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贗太子 作者:荊柯守 (連載中)

 
mk2258 2019-4-25 21:58:5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6 178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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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荊柯守,男,創世中文網與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仙俠小說 > 古典仙俠

【內容簡介】:

  紫檀木鈿,指狐為妻,六大預言,誰是太子
  一個現代狸貓換太子的故事

  蘇子籍讀完,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看去,這時黃昏,古代的縣城,沒有蘇子籍想的簡陋,遠遠能看見城牆並不算高,就兩丈,規模不大,但行人極多,算得上人煙稠密,街巷店鋪林立,小販、貨郎叫賣不絕,雪都被踩得積實,店舖的雪都掃了,有的店鋪甚至堆垛成雪獅、雪象招徠顧客,一派生氣。

【其他作品】:《盜天仙途》《氣吞寰宇》《青帝》《最後的地球戰神》《人道天堂》《天譴之心》《易鼎》《純陽》、《風起紫羅峽》、《大唐》、《戰國逆風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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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9-4-25 22:01
第一章借貸葬父





    “四人者晨夕相對,咿唔不少輟。”

    “亭中海棠及牡丹盛開時,往年遊人接踵,是歲皆從園外望,不敢叩扉,恐擾書帷也。”

    “時或設席花底執書卷偃臥讀,時或移案臨池摹古本法書。”

    蘇子籍讀完,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看去,這時黃昏,古代的縣城,沒有蘇子籍想的簡陋,遠遠能看見城牆並不算高,就兩丈,規模不大,但行人極多,算得上人煙稠密,街巷店鋪林立,小販、貨郎叫賣不絕,雪都被踩得積實,店舖的雪都掃了,有的店鋪甚至堆垛成雪獅、雪象招徠顧客,一派生氣。

    可惜是這繁華再盛,都不屬於自己,讓蘇子籍心生黯然,盯著自己手中一卷書經,苦笑不語,良久嘆著:“獨在異鄉為異客啊!”

    蘇子籍原名蘇籍。

    21世紀的中國人,公務員考試考取了,多喝了酒,又熬了個通宵,不知道怎麼就掛了。

    接著又稀里糊塗投胎到這世界,胎中之迷,渾渾噩噩成長、學習,蘇家據說本是一個大族,到了父親這代已破落,勉強考了個秀才,前陣父親死了,本來薄棺一副還承擔的起,但街坊野道人上門,說厚葬才是孝子,硬是哄騙了借了15兩。

    “這是高利貸啊!”

    月息3分,利滾利,三月期限到期,就變成了33兩,這真是白痴,借高利貸還有好下場?

    雖這樣想,一股不甘,哪怕現在覺醒了,仍殘留在心理,蘇子籍默默體會,控制住它的影響,用醒後視角繼續梳理記憶。

    “重生沒有帶來外掛,但這半片紫檀木鈿,投入了我的心相,卻帶來了外掛,這際遇真神奇!”

    蘇子籍被債主逼迫,一不小心摔了交,把祖傳的半片紫檀木鈿染上了血,結果自己就甦醒了。

    一夢十五年,真的恍惚一夢。

    重生三天吸取了記憶,對這個世界也有基本了解,前朝魏朝國祚484年,遠超300年,不過再鼎盛,還是天命有終,其時因科舉幾次失敗,在縣里當巡檢的姬子誠抓住機會,提三尺劍,橫掃天下。

    並且以祖先曾是鄭國之君為名,建立鄭朝,年號慶武。

    鄭太祖在位十一年,太子繼位,年號承壽,在位十七年,開恩科,此時已是繁華似錦的盛世。

    “太平盛世,重文輕武,只有我一貧如洗,幸我還有外掛。”外面“啪”一聲,打斷了蘇子籍追憶,他看了看家中,亂七八糟堆著雜物,還有一捆竹篾,還有幾隻風箏,這正是以前父親掙點錢的來源,更感覺到腹中飢餓,不由苦笑,對著手中的書撫摩一下,只聽“嗡”一聲,半片紫檀木鈿就在手稿上飄起來。

    半片紫檀木鈿本是實體,但投入了心相,就變成了虛體,有點像是煉化的本命法寶,一開始並不是這個形態,經過了磨和,才根據自己認為最科學的方式,變成了這資料框。

    “有些像系統,但根本沒有任務,其實就是我心念所化的外相。”

    “每個人心相都不同,我還是最喜歡簡單明了的報表——或者說資料框。”

    蘇子籍目光垂下,就看見這半片紫檀木鈿,就是虛影,和手稿幾乎重疊,帶著淡淡青光在視野中漂浮,一行青字在手稿上竄起:“發現'儀禮',是否汲取本技能?”

    “是。”

    “儀禮已習得,十三經都已具備,是否合併?”

    “是!”

    “十三經合併成四書五經,獲得經意領悟!”

    “四書五經3級,2583/3000 ”

    蘇子籍甦醒其實有三天了,依靠這莫名其妙的外掛,學會了《大學》、《中庸》、《論語》、《孟子》,還獲得了一個“基本小楷”的技能,並且把以前所學融會貫通,竟有了3級!

    3級,能不能童子試?

    心有點懸啊!

    不過,這技能只能汲取手寫稿,並且所有權必須是自己所有,幸虧家裡無錢,學習資料都是父親一筆筆抄出來,又按照父產子繼的規則,故有此收穫。

    才想著,就見門開了,一個小姑娘進來,她有著鑰匙,還抱著一件厚外袍,手裡提著一個油紙包,小跑繞過庭院,口中就大叫:“蘇子籍,你在哪?”

    看見了蘇子籍就把厚外袍在桌上一放,叉腰大叫:“哼,爹說了,過幾日就是童子秋試了,又要我送你衣服和肉餅,你的病好些了沒有,能考試嗎?”

    “這兩日翻看了經義,都已熟悉,沒有問題……”蘇子籍含著笑,對她的聲氣不以為意。

    葉蘇兩家來往密切,父親死後,許多事都是葉家幫忙,甚至為了補貼自己,還讓自己去葉氏書肆看店,其實就是免費給自己一份糧米,前幾天昏迷,還每天送來食物。

    老闆葉維翰身體不好,都是這小丫頭每次送來。

    蘇子籍想到這裡看了一眼,這是小丫頭,才十四歲,小小的身子,巴掌大的小臉,月牙眼,臉頰上有兩個梨渦,長發挽個髮髻,兩縷從耳側垂下,是個美人胎子,但神態卻兇巴巴,說著一雙小手一推,油紙包塞進蘇子籍手裡,側過臉,墊著腳看書桌上一個包裹。

    這是葉不悔,就算墊著腳,胸脯也只齊到書桌,天可憐見,她胸脯已夠平了,蘇子籍目測和桌面形成直角關係。

    “看什麼!”葉不悔語氣有點暴躁,瞪了蘇子籍一眼,搶去桌上布包,解開看見三份棋譜,這才神色稍霽:“謝謝了,這是你父親遺物,本不該求你借出來的,算欠你個人情。”

    “客氣什麼?”蘇子籍心知肚明,這些棋譜是大路貨,葉家哪能沒有,所謂的借書,只是有來有往,讓自己安心接受贈給,這心意讓著不由一陣恍惚。

    恍惚間,葉不悔才抬起眼看他,還嘮叨著:“快點好,現在你不去店裡,登徒子都來了。”

    “登徒子是誰?”

    “還有誰,譚家的,新當了公差,就天天跑店裡。”

    “我趕走他!”蘇子籍抬起首,認真說著。

    “你還能趕走他?等你考了秀才再說吧!”葉不悔白了一眼,臉和耳朵微微燒了起來,眼睫毛也是輕顫,看起來,竟然有些小嫵媚,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談話。

    “誰?”

    “賢侄,是我!”

    聽起來有點熟的樣子,葉不悔開了門,“嘎”一聲,木門打開,一個中年道人,但袖子和袍領間沒有正式紋錄,手裡提了個油包,似乎是禮物。

    野道人隨意地掃了葉不悔一眼,口中喊著:“蘇賢侄,我本和你父親是世交,前陣子我有事,來不及趕來,現在來看望看望。”

    “哎,可惜你父親滿腹才情,卻未中舉而英年早逝,實在讓人惋惜。”野道人說著,進了步,把油包放在桌上,抖開桑皮紙,裡面是塊肥油油滷肉,笑呵呵說:“來,吃塊肉補補身子,你爹以前經常來買,唉!”

    蘇子籍感謝,笑容和煦:“雖我沒見過您幾次,但既是父親的好友,還請坐,我這裡雖清冷,但比外面的雪天好多了。”

    野道人聽了一笑,目光打量著,見桌靠南窗,堆著硯紙筆,又放著剪刀、漿糊,可所謂屋內空空,就嘆著:“想不到一貧至此,難怪,祖上風水被破,不但禍及你父,也牽連於你。”

    “家勢就急轉而下了。”

    蘇子籍聽了這話,笑容不變,眼神一怔,眉一蹙,莫非來了個騙子?

    才想著,一邊的葉不悔卻將信將疑,她瞇起了月牙眼,插口問著:“這又是怎麼說,你見過蘇家祖墓?”

    野道人看了她一眼,轉身對蘇子籍說著:“我和你父相交多年,這自然看過,你家祖墓沿河而壘,山水聚匯,已是福蔭之地,白氣籠罩,中吐微紅,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地,卻也福澤綿長,可以多出秀才、舉人!”

    說到這裡,野道人感慨不己。

    “因此我聞到你父去世消息,很是震驚,不應該啊,今天特地前去查看,發覺祖墓已破,不但福澤沒有,還化成惡煞,你霉氣罩體,別說考取秀才,就是血光之災,怕也難免啊!”

    野道人搖頭晃腦,緩緩言著:“而且,我聽說,縣里的公差,還想讓你去服今年的徭役,去修河道。”

    一直聽著葉不悔,這時覺得胡說八道,發出抗議聲,似乎是一隻保護幼仔的小老虎:“這不可能,蘇子籍是讀書人,正要趕考,怎麼去服徭役!何況是修河道,他一個書生體弱,冷水害病了怎麼辦?”

    “有了功名才是讀書人。”

    野道士似乎很是感慨這世道炎涼,眼睛卻盯著蘇子籍:“你現在連童生都不是吧,有錢交免徭錢嗎?沒有的話,四月河道就必須去——這就是風水壞了的結果,惡煞不斷襲來,可所謂禍不單行!”

    “……”蘇子籍臉上已經沒有笑容,倒不是害怕,是這口氣很熟悉,社會人的門道,要換一個少年真就信了,但蘇子籍不是真·少年!

    才要發作,又忍了,隨口問著:“那,要怎麼辦?”

    “換墓地,快把這墓地賣掉。”野道人見著少年害怕,連忙說:“你家墓地壞了風水,但沒有人知道。”

    “我聽說你為了葬父,向曹進財借了高利貸,這可是利滾利,再難抽身,趕快賣了這墓地,至少可以賣出三十五兩銀子!”

    “不但可以還清債,還可以多獲得三兩銀子,讓你去進學,這是一舉數得啊!”

    蘇子籍聽了,沉著臉,一下站起來,少年身材高大,眉目俊朗間一股暴躁:“滾,給我滾,我再怎麼都不會賣祖墓!”

    野道人眼角抽搐一下,不過這還不出預料,說到賣墓地,十個有八個這樣反應,連忙說:“我是一片誠心,你祖先墳墓壞了,才落魄至此,若想考取秀才,快快賣了祖墳,以免拖累!否則就有血光之災!”

    “再說,你的債,還有十天就要到期了,你怎麼還?”

    “人總得先活著 才能安慰祖先之靈。”

    “滾,滾!”蘇子籍拿著掃帚,趕了出去,心中震怒,父母雙亡,債主徘徊門口,和這野道士串通,要奪最後的家族墓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墓地不能賣,這是我家三代的墓地,姑且不說價值,賣了,就是大不孝,有這名聲,別說考取功名,就是不吃官司都算好了。”

    “葉家也會第一時間和我翻臉,誰這樣處心積慮,要置我於死地?”

    也許以前的蘇子籍會被哄騙上當,結果身敗名裂,現在的蘇子籍一眼就看出了不對,當下毫不遲疑,喊著: “滾!”
mk2258 發表於 2019-4-25 22:02
正文第二章蘇家拳術





    野道士雖早有準備,但受到這待遇,臉色立刻就陰了下來,心情惡劣了起來,說實際,他其實對蘇子籍有點憐憫,可惜是為了許諾的道決,不得不這樣,但現在,卻搖首。

    “這樣不識時務,活該去死。”想著,野道士狠狠盯了一眼,轉身離去。

    出了這事,蘇子籍立刻警覺起來,瞥眼前面路上有幾個人影,不管是不是草木皆兵,立刻趁著天還亮,把葉不悔送回去。

    店在大街街尾,步行過去要一段時間,路上也沒甚心思多看古代風光……滿城都是雪,少婦姑娘都棉衣臃腫,也看不出什麼花來。

    不過縣城終不大,很快,前面出現一株柳樹,門面張了一個布篷,進入店中,看得出這是三間組成的書店,一個中年人正在看店,不時在咳嗽著。

    “葉叔!”

    這老闆就是葉維翰,是中年人,身材微胖,才叫了一聲,葉不悔就把事嘰嘰喳喳說了,葉維翰開始時,聽了還帶著笑,漸漸沉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什麼,有些失魂落魄,半晌才說:“子籍。”

    “在。”

    “要去考的話,明天就不必來了,多在家裡讀書吧……切記墓田不能賣,會被認為不孝,對你考取功名有很大妨礙。”葉維翰深深看了蘇子籍一眼,給了忠實的建議。

    “明白,我不賣。”蘇子籍答應,又對野道人上門說風水的事:“葉叔,我覺得這是一路人,串起來想騙我。”

    葉維翰皺眉沉思不說話,蘇子籍就問:“不對麼?”

    “沒有聽說你父親和此人來往,是有些蹊蹺,不過是不是和借債的人一路,我要查一查,但這野道人並不簡單,曾經點過凌家的風水之地,是有點真本事的相士。”葉維翰說的話讓人驚訝。

    蘇子籍聽了怔怔:“是那個本縣閻凌兩家大戶,為了一塊風水寶地,好處沒有見到,人死了七口的事?”

    “你也知道這事?對,這就是這事。”葉維翰意外的看了一眼,凌閻兩家,為了爭一塊風水地,相互火拼,死了七口,這是轟動郡縣的大事。

    “閻凌兩家都不是普通人家,能讓兩家下死力相爭,肯定有門道,你有空還去看看你家祖墳,以免真的出了意外。”

    說到這裡,葉維翰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還有,你要厚葬父親,雖有點迂腐,但這是一片孝心,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為什麼隱瞞了我們去借了十五兩,三個月就變成三十三兩的高利貸?”難道不知道,這種高利貸借不得,一借上,就再也丟不掉?

    這樣衝動,自己怎麼安心?

    “葉叔,我一時糊塗,知道錯了。”蘇子籍立刻躬身說著。

    葉維翰也許有些家底,但最近幾年多病,每年花很多錢治病,連帶著家底江河日下……就算這樣,自己父親去世,葉家提供了許多幫助,許多情誼是很難用物質來衡量。

    別看葉不悔板著臉,其實每次送餅送肉都是她。

    原本蘇子籍矯情,覺得欠葉家太多了,不肯向葉家借錢,現在的蘇子籍自然不會中二,立刻認錯。

    “哎,事已至此,三月到期後,我來想想辦法,現在離縣試只有幾天了,你專心準備考試,不要多想。”

    “還有,借債的人,是本縣的黑巾會的頭目張大措,雖此人不過是一個地痞,但手下有十幾號人,據說手上還有過人命,你父親在時,他不敢對你作什麼,現在,你得小心。”

    “葉叔,我明白。”

    這一片關心,蘇子籍心中明白,不過對著最後一句話,卻不以為意,目光一轉,突有了主意,喚出了半片紫檀木鈿。

    “四書五經3級(1237/3000)”

    “蘇式拳術2級(1758/2000)”

    蘇子籍不動聲色,看著葉維翰,雖知道這僅僅是自己心相所化,以自己最認可的形態出現,但事到臨頭,還得檢查下,到底別人,看不看得見!

    葉維翰見著蘇子籍似乎沒有聽進去,苦口婆心:“你別小看地痞,大鄭開國,郡縣掃蕩,這人手上有人命,還能混到現在,固是目標小,也有原因是在縣里關係不淺,等閒得罪不得。”

    “我知道了。”蘇子籍應著,盯著葉維翰的反應……並無所覺!

    這驗證了之前擔心一件事,只有自己看見,就不怕洩露秘密,可以在各場合裡放心使用。

    “這樣很好。”

    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蘇子籍微微冷笑,如果說這世遺產是半片紫檀木鈿,上世遺產就是蘇式拳術。

    這不知明的拳術,來源也樸素,祖上曾經是戚家軍一員,戰場上殺過賊,回鄉後就當上了副百戶,算是世襲,代代相傳,百年來,可以說是吸取多家精華,精益求精。

    進入清朝以後,雖沒有武職,但祖傳功夫還是沒有丟下,只是由於清朝禁武,所以由兵器轉化成拳術,但本質還是殺敵功夫。

    這代就自己算是認真習了,雖不知道為什麼才是2級,也許是這身體拖累了,但幾個地痞,卻也不怕。

    告辭了葉維翰回去,轉回了自己的家,正房原本是父親的房間,現在變成了書房,雖家具陳舊,但佈置得有點文雅,靠著南窗有一小排書架,一張木榻佔了半間,齊整疊著兩床青布被,木案上擺著墨硯紙筆。

    蘇子籍在榻下一張墩子上坐下,怔怔出神,懷顧四周。

    “蘇家雖落魄,以前也是大戶,真要追債,要我這套民房,不是更好?總也值個三五十兩銀子。”

    “單是追著墓田要,居心莫測啊! ”

    怔了會神,看天色漸晚,想了想,直接塞了兩個冷肉饅頭,想走,又拿了些紙鉑黃裱,就向墓地方向奔去。

    墓地在城外。

    這時城門已關了,所幸這種所謂縣城的人口不多,在工業時代來說其實是小城鎮,人口少,雞鳴狗盜的破事就少,城牆在太平年月也疏於防備。

    蘇子籍從小熟悉地形,轉身抵達一處城牆,就看見了一顆樹,本來按照朝廷法度,這些臨牆之樹得全部砍光,但卻無人問津,當下爬上了樹,跳上了牆,就奔了過去。

    蘇家墓地在縣城東一小塊臨河的小林地,二月雪還沒有化盡,滿是枯草,蘇子籍高一腳低一腳穿行著,越過一段田,就看見了幾株樹。

    蘇子籍抵達,見著幾座墳墓隆起,可以看見,舊的周圍還有一圈石築,新的就只有一塊簡單的石碑。

    “這就是蘇家的祖墓了。”蘇子籍對風水持著大體不信的態度,不過看著一排斑駁的石碑也不言聲,蹲下身子拿出了紙鉑黃裱點燃了,算是子孫孝敬——不管怎麼樣,是在蘇家血脈上重生,這基本態度應該有。

    只是火才燃起,燒著了枯草,蘇子籍突站起身,眼死死的盯著最早一圈石築的祖墓——這是臨化縣這一支的曾祖,當年大魏將終,曾祖遷移到此,娶妻生子,接下來就是爺爺、父親。

    當年據說曾經闊過,故有石築相圍,但是現在下面,黑幽幽挖了洞,給草和雪掩蓋,一時沒有發覺,直到燒了紙才發覺,甚至仔細看,還有散落的一小塊骨骼。

    “真有人壞我祖墓風水!”蘇子籍乍看見,實話說,他剛覺醒,對早已逝去的親人並不是很有感情,但此時一陣眩暈,未覺醒前的回憶和情緒在心中湧動,匯聚成的只有一片難以描述的憤怒,以及怒到極致之後的冷靜……

    蘇子籍的神情突變的冷漠。

    本來,雖有來歷不明的人盯上自己,但自己力量不夠,就算考中童生都只能自保,復仇至少要到秀才!

    按照蘇子籍的打算,是要忍辱負重,但現在,挖祖墳這事,在古代是打破底線的行為,意味著對方不准備善了,必會有後手謀財害命,誰還放心留著一個年輕的死敵成長起來?

    這是不准備給自己活路!

    無論是舊蘇子籍,還是新蘇子籍,都不可忍,當下沉著臉,伸手摸了摸:“泥土還新鮮!”

    目光立刻盯上了足跡,感謝天氣,這幾天一直小雪,加上這裡是墓田,除了蘇家人,沒有人過來:“這足跡也新鮮,挖的人才離開沒有多久。”

    要拼了!

    蘇子籍查看著雪跡,不言聲,就直接追了上去。

    這也許是今年最後一場雪,雪下的越來越大,不過足跡還算清晰,跟著過去,就遠遠看見了一座神祠,牆都已傾塌一塊,正門還算完整,上面有一塊破匾,看不清是什麼字。

    不過裡面有紅光,以及裊裊煙霧,還帶著撲鼻的肉香,蘇子籍閉住了呼吸,靜悄悄從傾塌處爬了進去。

    這神祠不算大,院子裡枯草荊棘,中間是一座香爐,周圍圍著鐵欄,蘇子籍隔門向殿中窺望,只見裡面是個神龕,因為暗,看不清,但有神幔垂下,似乎供著的是一尊女神,卻也不見香火了。

    地上一片狼藉,篝火舔著紅焰,吊鍋裡似乎煮著豬肘子,散發出肉香,兩人大咧咧的圍坐著,喝酒吃肉,好不快活,邊上丟著一個骷髏。

    “嚴二哥,你說我們為什麼要挖這墓,還把死了幾十年的骨頭拿出來,多霉氣,回去得多燒點香。”一個人看起來瘦小,咬著肉,含糊不清的說著。

    “嘿,你我都是乾著刀上舔血的活,沉塘的也有二條命,怕啥?”嚴二哥就相對體魄強壯,也撕咬著骨頭:“再說,吩咐我們的雖是張大哥,可真幹事的人是桐山觀的道長,要用這骷髏作法——真有怨魂,輪不到我們,就被道長治了。”

    “桐山觀的道長?乖乖,蘇家的小子怎麼得罪了,要這樣針對?”瘦子又問:“再說,作法為什麼不拿他爹,用他曾爺爺。”

    “聽說是風水的原因,他曾爺爺風水最好,至於怎麼得罪了,誰知道?也不關我們的事。”

    “說的是,十兩銀子的活,可不好找。”

    蘇子籍聽著裡面大口吃肉喝酒,不再討論,尋思:“桐山觀的道長?這是正經的道人,有朝廷的碟符,怎麼針對我了?”

    “張大哥?聽說是縣城的地痞,不想卻是這人在攪和。”

    “不管怎麼樣,夜深雪大,又是城外,先拿你們兩人開刀罷!”蘇子籍想著,他是 白人,知道殺人不僅僅在武功,更在於手黑不黑,心狠不狠,真心狠手黑,筷子都可殺人——這時目光已盯見了外面香爐的鐵欄。

    磨幾下,就是個鋒利的短矛!

    蘇家拳,本就是長矛演化而來的殺人術!
mk2258 發表於 2019-4-26 19:51
第三章夜刺





    神祠外面,夜風呼嘯,似有野狼在嚎叫。

    “嘖,這種破地方,遇狼都有可能,不過這裡有過神祠嗎?”雖知道不太可能有狼,但瘦子還是忍不住擔心,伸著脖子往外看:“我怎麼不覺得有?難道是我記錯了?”

    口中說著,就看見一道黑影在外面一閃,頓時驚叫:“嚴二哥,有人!”

    “哈?”嚴二哥也一驚,剛才說的話,若被人聽到,怕不是要惹來禍事,正要丟下手裡的肉骨頭出去查探時,就听到外面傳來野貓叫聲。

    “瞧你慫樣!被隻野貓嚇成這樣!”嚴二哥一口氣頓時鬆了下來,啐了一口,瞪眼罵著瘦子。

    瘦子也有些訕訕:“我……我這不是聽錯了嗎?”

    又過了一會,瘦子又忍不住站起來,見嚴二哥瞪向自己,局促的說:“那個……我去外面解個手。”

    惹來嚴二哥皺眉:“速去,滾遠點,老子在吃肉,別給我聞到味!”

    心裡嘀咕:這小子怎麼事這樣多?

    瘦子心情也有些不佳,向外去,想著:“有什麼了不起,一樣都是跟著張大哥混的人,我還怕你不成?”

    手上還加快了速度,解著腰帶,沒打算走太遠,在稍稍遠一點地點,就對著牆放起水來。

    二月,寒風往人骨縫裡鑽,瘦子匆匆放完水,正要提褲子系腰帶時,烏黑的天色中,突因月亮稍在雲縫中傾灑下一片光,恍惚看見,正對著這面牆上,出現了兩道影子。

    “啊,這是……”

    沒等驚駭轉身,一陣劇痛伴隨著透心涼,就在胸口慢半拍傳了過來。

    低頭看去,就見一截尖銳的鐵尖,上面鮮血淋漓,這……這是自己的血?自己要死在這裡了?

    隨著鐵刺拔出,不甘與怨恨只發出一聲悶喊,就無聲倒下。

    “這瘦子倒好對付,裡面還剩一個了。”蘇子籍拖著死屍扔到牆角,看向了神祠的門。

    沒有刻意掩飾腳步,提著鐵刺就走了過去。

    嚴二哥頭也沒抬,以為是瘦子在外面,磨磨蹭蹭的不進來,頓時喊著:“風寒,還不快進來關門!”

    隨後就是不滿的咒罵,顯在二人中,瘦子是被壓迫的一個。

    蘇子籍也不出聲,直接提著鐵刺進去。

    “懶驢上磨屎尿多,你這樣,要不是運氣好,張大哥怎可能讓你跟著,活該膽小被餓死……”嚴二哥皺眉說,突覺得有些奇怪。

    這小子,平時好歹還會辯解討好,怎麼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才抬首,只看到尖銳的鐵刺,明晃晃朝著自己胸口戳來。

    “啊!”嚴二哥一驚,連忙翻身就躲,但地面上堆著不少東西,就有一些碎石木料,雖反應及時,還沒有完全躲開,只聽“噗”一聲,刺入一側,劇烈疼痛讓嚴二哥慘叫一聲。

    拔出凶器,一蓬血噗噴灑出來。

    “你,你是誰?”嚴二哥藉著火光,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是個少年,論身形遠不如自己魁梧,心中稍定,隨後見對方一擊未中,似有驚慌之色,握著凶器的手都在微微發抖,以為自己已猜到了真相。

    當下靠近,凶悍罵著:“打劫打到老子身上了,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張老大的手下,你……啊!”

    蘇子籍根本不搭話,只看著嚴二哥,見他慢慢靠近,就要暴起奪自己武器時,一個俯衝,只是一刺。

    “噗”鐵刺又刺入,這下自胸貫入,在背後透出。

    嚴二哥睜大眼,根本不願相信自己竟死在了一個少年手裡,死死盯著少年,頗有死不瞑目之感。

    前世打傷過人,但殺人還是第一次,殺第一個人時還不覺得,此時將嚴二哥殺死,蘇子籍這才覺出一點後怕,手心冒汗,後背也濕透了。

    神祠內一陣陰風吹過,彷彿有人哀嚎不甘。

    蘇子籍閉上眼:“這世上哪有鬼神?就算有,我也不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我不殺,他們必會殺我。”

    這樣默念,睜眼時,已無懼。

    “這裡雖偏僻,不能讓死屍就這樣放著。”

    “方才聽說,這些地痞手裡有人命,都是沉塘,可見這方法可行,不如讓屍體也沉入河中。”

    這樣想著,蘇子籍就要去拖屍體離開,又止住了動作:“看看身上有無銀子,人都殺了,財不走空。”

    一搜,搜出一塊銀餅,有五兩重,還有零星的碎銀和銅錢,大概也有二三兩。

    “意外之喜,這就是桐山觀的道長付的錢?怎麼只有五兩?”蘇子籍轉眼又明白了:“桐山觀的道長付十兩,張老大抽一半,天經地義。”

    將銀子揣到懷裡,蘇子籍將兩具死屍放在一塊破舊木板上,連血跡也不清理,拖著木板,直接拉到河岸,綁了塊石頭,噗通兩聲,兩具屍體扔了進去,轉眼就沉了下去。

    “雪還在下,很快掩蓋了痕跡,再說就算發現了,也死無對證。”

    “這樣的人,本就是灰色地帶,手裡也有著人命,便是人沒了,也不會敢去報官,當然,報復肯定有。”

    “但有個時間差,說來說去,考取功名才是目前最大的保障。”

    雪很大,蘇子籍身上滿是汗,要是出去就容易變成風寒,在古代這可是非常危險的疾病,當下迴轉神祠,雖殺了二人,但篝火劈啪作響,架子上吊煮的肉,依舊散發出令人饞涎欲滴的濃香。

    蘇子籍沒有動,只是擺了個姿式,閉目以平息剛才殺人的不適感,回憶剛才的情景。

    “第一次暗殺時還算可以,但第二次其實有點手忙腳亂,所以才給第二人機會,果然,殺過人和從沒有殺人,完全不一樣。”

    “倒不是技能上的問題,是心態,以及經驗。”

    “特別是經驗,這一刺偏差了一厘,就有完全不同的結果。”

    剛才時間很短暫,蘇子籍若有所思,稍調整了下角度,頓時,一陣得心應手的感覺襲上去。

    “蘇式拳術3級(58/2000)”鐵刺上突然之間冒出一個提示,嚇了蘇子籍一跳,過了會才發覺是這個。

    “升級了?”蘇子籍仔細打量,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它似乎亮了一點點,但又不能明顯分辨。

    “不管怎麼樣,先吃肉。”

    這時定神去看,見正殿裡面神龕有神幔垂下,是一尊女神,附近有一些蝦兵蟹將拱衛,這應該是水神吧?

    供桌上空空,別說是供物,連香爐裡都只有一些陳舊香灰,顯已經很久無人來供奉了。

    這樣的景象,讓蘇子籍也忍不住搖了搖首,向著神龕中女神打了一躬:“到底借了這位水神的地界來歇息,哪怕沒有鬼神,也該盡一份心,權當是客人對主人的謝意了。”

    這樣想著,蘇子籍拿起香,用火折子點著,上了三炷香,想了想,又從懷裡油紙包拿出一隻冷饅頭,供在桌上……這齣於同情。

    當然,要是神明不吃饅頭,有個吃不上飯的孩子偷吃了,也是好的。

    “骷髏是祖先遺骨,現在墳墓不安全,等事情解決了,再安葬不遲。”外面已越是陰沉,蘇子籍用布包了骷髏,抵達篝火一側,大口吃肉,並且藉著火光,拿出了書就讀。

    說實際,這等殺人讀書,外人看了必震驚,其實蘇子籍也覺得自己性格有點特殊,所以前世在一次打傷人後,有人勸說:“你這性格,又懷有武功,很容易出事,不如考公務員——人在公門好修行。”

    蘇子籍覺得有理,故一年時間,就複習了功課,一舉考中,可惜才通過面試就掛了。

    現在既解決了一個問題,又埋下了隱患,蘇子籍更要藉公門修行了——不過讀書,不僅僅是臨時抱佛腳,而是有著用意。

    “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

    才讀完一章,【經驗+1】一行字在書上飄起來,轉瞬消失,蘇子籍不動聲色,繼續朗讀。

    “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違道不遠。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

    又是【經驗+1】一行字在書上飄起來。

    “果然是這樣!”

    根據測試,經驗其實就是增加自己理解,每讀一章,就有一點強迫性的經驗,雖這樣下去,半宿也未必能積攢下多少經驗,可積少成多,已經比正常的讀書人快多了。

    自己四書五經只有3級,按照理解的心相表示,自己理解越透,經驗就越多,並且,教材越好也一樣。

    可是教材的問題,在這時代,好的教材都是各家的秘藏,沒有點交情,想手抄都抄不到,更加不要說印刷普及了。

    有些缺錢的人會出點時文,可這些時文,不止是繁體字無標點、句式語意複雜,內容也多彎繞,就算其中有真意,也和砂礫藏金一樣。

    而且作者本身還有學派的跟腳,缺乏這些學派認識,對後學者來說上進門檻太高,這是士族階層的慣用手段,粗暴而有效,蘇子籍對此沒有反抗餘地。

    能明確的是,如果無法快速攫取知識形成體系,這次考試不中,不僅僅殺人的禍端會爆發,而且父親死後,忍飢挨餓、朝不保夕的恐懼,作一個自尊心強烈的少年,卻被青梅竹馬的鄰家女孩資助的複雜滋味,還殘留在心底。

    甦醒後,成熟的心性能控制住這一切,卻也知道,一味強壓不是辦法。

    堵不如疏,念頭要通達!

    不就是科舉麼?

    且來看看,這古代的登天梯有多難!

    至少有著這外掛,我每讀一遍,就自動理解一點,一遍不行,拼了命我讀千遍萬遍,看誰能阻我?

    必能考中秀才、舉人!

    火在祠內微微搖晃,這是窗縫門縫間吹入的冷風導致,即便可以烤火,蘇子籍仍要時不時搓一下手,活動一下,不然仍很寒冷。

    就在活動了下,再次坐下捧著書卷念誦,路上一隊馬車緩緩駛來。
mk2258 發表於 2019-4-26 19:51
正文第四章指狐為妻





    話說,春雪融化時最冷,現在半夜越發冷了,就算在運動,快凍僵的僕人看到前方有神祠,立刻就對馬車報告:“太太,小姐,前面有座神祠,是不是在這裡歇歇腳?距離臨化縣已經不遠了,現在還不到開城門時,趕過去也得在城門口等著。”

    “那去看看神祠裡有無主人,若有,詢問是否可入內歇息。”馬車內響起女聲,雖刻意平淡,仍讓管事心中一盪。

    他忙低頭,看都不敢去看挑起布幔的玉手,應聲:“是,太太。”

    “慢,讓星竹去問。”不知裡面的人為何突然改變想法,隨後馬車上就下來一個丫鬟,雖是丫鬟,並且年紀尚小,但眉目如畫,特別是一雙明眸,無端帶著些媚意,被主家賜姓胡,正是太太的大丫鬟胡星竹。

    管事也是不久前才提拔上來,雖不懂胡家二房的太太,為何敢用這樣漂亮的丫鬟,畢竟凡是女主人,一般都不會喜歡這種顏色,可自己是下人,又不如對方與太太更親近,不敢露出分毫,還要陪著笑臉。

    胡星竹做事利索,直接過去扣門,蘇子籍在裡面聽見了,問:“誰?”

    胡星竹看見篝火側讀書的少年轉過來,英氣逼人,她的臉就驀的紅一下,做了個屈膝禮節:“我們是胡家親眷,趕路至此,城門未開,又有風雪,不知可否進來歇腳避雪?”

    連夜趕路的還很少見,蘇子籍多打量了幾眼,丫鬟臉更紅了。

    “進來吧,本就是神祠,我也是藉住。”蘇子籍答著。

    胡星竹回去禀報太太,馬車再次傳來聲音:“那過去歇息吧。”

    馬車慢慢趕了過去,在神祠門口空地上圍了一圈,少數入神祠正堂,多數在廂房暫避風雪,有個女護衛警惕盯著蘇子籍,年輕、英俊、書生——高度危險!

    接著是女人們下車,她們最中間的少婦和少女都蒙著面紗,被幾個丫鬟婆子簇擁著,避嫌遠遠坐在對面角落,也生起火堆,拿出食物烘烤,路過時,他識禮,低頭不看,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雖不知二女容顏,但一瞥,能看出氣質頗佳,出身頗好,不過,這與我無關,不如繼續讀書,經驗值方是自己所有。”

    這樣想著,蘇子籍再次朗朗讀書起來,沒有註意到少婦和少女都突然一皺眉,鼻子動了動。

    “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舜其大孝也與!德為聖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神祠饗之,子孫保之。”

    少婦和少女聽了,目光一掃,盯著一處血跡,別人都看見了煮的野雞,以為是雞血,她們卻相互看了一眼,頓時有了異色。

    不久,胡星竹就托著一盤糕點過來:“我家太太為表感謝,送些糕點過來,還請不要推辭。”

    她臉上笑著,心裡卻有點驚疑,自家夫人和小姐,不會這樣啊,看向了蘇子籍,難道是他的魅力?

    蘇子籍卻不知道她的想法,推辭一番,見對方執意要送,只好收下道謝,繼續唸書。

    一時無話,少婦滿意的閉目休息,能還了這點因果就可以了,她不想和這少年有任何關係。

    而少女靜靜拿出一個木塊雕刻著,蘇子籍目光留意了一下,似乎是一輛馬車,在精益求精。

    似乎覺察到蘇子籍的目光,少女側轉身子,小聲問著:“你是秀才?”

    “不,才准備縣試,還有二天。”

    少女打量了幾下這少年,她沒有和丫鬟那樣反應,只是搖首:“我看你這一陣黴星籠罩,考不中。”

    蘇子籍不信這個,但想起了野道士的話,心裡一動,故意說:“我們讀書人,強調的是,才學可勝命,努力就是了。”

    “才也許能,但你這點才氣還不夠。 ”少女突覺得自己說多了,掩口不再交談,接著少婦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雕好了麼?”

    “好了,母親。”

    這群人休息了下,就又出去,離開時聽到了轔轔的車輪聲。

    “不行,還要問問方才這話是什麼意思!”蘇子籍猶豫一下,還是追了過去。

    可讓驚訝的是,明明對方才快一步出祠門,當自己奔出祠門時,門外已空空,別說是車隊,連個人影都無。

    “怪哉,難道會飛不成?”蘇子籍油然而生荒誕,轉身就打算回去,結果再一看,方才他休息的神祠,也不見了!

    風雪中,只有一堆火還在劈裡啪啦燒著,一側還有隨手丟下的書,此時也落在了雪地上。

    “這,難道是有鬼神的世界?”蘇子籍一臉懵逼,這種事簡直讓人驚駭,忙將書卷拾起,環顧四周,怔了許久。

    肉饅頭還在裡面!

    好吧,就當餵狗了,自我調劑了下心理,蘇子籍怔了許久,臉色漸漸陰沉:“若是有鬼神的世界,我家族墓地被壞,導致風水壞了也就真的可能了… …可惡,這些盜墓賊,果然殺之無過。”

    “按照少女所說,就算有霉運,其實才氣足也可以壓下去,只是比普通情況要高——可離考試還只有二天,怎麼辦?”蘇子籍沉思,四書五經3級,可未必保險啊!

    得想想辦法了。

    臨化縣·城門

    古代一般是卯時開,酉時關,時間一到,城門吱一聲,緩緩拉開,陰鬱的天空再次飄起了雪,凜冽寒風中,行人匆匆而入,其中就有一隊低調奢華的馬車。

    沒人看到他們是何時出現在城外,也無人注意到這支車隊的異樣,偶有人望來,只覺得護送著馬車的家丁身強體壯、神情肅穆,就連拉車的馬都頗矯健,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

    車幔在晨風中微飄,其中一輛馬車裡,暖香冉冉,內裡奢華,與外面低調相差懸殊。

    兩道倩影在車中安靜坐著,若蘇子籍此時看到,定會認出,此二人正是之前在神祠中見到的女人。

    此時,少婦看了少女一眼,眉微蹙,略有些不悅地問:“方才你是怎麼了,那般多話?”

    少女聞言,捧著書卷的手微微一頓。

    其實她自己也有些疑惑,那一番脫口而出的話,換以前,她是斷不會說出來,畢竟這也算是道破天機,雖只是小事,可對於她們來說,也容易引來麻煩。

    但這些,不好跟姨母說明,免得姨母又要多想。

    “許是見他好心,想著提點一句吧。”面紗下,少女神色沉靜,聲音透著冷漠。

    少婦見她這樣,反暗暗鬆了口氣,少年相貌俊秀、氣質不凡,少女真動了情思,可是了不得的麻煩事,如此最好。

    但即將抵達目的地,少婦少不得趁機提點幾句。

    “這樣的事,下不為例,須知我們在人間行走,需得小心行事,萬不可大意。”

    “我們要在人間立足,都得用人氣掩蓋異氣,所以都施恩於人,收養孤兒,培養成胡家,混入其中。”

    “就算是新遷移到這裡的隊伍,也只有一二個是族人,要是完全是族人,安能在人間居住,早就被識破了。”

    “特別是那些煉丹士,以我族為靈藥,最凶狠不過,鼻子也很靈。”

    “再說,那個少年也不簡單。”

    “神祠容他進去,就已經不簡單,而且如我看的不錯,地上是人血,血跡未乾,怨魂還在徘徊,常人就算看不見,聽不得,也會有感覺。”

    “可此人端座朗誦,任憑怨氣縈繞,聲聲清越,要不是他所殺還罷,是他所殺,還有這姿態……”少婦搖首,這種人都很可怕:“這種多半秉氣運而生,哪怕是戾氣,你此時,萬萬沾染不得。”

    被再三提醒小心行事,少女這清冷的性子,也忍不住生出一絲厭煩,不是厭煩長輩的教導,而是厭煩她此次來要履行的約定。

    “三姨,當年婚約者,真的是在這裡?”少女轉移了話題。

    “當年指狐為妻,以紫檀木鈿為證,一言結下因果,雖數百年也磨滅不了,現在你的半片紫檀木鈿已震動,必是有緣人已下降。”這事更重要,少婦立刻被吸引了注意。

    “三姨,當年指狐為妻之人是何名?為什麼過了數百年,還有這樣大因果,值得族內這樣重視?”

    “不可說。”

    少婦似乎有顧忌,彷彿冥冥中阻止這名字,她幽幽嘆了口氣:“你只要知道,紫檀木鈿這事,絕對是大機緣,甚至能撥動天機。”

    “我們狐族,代代有人修煉之餘,還要讀人之書,習人之禮,就是為了應這事。”她眼裡說不出的羨慕和畏懼:“要是早了幾十年,就是我了。”

    “你有這運氣,我們都很羨慕,不過,紫檀木鈿一動,天機就變,或就有劫應運而生,亂得你心,你需小心……現在但凡靠近你的,都是登徒子,無需假以辭色。”

    “至於胡家,不過是藉來遮掩我們一族的身份,吃用上又不經過他們,我們一族在這臨化縣內也早就置下了鋪子,進城後先去鋪子巡視一番,再去胡家。”

    “明白了,三姨。”少女聽得教導,不再追問,是手在袖子裡捏著半片紫檀木鈿,目光放到遠處。

    車外,雪花紛飛,寒冷徹骨,斜風厚雪,也讓前方的路越發看不真切。

    “三姨向來未雨綢繆,就不知道這胡家,知道分寸不?”

    至於剛才少年,雖有點波瀾,轉眼平息。
mk2258 發表於 2019-4-27 16:07
第五章棠園筆記

    “啊欠!”坐在牛車上的蘇子籍打個噴嚏,並不知道偶遇的二女在惦記自己,他坐著臨時路過的牛車,頂著風雪,稍晚一些也進了城。

    雪花紛落,為了遮擋雪,不少路人都穿著蓑衣或舉著厚實油紙傘,下了牛車,蘇子籍直奔著一處客棧。

    這是臨街三間門面的老店,寫著“蔡家老店”,二盞西瓜紗燈還亮著,蘇子籍收起油紙傘,跺了跺腳,抖抖肩上的雪花,朝著裡面而去,迎面撲來的熱氣,讓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一個伙計正在擦拭大堂裡桌椅,作臨化縣上檔次客棧,二樓是雅間,一樓是便飯,後面是廂房,一間接一間,有七八間,這時見一個少年過來,伙計看了一眼,就要上前詢問。

    “蘇子籍!”

    “蘇兄!”

    兩聲招呼,兩個一看就是讀書人的青年從後面廂房裡過來,直朝剛進來的少年而去。

    一見是認識的,伙計就先不往前湊了,反正要住店,自然會詢問,若是訪友,上前反惹人厭煩。

    蘇子籍這時也忙向二人行禮:“餘兄,張兄。”

    這二人是蘇子籍在縣城的朋友,餘律、張勝,都是家境相對富裕的子弟,不過住處距離縣城相對遠,要縣試,只能暫住客棧了。

    “子籍,你可算是來了。”張勝唉聲嘆氣:“你都不知道餘兄有多可怕,你不在,就一直拉著我唸書!”

    蘇子籍看了一眼,暗暗搖首。

    張勝家世不錯,天賦也可以,可惜的是,愛好是看春(宮)圖,最慘是,還被老師抓到,這風評就傳了出去了。

    餘律性情溫和,也不多言,接人待物很有風度,修養不錯,才學不錯,很多人都不明白怎麼會跟張勝是好友。

    但這二人,蘇子籍都不反感就是了,一個張揚一個內斂,為人都不壞,覺得相處起來還算舒服。

    見餘律因著張勝的話無奈搖頭,蘇子籍忍不住勸說了一句:“臨近縣試了,還是多看看書比較好。”

    張勝心中哀嚎,可他並不喜歡多看書啊,只是見蘇子籍面色有些憔悴,似乎昨晚休息不好,說著:“這裡是過道,不方便,回房間去,喊點早點,這裡的早點頗為不錯。”

    蘇子籍心中微暖,跟了過去。

    “子籍,眼看縣試就要開始了,你有沒有把握?”餘律問著。

    “你希望我說是,還是說否?”蘇子籍笑著,就從懷中掏出一卷書冊來,打算翻閱一下。

    張勝看一眼,嫌棄:“你看這東西沒啥用,這些時文,都是考秀才都考不了的老童生寫的,一篇才十文錢,沾染了腐儒氣,看得越多,就越是坑人!”

    餘律踢了張勝一腳,說:“張勝是說,這些時文多數是拼湊,少有真意。”

    “明白,確實這樣。”蘇子籍認同兩人判斷,真理都要隨時代而變,應試知識更有時效性,看得多不見得有用。

    但是自己這樣家境貧寒的子弟,想要得到更有用書籍來讀,並不容易,臨近縣試,也只能從書肆裡搜撿出幾本勉強有用的來看。

    餘律要比張勝行事更有章法,他直接遞給蘇子籍一本筆記:“想受益,還是得看舉人的筆記。”

    蘇子籍忙雙手接過來,仔細一看,見這筆記並非印刷,皆是手寫,字跡端正,一色端凝的小楷。

    “來時攜酒少,其園又僻,左右無沽處,幸午橋者去半里許,青宿數家,隨枯即至。”

    蘇子籍很激動,真是好朋友,自己還想著弄點經驗,餘律就送上門了,當下就翻開一頁,輕聲朗讀。

    這本是下意識的行為,但讀完發現,半片紫檀木鈿並無反應。

    不應該啊,之前讀那些時,可不是這反應。

    難道是沒有所有權,這念頭閃過,蘇子籍隨即問餘律:“此文作者,是你親人長輩?不,應該是老師?”

    “咦?”餘律神情驚訝,看蘇子籍語氣篤定,遂一笑點首:“是授業之師,蘇兄怎知?”

    “憶起你的見識,與此文中思維頗有投契之處,想必有淵源。”蘇子籍認真說著:“聖賢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現在我們也是三人,來,我們輪流讀書,相互學習,如何?”

    張勝以為開玩笑,餘律覺得說到心裡去了,點首:“善!”

    “哎,不是吧,餘律這樣,子籍你怎麼也跟他學啊!”張勝頓時苦了臉,但在兩個朋友聯手壓迫下,胳膊拗不過大腿,只能聽從。

    蘇子籍先讀了一遍,餘律、張勝聽著,張勝初時有些不耐,可聽著聽著,覺得,這樣聽人讀書,還真的有一些意思,起碼比自己一個人看書要有趣的多。

    他托著腮聽著,若有所思:“似乎真聽了點東西。”

    蘇子籍讀完一遍,看向餘律。

    餘律接過筆記,朗聲讀了起來:“明月上浮,花葉片片,花開時夕夕滿杯,眾人俱醉矣!”

    餘律的聲音跟人一樣,溫潤,不緊不慢,倒比蘇子籍更適合念誦,這從張勝聽得更津津有味就能看得出來。

    這時客棧內已有客人吃飯說話,其中也多是一些學子,高談闊論者有之,讀書者有之,身處其中,倒怡然自得,鬧中取靜了。

    “餘律向你傳授【棠園筆記】,是否學習?”

    當蘇子籍終於收到傳訊時,心中頓時一鬆,果然,這種主權不屬於自己的筆記,可通過這樣獲得,當下應著:“是!”

    一暈,一堆信息瞬間進來,而視野冒出了淡青色的提示:“【棠園筆記】已習得,【經驗+5】、【經驗+3】、【經驗+5】……”

    每一句朗讀,都有提示不斷在眼前飄過,隨著提示,知識就湧入,銘刻在蘇子籍的心中,並且以新的方式,進行組合。

    現在四書五經,既成了技能,45萬字就背誦如流,但會背誦,並不一定會寫會靈活運用,但此時,似乎一下就明白怎麼樣運用,且帶上了一種特殊的節奏和心得在內。

    “這就是舉人的部分心得了。”

    等蘇子籍從喜悅中回過神,餘律已讀完這本筆記,打算讀正經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4-27 16:07
第六章茅塞頓開

    “餘兄,再讀一本筆記吧!”正經就是印刷品,蘇子籍早就學過,自然不想浪費時間了,於是瞄上了余律別的筆記。

    張勝也在一旁說:“怪哉,剛才聽完兩遍,竟有一種茅塞頓開之感,比自己看時還要清楚一些,餘兄,不如你再讀一本!”

    他這最後一聲“餘兄”,喊的可比平時膩多了,饒是餘律熟識還是好友,也忍不住摸了下胳膊。

    “餘兄,你的聲音太適合讀這筆記了,再說,這兩本筆記都是你的,讀起來更流暢一些,再讀一本吧!”蘇子籍笑瞇瞇附和。

    “也罷,再讀一本,不過依我見,還是正經要緊。”餘律拿起又一本筆記,再次朗讀起來。

    這一次餘律才讀,又眼前一黑,眼前出現了之前的提示框,蘇子籍同樣應了“是”,又一堆經驗湧了過來。

    餘律讀完,想叫蘇子籍繼續朗讀,發現蘇子籍坐在一側,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事。

    “蘇兄?蘇兄?”

    連喚了兩聲,蘇子籍才醒過神來,沉默下,看著提示:“【四書五經】提升5級(37/5000),智力+1,智力12 →13(10)!”

    蘇子籍心情頓時高漲了不少,不但【四書五經】堪堪抵達5級,而且還提高了智力,智力高了,學習也會變的容易,能提高理解——說實際,蘇子籍原本的讀書素質,只能說是略高於普通人,現在的基礎是十年苦讀才有。

    但這種水平,能取秀才就很勉強了,全國上次一科,府(郡)試錄取秀才不過25人,省試取舉人100人,會試取進士150—200人,可所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自己這素質根本不能指望。

    現在可以提高智力,才鬆了口氣,這種喜悅讓蘇子籍忍不住在心中長嘆一聲:“我道成矣!”

    遂向餘律道謝:“聽君一席書,頗有茅塞頓開之感!”

    這話是發自肺腑,在現在這種艱難時刻,原以為要升到5級不易,沒想到,餘律幫了一個大忙。

    當然,蘇子籍也認識到,第一本舉人筆記,獲得2000經驗,而第二本只獲得1500經驗。

    想想也對,同樣的舉人水平隱含在其中,第二本對自己幫助就沒有那樣大了。

    餘律不知內情,被蘇子籍鄭重道謝弄的頗有些不好意思,忙說:“蘇兄,你這樣可折煞我了,你我三人在這裡互相學習,大家都受益匪淺才是! ”

    張勝嘻嘻笑:“早就說了,大家都是朋友,不要總是整這些虛的,哎,看你們這樣謝來謝去,一看就是縣試有望!不像我,就算現在學到了一些東西,可要說拿下縣試,哎,做夢倒更易一些!”

    “不可妄自菲薄。”餘律無奈地看著,說著,又轉身說著:“蘇兄,我們上縣考試,也聽說了些傳聞。”

    “如果蘇兄有什麼為難之處,儘管和我們說,我們雖力量微薄,還是能幫蘇兄一點忙。”

    看著餘律認真的臉,蘇子籍端坐道謝,心裡感慨,餘家當然不錯,但是規矩也很嚴,別看借書容易,但是真要拿點錢財也不容易,可餘律還是主動提出了,這不提別的,心意就是難得。

    “餘兄、張兄放心,真有困難了,我必會開口。”

    因縣試的臨近,三人並沒有久聚,蘇子籍以回家溫習功課為藉口,向二人告辭,等出了客棧,走在人跡漸少街道上,蘇子籍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果天無絕人之路啊!”因已是在縣城內,哪怕距離住處有些遠,蘇子籍依舊是舉著油紙傘,步行回來。

    到街道時,腳上布鞋已濕了大半,多半是沾上雪後慢慢浸濕,雖布鞋裡填了些棉花,還算厚實,可此時滋味真是難以言說,蘇子籍甚至覺得自己雙腳已漸漸沒了知覺。

    蘇子籍踩著雪,深一步淺一步過去,老闆葉維翰在櫃檯後坐著,穿一身洗得雪白的竹褂,臉色沒比竹褂紅潤多少,蘇子籍進來時,正弓著背咳嗽著,聲音彷彿要將肺都要咳出來了。

    蘇子籍面露一絲憂慮,葉老闆咳嗽似乎加重了。

    “子籍,你來了,可是準備廩保參與縣試了?”葉維翰勉強止住咳,就看見了他,立刻就明白了蘇子籍的來意,畢竟縣試的話,要互結和具結。

    互結就是考生取具同考的五人,寫具五童互結保單,作弊者五人連坐(五童互結保單),這剛才已經找人簽了(餘律、張勝)

    具結的話,得請本縣廩生具保,稱之「認保」,保其不冒籍,不匿喪,不替身,不假名,保證身家清白,非娼優皂吏之子孫,本身亦未犯案操踐業,完成以上,方准考(廩保)

    蘇子籍點點頭,說:“對,不過,您的病……”

    “老毛病了,沒事,不過最近下雪,咳嗽的多了些。”葉老闆又咳嗽了幾聲,看了看腳,連忙著:“你快將濕透了布鞋換下,我這裡還有舊鞋,套了油布,雖大小略有些不合,但也能穿進去,換了吧!”

    蘇子籍感覺雙腳這時已凍得有些青白,再次感慨起了這時代窮人的心酸,聽了這話,心一暖,不管怎麼樣說,葉維翰與自己父親是好友,對自己一向是照顧,特別是父親死後,藉口找個伙計,實際是給自己一 份米錢,這人情實在很重。

    蘇子籍應了,就听見“啪”一聲,一雙套著油布的舊鞋放在腳前,他抬起頭,只見一張不愉快的稚嫩小臉,叫著:“老爹真是,連鞋也要我拿!”

    可你老爹沒有叫你拿啊!

    蘇子籍有些啞然,這次沒有避開女孩目光,當著她的面前,默默穿了上去。

    “還有這個,穿上蓑衣。”葉不悔語氣有點暴躁,拿過了一件蓑衣,蘇子籍又默默穿上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目光一閃,看見了一個年輕人。

    這年輕人穿著嶄新的公差服,懷有鐵尺,似看見了剛才男女相處一幕,臉色有點黑,盯著蘇子籍的目光極不善,忍了忍,才想著說話,葉維翰已經站起來了,似乎沒有看見這公差,熟視無睹說著:“我們走吧,不悔,你在家好好看店。”

    蘇子籍默默的跟了上去,才行了幾步路,遠一點突響起了一陣孩子的歡笑聲,還有人議論,這動靜讓才步行的兩個人都看了過去。

    但見一個粗壯婦人過來,手裡挎著個籃子,沿街分發著肉餅。
mk2258 發表於 2019-4-27 16:07
第七章遷居之狐

    雖天冷,有棉蓋著,從蘇子籍這個角度來看,仍能看到肉餅上一些熱氣散著,拿了肉餅的街坊的議論聲,也傳入了耳朵。

    “這是誰?”

    “胡家派給街坊鄰居,聽說胡家二爺外地當官娶的太太,死在任上,留下孤女寡母,沒了主心骨支撐,怕人窺伺,遷居來投靠大伯……”

    “那憑啥投奔胡家老大,不投奔娘家?”

    “誰知道……也許貞潔婦人不想改嫁,胡家老大也只是個秀才,沒二房這樣雄厚勢力,也欺負不了她們娘倆,而且雖說投靠大伯,其實是買了隔壁宅子打通了,但並不居住在一起,只是有個照應,且胡家老大昨天又去鄉下買地,恰巧避開這場面。”

    “嘿嘿,媳婦是有名的河東獅吼,胡老大的求生欲很強了……”

    “難怪現在發肉餅,母女沒有男人撐著,自不便請鄰居上門吃酒,分發肉餅也算是喬遷之喜了。”

    八卦消息,傳得比飛還快。

    蘇子籍啞然失笑,見葉維翰加快了腳步,也跟了上去,就看到一隊馬車經過。

    胡家不遠,護衛和丫鬟中,一對母女下來,不止是胡家大房媳婦出門迎接,街上早早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眼睛都生了根一樣,沒命往母女身上瞅,好像能占得便宜一樣。

    而二月還是冬天,穿著厚衣,實在看不出,再說母女都蒙著面紗,向鄰居點頭致意,就進了胡家,大門隨即緊閉了。

    外人雖看不清官太太和小姐的模樣,不過胡家大房媳婦臉色難看的很,倒也讓人猜度一二,這場熱鬧值了回票價。

    在熱鬧散後,關上了門,胡家大房媳婦一眼瞧去,看見年輕兒子都背叛自己,對孤女寡母十分熱情的樣子,她摸摸自己不復昔日光滑的臉頰,恨恨啐一口:“把大郎喊回來!死皮賴臉往二房那裡湊,別忘了這是他的叔母和妹妹,這是能咬一口肉,還是多塊賞錢?”

    “夫人,那您是想咬多少呢?”一個清脆聲音在大房媳婦身後響起,讓她渾身一顫,莫名有些毛骨悚然,回首一看,就看見一雙狐媚的雙眸。

    “剛才母女,似乎有點眼熟。”看不見裡面的情況,收回目光的蘇子籍皺眉感慨,就听見背後哼了一聲,回首一看,是葉不悔。

    她大叫:“還不快去,爹都走遠了,看什麼看!”

    得,暴躁的小少女又生氣了,連忙跟了上去,這時春節已過,店鋪家家開門,行人熙熙攘攘,經過時,不時有人打招呼,葉維翰都一一回禮。

    到一家宅門,葉維翰停步,蘇子籍上前敲門,借等待的時間來觀察。

    “曾凌初曾秀才?”

    曾凌初之父,當過同知,此宅朱門高牆,不算寒酸,但沒有門人,燈籠有些舊了,台階前的雪還沒掃盡,不像是同知之家的氣象。

    開門的是一個少婦,風韻猶存,只是面有倦色,開門時,蘇子籍見到她手指乾裂,不由想起葉不悔的小手也有凍瘡。

    古代現實生活,沒有穿越小說裡的才子佳人的美好,美人也要操勞,書生也會收小老婆,家境不好時僱不起長工,主母也要做些活計。

    不過這時代的人習以為常,葉維翰態度放得很低:“曾夫人安好,在下前來取稿。”

    “請進,外子在書房。”曾夫人移步入內。

    兩人跟著進去,裡面是一個中年文士在喝茶,見了來人,就起身:“葉兄,請坐,你要的稿子已經寫完了。”

    說話聲音不高,顯得安詳,只是中氣有點不足,還微微帶著喘,臉上帶著倦容,蘇子籍對這種疲憊很熟悉,熬夜的氣色,瞥了眼稿子,毛筆寫的,一張寫滿也沒多少字,看起來很多一疊,未必有一萬字。

    葉維翰笑著:“曾大家,辛苦了,我當拜讀。”

    說著,抽出一篇,快速閱完,就忍不住拍案:“奇哉,不愧是曾大家。”

    曾凌初笑了笑,沒有更多的反應。

    葉維翰沉吟,計算一下,說:“交給我,我店給三成版稅,如何?”

    “也行!”

    曾凌初態度仍是淡淡,但也沒反對,點頭答應了。

    蘇子籍沒有說話,這時就上前接過稿,葉維翰就笑著給了,隨手指著:“這是我的侄子蘇子籍,說不定你也聽說過,蘇家的兒子,現在要趕童子試,您可以給擔保一下。”

    “哦?”

    曾凌初清癯的臉上帶著倦容,漫不經心看了蘇子籍一眼,輕咳一聲,點了點首,算是允了。

    縣試不但五人互相保結,且至少有一個廩生的保結,這事曾凌初辦多了,再說蘇子籍他的確聽聞過,當下就揮筆書了一張保結。

    “你費心了。”葉維翰懷裡取出一塊碎銀,雖用夾剪剪過,但底白細深,九八色紋銀——這是規矩。

    話說縣中廩生不過二十人,而考試的人有一二百,單是此項,每個廩生都能平均收入十兩銀子。

    蘇子籍伸手入懷的手止住了,抬眼看了看葉維翰,葉家已經很困難了,但還是把保結銀默默準備了。

    “現在拿錢出來,葉維翰肯定得問,哪來的銀子。”

    “難不成說殺人劫財?”

    “也罷,等中了童生,再回報不遲,反正欠的人情,已經很多了。”

    當下接過保結,跟著葉維翰一同告辭。

    “葉老闆帶了子侄來看你,你怎麼看起來淡淡?”曾夫人望著出門的兩人,問:“你們交情,不是很不錯嗎?”

    “交情是不錯,給的版稅三成很厚道,但葉家的店太小了。”曾凌初惆悵一嘆:“我家在本縣,就一家房產了,田產不過80畝,別的銀租一年收入不過30兩銀子,別人還以為我家是官宦人家,實在是舉步艱難。”

    “我也沒有辦法,幫忙沒問題,下本書就不能給葉家了。”說著,曾凌初搖頭一嘆。

    出門,雪有點大了,路上行人更少,蘇子籍看著葉維翰背影,突喊了一聲:“葉叔?”

    “怎麼了?”葉維翰詫異的回首。

    “……我一定會考中縣試。”蘇子籍話到口中,說出卻是這個。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09:58
第八章縣試

    縣衙·二月末·小雨

    縣試這天,臨化縣上空絲絲細雨隨風斜斜打下來,入骨之寒,就連裹緊衣服都難以抵禦,參加縣試學子無不暗嘆倒霉。

    雖是南方地界,下的雪少見,可這樣的小雨,還是讓本該習慣的本地人臉色青白,行色匆匆,較雪天更甚。

    舉著油紙傘匆匆行來的蘇子籍,路過肉舖時,坐在櫃檯裡的老闆一抬首就看見,忍不住又勸:“蘇小哥,幾日不見,你怎麼又瘦了?讀書不要這麼拼命。”

    “可不是,你這身子弱,可不要為了讀書熬壞了。”一位路過的街嬸說著,蘇子籍在附近人緣不錯,當然更多的是沾了去世的爹的光,面對著這些街坊好意,蘇子籍不能沒有感慨,目光熠然一躬,表示感謝。

    就在這時,迎面兩人都穿著蓑衣,都是熟人,一個是野道士,一個是直接借債的債主曹進財。

    曹進財看到蘇子籍,就忍不住嗤笑:“喲,這不是我們的蘇大才子?怎麼,又出來閒逛,看來對縣試很有把握?”

    說著,放肆上下打量著蘇子籍,在蘇子籍破舊濕透了布鞋上一掃而過,不屑輕蔑,更連掩蓋都懶得掩蓋:“也是,若到時不中,怕是很快就要凍死餓死,那可就真有辱斯文了,哈哈。”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蘇子籍冷冷說著。

    曹進財頓時沉下臉來,警告:“蘇子籍,記住,你還有五天,欠債還錢,到期不還,我就扭送你見官。”

    說著呸了一聲:“我還真以為你死掉的爹,給你留點人情撐場面,不想全是空架子,也對,讀書人要清高麼!”

    “放心,到時會有個交代。”蘇子籍呵呵一聲,掃過同樣眼熟的野道士時,更是嘴角扯了扯,表情冷淡擦身而過。

    “死到臨頭,還這樣狂!”

    曹進財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咬著牙對野道士說:“嚴二哥一向辦事爽利,這次怎麼還不回來?”

    “眼看著就要縣試了,你說過,他現在黴運籠罩,肯定中不了,到時,墓田就可以收了過去,對吧?”

    若對方縣試上榜,到時想要動對方,就要顧忌很多了。

    野道士望著蘇子籍背影,許久才收回目光,怔怔不說話,只是皺眉。

    嚴二兩天沒有回來,桐山觀都有點不安,張老大已經去找了,而自己就過來觀察下,結果的確有變化。

    蘇子籍原本相面和氣質都不突出,相面上看,只是小運相,還有少許殘破,也就是說,最多就中個秀才,並且田產都不多,所以桐山觀一說,自己就答應了。

    但此時,面相卻有所改變,殘缺處在修補,一團淡淡紅氣在孕育中,可見此人前途有所改變。

    “受了打擊,破了墓地,為何命氣大盛,竟能刺破霉運了?”

    “難道是迴光返照?”

    想到這點,野道士更感疑惑:“所謂迴光反照,將盡之時熾烈反撲是有,但必須是有著根底,要是連根底也沒有,油盡燈枯,談什麼迴光反照?”

    “既有此迴光返照,蘇家怕未必那樣簡單,難怪桐山觀願意花錢針對,我是被牽連入內了。”

    “不行,得去再看看蘇家祖墓,別被桐山觀坑了。”

    不提野道士的心情,蘇子籍按時到了縣衙門口,縣試是童子試的第一關,並不像考舉人、考進士講究,可該有的檢查也還是有,蘇子籍抬起手臂,讓衙役搜撿了一番,提著檢查過的籃子入內。

    籃子內裝的是文房四寶,因只用考一場,也不用帶吃食。

    臨化縣的縣衙為這次縣試,特意騰出了一塊地方,蓋了一處簡易的科考棚。

    因仿效前朝的科舉制度又加以添減,落到臨化縣這等縣,學子不多,也就沒弄太過複雜形式,只在棚內設置了一些簡易多排座位,供考生寫作。

    蘇子籍進入縣衙,先被引領著走進一個大院,這院門是北門,在平時不算什麼,只是普通一道門,可在縣試當天,這扇北門則被叫做“龍門”,取的自然是個好兆頭,學子從此經過,魚躍龍門。

    龍門後就是一個院落,按照規定,進來考試的學子都要在這裡等候唱名。

    蘇子籍走到這裡時,油紙傘上仍有雨絲垂落,嘀嗒噠噠的雨水順著屋簷流淌下來,青石鋪成的地面上濕漉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濕陰冷的氣息,吸一下都覺得透心涼。

    他不是第一個到,也不是最後一個到,但直到這院子里站滿了人,依舊相對安靜,能來這裡考試的都不會是不通禮儀的人,就算再不懂事,在這種地方露出粗鄙一面,也是得不償失,人人皆努力顯露出比較好的一面。

    院中立有糊紙燈牌,雖是小雨連綿的天氣,比往日昏暗一些,但此時已是黎明,站在蘇子籍這裡,能看的比較清楚。

    “縣試趕上了這種天氣,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安排到暖和的考場裡。”雖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大,蘇子籍還是忍不住幻想了一下。

    這時,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蘇子籍站在人群中往前面張望,就見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人從廳中走出來,正是縣令張大人。

    張縣令親自點名,這可是榮耀,蘇子籍不用看,就知道周圍學子大多面現興奮之色,這也是科舉帶給讀書人的“利”,通過讀書科舉,可以魚躍龍門,實現階級上的變化,改換門庭。

    “蘇子籍。”

    “學生在。”

    “入場。”

    “是。”

    等點名輪到蘇子籍,衙役按照規定,高聲唱曾凌初廩生保,給蘇子籍作保的曾凌初看了蘇子籍一眼,發現是本人,才應聲唱保。

    入場後,還不會立刻考試,在頗有些肅穆氣氛下,蘇子籍漸漸沉浸其中,覺得這唱的還挺有韻味,等卷子遞到手裡,才反應過來,向對方行了一禮,走進科舉棚,按卷上座號,找到自己座位坐下。

    等坐下,四周吹來的冷風,就讓蘇子籍忍不住搓了搓手。

    “這種天氣,還真倒霉。”

    “不過,若不是這段時間雨雪交加,或連這簡陋的棚屋都不會有,大概會露天而坐吧?”

    “這時的學子,還真是辛苦。”

    蘇子籍更堅定了鍛煉一下自己身體的想法,他孤身一人,若病倒了,那可就真麻煩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09:59
第九章遷怒

    縣試的時間很寬裕,學吏曾唱過相關注意事項,將文房四寶擺好,蘇子籍就坐著閉目養神。

    直到前後左右座位依次坐滿了人,衙役就用牌燈巡行場內,這就代表著考試正式開始。

    因著本朝縣試只考一場,蘇子籍也並不怎麼著急,慢慢思索著答題。

    第一卷是貼經、墨義,貼經是把經文貼去幾字,令其填補,墨義是就經文上下句,或註疏中語出題,令其回答,都需填寫楷書。

    “原來是論語中的經文,第一卷似乎是考核學子基礎?看起來不難。”將空缺的內容小心翼翼書寫上,蘇子籍又看向了墨義的考核。

    “仁者以其所愛,及其所不愛;不仁者以其所不愛,及其所愛。”

    “果然如我所想,第一卷考核的都是基礎。”

    這些內容,蘇子籍基本都不用太過考慮,皆是基礎的內容,一揮而就,很快就在草稿上寫成,並認真抄錄在卷上。

    卷二是聖諭學訓,需默寫出指定的段落。

    聖諭學訓其實就是以聖旨形式頒布的學子思想教育,有五千字,這對記性不好又不勤學的人,自是頗不容易,畢竟字數不少。

    可對於蘇子籍來說,這等學過又需要默寫的內容,簡直輕鬆極了,毫不費力。

    在草稿上寫就,並抄錄在卷上,由於最終題目,不在考卷上,得學吏唱題,因此蘇子籍有時間再次檢查,還忍不住思索著野道士跟偶遇少女提過的事。

    “我已5級了,縣試應是沒問題,就是不知道,風水被破壞,是否還會有波折了。”

    又想到在神祠裡遇到的奇怪之事,因對鬼神一事有了新的認識,蘇子籍忍不住回想了起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遭遇。

    “想要回自己的世界怕是可能性不大,需要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

    “既真有鬼神之說,以後還需更注意。”

    “哎,既要防著惡人,又需敬鬼神而遠之,還真是艱難。”

    “不過,我凡事都問心無愧,若心中有著正氣,就算有鬼神,也不必懼怕。”

    這樣思索著,學吏過來,開始唱題:“前題看卷面,終卷看貼板。”

    考題貼板巡迴展示,此時展示正是最終卷考試內容,蘇子籍眼神不錯,仔細看了兩遍,在草稿紙上記錄下來,這才鬆了口氣。

    “經義二篇,五言試帖詩一首。”

    “貼經、墨義,只有縣試才有,而經義其實就是府試、省試,甚至會試的重點,這是最重要的考題。”

    “此前舉子筆記中,有經義內容講述。”

    “果這樣的筆記,對考試更有助益,經義二篇,觀縣令張大人,應並不迂腐,倒不用勉強自己了。”

    “幸這朝代的縣試,對草稿要求沒那麼多,如果前朝那樣,可真是更嚴苛了。”

    同時蘇子籍還慶幸了一下自己並非近視,在這種年代有了近視眼,那真是慘極了,不說別的,連看考題貼板都是個難題,更不用說考試了。

    “看來保護眼睛這件事也不能忽視啊。”

    雪雨漸漸停了,可雪水融化,更顯的冷,遠處山林中狼嗥令人聞之心中發毛,但是一行人個個頭上冒汗。

    在眾人的面前,是二具浮屍,而在遠一點,幾人匆忙趕至,看起來還有點威信,一行人就安靜下來,只是說著:“張大哥來了。”

    張老大披著斗篷,戴著皮帽子,紅紅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等看到了屍體,面頰上的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顯出一種猙獰。

    看著屍體死不暝目的表情,以及屍體上明顯的傷口,足足有半袋煙的時間,張老大一句話也沒有說,良久,才問著:“怎麼發覺的?”

    “老大,是我!”湊上去的是老莊。

    這個人外號叫“包打聽”,別人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他相反,專門“無事生非”,但的確打探消息有一套。

    這時老莊卻沒有絲毫笑意,沉重的說著:“老大,你叫我查看下嚴二哥,為什麼昨天沒有回來,我就派人去查了。”

    “昨天下了一夜雪雨,什麼痕跡都找不到,於是我派人去附近的賭檔、酒店、畫舫都找了遍,沒有。”

    “無可奈何時,突有人網魚,魚沒有網到,結果網到了人,這人嚇的連忙逃了,也不敢報官。”

    “我聞到了消息,立刻打撈,才找到了嚴二哥和燕六鼠的屍體。”

    “我檢查了,都是矛或劍刺殺,不是落水。”

    “天可憐見,要不是網魚,等天一暖,屍體都被魚食盡,怎麼找都找不到。”

    張老大聞言,良久才沉重的點點首:“是誰幹的?”

    老莊低低的說著:“老大,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就算是爭地盤,也不至於動手殺人。”

    “問過了筏幫、增財社,沒有人與我們衝突。”

    張老大怔了良久,緩緩說著:“先把兩個弟兄請回去安葬,我 地三尺,都得為弟兄們報仇。”

    說到這裡,又一皺眉,問著:“縣試在考?”

    “是,差不多要考完了。”

    “那我們回去,先找這小子的麻煩。”張老大冷冷的說著:“不管怎麼樣,張二弟是因這小子的事而死的,先拿他當利息!”

    “是!”這明顯是遷怒,但一行人毫無異意,幾個把屍體搬到牛車,就一起向縣城滾滾而去。

    縣衙·考棚

    “時間到,學子出考棚,不許喧嘩。”學吏高聲喊著:“尚未寫完之學子,可許點蠟一根。”

    蘇子籍內斂,實身有傲骨,就算學的圓通,下筆之時,也偶有顯現。

    二篇經義,是最簡單的入門學科,對已達到5級的蘇子籍來說,難度不大。

    五言試帖詩,因著技能學習,也可以做出一個中等水平的詩,別說應付縣試,便是應付府試,或都夠了。

    哪怕時間再寬裕,但在蘇子籍檢查到第三遍時,也已到了時間。

    衙役收卷,蘇子籍就將捲子交上去,這才真正鬆了口氣,出去時檢查就不嚴格了,將文房四寶和草稿收到籃子裡,才出了走廊,一隻手直接就拍在了肩上。

    “子籍,你覺得這次可有把握?”手的主人就是張勝,小小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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