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贗太子 作者:荊柯守 (連載中)

 
mk2258 2019-4-25 21:58:5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6 178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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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靈光一閃

  「臣女自然認輸!」貴女湊趣:「都說上天不可能將所有好處都降在一人身上,原本以為這樣的完人,能有一個林國公子,就令人震驚了,卻不料咱這裡也出了位!」

  這少女所說,七分討好新平公主,也真三分是真心這樣想。

  以前也就罷了,蘇子籍再出色俊秀,不過是個舉人,每到會試,幾乎走在街上,隨處都能碰到一二個,並不稀罕。

  可十六七歲立下軍功,平安從西南歸來,還得了會元,堪稱文武都有,這可就與去西南前身份不同了。

  而且小侯爺熱情周到,親自引見,在場貴女貴公子,個個是人精,焉能看不出這其中必有玄妙?

  「沒想到大師也在這裡。」蘇子籍與表現出善意的林國公子交談了幾句,轉而看向了辯玄。

  辯玄微笑:「因公主相召,不得不來。蘇公子,還沒恭喜你得中會元,站著說話不雅,不如大家入座了再聊?」

  說著,主動邀請蘇子籍坐到自己附近。

  二樓的座位,大致分主位跟男女分坐,主位坐的自然是新平公主,男方有著幾人,以小侯爺、林國公子、白墨陽、辯玄等人為主,還有幾人,雖是客人,明顯離得新平公主遠了些。

  而女子中,除了端容縣主,有一二人挨著主位,跟新平公主看起來親暱,應是宗室貴女或高官之女。再往下就是周瑤,以及幾個明顯也出身不俗的貴女了。

  蘇子籍見辯玄請自己坐在旁,更靠近主位上首,而且並不是第一第二明顯捧殺,倒能看出,辯玄不管在這京城與權貴來往是有什麼目的,此時應該的確是對自己抱著善意。

  「只要不來惹我,不必理會所圖是甚。」蘇子籍暗想,各自落座。

  來時雖聽琴,實際上在周瑤撫琴前也討論著一件事,蘇子籍到來打斷了撫琴,索性方小侯爺就再次說起了這事。

  蘇子籍只一聽,就道了一聲巧,這事雖與自己沒關係,與葉不悔有關。

  是說的不久要在京城舉辦的棋賽。

  「地方上的棋賽,大體上是在科舉前,而京城是在會試後殿試前。」方小侯爺目光看著林國公子:「這次京城棋賽,在決賽以下,女棋和男棋是分開,林國公子還是上上屆的棋聖,要是能得指點,必有進益,你們可不能臉皮太薄,放跑了這老師!」

  別人有的看向林國公子,帶著躍躍欲試,有的則只是笑笑。

  方小侯爺又對蘇子籍:「你初來京城不久,不知他一向好為人師,對棋道喜歡的話,可與之切磋,不必客氣!」

  從這說話,能看出與這林國公子很熟絡了。

  「難道這次是方小侯爺討好,給我拉線是假,想給不悔介紹個棋師?」

  這很可能,葉不悔是女人,又是蘇子籍的妻子,而林國公子以俊美多才著稱,方小侯爺哪怕是結善緣,也不能不通過蘇子籍——要是弄巧成拙,弄出了醜事,豈不是反變成了仇敵?

  蘇子籍暗暗領情,不過自覺得自己心沒有那樣大,讓這樣混在貴女裡的公子當妻子的老師,正想回絕,突然之間起了一念,當下就想試下,起身對林國公子作了揖:「擇日不如撞日,早就聞公子大名,不知公子可否指點下在下的棋藝?」

  蘇子籍這樣隆重請教,倒讓林國公子有些詫異,但不管心中是否願意,在這情況下,以自己的人設,卻不好拒絕了。

  林國公子微笑:「既是這樣,就下一局。」

  他才一答應,蘇子籍目光一沉,只聽「嗡」一聲,半片紫檀木鈿就飄起。

  「林玉清願意傳授棋藝,是否接受?」

  「是。」

  在場的人都很高興,唯有新平公主臉一沉,上次因蘇子籍的事被父皇呵斥,還關了禁閉,她很是不快,雖明知不關蘇子籍的事,但也有遷怒。

  這次集會,其實是她提議,本想著使蘇子籍下不台,只是一見蘇子籍,她的怒氣就不由消了大半。

  「這長的太俊了。」

  本想著在他們聊完,罰蘇子籍一下,不想棋還沒聊完,蘇子籍跟林國公子竟中途要下起棋來,這是何等掃興!

  不快地悶哼了下,看了看林國公子和蘇子籍都是大小二隻俊哥,她又發不出火,索性賭氣不去看男人,而招手讓周瑤上前來。

  周瑤坐的位置本來並不算靠前,因新平公主要與她說話,便與旁人換了位置。

  「周瑤,你的琴是與誰學的?琴藝大進,竟已不輸宮內的琴藝大家,實在是令人驚豔。」新平公主稱讚,她是真心實意,還是這話,皇家的人,也許本身沒有多少才能,但品鑑是一流。

  這和天賦無關,吃多了美食,看多了美文,聽多了美樂,自然就培養出來了。

  周瑤語氣溫柔恭順:「許年歲長了,有所感,更能寄情於這琴道,這算不上什麼。」

  但實際上撫琴時,她的身體與鬼神有玄妙感應,嚴格說,基本功並沒有大改,可是僅僅微妙的調整,使整個琴藝,連上幾個台階,連她也暗暗驚訝,更有些恍然之感,覺得自己真實琴藝大有進步。

  這等於是最好的老師,親自手把手傳授。

  「你實是謙虛了,這樣還算不得什麼,那我往日聽的宮廷琴師,又算是什麼?」新平公主說,眼睛卻時不時看向不遠處支起棋盤,對面而坐的兩個人,心裡暗恨自己沒有骨氣。

  周瑤陪著她說著話,其實也一心二用。

  心底聲音已在催促道:「與這公主在這裡說話,有什麼意思?已在下棋,你且過去觀棋。」

  周瑤不敢反抗,只得對新平公主告罪:「公主,棋聖與會元對弈,這機會難得,還請公主恕罪,允臣女過去觀棋。」

  新平公主雖對蘇子籍有著好感,可她實不喜歡棋道,因這活動,不是看多了就會,還需要腦子,只能擺擺手:「不必這樣,喜歡過去就是。」

  又對幾個貴女說:「你們喜歡下棋的也儘管過去,左右還有人陪我。」

  等周瑤連同著兩位貴女好奇湊過去時,蘇子籍與林國公子棋道廝殺,竟趨於白熱化。

  小侯爺看得目不轉睛,笑著蘇子籍說著:「不想你連棋道都精通。」

  語氣中,帶著佩服與驚嘆。
x24685 發表於 2019-9-3 10:09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京城三公子

  周瑤也不說話,走過去,只是靜靜看著。

  她本身雖懂下棋,只是平平,算不上精通,看不出奧秘,只是心裡鬼神願看,她也無可奈何。

  這時,聽得心裡聲音「咦」了一聲,而坐在蘇子籍對面的林國公子也同時一蹙眉,又放了開。

  「難道林公子尚竟覺得棘手?」

  再仔細觀棋,可實在看不出奧秘。

  「面對棋聖,還這樣從容不迫,氣定神閒,此人的確不凡!」周瑤目光一掃,睫毛垂下,雖看起來聚精會神,但實際上僅僅是走神。

  只要自己的眼在看,就完成了任務。

  此時的蘇子籍,心裡也在微微嘆氣:「我已作弊,處於傳授的狀態,林玉清的下棋思路,其實一清二楚,對我是透明。」

  「不說與林玉清同一水平的棋手,就是遜色一二分,也可憑此獲勝。」

  「而我,知道了對手的意圖,還處於下風,這差距太大了,想贏棋聖,果現在還不成。」

  「不過,我剛才想法是對,只要口頭上討教,而對方答應,卻也能獲得部分傳授的心得。」

  「我怎麼現在才想到這方法?」

  別說是和平場合,就算是江湖仇殺,也有人說著「討教某某幾招」的話,而只要對方一答應,立刻就了竊得對方部分奧妙,想到這裡,蘇子籍的心,都熱了起來。

  「至於這林國公子,身份敏感,不過當年未必參與太子案多少,把他的棋琴雙絕的名號削了,或也算報仇了。」

  「啪」一下,一子落下,蘇子籍在琢磨中醒過來,睜眼一看,就知道大勢已去,也不糾纏,低首道謝:「多謝林公子指點。」

  話才落,「【圍棋】11級(1815/11000)」浮出,僅僅這一盤棋,圍棋的等級由10級直接升到11級。

  「可總算是下完了。」新平公主看著,見觀棋的人散開,撫著胸口,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

  端容縣主垂著眼襝,暗暗傷感,自己已許了人家,一旦完成聘禮,就不能隨意外出了,這樣的日子,沒有幾天,也就只有公主,可以肆無忌憚,過著想過的日子。

  雖心裡黯然,但她最熟悉公主,但是出話:「可不是?他們慣是自由散漫,得逼一逼,才能寫出好詩,彈出好琴,可不能輕饒了!」

  一直圍著她的幾個貴女,有人笑著起鬨:「正是這個道理,難得抓到了,就這麼放過了,著實可惜!」

  新平公主笑著指著她們:「淘氣!」

  端容縣主的話說到她心裡去了,她掃視二人時,心裡亦是起了促狹。

  「你們可讓我好等。」掩口打了個哈欠,新平公主眸子裡,似能滴出水來,看得兩個男人都下意識移開了目光。

  上面立刻傳來清脆笑聲,顯被這反應都逗到了。

  「這是理虧了?」嗔了一眼,新平公主哼聲:「不是我說你們,下棋雖雅,可這賞花宴,主要還是賞花為主,你們這是喧賓奪主,擾了大家的雅興了!」

  林國公子忙笑著告罪:「這事是我不對,還要請公主莫怪,不如,我罰酒三杯,如何?」

  「蘇子籍,你呢?」新平公主的主要「針對」對象可不是他,說實際,林國公子顏值不錯,可有點老了,審美也疲勞了,蘇子籍才是新鮮貨,在林國公子這麼說了後,新平公主沒回答,看向蘇子籍,問。

  蘇子籍拱手:「這事全賴我,若公主要罰,還請罰我一人……不如,我罰酒六杯?」

  「聽聞你酒量甚好,若就這麼輕輕放過,我依了,她們也不依,不如……」新平公主眼睛一轉,狡黠看著蘇子籍:「就讓你賠我一首詩,如何?」

  「蘇子籍,蘇會元,你認不認罰?」貴女除了周瑤和端容縣主只是微笑,別人也跟著湊趣,七嘴八舌幫腔。

  「這懲罰好!公主,不如就讓他以這下棋作詩一首好了!」

  「一首哪裡夠?會元文采風流,公主,不如罰三首?」

  新平公主也不生氣,故意擺手:「本宮說話算話,既讓他賠一首,他就只需做一首即可。」

  「蘇子籍,你既這麼喜歡下棋,不如,就依她們說的,以這棋作詩一首好了。」

  「做得好了,今日你擾了雅事,就算了,做不好……」新平公主嘆了口氣,「怕是你呀,想走出這個門,都難了!」

  這當然是故意嚇唬人,蘇子籍也沒生氣,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對這樣養在深閨的女子,只要不太過分,蘇子籍都能做到有些風度。

  他拱手,微微行禮:「我認罰就是。」

  這姿態,雖算不上謙順,新平公主卻仍覺滿意。

  她指著兩個宮女,吩咐:「你們去取了我帶來梅香紙,還有帶來的墨,可是父皇賞賜下來,一同取來。」

  公主出來參加賞花宴,都是免不了要動動筆,哪怕偶爾主辦的不是她,可她也並不介意自己反客為主。

  就像現在,明明是在方小侯爺的園子裡,新平公主卻完全不介意將這裡當做自己的園子。

  方小侯爺也不惱,同樣笑著。

  蘇子籍只能笑著搖搖頭,見宮女在硯台上倒了點水,拿墨錠一下下研磨起來,他也在几案上鋪開梅香紙,拈起柔毫,待了片刻,就舔墨,蘸得筆飽,直接在珍貴還有淡淡香氣的紙上,寫了一首詩。

  新平公主出題,以棋作詩,這明顯就是在罰蘇子籍。

  蘇子籍才思敏捷,這點小小刁難,對於他來說,甚至還不如飲酒三杯來得麻煩。

  「萬事翛然只有棋,小軒高淨簟涼時。」

  「闌珊半局和微醉,花落中庭樹影移。」

  停筆,蘇子籍看了一遍,就讓開,請新平公主過目。

  新平公主一句句讀了,頓覺喜歡,看向蘇子籍的眼神,都帶著亮光。

  林國公子神色一動,首先讚著:「不想蘇公子有此急才,這樣的好詩,隨手便得,我不如也!」

  辯玄亦點頭:「實是妙句。」

  小侯爺的臉上帶上了真誠的笑容,蘇子籍是自己的貴客,由自己引見著進入這圈子,接二連三出彩,也覺得臉上有光。

  哪怕對方詩句一般,因著敏感的身份,他也會圓場,何況本來出色?

  當下湊趣:「林公子是琴棋雙絕,辯玄大師是梵書雙絕,蘇會元則當之無愧的詩文雙絕,可謂京城三公子也!」

  「咱這一場賞花宴,能請到三公子到場,我之大幸也!」
x24685 發表於 2019-9-3 10:11
第二百四十章 試探

  蘇子籍擺手謙虛:「不過是偶有靈感,寫上幾首詩,我才學尚淺,哪裡當得起這樣的誇獎?」

  新平公主這時卻較真:「怎麼就當不得了?我倒覺得,以你之才,這完全當得!」

  「說的是,京城三公子之名,別人當不得,蘇公子卻當得。」

  別人亦是湊趣,到了現在,誰還看不出,這提供場地的小侯爺,以及雖做客卻比主家還像主家的新平公主,都很看重這蘇子籍?

  這二人看重,別人不管心裡怎麼想,自然都是稱讚。

  就在這時,有人從遠處疾行而來,到了樓下,蹬蹬蹬上樓,沒敢直闖入內,而是在二樓布幔外說:「小侯爺,蘇公子可在?小人有急事與蘇公子報告!」

  方小侯爺就是一怔,外面說話的是自己的人,在這種宴上,若無急事,是斷不會過來打擾。

  事關蘇子籍的事,對方小侯爺來說就不是小事,立刻讓這小廝進來回話。

  小廝當即行禮,對他,連同著蘇子籍說著:「見過侯爺,見過蘇公子!」

  「蘇公子,您的僕人,在半路上受到襲擊,受了傷,已送入長平街的妙仁醫館救治!」

  路逢雲出事了?!

  蘇子籍頓時一凜:「可有性命之憂?」

  「這……這不好說。」小廝猶豫了一下,回答。

  蘇子籍目光一閃,對方小侯爺以及公主告罪一聲,作了揖:「各位,路先生並非是我的僕人,而是我的客卿,他出了事,我就得去看看,還望各位諒解。」

  雖不明白,不過是一個客卿遇襲,就算要回去看一看,何至於讓蘇子籍這樣在意。

  但在場的人,在對不輕視的人時,總是體貼。

  「也罷,你寫了這詩,我就原諒你了,去吧!」新平公主說著。

  「蘇公子,我也正要回去,長平街恰是途徑之地,不如你與我一起?」辯玄這時也起身對蘇子籍說著。

  「可!」蘇子籍朝一點頭,就作了揖告辭。

  「辯玄告辭。」衝著在場眾人歉意一笑,辯玄亦乾脆利索地跟著蘇子籍下了樓。

  來這裡的客人,都是侯府派牛車來接,要走,自然也是侯府的牛車相送。

  二人上了車,蘇子籍就對趕車的人說:「請快些!」

  「蘇公子放心就是!」剛才就得了吩咐的車伕,朗聲應著,牛車一動,果然速度極快朝著回去的路行去。

  在車上,蘇子籍坐著,也不說話,心裡其實焦急,因不知道路逢雲到底傷到了什麼程度,心有些不安。

  辯玄見他這樣,溫聲安慰:「事已發生,蘇公子還是放寬心,你那客卿既是及時送去了醫館,想必無事。」

  「道經有云,靜勝躁,寒勝熱。清淨為天下正。可見,遇事莫慌,靜下心來,更易找到解決之法。」

  蘇子籍雖有點心焦,但聽到對方這安慰,也忍不住笑了。

  這辯玄和尚,倒有些意思,懂梵經這正常,竟連道經也有瞭解?

  而且,表面上並不排斥,一副皆是道論的樣子。

  蘇子籍笑了笑:「不想辯玄大師,對道經還有研究。」

  「我其實對道教所知不多,但道德經,卻也讀過幾遍,道德經固是博大精深,但本質來說,更傾於個人清淨,不是放之世間的學問,用道德經的話來安慰世人,有點不太合宜。」

  「原來公子是這樣看道德經。」辯玄目光一閃,他似乎非常熟悉侯府牛車的機構,在套桌下一拿,就拿出個銀瓶,傾一杯熱茶給了過去:「那公子對梵經,又怎麼看呢?」

  蘇子籍一聽就笑了,這是試探我對梵教的態度?

  蘇子籍穩穩靠在墊子上,舉起茶品了口,說:「至於梵經,我傾向認為,入家破家,入國破國。」

  這話可算是重了,辯玄臉色一變,問:「為何這麼說?」

  蘇子籍看辯玄一眼,對這和尚,其實他並無惡感,哪怕知道此人留在京城,應是有著任務,但二人並未交惡過,況且此人也的確是頗有才華,博覽群書,又顏值很高,只要不是敵人,任誰見了,怕都難生厭惡。

  之所以說那番話,只是因問到了自己面前,他對桐山觀那樣的道派煉丹士可也從不手軟,自然也不會對和尚嘴軟。

  「不是我看不起梵經,它自有著玄妙之處,不然,也不可能被你們奉成了經典。」

  「但它不僅僅是個人清淨,還想出世,就這點不好。」

  辯玄聽了解釋,臉色稍緩。

  他能感覺到,蘇子籍並不是故意針對,的確是在說著自己的見解,就心平氣和理論:「梵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離別、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出世能逃得諸苦,有什麼不好?」

  蘇子籍搖首,再喝了一口:「你看,你用了一個逃字。」

  「我說這個破,不是從法術命數上說,而是極簡單的道理,一個人的時間有限,每天花時間經商,琢磨學問,都可以賺錢或科舉,但如果把時間用在念梵頌經上去,過幾年,會怎麼樣?」

  「又或亂世,有兩人各得一縣,一人普頌梵法,一人整軍備戰,來年,第三年,問,誰輸誰贏?」

  「種俗得俗,種梵得梵,我不知道種梵能不能得天人道果,但世俗上,你不肯花時間,肯定是潦倒不堪,每況愈下。」

  「國家也是一樣。」

  說完,恰外面的車伕說了一句:「蘇公子,醫館到了!」

  蘇子籍朝著辯玄拱了拱手,下了車去。

  蘇子籍的話其實非常簡單,就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在世俗,獲得世俗,種在修行,收在修行。

  同樣時間,花在了梵法上,自然遠比不上競爭者,自然在世俗上就潦倒不堪,破家滅國。

  辯玄在車上怔了許久,他滿腹經綸,博覽群書,要辯當然有無數理由,但他是真和尚,也不願意得罪蘇子籍死糾胡纏。

  「原來他是這樣看梵法。」辯玄掀開車簾,看著遠去的少年背影,嘆了口氣:「難怪他在儒經上這樣精進。」

  不管怎麼樣說,儒經現在是最入世的學問。 本帖最後由 x24685 於 2019-9-3 10:13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9-9-4 16:12
第二百四十一章 自己也老了

  妙仁醫館

  一股藥味,在進門時就聞到了,蘇子籍蹙眉,冷肅的表情讓過來的葉不悔都一時有些心裡發毛。

  直到蘇子籍看到葉不悔的小臉,意識到自己一下沒控制住,釋放出了心裡的情緒,忙收斂了。

  他緩和了一下眉眼,對葉不悔說:「麻煩你去叫點粥,或適合病人的羹湯,等他餓了,可以喝一些。」

  葉不悔頜首,離開前說了聲:「有事叫我。」

  蘇子籍進了屋,進來後,藥味就更濃了。

  由於有錢,這是最上等的房舍,野道人正平躺著在榻上,頭枕著柔軟枕頭,身上蓋著被子,但臉上流露出的表情,可不是睡在這種舒適榻上,更是躺在令人痛苦的石堆上。

  臉更是被人打得看不清五官了,腫得豬頭一般,雖沒到鮮血淋漓的程度,可看著更可憐。

  都說打人莫打臉,這手段實在是一種折辱了。

  要不是熟悉野道人的氣息與身形,怕乍一看,都不認不出是誰。

  好在看著雖嚴重,但在蘇子籍進來時,野道人還能微轉動脖子,朝門看來,蘇子籍略覺安慰。

  只要人無大礙就好。

  哪怕在路上就猜到,野道人應該只是受傷,可能沒有性命之憂,但不親眼看到,總是不安。

  「主公……」見蘇子籍進來,野道人就要起身行禮,連忙被按住。

  「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詢問,野道人更面帶羞愧,恨不得掩面,不讓主公看到自己這狼狽不堪的模樣,但怕耽誤了大事,勉強忍著羞憤,說清了自己的遭遇。

  「你是說,與地痞意外衝突,因此打了你?」蘇子籍已得知野道人左手被打斷了,是否有著內傷還要看情況,就算只有外傷,也得養上一二個月,地痞衝突,何至於此?

  而且這樣巧?

  野道人不覺得是地痞衝突,雖衙役給的結論是這個,他卻微微搖頭:「怕不是地痞!」

  蘇子籍皺眉:「你覺得不是?」

  「不是……」慢慢重新找回了說話感覺,野道人眼眸閃過冷意,回憶著說:「我至少有點武功,尋常地痞制不住我,而且……對方人群裡還有一個人,一直沒有動手,但很不簡單。」

  「我會看相,能看出這人命數不是普通人,我覺得這是警告。」

  蘇子籍點首,暗暗想:「分別時就隱隱有一種預感,沒想到真應驗了,還應驗在了路逢雲的身上。」

  「路逢雲相面之術了得,他說不曾出手的人不簡單,就應該不簡單。」

  野道人想到自己要調查的二人,神色一動,牽扯了傷口,疼的越像隻豬了:「主公,是不是林國公子……」

  調查的二人裡,唯林國公子人在京城,不像還有一個人是在外為官,就算有著勢力,也多半在為官的郡縣,而不是京城。

  蘇子籍沉吟:「親自下令不可能,他也參加了方小侯爺的賞花宴,當時我正和他在一起,並無異動。」

  「但此人在京二十年,真有問題,怕勢力早就滲透到各處,可能是你的調查,被他的人發現了,激起了本能反應,給予警告,畢竟你受的傷不是很重。」

  野道人也點首,理解這點。

  「不過,才一查就有這反應,這林國公子的水很深啊。」

  野道人雖不是好面子的人,被人突然打了,也只能怪自己暴露了痕跡,是自己技不如人,但心裡也恨上了這林國公子,眼眸中閃過寒芒,但很快,又捂著臉,露出了一絲隱忍的痛苦。

  沒辦法,臉被打腫的同時,嘴裡也出了血,偶爾牙齒碰到傷口,就會針扎一樣的疼。

  更不用說,左手被打斷了,只能臥床休養了。

  「你也莫要上火,真是他的人所做,我到時給你出氣。」蘇子籍見他明明難受還要裝出沒事的模樣,偏偏腫了的臉怎麼裝也裝不出雲淡風輕,心中又氣又覺得好笑。

  知道這野道人平時即便野慣了,不怎麼注意儀容,但簡渠成自己第二個幕僚,就似乎有了攀比之心,不想輸給對方了。

  蘇子籍只能溫聲安撫著。

  但這雖是安撫之語,可對林國公子,蘇子籍也沒打算放過,再說,殿試後隱隱的危機,還得從這人身上「打怪」索得了。

  林玉清突然之間,被涼風一激,打了個寒顫,車伕迎上扶他上車:「老爺,風寒,又有點下春雨的樣子,您快入座。」

  林玉清上車坐了,揭開車窗:「到萬桑坊——東宅去!」

  牛夫一聲吆喝,牛車動了,春雨天氣,街衙巷陌行人很少,只聽牛蹄踏在泥水中撲喳撲喳的聲音,細雨打著油布,林玉清看著外面,有些懊惱,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來。

  「一入京城誤終身。」

  林玉清眼神有點迷離,當年大鄭建立,諸國震怖,自己也作林國的王族,朝貢皇帝,實際上就是入質於京。

  當個質子,既要體面,又要結交,多少辛苦,只有自己才知道。

  總算父王還有點良心,不久前因自己功勞,許了東遂君的君位,修成了正果,可以回去,只是望著京城,又有些不捨。

  這裡,自己活了二十年,幾乎才是自己家鄉。

  而且,二十年經營,官府、勳貴、店舖、船運,甚至黑道,去年結帳時,單是贏利的銀子,數目就有三萬五千兩,這基業難道就交給別人?

  還有既要回去了,上面還發了指令,要查查蘇子籍,本想故技重施,通過方小侯爺的介紹,用指點棋藝的名義,與蘇子籍的妻子結上了線,到時……

  不想蘇子籍似乎很有些警惕。

  也對,自己雖盡力洗的清白,但也有幾家女子的不好風聲傳出去,而且,自己也老了……

  想起公主對自己的冷淡,林玉清不由心一縮,這幾年,再也不能十年前那樣順風順水了。

  才想著,牛車一頓,停住了,濛濛細雨中,林玉清下車,打發了車伕,已見有人在門口迎接。

  這宅子,是林玉清在京城的產業之一,不算經常居住的住宅,偶爾會留宿這裡,外人知道些內情,也只知道,有位美貌的清倌人,自贖身後跟了林國公子,就被安置在了這裡。

  但進了這處宅子的林國公子,卻並沒有去見後院被金屋藏嬌的「嬌」,而直接去了書房見人。
x24685 發表於 2019-9-4 16:13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事化小

  丫鬟進來,態度恭敬奉茶。

  茶香味誘人,林玉清只喝了一口就放下,倒坐在對面的人,慢條斯理喝著,好像坐在對面的並不是林國宗室公子,只是一個尋常友人。

  林玉清也不怒,而與之說話:「這次你能來找我,我很高興,曹公子,你的來意,我已知曉,這事我個人覺得不錯,您的許諾我也相信,只是事情重大,必須父王才能決定……」

  「林公子,西南已平,大鄭就又能騰出手來了。」

  「這裡沒有外人,別跟我說虛話,西南既平了,官府追查下,你們插手的痕跡是洗不乾淨。」

  「再說,朝廷需要證據麼?」曹易顏慢條斯理的說著,他真的不急:「到時,你和林國,如何面對雷霆之怒?」

  「今上登基時,除了草原,尚存五國,到現在,只剩你林國了。」

  「你覺得,以今上的脾氣,會放過林國?」

  「在這種大事上,你再有百種人脈,千種關係,吹口氣,也就灰灰了。」曹易顏冷冷一笑:「所以我求購軍械,並不是僅僅是我求你們林國,也是你們林國求我。」

  見林玉清沉吟不語,曹易顏也就閉口不說,再說就有些哀求的意思了,這時有人從外面進來,湊到林玉清耳側嘀咕了幾句。

  林玉清頓時皺眉,淡然消失不見,眼眸中更是閃過一抹戾氣。

  看這表情,曹易顏冷笑一聲,將茶杯輕輕放下,已生了去意。

  他這次來找林玉清,本就不僅僅為了聯合,在外以劉湛弟子身份行事的「曹真人」,誰能想得到,竟是大魏遺留下來的子孫?

  而現在,自己已經獲得認可,已不再當初那樣,只能小心翼翼,藉著道派真人的庇佑跟名聲來行事了。

  來找林玉清,不過是感覺到了林玉清的一些異動,覺得這人或近期會有舉動,來探個深淺。

  能合作當然好,不能,也就算了,畢竟林玉清的確作不了主,現在既有事,他自然是順勢告辭了。

  林玉清見曹易顏告辭,因心裡有事,也沒有挽留,只說了句:「曹公子,你說的事,我很認可,只是事情大,必須等國內有了說法,我才能答覆你。」

  就笑著將曹易顏一直送出了門,才折身回來,等重新回到書房時,書房已多出了幾人。

  林玉清冷著臉,在椅子上重新坐下,問剛才匯報的人:「你說,你打的是蘇子籍的人?」

  「是,臣只是按照你的定的規矩,給予了小小的警告。」

  「原來他的客卿受傷,竟真是因為我。」這還真是讓林玉清有些意外,不過雖這僅僅是小事,可背後不簡單,他站起來沉吟,轉身問:「現在局面,你們怎麼看?」

  林國是更西南的一個國家,有外邦的血統,在大魏時,因國名為「林」,皇室子弟賜姓「林」,自那以後,林國的皇室,都有著以林為姓氏的中原名字,漢化很深。

  特別是林玉清,入了京,成了頗有美譽的琴棋雙絕林公子,二十年經營,別的不說,在名聲上經營的不錯。

  而現在,蟄伏多年,林玉清也有些心煩氣躁,尤其同齡的林國皇室宗親,很多都已在林國有了建樹,更有成年皇子,開始奪嫡。

  反是自己,在大鄭待了近二十年,就算經營再多,到頭來為他人做嫁衣裳,他心裡也是不願。

  「這蘇子籍,他調查我做什麼?」林玉清皺眉,立刻就覺得,是不是自己的事,被發現了。

  之前可聽說,蘇子籍與首腦太監有來往,難道蘇子籍是為太監做事?

  可一個堂堂會元,未來說不定能得狀元,真這樣軟骨頭?

  因是宗室出身,同樣對太監視為家奴的林玉清,回想了一下與自己對弈過的蘇子籍,下意識就覺得這少年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不理智行為的人。

  自斷前程的事,蘇子籍除非傻了,才會去做。

  那麼,蘇子籍,一個從廣陵省而來的會元,跟自己並無關係,突然派人來調查自己,又是為什麼?

  還是說,那個打傷的客卿,雖表面上是蘇子籍的人,實際上有別的主子?

  林玉清有些想不通,索性問著一個人:「高先生,你覺得這事有什麼蹊蹺?」

  高先生也是四五十歲的人了,他拿著摺扇,皺眉:「公子,我覺得,不管有多少蹊蹺,這事都可以放一放。」

  「公子,回國才是最要緊,您在大鄭快二十年了,在大鄭,就算再怎麼經營,您也永遠只是一個客人,縱有才名,大鄭皇帝也不會用您。」

  「林國才是您的根,您回國成了東遂君,就可攻可守,進或可成為王儲,就算退,也有封地,又有大鄭的銀線,因此回國才能真正發展。」

  「所以臣覺得,此事不管是什麼背景,什麼用心,都不宜糾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最適宜。」

  這話有些道理。

  林玉清已快四十,縱然看著年輕,仿若二十出頭的公子,可已不再有著不切實際的想法。

  他其實也覺得,繼續在大鄭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能攪合的事,自己已經攪合過了,近二十年來,他也的確沒有白白耗著,光是這京城,就有著自己不少勢力。

  縱然自己回國了,若是這有著異動,自己也可以在林國遙控指揮,沒必要人還留在這裡。

  想到這裡,林玉清點了點首:「你說的有些道理。」

  聽到他這話,這書房內的人,幾乎都暗暗鬆了口氣。

  不止是高先生一心盼著公子回林國,別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在鄭朝,縱過的還算舒服,也不如衣錦還鄉,在母國平步青雲來得令人激動,更有著窺探大位的機會。

  別看在大鄭,稱的是林王,實際上在自己國家內部,稱的是林皇。

  高先生一揮扇:「至於曹易顏的話,那是危言聳聽,我大林有一個好處,就是太遠了,還多是叢林,多有疫氣。」

  「大鄭真的敢遠征,我大林也敢把它拖垮,吃掉。」

  「不過賣出一批軍械給曹易顏,我覺得可以,雖臣並不看好,但大鄭多幾年內亂,也是好事。」

  林玉清又點了點首,心中已有計較。
x24685 發表於 2019-9-4 16:13
第二百四十三章 前魏龍子

  曹易顏上了牛車,就閉目養神,想到剛才聽到的話,心中若有所思。

  「蘇子籍的客卿,被林玉清的人打了?」

  「雖說這二者一個是鄭朝的太孫,一個是林國的宗室公子,都是皇親國戚,兩國也有著敵視,但連齊、蜀、魯三王都試圖拉攏過林玉清,蘇子籍難道不拉攏,反要結仇?」

  「哦,又或是為了給太子報仇,被林玉清的人察覺到了?」

  「我得到的情報無錯的話,鄭朝太子還在時,不僅有賢名,也有才名,與林玉清關係不錯,甚至庇護過林玉清,出入甚密。」

  「只是鄭朝太子出事,林玉清沉寂一段時間,再出來就是與貴女貴公子多多來往密切了。」

  「這些年,幾乎沒有人記得京城當年的故事。」

  「難道這二人,在我不知道時,已經有了暗鬥?」

  曹易顏出去時,就已交代了人探查此事,自獲得了諸脈的認可,自己的人手和勢力,就一下大增,才行出一段路,那人就得了消息來回稟,曹易顏讓牛車停下,令其上車回話。

  「可查到了什麼?」曹易顏問。

  結果這人給了一個沒有想到的答案,令曹易顏也難得錯愕了。

  「你是說,蘇子籍的人,只是試圖查一查林玉清的事,就被林玉清的人借地痞教訓了一頓?並沒有出人命,彼此之間,目前只是摩擦?」

  曹易顏垂眸聽著,想到了雖對二人來說只是摩擦,但對自己來說,是個機會,眼睛一亮。

  「有些意思。」

  問不出情況,令這人下去,牛車前行,曹易顏獨坐車內,不禁陷入了沉思。

  「蘇子籍並不是為了尋仇,僕人被這樣打了,以他的性格,怕也不會就這麼忍氣吞聲。」

  「但蘇子籍也並非是衝動之輩,一旦他發現林玉清在京城的勢力之大,怕是會徐徐圖之。」

  「這對於他來說無所謂,可我等不得了,這樣的機會,若是錯過,下次再得可就難了。」

  這樣想著,立刻對車伕說著:「暫不要回去,直接去城外。」

  坐回,手指輕輕在膝蓋上敲了幾下。

  「以大鄭皇帝的手段,林玉清必還不知道蘇子籍乃是鄭朝太孫,二人鬥起來,那才叫有趣。」

  但自己不推波助瀾一把,這期望怕是會落空。

  畢竟林玉清即便不知情,但以其能在京城蟄伏二十年而沒被皇帝殺了,就說明為人很謹慎。

  此時林國內部也不算太平,到了新一代奪嫡時了,林玉清此時怕很想回國,而蘇子籍明面上又已是這一屆會元,林玉清怕不願節外生枝。

  「既是開始了,哪容得你們不爭、不鬥?」

  出了城,離開了壓制且有著煉丹士警惕的地界,曹易顏伸出手,手上出現了一隻小小紙鶴。

  這個紙鶴一躍出車窗,就飛了出去。

  而牛車繼續前行,一直到距城三十餘里一處郊區別院才停下。

  「你且在外面等著。」

  沒讓人跟進去,曹易顏自己入了門,這宅院內靜悄悄,雖打掃得很乾淨,顯得空寂,只有一二個僕人,曹易顏徑直到了書房,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書房極大,顯得空曠,唯有書架上放著幾本常見的雜書,可見這裡雖是曹易顏的一處產業,並不怎麼過來,就連椅上都有著一些浮塵。

  曹易顏也不介意,只輕輕一拂,就坐下了。

  過了會,一陣風從外面吹進來,將門吹得開開關關,曹易顏只安靜翻看一本書,直到有腳步進來,才抬起了頭。

  「你來了。」他衝著來人微笑道。

  「啊,你既找我有急事,本座自然要來。」來人雖穿著斗篷,看身形很高大,但壓制著仍溢出的妖氣,曹易顏都不必去細聞,就能感覺到。

  仔細端詳,就會發現是當年的天機妖。

  天機妖急匆匆而來,本以為對方突然有了急事,結果到了,見曹易顏不緊不慢地悠閒姿態,頓時有些不悅。

  尤其曹易顏說完,就又自顧自低頭看書,更覺得無名之火竄起。

  它嘶啞著聲音催促:「到底你有什麼事?這裡是京師,哪怕只是郊區,對妖族的壓制也很嚴重,有話趕緊說,這裡我可呆不慣。」

  曹易顏再次抬頭看一眼,示意先坐下,莫要著急。

  但這一眼,立刻就讓天機妖發現了什麼,見曹易顏神態自在,只坐著,就有著說不出的味道,臉色一下變得怪異起來。

  「難怪,你還是成功了,我現在是不是應該稱呼你是大魏龍子,或者大魏太子?」

  它也拉了把椅子大刺刺坐下,但望向曹易顏眼神裡,出現了忌憚。

  大魏國祚484年,影響非常大,現在雖滅,可只要皇室宗親還有龍氣,血脈也還沒有徹底淡化,仍有希望復國。

  但同樣,殘餘龍氣分散得越多、越廣,就越難再聚攏。

  而現在,看曹易顏身上,已隱隱有龍氣纏繞,這可不是一二個人氣運能做到,非要徹底集合差不多所有殘餘大魏龍氣才能做到。

  有這表現,大致可以看出,當年逃脫的大魏皇室血脈後人,基本都已被曹易顏誅殺殆盡了。

  這實在是足夠狠,足夠有耐心才能做到。

  「你這可是高看我了。」曹易顏這時才抬眸,看著這天機妖,微笑:「我如果能復大魏,才是太子,甚至皇帝,現在無一郡之地,算什麼太子?」

  將手裡的書卷放到一側,慢悠悠說:「放心,我答應你們妖族的事,不管到了何時,都絕不悔。」

  「必和當年一樣,封王封君。」

  「若你不信,我可以大魏龍子之名對天盟誓,待我有那一日,必會取消你們妖族一部分壓制。」

  天機妖原本有些莫測的神情,聽到這話終於緩和了下來。

  曹易顏似笑非笑看它:「但不成功,我雖得不了好,可你們妖族,以後只會越發艱難,這一點,你也應該清楚。現在,就到了你們幫我幹活的時間了。」

  「你想怎麼樣?」天機妖說。

  對曹易顏,此人現在有著遮掩天機的前魏龍氣,這對妖類來說,有著不小的克制,天機妖現在也有些摸不準。

  雖然以龍子的名義發誓,的確是個約束,可焉知過程裡,不會拿自己一方的妖族當炮灰?

  若自己這一方的妖怪,死在成功前,那縱是到時真承諾了兌現,能享受到這些的也是別妖,與自己無關了。

  因此,天機妖雖因曹易顏的話神情緩和了,但此刻仍是要問個清楚。
x24685 發表於 2019-9-5 10:34
第二百四十四章 送信

  曹易顏心裡冷哼一聲:「誰說妖物就直爽了?分明同樣有魯直,但更有狡詐之輩。」

  只是淡淡看天機妖一眼:「你不必擔心我拿你們充炮灰。」

  「我來找你,是聽說了一件事,我剛才聽見,鄭朝太孫在調查林國公子,此事可以做些文章。」

  天機妖知道曹易顏對鄭朝的憎恨,乍一聽,沒反應過來鄭朝太孫是誰,隨後就想起了。

  「你是說,那個蘇舉人?」

  「他可不是舉人了,剛剛得了這一屆鄭朝的會元。」曹易顏回想著少年身影,只是一笑。

  「他竟真在走科舉晉身的路子,這是怎麼想的?」摸了摸下巴,天機妖好奇的問著:「科舉再好,也是臣路,他在這方面不是白忙麼?」

  「這就不是你我能猜到了。」曹易顏對這個話題不想多談,只說:「他與林玉清對上這事,倒給了我一個機會。」

  「怎麼,你要幫林玉清?」天機妖問。

  「不,我只想都幫個忙。」曹易顏笑著搖頭:「讓鄭朝的太孫出口氣,讓林玉清被驅逐回國,這樣不好麼?」

  「反正,林玉清本身也想回國,我既與他結交一番,自然要助朋友一臂之力了。」

  「至於我,林玉清在鄭朝二十年建立的基業,就當給我的報酬了。」

  這無非兩方面結盟,實際兩方面都下套罷了。

  「但涉及兩國宗親,又並不是蠢人,如何能讓二人都能如你所願?我可要先說明,我只管做事,還要讓我想辦法,我可沒這樣的辦法。」天機妖醜話說到了前頭。

  「你看看,這計行不行?」曹易顏毫無正坑剛剛結盟的盟友愧疚,只笑問天機妖。

  天機妖翻了個白眼,「這事攪合著龍氣,我怎麼算得出?不過,你師傅可能是你的障礙。」

  「師傅?」想到劉湛,曹易顏眼底閃過冷意,淡淡地說:「你說的不錯,我師傅要在鄭朝和魏朝選擇,必選鄭朝。」

  「選我還是選鄭應慈,必選鄭應慈。」

  「並且痛恨妖族。」

  「我既是大魏餘孽,又與你等妖族勾結,自然對他來說,死不足惜。」

  「不過既知道這點,又關係著社稷歸還原主的大事,講不得私情,我早有未雨綢繆,他還不配當我的阻礙。」

  任何合格的政治家都不會在這上面犯錯,曹易顏不願多說,轉了話題:「我恰知道一點,當年太子內幕,林公子在這方面,可參與些,無論是為了太子,還是為了那個路客卿,蘇子籍必願意冒些險,畢竟,他可是個能為普通朋友都低頭的人。」

  君子可欺其方,天機妖思索,覺得這事或沒陷阱,點頭:「既這樣,那就這麼辦吧,但你就能保證,蘇子籍按照你的計畫行事?」

  「不試試,怎麼知道?」曹易顏說著,也不拖延,當即就寫了一封信,又喚來一個僕人。

  「去給住在清園寺居士園的蘇子籍蘇會元送這封信,務必要交到手裡。」

  妙仁醫館

  野道人的傷雖不輕,並不願在醫館久留,掙扎就要回去。

  蘇子籍原本想勸,可見野道人因受傷本就心裡憋火,讓其靜養,怕也閒不住,就再叫了一輛牛車,扶著野道人回去。

  車內空間不大,藥味就自然更濃烈了。

  看一眼正沉默坐著的野道人,蘇子籍想了下,問:「你一個人住,可以麼?」

  野道人說著:「主公不用擔心,我僅僅是斷了左手,並不嚴重,並且我雇了個人,到時多給一些銀錢,讓他除送飯,再給我熬藥就是。」

  因蘇子籍暫住的地方住不下更多的人,此時越發覺得,換個寬敞些房子,迫在眉睫了。

  「也不知道桃花巷的院落有沒有被拍下來。」想到離開去辦此事的簡渠,蘇子籍暗暗想著。

  以他現在的銀錢,自然可以在京城置辦處產業,但一時想尋到合心意,並不容易。

  還要防備著有人在暗中插手做手腳。

  倒這桃花巷的宅子,是官府拍賣,程序就不怕有人做什麼。

  而這宅子曾是錢之棟的私下產業之一,也不怕有額外陷阱。

  當然最重要的是,就算宅子不合心意,為了藏在裡面金銀,蘇子籍也會將其拿下。

  既必要拿下,到時只需宅子不錯,就可搬家了。

  路上,讀書人數量明顯比會試前少了大半,這因落榜了的人,除了準備留京繼續攻讀,很多為了不浪費錢財,直接收拾東西回鄉了。

  而會試得中,準備殿試的人,都怕遇到了人禍或意外,大多老老實實呆在住處,不敢隨意出去,打算熬到殿試再溜躂。

  「像我這樣四處溜躂的竟是少數了。」忍不住自嘲了一下,蘇子籍就放下車簾,收回了目光。

  野道人因著左手疼痛,心中更有恨意,為了分散注意,有些話多。

  蘇子籍也聽著,偶爾回上幾句,直到回到了居士園附近,野道人才有些不好意思停了下來。

  對主公的包容,心下也有些感動。

  「主公,耽誤了你這麼久,實是我的錯,在這裡停車,我自己回去就是。」

  「怕是你暫時想回去也不成了。」蘇子籍目光落在不遠行來的牛車上,恰看到了簡渠正掀開車簾,說。

  野道人順著目光看去,也隨即看到了簡渠,笑:「看來簡先生是得勝歸來。」

  「先去我那裡,院子真買下了,就帶著不悔,你我幾個一同過去看一看。」蘇子籍拍板。

  牛車沒停,徑直行到居士園內院門前。

  蘇子籍要扶著野道人下車,這次野道人拒絕了。

  「主公,我就留在車上。」

  當著簡渠,他不想做一個不好示範。

  這次自己辦事不利,還受了傷,就得更低調一些。

  心思細膩轉得快的野道人,還在簡渠下了牛車過來,笑著點了點頭。

  可惜,他現在模樣實在是稱得上慘烈了,簡渠見一個臉腫著的人衝自己慘烈一笑,先嚇了一跳,才勉強認出這是誰來。

  「這……路先生,你這臉……」

  「無事,只是遇了地痞,與其打了一架。」因不知道主公是否要深究此事,野道人沒往深了說,只說了表面。

  簡渠又是同情,又是憤怒:「京城是天子腳下,竟有人這般大膽!可將那些行兇之人抓了起來?」

  「已丟進了牢裡。」

  只可惜,那不過就是炮灰罷了,背後人毫無損傷,野道人掩住冷意,一副不記仇的樣子。
x24685 發表於 2019-9-5 10:37
第二百四十五章 金條

  不想和簡渠繼續這個話題,野道人直接開口問:「簡先生,可是桃花巷的宅子買下了?」

  「正要與公子匯報。」簡渠臉上重新露出笑意,作了揖:「公子,幸不辱命,已將桃花巷的宅子成功買下來,並已過戶,耗銀八百五十兩,要是著急,現在入住亦可以!」

  「好!」蘇子籍點首,讚:「就知道簡先生出馬,不會失手。」

  這也是他讓簡渠去辦這事的原因。

  固有讓簡渠能立刻融入其中,很快進入角色的意思,更多的也是因簡渠是錢之棟倚重的幕僚,在這些事上更容易辦理。

  莫要以為,這種罪臣產業拍賣,拿銀子就一定成功,裡面水也頗深,稍不留神,看中產業就可能被人截胡了。

  進了院落,與葉不悔說起了此事,她頓時驚喜。

  蘇子籍並不曾與葉不悔說起在西南時的內部鬥爭,回來就只撿了一些對外,譬如救援欽差,譬如圍剿馬隊之類說了。

  爾虞我詐,以及命懸一線,都已過去了,與葉不悔說了,也不過是多一個人難過而已。

  而在海上與錢之棟的約定,蘇子籍同樣未提。

  也因此,夫君突然買下來一個院落的事,對於葉不悔來說,就是真真正正的驚喜。

  沒有幾個人不想有一處完全屬於自己的小家,這裡雖不是廣陵省,更不是臨化縣,來京城的時間也尚短,但蘇子籍到時在京城為官,這裡就必然會成生活很長時間的第二故鄉。

  有一處自己的宅院,就要省心許多。

  「夫君,這事你竟一直瞞著我,到現在買下了才與我說?」葉不悔看似嬌嗔,實際上反興奮極了。

  看出這丫頭怕是正在盤算著到時怎麼佈置房子,蘇子籍就笑了:「瞞著你,是我之錯!我這也是怕買不下這院落,提前與你說了,若是不成,反令你難過。」

  說著,就將這宅子乃錢之棟這位昔日西南大帥的產業之一的事說了。

  「這宅子位置還好,雖不在繁華地段,但也在城中,而且周圍是大戶、中低品官員的住宅,往來並不算權貴,可也不嘈雜,很適合我們現在居住。」

  「到時,還有客房,給你也單門辟出一間棋房,你那些棋譜,都可以好好保存,免得隨意堆在箱子裡受了潮。」

  「尤其是等搬了家,你就可以結交一些朋友。在這裡住著,你一直都是閉門不出,平時我不在時,甚至沒有多少能說話談心的人,這樣久了可不好。」

  蘇子籍說著自己對房子的想法,突被一個軟軟身軀直接撲了個滿懷。

  片刻,她才鬆開摟著的手,後退兩步,抬起頭來,秀麗小臉上,眼圈微微泛紅,鼻尖也有些發紅。

  她有些不好意思移開了目光,但很快又將目光回到他臉上。

  「其實,能與你當夫妻,我已經很幸運了……」她有些彆扭說:「你對我這樣好,我……我卻不夠好……」

  論美麗,她最多就是俏麗,論才藝,只有在棋道上有點成就,眼看著蘇子籍越來越有天人之姿,文韜武略無所不精,她有些黯然。

  蘇子籍見她低垂螓首,竟露出了一絲自卑,用手扶起她的小臉,讓她看著自己的眼,認真說:「還記得我上次說的話?」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我不願你我之間有多少波折來顯示深情,只願執你之手,與你偕老。」

  「你已足夠好了,繼續做你自己就可以。」

  「真愛我,就理所當然的霸佔我。」

  「嗯!」蘇子籍越來越優秀,而有的不安,在他認真凝視下,雖談不上煙消雲散,葉不悔還是認真點了下首,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唧唧唧!」小狐狸撲至兩人之間,用兩隻爪子拚命推著抗議。

  「小白,你也吃醋了?你要是成了精,我就讓你當二房。」葉不悔本來有點不好意思,這時趁機取笑,抱著小狐狸就鑽到了牛車裡去。

  「哎,這話可不能隨便說……」蘇子籍才說了一半,就見著她們已經上了牛車,只得住了口,轉身吩咐:「現在就去桃花巷!」

  牛車去了桃花巷,大概花了一刻時間就到了,這時已是接近黃昏,一眼看去,夕陽下,酒店樓閣林立,星星點點已漸燃起一盞盞燈,佈滿街衢,而且這裡連著一處道觀,靠北是花市。

  「不錯,鬧中取靜,好住所。」

  取了鑰匙開了門,這宅子院落並不大,正房尚掛著燈籠,並且走廊連著兩排廂屋,雖只有兩進,但房間算起來,住十幾個人綽綽有餘。

  葉不悔轉了一圈,見窗紙都沒有破,楹柱上朱紅漆皮也沒有剝落,只是微舊而已,就非常開心,見她喜歡,蘇子籍就說:「這地方不錯,今天就可以搬家了。」

  「不悔,你回去把我們東西運過來。」

  「簡先生,你幫著拙內處理一下居士園的事,沿途再買些家具過來。」

  因要僱人收拾並搬東西過來,還要與那面的人說這事,蘇子籍就找了藉口,支開了簡渠。

  「放心,離天黑還有段時間,這些交給我,一個時辰,就能住人!」簡渠跨口說著,跟著葉不悔離開。

  「走,輪到我們幹活了。」蘇子籍讓野道人尋了工具,也不用外人,主僕二人關了門,就來到水井十步遠老楊樹下。

  只用眼睛看,看不出楊樹有特別,附近泥土也很正常,蘇子籍沒讓野道人這傷員動手,而自己用鋤頭挖了一會,就有了叮噹聲,碰到了東西。

  隨後小心挖掘,不深的一口大缸,露了出來。

  「主公,缸內是金條!」雖左手受傷,可不妨礙野道人第一個過去查看,結果一翻,就立刻驚喜發現裡面所藏的東西。

  夕陽餘光下,一眼看去,缸內全是私鑄的金條,每一根都用桑皮紙仔細包著,一旦撕開,就閃爍著金光。

  兩人將裡面金條搬上來,放到了桌上,只粗略計算一下,就知道,這些金條起碼有著一千兩。

  一千兩黃金,差不多萬兩雪花銀,可是一大筆錢。

  蘇子籍想了下,將缸重新用土填上。

  看著擺在院內木桌上金條,蘇子籍對野道人說著:「這些,都立刻換成銀票,還有,不要存在一個錢莊裡。」
x24685 發表於 2019-9-5 10:49
第二百四十六章 金蛇會

  銀票,其實就是錢莊(古代私人銀行)存入時開的票據,自古從沒有超過百兩一張,並且存多了,是逼著錢莊捲款而逃麼?

  野道人對這種事駕輕就熟,笑:「放心吧,主公,我曉得。」

  又說著:「現在一千兩黃金,按照金價,大概可換一萬一千兩銀子。」

  蘇子籍聽了,眼中閃過一絲笑容,隨即又斂了:「五千兩繼續投入到你的生意裡,餘下六千兩,二千五百兩換成一百兩的龍頭銀票,而三千五百兩換成十兩一張的銀票。」

  「這事交給我,必能辦好!」野道人雖負了傷,還興奮接了這活:「主公只要把金條分裝幾個箱子就可。」

  箱子帶了,就在車內,分裝了,沒一會,野道人就去處理了。

  這事處理速度極快,幾乎一轉手,就換了銀票。

  「主公,總共四個錢莊,都是京內有信譽的,分存了,要是對白身來說,就算一家存幾千兩,還太顯眼,不過我報上了您的大名——對會元來說,就一點也不起眼了。」

  「我看相,挑了三個丫鬟,都是不錯,您看中不中?」

  說著話,又引著一個牙婆過來,這牙婆雖年過四十,不過會梳妝,髻黑,連眼角的魚鱗紋也不甚清晰,笑靨可人,拍手笑:「我這眼皮子直跳,還有喜雀跳在枝頭,心想肯定有好事,果然是會元公的生意。」

  「這幾個丫鬟,都是年十二三間,都已會作家務,懂得規矩。」

  「你要挑人,只管挑,都是好樣。」

  說著,三個丫鬟怯生生行了萬福。

  「唔。」蘇子籍目光掃視了一下,其實都算是俏麗乖巧,又不至於太顯眼,點了點首:「那就都留下吧!」

  見牙婆作成了生意,喜不自勝,又吩咐:「帶些人,給我大掃除,我給工錢,還有,給我叫桌宴席,以及幾桌散宴。」

  「哎呀,放心,我立刻去辦。」這明顯是澇軍了,牙婆連連答應。

  等葉不悔跟簡渠處理了居士園的事坐車回來,看到的就是大掃除的人群。

  這其中,除了三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小心翼翼上前,拜倒喊夫人,這是買來的死契,別人都是臨時僱傭來。

  簡渠見到處都是在忙碌著的人,想去幫忙,卻被蘇子籍叫住了。

  「這些事讓他們辦理。」蘇子籍站起身來,說:「你跟我過來。」

  正房有個小房間,窗外有著梅樹,顯的幽靜,裡面清掃過,可以說是一塵不染,還有新的書架放了進去。

  蘇子籍在書架前站住了腳,注目看著堆在上面,還沒有排列的書,問:「簡先生,錢帥,與你說了不少話吧?」

  「這房子的事,怕你也知道了,又或者還有反制?」

  「時到今日,你說錢帥的反制,還有沒有用?」

  聽了這話,簡渠心一凜,臉色一下變的異常蒼白了,的確,錢之棟有著反制的方法,可太糊塗了。

  現在錢之棟已經不是大帥,而是死囚,誰為他說話?

  蘇子籍不僅僅是會元,還和趙公公交情不淺,又能奈何了多少?

  蘇子籍拿起了書,解開了繩子,把一本本書放入,又一笑說:「……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因我沒有想悔約。」

  說著,蘇子籍直接拿出一個小匣子,遞了過去。

  簡渠有些不明所以,等接過來一打開,頓時嚇了一跳,竟是厚厚一疊銀票。

  「這……」

  蘇子籍笑了笑:「一萬一千兩銀子的三成,是三千三百兩,這裡是三千五百兩,全部是孫氏和小姐的份。」

  「百兩的銀票太顯眼,怕給人惹禍,全部是十兩的銀票。」

  「就算這樣,她現在的情況,若都給她,怕是保不住,你來幫她打理吧。」蘇子籍淡淡說著。

  簡渠聽到這話,突幾步過來,雙膝跪地,就磕了三個頭:「公子素有賢名,我原本卻是小心之心,尚有懷疑。」

  「現在卻是信了。」

  「不要這樣,你快起來。」蘇子籍扶起,正要在說話,外面傳來野道人的聲音:「主公,有人給您送信!」

  兩人連忙收拾了情懷,到了簷下,就看見了兩撥人,取過信,展開一看,蘇子籍的表情就陰晴不定了。

  這兩封書信,是由不同的人送來。

  其中一封書信並沒有落款,只是帶著淡淡香氣的白皮封皮,送來的人也只是將信交到了蘇子籍的手裡就直接離開,並不肯說明是替何人所送。

  而一封書信,送信的人則同樣很是神秘,同時送來不止是信,還有一個匣子,只說看了信便知是誰所送。

  蘇子籍先看是第一封書信。

  信展開,上面的字寫的還算漂亮,但仔細去辨別,卻又會覺得,這只是普通工整的字跡,若不是寫信之人本身書法平庸,並無特色,那就是對方故意不願表露出自己的身份了。

  上面的內容,比字跡更吸引人。

  「居然在這一封隨意送來的信上寫了這些秘密,寫信人是什麼心思?」蘇子籍微微蹙眉。

  「林國公子是林國派來的人質?」

  「這事雖不是秘密,大概官員權貴圈子裡知道人不少,但也不是廣而告之的事,將這事告訴我,難道是知道我的人被林國公子的人所傷,所以希望我不必顧忌林國公子的身份?」

  「咦,當年林國公子進京,滿是狼狽,只有一個老僕跟隨,是太子拉了一把,但臨到事,卻是此人舉報?」

  蘇子籍不太相信,要是林玉清舉報,皇帝容得他逍遙十七年?

  「還將這些年來,林國公子在京城勢力寫了出來?」

  「應該只撿了部分與我知道吧?官面上有雲豐商會,暗地裡與京城附近的金蛇會有聯繫?」

  「金蛇會……特別指出路逢雲就是被這金蛇會給打了,這是看準了我會必會出頭?」

  蘇子籍看到這裡時,忍不住懷疑起這是比較瞭解自己的人所寫的信了。

  對自己不瞭解,怕是不會認為自己會為了一個客卿與金蛇會對上。

  雖以蛇為名,但這幫會在京城,甚至是京城附近都頗有勢力,多年前曾是多個幫會,後來被人攏到一起,合起來就是金蛇會。

  當然,這或也是暗指「地頭蛇」之意。

  不是有句話,到了人家的地頭上,是條龍也得盤著,地頭蛇一向是指著這種極不好惹沾上就很難輕易脫身的小人物。

  他們個人實力不高,凝聚起來,可一個不小的底層勢力。

  蘇子籍又繼續看下去,在這信後面,寫信之人還特意點出,林國這位宗室公子,近期就要離開大鄭,要是過段時間,去了林國,就再難索敵了。

  「這人可真是……」挑撥的意思其實非常明顯,並且只要還有腦子,就知道這信在這種時送來是什麼意思了。
x24685 發表於 2019-9-6 19:44
第二百四十七章 樹妖的味道

  蘇子籍將這封信暫時放下,又去看了又一封信。

  這封信的內容就簡短了,只說是鎮南伯府謝家賀禮,賀蘇子籍得中會元,匣子和上次一樣,打開是幾本書。

  蘇子籍目光一閃,隨便翻下發現,都是手抄書,只是有幾本對自己無用,但也有二本自己能汲取的書。

  「發現憶江上書,是否汲取?」

  「是。」

  「【四書五經】17級,+300,15830/17000」

  「發覺布衣囊,是否汲取?」

  「是!」

  「【四書五經】17級,+400,16230/17000」

  「【絳宮真篆丹法】3級,+500,1988/3000」

  「兩本都是一時名家,特別是布衣囊,是號稱布衣宰相的徐代,不居官職、不著官服,以山人的身份輔佐皇帝,留下了『著黃者聖人,著白者山人』的佳話。」

  「不想此人水平,僅僅對經義只多了400經驗,可見我的四書五經的水平,已快到人類的極限了——不過也沒有關係,離18級僅僅幾百點,每天獲得的強迫性經驗就可衝破。」

  「相反,此人愛好道術,一本儒書,僅僅是參雜的思想,就使我道法上升了500點。」

  「不過,又是鎮南伯府謝家?」

  蘇子籍沉思著,上次時他就想著是不是去一趟鎮南伯府,但送了古籍,卻不肯說出是謝家誰送,這次又送了一份不厚不薄卻對他有用的賀禮。

  「也許不久之後,就能一睹此人真容了。」

  他是不信,會有人不求回報,還做好事不留名,接二連三將這樣千金難求書籍送到自己手裡。

  怕只是見面的時機還不到而已。

  這樣想著,蘇子籍就將東西收好,對簡渠說著方才沒說完的事:「孫氏,她願意,可以讓她暫住到這院子裡,由你照顧,你跟逢雲到時也住進來,前後三個院落,能住人房間就只有十幾間,也住的開。」

  簡渠點頭:「公子說的是,雖說已讓人盯著,保護著她,但一個弱女子,帶著一大一小三個人,到底是不適合獨居。」

  他對蘇子籍的人品極為信任,能讓孫氏跟錢之棟女兒住進這院落來,到時也好就近照應。

  況且,夫人性格溫和,為人也善,年紀更是比孫氏小,到時住進來,也不必擔心苛待,說不定還能讓孫氏陪著夫人葉不悔,平時說說話,真能得夫人幾分喜歡,以後公子飛黃騰達,孫氏母女靠這一點與夫人相處過的情誼,也能有個靠山。

  很快就捋清了這其中的關係,簡渠自然是願意。

  對簡渠,蘇子籍雖也在用,但因彼此之間並沒有經歷過患難,相處時間也不長,目前為止,不可能將機密的事告之,與之商量。

  但簡渠對蘇子籍眼下就能對自己這樣信任,已是感激,拿蘇子籍讓其收著的銀票出去了。

  蘇子籍閉目消化剛才所得,睜眼時已心情舒暢,又是一個提升。

  「這些書,雖汲取了,也可以抄錄,變成我的藏書,成為家族的底涵。」

  站在窗前望去,能看到那些人忙碌的模樣。

  這裡是收拾好的房間,外人不會再進來,也窗明幾亮,坐在書桌前,發現他的筆墨已經都被仔細放好,一看這擺放習慣都按著他一直以來弄的,就知道這是出自葉不悔的手筆。

  蘇子籍看著外面嬌俏的身影,眸光柔軟下來。

  「你想成為棋聖,我豈不會幫你?」

  「林國公子就算是敵人,可二十年在京城號稱琴棋雙絕,當然有不凡之處,我雖不耐心在棋道發展,可指教間汲取的思路,卻可以轉述給你。」

  「你自然能悟出他的思路。」

  想著,就轉身回到書桌前,鋪開了紙,畫起了棋譜,才專心致志,一道白影悄無聲息地從拱開了書房門外鑽進來。

  它似乎有些無聊,好奇抬頭看著練字,還想要找椅子一躍上來。

  蘇子籍不得不分神看向最近又來無影去無蹤的小狐狸,無奈放下筆,說:「你最近逍遙,總偷偷溜出去,小心被人捉了去。」

  「唧唧!」小狐狸不滿地叫了兩聲,像是在反駁。

  蘇子籍便蹲下,將它一把抱了起來,還故意掂了下:「倒又重了,都說馬無夜草不肥,你這小狐狸,該不會是在京城又找了個主人,一狐吃兩家吧?」

  「唧唧!」這次,可著實惹惱了小狐狸,小狐狸唧唧叫著,就氣呼呼他懷裡掙扎著跳了下去。

  看著小狐狸如來時一樣,又嗖一下鑽了出去,蘇子籍將手指,輕輕放到了鼻間,聞了一下。

  「一股樹妖的味道。」

  「路先生,你回來了?」野道人重新回來時,見到就是已整理好的院子,以及跟自己說話的簡渠。

  其實簡渠也是剛出去了一趟回來,此刻正抱著一摞新被子往側房去,見了路逢雲,還有興致說笑。

  「你我可是又要做鄰居了,努,那三個側房,你我各一間,雖並不是相鄰,可住到一個院裡,以後就能彼此照應了。」

  野道人其實也料到了,主公有了自己的院落,勢必會讓兩位幕僚入住。

  在這個時代,供養客卿吃住,是所有養著客卿的人最基本的操作,真說起來,蘇子籍之前一直寄居在外面,還能得二個客卿,這才是令人驚奇的事。

  野道人自然而然地認可了這事,笑著對簡渠:「這是自然,以後做事,也能更好與簡先生商量著來。」

  等他去拜見了已入住主院的蘇子籍時,蘇子籍已從書房裡走到正廳,正與葉不悔在下棋,見他進來,立刻招手令其坐下,又有丫鬟十分機靈的奉茶。

  蘇子籍指著野道人,對三個小丫鬟說:「路先生受了傷,這段時間,熬藥的事,倒不必你們去做,我已請了附近醫館的人按頓送來,端茶倒水,你們需幫著一些。」

  三個丫鬟立刻就應了聲。

  「等會有人奉來搬遷宴,我們再用飯。」蘇子籍說完,讓三個丫鬟直接去前院,幫簡渠與路逢雲收拾一下屋子,聽著差遣。

  等人都走了,廳內一下子就清淨了下來,蘇子籍見葉不悔正聚精會神盯著眼前的棋盤,就把一份棋譜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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