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東晉北府一丘八 作者:指雲笑天道1(連載中)

 
BabOdin 2019-4-7 20:11: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8 83734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21
第三百四十一章 言語之間多試探

  楊秋歎了口氣:「如果我們戰死了,那我們的妻兒也會給分賞給別人為奴,沒有什麼區別,苻堅既然要我們當先鋒,那活著的機會不會太大,不肯跟我們走的,這次我沒勉強一起來,現在跟我來的,都是不願意繼續留下來給苻堅賣命的人,他們回去後會說,我們是中了晉軍的伏擊,戰死了。」

  慕容南冷冷地說道:「有這麼容易騙過嗎?一兩千人就這麼沒了,他們卻是無傷無病地回去,我要是苻堅,怎麼會相信?」

  楊秋哈哈一笑:「上次俱難和彭超的六萬大軍,不也是幾乎沒回去幾個嗎?這又有什麼奇怪的?苻堅又沒看到我們的戰鬥,只是軍出而不返,他是不會因為這個而治罪的。」

  慕容南冷笑道:「若是苻堅攻擊得手,滅了大晉,你們的事情也不可能隱瞞得住的。」

  楊秋勾了勾嘴角:「所以我們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力,讓大晉能打退苻堅的這次攻擊,保住了大晉,才是保住了我們的命。」

  劉裕的心中一動,說道:「你們有什麼辦法嗎?」

  楊秋正色道:「我們畢竟在秦軍中效力多年,氐族軍隊的戰法,軍制,情況,都是一清二楚,雖然我的手下已經厭倦了戰爭,不想再打打殺殺,但是我可以為徐將軍,或者是你的上司們提供這些情報,在與氐軍作戰時,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些建議,有了這些情報,加上你們北府軍這樣厲害的軍隊,一定可以打敗秦軍的!」

  說到這裡,楊秋微微一笑:「秦軍雖然有百萬之眾,但是兵力分散,連我這樣的老氐人都不願意為之效命,更不用說是其他的異族了,真正想打的,朝廷上下也就苻堅等少數幾個人,就連陽平公苻融等重臣宿將,都是全力反對呢。」

  劉裕勾了勾嘴角:「這些軍國大事,要等將軍們定奪,楊首領,實話告訴你吧,我並不是徐元喜將軍,而是北府軍老虎部隊的一個幢主,這回來壽春公幹,你們突然前來,我們不知是敵是友,所以奉了徐將軍之令,前來查探,既然你有田洛將軍的公文和官印,那我可以引見你給徐將軍。」

  楊秋先是一愣,轉而怒道:「什麼,你竟然敢騙我!」

  劉裕冷冷地說道:「敵友未明,自然不能說實話,不經過這番甄別和試探,我又怎麼可能輕易地引你去見徐將軍?!」

  楊秋咬了咬牙:「你一個小小幢主,有何資格來鑒定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劉裕微微一笑:「因為我和田洛將軍還有一番交情,他的字,我認得,這可比那個官憑公章更有說服力,再說了,淮北現在還在我軍的手中,沒有田將軍的許可,你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地繞過我方前線,直到壽春的。」

  說到這裡,劉裕頓了頓:「還有,你們的軍隊前來之時,並不是全速賓士,只從你們頭頂上的這些煙塵就可知,楊首領,如果我們真的視你們為敵的話,就不會給你說話的機會了。」

  楊秋倒吸了一口冷氣:「什麼,你們,你們也會看塵知兵?」

  劉裕冷冷地說道:「楊首領,我們漢人的祖先,在幾千年前就打仗了,自古的歷代兵家大帥,留下了無數的兵書戰策,講的就是這些打仗之法,你是氐人,不知道這些不奇怪。其實你應該慶倖,這回跟我們是做朋友,如果你真的與我們為敵的話,會付出的代價,超過你的想像!」

  楊秋又仔細地打量了劉裕兩眼,歎了口氣:「上次君川一戰,彭超的幾萬大軍全軍覆沒,而聽說他們當面的晉軍不過數千,消息傳到中原,誰都不敢相信。後來聽說是謝玄練出了一支精銳無比的新軍,名叫北府軍,而其打頭陣的老虎部隊,則是精銳中的精銳。剛才你說你是老虎部隊的幢主,不知高姓大名,也讓我認識一下。」

  劉裕點了點頭,說道:「我姓劉,名裕,劉邦的劉,富裕的裕。」

  楊秋這一下臉色大變,連座下的戰馬也是一陣嘶鳴,幾乎控制不住,他雙腿緊緊地夾了幾下,緊勒韁繩,才算控制住這匹戰馬,可見他內心的驚懼有多大。

  楊秋睜大了眼睛,聲音都有些發抖:「劉裕?你就是當面大敗俱難,全殲他兩萬騎兵的劉裕?」

  劉裕微微一笑:「我只是先頭部隊罷了,真正消滅俱難的,是我們整個北府軍。怎麼,現在我的名字,連楊首領都知道了?」

  楊秋咬了咬牙:「怪不得徐將軍會讓你為先鋒過來查控情況,好,好,果然是英雄了得,有你在,壽春城想必是重兵把守,固若金湯。」

  劉裕淡然道:「不錯,我北府軍已經派大軍前來壽春駐守了,而我就是先頭部隊,楊首領既然是自己人,也無須向你隱瞞這點,我現在陪你進城,見過徐將軍,不過,你的部下,還請留在此處暫時紮營,以免引起壽春軍民不必要的誤會。」

  楊秋點了點頭:「自當如此。」說到這裡,他打量了一下慕容南,沉聲道:「這位也是北府軍的部屬嗎?」

  慕容南冷冷地說道:「楊首領,不該你問的事情,不要多問,就算你前來歸順,也並不一定和我們一個部隊,這事關軍情的事情,我想你是知道軍紀的。」

  楊秋哈哈一笑,擺了擺手:「不,這位兄弟,你誤會了,我是跟晉軍打了多年交道,但極少見到晉軍中有騎兵,更不用說你們這二百餘騎,人馬結合非常好,看起來倒像是跟馬兒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胡人騎士。」

  慕容南微微一笑:「秦軍中不也有大量的步兵,也都是漢人嗎?楊首領,實話告訴你,北府軍是大晉傾國之力訓練和打造出來的一直精銳,無論是步兵還是騎兵,都超過你的想像,不要用老眼光看人了,不然,俱難和彭超就是下場!」

  楊秋的神色一凜,轉而打了個哈哈:「好了,真是英雄出少年,我今天是見識到啦,我這就回去跟部下交代一下,讓他們在此紮營,然後隨二位進城見徐將軍。」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21
第三百四十二章 部曲家丁可逆襲

  劉裕冷冷地看著楊秋打馬而回,奔向了本方的陣營,鬆了口氣,一邊慕容南突然笑了起來:「劉裕,你什麼時候也會這樣騙人了?」

  劉裕微微一笑:「怎麼,我這樣很忠厚老實嗎?」

  慕容南搖了搖頭:「倒也不是,我從不覺得你是那種老實巴交的人,但你這樣的大塊頭,居然還能說自己是徐元喜,尤其是說什麼吃了五石散,可以返老還童,我當然都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呢。」

  劉裕勾了勾嘴角,看了看在一邊已經笑得前仰後合,乾脆伏身於馬背之上的慕容南,歎了口氣:「這有什麼好笑的,那些天天服用此物的高門子弟,確實看起來一個個飄飄欲仙呢。」

  慕容南笑著從馬背上起了身,雙眼之中光芒閃閃:「就算是玄帥,也只是看著風采過人而已,還沒到可以返老還童的地步。莫非,你也在吃五石散?」

  劉裕不屑地擺了擺手:「我怎麼可能服用那玩意,只有天師道的妖人才會這樣。而且那東西吃了傷身,沒什麼好處的。」

  慕容南點了點頭:「藥物會摧殘人的身體,最好不要去碰。不過,劉裕,現在不跟你開玩笑了,你覺得這個楊秋,是來真心歸順的嗎?」

  劉裕搖了搖頭:「不,他們絕對不會是真心來降的,如果真心來降,肯定會帶上自己的妻兒老小,就連檀憑之他們南下都會帶上全家全族,這些氐人將士又怎麼會來投呢?這種整部隊地叛逃,即使是苻堅,也不可能放過他們的家人,輕則罰沒為奴,分賞其他軍士,重則全部誅殺,這是軍紀!」

  慕容南點了點頭,正色道:「不錯,苻堅雖然對民還算寬和,但治軍很嚴,或者說,這是任何民族,任何國家的基本軍法,如果是你叛逃了,那你在京口的家人一樣會受到株連,對吧。」

  劉裕歎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之色:「是啊,這也是我們大晉的軍法,前線軍士如果投敵,逃亡,那後方的家人是要連坐的。所以玄帥雖然說是保護我的家人,但如果我真的叛晉投敵,他也會執行軍法的。」

  說到這裡,劉裕勾了勾嘴角:「可是慕容兄弟,你又是怎麼回事呢?你是鮮卑人,又是慕容垂的部曲,按說也是在秦國的監視之下,為什麼你可以跟你的這兩千多本族兄弟,長年累月地留在我們大晉,而不用擔心家人呢?」

  慕容南微微一笑:「因為,我們並不出現在秦國的編戶齊民裡,或者說,苻堅並不知道我們這些人的存在。」

  劉裕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這又是何意?難道慕容垂在秦國還可以隱匿自己的部下嗎?只怕他連自己的兒子也無法隱瞞吧。」

  慕容南笑道:「要真是他的兒子,那當然無法隱瞞,但是部曲私兵,形同奴隸,我們北方胡族,部曲的主要來源是戰場上的俘虜,這些人被對方所俘之後,擇其勇壯之人收為部曲,親兵,甚至還可以賜姓,成為一家人呢。」

  劉裕勾了勾嘴角:「這樣也行?只是給打敗,俘虜,消滅,從自由人變成了別人的家奴,心裡也能這樣平靜嗎?」

  慕容南搖了搖頭,說道:「不,不是一回事,我們胡人想得很開,尊重強者,如果給更強的人打敗,那就得心甘情願地接受他的命令,反過來,他也不能因為打敗我們而隨便地殺戮和欺辱,這就是幾千年來,草原之上的生存法則,就算成了別人的部曲,只要子孫後代出頭努力,說不定以後還會比本家更厲害呢。」

  劉裕笑道:「在我們大晉這裡,家丁部曲這些,是世世代代相襲的,我看慕容兄弟你年紀也不大,應該不是你本人給打敗,收為部曲的吧。」

  慕容南低下了頭,輕輕地說道:「從我爺爺開始,就已經進入慕容家當部曲了,我一出生之時,就是慕容家的人。從小就給吳王訓練各種弓馬武藝,刺殺技巧,也讓我學了漢人的文字,禮儀,教我讀你們的四書五經,我就想著建功立業,以後能做個自由的人。」

  劉裕笑著點了點頭:「你的才能足夠出色了,以後一定可以立功的,不過,你這樣優秀,慕容垂會放你自由嗎?」

  慕容南抬起了頭,堅定地說道:「會的,一定會的,從小到大,他並沒有違反過我的意願,我只要幫著他做完他必須為家族做的事情,我就可以出來自立門戶了,就象你們漢人一樣,即使是奴僕,只要立了功,也可以給自己贖身的。」

  說到這裡,慕容南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我聽說,你在京口的時候,曾經跟刁家打賭打輸了,差點就賣身為奴了,有這回事嗎?」

  劉裕的心中一動,身上曾經受過的鞭傷,似乎都有些疼了,他勾了勾嘴角,說道:「都是過去很久的事了,是我當時年少輕狂,過於托大,才會中了人家的奸計,若不是玄帥和王秘書出手相救,只怕我已經死了。」

  慕容南輕輕地「哦」了一聲:「對方不是只要收你為奴嗎?怎麼會死?」

  劉裕哈哈一笑:「我劉裕是什麼人,怎麼能給人當奴僕?那比殺了我還難受!當時若不是因為賊人拿住了我的家人,我早就跟他們拼了。即使落入賊手,也絕不會失了氣節,大丈夫頭可斷,節操不可拋!」

  慕容南喃喃地說道:「有時候,我是真不明白你們這些晉人是怎麼想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忍一時屈辱,以後再尋機報復,不是更好嗎?」

  劉裕正色道:「也許你們胡人在草原上弱肉強食,總是會屈從於強者,但我們晉人不是這樣的,自古以來,身死事小,失節事大。要讓我們被那些邪惡之人所奴役,不如死了的好。」

  慕容南輕輕地歎了口氣,低下了頭:「劉裕,人的一生不可能永遠強大,即使是你,以後也會有弱的時候,過剛易折,這個道理,希望你能明白。」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33
第三百四十三章 慕容有意留南方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強弱之分,大小之別,自古皆非定數,我知道現在自己的力量還很弱小,所以我需要在軍中奮鬥,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力量,以後也不至於讓人欺淩。」

  說到這裡,劉裕的心中一動,看著慕容南,說道:「慕容兄弟,這麼說來,這回你跟這些部曲族人都長期在我們大晉,是苻堅也管不了,察覺不到的事?」

  慕容南點了點頭:「是的,苻堅建國之後,雖然也按王猛的指點,象漢人一樣編戶齊民,但是這些統計,只能計算到各家各戶的家人,並不能包括奴僕,家丁,部曲這些。就象你們大晉,如果是給刁家這樣的當了樂屬,佃戶,那就從你們那兩本黃白籍冊上消失了,對於國家來說,就是不存在的人口。」

  劉裕咬了咬牙:「這就是我們大晉屢次不能充分動員,北伐建功的原因,國家的土地,人口都在世家大族手中掌握著,只要他們不願意,就不會北伐出兵,這次要不是面臨滅國之戰,只怕玄帥想組建北府兵,都不可能了。」

  慕容南微微一笑:「這是自古以來,歷朝歷代都做的事,你們漢人這裡是這樣,我們草原上也是如此,部曲奴隸,是不用賦稅的,當然,如果你建功立業,比如救了主公,或者作戰勇猛,那倒是可以還你自由。」

  劉裕點了點頭:「可是這麼多人,平時你家主公是如何能維持呢?隻這裡就兩千多人了,也不太可能集體前來吧。」

  慕容南笑著擺了擺手:「你大概不知道,平時天下太平的時候,商路通暢,來自西邊,東邊和南邊的商旅絡繹不絕,我們的這些部曲護衛,平時就給那些外國的商人們充當護衛,都是胡人,長相也差不太多,我們慕容部落的人普遍皮膚偏白,跟那些河中地區過來的昭武商人們倒是很象,即使是秦國兵士,也不能分辨出呢。」

  劉裕雙眼一亮:「就是說,你們平時把這些部曲奴隸充為商團護衛,以掩人耳目?」

  慕容南點了點頭:「是的,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人去做些放牛,牧羊,店夥計之類不起眼的行當,只要人是分散的,就不會引起官府的懷疑,直到主公有事需要調動他們的時候,才會派人傳令。」

  劉裕的嘴角勾了勾:「這些人為什麼要世世代代地忠於你們慕容家?就不怕有人告密嗎?」

  慕容南歎了口氣:「我們都是世代受過吳王恩惠的人,當年吳王受國內奸人陷害,不得已出奔秦國,這些人的父祖們都是跟著吳王逃難的,連命都不要了。所以後面吳王得到的榮華富貴,金銀絹帛,都會拿出來賞賜給他們,碰到這樣的主公,誰不會效死力呢?」

  劉裕歎了口氣:「所以吳王如果複國成功,你們就是開國元勳,從龍之人了,對嗎?」

  慕容南笑著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劉裕,不是只有參軍才能建功立業的,在我們胡人那裡,只要有了功勞,無論是作為軍士還是部曲,都可以求得富貴。」

  說到這裡,慕容南勾了勾嘴角:「劉裕,如果,如果以後我們大燕複國了,我想來大晉居住,你,你會不會裝著不認識我呢?」

  劉裕訝道:「這怎麼會?我們不是說好了做兄弟嗎?」說到這裡,劉裕勾了勾嘴角,「雖然你這個兄弟經常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甚至我都不知道怎麼得罪的你,但我知道,在戰場上,你是可以托以生死的。」

  慕容南一動不動地看著劉裕,雙目炯炯:「你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怪我突然發怒是嗎?」

  劉裕歎了口氣:「其實也不止是這次,不知為什麼,總感覺有時候要跟你親近一點的時候,你的反應總是很強烈,倒像是,倒像是有時候在跟一個姑娘打交道,總得提防男女大防呢。」

  慕容南先是一愣,轉而哈哈大笑:「劉裕,你是在罵我是娘兒們嗎?要不是跟你這麼熟,只怕我早就拔刀砍你了。」

  劉裕沒有跟著笑,搖了搖頭:「可我確實就是這個感覺啊。仔細想來,每次跟你吵架,都是不自覺地想跟象檀憑之他們那樣,跟你勾肩搭背,錘胸頓足的時候呢。」

  慕容南勾了勾嘴角,說道:「不是的,其實我不會因為跟你這樣打打鬧鬧地而生氣,是因為,是因為你總是不把我當兄弟,當自己人,我們之間,永遠是隔著點什麼,你明白嗎?」

  劉裕心中一動,正色道:「我劉裕向天發誓,真的沒把你再當成是異族了,我是真拿你當兄弟的,我…………」

  慕容南擺了擺手,歎道:「罷了,不要再說這個了,如果你真把我當自己人,不會幾次三番地想趕我走。你知道麼,劉裕,我不想回去,哪怕是回到吳王的身邊,因為我厭倦了這樣給人驅使的日子,我想要的很簡單,就是純粹的自由,能跟自己願意在一起相處的人過完此生。而這點…………」

  說到這裡,慕容南的眼中閃過一絲憂傷之色:「而這點,你是不能給我的。你總是在提醒,我該回我來的地方,你說,我聽了後心裡是什麼感覺?」

  劉裕哈哈一笑,搖了搖頭:「原來你在乎的是這個啊,你放心,等仗打完了以後,我願意用我的軍功和爵位,來換你一個僑民的身份,這樣,你就可以永遠地跟我們一起住在京口了。」

  慕容南的眼中一亮:「你說什麼?你讓我跟你住在京口?」說到這裡,慕容南突然眼神變得黯淡了下來,「不,不會的,不可能的事,戰後你就會成為謝家的女婿了,你自己都要在建康城裡安家立業,又怎麼可能讓我住在京口?」

  說到這裡,慕容南側過了臉,不想讓劉裕看到他的樣子,他的話裡,帶了一絲難言的哀傷與寂寞,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憂傷:「再說,你未來的妻子,大概也不希望我留在晉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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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胡漢和好終成空

  劉裕的臉色一變,不信地搖著頭:「你是在說妙音嗎?我總覺得你跟她之間有什麼誤會,不過,妙音是非常好的人,如果你以後離開北方,回大晉定居,我敢保證,她是絕對會歡迎,而不是討厭你的。」

  慕容南歎了口氣:「我們的身份相差太多了,她是不會讓我留下的,因為,這對你不利,對謝家更不利。如果一個胡人作為謝家女婿的朋友,這件事一旦曝光,那麼謝家在朝中的政敵就會以此大作文章,這是你未來的妻子,還有未來的妻家,都不會允許發生的事。」

  說到這裡,慕容南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的光芒:「其實上次演習的時候,桓玄發現了我們的存在,所以玄帥緊急讓我們離開,後來若不是秦軍大兵壓境,我們也不會中途返回,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了,,這次是決戰,無論勝負,百年來的夷夏之分,都會作個瞭解,也許打完之後,就會是長久的和平,再無戰事。到時候,我們如果來大晉,會給謝家,給你惹來麻煩的。」

  劉裕突然笑了起來:「不會的,如果真的是一戰定天下,不至於此。」

  慕容南的眼中光芒一閃:「此話怎講?」

  劉裕正色道:「如果真的能如預料的那樣,打敗秦國,而你們燕國和姚氏的羌人也各自建國,與我們大晉為盟好之邦,那麼我們也不至於這樣繼續跟北方的胡族為敵。只要你們把我們的失地歸還,向大晉稱臣,那大家可以和平相處,就象以前大晉那樣。」

  慕容南歎了口氣:「你真的相信會這樣?」

  劉裕微微一笑:「起碼玄帥和相公大人他們是為此努力的,而你家的吳王也親口承諾過。自永嘉以來,天下已經混戰了百餘年,無論是漢人還是胡人,都流了太多的血,為什麼不能化干戈為玉帛呢?」

  慕容南不信地搖著頭:「這一點也不象你,劉裕,你向來是最仇恨胡人的,成天說什麼漢胡不兩立,為什麼你覺得秦國若是完蛋,漢人和胡人之間就能和平共處?」

  說到這裡,慕容南歎了口氣:「這事連我都不相信。劉裕,我不想騙你,在我看來,現在我們是盟友,只是因為秦國這個敵人存在,如果秦國不在了,那你們大晉和我們大燕,早晚會再起衝突的。」

  劉裕點了點頭,眼中神光閃閃:「所以,你擔心的根本不是什麼連累我,或者是連累謝家,你想來大晉,也不是為了什麼自由,而是因為不想跟我們將來有一天反目成仇,不好下手?」

  慕容南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慌之色,他扭過了頭,歎了口氣:「這算是一個原因吧,劉裕,有時候我覺得我變得軟弱了,動搖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立場何在,跟你們在一起,也許我身上也沾染起一些晉人的習氣了,讓我,讓我變得越來越不象一個鮮卑人!」

  劉裕正色道:「這是好事,說明你開始慢慢地接受我們漢人的那套仁義了。我也不怕告訴你,我之所以觀點也會改變,你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慕容南的神色一凜,看著劉裕:「我又能起什麼作用了,還能改變你的看法?」

  劉裕點了點頭:「以前在我的印象裡,胡人都是些兇殘好殺,不講信義之輩,甚至可以說是人面獸心,與禽獸無異。我從小到大,聽多的就是胡人如何狠毒兇殘,恩將仇報,而自我記事時起,親眼目睹的一批批南下逃難的本族同胞,那種一路之上給胡人追殺,百不存一的慘狀,更是讓我從小就立下大志,胡人皆可殺!」

  慕容南歎了口氣:「從你的角度來說,是沒錯的,就跟我們鮮卑人從小就會給族中的長老們講述,這千百年來漢人是怎麼欺壓我們的,是怎麼把我們視為僕從,然後又突然襲擊,殺死我們的男人,搶走我們的牛羊,淫辱我們的女人。我們本以為投靠你們漢人,可以得到保護,可沒料到等到的,卻是欺壓與淩辱。」

  劉裕心下黯然,他跟劉穆之也學了不少史書,知道慕容南說的也非全是編造,漢人武力強大之時,確實有不少邊帥把這些前來歸附的胡人視為奴僕,隨意地欺壓,甚至永嘉喪亂之時,不少晉軍將帥直接把胡人百姓賣為奴隸,以充軍餉,這才引起了胡人全面的暴亂,而領頭的一個大將,正是同樣給賣為奴隸的石勒,可以說,這種漢胡之間的相互仇恨,持續了幾百年之久,到現在也是一樣,甚至已經久得讓人很難分清當初的是非對錯了。

  劉裕歎了口氣:「我們聽到的都是事實,用我們的話來說,這叫怨怨相報何時了,這樣沒完沒了地打下去,只會讓仇恨結得越來越深。本來如果苻堅能在北方施行仁義,好好對待我漢家百姓,我們大晉也不會主動找他麻煩,可是他貪心不足,出動百萬大軍,想一舉滅我,一統天下,那就不要怪我們奮起抗擊了。」

  說到這裡,劉裕看著慕容南,沉聲道:「但是打敗了苻堅之後,天下就再無征戰的理由了,我們大晉恢復了故土,以相公大人的遠見,不會重蹈覆轍,繼續欺壓你們胡人。其實漢人是人,胡人也是人,你們進入中原已有幾百年,再要把你們趕回塞外,也是不可能的事,就象你,從小不也學我們漢人的詩書史籍,說起漢話來,誰知道你是個鮮卑人呢?也許,我們可以試著接受你們,成為我們漢人的一員呢。」

  慕容南雙目如電,直刺劉裕:「真的可以這樣嗎?」

  劉裕微微一笑,聲音卻是異常地堅定有力:「至少我,是不會拒絕你慕容南做我的兄弟的。」

  王妙音的聲音卻從一邊冷冷地傳了過來:「劉大哥,你是好人,但是你很難看出人心,我想,有些事情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一味強求,只會傷人傷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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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壽春城外遇故人

  慕容南的眼神中透出一絲慌亂,轉而換了一副笑臉,與劉裕同時轉頭看向了後方:「王小姐,你怎麼…………」

  王妙音穿著一身綢緞勁裝,騎著馬兒,男裝打扮,她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說道:「我在徐將軍那裡談完了事,結果聽說有氐軍攻城,劉大哥率兵迎擊,我放心不下,就過來了。」

  劉裕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意:「妙音,你這是胡鬧,這裡兵凶戰危,隨時會打起來的,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比這更危險的地方我也跟你去過,作為世家子女,為國分憂是應該的,有什麼是我不能做的呢?再說了,如果真的打起來,我想我還是會保護好我自己的。」

  她說著,向後一指:「徐將軍派了朱軍主來保護我,還有一百名騎衛呢,就算你有事,我們也能幫你撤離的。」

  劉裕的目光落在了王妙音身後,一個騎著高頭大馬,三十多歲,看起來虎背熊腰的黃面將官身上,他的心中一動:「將軍姓朱?莫非是朱綽將軍?」

  那將官哈哈一笑:「想不到我的名字,連北府軍老虎部隊的劉裕都知道,榮幸,榮幸啊。」

  這朱綽乃是將門世家,父親朱騰就曾任建威將軍,吳國內史,當年朱綽和他的兩個哥哥朱憲與朱斌,都歸於壽春太守袁真的手下,出任軍將。

  桓溫第三次北伐的時候,袁真因為保存實力,沒有及時打通邗溝水路,導致前方的大軍缺糧而失敗,連桓溫都差點死在北方,事後恒溫大發雷霆,要求追究袁真的責任,於是袁真因懼怕而謀反,佔據壽春,向北方的燕國求救,朱憲,朱斌與朱綽三兄弟當時都在袁真的帳下充任中低級軍官,不願官長這樣謀反,苦苦進諫,卻被袁真拿下,朱綽的兩個哥哥被斬殺,而朱綽因年幼逃得一命。

  事後朱綽逃出壽春城,投入桓溫帳下,桓溫率大軍圍攻壽春,百餘日後攻克,當時袁真已經病死,而朱綽為報父仇,挖開袁真的墳墓,挫骨揚灰,犯了國法軍令,本當論斬,結果桓溫出面,極力保下了他,由是感激,發誓世世代代忠於桓氏。

  朱綽復仇的這個故事,在大晉內部流傳已久,他本人並不以勇武善戰出名,但是為兄長報仇,甘冒國法,以後又忠於桓氏的這份忠義之心,卻是無人不知,即使是劉裕在京口的時候,就早已經聽說,感歎不已了。

  劉裕看著朱綽,正色行了個軍禮:「將軍忠義過人,晚輩深深嘆服,今天能得見將軍本人,實在是榮幸之至。」

  說到這裡,劉裕勾了勾嘴角,「只是,將軍一向在荊州桓刺史手下效力,為何又會聽命於徐元喜徐將軍呢?」

  朱綽微微一笑,說道:「劉幢主有所不知,這回我本是去建康的,秦國大兵壓境,桓刺史非常擔心聖上,所以派了三千兵馬入援建康,保衛聖上,一旦建康有危險,還可以護送聖駕轉移。」

  劉裕的臉色微微一變,轉而笑道:「原來,前一陣聽說入援建康的兵馬,是朱將軍統帥的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面響起:「不,劉幢主,你誤會了,這次的兵馬,是我帶的。」

  劉裕這下心中一驚,轉眼看向了正從後面的軍陣之中,打馬緩緩而出,在十餘名精幹護衛的跟隨下的一個少年軍將,全身戎裝,卻是透出一股難言的陰沉之氣,他的臉上帶著微笑,直視劉裕,可不正是桓玄?

  劉裕一咬牙,在馬上欠身向著桓玄行了個軍禮:「卑職見過桓太守(桓玄現在的正式職務還是義興郡守,身份高出劉裕太多)。」

  桓玄微微一笑:「劉幢主,我們又見面了,上次看到你的時候,還是那次演武,可惜啊,你一時失手,給降成雜役,可是聽說你立了軍功,又重新升回了幢主,這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讓人意料不到啊,恭喜你。」

  劉裕淡然道:「為國效力而已,這是我劉裕的本份,至於個人榮辱,卑職並不放在心上,在戰場殺敵是為國效力,在雜役營裡打鐵制甲,也是為國效力,並沒有什麼區別。」

  桓玄笑著搖了搖頭:「劉裕,你是短兵相接的天才,在鐵匠營裡打鐵只會埋沒了你,上次謝鎮軍把你下放之時,我曾經求過謝鎮軍,讓你轉來我荊州,在我們這裡,會讓你迅速升遷的,只可惜謝鎮軍不放人,不過這樣也挺好,你還是靠本事升回來了。不過…………」

  說到這裡,桓玄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聽說你立了大功,但沒得到相應的賞賜,不然以你君川的功勞,起碼是可以當個軍主的,這中間出了什麼事嗎?」

  劉裕心下雪亮,他明顯是想要挑撥自己和謝家間的關係,桓玄作為荊州桓家的人,與掌控下游和朝廷的謝家間的矛盾,已經是昭然若揭了,如果不是現在大敵當前,這兩大世家會不會直接起了衝突,都是很難說的事,各種互相的使絆子,挖牆角,那只是一種常規行為了。

  劉裕念及於此,淡然道:「桓太守,軍中有嚴格的論功之法,北府軍中更是如此,我劉裕在戰場上做了多少,戰後就能得到多少,不存在什麼別的事情,可能您是聽到了一些不實之詞。」

  桓玄笑著搖了搖頭:「一年多不見,劉幢主變得很會說話了,也許是我想多了吧。不過這回家叔大人本來是派朱將軍帶隊來建康的,為的是保護聖上,結果謝相公拒絕了家叔大人的好意,現在秦軍南下,我這個義興郡守從沒有上任過,留在京城也沒什麼用,不如就此跟朱將軍一起,帶兵來這裡,還能做些對國家有用的事。」

  劉裕的嘴角輕輕一勾:「哦,這麼說來,桓太守率兵前來,並不是奉朝廷的命令?這樣恐怕不太好吧。」

  桓玄的眼中冷芒一閃:「那麼請問劉幢主這回來壽春,難道是奉了朝廷的命令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33
第三百四十六章 桓玄率軍駐壽春

  劉裕微微一笑,看向了王妙音:「妙音,你和桓太守說了什麼嗎?」

  王妙音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之色,一閃而沒,她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是桓太守他自己突然出現在徐將軍的軍府之中的,我們這回來的事情,他都聽到了。」

  桓玄的眼中冷芒一閃:「好了,劉幢主,這回你們也是來辦私事的,你們可以來,我想我也有來這裡的權力吧。」

  劉裕歎了口氣:「大敵當前,還希望桓太守以大局為重,這三千兵馬,應該用在荊州前線,而不是…………」

  桓玄冷冷地擺了擺手:「劉裕,我一向敬你是條好漢,但這軍國大事,你還是不要跟我討論的好。你以為你這時候來這裡,我不知道謝家想幹什麼?用你說的話,大敵當前,都這時候了還想著聯姻結親這種事情,到底是誰不以大局為重?」

  劉裕抬起頭,正色道:「這次的聯姻結親,正是為了堅定豫州桓刺史的抗敵之心,也為了堅定壽春全城百姓的信念,卑職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桓玄哈哈一笑,擺了擺手:「壽秦是豫州的治所,桓伊桓刺史有守土之責,不需要用這一招,明明就是謝家想要拿豫州西府兵,找這麼多藉口做什麼?我這回可是實打實地帶了三千精銳來助守,請問你家謝將軍派了多少兵馬前來?就靠你這兩三百騎嗎?」

  說到這裡,桓玄的目光落到了在劉裕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慕容南身上,冷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三百騎術高超,來去如風的騎士,就是跟你上次演習時的那些個鮮卑騎兵吧。敢問這位軍佐,姓甚名誰,在北府軍中官居何職?」

  慕容南冷冷地,用流利的京口話說道:「卑職姓穆,單名一個蘭字,乃是大晉子民,並非胡人,桓將軍怕是走了眼。」

  桓玄微微一笑:「這些事情,在戰後我會去查清楚的,不過現在嘛,就象劉幢主說的那樣,大敵當前,別的事情,我就不多計較了。」

  劉裕心下雪亮,桓玄很清楚慕容南的身份,這樣提了以後又不深查,是進行一種交換,他帶兵不回荊州,卻來壽春,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卻也不想自己妨礙他的計畫實現。

  劉裕咬了咬牙,說道:「桓太守前來,不知準備如何出手助壽春守城呢?」

  桓玄微微一笑:「敵軍離壽春還有一段距離,現在我們要做的,是一城一營,互為犄角,利用這裡的水系,來建立一個好的防守體系。」

  劉裕心中一動,不經意地扭頭掃了一眼楊秋那裡,只見他們已經在開始陣形變換,不少騎兵開始下馬紮營了,他勾了勾嘴角,說道:「這些以後再說,現在這些氐人說是要來投奔我大晉,彭城的田洛將軍給他們開了路引,怎麼辦?」

  桓玄笑道:「劉幢主意下如何呢?在我來之前,你不是已經作了決定了嗎?」

  劉裕點了點頭:「我無法拒絕他們,只能讓他們留在此地,帶著首領楊秋去見徐將軍,他是壽春守將,應該由他來定奪。」

  桓玄勾了勾嘴角:「我也不是壽春守將,這事應該是由徐將軍作主,不過,如果是要我來決定的話,他們既然沒有進犯壽春城的打算,那可以先讓那個楊秋進城,再派人監視他的手下。」

  劉裕的眉頭一皺:「如何監視呢?」

  桓玄哈哈一笑:「我帶了三千精兵過來,正好可以駐在離這裡十里之外的索平原上,萬一他們有什麼異動,可以隨時阻止。」

  劉裕沉聲道:「請問徐將軍答應了桓太守,允許你駐在這裡嗎?」

  桓玄臉色微變,冷冷地說道:「我們要穿州過境,還不需要什麼人允許吧,就算我們回荊州,臨時駐防此處,也是理所當然,又沒讓他徐將軍負責我們的軍糧補給,難道連氐人都能接納,我們大晉自己的軍隊也不可以嗎?」

  朱綽在一邊也是沉聲道:「劉幢主,你這樣說話有些不太合適吧,且不說你一個幢主無權跟上官這樣說話,就算你是謝鎮軍,也沒權力插手這部隊移防過境之事。我們一片赤膽忠心為國,為什麼要把我們當成敵人一樣四處排擠?」

  王妙音意識到這氣氛有些不對勁,微微一笑,說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忠心為國,何至於此,劉大哥,我們來是有任務在身,現在既然這些氐人不是來攻城的,那引他們去見徐將軍即可,別的事情,不用多管了。」

  劉裕點了點頭:「也好,桓太守,我有些話想跟王姑娘說,能不能麻煩你護送楊首領去城內呢?」

  桓玄微微一笑:「樂意之至。」他轉頭對著朱綽說道,「朱將軍,辛苦你走一趟吧,記住,要保護好楊秋的安全,還有,不要讓他看清楚城中的佈置和道路。」

  朱綽正色行了個軍禮:「遵命,請公子放心,屬下是壽春人,對這裡最是熟悉不過,絕不會讓氐人看出虛實的。」說著,他便馳向了楊秋軍隊的方向。

  桓玄笑著掉轉馬頭,策馬離開:「我去安置我的軍隊了,後會有期。」

  隨著桓玄的身影消失在遠方,劉裕的臉色漸漸地變得凝重起來,王妙音輕輕地騎到了他的身邊,眼中水波流轉:「劉大哥,你,你好像不太高興?是我說錯或者做錯什麼了嗎?」

  劉裕歎了口氣:「不關你的事,我擔心的,還是桓玄。我們都知道姓桓的沒安好心,這個時候來壽春,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現在他找了個藉口駐在了城外,只怕壽春會有麻煩了。」

  王妙音不信地搖了搖頭:「不至於吧,這時候秦軍南下,大晉若亡,他荊州也難保住,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慕容南的聲音冷冷地響起:「若是壽春失陷,也許桓家就更有理由派兵入京,以保護聖上之名,控制朝政,甚至趁機把謝相公的相權和全國的兵權抓到手,也不是不可能呢。」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34
第三百四十七章 妙音反感慕容南

  王妙音的秀眉一蹙,沉聲道:「慕容南,你這話太過分了,我們大晉是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慕容南微微一笑:「大晉的內部權力之爭,可一點也不比北方胡族少啊。王姑娘,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我們慕容家可以來幫大晉對付苻堅,桓家也完全可以這樣做啊。」

  王妙音冷冷地說道:「你們慕容家是想要恢復燕國,借大晉的力量來消滅秦國,可是桓家只有在大晉才有權勢,大晉若亡,桓家也不可能獨存,這是一回事嗎?」

  慕容南勾了勾嘴角:「大晉不必亡啊,只要讓朝廷有求於桓家,他們就能借機增加自己的權勢。當年桓溫想要行篡逆之事,所以需要北伐建立功勳,現在嘛,嘿嘿,只要讓謝家主持的抗秦大計出現問題,桓衝才可能入朝執政,所以說,壽春若是不能堅守,對大晉不利,但對桓家,是有利的。」

  劉裕輕輕地歎了口氣:「慕容兄弟說的有道理,妙音,桓家始終是把家族利益置於國家利益之上的,這種事,他們真的做得出來。」

  王妙音搖了搖頭:「可他們怎麼會把壽春給交出去?這裡是淮南重鎮,聯繫淮北和荊州兩大戰區的樞鈕,此地一失,荊州就給割裂開來,他們自己是首當其衝啊。」

  劉裕正色道:「不,妙音,就算壽春失守,後面還有曆陽,還有豫章,九江這些地方,只有佔領了長江邊上的這些重鎮,才可能切斷荊州和揚州之間的聯繫,壽春這裡雖然重要,但更多地是讓秦軍在襄陽的部隊和在淮北的部隊能打通聯繫,還不至於斷了大晉的荊揚兩地的關聯。」

  王妙音輕輕地歎了口氣:「但是豫州畢竟是桓伊的地盤,也可以說是他們桓家的,當年袁真據壽春謀反,桓溫親自起大兵平叛,這地方怎麼可能說丟就丟呢?」

  慕容南搖了搖頭:「劉裕說過了,這裡並不是真正大晉的命門,如果拿來作交易,是完全可以的,秦軍一時半會兒還打不到這裡,這就給了他們充足的時間。」

  王妙音冷冷地說道:「現在是桓玄率軍在這裡駐紮,如果壽春有事,他們就是首當其衝,且不說損兵折將,起碼這個責任是必須要負的,我看不出這對他桓玄有什麼好處。」

  說到這裡,王妙音頓了頓,看著慕容南:「慕容先生,我請你弄清楚一點,在大晉,你是客非主,也許你們慕容家在北方習慣做這樣的事情,但我們大晉的高門世家子,從小就是接受仁義忠孝的教育,就是桓溫,也在最後放棄了篡逆之心,跟你們這種平時都想著要複國的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我們大晉的軍國之事,就請你不要隨便發表高見吧。」

  慕容南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之色,咬了咬牙:「你說的對,我畢竟是外人,你們大晉的事情,我本就不應該多管閒事。王姑娘,打擾你和劉裕了,你們商量吧,我還要回去安排弟兄們宿營的事。」

  他說著,一打馬臀,轉身就走,而後面跟著的那兩百餘名騎士,也都呼嘯著跟在他的身後,煙塵過處,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劉裕輕輕地歎了口氣,看著慕容南遠去的方向,搖了搖頭:「妙音,你這是怎麼了,現在每次見到他,說話都夾槍帶棒的。他越是外人,越是不能這樣當面把話挑明的。」

  王妙音冷笑道:「是他自己不識相,沒把自己當外人。你看,他以後還想在我們大晉久居呢。」

  劉裕勾了勾嘴角:「若是秦國崩潰,燕國複國,以後大晉和燕國這些北方胡人國家也許會有正常的交往,他也不再是敵國之人,就算居住在我大晉,也沒什麼問題啊。就跟檀憑之他們一樣,都是我大晉子民。」

  王妙音的臉色一變:「他跟檀憑之怎麼能一樣?他是鮮卑人,檀憑之他們可是漢人。而且,胡人都是野心勃勃,他們在秦國並沒有受什麼欺負和壓迫,還是天天想著謀反,來我大晉,打的什麼鬼主意,不可不防啊。」

  劉裕微微一笑,策馬輕輕地靠近了王妙音,柔聲道:「妙音,你這是怎麼了,這個慕容南哪裡得罪了你,你這麼恨他?」

  王妙音的粉臉微微一紅,說道:「反正,反正我就是不喜歡這個人留在我們大晉,更不喜歡他留在你的身邊,我有種預感,這個人,這個人以後會給我們帶來災難和不幸的。」

  劉裕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人家現在是來幫我們的,而且這個幫助很大,有了他的騎兵教授,我們才能上次這麼輕易地打敗彭超和俱難,這回秦國傾國之兵來犯,也是在他的計畫之中,只有我們前方頂住,他們慕容家在後面生事,才可能徹底瓦解強大的秦國,所以,現在他是我們的朋友。」

  王妙音的眼中光芒閃閃:「我知道他現在對我們有用,所以儘管我討厭這個人,但不反對他留下,我說的是,我說的是以後。如果秦國垮了,北方安寧了,不再對大晉產生威脅,為什麼要把他留下呢?」

  劉裕歎了口氣:「他沒說帶著其他的鮮卑人留下,只說他自己長年受人驅使,過得不開心,幫燕國複了國之後,了無牽掛,想留在大晉,如果只是他一個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畢竟跟我們處了這麼久,可能他自己也把自己當成我們的一員了。」

  王妙音的神色中閃過一絲怨毒,搖了搖頭:「劉大哥,你就是把人看得太善了,胡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古今一次次血的教訓證明過的,你把他當兄弟,他卻在有機會的時候會咬你一口,這是我對你的警告,你一定要相信我。」

  劉裕知道王妙音對慕容南成見極深,不是一兩句話能化解的,他心中暗暗地歎了口氣,說道:「你的話我一定會記住的,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先說眼前。對了,你和徐將軍談得如何了?」

  王妙音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之色:「麻煩大了,聽說桓伊的兒子是個膽小的懦夫,婷雲非常失望,這門親事,很可能要黃啊!」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34
第三百四十八章 桓家犬子弱到家

  劉裕的臉色大變,這個問題是他從沒有考慮過的,本來他還怕路上出什麼問題,但到了壽春之後,他的心思就完全不在這門親事之上了,他連忙握住了王妙音的手,急道:「怎麼回事,劉婷雲怎麼突然要反悔了?」

  王妙音的柔荑給劉裕這樣一下子捉在了手中,臉色變得通紅,本能地想要抽回,劉裕卻是沒有意識到,反而一下子抓得更緊了,直到王妙音輕聲道:「劉大哥,你,你抓疼我了。」

  劉裕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莽撞,畢竟男女授受不親,這樣直接握著伊人的手,光天化日下,對面還有幾千胡騎看著,實在是不太雅觀,他連忙鬆開了手,滿臉都是歉意:「對不起啊,妙音,我,我有點急了,請你原諒我。」

  王妙音輕輕地揉著自己的手,半嗔道:「你啊,一衝動就做這種事,你要是,要是再這麼莽撞,我可不理你了。」

  劉裕賠著笑臉:「哎呀,是我的錯,你怎麼罰我都行。不過,劉婷雲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妙音抬起了頭,肅然道:「因為聽說桓公子是個很軟弱,甚至說很沒用的人,所以婷雲不願意嫁他。本來我是束手無策,結果真是天助我也,桓玄帶著朱將軍來了呢,這下有救了。」

  劉裕一聽到桓玄,心中就是一陣不舒服,他勾了勾嘴角:「桓玄來了又有什麼好的?難道他能讓劉婷雲嫁給桓伊的公子?」

  王妙音點了點頭,正色道:「你有所不知,桓伊的女兒,嫁給了朱綽朱將軍,而他的那些個懦弱的傳聞,就是因為成天給朱將軍的兩個兒子欺負,淪為了城中的笑柄呢。」

  劉裕的眉頭一皺:「怎麼個懦弱了?一個普通武將的兒子,能欺負刺史的兒子?這有點不可思議吧。」

  王妙音笑道:「因為朱綽娶了桓家的女兒,所以對於他的兩個兒子來說,桓伊的兒子桓蔣,是他們的舅舅,但是年齡相當,桓伊長年在外征戰,或者是入朝為官,在壽春的時間並不是太久,而他的兒子,則母親早亡,自幼沒多少人管教,多是跟朱家的兩個兒子一起玩耍。」

  「桓蔣從小體弱多病,習不了武,但跟一幫武將的小子在一起玩耍,小孩子不知道這些尊卑高下,所以從小那朱家兄弟就是欺負桓蔣,全然沒把這個舅舅放在眼裡。」

  劉裕歎了口氣:「小孩子向來是無法無天,各種淘氣搗蛋,我年幼的時候,在京口就是拳頭說話,那個天師道的徐道覆,就是給我打掉了一顆門牙呢。朱家是將門子弟,只怕在小孩子的時候打起架來,也不會比我們當時差,桓蔣要是小時候沒有夥伴幫他出頭,給打怕了是很正常的事,我們京口也有這樣的人,但因為這個就說軟弱就有點過分了吧。」

  說到這裡,劉裕勾了勾嘴角:「桓蔣再怎麼也是個世家子弟,我就不信,劉婷雲以前見過的世家子,個個比他強悍。」

  王妙音搖了搖頭:「不,這個桓蔣自幼給那兩個朱家小子打得心裡發毛了,聽說,朱家的小子還曾經剪了張紙,貼在他的額頭上,然後以那個紙為靶子練扔飛刀,即使是這樣,他也給嚇得一動不動,要不是給他家管家發現了,只怕都不知道這件事呢。」

  劉裕的眉頭一皺:「這就有點過分了,給人這樣欺負,連去告狀都不敢,還真的是不配當個男人,也難怪劉婷雲不喜歡他。不過這樣的人,應該文才還不錯吧,我聽說不少世家子弟,雖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是可以出口成章呢,桓蔣要是武力不行,起碼文化教育應該不錯吧。」

  王妙音笑著擺了擺手:「不,這個桓蔣從小就沒接受什麼太好的教育,因為桓伊長年在外,疏於管教,自己又成天跟朱家兄弟這些軍校之子玩,給所有小孩子欺負,也不喜歡讀書。而且,據說他的下巴上長了一顆大肉瘤,說話都不利索呢。劉大哥啊,一個人如果武力不行,文才也不行,長得再困難一點,就算是世家子弟,只怕娶妻也不容易呢。」

  劉裕長歎一聲,搖了搖頭:「要是這樣的話,確實有點委屈劉姑娘了。不過,這些消息她是怎麼知道的?」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剛才朱將軍突然就回到了府衙之中,之前徐元喜徐將軍曾經說過桓蔣自幼跟他的兩個兒子玩耍長大,所以婷雲就托我直接問朱將軍了。這些事情壽春城中幾乎無人不知,這一問就糟糕了,現在婷雲一直在哭鬧,堅決不肯嫁人,要回廣陵城去,所以,我其實來找你是希望你能拿主意的。」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哼,果然跟我想的一樣,桓玄是故意來搗亂生事的,只怕他不是路過壽春,而是聽說這聯姻之事,所以要極力從中作梗,現在桓伊執掌豫州,手下有數萬精兵,無論是謝相公還是桓家,都想爭取他。如果這回攪亂了這門親事,只怕桓家會轉而尋求跟桓伊的聯姻了。」

  王妙音點了點頭:「我來的路上也漸漸想明白這個道理了,桓玄確實來者不善,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劉裕咬了咬牙:「帶我去見劉婷雲,我想,我應該有辦法讓她回心轉意。」

  與此同時,壽春城北,索平原,桓玄軍營。

  桓玄站在一處箭樓之上,面帶微笑,看著遠處的壽春城,一邊的殷仲堪,一身文士參軍打扮,站在他的身邊,笑道:「看來我們來的還不算晚,要是再晚一天,讓這親事成了,可就麻煩了。」

  桓玄搖了搖頭:「只不過是定親而已,不會在這時候公開辦事的,桓蔣這小子才十六歲,劉婷雲大了他三歲,這門婚事注定不會有結果。」

  殷仲堪正色道:「哪怕只要個形式,桓伊也會倒向謝家,一旦西府兵和北府兵聯手,那荊州兵馬想要入京城,就算只有三千人,也不可能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34
第三百四十九章 桓氏陰謀漸公開

  桓玄勾了勾嘴角,眼中冷芒一閃:「原來叔父大人想借這次機會,讓我們這三千精銳控制京城,然後想辦法借前線戰事不利,免掉謝安的相權和謝玄的兵權,反正只要有長江天險,即使江北丟個精光,大晉也不會有事。」

  殷仲堪的眉頭一皺:「這個計畫我一開始就不同意,鬥也要看時間,秦虜這回想滅我們,萬一真的讓他們兵臨長江了,我們拿什麼防?」

  桓玄笑著擺了擺手:「放心,秦國內部也是矛盾重重,事到如今,我也不妨跟殷兄說實話,秦國大將,鮮卑慕容垂和羌族姚萇,都已經秘密和我們聯繫,上次在襄陽失守後,慕容垂就放棄了進攻,為的就是表明誠意,誘苻堅這回出兵!」

  殷仲堪的獨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你們居然和胡虜有往來?」

  桓玄微微一笑:「當年殷兄的叔父大人,不也是用羌人姚襄為先鋒北伐嗎?這夷夏漢胡之分,哪有這麼分明,能為我所用的人,不管是漢人還是胡人,都要盡其用處。我想,同樣的意思,慕容垂和姚萇也應該向謝家表達過,上次那個君川之戰,看起來就是他們聯手給苻堅做的一個局。甚至,這個局從襄陽之戰就開始了。」

  殷仲堪咬了咬牙:「但是結交胡虜,乃是重罪,萬一洩露出去的話…………」

  桓玄冷笑道:「那又如何?我們又沒有出賣大晉。跟他們的暗中合作,在幾年前就開始了,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就是前年的苻秦宗室,苻洛和苻朗在幽州的謀反,就是慕容垂暗中挑撥的,不過,王猛好像對此事有所察覺,只不過他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從那時開始,他就不停地要置慕容垂於死地了,連金刀計都使出來,可見其鬥得有多凶。」

  殷仲堪張大了嘴:「這麼說來,上次你們桓家北伐,是為了接應苻朗和苻洛的謀反?」

  桓玄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不甘的神色:「是啊,本來是絕好的機會,秦國大軍如果給拖在幽州一帶,我們甚至可以趁機拿下洛陽,到時候慕容鮮卑起兵於遼西龍城,姚氏羌人在隴右河西同時發難,再加上塞外代國的拓跋氏遺族起兵,秦國的天下,可以一擊而倒!」

  說到這裡,桓玄歎了口氣:「可惜這兩個傢伙太不爭氣,起兵不到一個月就給消滅了,甚至慕容垂和姚萇都沒來得及發動,最後變成了我們這一路孤軍突進,這才讓苻堅趁機報復,奪我襄陽。」

  殷仲堪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還好王猛死了,苻堅一怒而興兵。這麼說來,這次秦國南下,不僅滅不了我大晉,反而是我們的機會了?」

  桓玄微微一笑:「慕容垂自己帶西路大軍前出荊州,他是絕對不會全力攻擊的,最多應付了事,所以我們桓家也不會把主力放在一線,只要派楊全期的雍州兵馬與之相持就可以。而十萬荊州精銳,進可北上洛陽,退可保江陵和建康,趁北府軍與秦軍主力大戰之時,一舉控制京城,才是上策。」

  殷仲堪歎了口氣:「我還是覺得,奪權可以,壞國事不行,謝家再怎麼不堪,起碼現在也是獨抗秦國大軍,就算慕容氏的鮮卑兵馬可以按兵不動,但苻堅的主力如果能擊破謝玄的北府兵,建康仍然是面臨巨大的壓力,就算你的十萬荊州兵馬,也難保全。」

  桓玄笑著擺了擺手:「北府軍有多強,我自然知道,別說苻堅的三十萬大軍,就是他的百萬軍隊全都集中到這裡,也難攻取廣陵城。雖然說秦軍的精兵良將都向兩淮集中,但北府兵各路兵馬,加上京城的宿衛軍援軍,也有二十萬之多,只要謝安有時間從三吳地區徵收到足夠的軍糧,就可以擋住苻堅。戰事一旦拖延,北方胡兵不習江南氣候,到時候疫病叢生,只能退兵了。」

  「這個戰果絕不能留給謝安,一定要在秦軍給打退之前,把北府兵的兵權從謝家手上拿回來。所以,我們必須要謝家輸掉幾個關鍵的戰役,這樣才有藉口,到時候,還需要殷兄在京城之中聯絡世家高門,一起發難,謝安這回跑到了會稽去籌措軍糧,一定也得罪了不少吳地的土姓豪強,是我們的好機會。」

  殷仲堪長舒一口氣:「明白了,我馬上就回京城,這事我去辦。」

  桓玄勾了勾嘴角,轉身看向了北邊,說道:「還有那些氐人,哼,肯定不是來投降的,他們沒有帶親屬親人,必然有詐,不過這樣也好,也許最後壽春的陷落,還要靠這些人呢!」

  殷仲堪的臉色一變:「你要直接讓這些氐人破城?這不好吧,畢竟全城的軍民百姓還…………」

  桓玄冷笑道:「這又有什麼,上次為了演戲,我們連襄陽都捨了,這個壽春再重要,比得上襄陽嗎?殷兄啊,你就是為人太過心慈手軟,不夠狠辣啊,在這個亂世裡,成大事,怎麼能拘小節呢?」

  殷仲堪的額頭開始冒汗,咬了咬牙:「只當我沒聽到這話好了。不過那個劉裕這回來了,有他在,只怕你的計畫未必能成功。」

  桓玄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之色:「這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沒想到謝玄會在這個時候讓劉裕來送親,看起來他們也對這壽春有所防範,後面還可能繼續派援軍過來助守,所以我們的動作要快,當務之急,是把這門親事給攪黃了。」

  殷仲堪微微一笑:「那個桓蔣的懦弱無能,城中無人不知,現在劉婷雲已經知道了他有多廢物,肯定不願意嫁他的。劉小姐的那個脾氣,也是京城中無人不知,把自己都當成公主了,這事應該不會有什麼懸念的。」

  桓玄搖了搖頭:「殷兄有所不知,劉婷雲和王妙音的關係極好,這回王妙音來了,可能會說服她,所以我們還得作兩手準備,現在我去找朱綽,也許他的兩個熊兒子,能幫我們解決掉這個大麻煩。」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35
第三百五十章 桓玄結識朱兄弟

  壽春,桓府。

  後院之中,三個年約十餘歲的少年,在來回追逐玩耍著,年紀最長的一個,年約十五六歲,下巴上長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肉瘤,滿身的肥肉,跑起來氣喘吁吁的,一邊跑,一邊叫著:「等,等等我啊。」

  在前面跑的兩個小孩子,年約十歲上下,雖然年齡比那胖小子小了不少,但是身形個頭卻是差不多,跑起路來虎虎生風,身手矯健,一看就是從小習武的。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突然攀爬起了身邊的一棵大榕樹,如獼猴一般,三兩下就躥上了一丈多高的樹枝,穩穩地坐著,對著樹下的那個胖子開始做起鬼臉來。

  年齡稍長的一個藍衣小子,一邊笑著,一邊說道:「舅舅,要想追到我們,快點爬上來啊。」

  另一個看起來稍小一點的灰衣小子,則向著樹頭的一個鳥窩爬了兩步,一邊爬,一邊笑道:「舅舅,你昨天不是說想要掏鳥窩嗎,這兒就有一個,快來啊。」

  那胖小子正是桓伊的公子,以懦弱無能聞名全城的桓蔣,雖然已經十五歲了,但成天給自己的兩個外甥這樣欺負,上面的那兩個少年,穿藍衣的名叫朱齡石,灰衣的那個,則是他的弟弟朱超石,兩人繼承了朱家的武將傳統,雖然只有十歲出頭,但已經是身手矯健,攀岩上樹如履平地,今天,正是他們日常的戲耍舅舅的活動。

  桓蔣一看頭上的兩個小子,一下子就傻了眼,以他這身形,跑兩步都會喘,哪還能上樹呢,他一屁股就坐到了樹下,兩腿亂蹬起來:「你們,你們就成天這樣欺負舅舅嗎?」

  朱超石哈哈一笑,從那鳥窩裡摸出了一個鳥蛋,對著桓蔣就砸了過去,「呯」地一聲,桓蔣的腦袋上就開了個花,黃色的蛋漿淋得他滿頭都是,而砸中的地方也頓時起了個不大不小的包,這下更是讓桓蔣又痛又怕,直接大哭了起來。

  朱家兄弟對視一眼,也覺得出手有些重了,二人連忙跳下了樹,走到桓蔣的身邊,想要出聲安慰,可是桓蔣卻是越哭越凶,整個園子裡,都回蕩著他的哭聲了。

  一個溫暖的聲音在三人的耳邊響起:「敢問,是桓蔣桓公子和朱家的兩位公子嗎?」

  朱齡石和朱超石抬起了頭,只見一個全身藍衣,體格消瘦,豐神俊郎的公子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他們的父親朱綽,則是一身盔甲,恭敬地站在此人身旁,看到二人,板著臉,沉聲道:「小兔崽子,又在胡鬧!」

  那藍衣公子正是桓玄,他擺了擺手,說道:「朱將軍,不要這樣說,以我看來,二位公子可是頗有將軍之風呢。」

  朱綽歎了口氣:「犬子頑劣,讓公子見笑了。」他說到這裡,對兩個兒子沉聲喝道:「這位是荊州桓大將軍的世子,你們兩個還不快快行禮。」

  朱齡石和朱超石雖然年幼,也知道桓溫大將軍的威名,對他們朱家更是有救命之恩,聽到此人是桓家的世子,也不免動容,連忙照著大人那樣以拳按胸,行了個軍禮:「見過桓世子。」

  桓玄哈哈一笑,擺了擺手:「其實我比兩位也大不了幾歲,不用叫得這麼生份。從小我也是跟著你們的父親習武學兵法的,算是他的學生,咱們就平輩論交吧,你們叫我玄哥哥就行。」

  朱綽的臉色一變,急道:「世子,這萬萬不可。」

  桓玄搖了搖頭:「沒什麼不可的,咱們是一家人,朱將軍,我想跟兩位公子聊聊,你去看看氐人那裡有什麼異動,可好?」

  朱綽正色行了個軍禮:「遵命。」他扭頭對著兩個兒子沉聲道,「在世子面前,休得放肆!」說完,轉身就走。

  桓蔣也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邊抹著鼻涕,一邊向著桓玄行了個禮,轉身欲走,桓玄笑著攔下了他:「且慢,這位是桓豫州家的公子嗎?」

  朱齡石一看父親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園門口,連忙說道:「玄哥哥,是的,這位是我們的舅舅,桓刺史的三公子,姓桓名蔣。」

  桓玄笑著點頭道:「我們荊州桓家跟桓豫州也是本家了,雖然早就出了五服,但一筆寫不出兩個桓字來。這次我路過壽春,聽說桓公子即將大喜,這次前來,也是想向你道賀的,正好在這裡碰到你,真是太巧啦。」

  桓蔣抹著鼻涕,傻笑道:「這親事還沒成呢,等辦事的時候,一定會邀請桓世子前來與會。」

  桓玄點了點頭,勾了勾嘴角,臉上閃過一絲神秘的表情:「公子,外面傳的一些流言,你真的沒有聽到過?」

  桓蔣微微一愣,奇道:「什麼流言?我沒聽到過啊。」

  桓玄歎了口氣:「公子大概是身在朱府,不知外面的流言啊,我這個新到壽春之人,都聽到大街小巷在傳,說是,說是那位劉小姐,好像有意反悔了。」

  桓蔣還沒有反應過來,朱家兄弟卻是臉色一變,這兩個小子雖然天天欺負這個不爭氣的小舅舅,但畢竟是一家人,也會為他能迎娶高門貴女而高興,這一聽婚事有變,朱超石馬上就嚷了起來:「什麼,她要反悔?憑什麼?舅舅哪點配不上她了?」

  朱齡石恨恨地說道:「不行,那個劉小姐現在在刺史府是吧,我得去會會她,當面問個清楚!」

  桓玄連忙擺了擺手:「賢弟,使不得啊,這次結親,非同小可,乃是朝中的高門和桓豫州的聯姻,在這個大敵當前的時候,象徵著咱們大晉內部的團結,你不要輕舉妄動,萬一出了事,你爹都救不了你。」

  朱超石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們雖然年幼,但也知道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如玄哥哥你說,這樁親事更算是國婚,那女人怎麼可以說悔就悔?再說了,我舅舅為人忠厚老實,是個好人,怎麼就配不上她了?」

  桓玄輕輕地歎了口氣,看著已經要快哭出來的桓蔣,搖了搖頭:「其實,今天我來這裡,也是想看看桓公子的,是不是和街頭傳說的那樣。現在看起來,有點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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