[兩晉隋唐] 東晉北府一丘八 作者:指雲笑天道1(連載中)

 
BabOdin 2019-4-7 20:11: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8 84109
BabOdin 發表於 2019-5-29 17:03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寧死不當異族王

  慕容垂再進一步,走到劉裕的面前,看著他的雙眼:「以後在大燕,無論誰當皇帝,必然要倚重於阿蘭,如果有她掌握情報,有你掌握兵權,那這個天下,才可能穩定。」

  「你們夫婦二人都無權力野心,不至於為了九五之位而引起天下的戰亂,如果你提兵南征,在黃河以南用自己的力量征服天下,代晉而立,那你就是無可爭議的天下之主,無人不服。但是在你起兵之初,你必須要依靠我們大燕的力量,不然,你無法自立!」

  劉裕思索良久,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你說一千道一萬,最後還是要我們漢人內戰,我如果這樣做,那跟黑手黨的那些人有什麼區別?他們消滅異已,鞏固自己的權力,而我這樣也是要讓整個大晉的百姓飽經戰火,而且,得了你的援助,我就永遠會被視為胡人的先鋒,跟那為後趙當義子,攻掠天下的冉閔也無二樣,不管最後的目的如何,都會給視為漢奸。這種事情,我不會去做。」

  慕容垂冷笑道:「劉裕,你也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不跟小孩子一樣幼稚,分不清理想和現實的區別?成大事者何必拘於小節?哪個開國雄主在未發跡時沒有依附過別人?劉邦和劉秀曾經長期寄人籬下,而司馬懿在曹操當權時也是恭順無比,連半個不字都不敢說,難道有損他們英名了?我說過,我不會讓一個鮮卑兵士過黃河助你,最多給你錢糧補給罷了,你打個大燕的旗號就是,非如此,我無法說服我的兒子和燕國的重臣們把你看成自己人,你明白嗎?」

  劉裕慨然道:「你燕國將帥也許會暫時不向我出手,但是南方漢人,我的同胞同族都會視我為胡虜走狗,漢奸前鋒,我所到之處,必然群起反抗,即使是今天跟隨我的北府兄弟,也會跟我反目成仇,我想活下去,就得象冉閔一樣,靠著屠殺和恐怖來逼人畏服,歸順,而不是象現在這樣真心投奔,這樣的江山,即使到手,也會是無數的同胞白骨和鮮血所建,我寧可死,也不要這樣的天下!」

  慕容垂歎了口氣:「難道你以為你回到晉國後,就不會有戰火和兵災了嗎?你這回出兵北伐,想制止昌道內戰的計畫失敗了,回去後,無論你的結局如何,這場戰爭都無法避免,就算你不參與,南方一樣會打得戰火紛飛,到時候,說不定我會提兵南下,再啃你晉國一片江山呢。」

  劉裕咬了咬牙:「我是大晉的軍人,無論如何,都會盡我的職責,你若起兵來犯,那我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戰場上見個真章而已。」

  慕容垂的眼中冷芒一閃:「好大的口氣,看來,現在在這裡殺了你,才是我最好的選擇。」

  劉裕微微一笑:「慕容垂,你若真有意殺我,還會跟我對話嗎?你留下我這條命,根本原因,不是為了什麼漢胡融合,兩國合一,歸根到底,還是為了你的江山霸業,因為,只有我,才能幫你對付青龍,朱雀這些陰謀家。」

  「慕容垂,你征戰一生,是難得的將才,並不害怕跟我在戰場上堂堂正正地對決,卻害怕這些陰謀家們,用各種見不得人的手段來黑你,尤其是你的這些個野心勃勃的兒子們。」

  「若是你的兒子們給青龍,朱雀他們離間慫恿,那不用等你撒手人間,只怕大燕都會陷入內戰,四分五裂,你留下阿蘭就是要有人掌握情報系統,讓你的兒子們,弟弟們不敢造次,留下我,則是為了幫你對付你南邊的這些老朋友們,不至於讓他們挑撥生事,引你帝國分裂,對吧。」

  慕容垂半晌無語,久久,才歎了口氣:「劉裕,我真的沒看錯你,我的心思,你算是全明白了,不過,你說的也並非全對,作為慕容氏的子孫,不能背叛祖宗的基業,在我生前,不能把這江山拱手送人,至於我死後,盡可能地安排後世,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你和阿蘭如果生下一個兒子,那也流了我們慕容家一半的血,即使是他登基為帝,也仍然算是我慕容氏的天下,我們慕容氏,鮮卑族人入中原已有百年,你想靠武力驅逐或者是屠殺,已不可能,如果要留下,那靠戰爭手段無法解決,只有用你們漢人的仁義,才是一條解決之道。」

  劉裕點了點頭:「這點我同意,靠戰爭,不是解決一切的辦法,之前我也跟阿蘭說過,驅逐你們慕容氏回塞外,但如果是普通的鮮卑族人,願意留下來成為大晉子民,只要不生異心,是可以的,我能做到這點,已經是用我中原的仁義和寬大了。你們慕容氏如果能自去帝號,成為我們漢人王朝的臣子,也可永遠地留下,但如果想自恃強力,趁亂入主,那就必然被消滅或者是驅逐,畢竟,中原的漢人占了絕大多數,你們鮮卑人只是少數,如果定居下來,就得學我們中原的文化,放棄你們的那套傳統。」

  慕容垂冷冷地說道:「這需要時間,而且,我們鮮卑族有強大的軍事優勢,要我們放棄這一優勢,跟你們漢人一樣種田務農,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劉裕,看來今天我們很難互相說服對方,不過你說得對,我必須要留下阿蘭,作為震懾和牽制國內的宗室,王公們的手段,這一次,我可以放你回晉國,但是,你別指望帶上阿蘭走。」

  劉裕咬了咬牙:「你這樣硬生生地割裂我們夫妻,分離母女親情,不覺得殘忍嗎?阿蘭給你這樣強留,就會效忠於你了?」

  慕容垂搖了搖頭:「你自己想回去找死,拒絕我給你的榮華富貴和建功立業的機會,我沒辦法,但是你想拖著阿蘭一起回去送死,我絕不答應,劉裕,你若真是為了阿蘭著想,就要為她的性命負責,而不是讓她處於危險之中,明白嗎?如果你這次回,真的能僥倖不死,我可以考慮讓你們夫妻團聚。」
  
BabOdin 發表於 2019-5-29 17:04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夫妻一別何日逢

  劉裕冷冷地說道:「這麼說來,你不肯讓我們夫妻團聚了?還要把阿蘭作為人質扣在你這裡,逼我就範?」

  慕容垂搖了搖頭:「你這點真的是誤會我了,我又不要你回東晉做什麼,我只是不想讓阿蘭有危險,黑手黨要對付你,一定會拿她作文章,跟你回了晉國,說不定你們夫妻會一起掉腦袋,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劉裕咬了咬牙,沉聲道:「你總能找到理由和藉口,其實就是你想要阿蘭給你負責情報組織罷了,這幾年她不在你這裡,你的耳目受了很大影響。」

  慕容垂微微一笑:「這也是一個原因,不過不是主要的,我不是非要阿蘭不可,劉裕,我對你夠客氣了,換了別人,能這樣就放你走嗎?」

  劉裕冷笑道:「你不過是為了要我牽制和對付黑手黨而已,不用說得這樣好聽,也罷,我相信阿蘭總有一天會回到我的身邊,現在我要回去找我的兄弟們,有機會的話,我會帶回阿蘭的,你不可能困她一生一世。」

  慕容垂冷冷地說道:「腳長在阿蘭的身上,我要她負責我的情報組織,而不是軟禁她,她也明白這時候跟你回去只會害了你們,起碼等到你安全無事之後,才會跟你走,這樣吧,我現在讓你們見一面,別說我不近人情。」

  他說著,一揮手,大殿之中,一塊大理石地板緩緩地升起,一個翡翠製成的小室,僅二尺餘見方,從地底升起,而慕容蘭已經換了一身宮裝,雙眼之中淚光閃閃,凝眸於劉裕的身上,當這座暗室完全升上來之時,慕容蘭喃喃地喚道:「狼哥哥。」

  劉裕心中一陣激動,走上前去,執住了慕容蘭的手:「愛親,都怪我不好,自以為是,讓你回來,才讓你陷入這種局面。」

  慕容蘭幽幽地歎了口氣:「剛才你和大哥的話,我聽得清清楚楚,老實說,大哥說得有道理,我敬你錚錚鐵骨,不為任何權勢所動的男兒本色,但是,這時候我若是跟你回去,確實對我們都不是好的選擇。」

  劉裕咬了咬牙:「就算青龍想害我,朱雀他們也未必會讓他如願,如果我真的給害了,青龍也沒了利用價值,他們之間的仇恨,一點不比對我的少,你大哥還是想強留我,說的並不全是實話。」

  慕容蘭搖了搖頭:「你可能低估了你的對手們,黑手黨現在要的是一場內戰,而你的存在,是這場內戰的最大阻力,這次你沒有任何軍權,卻可以調動千軍萬馬,只會讓他們更加畏懼你,狼哥哥,我不想為我大哥說話,但是,你如果想要保全你的家人,保全你的兄弟,可能真的要給自己留點後路了。」

  劉裕的眉頭一皺:「你說的後路,是什麼?是想勸我留下來嗎?」

  慕容蘭歎了口氣:「當然不會,你剛才都那樣拒絕了,我更是清楚,你是絕不可能在胡人政權效力的,哪怕是為了我。既然你要回東晉,那你就要放下身段,放下你的堅持,與黑手黨暫時合作,這恐怕才是保你性命,保你家人唯一的辦法。」

  劉裕勾了勾嘴角:「為什麼妙音,胖子都這樣說?現在連你也這樣勸我?難道,在這個世上,不同流合污,就真的沒有出路了嗎?這回我成功地北伐,也沒有給黑手黨害到,我回去之後,如果能借力打力,未必就會給他們陷害。」

  慕容蘭搖了搖頭:「你的軍才,你的人望越高,那黑手黨除掉你的心就會越強,因為你對他們的威脅太大了,朱雀之前留你,也是要留一個能對付北方胡人軍隊的領軍之才,可是現在看來,留你的風險遠遠大過收益,我自己是搞情報出身,設身處地在朱雀,青龍他們的位置上,必是除你而後快,他們如果找回青龍,那就是要正式對你下手,你不可不防。」

  劉裕冷笑道:「如果他們真找回青龍了,那無論我會不會低三下四地跟他們合作,都沒有區別,他們一樣會除掉我,與其屈膝投降,不如強硬對之,找到他們的軟肋,一舉擊破。」

  慕容蘭咬了咬牙:「你手中無權無勢,甚至也沒正式掌軍,如何與他們搏鬥?狼哥哥,我知道你英雄蓋世,無所畏懼,可是在這世上,凡事都是要講實力的,不是靠了一股英雄氣,就可以天下無敵。」

  劉裕正色道:「我的名望,就是最好的護身符,就是想害我,殺我,也得找到明確的證據才行,要不然,北府軍不服,軍心不服,黑手黨能在我身上做的文章不多,一個是跟你的關係,一個是我這回私自調兵的事情,前者只要你不回去,我就不怕,後者有朱序跟我一起行動,我並不是擅動軍隊,意圖作亂,再加上我去洛陽,也有王恭的手令,我想,要定我的罪,沒這麼容易。」

  慕容蘭歎了口氣:「你總是這樣自信,我無法說服你,不過狼哥哥,請千萬要小心,這回不同以往,你回國之後,處處兇險,沒人保護你,而敵人的勢力,也是空前強大,黑手黨也好,桓玄也罷,甚至天師道,都想要你的命,實在不行的話,先低頭服軟,就當是為了我,暫時忍一時之氣,日後再圖複起,行嗎?」

  劉裕微微一笑,輕輕地攬慕容蘭入懷,也不顧及一邊慕容垂的眼神:「好的,愛親,我答應你,無論如何,要保我這有用之身,我的事情一結束,就來接你,興弟不能沒有娘親。」

  慕容蘭幽幽地說道:「好的。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最對不起的,就是興弟了,回去之後,告訴娘,告訴興弟,告訴小叔子他們,就說愛親一時半會兒無法回歸,無法盡孝,無法做娘,請他們原諒。」

  劉裕咬了咬牙,一下子推開了慕容蘭,轉身大踏步地就向著殿外走去,他的聲音,遠遠順風而來:「慕容垂,記住跟我的約定,如果你逼阿蘭出了什麼事,我必將踏破鄴城,血屠鮮卑,用你燕國所有人的性命,為我的妻子陪葬!」
  
BabOdin 發表於 2019-5-29 17:04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速歸江南除青龍

  黎陽渡口,清晨。

  劉裕滿面煙火之色,渾身上下盡是黑色的粉末,一張臉上,也幾乎除了眼白外,形同鍋底,可就是這僅有的白色,仍然是遠眺著北方的鄴城方向,兩行清淚,從他的虎目之中流下,在那黑色的臉膛之上,衝出兩道淺溝,而晶瑩的淚珠,則隨著身後黃河之上那清晨的河風,滾入風中,不知所蹤。

  在劉裕的身後,千帆競渡,萬軻爭流,數不清的船隻,正在把最後一批的兩百多名身著藍衣,失魂落魄的天師道弟子們運向南岸,不乏一些全身上下盡是焦黑,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人,而盧循也是灰頭土臉上跳上了一艘船隻,一言不發,回望著北方的最後一眼,充滿了怨恨和不甘。

  劉穆之與劉裕並肩而立,輕輕地歎了口氣:「寄奴,別多想了,你已經盡力,若不是你,只怕我們都要葬身在鄴城之中了,這次只能說是慕容垂夠狠,夠老辣,我們這般精心計畫,也沒有騙過他的眼睛,倒不是給人出賣了。」

  劉裕喃喃地說道:「我本就沒有指望著這次能畢其功於一役,鄴城未下,我不是太遺憾,只是與愛親這樣分別,我的心,我的心一下子空空蕩蕩的,這種感覺我從沒有過,哪怕是當年與王妙音分別時,也不似如此。」

  劉穆之點了點頭:「你們畢竟是生死與共的夫妻,感情遠非常人,出生入死十餘年,早已經如膠似漆,對你來說,慕容蘭就是你生命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不過你放心,這次的分別,不會太久,慕容垂不會拿她怎麼樣,很快,她應該就會找到機會回去。」

  劉裕勾了勾嘴角:「只怕,沒這麼容易,慕容垂這次留她下來,是要重新恢復因為她的離開,這幾年幾乎崩潰的情報組織,聽慕容垂的意思,還要用她來監視自己的兒子和宗室親王們,沒這麼容易讓她回來的。」

  劉穆之搖了搖頭:「我倒是覺得你這回想得不對,慕容垂說你回去後更危險,才是真的,青龍這回沒有現身,恐怕已經回去籌畫如何對付你了,你可千萬要當心。」

  劉裕咬了咬牙:「正好,我跟青龍的新仇舊怨一起算,王夫人可以接觸到朱雀,我想搶在青龍回去,跟黑手黨和解之前就先跟朱雀見面,向他們曉以利害,青龍這回以桓玄先回去控制了荊州,進圖中原,再以對付我為藉口回來,其實都是藉口,黑手黨其他幾個,尤其是朱雀以前那樣要他的命,這種仇恨,怎麼可能說放就放下?我反正是不太相信,青龍真的就能這麼容易回去了,他多半還是先躲到桓玄那裡,一邊對付我,一邊慢慢跟黑手黨眾人和解。所以,我有的是時間,不會讓他們聯合到一起的。」

  劉穆之正色道:「這點,你萬萬不可掉以輕心,黑手黨要的是挑起昌道內戰,而這個計畫最大的阻力,就是你,他們可以殺你不成後跟你和解,就可以跟青龍暫時放下舊怨。你千萬不要低估了這幫陰謀家的厲害。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勢和利益,沒有什麼是不能放棄的,也沒有什麼是不能妥協的。」

  劉裕沉聲道:「兵貴神速,如果這次慕容垂不是用黑火焚毀鄴城,我還有心跟他真的大戰一場,但當我知道了這個主意是青龍出的之後,我就知道青龍必然是要搶時間,如果能在河北解決掉我就在河北解決,若是不成就回大晉繼續害我,所以我也不能再跟慕容垂糾纏,一定要早點回去,不能讓黑手黨中人和青龍合流。這次鄴城一把火,基本上燒掉了丁零主力和盧循在北方的勢力,兩三年內,慕容垂必然能平定河北,進圖中原,我要跟他搶時間,回去先弄死青龍,再逼黑手黨不能再害我,阻止內戰,然後,再圖北伐之舉。」

  劉穆之微微一笑:「這麼說來,你還是準備和朱雀他們合作一回了?」

  劉裕點了點頭:「不錯,就看他們是想與我為敵還是與青龍為敵了,在我看來,青龍對他們的危害更大,而跟我是可以和解的,起碼暫時和解,大不了我以後北伐不用他們的勢力,我自己也永鎮北方,這樣不涉及他們在南方的利益,這個開價,你如果是朱雀,會接受嗎?」

  劉穆之搖了搖頭:「不,我絕不會接受的,因為黑手黨的這些大佬,是不會讓你擁有可以跟他們分庭抗禮的實力,不管你有沒有這個動機,他們都不會把希望寄託在你的一念之差上,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要嘛真正成為他們的一員,要嘛在你發展勢力之前,就先除掉你,一勞永逸。所以寄奴,我必須鄭重地提醒你,你跟他們的合作基礎,不是除掉青龍,而是要為他們打內戰,消滅所有對他們有威脅,不聽號令的中小世家。只有這樣,才有的談!」

  劉裕正色道:「這點沒的商量,一旦內戰,那起碼十年之內,我們根本無力再北伐,而且南方一旦打得殘破,那北方諸胡就會趁機南下,以慕容垂的本事,五年之內消滅丁零,張願和西燕,沒有任何問題,若是讓他一統北方,只怕我這一輩子,再無北伐的機會了。」

  劉穆之歎了口氣:「寄奴,事在人為,走一步看一步吧,有時候,不能太堅持自己的原則,你在五橋澤的時候,可以暫時放下北伐之志,在草原一待就是兩三年,這段時間,是你積累力量,整個人也得以成長的兩三年,我希望你這回也能跟上次一樣,有捨才有得。」

  劉裕咬了咬牙:「此事容我再想想,不到萬不得已,我不希望南方會起內戰。也許,消滅黑手黨也是一個選擇。」

  劉穆之的眉頭緊鎖:「這點更不用想,你連黑手黨的底細,現在的三個首腦的身份都不清楚,如何消滅?如果你真要對付黑手黨,就得一擊必滅,不給他們任何反擊和重整的機會。」
  
BabOdin 發表於 2019-5-29 17:04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中原大地風雲湧

  劉裕歎了口氣:「這點就只有勞你多多費心了,現在阿蘭已經不在我身邊,我能依靠的搞情報的眼睛和耳朵,就只有你胖子啦。」

  劉穆之微微一笑:「這回慕容姑娘在出征前,就把她留在江南的部下的聯繫方式和組織給了我,看來,你的夫人比你敏銳,大概一早就知道了,這回難以再回大晉了。」

  劉裕的臉色一變:「你說什麼?她來之前把這些都給你了?」

  劉穆之點了點頭:「正是,這回金墉城中跟著她的二十餘名部下,就是她在南方全部的親隨了,別人都已經歸了我,她十多年來在南方的經營,可以說全交給了我,也就是給了你,衝著這點,我也一定會為你查出黑手黨的所有底細,最終將之扳倒。」

  劉裕咬了咬牙:「得妻如此,夫複何求,阿蘭肯定是知道萬一給她大哥扣住,再也無法幫到我,才會如此。唉,我只有儘快地消滅青龍,平定南方,才能早點接她回去。」

  劉穆之勾了勾嘴角:「其實,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是關於妙音的。」

  劉裕的臉色一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阿蘭剛離開我的身邊,我就要我去找妙音重續舊情?你把我劉裕看成是什麼人了?」

  劉穆之笑著拍了拍劉裕的肩膀:「寄奴,別激動,於情於理,這個時候你都不能背叛慕容姑娘,只是妙音這回同樣助了你大力,你恐怕不知道吧,上次王夫人帶來的五十萬石軍糧,不是她本人的主意,而是妙音的策劃。」

  劉裕的眼中光芒閃閃:「你說得再清楚一點。」

  劉穆之正色道:「這些天來我的情報線已經查明,這批糧草,並不是什麼謝家存在彭城,用於北伐的軍糧,那個糧倉,已經隨著謝相公的倒臺,而轉交給了王恭,而這次阿壽出兵,包括後面劉牢之大軍繼進時所用的軍糧,才是那個倉庫裡的庫存。」

  「而你這回手中的五十萬石軍糧,是妙音通過了她的關係,說動了司馬道子,撥出了在豫州,由庾楷控制的豫州軍糧,妙音大約是顧及到了你跟慕容姑娘的關係,不想在你們之間製造什麼誤會,所以才假借她母親的名義,讓王夫人跑了這趟,又騙你說這是謝家給你留下的北伐遺產。寄奴,這個世上,在用心幫你的紅顏,可不止一個啊。」

  劉裕的鼻子一酸,眼圈也有些發紅,他扭過了頭,說道:「可是妙音為什麼不能跟我直說呢,她這樣幫我,卻不求回報,為的是什麼?」

  劉穆之勾了勾嘴角:「她同樣是希望你能北伐成功,建功立業,而且以她現在的身份,地位,不可能跟你再有什麼將來,如果能助你成功,你會感激謝家,以後幫她娘家恢復權勢,寄奴,我這樣說,你相信嗎?」

  劉裕想到那晚,在簡靜寺中,王妙音看著自己那欲言又止的眼神,那極力作出的決絕之色背後,那顆無比幽怨而激動的芳心,心下無比黯然,搖了搖頭:「我明白,妙音對我餘情未了,是我負了她。這筆對我的恩情,我粉身碎骨,無以為報,而且,我可能還要繼續利用她,利用她們謝家,去對付黑手黨,胖子,你是不是想要說,我是在利用一個被我辜負,拋棄過的可憐女子的感情,我劉裕是不是禽獸不如?!」

  劉穆之歎了口氣,拍了拍劉裕的肩膀:「這不是你的錯,寄奴,你並非花心之人,只能說造化弄人,如果有朝一日,消滅了黑手黨,平定了南方,我希望你也能給妙音幸福,即使是慕容姑娘在此,我想她也會同情和理解你們的。」

  劉裕咬了咬牙:「我劉裕斷然不能在感情上負了佳人,我已經傷了妙音,斷不可再傷阿蘭,胖子,請你以後在我面前不要再提這樣的事,我跟妙音,這輩子已無可能,只能相敬如賓,可以共同大事,可是,對她的所有感情上的虧欠,只有來生再報了。」

  劉穆之的臉上肥肉跳了跳:「我希望你作任何決定之前,都不要把話說得太滿,就象打仗一樣,凡事未慮勝先慮敗,如果有朝一日,你需要通過娶王妙音而打敗黑手黨,實現你北伐的理想,你會如何選擇呢?」

  劉裕微微一愣,繼而搖頭道:「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的,這種事不要開玩笑。」

  劉穆之正色道:「我沒開玩笑,你如果真的要消滅黑手黨,那必須要依靠別的世家的力量,如果謝家,或者王家的要求,就是你娶了妙音,就象當年謝相公要你娶她一樣,那你如何選擇?」

  劉裕咬了咬牙:「這個選擇,我不做。有違道義和良知的事情,我就是死,也不會選。就象昨天慕容垂向我提議,讓我打著燕國旗號去平定南方,然後與阿蘭生子,作為兩國一統的新君王,跟你的這個提議,有何分別?男子漢大丈夫要建功立業,得堂堂正正,靠陽謀大義取天下,哪能靠這種拜倒在石榴裙下,借助女人的力量來成事呢?更不用說,這樣勉強的婚姻會讓所有人都受到無可逆轉的傷害,至少我是一輩子良心難安,再也無法面對阿蘭的。」

  劉穆之默然半晌,長歎一聲:「希望你不要為這樣的話後悔,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你的敵人的力量,只怕會比你想像中的強大,你回去之後要面對的阻力,也會超過你的想像。」

  劉裕慨然道:「既然我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會後悔,胖子,不用說了,你先告訴我,現在中原的情況如何,慕容農和慕容楷所率的五萬大軍,現在到哪裡了,我們是否有吃掉這支燕國大軍的可能。」

  劉穆之搖了搖頭:「他們過河之後,根本就沒去洛陽,而是轉而去攻擊張願,慕容垂的計畫不是要攻佔中原,而是要徹底地消滅翟氏丁零和張願,從而徹底平定河北。」
  
BabOdin 發表於 2019-5-29 17:04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一把熱土胸中藏

  劉穆之看著劉裕,繼續說道:「這次的鄴城一戰,翟遼被燒死在城中,翟釗僥倖逃得一命,丁零已經元氣大傷,而張願這些年盤踞在青州,慕容垂這回以重兵打擊,只怕張願的失敗,也是早晚的事,桓玄的兵馬到了洛陽之後,眼見你轉攻河北,也撤回了荊州,最後就是朱序,他放棄了整個晉南,全部撤回了洛陽,晉南之地,重新又被慕容永佔據,寄奴,這就是現在中原的情況,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劉裕沉聲道:「太可惜了,就算不能奪取鄴城,起碼晉南也是苦戰而得來的,為什麼說放棄就放棄?我跟朱序多次說過,慕容垂有我來對付,他守好晉南就行,為什麼還要撤兵?」

  劉穆之搖了搖頭:「朱序畢竟是洛陽守將,晉南不是他的份內職責,洛陽才是,說白了,他不敢冒這個險,如果失了洛陽,那即使占了晉南,也是要論罪當斬的,他這種老將,雖然也有北伐之志,但不象你這樣,可以不管不顧一切,只要功業的。」

  劉裕長歎一聲:「這樣一算,本次除了在洛陽大破慕容永,震懾了西燕之外,幾乎一無所得,離我來前的設想,可是差了太多。」

  劉穆之勾了勾嘴角:「世事無常,這種結果,也無話可說,寄奴,你還是想想如何準備回去之後的事吧。」

  劉裕沉聲道:「晉南一退,那慕容農的五萬兵馬便無壓力,可以橫掃青州了,阿壽的軍隊和後面劉鷹揚的大軍,可以攻擊燕軍,不能讓他們這麼輕易地滅了張願。不然青州若失,燕國就在黃河南邊有了一大塊立足點,可進可退,難以阻擋了。」

  劉穆之微微一笑:「你是想直接面見劉鷹揚,當面曉以利害?不過我勸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他上次鄴城一戰,有點畏懼燕軍鐵騎了,要他主動去招惹慕容家的大軍,尤其是包括了上萬甲騎俱裝的精銳主力,恐怕他沒這個膽子。」

  劉裕咬了咬牙:「我不相信劉鷹揚會膽小至此,在淝水的時候,面對百萬秦軍,他也沒有害怕過,一次失敗,能讓一個虎將就失去了勇氣嗎?」

  劉穆之搖了搖頭:「不一樣了,淝水時的劉牢之,是個敢打敢拼的猛將,不考慮政治,不擔心身後,反正軍隊是謝家組建,他只是一個將領而已,盡一個軍人的本份就行。」

  「可是現在的北府軍,雖然王恭是主帥,但是他一手組建,如果說以前的北府軍姓謝,現在就是姓劉了,這是他自己的軍隊,也是他給戰敗免職之後,重新起用之後的看家力量,現在他意識到了,兵馬權謀才是他的立身之本,這支軍隊才是他可以保持軍職的關鍵所在,所以,他是絕不會象以前一樣隨便地消耗了。你不要指望他真的能跟燕軍大戰,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他絕不會做。」

  劉裕沉聲道:「我還是想試一試,實在不行,就先穩住劉鷹揚不撤軍,然後我去說服王恭,曉以利害,如果把北府軍的力量用於北方,對外族作戰,那內戰就暫時打不起來,這樣我也有跟朱雀他們討價還價,消滅青龍的本錢。」

  劉穆之微微一笑:「那祝你一切順利了,這次回去後,我們分頭行事,我去找我岳父,還有王夫人,讓他們這些世家能出面為你聲援,提前在皇帝那裡說明北方的真實情況,以免青龍他們惡人先告狀。」

  劉裕微微一笑,拉住了劉穆之的手:「這些上層的串聯,就全靠你了。」

  劉穆之的眼中冷芒一閃:「我這些力量能用的有限,寄奴,你要記住,真正能在皇帝面前說上話的,是你的妙音妹妹。」

  劉裕的臉色一變:「說好不提這事了,怎麼又說,不到萬不得已,我真的不想再對她有所虧欠。」

  劉穆之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轉身向著身後的渡船走去,一邊走,一邊吟道:「問世間情為何物…………」

  劉裕默默地看著北邊的鄴城方向,蹲下身子,從地上抓了一把黑土,用頭巾包了,放在鼻子邊嗅了嗅,然後義無反顧地塞進了懷中,他的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大叫:「河北,總有一天,我會再踏上這片熱土的,再見了,我的故土,再見了,我的兄弟們埋骨之所!」

  滎陽城頭,一面「劉」字大帥旗,迎風飄揚,一眼望不見邊際的車步混合軍隊,從西南方向的淮水上岸,然後浩浩蕩蕩地穿越官道,最後在這城池的西側安營紮寨,一個可以容納數萬大軍的巨大軍營,正在熱火朝天地新建,而北府軍的軍歌,方圓十里內都在到處傳唱,震天動地。

  劉牢之的紫色臉膛之上,神色沉毅,站在城頭,看著西北的方向,若有所思。

  孫無終一身戎裝,站在他的身邊,歎了口氣:「這回寄奴突襲鄴城,再次未能得手,看起來,慕容垂真的是咱們北府軍的剋星啊。」

  說到這裡,他自嘲地笑了笑:「不過好在敬宣所率的前鋒沒有什麼折損,還是平安地歸來了,比起上次,好了不少。」

  劉牢之緩緩地說道:「作為軍人,違令出擊,又不能取得意想中的成績,就是失敗,即使是無功而返,也是失敗,可恨阿壽這個兔崽子,不聽我這個當爹的軍令,卻給劉裕指揮得團團轉,不可饒恕!」

  孫無終的臉色微微一變:「牢之,你這是怎麼了?」

  劉牢之的眼中冷芒一閃:「劉裕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他以為他是誰,一介白丁,居然可以指揮起我北府軍來了,接下來,是不是我也得聽命於他了?哼,這次正好撞到我的手裡,我看誰還能再保他。」

  孫無終咬了咬牙,沉聲道:「牢之,別這樣,我們是看著寄奴一步步成長起來的,這個時候,我們北府軍自己可千萬不能…………」

  劉牢之一揮戰袍,直接走下了城樓:「無終,這裡交給你了,我現在就去代你給劉裕補上一課,十七禁令五十四斬!」
  
BabOdin 發表於 2019-5-29 17:04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玄武現身誘牢之

  當劉牢之氣鼓鼓地走下城樓時,一個刺耳的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劉大將軍,請留步。」

  劉牢之的臉色一變,身後的十餘名剽悍的護衛同時抽刀半露,看向了身後的一個馬棚,一個瘦長的身影,從棚中緩步而出,他從頭到腳,都包裹在黑色的長袍之中,只有臉上戴著的一具玄武面具之後,雙目如電,平靜地看著劉牢之。

  劉牢之身前的一個護衛沉聲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攔住我家大帥?在這裡藏頭縮尾,鬼鬼崇崇,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是敵國奸細嗎?」

  黑袍人搖了搖頭,從袍袖之中變戲法似地取出了一塊權杖,只在劉牢之的面前晃了晃,劉牢之的臉色大變,排開擋在身前的幾名護衛,走到黑袍人面前,沉聲道:「這權杖你從何而來?」

  黑袍人看了一眼劉牢之,平靜地說道:「撒鹽空中何可擬?」

  劉牢之咬了咬牙:「恰似柳絮因風起。阿虎,你們全都退下,我跟這位先生,有事相商。」

  劉牢之身後的十餘名護衛,全都轉身離開,只剩下他一人看著來人,沉聲道:「想不到,自從相公大人去世之後,居然還安排了人持權杖找我。當年我流落淮泗之間,落草為寇,為相公大人所救,曾經立誓,效忠持謝家金令之人,想不到今天才見到此令,只是不知先生是何人,找我又有何事?」

  黑袍人微微一笑:「劉大帥,我叫玄武,是謝相公的繼承人,這面金令,也是他老人家臨走前給我的,謝相公說過,劉大帥是忠義之人,而北府軍也是集謝家之力所組建,斷然不可以落入他人之手,北府在,謝家在,北府滅,謝家亡,這個道理,劉大帥應該明白。」

  劉牢之咬了咬牙:「劉某能今天有此位置,全是謝相公大人的栽培,粉身碎骨,無以為報,這麼說來,閣下也是謝家人了嗎?」

  黑袍人淡然道:「本座與謝家有極深的淵源,相公大人去後,把此令給了我,就是要本座聯繫劉大帥,通過北府軍,重振謝家的聲威,王恭雖然上書朝廷要起用你,但是劉大帥你真正能官復原職,靠的可是本座的幫忙。」

  劉牢之的神色一變:「什麼,居然是閣下助我複職的?」

  黑袍人點了點頭:「不知道劉大帥可曾記得,王鎮軍為你上表之後一個多月都沒有消息,你自己都不抱太大希望了,可是突然有一天,朝廷的敕使就找到了你,讓你重新掌兵,你說,這是王鎮軍的功勞呢,還是別人的?」

  劉牢之笑了起來:「我說怎麼會那樣呢,原來是閣下相助,看來閣下在朝中的勢力,要超過王鎮軍了,也是,若非如此,相公大人又怎麼會以權杖相托呢。」

  黑袍人的眼中冷芒一閃:「相公大人雖然受到小人陷害,北伐壯志難酬,含恨而終,但他老人家早就算好了一切,也安排了身後之事,劉大帥,本座不妨把話說明白一點,我們謝家,需要重新掌握北府軍,而你,也需要我們的扶持,若是沒有世家在後面撐腰,你們這些將校就是再能打,也隨時會給剝奪一切,我們可以讓你重新掌軍,也可以讓你解甲歸田。」

  劉牢之咬了咬牙:「相公大人的能力,世家的厲害,末將當然清楚,效忠相公大人,效忠謝家,非獨為報恩,也是在這亂世之中行自保之事,請不用懷疑末將的忠誠。」

  黑袍人微微一笑,說道:「很好,劉大帥有這個覺悟,那也省了我們很多麻煩,大帥可知,現在我們最大的敵人是誰呢?」

  劉牢之不假思索地說道:「自然是那些盤踞我大晉故土的胡虜和反賊了,遠有慕容垂,近有張願,翟氏丁零等逆賊,末將出兵至此,就是為了消滅他們。」

  黑袍人歎了口氣,說道:「這些逆胡雖然需要消滅,但不是現在最緊要的,你想想,上次鄴城之敗,輸在哪裡?」

  劉牢之略一思索,說道:「聽我兒敬宣說,當時是我們晉國內部有奸人,把我們的行蹤全透露給了胡虜,這才讓胡虜處處得我先機。可歎我們多年準備,相公大人一生的心血,盡毀在這個奸人之手!」

  他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怒火,重重地一拳擊在馬棚的樑柱之上,震得這馬棚的頂部草料,一陣搖晃。

  玄武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不錯,這個奸人,相公大人在臨死之前委託我去調查,天可憐見,幾年的探查下來,我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證明這個奸人不是別的,而是你們北府軍的後起之秀,劉裕劉寄奴。」

  劉牢之的臉色大變,倒退一步,不可思議地看著玄武:「玄武大人,這話可不敢亂說啊。劉裕是我看著從北府軍一步步成長的,相公大人也對他寄予厚望,而我兒敬宣,跟他也是出生入死,肝膽相照,雖然此人狂傲,不聽將令,但是對國家,對北府軍的忠誠,是不用懷疑的,他怎麼可能是奸細呢?就是五橋澤之戰,他也捨生斷後,救了我們數千將士,這才得以保全我北府軍的骨血啊。」

  玄武冷笑道:「這就是這個奸賊的過人之處,他很會偽裝,連你劉大帥這樣的老江湖都著了他的道兒,所以說,對他的調查,我持續了多年,就是相公之人生前,也開始懷疑他就是內奸了,直到這次他再次露出了狐狸尾巴,我才可以確定無疑,劉大帥,且聽我一一道來,這劉裕如何就是內奸。」

  劉牢之不假思索地說道:「末將洗耳恭聽。」

  玄武的眼中冷芒一閃:「大帥可還記得,當年謝鎮軍掌北府的時候,曾經跟北方慕容氏有過短暫的合作,還有一個化名穆南的鮮卑人,帶著千餘族人,加入北府軍,教習北方胡騎的各種騎法,戰術?」

  劉牢之點了點頭:「不錯,是有此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穆南,還是劉裕和王小姐去北方接回來的,是玄帥當年批准的一個秘密行動,難道,此人有問題?」

  玄武哈哈一笑:「這個穆南,不是別人,正是偽燕逆酋慕容垂的幼妹,燕國間諜的大首領,慕容家的長公主,慕容蘭!」
  
BabOdin 發表於 2019-5-29 17:05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毒舌中傷寄奴冤

  劉牢之吃驚地睜圓了眼睛:「什麼?燕國長公主,間諜頭子慕容蘭?」

  玄武冷笑道:「不錯,正是此人,當年相公大人和玄帥為了製造前秦的內亂,讓慕容垂起事,跟他們有過合作,沒想到劉裕竟然假戲真作,愛上了此女,壽春城的時候,就是因為慕容蘭突然叛變,引慕容氏的部曲入城,才導致城池失守,劉裕本人也差點成了俘虜,當然,我後來才查到,慕容蘭是放長約釣大魚,故意放走的劉裕。」

  劉牢之咬了咬牙:「怪不得壽春城會以這樣的方式丟失,我原以為只是慕容垂善於用兵,想出什麼火鳥歸巢戰法,沒想到,竟然還有內奸!」

  玄武點了點頭:「一直到淝水的時候,這個慕容蘭沒有再跟劉裕有什麼接觸,畢竟慕容氏在利用了劉裕一次之後,不但奪取了壽春,還取得了苻堅的信任,從此手握重兵,淝水之戰時,慕容氏也依與謝家的秘密約定,在秦軍後方策應,等到秦軍敗退後,慕容氏率先在前秦各地率族人起兵造反,這些事情,應該是劉大帥所清楚的了。」

  劉牢之點了點頭:「不錯,後來我知道的就是相公大人派劉裕去長安取那玉璽,難道,跟這個慕容蘭又有合作?」

  玄武正色道:「那是當然,想那劉裕,孤身一人,從沒有去過北方,對長安城是一無所知,以他一人之力,怎麼可能取回玉璽?是慕容垂再次派了慕容蘭過來,提議以取回玉璽為條件,換取晉國出兵助他們攻取河北,相公大人權衡之後,才答應了此事,但並不是真的想助慕容垂複國,而是要借他們在長安的力量,取回秦國玉璽,這畢竟是代表了正統的名份。」

  劉牢之長舒了一口氣:「怪不得劉裕一去大半年,還能取回玉璽,我本驚歎他的本事,想不到,仍然是跟慕容氏的合作聯手,這麼說來,劉裕跟此女一起行動,在這個過程中,給此女以狐媚的伎倆策反了?」

  玄武歎了口氣,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怨毒之色:「相公大人當年利用劉裕行事,跟這胡女相伴實多,就是因為怕他一時把握不住自己,所以才早早地讓王妙音與劉裕定下婚約,希望以這天下人盡知的婚事,拴住劉裕的心,劉大帥,你可曾見過什麼時候謝家這種高門世家,會對一個小小軍漢,如此地器重,竟然以高門貴女早早許之?」

  劉牢之咬了咬牙:「連末將為謝家效力幾十年,想為小兒求一謝家遠親之女都被拒絕,老實說,劉裕這小子的福氣,真的是讓末將也羡慕嫉妒不已,可這小子居然還不知足,放著天仙般的王姑娘不要,去和這胡女勾搭成奸,甚至,甚至不惜叛國?玄武大人,後來劉裕如何叛國投敵的?!」

  玄武冷笑道:「這具體的過程,不得而知,而我能查到的,是劉裕在長安的時候,就倒向了這個慕容蘭,而劉裕取回玉璽之後,回江南時甚至連家門都過而不入,更不去見他那未婚妻王小姐,而是藉口要從軍北伐,直接北上了,劉大帥,你說,就算北伐是大事,他劉裕至於抽不出這一兩天時間,跟自己的家人,跟自己的未婚妻子見上一面嗎?」

  劉牢之恨恨地一跺腳:「我當時還道他是一心為國征戰,有漢之霍去病之風,可沒想到,這小子是心裡有鬼,只怕他是想要刺探我軍的軍情,一聽說我們大軍出動要北伐河北,打他姘頭的國家了,急趕著去報信呢。」

  玄武點了點頭:「正是如此。這時候劉裕的魂魄,已經給那胡女勾得不在身上了,而且,他的心思也起了變化,想要控制整個北府軍,要想控制北府軍,就得爬到你這樣的老將,老帥的身上,讓你們失敗,出醜,而他卻成為將士們的救星,如此一來一去,他劉裕就反過來成了北府軍的救世主,這大概也是慕容垂兄妹教他的。」

  劉牢之雙眼圓睜,咬牙切齒地說道:「居然會是這樣,劉毅一直跟我進言,要我防著劉裕,說此人不簡單,我還以為是他嫉妒劉裕,在背後中傷他,幾次斥責過劉毅,沒想到,他說的才是真話,那個看似忠厚俠義的劉裕,居然是最大的偽君子!」

  玄武點了點頭:「劉裕此人,比別人高明之處就在於,他有一身的武藝,可以衝鋒陷陣在前,這樣可以讓人天生地以為他是救星,是自己人,而其人心機極深,象五橋澤的那種情況,若不是早就跟慕容垂串通,又有什麼正常的人會在那種情況下獨自斷後送死?他逞了英雄,出了風頭,卻把大軍的行蹤賣給了慕容垂,讓你們受到伏擊,損失慘重,這時候出手相救,不僅能讓包括敬宣在內的將士們感激涕零,更是可以打擊將軍你的名望,結果就是他劉裕成了北府將士和京口百姓之中的英雄好漢,而將軍你,卻成了縱兵擄掠,導致大敗的罪人,連淝水的光環,也給他奪去了!」

  劉牢之的每根鬍子都幾乎要氣得豎起來了:「阿壽這個蠢才,若不是他一天到晚在我耳邊說劉裕的好話,我又怎麼可能給蒙住了雙眼?咦,不對啊,玄武大人,你說劉裕與敵軍勾結,要害我北府軍,討好其姘頭,那為什麼最後還要出手救我們呢?」

  玄武冷笑道:「如果把北府軍消滅了,固然一時無法威脅燕國了,但劉裕也不可能再去掌握其他軍隊,北府一滅,謝家就完了,而劉裕還想靠著謝家的權勢,繼續在晉國往上爬,一旦給他機會真正地控制了北府軍,那他就可以蠱惑軍心,叛國投敵,就象張願那樣割據一方,甚至是引胡虜南侵,滅我大晉。你可別以為他真有嘴上說的那樣漢胡不兩立,劉大帥,當年劉裕想要因私仇殺刁刺史兄弟時,不就打算逃到胡人境內嗎?這才是真正的劉裕,一個見利忘義,卑鄙無恥的奸人!」
  
BabOdin 發表於 2019-5-29 17:05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陰毒構陷希樂和

  劉牢之咬了咬牙:「你說的這些,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我不能因為你的一面之詞就信了你,劉裕是底層出身,也只有謝家看得上,早早地許以貴女為妻,我現在仔細想想,好像他沒有背主投敵的理由啊,那穆南我見過,即使是女扮男裝,相貌也只能說是平平,跟王小姐國色天香是沒的比,要說色誘,那劉裕放著一個天仙也似的美人不要,卻去跟一個假小子,醜八怪似的胡人蠻女私奔,也不合人之常情啊。」

  馬棚裡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那是因為大帥看到的,是一個易了容的慕容蘭而已,慕容蘭本人,也是絕色佳人,即使是跟王小姐相比,也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啊。」

  隨著這句話,劉毅的身形從一堆草料中浮現出來,一邊撩撥,拍打著身上的草根,一邊向著劉牢之行禮。

  劉牢之怒容滿面:「劉毅,你躲在這裡偷聽,不想活了嗎?」

  玄武微微一笑:「劉大帥,請不要生氣,讓劉司馬在這裡聽,是我的安排,劉司馬跟劉裕,慕容蘭相處的時間很多,甚至參加了他們的婚禮,有些事情,我說了也許你不會信,但是劉司馬所言,就由不得你不信了。」

  劉牢之睜大了眼睛:「什麼,劉裕竟然,竟然和那慕容蘭結婚了?他不是剛剛跟臧家姑娘成親嗎?難道阿壽是騙我的?」

  劉毅冷笑道:「大帥,這件事上,我們北府軍跟劉裕一輩的兄弟幾乎人盡皆知,那臧愛親就是陪在劉裕身邊這些年的慕容蘭所易容改扮,劉裕到草原之上,早就跟她有了夫妻之實,連孩子都有了,也正是因此,劉裕才這麼多年不敢回來,若不是王夫人道韞,出於大義的原因,去了草原一趟,許諾幫他隱瞞這個秘密,換取劉裕回國,重組北府軍,劉裕這會兒還在草原逍遙快活呢。」

  劉牢之怒道:「竟有此事!劉毅,如此重大的通敵叛國之行,你為何不報告我,還幫他隱瞞?」

  劉毅歎了口氣:「北府軍是謝家一手組建,相公大人就相當於我們的再生父母,相公大人和玄帥相繼過世,王夫人就成了謝家實際上的掌門人,就連琰帥也要讓她三分,她既然下的命令,我們又豈敢不從。包括這回要我們跟隨劉裕來中原,也是王夫人暗中作通我們的工作,要我們隨劉裕行動呢。」

  劉牢之恨恨地說道:「劉裕在之前背叛我們,給慕容垂傳遞消息,致有五橋澤之敗,難道這些,王夫人不知道嗎?」

  玄武冷冷地說道:「若是知道,又怎麼會不遠萬里地去找劉裕回來呢?畢竟她的女兒跟劉裕有婚約,相公大人即使有所懷疑,沒有證據,也無法向她明言,所以才會一邊讓王夫人協助王恭掌握北府軍,一邊讓我暗中查探五橋澤之戰的真相,當我發現劉裕和慕容蘭有了孩子之後,就幾乎確定了他們之間的真實關係,但我即使如此,也存了一絲僥倖,以為劉裕是一時被慕容垂所逼迫,不得已娶了燕國公主,畢竟,劉裕這些年在草原,也沒有為燕國公開效力。」

  「可是後來我的探子卻發現,劉裕在草原上,絕不是簡單的隱居避難,或者是兩不相幫,而是跟慕容蘭一起,助那早前在慕容垂這裡為人質的代國皇孫拓跋珪,消滅了草原上與燕國為敵的獨孤部劉顯等人,助那拓跋珪一統大漠南北,成為慕容垂強有力的援軍,不僅如此,草原拓跋部,賀蘭部還為燕國每年固定地提供戰馬,助其訓練甲騎俱裝成軍,可以說,劉裕是為了避風頭,保全自己在晉國的家人,才逃到草原上的,他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晉國世家對他赦免,邀請他重新回國的機會。果然,還是讓他等到了。」

  劉牢之長歎一聲:「想不到王夫人一心想要組建北府軍,卻是引狼入室,這麼說來,這回劉裕來中原,不是為了什麼帶走北府軍老兵骨幹,避免內戰,而仍然是為了跟慕容垂勾結?」

  劉毅沉聲道:「不對吧,玄武大人,若是劉裕這回擊敗慕容永,助慕容垂消滅這個大敵,那可以說是助了慕容垂一臂之力,可是劉裕卻是轉攻鄴城,差點滅了後燕,難道這也是與慕容垂串通好的?」

  玄武冷笑道:「所以說劉裕的算路深遠,心思縝密,絕非有勇無謀的武夫,即使是你劉司馬這樣一直對他有所懷疑和防範,一直盯著他的人,還是會上了他的當,告訴你吧,劉裕根本沒想著攻下鄴城,他是要以進攻鄴城為藉口,引河北一帶所有反抗後燕的勢力,合攻鄴城,這回跟他一起出兵的,有慕容垂多年的死敵翟氏丁零,還有河北各大漢人世家的私兵,部曲,這些人以為有機可乘,全都合攻鄴城,卻被慕容垂設計,在城中遍佈黑色妖水,等各軍入城,一把火燒了整個鄴城外城,除了北府軍外,所有攻城部隊幾乎都葬身火海,接下來慕容垂想要平定他們,可就是不費吹灰之力了。」

  劉毅恨恨地一跺腳:「好毒的計,這不就是當年五橋澤一戰重演嗎?」

  玄武點了點頭:「不錯,劉裕葬送了河北反燕的各路人馬,卻把北府軍幾乎完好無損地帶了回來,如此一來,沒有人再去懷疑他,而是把他當成了救星,恩人,非但是原來跟著劉裕的上千老兵和民夫,就連敬宣手下將招募的軍士們,也是對其感恩戴德了。」

  「劉裕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奪大帥你手中的這支兵馬,據為已有,然後打著北伐中原,或者是鞏固中原的旗號,在這裡駐守,把大晉最強的軍力控制在手中,一旦時機成熟,比如大晉的皇帝兄弟開始奪權的昌道內戰,劉裕即可引燕軍南下,滅我大晉,到時候,天下皆歸慕容氏所有,而他劉裕,也可以堂堂正正地迎娶燕國公主,成為駙馬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5-29 17:05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栽贓陷害假亂真

  劉牢之倒吸一口冷氣:「原來此子竟然包藏了如此禍心,他口口聲聲說要北伐中原,驅逐韃虜,難道一直以來,都是在騙人的嗎?」

  劉毅冷笑道:「在京口的劉寄奴,也許真的是這樣想的,他也確實為之奮戰過,但是當他立的功越來越大,在軍中的地位越來越高之後,他的心態就起了變化,謝家以高門貴女為婿,讓他一度俯首聽命,但當他發現連謝家也不是真正的能控制大權,還要跟別的世家妥協時,他的心態就變了。」

  「那個跟他成天在一起的慕容蘭,不僅美豔不可方物,而且是天下數一數二的情報頭子,極擅於蠱惑人心,想必她也在劉裕身邊吹了不少耳邊風,挑撥他和謝家的關係,比如說他劉裕只是謝家的棋子,讓他出去執行非常危險的任務,就是要他身死,以便這門親事作廢。」

  「劉裕確實也可能看到大晉上層爭權奪利,而自己立功無數卻仍然難得北伐之聲,這種情況下,給這胡女趁虛而入,勾搭成奸,也不是奇怪的事了,畢竟面對天仙也似的美女,在身邊朝夕相處數年,還能坐懷不亂的,那得是聖人了。成為夫妻之後,劉裕的北伐之志恐怕也轉而變成希望晉燕兩國能和平共處,不生戰亂,如此他才能跟那慕容蘭一世平安。」

  劉牢之咬了咬牙:「你這麼一說,倒是再合理不過了。我就覺得劉裕似是重情義之人,不太可能因為一個女子就通敵叛國。這麼說來,鄴城之戰,他通風報信,也是想阻止我軍前進,而不是想害我大軍嗎?」

  劉毅咬了咬牙:「可那有何區別呢?慕容垂也許只是騙他說在我軍必經之路上嚴陣以待,逼我軍撤離,可最後還是設下了黑火陷阱,若不是有劉裕這樣的熟知我軍內情的人通風報信,慕容垂豈能知我軍動向?要知道,那次我軍的出擊,所有的計畫都是臨時制訂,可不是按步就班,我們一天就過了河,到了鄴城,普通的內奸,哪可能知道兵貴神速的玄機?」

  「可是本應防守黎陽渡口的劉裕,卻是追了上來,從那時開始,我軍的動向就盡在慕容垂掌握之中,最後劉裕一個人衝進火場,救回了阿壽他們,他對阿壽說有內奸,卻不肯說出此人是誰,就是因為這個內奸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不然的話,就算自己留下斷後送死,也應該告訴逃出去的阿壽,這個內奸的身份,以免去害更多的人吧。哪有把這個秘密爛在心中的道理呢?」

  劉牢之猛地一拍手:「對啊,就是這麼個道理,我也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呢,聽希樂你一說,我算是完全明白了。」

  玄武冷笑道:「我的探子探的很清楚,當天劉裕在敬宣,向靖他們撤離之後,慕容垂非常沒有把他拿下,而是跟他兩人,摒開所有的侍衛,單獨到了河邊,密談直到深夜,然後就是劉裕和慕容蘭雙雙失蹤,劉裕說他是受到了黑火的襲擊,這個謊言,早已經不攻自破,當日敬宣他們是被黑火所傷,可是劉裕卻是在火起之後才入的戰場,沒有被火燒過,還可以指揮部下幾次打退燕軍的圍攻,這點阿壽應該也跟劉大帥報告過,那麼問題就來了,劉裕的這個黑火,是哪裡受的?難不成慕容垂把他帶到河邊,再用黑火燒他一次?那一劍殺了他不是更省事嗎?」

  劉毅的眉頭一挑:「難道,是慕容垂身邊的燕國人,不願意看到劉裕受慕容垂的器重,而下手傷他?比如某個暗戀慕容垂的燕國權貴?」

  玄武微微一笑:「這就不得而知了,也許這只是他們為了掩蓋劉裕內奸身份而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罷了,所謂劉裕被黑火所傷,也不過是那個續命縷燒成了灰絲的證明,以劉裕的聰明,把這續命縷放在火裡燒一下,然後詐稱自己被黑火所傷,有什麼不可以的?何況那黑火有多厲害,我們都見識過,只要沾到一點,就極難撲滅,至少是會留下永遠的疤痕,可是劉裕全身上下,可有這些傷痕?起碼他那纏著續命縷的左臂,可是完好無損吧。」

  劉牢之恨恨地一跺腳:「好啊,找了這麼多年內奸,原來這個內奸,就是我們心中的英雄,怪不得我們屢次北伐無功,不把此賊千刀萬剮,又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同袍?!」

  劉毅乾咳了一聲:「大帥,這劉裕畢竟是老相公大人一手提拔的,現在我們這些只是猜測,還沒有直接的證據,要靠這些猜測就殺了他,恐怕軍心不服,起碼,那些給他一直欺騙的兄弟們,會有怨言,弄得不好,還會引起北府軍的分裂呢,殺一個劉裕事小,可是要是毀了咱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北府軍,那罪過可就大了啊。」

  劉牢之點了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那依你之見,應該如何辦理呢?」

  劉毅微微一笑,看向了玄武:「玄武大人,你既然手持謝家金令,那劉裕如何處置,就應該由你來代表謝家決定,對吧。」

  玄武點了點頭:「不錯,這次之所以是由我,而不是琰帥這樣的謝家人出面來找你們,就是因為謝家的面子和先相公大人的名聲,總不能說先相公大人識人不明,想要招個謝家女婿卻是弄出了個反賊吧。所以,剛才我們討論的這些,萬萬不可公開作為劉裕的罪狀。」

  劉牢之的眉頭一皺:「那沒有這些證據,又如何能定劉裕的罪呢?」

  玄武冷笑道:「現在確定的就是兩件事,這第一,劉裕身為白丁,卻是聚眾作亂,就算他守洛陽有功,但是擅自慫恿豫州刺史朱序出兵,不經朝議就北伐並州,甚至突襲鄴城,有引發與北方逆胡全面大戰的風險,這無論如何,都是死罪了,以這條罪名將之拿下,即使是北府將士,也不會有意見的。最多是集體上書請命,要朝廷赦免他的罪過。」
  
BabOdin 發表於 2019-5-29 17:05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牢之急馳鎖寄奴

  劉毅笑了起來:「只要劉裕下了獄,就可以查他的老婆,那慕容蘭不是喜歡易容改名嗎,抓起來一查,還怕她的身份不暴露?劉裕身為軍人,娶了慕容家的公主為妻,背叛國家,隻衝這一條,就夠殺他十次了!」

  劉牢之的眉頭一皺:「這個,這個什麼燕國公主,真的會和劉裕一起回來嗎?你們確定?」

  玄武冷笑道:「放心吧,劉裕已經給這賤人迷得神魂顛倒,這回劉裕為了救她,甚至孤身入鄴城,這都是我的探子親眼所見,他們一定會夫妻雙雙把家還的,劉大帥,現在你要做的,就是馬上去黎陽渡口,截住劉裕和那個女人,千萬不要讓他們跑了!」

  劉牢之二話不說,轉身就向著城門口走去,他的聲音隨風而來:「來人,備馬,帶上將軍衛隊,隨本帥去黎陽!」

  當劉牢之的身影,伴隨著一陣戰馬奮蹄所揚的煙塵,消失在城門外時,劉毅長舒了一口氣,看向了玄武,笑道:「玄武大人,這回我助你成功地說動了劉牢之,這個功勞,能得到什麼獎勵呢?」

  玄武平靜地看著劉毅:「劉裕又不止是我們黑手乾坤的敵人,希樂,你要知道,我們的組織有多強大,多厲害,如果沒有我們的保護,你這些年又如何能跟劉裕在軍中一較高下呢?」

  劉毅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只可惜,謝安一心只看中劉裕,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哼,我劉毅文韜武略,哪點不如他了?憑什麼所有的好處全歸了他?」

  玄武輕輕地歎了口氣:「前任大人確實對你不太公平,所幸在我的眼裡,你更適合與我們合作。所以,我們才會找上你,你放心,前任大人能把他捧起來,我自然也可以讓你成為將來的北府大哥。」

  劉毅的嘴角邊勾起一絲微笑,看向了城門:「有劉牢之和劉敬宣父子在,還有何無忌,檀憑之,魏詠之這些人也與我資歷相當,更不用說還有劉襲,孫無終,諸葛侃這些宿將,北府大哥,怎麼可能輪得到我?」

  玄武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也許論起打仗來,希樂你比他們沒有優勢,但你有你別的長處,就在於你的文才,還有你跟士人們良好的關係,劉裕只會盯著他那些滿身臭汗的軍漢朋友們,與世家子弟幾乎全無來往,可你劉希樂卻是三教九流,高門顯貴,都可以說得上話,今後我們要掌控北府軍,不能象以前那樣只當成家奴部曲,而是要給從軍的人一條當官上升的出路,所以,文武雙全的你,當然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劉毅笑了起來:「我願意盡我所能,在北府軍中成就一番事業,只要沒有劉裕壓在我的上頭,我相信,北府軍,早晚會以我馬首是瞻。」

  玄武點了點頭,看向了北方:「這次劉牢之是真的信了我的那番話,不過,能決定劉裕生死的,卻不會是他,我挺想看看,這一回面對如此精妙的殺局,劉裕是不是還能跟他在戰場上一樣,化險為夷呢?!」

  黎陽,南岸渡口。

  劉裕跳上了岸,就在河邊,彎下腰,清洗起臉上的煙灰,這一路的撤離實在是太快,以至於他根本都沒空清洗在鄴城的黑火餘燼中沾得滿身滿臉都是的這些黑灰,其中有不少,恐怕還是人體給焚燒之後的殘軀,配合著黑火的那股子怪味,臭不可聞,直到現在,才可以終於把這些又臭又髒的東西,徹底清洗了。

  劉穆之從船上跳了下來,站在劉裕的身邊,長長地舒了口氣:「終於回到大晉了,感覺真好。」

  劉裕沒有抬頭,一邊在洗臉,一邊說道:「對面也是大晉,只不過暫時淪陷敵手,早晚有一天,我要重新奪回來。」

  劉穆之微微一笑:「希望這一天來得不要太晚,我也會跟你一起的。噢,對了,聽說劉鷹揚已經到了滎陽,離這裡很近,我們要不要先去向他報到呢,畢竟我們現在還是北府軍的身份,也有義務彙報這次的大戰。」

  劉裕點了點頭,正要開口,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直衝這裡而來,劉裕擦乾淨了臉,轉頭看去,只見四百餘騎,直奔河邊,為首一人,紫面長髯,面色沉毅,所過之處,所有的北府軍將士皆下跪行禮,口呼見過大帥,可不正是北府軍現在的實際總大將,鷹揚將軍劉牢之?

  劉敬宣也騎馬衝了上去,在接近劉牢之的地方滾鞍下馬,行禮道:「父帥,孩兒…………」

  他的話還沒說完,劉牢之的坐騎就從他的面前呼嘯而過,嗆得他一頭一臉都是塵埃,甚至沒有聽他再說半個字。

  劉穆之的臉色微微一變,低聲道:「寄奴,當心,看起來劉鷹揚是衝著你來的,而且來者不善。」

  話音剛落,劉牢之就已經馳到了劉裕的面前,雙目如電,直刺劉裕的臉,沉聲道:「站在本帥面前之人,姓甚名誰,在我軍中現居何職?」

  劉裕行了個禮,正色道:「屬下劉裕,現為北府軍老虎部隊軍主,虛銜掛職,並無職務,見過大帥。」

  劉牢之冷笑道:「原來是個沒有現職的掛名軍主,好厲害的軍主,居然可以指揮我北府大軍了,讓一眾將軍都要聽你號令,執法軍士何在?將此人給我拿下!」

  劉敬宣連忙跑了上來,在劉牢之的身後行禮道:「父帥,這事怪不得寄奴,您讓我率軍先行,便宜行事,寄奴是順河而下,搶佔了黎陽渡口,建議我有北攻河北的機會,軍情緊張,戰機稍縱即逝,所以孩兒一邊向您請示,一邊渡河攻打鄴城,並非是寄奴越權指揮。」

  劉牢之頭也不回,冷冷地說道:「好啊,身為將領,帶著五千精兵,不按計劃行事去援救洛陽,反而聽一個解甲歸田的前軍人的號令,出兵河北,今天劉裕讓你北伐你聽他的話,明天是不是要你造反你也為他赴湯蹈火?今天,我劉牢之身為北府主帥,執法不循私情!來人,給我把劉敬宣,也一併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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