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贗太子 作者:荊柯守 (連載中)

 
mk2258 2019-4-25 21:58:5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6 1783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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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總有一日能忘了你

  葉不悔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看著。

  片刻,她歡快抬頭:「你是怎麼想得出這樣棋路,實是出乎意料,讓我覺得很有啟發,和杜伯伯給我啟發又不同。」

  蘇子籍頓時笑了,暗想:「這可是林玉清的棋道,也是有棋聖稱號的人,並且這金礦還沒有挖完,倒可以再深挖一下。」

  「對了,一會我可以讓簡渠代我去向謝府道謝,一是探一下情況,二是問一下,是不是還有著武譜。」

  這兩方都未必對自己有真善意,但哪怕是假的,趁這機會,多探查一下,挖下金礦,也不算自己白白虛與委蛇了。

  下完棋,酒樓送來的酒席已在前院擺上,葉不悔已去換衣服,蘇子籍擺了擺手,將第一封信取出,給野道人看。

  野道人看完,就微微蹙眉:「不想林玉清竟有這樣大背景和勢力,這還只是這寫信之人告訴我們的,私下或還有不少。」

  「而這信看似提醒,但在這節骨眼送來,又挑撥離間,這背後的人可未必是存著好意。」

  蘇子籍點首:「我也是這般想。」

  將信重新收起,蘇子籍繼續說:「所以不能按照別人步驟走——你用不悔的名義,去給周瑤寫信,就說是要請教琴藝。」

  想了下,又道:「再以我的名義,給林玉清送去拜帖,就說要請教棋藝。」

  「還有,小狐狸很肥了,可以讓它幹活了,讓它聯繫下全城的狐朋狗友,查些情報。」

  野道人點了下頭,雖不明白主公要向周小姐學琴是為了什麼,但既是蘇子籍吩咐了,就照此辦理。

  過了三月,春溫花開,一日上午一輛牛車在車伕的駕馭下,從一處官府聚集而居的區域行出,走過六七條長街,前面有了喧鬧聲。

  與周瑤同坐在牛車一個小丫鬟並一個婆子,都有些好奇,但她們謹記自己的本分,並不敢亂掀車簾去看。

  婆子以前就是服侍周瑤,現在也安靜坐著,神態恭敬。

  原本性情溫和的小姐,在未婚夫逝去,漸漸變得有些威勢。

  以前,被周母吩咐跟小姐外出的管事婆子,還能說幾句「逆耳忠言」,規勸一下小姐的言行,可現在光是同坐在一輛車內,這麼看著垂眸端坐的小姐,一股不知從何而起的寒意,就在心頭瀰漫。

  周瑤似察覺到了婆子的目光注視,只裝作不知,邵思森已去,她心中縈繞久久難以釋然的哀傷。

  周瑤垂眸看著自己的手,現在她對一些喜歡的事,彷彿已喪失大半的興趣,哪怕繼續學琴,也不過是因心底那個時不時出現神秘聲音的要求。

  這可不行。

  要是心如死水,行屍走肉,怎麼對的起父母?

  「邵郎啊,要是有一天,我再也想不起你,只是偶然對景,會有些怔怔出神,你也莫要怪我薄情。」

  「我豈能讓父母傷心,我總有一日能忘了你。」

  但路過前面亂哄哄,坐在車內就能聽到興奮的喊聲和議論時,真切的厭惡,突然就從心底湧出來。

  「今日有人殺頭?」原本沉默著的婆子,這次不得不掀開車簾一角,小心翼翼朝外面瞥了一眼,隨後就立刻放下了。

  「早知就不走這條路了,前面已擠滿了人,怕是要等一會才能過去了。」

  外面那些人,人擠人地看殺頭,牛車本就粗笨,在這種亂哄哄的情況下,別說走不過去,便是能勉強行路,車伕為了車內小姐的安全,也不敢直接過去,免得驚到了拉車的牛,再出什麼事。

  感覺到牛車停了下來,周瑤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不耐。

  她不想去理會外面的動靜,可外面聲音,卻不斷地傳進來。

  聽到有人喊著殺的是西南大帥錢之棟,周瑤更蹙起了那雙好看的眉,自古英雄與美人,不許見白首,她油然而生一種兔死狐悲。

  「還不能繼續走嗎?」見狀,婆子忙問了一聲前面的車伕。

  車伕無奈:「還不能走,前路已經阻塞了。」

  「且等著吧,莫要催了,催也是無用。」周瑤淡淡說。

  「哎,就是行路恰好遇到了這事,有些晦氣,等一下倒無妨,時間還早。」婆子嘆的說著。

  周瑤卻說:「死人倒是不晦氣,真正恐怖的是人心。」

  這話說的,頗有幾分厭世的味道,婆子聽了,心裡暗暗叫苦。

  雖小姐自從得了新平公主的喜歡,最近總是外出赴宴,但在家裡,卻仍是一副沉默不願說話的模樣,夫人讓她這個服侍小姐有幾年的人多多勸慰,但這樣看不出悲容又毫無生機的模樣,想勸也無從下手。

  恰在這時,前面的道路突然通了,牛車再次行了起來。

  見小姐再次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婆子瞪了一眼同樣沒用的小丫鬟,也只能無聲嘆氣。

  自從小姐在碼頭吐血的事出了,跟在小姐身邊丫鬟就被換了個遍,之前那些雖不曾被處罰,卻也別想再陪著小姐了。

  而這新換過來的自然更是小心謹慎,生怕也遭了夫人呵斥。

  在這婆子看來,倒不如還用著之前,起碼一起長大,想勸,也有些情分。

  但這些,又豈是她這樣下人能做主?唯有心中祈禱,小姐能跟她們即將要見的那位蘇夫人說得來,多個手帕交,也能盡快走出陰霾來。

  「前面便是桃花巷了。」當牛車慢慢停到一個巷子前時,車伕在前面開口:「巷子狹窄,牛車怕是不好進去……」

  「在這裡下車便好。」周瑤聽了,直接說,就在婆子跟丫鬟的服侍下,從牛車上下來。

  抬頭一看,這附近環境不錯,雖不如周府周圍都是高官雲集,車水馬龍,可這裡也樹木蔥綠,道路整潔,周圍房屋也多半都是青磚綠瓦。

  「小姐,蘇夫人住的院落,就在這巷子裡面,要不要老奴先進去打聽一下?也免得遇到了什麼事,衝撞了小姐。」婆子問著。

  周瑤搖頭:「不必,這裡住的都是清白人家,蘇夫人又是蘇公子的妻子,倒不必這樣小心。」

  說著帶著人而去。
x24685 發表於 2019-9-6 19:45
第二百四十九章 寶藏

  巷子內,就只有寥寥幾戶,基本都是關門閉戶,十分安靜。

  她們抵達一處院落時,就見門口站著幾人,一個中年男子正對一個懷抱嬰孩的年輕女子低聲叮囑著。

  周瑤路過時,恰好聽到:「……蘇公子人很好,蘇夫人更性情溫和,為人良善,住在這裡才安全……」

  有個小丫鬟,比周瑤帶著的丫鬟還要小著兩三歲,怯生生只敢站在一旁安靜聽著。

  女子則臉色蒼白,俏麗面容上浮現出一絲苦澀,低聲說:「大帥今日遭難,夫妻一場,我總不能裝作不知,簡先生,我想去刑場,好歹也能替他收個屍……」

  中年男子卻不同意,只說著:「夫人,這事我已安排好了,你安心在這裡住下就是……」

  周瑤路過時只聽到了這幾句,已感到詫異了。

  「這家跟蘇子籍有什麼關係?」

  但她只是被葉不悔邀請來做客,這些不是她該管該問,雖心中有著疑惑,周瑤還是腳步沒停,徑直進了院落。

  「您可是周小姐?」一個穿著淡綠色衣裳的丫鬟見有人進來,立刻放下灑掃院落的工具,笑盈盈過來問。

  周瑤點頭,她立刻熱情說道:「我家夫人已等候多時了,還請裡面請!」

  又有一個丫鬟進去報信。

  周瑤徑直走到了主院的花廳前時,遠遠就聽到了清脆棋子落盤聲,還有年輕男子念棋譜的清朗聲。

  引路的丫鬟低聲解釋:「我家老爺剛剛才從方侯處歸來,許是不知您要來。」

  周瑤這才收起了那絲驚訝,畢竟,她這次過來,只是應葉不悔的邀請,結果到來了,見到了此間的男主人,未免有些奇怪。

  但她才這樣想著,心底神秘聲音就突然輕笑了一下。

  周瑤有些不明所以,這時,朗讀聲暫停,裡面年輕夫妻,在聽了丫鬟的稟報後,一同起身,出來迎接。

  「我與內人有失遠迎,還望周小姐莫怪。」蘇子籍率先朝著她一禮,又面帶一絲慚愧說:「周小姐,實不相瞞,這次借內人之名請你過來,實際上,卻是我想自己想要學琴。」

  葉不悔在一旁也有些不好意思,這事的確是誆騙了,亦跟著賠罪。

  跟著周瑤進來的婆子,先是有些不悅,要說什麼,被周瑤一個眼神給阻止了。

  等她悶悶移開目光,落在葉不悔這位蘇夫人身上,婆子臉色頓時變得有點奇怪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葉不悔,眼底閃過一絲驚疑。

  大鄭的男女大防其實並不嚴,又有妻子在場,還有丫鬟婆子跟著,周瑤雖初聞時有些詫異,還是欣然同意。

  就在這花廳內,周瑤當著眾人的面,向蘇子籍傳授了琴藝:「蘇公子,琴藝的基礎,容我先彈一曲示範。」

  蘇子籍目光垂下,就看見半片紫檀木鈿竄起:「是否接受周瑤傳授琴藝?」

  「是。」

  「琴藝已習得,【琴藝】3級,158/3000」

  半片紫檀木鈿微微放光,一股琴藝的知識與經驗,直接浮現在心,原本還有些生澀的手指,在觸碰到琴弦上時,已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厲害,周瑤的琴藝不差,一瞬間就使我入了門。」

  這樣的學琴天賦在別人看來或驚人,周瑤卻並不感到奇怪,讀書人棋琴書畫都要涉及點,要不會被人笑話。

  她覺得蘇子籍是廣陵省解元,現在又是這一屆的會元,懂一些琴藝基礎十分正常。

  「蘇公子琴藝,僅僅只是入了門,以後尚要多練。」

  蘇子籍亦是對這教學很滿意,詢問:「這是周小姐教導的不錯,是否能再教授六課,總共七課,一天一次,一次一個時辰。」

  按照他自己的估計,七課就可以把周瑤的技法完全學會,當然這不意味著抵達到周瑤的高度,一半等級都未必,餘下的就要自己練習,或者從別處再汲取經驗。

  周瑤尚有些猶豫,心底聲音就已是催促:「答應他。」

  於是,周瑤點頭:「可。」

  待她要走時,蘇子籍將她徑直送出了桃花巷,見她離開,才又坐上了一輛牛車:「去鎮南伯府!」

  牛車上,路口漸漸遠去,跟在周瑤的婆子才開口:「小姐,蘇夫人有些奇怪。」

  周瑤不解地看過去。

  婆子猶豫著說道:「那蘇夫人還是元壁之身,不是說成婚已一年多了?為何還……」

  周瑤淡淡說:「聽說蘇夫人的父親死了才僅僅一年,或是為了守喪。」

  見婆子還想說什麼,收斂神情,冷冷看她一眼:「再者,這事又與你我有何相干?休要再提,若從你這裡傳出不好的話去,你就且回家去罷,周府容不得多嘴八卦之人。」

  婆子頓時一凜,忙說著:「小姐莫生氣,老奴不提就是了。」

  心中更暗暗尋思:「莫非小姐對這個蘇公子有意?要不怎麼答應授琴,這本是不錯,可是蘇公子有夫人了。」

  「不行,得報告下夫人老爺才是。」

  這時,蘇子籍上了牛車,已先一步出了這條街,朝鎮南伯府外院行去。

  一路無話,很快到了地方。

  這伯府的外院,並不是位於權貴雲集的地點,而在桃花巷幾里外的一處街道,附近多半都是權貴的別院,並不繁華,可治安明顯很好,牛車停下時,就恰趕上一隊城內巡邏的兵卒過去。

  等蘇子籍親自上前扣門,隨著門打開,一個看著眼熟的少年,從裡面出來。

  「蘇會元,請。」

  少年明顯知道蘇子籍要來,特意等候著。

  蘇子籍朝對方點頭,走進別院,才發現這裡十分安靜。

  「蘇會元,我家主人今日不在,因知道您來借閱書籍,讓小的在這裡等著您。」

  少年笑說:「這別院裡別的不多,但藏書卻頗多,您問的武譜,這邊書房裡就有。」

  說著,就在前面引路,將蘇子籍迎到了一處書房。

  等書房的門被打開,蘇子籍被讓進去,目光一掃,就震驚了。

  這書房數丈見方,極是清幽雅緻,南首懸著玉簫,西首一張小幾,上面雨過天青的花瓶插著數株花,很是淡雅宜人。

  這些還罷了,一架紫檀書櫥,磊的滿滿的書籍,只是看去,就知道是手寫的書籍。

  蘇子籍也不禁為這「闊綽」震驚!

  只要不是印刷,而是手寫,主人又同意借閱,這裡任何一冊,蘇子籍都有資格去汲取。

  這哪是一書房的書,分明是一書房的寶藏!
x24685 發表於 2019-9-7 09:35
第二百五十章 大洞內丹經

  蘇子籍仿若置身寶庫中,目光所及皆是寶物。

  忍下心中激盪情緒,面上雖帶著震驚,但這表現反符合他的反應,蘇子籍沒有故意抑住。

  「沒想到你家主人,竟有這樣多的武譜。」蘇子籍出聲而嘆。

  少年也忍不住現出一絲得意來,微笑:「我家主人平生最喜搜尋書籍,這些武譜收集雖也花費了一些力氣,但對我家主人來說,也算不得什麼。」

  又說著:「這裡的所有武譜,蘇會元您皆可翻看、借閱,我在這裡伺候,有別的吩咐,也請儘管告訴。」

  「就有勞你了。」蘇子籍回之一笑,轉頭掃視了一圈,就抬腿,走到了一面書架前。

  這書房,紫檀書櫥不算是富貴,但也做工精巧之餘,又頗大氣,一本本冊子,類別不同做分類,密密麻麻的冊子,起碼有幾百冊。

  而所走向的一面,大半都是刀術與拳法的武譜。

  蘇子籍隨手抽出一本,見靛藍色書皮上有著《雷氏刀法》的名字,雖沒聽說過,但能被此間主人收集,就定然不是無名之輩的武譜。

  翻開看了看,裡面都手繪的小人,做著一個個的動作,並無文字,而每一個動作,雖畫得詳細,可普通人要靠著這武譜直接練習,也極大概率不成功。

  蘇子籍看了幾頁,只聽「嗡」一聲,半片紫檀木鈿就浮現。

  「發現《雷氏刀法》,是否汲取?」

  隨著蘇子籍答「是」,一股微弱清涼感立刻灌下來。

  「【紫清自在賦】6級,+200,2555/6000)」

  「經驗僅僅加了僅僅二百?」蘇子籍感覺著經驗增加,有點不滿意。

  他再抽出一本,就見同是靛藍色的書皮上,幾個堪稱龍飛鳳舞的字,《南風拳法》。

  「這名字倒比雷氏刀法大氣一些。」蘇子籍依舊隨手翻了頁閱讀。

  「發現《南風拳法》,是否汲取?」半片紫檀木鈿再次閃了下。

  蘇子籍答:「是。」

  又有一股清涼直灌而下,這一次,獲得經驗三百。

  蘇子籍若有所思,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本拳法上,抽了出來。

  因著已《南山拳法》的經驗,只隨手一翻,蘇子籍就已看出,這本拳法與前者大同小異,拳法路數接近。

  「發現《劉氏拳法》,是否汲取?」

  當蘇子籍這次答了「是」,獲得的經驗就只有區區一百。

  「我明白了。」蘇子籍原本不解,一下子就有了答案,全都明白了:「原來我自己有過,哪怕並不相同,只是部分招式近似,也不加多少經驗,只吸取了新招才能增加經驗。」

  這也是為什麼三本都經驗不高的原因。

  畢竟武功進化到了「紫清自在賦」,已汲取過不少精華,雖說這是不同的人所創,精髓不同,可也經驗很少。

  蘇子籍既已知道原因,接下來自是不打算先看這些「拳法」「刀法」。

  他轉而看向了一面的書架,這一整面都是一個系列《大魏武經》,蘇子籍只抽出一本,翻了幾頁,就驚喜發現了這個事實。

  「發現《大魏武經》十三冊,是否汲取?」

  蘇子籍答了聲「是」,一股足以令人顫慄的清涼,一湧而下直灌下來,哪怕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蘇子籍還下意識身體微微顫了下。

  「【紫清自在賦】+12000」

  「【紫清自在賦】8級(1955/8000)」

  等勉強從龐大武經招式中清醒過來,一查經驗增長,頓時一喜。

  「不愧是《大魏武經》,要說全面,果然還是朝廷編寫最佳,一接觸,竟然就經驗狂增了一萬二千,抵達到了8級。」

  就是一下子吸取太多,猶美味的一桌上等宴席,一下子吞了,實在是有些撐得慌。

  這雖不是實際上的「撐了」,也的確反應到了身體上。

  以拳抵口,蘇子籍覺得,不是自己意志力好,怕是要因這點噁心上湧,而乾嘔幾聲了。

  他沒有立刻再汲取其他的書籍手冊,而勉強「消化」了一會,作勢看著已汲取過的《大魏武經》裡抽出手冊。

  因已經汲取過,他這不走心的翻閱,並不會再引來經驗值的增加,也算是一種休息了。

  等片刻過,噁心感被壓了下去,蘇子籍這才走到一面整面牆的書架前,抽出一本,翻閱起來。

  沒讀多少,就再次引得半片紫檀木鈿再次有了反應。

  「發現《大鄭武經》一十七冊,是否汲取?」

  「是。」

  「【紫清自在賦】+4000」

  「【紫清自在賦】8級(5955/8000)」

  蘇子籍發現,這一次汲取的經驗少了很多。

  「只增長了4000多經驗,看來是因《大鄭武經》與《大魏武經》之間有很大的重疊,這部分就不怎麼漲經驗了,可惜了。」

  不過,因早有心理準備,蘇子籍也只是微微可惜,並不失落。

  這兩套武經既已汲取了,蘇子籍才有閒心,本著蚊子腿也是肉的心理,去一一翻閱別的武譜。

  「得了二套武經,別的武譜都和螢火蟲一樣了。」

  拳法、刀法、棍法、槍法、飛刀等一些武譜抽出翻閱,即便是儘量選擇沒汲取過類別,隨一本本看過來,經驗獲得,依舊在銳減。

  最多也不過一冊汲取一百經驗,而少的則才能汲取幾十。

  「看來剩下的武譜,能增加的不過是一些零頭。」蘇子籍暗暗想著。

  隨手又抽出了一冊,這一冊一入手,就讓蘇子籍微微一怔,無它,只這書皮顏色,就與別的武譜頗不同。

  因這時代對紙張染色的顏色,只有少量可選,大多數書籍書皮,多半是靛藍色或深色。

  而這本,外皮並不是紙張,一片黑色。用手輕輕撫摸,蘇子籍就微微一驚。

  但仔細辨別,卻發現並不是第一反應的「人皮書」,而更是牛皮或獸皮,細看就能發現並不似人皮細膩。

  蘇子籍都不必汲取,只一掃,就敏銳意識到,這一本很可能並不是普通武譜,甚至不是武譜!

  但就算心生了警惕,蘇子籍還是繼續翻閱。

  「發現《大洞內丹經》上冊,是否汲取?」
x24685 發表於 2019-9-7 09:37
第二百五十一章 發動

  大洞內丹經上冊?蘇子籍猶豫了一下,答了「是」,隨這一聲,獲得的經驗讓蘇子籍微微挑眉。

  「【紫清自在賦】8級(6755/8000)」

  「【絳宮真篆丹法】4級(2300/4000)」

  「武功增了300點?」

  這還不是最大收穫,最大的收穫是發現,隨這本汲取,絳宮真篆丹法一下獲得了3000經驗,接入第4級。

  且不說這本明顯是煉丹士才會有秘籍,而且還是相當傑出的秘籍,是如何混到了這些武譜中來,就說這東西只有上冊,並不全,是否有別的陷阱,就更是不好說了。

  蘇子籍裝作若無其事,又將其放回去,抽別的手冊翻閱,心中思潮翻滾。

  「鎮南伯府,是太祖冊封的世襲勳貴,門第不錯。」

  「但也僅僅這樣了,別說是鎮南伯府,就是淮豐侯府,也沒有這樣多的藏書,更不可能有這丹經。」

  「這丹經能使已經變異的絳宮真篆丹法獲得3000點經驗,就說明它的本質,不比劉湛秘傳的道法來的簡單。」

  「這可是尹觀派的不傳之秘,與之抗衡,到底是誰,用這等寶貝結交於我?細想實是可怖。」

  一直明著是服侍,實際上監視的少年,此刻坐在門旁小凳上。

  在他眼裡,這被真人請來蘇會元,只是一一翻看下武譜,就都隨手放回去,這麼一會,竟也沒有看到中意的留下來,倒讓他心裡有些犯嘀咕。

  「真人接二連三對蘇子籍另眼相看,莫非是覺得這蘇子籍非同一般?甚至藉著鎮南伯府的名義,屢次厚贈……真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身為跟隨的道童,少年實在是有些窺不透真人的想法。

  但又一想,真人是何等神仙人物,自己不過是個道童,若能窺得透,那反奇怪了。

  「我已選好了。」就在道童思索著這些時,蘇子籍過來說著。

  道童見他手裡拿著的手冊,是一本《有鳳來儀》劍譜,忍不住多嘴問一句:「只借這一本?」

  「貪多嚼不爛,我不過想要學上一二招,健體防身罷了,以前就學過劍法,再學這劍譜,倒能有增益。」蘇子籍微笑說著。

  道童不再多說:「小人知道了,外院的書,過些日子會搬回本家,公子有需要,請盡快與我聯繫。」

  說著,恭敬領著蘇子籍出去,一直看蘇子籍出門上了牛車,這才折返回來,去了院落的又一個房間。

  四十歲左右的一個道人正端坐在這一處書房內,只翻看一卷書,見他進來,就抬眸看過來。

  道童行禮:「真人,蘇子籍已離開,卻只借了一本《有鳳來儀》的劍譜。」

  想了下,又補充道:「在此之前,倒翻閱了一些武譜,連您事先放進去的《大洞內丹經》上冊也抽出來翻閱過,但只是翻閱二三頁,連書都沒有看完,就又放了回去。」

  「有鳳來儀?」

  謝真人不經意地瞥一眼,想了下,搖首:「這劍術也屬君子劍一種,不能說中看不中用,但說實際,也不是絕頂,他只選了這一本借閱?」

  蘇子籍這舉動,也讓謝真人有些看不透。

  劍譜,實在算不上多好,而故意放進去的丹經,蘇子籍也就是隨意翻看了下,連看都沒有看全。

  「難道蘇子籍真對此不感興趣?」

  「嘿,別說是你的祖父,就是你的父親,其實對修行也很感興趣。」

  「再向天借五百年麼!」

  謝真人沉思良久,隨即又微微一笑:「算了,且不去想這些,就算真只是做樣子給我看,但凡是修煉了這丹經,我就能立刻有感應,想矇混過去,絕無可能。」

  「本座化了這樣多心思,付出了這樣多的犧牲,連子嗣的天緣都舍了,上了餌的魚,卻再也不容逃脫掉。」

  「可惜,上次施法,已經引起了警惕,除非想丟下這身份,要不卻不能再窺探蘇子籍的虛實。」

  二人卻不知,蘇子籍看似一切如常,上了牛車,就突然臉色微變,將袖中手帕取出,掩住了口鼻。

  一股血從鼻中噴出,胸口更翻湧起來,不是蘇子籍意志驚人,怕立刻就要干嘔出聲了。

  「這是一下湧入的技能太多,一時難以消化了。」

  對自己身體是出了什麼問題,蘇子籍心知肚明,但就算早知道會這樣「撐得慌」,蘇子籍依舊會選擇囫圇吞棗一樣將技能全部汲取。

  敵我尚不分明,他雖不知謝家別院主人對自己抱什麼心思,這次又在試探什麼,但錯過了這次,以後未必還能有這樣盡情汲取的機會。

  腦袋漲得像是幾夜未睡連番讀書一般,微微疼痛,讓蘇子籍不得不閉上眸,靠在車廂內,等這波過去。

  但他又想起一事,對前面趕車的車伕說:「改道去淮豐侯府。」

  淮豐侯府距離清園寺居士園其實並不算遠,乃位於望魯坊,現在蘇子籍帶人搬到了桃花巷,反距離拉長了。

  中途時,還順便去接了野道人上車。

  「主公,這些就是。」野道人上來,壓低聲音說,將一疊名單遞給蘇子籍。

  蘇子籍細緻看,還問:「都是查實了?」

  「按照您的吩咐,通過人查,也通過狐朋狗友查,都查實了,這上面的女人,都是與林公子有染。」野道人低聲回答,心中不勝感慨,要不是小狐狸,誰能查的那樣細。

  可小狐狸竟然能使指那些小動物,野道人很詫異——先前還不覺,後來才知道,這可是正經妖族都難有的本事。

  小狐狸靠什麼有這本事?

  難道是介於成精和不成精之間才有的本事?

  蘇子籍看了看,抽出幾頁,直接撕碎,恰行到了偏僻處,掀開車簾,將碎紙屑拋出車窗,迎風散去。

  等放下車簾,見野道人面帶詫異,似不解自己為何這樣做,蘇子籍嘆:「一旦計畫開始,怕是當事人都難活下去,這幾戶官聲不錯,都不是壞人,何必弄的家破人亡,就放過吧,也不差這些。」

  又將剩下的這些又仔細看了一遍,冷笑:「這些人做官都不是好官,民脂民膏都算了,還有人命,可以下手——等了這些天,你可以發動了。」

  野道人心悅誠服,點頭:「那我這就去辦。」

  「且等一下。」蘇子籍喚住。
x24685 發表於 2019-9-7 09:39
第二百五十二章 請指教

  因著野道人被打的事,蘇子籍對這位幕僚的安危,已有些不放心了。

  京城雖天子腳下,輕易不會發生命案,但也正因是天子腳下,魚龍混雜,野道人的人脈在這地方沒法跟盤踞多年勢力相比。

  為了不再發生意外,蘇子籍提前準備好了一物。

  他將自己還沒有上交的皇城司百戶令牌,以及一張黃紙遞了過去,吩咐:「遇到了危險,立刻出示令牌,或用令牌召集公人。」

  「還有,這符咒,抵達到目標的人,就立刻撕開,但效果只有一天。」

  文心雕龍的這次進化,不僅僅上限提高些,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自己親自在場就可發動。

  這是極有效的效果,要是次次在場,遲早會被人發覺。

  野道人看著被蘇子籍托在手心的符咒,略一躬身,沒有多問,就小心翼翼接了過去,藏在了懷裡。

  「主公放心,一定會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

  又走了一段路,不到望魯坊,野道人又找了地方下車了。

  牛車送下了一人,繼續前行,隨著一條繁華街道遠遠望見,望魯坊就到了。

  這地方不大,整個望魯坊也不過六七十戶人家,但每戶都是幾進院落,兼著花園,有時在花牆透過縫隙看去,能看見花木茂盛,真有「滿園春色關不住」的感覺。

  臨街的鋪店不少,差不多都是老字號,在京城各處亦是有分店。

  這裡住的都是勳貴官宦,能在這開舖子,不僅是為了賺錢,更是商賈中顯示身份的一種方式。

  淮豐侯府的門前,蘇子籍在牛車上一下,就有守在外面隨從看到了,立刻笑著迎上來。

  「喲,蘇會元,我家小侯爺剛才還念叨著,說您必是要到了,差小的在這裡等著,這不就等到了您?還請隨我進來,小侯爺正在院落裡會客。」

  蘇子籍都不必問,就知道,這客人八九不離十就是林玉清了。

  他之前與方小侯爺提過,自己最近對棋藝也有興趣,若能幫著多聯絡著棋聖林國公子,自己感激不盡。

  今日本就約好了在淮豐侯府見面,方小侯爺肯用心,自會想辦法將林玉清請過來。

  以蘇子籍現在表面上身份,還不足以當主家來邀請林玉清。

  但方小侯爺邀請了,二人都是來做客,到時趁機請教,自然就不是問題了。

  而且以方小侯爺的消息靈通,應該能得知,自己客卿被林國公子的人所傷,就足以讓方小侯爺出面,做個和事老了。

  果然,到了方小侯爺院落,一到會客的花廳,就看到了林國公子與方小侯爺正在說笑。

  見蘇子籍進來,應前面已有人通稟過,林國公子也不驚訝,還隨著方小侯爺一起起身,對蘇子籍作揖:「蘇會元,又見面了。」

  不得不說,林國公子這眉目帶笑的樣子,煞是雅緻,實是看不出,二人門客之間不久前還發生了不愉快的事。

  蘇子籍也笑著作揖:「有能在這裡再見林公子,我之幸也。」

  又對方小侯爺說:「早知林公子在小侯爺處做客,我說什麼也要早些到了,這樣,還能多向林公子請教一下棋藝。」

  方小侯爺立刻點著:「好啊,我就說,平時你不好請,今日竟到的這樣快,果然是為林公子而來!」

  蘇子籍亦笑:「既已被識破,那我可就厚著臉皮,直接再邀棋了。」

  轉身就對林玉清說:「林公子,不如再來一局?」

  林玉清雖心中對蘇子籍突然到來有著種種猜測,但二人明面上並沒有撕破臉,真說起來,就算真被人得知二人手下有了衝突,其實對很多人來說,這也算不得什麼。

  誰家家大業大,不與別家發生摩擦?

  林玉清沉默一下,抬起頭,面帶微笑:「既是蘇公子相邀,敢不從命?」

  伺候的人個個人精一樣,都不必方小侯吩咐,見狀,就已利索備了棋盤。

  蘇子籍與林玉清分別坐下,蘇子籍又開口:「還請林國公子指教。」

  林玉清謙虛說著:「應是你我二人切磋而已,談不上指教。」

  蘇子籍卻不肯罷休,笑著:「林公子乃棋聖,我不過略學過一些棋,要說切磋,您太過謙了,也顯的我太自大了,還請公子指教一二。」

  話說到這份上,林玉清不得不應著:「好,既是這樣,我就托大指教一二。」

  應完,見著蘇子籍含著笑,似乎賺了一千兩銀子的表情,心裡覺得有點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蘇子籍可不似是這樣拘束表禮的人,莫非是做此姿態,好讓我不再追究他的客卿查我之事?」

  「不過這種查詢,本是常事,相反是我這方面過火了些。」

  心裡猜測,林玉清與蘇子籍慢慢下棋。

  才下了幾著,林玉清就一驚:「咦,蘇子籍的棋藝,又有進步,而且還隱隱滲著我的棋風。」

  「要不是我自己清楚,我還以為是我手把手培養的棋手。」

  「最使我驚訝的是,蘇子籍的棋藝,其實不算高,但偏偏似乎對我的棋路非常熟悉!」

  「我看過此人的文章,端是厲害之極,幾乎是爐火純青。」

  「難不成他對圍棋,也有這種天賦?」

  林玉清在京號稱棋琴雙絕,固然是為了傳播名聲,但要不是心中真喜歡,也不可能到這境界,頓時笑容真摯許多,正色問:「蘇公子,沒有正式拜過師,學過棋罷?」

  「我本是縣裡寒門出身,卻沒有正式學過。」

  「難怪,難怪,不過以公子的天賦,真潛心學個幾年,必能成國手。」林玉清說著,心中感慨。

  這個少年已是會元,以後必是朝廷大臣,怎麼可能在棋道上行走。

  而且,自己也要回國,怕是不能深入結交了。

  城外‧別院

  曹易顏等著心急,這天正要出門,就一人忙忙進來,問:「什麼事?」

  「主公!」這人其實是一家酒樓的掌櫃,三十多歲,頎長身材,看去精明利落,一絲不苟報告,將手中文書遞給曹易顏:「這是您要的消息。」

  「你說,他就轉借了本書,還有每天學棋學琴?」曹易顏看完了,有些不信。

  掌櫃點首:「是這樣,我讓人盯著,發現除借妻之名,請一位小姐來家中教琴,只是去淮豐侯府,去跟林玉清學棋。」

  「聽消息,兩人還相談甚歡,並無衝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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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揭穿

  「淮豐侯府……林玉清……」曹易顏再也坐不住,在書房內蹙眉徘徊。

  「蘇子籍到底在想什麼?」

  「本以為,此人是太子血脈,又有著客卿被打的引子,與林玉清必有衝突,不想不僅沒有衝突,反與林玉清更親近了?」

  「難道我的信,不僅僅沒能讓蘇子籍動心,相反竟使其產生了警惕?」

  這事讓曹易顏有些意外,索性坐了,只是沉思:「看著林玉清歸國在即,難道蘇子籍竟真的無動於衷?」

  皇宮

  趙公公剛剛輪值下來,正讓兩個小太監替自己脫了靴泡腳,並且低聲稟告。

  滾燙的熱水將腳浸入,微微疼痛發麻,伴隨舒服的感覺襲了上來,沖淡了身上的疲憊,趙公公半眯的眼也重新睜開了。

  殿試的日子不斷靠近,蘇子籍的血脈還沒有再次驗證,趙公公就得一直盯著蘇子籍,要是出了差錯,沒法向皇上交代。

  「你說,蘇子籍的門客,被林玉清的人所傷,而蘇子籍不但不怒,還與之相談甚歡?」

  「是,皇城司的報告是這樣。」

  趙公公眯著眼,沒有說話,而小太監也不敢多說,只是看著水溫,不斷小心翼翼的添些熱水。

  「林玉清這廝……」

  對林玉清,趙公公很有些看不上。

  不過是蠻夷的小國宗室公子,而且這人忒無能軟弱,只知結交權貴討好,快四十了還是混在衙內幫中,沒有出息。

  要不是因盯著蘇子籍,他還真不知道,什麼時林玉清,私下也有了不小的勢力了。

  明面上的雲豐商會,原以為林玉清只在其中有乾股而已,結果因盯著蘇子籍,進而發現林玉清的手竟伸向了京城本地的幫會金蛇會,又細細調查一番才發現,整個雲豐商會雖也有別人投資,但佔著大頭都是與林玉清有關的人。

  不僅僅這樣,還有船隊、商舖、米鋪等一連串的產業。

  當然,這些再多,也是小打小鬧,趙公公只一查,就知道:「原來,林玉清還和太子出事有關。」

  「蘇子籍可謂孝順了,太子的仇敵,一個都沒有放過。」

  有著多個先例,趙公公也好奇,這人,蘇子籍會怎麼樣對待,結果等來等去,等到的是蘇子籍與林玉清和氣交往起來了。

  「這不可能。」要是別人,甚至皇帝,說不定就隱瞞過了,可趙公公盯著蘇子籍很久,深明蘇子籍秉性,立刻就搖首:「你們再盯緊點,林玉清就要回國了,蘇子籍必會在近期就有動作。」

  「小的明白!」小太監立刻應著。

  趙公公眯眼享受下,又看向不遠處還躬身候著的小太監。

  「怎麼,還有什麼事?」小太監往常報告完就退下了,今天這模樣,有些猶猶豫豫,似乎想說什麼,又不知該不該說,這模樣,實在是讓趙公公看不慣。

  這語氣就帶出了不滿。

  小太監忙低頭,不敢去看他,只恭敬說著:「小的沒事,就是剛才……吏部張侍郎府裡出了件醜事,說是續絃的夫人背他偷了人,這事被直接喊破了,矛頭指向了林國的林玉清。」

  「小的不知道應該不應該匯報。」

  「什麼?」趙公公被這消息弄得一驚,立刻要站起來,忘了自己正在泡腳,這一下,木盆就踹翻,水流了一地。

  他也顧不上,直接讓人給自己擦腳,穿上鞋就向外去。

  一邊走,一邊追問著小太監:「具體是個什麼情況,邊走邊說。」

  「是。」

  街衙巷陌滿是行人,牛蹄踏在路上一起一落悠然而行,在京城素有美譽的林公子林玉清,此刻臉沉如水,正在牛車裡張望。

  雖然他還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行在路上,聽到有人提到了自己名字,心中突升起一陣惡寒,隨後外面的喧鬧聲更是鬧哄哄,讓他心中煩悶。

  修長手指挑開車簾一角,向外望去,就見街道上有兵卒匆匆跑過。

  「前面是什麼地方,怎麼這樣亂,可是出了什麼事?」林玉清問著前面車伕。

  車伕回著:「公子,前面似乎到了吏部張侍郎府邸,似乎正有一群衙役,從府門出來,估計是府裡出了什麼事吧。」

  林玉清覺得吏部張侍郎有些耳熟,仔細一想,張侍郎娶了個續絃,自己曾與她相好過,難道就是這一家?

  因著他生性風流,露水姻緣結得頗多,雖想起這事,沒能立刻將這事與此時的情況聯繫到一起。

  只是覺得,自己最近有些走背字。

  被蘇子籍纏上,不得不耐著性子教棋藝,這也就罷了,雲豐商會最近幾天,也似乎被人盯上,想查,又查不到是誰的人在盯著,這種敵暗我明的感覺,實在是稱不上好。

  「在我回國之前,這裡勢力,可不能被鄭朝官府發現並且盯上了。」林玉清這樣想著,牛車已是緩慢到了張侍郎府邸附近,透著車簾一角看去,只見大門口,幾個衙役正表情古怪站著,聽一個武官在咆哮。

  這個武官八品服色,也不清楚是哪個衙門,正口水亂噴。

  「必須抓到,立刻!」

  「天子腳下,京城之地,你們這麼多人,連一個逃奴都抓不到,讓本官怎麼向張侍郎交代?」

  「在天黑前還抓不到,你們就都別幹了,統統脫了這身皮!」

  吏部侍郎,雖僅僅是正四品,可吏部除了尚書,就只有左右侍郎權利最大,可以說,手裡掐著全國大小官員晉陞命脈,哪怕在京城這樣權貴雲集處,也絕不是可以隨意能得罪。

  但林玉清也有些不解,縱是這樣,不過是一個逃奴,值得這樣興師動眾的抓人嗎?

  這事按說不該驚動官府去抓人,林玉清心中驚疑,立刻吩咐隨從:「你去偷偷去詢問一下,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林玉清總有一種不祥預感,但願預感不要應驗。

  隨從離開,追著幾個衙役去了。

  而林玉清則讓牛車暫時靠著,過了一會,就看到從張侍郎的府門裡氣沖沖走出一個官員,看官服,是正四品,林玉清略一辨認,的確是見過的張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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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徹骨生寒

  此人年紀不小了,五十歲左右,面白有須,本是一副端正文雅模樣,但此刻似乎因憤怒,而臉色漲紅。

  武官連忙上前行禮,他可能是本地負責治安的官員,不過八品,見了吏部侍郎,那只是能點頭哈腰。

  張侍郎似才意識到,自己太過衝動,導致抓逃奴的事,被這樣宣揚開來,小官過來,慇勤說著一定抓到逃奴,這姿態,不僅沒拍到馬屁,反倒是拍到了馬蹄上。

  張侍郎用手指點了點這官,呵斥了幾句,臉色極難看上了牛車,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怕是不止逃奴這麼簡單。」看到這一幕,林玉清暗想。

  不一會隨從歸來,臉色也很有些古怪,林玉清見了,心裡就咯噔一下。

  「可是打聽清楚了?」

  「是,小的已是打聽清楚了,是張侍郎府裡一個小管事張忠,貪污了府裡東西偷偷變賣,這本平常的事,一直沒被發現。」

  「結果恰張侍郎十分喜歡的一塊墨硯也被偷著賣了,張侍郎要拿去送人時,發現沒了,結果查來查去,查到了這管事身上,揪出了這只碩鼠。」

  「當時張侍郎就下令,將管事拖下去打,結果大概打急了,管事就索性說……」

  「說什麼?」見自己的隨從表情古怪,說不下去了,林玉清心裡不安更勝,立刻催著。

  隨從一咬牙:「說你的妻子給林公子給綠了,連兒子都不是你的,這般刻薄寡恩,活該讓人蒙在鼓裡做只活王八……然後,然後張侍郎就大怒,直接掀翻了桌,把碗筷摔了一地,一面讓人直接打死這管事,一面去內院找妻子……然後趁著這工夫,管事竟逃了……」

  「東窗事發了!」林玉清的腦袋,嗡的一聲,就像被錘子給狠狠錘了一下,隨從說的林公子,哪還會有別人,不正是自己?

  這事態發展,甚至給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因他的確與張侍郎的續絃有過那麼一段,可孩子?

  「張侍郎的兒子多大?」

  隨從垂頭,偷偷看著:「應、應有兩歲左右……」

  時間倒是對上了,可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難說。

  想到自己與她的事,竟被那個管事這樣直接喊破,且還將孩子的事扣在自己頭上,林玉清也是震怒。

  「這廝,應該打死,打死,喂給野狗!」

  他是真怒了,在京城蟄伏近二十年,才經營了這樣的好名聲,要因一個侍郎府的僕人而毀了,如何能忍?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這人還知道多少事,按說,他與張夫人只有過幾次,本不該被張侍郎府裡的下人知道,難道張夫人的孩子真是自己的……不,不管是不是,這事都不能認下!

  「一定要先一步找到逃奴,找到……立刻打死!」林玉清對隨從命令,由於急迫,聲音都有些尖銳。

  「是!」隨從立刻應聲離開,但命令才發出一會,就又聽到牛車外響起了又一陣喧嘩。

  這一次,比先前還要轟動。

  「不好啦,不好啦!」林玉清將車簾掀開,聽到的就是幾個人到處奔走,喊著這話。

  可令人不解的是,這群人嘴裡喊著不好了,可臉上又帶著有熱鬧看了的興奮神情。

  因著剛才的事自己已被牽扯其中,林玉清一看到這變化,就再次心中升起不祥預感。

  而這時,本離開的隨從,竟面帶驚慌重新上車,甚至不敢在車外說話。

  「又出了何事,這樣驚慌?」林玉清壓下不安,蹙眉問道。

  隨從恨恨說著:「還不是因著那逃奴,他實在是膽大,更是該死!竟把公子與別的小姐夫人的事,寫成狀紙,貼到牆上了,光是這附近,就貼十幾份,已是很多人去圍觀了!」

  說著,將自己剛才匆匆撕下的一張,遞給林玉清。

  林玉清接過來一看,就是一陣眼暈,好卑鄙,自己何時和兵部侍郎廖貝氏發生關係了?

  林玉清強忍著怒氣又看了看,愕然發現敵人真可怖,雖第一項是錯的,但下面與記憶對照,竟然出入不大,這一張狀紙上,寫著十幾個名字,後面有出身(娘家)、婆家、身份,以及何時與自己約會,又有怎樣交往過程,寫得雖不算頗詳細,可也足引人亂想了。

  而上面的人,有三分之一是錯的,自己交往過的小姐夫人,就算一時想不起來,也沒有不記得的道理。

  而剩下的三分之二,則是對的,連相識契機,以及在一起的過程,都寫了,竟無錯誤。

  其中有些細節,不是看到了才想起來,怕是平時自己都不記得了,這些,張侍郎家的逃奴又如何得知?

  這必是有人想害自己,還是絕戶計。

  是誰?

  是誰這樣狠毒?

  林玉清心裡亂作一團,耳朵嗡嗡響,恰在這時,牛車行到了一處貼著狀紙的地方。

  他饒是知道,此情此景,必然不會讓自己好過,還是忍不住掀開車簾,去看,去聽。

  果然就見一片牆上,一群人圍觀,議論著上面的人,其中被提到次數最多的就是林玉清這個名字了。

  因先出了張侍郎府邸的事,周圍的人都已隱隱猜到了什麼,此時再看到這狀紙上的內容,信者已有了半數。

  就算對此並不是如何信,難得遇到這麼多尊貴人物齊齊落到泥塘裡的事,也是忍不住幸災樂禍。

  「哎喲,這林公子厲害呀,這樣多夫人小姐,可謂豔福不淺了。」

  「你知道啥,這林玉清是林國的人,林國滿是瘴氣,盛行巫術,這林公子會迷魂大法,只要讓他照了面,一施展,任憑你是三貞五烈,都立刻迷了心,乖乖就從了。」有人口水亂噴說著。

  「哎喲,還有這法術?」這是羨慕嫉妒恨的人。

  林玉清聽了幾句,不由頭腦嗡一聲,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隨從見了,大驚:「公子!」

  「我沒事。」林玉清嘴裡這樣說著,用手帕擦了擦唇畔的血,臉上已透著蠟黃,很有些狼狽。

  「這裡用不到你們,都給我撒出去,立刻找到逃奴,該怎麼做,不用我說了吧?」他輕聲吩咐,眸子已盛滿了狠戾。

  「公子放心,那逃奴絕看不到明早的太陽!」隨從保證著,說著召集人手,去撒網找人。

  「我們回去!」林玉清有氣無力的說著,心中燃燒的不是憤怒,而是恐懼,這樣多官員家眷被戴了帽子,他們會怎麼樣反應?

  只要一想,他就徹骨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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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及萬一

  張忠此時正躲在橋洞下,其實距離林玉清並不遠。

  附近人都喜歡將這裡當傾倒垃圾的地點,只躲了一會,原本只是有些血污的身上,就已沾染上了令人皺眉的味道。

  但往日時很有些窮講究的張忠,此刻卻根本不顧上這些,他滿是惶恐,因欺上瞞下而有些肥胖的臉上還有著一絲茫然。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是失心瘋了麼?」

  「當時挨打,明明咬著牙扛過去就好,老爺也並不想要我的命,為何就突然之間那樣憤怒,口不擇言,將夫人的事給說出來了?」

  那可是他一次去找夫人回稟事時,偷聽了夫人跟嬤嬤的對話,才得知的隱私。

  張忠原本只想將這事給爛在肚子裡,畢竟這事若從他嘴裡說出去,不僅得不到好處,還會惹來禍端,誰家府上沒有一點這種爛泥一樣的隱私,誰家會待見揭穿真相的家奴?

  這樣的道理,他早就明白,怎麼就突然管不住自己這張臭嘴了呢?

  張忠越想越是懊惱,作張家的家僕,他算是自小就跟在老爺身邊,是一眾小廝之一,雖後來沒混到重要的位置,可也是被信任的,不然也不能有著管理庫房的差事。

  「我怎麼就豬油蒙了心,竟說了那樣的話!」

  並不覺得自己偷賣東西有什麼不對,可他實實在在為自己喊破了小公子是別人的種這件事懊惱,一旦涉及到這種醜聞了,無論最後被查出是真還是假,他都沒有好果子吃了。

  「哎!希望老爺消了氣後,能饒我一命啊!」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是中了蠱?」仔細想想這幾天,也沒有啥特殊,就是和以前一樣,見一些人,喝一些酒。

  「就算是有二個陌生人,也就是套個近乎,連酒也沒有喝。」

  「難道是……」

  突然之間,兩張血淋淋的面孔出現在眼前,張忠不由打了寒顫:「阿勝,不關我的事呀,我只是想更博得老爺的信任,才舉報了。」

  「誰想到老爺大怒,把你和海珠都打死了?」

  「別來找我,別來找吧,我出去就給你們燒紙唸經。」

  在橋洞下正唉聲嘆氣,胡思亂想,突然一張紙飄飄悠悠從橋上飛了下來,正飄落到了張忠的面前。

  張忠見了,就伸手接了,放到眼前看了看。

  原本只是蹲在這裡太久,實在是煩悶無聊,結果這一看,直接唬得幾乎魂飛魄散了。

  突然之間,他猶被火燎了屁股,蹭一下就竄了出去,跳出橋洞,還大喊:「不是我,不是我貼的,我冤啊!」

  這個冤拉長了聲氣,和唱戲一樣,嚇的周圍的行人一哆嗦,看見是個乞丐,不由呸一聲:「神經病啊,不想活了就跳橋啊,嚎什麼嚎?」

  張忠卻顧不得行人的目光了,上面的字跡,他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自己的字,而落款更是張忠的名字,表示是因叫破張侍郎的醜聞被追殺,心中不忿,為報復,將所有知道的事一一寫出來,滿城貼了,以清這風氣。

  這是何等可怕的事!

  張忠不傻,這等事若就這麼任由扣到了自己頭上,怕是不止是老爺想要殺自己,這滿京城這麼多的權貴人家,所有人都要將他恨之入骨,欲殺之而後快。

  不遠處,正有二人,前後腳找到這裡來。

  一人正低聲說:「這一片相對偏僻,住的都是尋常百姓,若惡奴真的逃往這裡,或就在這附近暫時落腳也說不定,城門已有人盯著,暫時還未有他出去的消息,這惡奴必然還在城中。」

  「就怕他躲到了那些人家裡去,一一搜找,更麻煩。」另一人皺眉。

  「他怕是沒這個膽子,若只是逃奴也就罷了,他竟膽大妄為,做出四處貼了狀紙的事,現在這城中誰不知道有逃奴正被人追找?但凡敢闖進民宅裡去,就能被人拿了。」

  「至於大戶豪門,他更不敢,誰家不痛恨這種奴才?抓到了就是死路一條!」

  二人說著,就被一聲「冤」嚇了一跳,誰家在這時唱戲,先前說話的人一抬頭,恰這麼巧,正好看到從橋洞跳出來的張忠,這一下就臉色一變:「老虞,我們運氣不錯啊,這不就被咱們撞到了?」

  話音落下,已經撲過去,不出兩下,就將張忠制住。

  見張忠手裡那攥著一捲紙,心中已猜到了什麼,扯到手裡展開一看,破口就是大罵:「你這個叛主的惡奴,竟還想繼續貼?」

  老虞見了,神色陰沉,不顧張忠口中喊冤,直接說:「這人不能留了,不能去公堂,讓他說出不該說的話。」

  偏不遠處又有衙役看到這一幕,跑了過來,還有附近人發現這動靜,朝這邊探頭,似是好奇。

  老虞立刻朝同伴使了個眼色,同伴故意將制住張忠的手一鬆,趁著張忠作勢爬起,口呼:「你竟還敢行兇!」

  「啪」一下,一掌拍到了張忠的腦門上。

  只聽一聲悶哼,頃刻間,張忠七竅流血,身體軟了下去,直接倒地,沒有了氣息。

  「老虞,你這一手陰沙掌越來越厲害了。」同伴把手中的一捲紙趁著手還沒有失去活力,又塞了回去。

  才說說,衙役已趕到了,一個捕頭嚷著:「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

  這人是個中年黑漢,領口微敞,露出一排黑扣子,腳下穿一雙快靴,等著近前,一看就是已死的張忠,不由嚇一跳,對這兩人竟然都是認識:「老虞、老吳,你們這是幹什麼?」

  就算是金蛇幫的骨幹,平時也有不少孝敬,也不能當眾打死人啊,這讓自己很難作的!

  「這人是張忠。」老虞僅僅是一句話,就立刻使捕頭明白了,眼見著屍體手裡還攥著一捲紙,拿起來一看,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這張忠還真是天下第一號叛奴,真的有種,有種!」

  說真的,捕頭是真的佩服,上千年了,誰聽說有這種奴才,敢捅破天,不但叛了主,還敢一口氣得罪十幾家五品以上的權貴!

  這膽氣,捕頭是自問不及其中萬一吶!
x24685 發表於 2019-9-9 09:16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反轉

  「這廝死的好,不死,大家都麻煩了。」

  捕頭只要拿到了人,無論死活都不要緊,而拿住張忠時,還看到了沒貼的狀紙,可謂人贓並獲,此人又死了,更將此事定成鐵案。

  不管怎麼說,這事已可以了結,給上面的人交差了。

  石橋對面,一家酒肆,恰看到這一幕的人並不多,特意臨窗喝酒,就等著一對主僕,卻半點都沒落下,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此時天色不知何時陰下來了,細雨紛紛,遠處還有一陣琴聲隨風飄來,眼見著事情了了,人都走乾淨了,主僕才從酒肆出來。

  野道人撐起了傘,就問:「主公,你是不是有點不開心?」

  蘇子籍沒有說話。

  二人看著不遠處的河,風吹皺了水面,有幾隻白鴨從河上游過,良久,蘇子籍才開了口:「這等穢豔之事,最是受百姓八卦,我倒不怕它不傳播。」

  「不過這內情,勾藤扯蔓鬧起來,什麼話說不出來?不但牽連太大,而且也種禍不小,所以你可以按照計畫反轉了。」

  野道人立刻應了一聲「是」:「主公放心,由於計畫裡早有準備,開始三條故意是假的,現在就已在反轉了,您可以下去聽聽。」

  蘇子籍點了點首,朝著繁華地段走去。

  到街上,發現就是街上走卒,竟也在議論今天這第一轟動的豔聞。

  與人命無關,都是一些內宅醜事,女方不是千金小姐,就是官員夫人,而男方則是連京城走卒都能聽說一些事蹟的貴公子,雙方攪合在一起,實在是令人聞之興奮,忍不住就想著八卦。

  這裡面也有著女子娘家或婆家的仇家,跟著落井下石,推波助瀾,將這事推得越演越烈有關。

  「我就說嘛,當初為何秦家會與趙家退婚,敢情是趙家的女子素來放浪,秦家的公子不想當活王八,這才退了啊!」

  「趙家竟還有臉說是秦家公子有錯在先,哈!能做出這等醜事,竟還敢倒打一耙!大家都看看,已定了親,還要與人約會,就是沒有苟合,也已是給未婚夫家戴了帽子,這種女子,該不該退婚?」

  幾個閒漢立刻哄笑著喊:「該!」

  「你這人說話好沒道理,這狀紙上寫的趙家千金,乃是又一家,與秦家訂過婚事則是她的堂妹,如何能算到一起去?你這紅口白牙,就將髒水潑到無辜者身上,實在是可惡至極!」

  「嘿!我如何算污衊人了?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當堂姐的能做出這等放浪的事,可見這堂妹也不是什麼好女子,如何就說不得了?我不僅要說她,還要說一說這趙家一族的女子,一一點評了來,好讓大家不至於被人矇騙了,好做這活王八,你們說,我這話有沒有道理?」

  蘇子籍順聲音望去,就見正笑著說這話的,是個精瘦男子,看著就像是地痞無賴,而與之理論則是個看起來是僕人的男子,臉色漲紅,明顯鬥不過。

  只聽這精瘦男子,時不時提到趙家如何如何,又趁勢將這秦家給抬高了,就能看出,怕是這個秦家曾經做過什麼,趁著這個機會,落井下石,踩趙家女一腳,好洗白自己的名聲。

  這等事,蘇子籍早就有預料了,可此時看到了發生,還是心裡一沉。

  又往前走,就聽到不遠處繼續有人在議論這事,但這次,卻有人在為兵部侍郎廖貝氏辯解。

  「……這明明都是胡說,是污衊!」

  「這上面說,在上月二十五日上午,林公子與廖貝氏在翠名居私會,可誰不知道,這是皇后娘娘聖壽,在那一日,不說廖貝氏,就是五品以上的夫人,都得天剛亮就入宮拜見皇后娘娘,還被賜了午膳,下午才出宮門,這都是有記錄,難道廖貝氏還能一方面入宮拜見皇后娘娘,一方面還飛出去與人私會?」

  「還有這姜家的二房夫人,你們忘記了,當時還舉行廟會,姜二夫人不但看了戲,還依例捐了銀子給青黃不接的人,這也是眾目睽睽的事,難道大家還能為了姜二夫人開脫,說謊不成?」

  「你們這些豬油蒙了心的人,不知真假,不辨是非,就跟著一起胡謅,滿嘴噴糞,再這樣胡說八道,污衊人家清白女子名聲,可是缺大德了!」

  這人的話一說出來,但還真有效果,原本一面倒的討伐、看熱鬧的,也都懷疑起來。

  難道這事真是胡說,這狀紙上的都當不得真?

  但亦有人冷笑:「這上面這麼多人,就算有一二搞錯了,難道就全是假?真是假的,那張侍郎的繼夫人,又怎麼哭著被送回娘家去?」

  聽著這些議論,蘇子籍緩步而過。

  野道人這時跟了上來,在附近沒了別人,不由問著:「這就是主公計畫裡的反轉,只是古人說,慈不掌兵,主公故意留下錯誤,使人懷疑這紙貼的真實,這又是何意?」

  蘇子籍嘆的說:「這計過于毒了。」

  「就算選的人都是貪污不法之家,女人也有不檢點之處,但這事傳開了,就算本朝風氣開放些,當事女子都怕難有活路,甚至她們的娘家的女子,怕也跟著倒霉。」

  「這其中,不知道要牽連多少人。」

  「現在這反轉,其實就是給當事人一個台階下。」

  「官宦權貴人家,其實這種事不少,但都不揭穿,現在給了一個掩蓋機會,算是遮羞布,情況就不一樣了。」

  「只要女子一口咬定是污衊,無論到時合離與否,或內部了斷,起碼不至於家破人亡,讓當事的女人去死,更不會牽連到全族的少女清譽。」

  「其實前朝就有過葫蘆庵的事,與這大體相近,就是紳宦女子與尼姑來往過密,又與賊禿有染,當時官府審案,持的原則就是所有尼姑和尚平素與紳宦內眷往來一概刪除。」

  「而以殺人罪處決。」

  「現在我給了反轉的藉口,你看吧,官府必異口同聲,把這榜單視為謊言。」

  野道人聽了,沉默了一下:「主公仁心可謂細矣,貼狀紙時就有了伏筆,只是這就對林玉清的殺傷就低了。」
x24685 發表於 2019-9-9 09:18
第二百五十七章 棋譜

  「殺傷低了?」蘇子籍不由恥笑,淡淡說著:「不會,疑心一起,活人也是鬼,何況原本就有鬼?」

  「要是公佈了,說不定許多人為了表示,我家是清白,不能明裡對林玉清下手,現在反轉了,逃過一劫,內心卻只怕更是恥辱。」

  「我這計也不敢多說,三品以上女眷,提也不敢提,但難道沒有三品以上女眷與此人來往?」

  「三品大員一旦起了疑問,又不能追究,怒火自然發洩在林玉清頭上。」

  「林玉清這二十年,與紳宦權貴家的女眷來往太多了,數也數不清,誰家不怕戴個帽子,你說這情況下,最好的辦法是啥?」

  野道人毛骨悚然,這種情況,自然是把當事人抹殺,然後等風聲過去。

  總不能活著給自己心裡添堵罷。

  舉朝滔天之力,別說是林玉清,就是換了王爺,怕也只能閉門思過,黯然出局了。

  當然,王爺也不可能接見這樣多女眷。

  野道人這樣想著,心中不由掠過一絲寒意。

  蘇子籍說罷,朝自己家而去,野道人忙跟上,發覺突然之間下起了細雨,雨不大,落在臉上,涼絲絲很舒服,不需要撐傘。

  「路先生!」蘇子籍轉了話題問:「這次京城棋賽,不悔要參加,你已經確定了時間麼?」

  「主公,我已經去棋院查過了!」野道人立刻回答:「往常都是在會試和殿試之間,今年卻不知道怎麼回事,恰與殿試一起。」

  「原本貢士們,有的也小試身手,在棋賽中比試下,今年不成了。」

  蘇子籍仰天,感受著涼意的雨點,笑:「棋道當然有益處,只是近年士林太看重了——貢士又不是棋手,還得在文章和政事上下功夫,也許是這個想法,所以稍調整了下。」

  「【四書五經】17級(16730/17000)」說到文章,蘇子籍看了下這個,尚有270點就晉陞,他無聲一笑:「我離殿試,也只有幾天了,你繼續辦事,這幾天,我要在家讀書。」

  「是!」

  桃花巷‧蘇府

  數日後,蘇子籍對丫鬟的行禮略點首,就看見明亮安靜花廳裡,女主人葉不悔,目光裡盛滿了認真,正在全神貫注地打棋譜,從中揣摩著奧妙之處。

  在她面前擺放著的茶杯,熱氣都已消散乾淨了,剩下半盞涼茶,顏色微深,微微泛著茶香。

  一隻小狐狸這時跑來,似口渴了,猶豫朝裡面探了下頭,就被突然伸過來一隻手給撈了過去。

  「唧唧唧」小狐狸抗議,自己可是功臣,連杯茶都喝不得麼?

  「噗」蘇子籍不知道為什麼,理解了它的意思,給小狐狸重新倒了一杯溫茶,讓其喝,就將它放下,拿出一份棋譜。

  這是從林玉清裡得來的經驗,轉述給葉不悔,倒讓葉不悔很有些受益,索性這幾次都是請教後,回來寫了棋譜交給不悔。

  這次也是,寫完就交給葉不悔。

  葉不悔恰剛剛打完棋譜,接過來一看,立刻連連點首:「這棋譜寫的妙,夫君,我只是一看,就大有收穫!」

  因蘇子籍這幾次所寫棋譜,事後都告訴她,好奇問:「你這是哪來的這些棋譜,個個都很是精妙,與杜伯雖不是一路,卻也是一方堂堂?」

  這樣的精妙絕倫,論其中奧秘,可不比杜成林差多少,而且,大多數棋聖,其實也不會輕易將所有感悟都寫進棋譜,給外人看。

  就憑蘇子籍給她的這些棋譜,就能看出是出自一人了,何人這樣大方,能這樣傾囊相授?

  這樣想了,葉不悔這樣說了。

  蘇子籍忍著笑,點首:「是個慷慨之人。」

  林玉清教授,雖僅僅是下了指導棋,並不認真教授,但並不知蘇子籍的手段,只要對方教了且表明自願,蘇子籍就可以獲得技藝,若知道,怕是要被活活氣死。

  畢竟,雖不能立刻消化,甚至也只是現在這樣,書寫棋譜轉教他人,自己要提高,也需要慢慢學習,但能這樣一次性將經驗收集過來,已等於挖空了那個人的內涵了。

  這是多少拜入門內的內室弟子都無法享受的待遇?

  蘇子籍斂住眸中的情緒,對葉不悔嘆:「其實,也就這張棋譜了,再多就沒了,以後也沒有了。」

  心裡則暗想:「每次獲得林公子的『傳授』,也需要拚一拚演技,就這樣挖空了這座金礦,真的不好意思。」

  葉不悔卻不知蘇子籍心中所想,有些遺憾地說:「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說完,又覺得自己過於貪了,笑:「但能得這些棋譜,已是萬幸,貪多嚼不爛,這些已夠我學上一段時間了。」

  蘇子籍連連點首:「的確夠學上一段時間,這可是挖光了一個棋聖經驗,才寫出的棋譜。」

  「不得不說,不悔在這方面真有天賦,兩大棋聖的傳授,能不能使她在棋賽上顯露風采?」

  「怕是可以了,上次遇到杜成林,就滿口稱讚。」

  小狐狸這時喝完了茶水,嘴邊一圈水漬,被蘇子籍攬過來擦了擦,又捏了捏它的耳朵,惹得小狐狸伸爪去撓他。

  一人一狐正斗的不休,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

  簡渠興沖沖走到了花廳門口,才想起來停下,咳嗽了一聲:「主公!」

  「這裡並無外人,進來就是。」蘇子籍抬頭見他,含笑招手。

  葉不悔見了,就抱著小狐狸,去了別處。

  簡渠這才走過來,笑著:「主公,您讓我盯著與林公子有染人家,現在他們可是鬧成了一鍋粥。」

  因著並不蠢笨,甚至可以說,在某些方面很敏銳,哪怕蘇子籍沒說為什麼讓他盯著這事,但簡渠還是意識到,林公子怕是跟自家主公不對付。

  而這事鬧得越大,自然就會讓林玉清越倒霉,也難怪簡渠現在面帶笑容,興沖沖來報告情況了。

  「現在諸家都吵得厲害,那些女子一個個發誓都沒有這事,有的還哭著要上吊,官員現在都焦頭爛額,一個個苦不堪言。」

  因為這些人家都是為官不怎麼好的人家,簡渠略一瞭解後,就心生痛快。

  但他又有著一些遺憾說:「但因有著廖貝氏和姜二夫人確實清白的例子,也不能說她們真有這事,現在她們就抓著這例在為自己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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