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贗太子 作者:荊柯守 (連載中)

 
mk2258 2019-4-25 21:58:5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6 175419
x24685 發表於 2019-9-29 12:09
第三百十六章 大魏之國

  京城郊區‧一處院落

  夜深了,周圍已無人蹤,都就寢了。

  兩個黑影互相一打手式,一起翻入,但才進去,就聽著一聲悶響,以及短暫的格鬥聲,就沒有了聲音。

  「在裡面!」院外有人拔刀一揮:「射!」

  十二人都是弓手,默不作聲,只聽「噗」一聲,整齊的弦響後,對面立刻響起了幾聲慘叫。

  六人一組,三十六人分成六組,步伐如一,身穿薄甲,長刀閃著寒光,就聽著號令,默不作聲,直撲入內。

  迎面遇十數人,各施武功,只見六人一起揮刀:「殺!」

  「啊……」寒光直斬,看起來非常普通,但一旦落下,慘號聲連起,對面的人體頓時倒下一片。

  有個高手不服,疾撲而至,刀光凜冽,人刀一體撲上。

  「殺!」六個刀光在各個角度切入,只聽「噗」一聲,二個刀手跌下,但餘下三個刀光破入軀體,這高手疾衝出丈外,想說什麼,卻說不出,應聲倒斃。

  「曹哥……」有人大叫,滿是不信。

  「殺,有我無敵。」

  情況漸漸明顯,數十個黑衣人,霸氣衝出,刀光配合,而後面弓手也是三人一組,各個集射。

  對面廝殺,試圖抵抗的穿著不同,打扮各異,手中的武器以及身上武功,都是五花八門,參差不齊,一看就是江湖人。

  沒有紀律,也沒有集體默契,一對一或人少時,還能佔上風,現在一旦對上了刀陣,幾乎一面倒。

  「曾大哥!快走!」有人衝著一個男人大喊,隨後又砍翻了一人:「他們是衝著你來的!」

  「死!」劍光斜旋,人影依稀,鍥入、逸出,三個刀手跌下,被圍著的那人正是曾念真,手掩著右胯再退了兩步,血從指縫中泌出,傷勢雖不算重,但在戰鬥時一旦負傷,卻是極危險了。

  幾分鐘,人體就可能因失血而枯竭,曾念真眼睛赤紅,他雖武功高強,要是分散了殺,上百人都可殺掉,可面對這種刀陣,也無可奈何。

  「是官兵,不,不對!」這些人看起來是官兵,但一交手就知道來路不對。

  雖然這些人,應該是軍隊的路數,但這身手和武功,與大鄭的軍兵又有些微妙的區別。

  「是林國的人,還是別的?」

  「殺!」二組刀陣,徐徐圍了上去,曾念真頓時心一沉,此時聽到一個弟兄這樣喊,本不想丟下兄弟自己衝出去的曾念真,不得不考慮,若不衝出去,而是留下來,會不會讓反害了兄弟?

  「敵人不能分散,大家分散逃,有追的,殺掉!」一瞬間,曾念真就高喊著,連殺數人,朝著一個薄弱方向衝了出去。

  因著他並不想走,才被困,想通了,以他的武功,幾個人自然是擋不住,一旦追上,散了陣,只是幾劍就都殺了,曾念真已是幾個縱身,飛馳而去。

  別人見狀,也紛紛突圍,四散奔逃,只是他們就逃出不多了。

  遠處的小坡上,還有十幾人,被保護在中間的一個是個風姿卓越的年輕人,蘇子籍在這裡,必定能看出,這個裹著黑色斗篷,正笑眯眯看著坡下戰鬥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曹易顏。

  「太子殿下,這就是我大魏武卒。」他身側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開口說著,帶著濃郁的煞氣和威嚴,卻是明顯是將領。

  「世祖曾明示,武藝之道,初時入門很快,只要一年半,就可修成。」

  「以後越來越難,要抵達一流,不但要苦練,經十年以上,還要天賦和智慧,缺一不可。」

  「就算是朝廷挑選有資質的人,毫無保留授給絕技,當時測試,修成一流高手,要九千六百兩,歷時七年三個月。」

  「而大魏武卒,只要一年半,一百十七兩。」

  「但五個大魏武卒就可圍殺一個一流高手。」

  「故江湖之道,只是散兵野勇,一沖就垮——殿下,有餘孽逃走,要追嗎?」

  「我還不是太子。」曹易顏笑著搖頭,他現在心情很好,自凝聚了大魏真命,自己運氣就越來越好,這不,本來奪取林國公子暗線有些困難,不想有人查到魏庫開啟,故前來查看。

  這些人找到了自己,卻大驚失色,納首就拜。

  原來,大魏的根基還沒有斷絕,這些是魏朝的人。

  今天的圍剿,有這些人對曾念真進行圍殺,哪怕衝出去跑了,但也將曾念真的勢力進行了毀滅性打擊。

  一個高手再厲害,成了孤家寡人,又被官府追捕,也就不算什麼了。

  充其量,不過力量強一些的過街老鼠罷了。

  「算了,不必追趕。」曹易顏想了下,命令的說著,剛才那人長篇大論,其實是勸諫,告誡自己,江湖門派毫無作用。

  「的確,培養一個高手,並不合算,朝廷最大的偉力,就是可以大量培養大魏武卒,反正死多少也無所謂,高手的命就一條。」

  「但高手的可怕就是游擊戰,要是豁出去襲殺官吏,後果也很嚴重。」

  曹易顏自己就是高手,當然理解其中利弊,其實不是自己不想培訓武卒,而是這種根本隱瞞不了,他於是問:「你說應國尚是我大魏之國?」

  「的確,敬武皇帝見群賊而起,特命我等親軍改成賊號,在邊疆處起事,建立了應國,本想裡應外和,不想天不假時。」

  「為了保留火種,故敬武皇帝本身逃向大漠,遺詔我等應國等待天時。」

  「我等就勉強對偽鄭稱臣納貢,以迷惑其心。」

  「聽聞殿下出世,我等趕緊趕來,只是偽鄭查的甚嚴,只得分批以商隊的名義進入,也僅僅才五十人。」

  「原來如此!」

  敬武皇帝是魏朝的末帝,頗想有番作為,整頓內政,可惜雖然有心,但此時已經積弱難返,回天無力,不想還有這番策劃。

  應國三年上貢,很是恭敬,使者也是土著野人,不想實際是魏人控制,只是時間已過去四十年,怎麼保持對大魏的忠誠?

  曹易顏可不相信,沒有佈置,會保持忠誠而不是獨立,正尋思著,身後突有人跑過來,單膝跪倒,稟報:「殿下,有牛車靠近,被我們攔下,說是知道您在這裡,與您曾有約定,現在就要見您……」

  曹易顏就是一挑眉。

  來人都不必問,就憑著對妖氣感覺,定然就是天機妖了,但才剛剛見過面,怎麼它突然又來見自己?

  「這收尾就交給你,我過去見個熟人。」曹易顏對青年說,就朝著牛車所在的方向行去。

  路上,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喃喃:「它怎麼想見我?難道是出了什麼變故?」
x24685 發表於 2019-9-30 14:36
第三百十七章 青囊詩

  京城‧百花坊

  京城是天子腳下,來往官紳學子不知凡幾,富甲一方商人更來來去去,每年來幾次大有人在。

  而青樓楚館,就因這些人的一擲千金,而分成三六九等,個個賺的盆滿缽滿。

  這其中一等,不僅是地理位置、內部環境好,裡面的姑娘美麗且多才多藝,更背後都有著在京城也算得上保護傘的後台。

  百花坊就是這樣一處銷金窟,位京城繁華地段,離齊王府不遠,臨街有三層,別看只是三層,在這京城內,因著有著皇宮,有各個機要衙門,皇宮外建築,除非是特許,否則最高也只能是三層。

  但三層的百花坊卻佔地面積頗廣,從前門進去,要想在裡面轉上一圈,怕是都要費些時候,更不用說,進去後,每走幾步都可能被千嬌百媚的女子給勾去了魂魄、絆住了腳。

  這等人氣十足,來往者眾,甚至不追究真正身份的地方,最適合收集情報,也十分適合與危險人物在於京城內碰面。

  尤其是妖族時,這青樓楚館也可以遮擋一二。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此時三樓,一間百花坊開業至今就不曾讓外人進來的房間內,齊王正呆立在窗前,望著樓下車水馬龍,表情凝重。

  房間內還有著剛剛交談不順而留下的氣息,凝聚彼此都有的不愉快。

  「來人。」突然間,齊王轉過身,喊了一聲,門外立刻有一個青衣人進來,恭敬低頭:「王爺。」

  「去,將收集的特別存著一疊書跟文件,送到這裡。」齊王面無表情吩咐。

  青衣人立刻應是,悄悄又退了出去。

  等候的過程中,有一個少女進來,恭敬給齊王上了茶,又安靜退了下去。

  有喜歡一擲千金捧花魁的人就會認出,這少女正是去年時曾得過花魁的百花坊後起之秀,平時清冷又多情,琴棋出色,雖無法與真正才子才女相比,但在青樓楚館的圈子裡,絕對算是出類拔萃了。

  可在齊王面前,安靜恭敬,與普通丫鬟別無兩樣。

  齊王只是眼皮一掃,也沒了動靜,安靜的喝茶。

  齊雖也喜歡美色,但從小就是皇子,現在更是王爺,一直享受都是最好一撮,女人自然也是。

  王妃出身世家大族,側妃出身同樣不俗,就是有著名分的妾侍,也都是至少七品官的女兒,像這種青樓女子,他是從不會多給一個眼神。

  但對外,他有著豪爽不會拒絕美人的名聲,與權貴沒有兩樣,靠的就是常來這百花坊。

  除了少數人知道這是齊王的產業,大多數人都不知情。

  更不要說暗道了。

  齊王府本是前朝王府,賞賜給了齊王,是齊王找到了記載,查明了暗道,才在暗道出口處建了百花坊。

  「王爺,東西拿來了。」又過了一會,腳步聲重新傳來,門外響起了剛才離去的青衣人的聲音。

  齊王令其進來,等東西都放在桌案上,揮手令其下去。

  「該不該與它合作?」齊王的眼中閃過煩躁,強迫自己坐到了桌前,翻起這些其實早就看過不止一遍的書籍跟文件。

  這些都是他在成年開始有了自己的勢力後,吩咐人四處蒐集而來,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妖族為了顯示誠意,送到他手裡。

  他不知翻看過一次,可每一次給他的感覺都不一樣。

  為了不影響本就不算穩定的情緒,現在他儘量很少去觸碰這些東西,但今天見過了妖族的使者,齊王心情又再次翻騰起來,他必須要找什麼東西來給自己平復一下心情,不然,怕是難以下決定。

  相關的書籍,有的是前朝的正史,有的是野史,有的則一些人自己私藏的祖上所寫的手冊日記,現在被齊王快速的翻看著。

  因看過不止一遍,有些他想要看的內容,都不必細翻,就能很快翻到。

  「龍君與魏世祖皇帝,到底是什麼關係?」翻到了龍君部分時,哪怕看過不止一次,齊王依舊忍不住又翻騰起這個念頭。

  「有野史傳,現在蟠龍湖水府的龍女,是前朝那個皇帝與龍君所生,如果是這樣,誰為男,誰為女?難道魏世祖竟是女扮男裝?不,這不可能,那就是龍君是一頭雌龍?」

  怎麼想,都覺得兩個可能都不可能。

  齊王是哪個都不信。

  蟠龍湖水底的龍女,更可能和前朝皇室沒有血緣關係,放出這種風聲,應該是當時對前朝不滿的人造謠了。

  畢竟,這種豔聞,雖因著前朝時龍君龍女都算是神,算給當時的人間帝王渡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但號稱千古一帝的皇帝,卻未必樂意自己執政帶來的風調雨順、四海太平的基業,卻被人安上了「賣身求治」的帽子。

  「不過,最離奇的,還是青囊詩中關於前朝的臣妾奪權的預言。」手指敲著其中一份文件,齊王眼神中閃過複雜的情緒。

  垂眸再看這一段預言時,仍不免覺得在氣運與命運之下,就是人間帝王,也不過是螻蟻一般。

  「石榴漫放花,李樹得根芽。宮中雪三尺,臣妾得天下。」喃喃唸誦著這預言,齊王想到了前朝縱然得了這四句,仍最終被滅了國。

  「這預言,若只從字面意思去理解,很容易就走偏了。」

  「前朝時,因預言臣妾有奪權稱帝之意,殺了不少妃子,但凡聰慧有才或武將人家出身有著兵權支持的,無論是否有子嗣,先後被病逝了五六人。」

  「這還是多年陸續被病逝的,好歹披著一件遮羞衣,而前朝著名的冷宮天火案,幾乎就撕下了面具,至今眾說紛紜。」

  當時二妃紛爭,各執一詞,因都是寵妃,互不相讓,竟然最後鬧到了皇帝面前,結果二人都被皇帝一怒下打入冷宮,目的是令她們自省,不久後,就有一場大火半夜驟起,無法潑滅,將冷宮燒成了灰燼一片。

  已被太后求情準備答應將這二妃放出的皇帝頓時大怒,令人徹查,結果牽扯出貴妃以及德妃、蘭妃多位妃嬪。

  這幾位妃嬪皆被賜死。

  雖證據確鑿,讓人無可指摘,可關於這些妃嬪皆是因預言一事被皇帝所殺的傳聞,卻一直都沒在暗中停歇過。

  哪怕因此殺了一批人,可還是無法禁了這流言。
x24685 發表於 2019-9-30 14:39
第三百十八章 有點心寒

  「這青囊詩的作者是誰?」

  齊王其實也傾向於這傳聞是真,前朝皇帝因忌憚自己後宮出身的幾個妃嬪,故而設局,推波助瀾,讓她們先內鬥,隨後趁機降罪。

  「卻不想,前朝的皇帝殺了這麼多妃子,宮中雪三尺,臣妾得天下,我姬姓還是得了天下。」

  「所謂的臣妾,就是姬這個字罷了。」

  齊王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既有著自己家族得了天下的天命感,又感覺到,就算是身是帝王,在天命下也微不足道。

  青囊詩哄動一時,因預言皆談言微中,降此詩者,開始時還有道門的人認領,然後皇帝大怒,一時血風腥雨,死了不少道人,還派侍衛密查來源,頓時無人敢認領了。」

  「可還是姬姓之人,滅了魏朝。以這情況來看,這個流傳下來的預言,倒有著神異,傳聞說作者有天仙道果,能預知三百年,實不可謂為無稽也。」

  「可關於我大鄭的預言,竟不比前魏好多少。」

  「海內熙洽雲盛世,應運而興氣曰黃,一龍墮落一龍騰,枯樹逢春有真王。」

  這預言,是最錐心了,竟然說我大鄭會二世而亡,別的預言還能忍,身為大鄭的皇帝,看到這預言,怎麼可能忍?

  「所以這就是父皇爭天命,寧可廢殺了太子,也要搏一把的原因麼?」齊王起身,雙眉壓得低低,木著臉嘆著。

  他在小時候,曾經將父皇當做是無所不能的人,可等他慢慢長大了,才發現,他的父皇縱是一國之君,有著無上的權利,終是個會老會死會病會懼怕的人。

  也因此,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就是他開始瘋狂收攬勢力為自己所用,要去爭至高位置的時候。

  畢竟,身為對方的兒子,老子可以,兒子當然也可以!

  「枯樹逢春有真王,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齊王忍不住,念了一遍。

  「一龍墮落一龍騰,枯樹逢春有真王。」

  「這看起來是說,大鄭二世而亡,而有前朝宗室復辟魏朝,但是按照前魏的例子,並非是字面意思的話,這一龍墮落一龍騰,難道是指龍君和龍女,龍君已經隕落,龍女飛天?」

  齊王暗暗想著:「剛才妖族使者突然求見於我,並且言到了此事,說龍女應著大運,若能收服或殺之奪運,都應了天命。」

  「真的預言是指的龍女,可能就是父皇希望抓住的救命稻草,還可能是唯一的一根,畢竟這天下,可再沒有第二條妖龍了。」

  誰知道皇子廝殺算不算是墮一龍成一龍?萬一指就是妖龍與人龍,只能一個成就一個,沒了龍女,再沒有第二次機會。

  「難怪父皇遲疑,雖忌憚,卻始終不肯下令圍殺龍女,並且又不肯輕易冊封,誰知道輕易冊封是什麼結果?」

  「按照妖族使者之說,如果我殺了龍女,就能徹底改命?」

  齊王幾乎想入了神,喃喃自語:「不,還是這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妖族雖與我聯繫,但從沒有這樣的迫切。」

  「還提到願意為孤出手,殺了蘇子籍。」

  「這裡面大有問題。」齊王一向多疑,或者說,王者本來多疑,只一下,齊王就敏銳的聞到了不對。

  可龍女天命之說,又使齊王難以捨棄,正沉思著,突然聽到外面又傳來青衣人的聲音:「王爺,有信鴿傳信。」

  「進來。」回過神的齊王說。

  剛才青衣人再次進來,遞上一封極短的信。

  齊王將捲著的信扯開,只是一掃,就立刻臉色一變,「騰」一下站了起來。

  「這群廢物!竟讓楚先生死了!」

  「那麼多人,別人不死,竟讓他死了,這個羅吉辦事不利,實是該死!」

  「我早知道這個奴才糊塗,不過是念在伺候孤十餘年,還算勤勉的份上,所以才給個機會,不想卻是爛泥扶不上牆!」

  楚孤容本就是去蟠龍湖執行誅殺龍女的核心人物,結果才出京多久?竟直接死了,還死得這樣不明不白,死得這樣毫無價值!

  齊王對自己竟派了羅吉這奴婢去督辦此事,難得有了後悔。

  怒氣衝天的他,直接就要出去,結果又想到了什麼,忙到三樓窗口向外望去,其實這百花坊離齊王府不遠,在窗口可看到淡青色的圍牆。

  這時一眼看去,見王府沿牆一隊巡查的甲兵正從樓下走過,這是不久前增加。

  這明是保護,實是監督,齊王突然之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一陣毛骨悚然。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父皇疑我已經這樣重麼?」

  前一個被父皇這樣忌憚的可是太子啊!

  而太子的下場,誰人看不到?

  那還是父皇的嫡長子,是曾經親手把著教導過讀書寫字的最喜歡的兒子,讓所有的兄弟都羨慕嫉妒恨。

  可沒有等兄弟們去爭鬥,突然之間,不僅僅太子本人死了,當時太子府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凡是在京的,都沒逃過。

  唯一逃出生天在十幾年後冒了頭的侄子蘇子籍,掙扎的活了下去,還不是被打發出京,任由在漩渦裡掙扎,至今沒給一個名分!

  說實際,雖然說任命順安府的代理郡丞是自己的意思,給蘇子籍挖了個坑,但看見父皇毫不遲疑的批准了,齊王也有點心寒。

  這雖然對自己有利,也說明父皇心中的猜忌之濃,太子都死了十八年了,對蘇子籍還不放過。

  「要是孤敗了,虎仔會怎麼樣?」齊王第一就聯想到自己的虎仔,有一天也可能落到這樣,甚至都混不到蘇子籍的地步,就心中一揪。

  「為什麼,我最近沒有作什麼出格的事呀?」齊王百思不得其解,最近自己可是難得安分了許多,既沒有拉攏重臣,也沒有染指兵權。

  按照對父皇的理解,只要沒有這兩條,父皇一向是寬容。

  他呆呆望著,突然之間就下了決心,沒有立刻出去,而就著屋內就有的筆墨紙硯,寫了道令旨,吩咐青衣人:「把它交給妖族,就說它們的計畫,可以去一試,不過後果由它們自己承擔。」

  說著,齊王略有些遲疑,才將令旨交了出去。
x24685 發表於 2019-9-30 14:41
第三百十九章 起疑

  京郊‧亭子

  剛剛交談過的兩個「人」,正在往外走。

  同樣都是裹著黑色斗篷,但曹易顏給人感覺,是溫文爾雅、君子如玉,一人就要低調多了。

  裹在黑色的斗篷裡的身體,似乎很不喜歡陽光,裸露在外皮膚更是透著一種蒼白,整個人都給任一種弱不禁風之感,彷彿風一吹就能吹走了。

  曹易顏眉眼含笑,笑容雖淡,透著一種溫和,只是落在身側這人身上的目光,帶著一點探究。

  對每次見面都帶著面罩看不見具體相貌的天機妖,縱是與它打過多次交道,每次再見到,都免不了仍升起好奇,好奇它面罩下的容貌究竟是什麼樣子。

  這次就更甚了,它往日露在外面的眼睛,與此刻眯著的眼睛,以武學高手的敏銳,一看就不是同一人。

  當然了,天機妖這種大妖,容貌本就不固定,可能隔斷時間就換個樣子,而它的氣息又太過好認,斷無被假冒的可能,曹易顏縱然有一點懷疑,但一交談,也就盡數退去了。

  雖說妖怪凶性起來時都差不多,但大妖性格和氣息也十分鮮明,只要是認識過的大妖,莫說是一個,是十個百個,也不會錯認。

  但知道歸知道,不妨礙曹易顏好奇它突然又換了一個樣貌是因為什麼原因。

  難道與它突然來找自己這事有關?

  「您的建議,我會考慮,這次還是多虧了您得了消息就來告之我。我們的同盟之約,我必不會忘。」

  客氣地將其一直送出亭子,曹易顏嘴裡說著。

  天機妖面罩下的表情無法顯露出來,但那雙眼睛裡閃過了一絲瞭然,彷彿看透了曹易顏的客套。

  隨著身形一閃,從原地消失不見,曹易顏的確感覺不到它的氣息了,才輕微地鬆了口氣。

  哪怕是同盟,但與妖怪結盟,其實也不亞於與虎謀皮。在與它接觸時,免不了要時刻提高著警惕,還不能讓它明顯察覺出來。

  既要表露出與它結盟的誠意,還要防著它突然反水可能帶來的麻煩,也是著實不輕鬆。

  「太子殿下,妖怪不可信。」在剛才一直就沉默著的青年,這時輕聲勸著。

  這話曹易顏還是能聽進去的,點首:「的確是這樣,本來妖族與我聯繫,向來有規律,也很稀少,但這次他突然之間找我,告訴我消息,透了些急迫,其中必有陰謀。」

  「又或者是它遇到了大麻煩。」

  曹易顏又說著:「我與它的所謂結盟,其實不過是各取所需,彼此都不曾想過能長久,妖怪容易反覆無常,我一直都提著警惕。」

  「只是妖族還是有些用,別的不說,這次清理和接手林國的暗線,其中就有不少是妖族提供的線索,要不,我還真難一網打盡。」

  「至於這一劍春寒,是顆釘子,本想收其門下,不想卻死硬不肯,只得拔了。」

  「無論是妖族還是江湖人,都只是小道,不是經國正道,這個我還是明了。」

  青年這才露出放心表情,恭敬笑著:「太子殿下能對妖族有著警惕,微臣就放心了。其實,若是殿下您有什麼需要出京調查的事,交給我等,或比妖怪速度能更快。」

  「妖怪雖有著神通,但論起在人間各地的滲透與鑽營,遠不如我應國的勢力了。」

  「畢竟,為了復國,我們可是未雨綢繆了不少。」

  曹易顏頜首,心里正想著剛才天機妖所說的事,暗想:「要是天機妖所言不虛,那麼青丘得過魏世祖寶貝的事,或就是真。」

  「我似乎在大魏密檔中看過這一條,但沒有仔細記錄這寶貝是什麼,可記憶不是假的,忘了是從哪裡看到,應該的確有著這麼一回事。」

  「回去查查。」

  「雖這樣急迫告訴我這消息,應該是有著陰謀,沒安著什麼好心,或是想讓我去做這探路的炮灰,但焉知我不能真的將東西奪到手?」

  「可以為我是那種衝動不計後果之人,就想錯了,但我也不是膽怯只知道退縮之人。」

  「看來這事還需要先調查一番才成。」

  「至於應國,忠誠還不知真假,認主又太乾脆,倒可以先讓他們辦一二件事,看看是否得力。」

  「趁機再調查一番。」曹易顏這樣想著,就對青年說:「我倒的確有件事,想讓你去辦。」

  「剛才妖怪使者既說,有世祖寶貝遺落在了青丘,如果此事是真,世祖的寶貝,就是國之重寶,我們身是臣子,必須要拿回來才成,怎麼可能由著青丘狐狸把持?」

  「可若是假,這就是陰謀,引我去與青丘結仇。」

  「我讓你去辦的,就是去搜尋一些關於青丘的書籍、情報或民間傳聞,越多越好,看一看裡面是否有著與世祖有關的痕跡。」

  「再刺探下青丘的具體位置。」

  「是,微臣這就去辦!」青年立刻應了,見有人過來,說戰鬥已收尾,跑了一些江湖人,剩下的都被殺了,戰場也被打掃,青年吩咐人護送曹易顏離去,而自己則去辦事。

  曹易顏也沒反對,任由他們又護送著自己回到別院。

  同樣是在京郊,這裡春夏到來,沿路就開出了不少爛漫野花,在牛車行過時,隨風花香拂過,卻是整潔安靜,又有著野趣,倒是一處不錯的落腳地方。

  曹易顏雖不是多麼注重享受的人,在過去時更經常一副半舊青衫,扮普通家境的舉人,但如果能住的舒心一些,他也不會拒絕。

  護送他回來的人到了宅門口,就被他吩咐離開了。

  而曹易顏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作為劉湛名義上的大弟子,自然能感覺到,那些人的確是聽話地離開了,而這附近也的確沒有什麼人在盯梢。

  「現在看起來還不錯。」但若因這樣,就讓他全然相信這群一見就拜入門下的應國人,曹易顏還沒這麼傻。

  宅子裡依舊是比較安靜,當曹易顏走到書房這裡時,已有一個僕人低眉順眼等候著了。

  「將衛忠召來,我有事吩咐。」曹易顏說著,坐下取出一卷書看著。

  僕人應了聲「是」,就立刻退了出去。
x24685 發表於 2019-10-1 10:25
第三百二十章 手令

  在曹易顏快速翻看到第二卷時,一個男子就趕到了,一步進來,一揖:「主公有什麼吩咐」

  此人是曹易顏在京城的人手,曹易顏籌謀多年,自然是凝聚出一幫人,但都各司其職,有事忙碌,像衛忠這樣為他處理一些臨時多出的雜事,反不多。

  但此人的確很適合打探消息,就看長相平庸,扔到人群中幾乎就找不出,就能看出他在這一領域的確是有天賦,適合吃這碗飯。

  見他到了,曹易顏就將書卷放下,吩咐:「我有兩件事要你去做。」

  「第一件事,就是調查應國情況,雖這群應國人自稱乃大魏的義士,但是不是,有多少忠心,我都不得而知,這需要你去核實一下。」

  「第二件事,就是摸一下青丘的情況。」

  「青丘的入口雖一直都不曾有真人發現過,就連劉湛都找不到入口,但既有青丘的傳說在大魏流傳,就說明必有青丘裡的妖怪出來。」

  「既能出,能入。但這都不是重點,我需要你好好調查一下,大魏世祖皇帝,是否真的曾與青丘妖怪有過接觸,是否真有寶貝遺落在了青丘。」

  「記住,以上兩件事,都只是讓你去摸清情況,切記不可輕舉妄動,發現了什麼,也要回報與我,不可擅自行動。」

  衛忠的名字,是取自「魏忠」二字,能以這二字為名字,可見對大魏的忠心,對曹易顏的忠心。

  聽了吩咐,就立刻應下,哪怕知道這兩件事探查起來都可能凶險,也無懼色。

  曹易顏滿意地點了下頭,揮手令其退下。

  等衛忠出去了,曹易顏背著手看了一會牆上的一副山水圖,覺得無論自己怎麼琢磨,都無法畫出如劉湛親筆的大氣磅礴。

  他看了片刻,轉身自言自語道:「不得不說,偽鄭立國三十年,根基漸漸穩固,現在就算多了應國這個基石,也難撼動。」

  「歷史上二世而亡者,必有內亂,又或濫用國力。」

  「偽鄭的太祖,今上都對此很謹慎,現在唯一之計,就是煽動齊、蜀兩王內亂,或者蘇子籍崛起,相互廝殺也可。」

  「總之,不能讓天下太平。」曹易顏咬著細細的牙,凝神想著:「也許,我可以讓人引見齊王,打入齊王內部,更有機會。」

  時間回到小半個時辰前,天機妖落在不遠處停著的牛車裡,令充車伕妖怪駕車離開。

  「曹易顏雖好言相送,但我能感覺到,他對我起了警惕之心。」天機妖一靠,讓牛車離開,看似表情淡然,十分從容,實際上在衝動隨說出去的話而消散,剩下的就是表面雲淡風輕下的後悔。

  「我這是怎麼了竟越來越沉不住氣」心緒有些紛亂,天機妖眼睛裡閃過郁色,手一伸,一個手令出現在掌心,被它擰眉細看。

  這手令,是它找了齊王議事,結果在不歡而散,齊王又突然派人送到自己手上的。

  他因去見了曹易顏,還不曾對這手令上內容好好琢磨。

  之前看的時候,也只是匆匆看了一遍,此時再展開,繼續看著,天機妖的心情依舊是不算好。

  也的確沒辦法讓他心情好起來。

  本來,天機妖是想讓齊王下達命令,這樣一來,責任就可由齊王來擔,真的將來出事,受反噬的主體,也不是自己。

  可與齊王一番交涉,讓它意識到,齊王實在是不好忽悠。

  當時就沒同意,而後雖同意了,可這同意,與不同意又有多大區別

  天機妖看著這手令上內容,搖了搖首。

  「雞肋啊。」

  這東西,簡直就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原來,齊王竟只是委託它去觀察龍宮。

  就算齊王不給這手令,天機妖想要觀察龍宮,自然也能去得,但不下命令,除了去那裡轉一圈,看一看,但凡做了什麼,都是天機妖自己承擔,這事,可不是跟沒去找過一樣

  還平白冒了一回風險,何苦來哉

  天機妖這樣想著,突然間悶哼一聲,臉色煞白,身上一抖。腦袋有人突然砍了一斧朝著骨頭縫裡深挖一樣,疼得讓他整隻妖都抽搐起來。

  好在這疼痛來得快,去得也不算很慢,大約一盞茶時間,疼痛漸漸減輕,慢慢消散了。

  只是,頭疼這種折磨雖結束了,但天機妖眸子多出了一絲紅意。

  「可恨,這等秘法,卻有著這樣的後遺症。」

  天機妖也是清楚,當年龍君開闢百術,其實都是新創,任憑多大本事,總有罅漏之處,怪不得龍君。

  但親身體會,才知道這後果有多難當。

  「放出去的分魂,帶著戾氣,卻不肯安分,必須拔除了才行。」

  「不必再往前走了。」天機妖對前面駕車的妖怪說:「掉頭,從小路直接去碼頭。」

  「大人,我們是要乘船離開京城地界嗎」前面的妖怪問。

  天機妖頜首:「對,目的地順安府。」

  豐安渠

  連綿的官船順水而行,甚是壯觀。

  有時蘇子籍立在船頭向著兩岸望去,看著好奇又敬畏朝著河中船隻望來的百姓時,會有一種恍惚之感。

  去年這時,他還只是一個普通讀書人,何曾想過,自己也會身著官服,被甲兵護衛,獨佔一艘官船的一天

  那時想到了今日,怕已覺得滿足了。

  畢竟那時的他,還在為能不能考上秀才、舉人而憂心,還在為一小小縣城內的幫派而煩惱,為了幾十兩銀子而發愁。

  可真等考中了秀才,考中了解元,又進京得了這狀元,心底依舊沒有滿足。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這天下之大,好不容易來這一遭,又豈能輕易滿足現狀

  果然,最難填滿的是人的野心與慾望。

  「順安府,別人當我是進了泥潭,我倒覺得,這是一次機會。」

  「蘇大人」一聲呼喚打斷了聯想,蘇子籍無需稟報,就知道荀司辰過來了,停止了這種隨意放縱的想法,轉過身,看向跳上了官船的青年侍衛。

  這侍衛幾日前偶爾在欽差官船上遇到,進而攀談,與之結交。

  蘇子籍當然知道此人的來意,但對此人的私交來說,倒也並不反感。 本帖最後由 x24685 於 2019-10-1 10:35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9-10-1 10:37
第三百二十一章 結交

  蘇子籍憑舷而立,回來細細打量。

  荀司辰二十出頭,家裡應該是世襲武人,但家境並不算好,雖蘇子籍還沒有與之深交到可以詢問私事的地步,可從接觸的一些細節,就能看出很多信息了。

  那些出身不錯有著倚仗的武官,哪怕眼下還是低品,但言行舉止都能帶出一些優越感跟分寸感。

  可荀司辰給人的感覺,卻有著才能的同時,還謹小慎微,處事沉穩,有些不像是這個年齡的人。

  但就算可能有著生活的重壓,也沒有自暴自棄自怨自艾,荀司辰還是頗為自制跟上進。

  這樣一個矛盾又通透的人,給予機會,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步步高陞。

  對一個武官來說,武功好、出身雖低微但能揚長避短,還識文斷字並且一直在私下默默學習,自制力也好,又不是無法與同僚打成一片的孤高。

  怎麼看,怎麼能成才。

  蘇子籍才會明知來意不善,仍裝作不知,放任荀司辰這幾日天天過來找自己請教學問。

  說到底,不過是一點惜才之心罷了。

  今日荀司辰過來,與前幾日不同,竟沒有帶著文章,而是神情落寞,像是來談心的。

  蘇子籍招呼他直接在甲板上坐了,讓後廚上了點酒菜。

  荀司辰聽著蘇子籍輕描淡寫說了自己從寒門出身走到現在的過程,也不禁有些神往,待聽到蘇子籍已有一妻,還是青梅時,忍不住嘆了一聲:「原來你家僅僅是妻子一人了,真好啊。」

  說是豔羨又不像。

  荀司辰隨後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因酒量好,這酒度數又低,不僅沒醉,眼神還更清明了。

  「我家有十七口,哎!」

  這一聲嘆,倒是讓蘇子籍笑了。

  「人口多,這意味著家族興旺,好事啊,你何苦嘆氣?難道是因一人養家,所以覺得吃力?」

  「蘇大人有所不知,我父早亡,我叔父也在幾年前去了,雖都有撫卹,但一家十七口,老的老,小的小,靠我一人,實在是……」

  荀司辰苦笑了下。

  這時,前面船上有人喊了一聲:「白鷗渡到了!」

  到了白鷗渡,就說明水路行到了盡頭。

  從這裡下船,再行幾日的路程,穿過明德府,就能抵達目的地順安府。

  「看來,到了你我分別之時了。」蘇子籍收回目光,對神色越是黯然下來的荀司辰說。

  「此去順安府,也不知何時才能返京,哪一日回來,荀兄也在京城的話,倒是可以再聚上一聚。」

  說著,就招呼人收拾,準備上岸。

  「蘇大人。」荀司辰在後面叫住了蘇子籍。

  蘇子籍沉默了一下,才轉身看向他。

  荀司辰也遲疑了一下,才問:「其實,我也有正好有差事要走旱路,恰經過順安府,不知可否與蘇大人同行?」

  蘇子籍聽了,笑了。

  「自是可以,一會可在渡口集合。」

  得了這個應允,荀司辰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又同時壓上了沉甸甸的東西。

  他甚至不敢多看蘇子籍一眼,藉口自己要去收拾行李,就匆匆乘坐小船回了原本的大船上。

  望著他乘船離開,收回目光的蘇子籍,衝著走過來岑如柏搖搖頭,示意不必跟上來,去了欽差官船上,向欽差羅裴告別。

  「你取了狀元,這學而優肯定是無人懷疑了,但是這仕途可不是學問那樣簡單,以前新進士,都要三年觀政,你到順安府,儘量多看多問。」羅裴對蘇子籍還是很有好感,叮囑。

  「謝大人的良言,下官必銘記在心。」蘇子籍回答,不過這告別卻不是過來的目標,順便向羅裴要了一個熟悉明德府以及順安府旱路的嚮導。

  「那就讓張睢送你一程。」羅裴雖有點奇怪,但這只是小事,這種順水人情,他自然不會拒絕,直接就一口答應了。

  隨後就叫人將這個名叫張睢的小官叫來,不過是個八品的文吏,恰因就是明德府的人,讓他給蘇子籍一行人帶路,再合適不過。

  此人生得倒是白淨,大多數文臣都有著顏控,對手下一般也有著外貌氣質的要求,多半會更青睞於相貌端正白淨看起來清爽有書生氣的那一類,張睢就是這樣的類型。

  雖三十歲左右,相貌只是端正,並不算出色,可給人的感覺不錯。

  一聽是讓自己去做嚮導,別管心裡是否樂意,張睢都一副欣然願往的模樣。

  「等送到了地方,你可再搭商船追上來。」

  想到自己的船隊因巡查,每到一地都停留數日,羅裴自然不怕張睢跟不上來,故而爽快將人給了蘇子籍。

  蘇子籍再次道謝,領著張睢,都不必回自己官船,很快船只靠了渡口,直接就從欽差官船下去了。

  「我之前還擔心著,只帶著十個甲兵去順安府,是不是人太少了,沒想到竟與荀侍衛順路,這一下多了十個人,二十人倒足保護蘇大人抵達順安府了。」

  站在甲板上,目送著蘇子籍走下船,與荀司辰的人兩隊合一,已在剛才從蘇子藉口中得知了要順路同行的羅裴,欣慰捋著鬍鬚,微笑點頭。

  劉湛目送著這群人走遠,眼見著天色昏暗,天穹變的灰暗陰沉,江水變得黯黑,拍岸聲都有點令人心悸,沉默會,說著:「這可未必。」

  「哦?」羅裴一怔,不明白這位同行的劉真人在鬧什麼情緒。

  劉湛也不說話,只是尋思:「看情況,羅吉要下手,不想這個太監,還想得出這樣的主意,也對,同行再暗算,防不勝防,比襲擊更有把握。」

  「不知蘇子籍能不能逃過這劫。」

  「我對面相之術深入不多,不過也能看出,這蘇子籍不像面帶死氣、死期將至的樣子,也不知道齊王是否還有著後手。」

  想到太監羅吉在楚孤容死後越發令人生厭,劉湛不想再去接觸此人。

  轉身入了船艙,船艙並不大,不過很乾淨,在榻上坐了,又擔心羅吉走臭棋,壞了自己想要斬殺龍女計畫。

  才想著,一怔,透過船艙,向著一個方向看去。
x24685 發表於 2019-10-1 10:39
第三百二十二章 有些腦子

  一個裹著黑色斗篷的男子,在岸上直接跳到了一艘官船甲板上。

  「大膽!這裡乃是官船……」

  不等士兵呵斥,男子就冷淡說:「我當然知道這是官船,你們去通知羅公公,就說我奉王爺之命前來。」

  「誰,誰在喧嘩?」羅吉這幾日本陰陽怪氣,見誰都來氣,此刻見到有陌生人還是這樣打扮上了船,立刻就將眉豎起,就要發作。

  結果就見男子一抬手,將一物在面前一晃,已經快要噴出來的話,頓時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這一憋,更將臉色逼得忽青忽紅,煞是好看。

  「你……快請進!」知道這裡不是說話處,羅吉立刻將人往船艙裡讓。

  這裹著斗篷的人沉默著跟著進去,直到到了議事廳,發現隨後進來不止是羅吉,還有一些齊王的侍衛,裹著斗篷帶著面罩的男子也不變色,而爽快將齊王給的令喻出示了。

  太監羅吉雙手接過來,展開一看,這令喻上的字,就是服侍多年的齊王所寫字跡,而蓋著的印,也是齊王的私章「平野之風」

  不僅如此,還有齊王親信才能知曉的一些暗號。

  這也是防備著有人仿製了,假傳命令。

  而眼前的這份,顯然的的確確就是齊王親筆所寫的令喻。

  羅吉當下就恭敬奉還,伏身和侍衛拜了下去:「奴婢(下官)拜見特使。」

  「啪」一聲,遠處的船艙中,修整的指甲裂開一條縫隙,劉湛神色陰沉:「果然,齊王和妖怪有勾結!」

  雖早有預料,但真實抓住了,還是怒意翻滾。

  不管劉湛的反應,坐在了主座中,天機妖已是詢問暗殺蘇子籍的事,聽說本就不多的人手,竟被太監羅吉分兵去攔殺,頓時大怒。

  「你好生糊塗!這樣的事,竟不稟告王爺,自己就擅自做主?若你自己有這本事能辦好此事也就算了,偏偏你蠢笨如豬,白白浪費了人手!」

  「自古兵法,都是揮刀砍向弱者,為此,才有集中數倍兵力的說法。」

  「揮刀砍向強者就是天下第一號傻瓜,你就算要殺蘇子籍,也不能這樣,要集中全部力量,三倍、五倍、十倍,再雷霆一擊。」

  「現在這樣,就是送死,送死你懂麼?」

  這一番罵,可是讓周圍聽著的侍衛們暗暗解氣。

  自從楚孤容死了,他們這段時間在閹人面前可是受了不少惡氣,不是忠心的人是齊王,而閹人正是齊王派來主事者之一,乃代表著齊王,他們早就不買帳了。

  作有品級的侍衛,可不是什麼能隨意打罵的奴僕,本就對太監有著隱隱的看不起,此時被看不起的人折辱,誰也不可能心平氣和,都是為了大局為了家人,強行忍耐著。

  原本還覺得這來人裹著黑色斗篷,又帶著面罩,看起來鬼鬼祟祟,對他有著警惕,經過這一場罵,不少人再看這手持齊王令喻而來的人,頓時都覺得親切。

  羅吉卻臉色漲紅,被羞臊得幾乎厥過去。

  越是他這樣身份卑微又身體殘缺的人,極度自卑的同時,也就很容易極度的自尊心強,在主子面前就是一條毫無尊嚴盡情跪舔的狗,可在外人,尤其是看不上自認為高對方一等的人面前,那就很可能要翻著百倍千倍的,將自己失去的東西給彌補回來。

  拿著王爺令喻過來的這人,在羅吉眼裡,不過是與自己一樣給王爺辦事,此時這樣呵斥自己,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但因著辦事不利,他不敢反駁,只能暗恨,眼睛一轉,連連應是,似乎如飲甘露:「是,是,特使教導的是,奴婢必銘記在心——還不曾問,你如何稱呼?」

  「我姓……楚。」天機妖怔了下,下意識說出了這個姓氏。

  這一句話,就讓人誤以為與楚孤容有親戚關係了。

  這年頭,一個家族裡同時出幾個有出息的子弟,並不是稀奇事。

  本就對這人有了一點親切感的那些侍衛,聽了這話,越發覺得這人雖看起來神秘兮兮,彷彿不能見人的樣子,但真是楚先生的族人,那倒讓他們放心了一些。

  起碼楚孤容在決策上,可是要比羅吉強出百倍千倍去,料想同是姓楚,此人也不會太差。

  羅吉很快就回神,心中雖恨極,臉上卻帶著一絲討好笑容,說:「原來是楚先生,其實楚先生是有所不知,咱家雖分了兵,但在此之前,已派人親近蘇子籍,得到了他的信任。」

  「現在我安插的人,已與蘇子籍的人兩隊合一,等到了明德府埋伏處,又有著內應,突然之間翻臉,他們必然毫無防備。到時哪怕人數相差無幾,但有心算無心,仍可將蘇子籍的人一網打盡。」

  這計策,其實是上官一道命令壓死人,而荀司辰為了求活,不得不攪盡腦汁想出來的。

  現在卻全歸了太監羅吉。

  一旁的侍衛們有知道真相,見羅吉說著的時候還有臉面帶得意,心中憤慨。

  可惜,憤慨是憤慨,為了同僚,沒人願意當眾揭穿此事,得罪了小人,縱是不齒,也只能別開目光,不去看這令人火大的場面。

  天機妖不由頜首,它當日棄車行船,因乘的是快船,日夜追趕,好不容易才追趕上來,趁著官船靠了渡口時又從岸上輾轉到了這船上。

  原本他在聽了分兵的事後,對太監羅吉的腦子已是不抱什麼期望,大怒下,就要讓人將這太監撤職,免得到時候再給自己也拖後腿。

  沒想到,這主意倒不錯,它想了想,再看這太監羅吉時,臉色好了許多。

  「你倒還有些腦子,沒有糊塗到底。」

  明德府‧官道

  行著幾輛牛車,隨著車輪與牛蹄聲漸漸在夜幕下越發顯得清晰,眾人也都提高了警惕。

  雖蘇子籍也可以在渡口租賃幾輛牛車,送去順安府,但中途有荒郊野嶺,走旱路並不太平,更重要的是此行必定凶險,有人截殺自己,既知有埋伏,就沒必要再把無辜百姓扯進來了。

  因此在驛亭內徵用,大魏設驛亭,置亭長,主要職能是治安警衛,管理旅客,多以服兵役已滿期之人充任,並且具備傳遞軍情的職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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