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秘巫之主 作者：真愚老人 (連載中)

第四百零九章 職業級白女巫

    伊娃身上的變故，讓唐奇立刻跟著心中一緊，她如今的樣子，讓唐奇立刻回想起赴任第一日時見過的那些墮落女巫。

    陣營選擇？這也是考驗的內容之一，若是伊娃選擇黑化墮落，作為白樺樹選中的「試練者」，她第一時間會遭遇白樺樹的懲罰，若是她活了下來，或許依舊可以晉陞職業級。

    但不同的是，不再是以「白女巫」的職業，而是黑女巫、墮落女巫之類。

    且會有嚴重的後遺症，異變為某種怪物？

    「時機到了！」

    唐奇心底，立刻有了決斷。

    這一刻，就是他最好出手的時間，或許也是唯一的機會。

    動念之時，唐奇這一縷靈魂，開始發生改變。

    神性光輝內，他身高拉伸，面色漸漸蒼白，出現混血特徵，復古大衣，黑色長靴……最後手掌幻化出一根螺旋木魔杖，變化完成，唐奇再不猶豫，整個人朝著星球內那座「堡壘」墜去。

    伊娃正在經受痛苦，腦海中生出無窮幻覺，她夢見自己的戀人在質問自己，為什麼當初一起進入神秘，他死了，她卻活了下來，為什麼不想辦法復活他？

    如果白女巫的巫術裡面，為什麼不成為黑女巫，裡面有各種復活死人的巫術，只要她學會了，他們就永遠在一起。

    軀體上的痛苦，外在的污染，加上伊娃內心存在許久的自責，混合在一起之後，伊娃開始墮落，她開始認真思索如何學習黑巫術，思考如何復活自己的戀人。

    偏偏在這個時候，她腦海之中真的多出了許多關於復活的黑巫術，她一點一點沉浸進去。

    外界，伊娃身上的「異變」愈加可怕，腐爛的黑斑，惡臭的味道，都開始從她的體內溢出，白樺樹用來保護她的護罩稀薄到即將看不見，一道可怕的白色螢光在伊娃背後醞釀。

    「呼」

    「不，我不能……」

    伊娃體內殘存的魔力鼓蕩了最後一下，將她短暫喚醒過來。

    但此時，護罩內已經完全被黑色氣體充斥。

    半秒的清醒之後，黑氣席捲，眼看著伊娃要再度沉淪，她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眸中悲傷之色湧出，強烈的自我毀滅衝動誕生，就在一尊黑女巫即將誕生，又將遭遇毀滅的瞬間。

    驀地，「轟隆」一道巨響中，黑色堡壘猛地被一道人影破開。

    神性光輝照耀下，黑色植物開始哀嚎，黑色的長靴踩踏著漸漸蒸發的汁液，磅礴的魔力如同風暴般，將所有黑氣都驅散。

    伊娃彷彿陷入石像狀態，她的眼眸完全凝聚在突兀降臨的「男巫」身上，眼淚不可遏制的洶湧而出，她緩緩伸出雙手，顫抖著嘴唇，想要觸摸戀人的臉。

    「卡爾，是你麼？」

    伊娃的雙手，停在了男巫面前。

    她不敢，不敢再探出去哪怕一點點的距離，她害怕這只是幻覺，再探出去一些，她將徹底醒轉過來。

    但下一刻，男巫卻主動踏出一步。

    當「真實」觸感傳來時，伊娃也看到了一雙充滿憐愛的眼眸，以及一道嘆息。

    不等伊娃反應過來，倏然之間，她的另一隻手，被塞入了一根讓她無比熟悉的魔杖，同時，她的雙手也落入了一雙修長、白皙的掌中，一道清冷、充滿威嚴的聲音，在她的腦海響起。

    「消滅它們！」

    「轟！」

    伊娃的雙手驀地抬起，兩根魔杖內，同時爆出兩道粗壯、磅礴的光芒，伊娃虧空的魔力瞬息被補滿，被握著的雙手，彷彿有了無窮的力量，燦爛的笑容綻放在她依舊殘留著淚痕的臉上。

    腦海中，過往的記憶翻騰而出，雙手開始自動揮舞起了魔杖，一道接著一道的恐怖白巫術，連綿不斷的爆發。

    黑潮，在瘋狂消退著，它們的最後一擊以失敗告終，同時也宣告著這一次入侵，將付出全軍覆滅的代價。

    讓人無法直視的潔淨光輝，正從白樺樹之內溢出，緩緩與伊娃融合在一起，這顆星球上的植物、動物，都朝著伊娃跪伏下來，它們在歡喜，在敬畏。

    ……

    圖書塔第四層，冥想室內。

    端坐在地面的唐奇首先甦醒，他的目光驀地看向身側的「戴安娜屍骸」，這件等級極高的奇物，緩緩隱沒在虛無之中。

    同時，收到唐奇命令的貪食以最快的速度，鮮紅大舌頭席捲過來，將旁邊的相框捲入腹中。

    幾乎就是在這一刻，唐奇面前，伊娃醒轉。

    與唐奇晉陞成功時完全不一樣的景象，此時在冥想室發生。

    就如同一輪潔白的月亮，柔和、潔淨的光芒，緩緩自伊娃教授體內溢出，任何人都能感受出來，此時的伊娃，正在經歷某種不可思議的「蛻變」，不只是肉體上，還有精神。

    她的狀態很怪異，似乎還沉浸在回憶中，目光呆愣著，看著自己的雙手。

    「魔杖~沒有了！」

    「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麼，好好活下去……卡爾！」

    當最後那個幾不可聞的名字吐出，伊娃教授臉上的悲傷之色隨之斂去。

    她先是感受到了自己體內發生的變化，而後記憶回歸，她看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也看到了面前，同樣注視著她的校長先生。

    不等她先開口詢問，唐奇直接將他趕來之後發生的事情告知。

    只是其中，稍稍省略了一些細節。

    「恭喜你伊娃教授，你現在是職業級的白女巫了。」

    唐奇發自內心的露出欣喜笑容，除了他之外，基本不存在強者的美拉達特殊教育學校，終於補上了一塊短板。

    「謝謝你，校長先生。」

    伊娃教授同樣露出笑容，此時的她，雖然外表依舊是清冷、嫵媚，但卻是比以往的伊娃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因為是剛剛晉陞「職業級」，伊娃教授需要鞏固成果，與唐奇簡短交談幾句之後，她便離開了唐奇的圖書塔，往自己的居所而去。

    「呼」

    伊娃剛一離開，唐奇立時長長吐出一口氣息。

    而後又猛地想起什麼，臉色一白，有些匆忙的劃開虛空門戶，另一端赫然便是伊娃教授的居所。

    「快，不能穿幫了。」

    唐奇將貪食抓來，快速躥入門戶，他需要把相框還回去，在伊娃回去之前。

第四百一十章 特裡克屠宰場

    圖書塔第四層，忽然聽到門鈴聲的唐奇，緩緩將手中的骨刃「黑格怨恨」放下，那淒厲的哀嚎漸漸隱沒在了刃身裡面。

    沒錯，在血蟒一號之後，唐奇又盯上了自己另外一把武器。

    二者其實都有些跟不上他實力進步的速度，即便血蟒一號可以更換大量超凡子彈，黑格的怨很也能帶給超凡生物劇烈的痛苦。

    但如今的唐奇，熔爐巫師進入「職業級」，拉爾夫巫術的修行也進入極高的等級境界，攻擊和防禦都堪稱完美，近身格鬥也有不斷融合其餘搏擊術而成長的查加搏擊術。

    加上「戴安娜屍骸」的存在，若是準備得當，唐奇足以碾壓幾乎所有的職業級超凡者。

    至於更高等級的，比如……傳奇！

    幾率將變得很不穩定，但絕對不至於毫無抵抗之力。

    如此一來，血蟒一號和黑格的怨恨這兩件武器，便顯得雞肋了一些。

    在得到更順手的武器之前，唐奇決定先以自己的「鑄物術」對它們進行改造，算是一種奢侈的練手，也是幸好二者都很結實，並未出現損壞跡象。

    唐奇打開門戶，看著抱著一堆東西出現的伊娃教授，眼底閃過一抹不自然之色，但他掩飾的很好，絲毫沒有顯露出異狀，當先問候道：「伊娃教授，早上好！」

    「早上好，校長先生。」

    伊娃教授與之前相比，多了一些變化。

    以前的伊娃，完全就像是一位幽居於黑暗城堡內的女巫，孤獨冰冷，讓人很難親近。此時則不同，她身上開始出現一些暖色系的裝飾，妝容也更淡，更是隱隱散發出一種柔和氣質，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不過面對唐奇的「邀請」，伊娃卻沒有入內的打算。

    「校長先生，這些是聯邦的包裹，古堡局拉斐爾先生的報告以及一封密函，這一期的神秘日報，以及塞爾瑪小姐的入職書。」

    快速匯報完畢，伊娃將一大堆東西丟下，看了唐奇一眼之後，轉身離去。

    「呼」

    「應該，沒被發現吧？」

    唐奇摩挲著下巴，思索著伊娃離去之前目光的含義，裡面沒有質疑、憤怒或是尷尬，就是一道簡單的打量，或者是禮貌的對視，所以理論上，唐奇覺得自己沒有暴露。

    「而且那一日也是事急從權，思來想去也只有那個辦法了，我又是以最快的方法將相框還了回去，絕對不可能被發現的，如果真發現了，伊娃教授應該會很生氣，質問我，然後被我說服……」

    嘟囔著回轉室內，身後三個傢伙正吭哧吭哧的搬運包裹和報告，唐奇則在思索一番之後，覺得自己邏輯縝密，而且的確沒有犯下什麼嚴重的錯誤。

    「如果那位卡爾先生還活著，也一定不希望伊娃就此沉淪，我用幻象咒成全他們，我是個好人啊。」

    最後自顧自的下了一個結論，唐奇開始打量起了工作台上的諸多東西。

    按照順序，唐奇先拿起「神秘日報‧密凰篇」這一份密凰市超凡世界內，最八卦的報紙，熟悉的讀報女巫出現，這回又換了一種花樣，一位黑髮蘿莉女巫，女巫袍都拖地了，雙手握著一根魔杖，在唐奇耳邊唸誦起了報紙。

    心底稍稍感嘆了一下神秘日報的沒節操，唐奇便關心起了密凰市神秘側的大小事件。

    與過去，並未多大區別，無非便是那裡又發生了神秘事件，各種獵魔人與超凡生物的戰鬥，官方和教會的動作，或是一些初出茅廬的新星……唯一值得關注的，是一期榜單。

    確切的說，是神秘日報，即將發起投票的，第一期密凰市最強超凡者的評選活動。

    每一份報紙，便是一張選票。

    評選時間從今天開始，持續一個月，榜單可錄入十人。

    也就是說，一月之後，密凰市的超凡者們將知曉密凰最強的十個人。

    當然，並未限定是人類，其他諸如魔怪、幽靈之類的超凡生物，也被納入評選範圍。

    唐奇大致掃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被神秘日報認定為十九號種子，有希望進入前十。

    其他的種子，有一些熟人，比如詹森，比唐奇靠後一些，霍爾、西斯等人，則更前一些。

    出乎意料的是，一號種子不是唐奇以為的光明教會密凰分會的地區大主教，而是密凰市的現任市長，同時也是威廉家族現任族長，威廉‧歐奈爾。

    神秘日報給出的理由是：傳奇的歐奈爾市長，威廉古堡的真正主人，你永遠不知道他有多麼強大。

    唐奇看著一個個種子，心底默默進行估算。

    「若是沒有大幅增加戰力的底牌，霍爾西斯都不是我的對手，但威廉‧馬歇爾，或是分會的紅衣主教，都能壓我一頭，除非我動用戴安娜的屍骸，或是用掉那兩個功勛。」

    「最強很難，前八？或者前五？」

    心念閃過一道，很快唐奇搖搖頭驅散。

    神秘側，戰力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衡量，但最終還是要打過才知道結局。

    否則當初，諾瑪和初代美拉達，就不會被唐奇坑死了。

    將日報放下，唐奇又將調查局送來的包裹打開，裡面依舊是共享的情報，從一份份報告上蓋著的公章來看，保密程度較上次有了不小的提升，這意味著學校在聯邦那裡的合作等級被提高了？

    唐奇隨意翻了幾下，許多普通超凡者做夢也無法接觸到的神秘信息，直接顯露出來。

    不過他並未沉浸入內，強忍著好奇心將情報放下。

    目光最後落在拉斐爾送來的報告上，翻開查閱起來。

    至於塞爾瑪的入職書，只是用來存放的，不需要唐奇確認。

    片刻之後，唐奇眼底浮現疑惑之色，

    這是一份副本！

    調查的事件，正是之前悲傷幽靈、沙漏怪人、尋聖者家族……這些強大，又詭異，且被通緝的超凡怪物集體出現在密凰市內，唐奇原以為會看到什麼巨大秘密。

    但拉斐爾的報告，卻是匆匆結尾。

    因為這些強大超凡怪物，都是在一日內集中出現，那一日之後又集體消失的無影無蹤。除了「悲傷幽靈」，顯示由唐奇所殺之外，其餘怪物找不到一丁點痕跡。

    怪物們都消失之後，即便是古堡局，也很難查出一些什麼來。

    如果是在其他的時候，古堡局肯定會組織人手，繼續調查。

    但現在，有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大事要做，所以古堡局將此事件暫時擱置。

    唐奇收起報告，打開那一封密函。

    「呼」

    當他的手指，觸及用火漆封好的信封時，繁複的花紋裹著幽光，登時在室內放出，將唐奇整個人都籠罩了進去。奇妙的氣息掃過他的軀體，似乎在進行某種複雜的認證。

    半響，認證通過，火漆自動脫落。

    唐奇指尖一轉，很快便看到了密函的內容，這是一封邀請函。

    只是邀請的目的，不是參加某一場舞會。

    主體，也不是唐奇本人。

    而是美拉達特殊教育學校的孩子們，以及老師。

    邀請她們，參加一次戰鬥任務。

    「密凰市下城區，有一家特裡克屠宰場，主因業務是屠宰家畜，那是一個臭氣熏天，血腥味濃郁的巨大工廠，而它的老闆小特裡克疑似天使網絡的一份子……今晚八點，請配合古堡局一起行動，將其擊殺。」

    看起來是一次簡單任務的信息，但唐奇的瞳孔此時卻驀地收縮。

    「要開始了？」

    凝重之色，浮現出來。

    同時，心底立刻有了相應猜測。

    「古堡局打算今晚開始清除天使網絡，這肯定不是孤立事件，不，這是一次史無前例的大事件，一次恐怕要動員聯邦官方許多超凡者的超級行動。」

    唐奇的呼吸，不知不覺急促了一些。

    距之前，唐奇將情報交給貝倫森，僅僅過去數天。

    唐奇原以為，要讓臃腫的聯邦行動起來，將正在蔓延聯邦的天使網絡剿滅，至少需要十幾天時間。

    「這麼高的效率？肯定有更強外力插手了，是……」

    「教會！」

    驀地，唐奇心底跳出那個龐然大物的名字。

    「教會插手並不讓人意外，萊克特發展天使網絡，這種致命的傳播速度，以及讓人癲狂的信仰方式，還有最關鍵的，最讓教會無法忍受的，恐怕是天使藥劑的存在。只是這名字，對於教會來說就是巨大的褻瀆，只要貝倫森將情報共享給教會，甚至可能會驚動光明教會在迦太市的總部。」

    「所以主導這次行動的，是教會還是調查局？」

    「呼」

    思緒到了這裡，唐奇在感覺到一絲無力之感外，還有一種參與歷史的興奮。

    毫無疑問，這場由教會、官方發動的戰爭，將席捲整個聯邦。

    而戰爭的起始點，正是唐奇提供的那一份情報。

    如果是其他的超凡組織，或者換一個野心巨大的人來，絕對不會像唐奇這樣，只是為女巫學校爭取了一個極小的任務份額。

    那所謂的「特裡克屠宰場」以及背後的老闆，恐怕在密凰市的天使網絡中，也屬於可有可無的小角色，或許僅僅比之前被唐奇殺死的沃爾斯曼強一些，甚至還不如。

    這任務實在太無關緊要，戰爭結束，分配戰利品時，女巫學校肯定無法佔據多少份額。

    非但不是利益最大化，更像是主動送好處。

    但對於這個任務，唐奇非常滿意。

    「如果艾絲美拉達那些女巫們還在這裡，作為情報發現者，我甚至可以將密凰市區域的天使網絡承攬下來，一舉吞下。」

    「但很可惜，女巫們都不在，學校更是一個爛攤子，孩子們都有著不俗的潛力，但也就是潛力而已，一旦投入戰鬥，很可能會發生各種意外，殘酷的戰爭可以讓人快速成長，但那也是扼殺天才的最快方式，我不需要使用這方法。」

    「在真正強大之前，猥瑣發育不要浪，才是至理名言。」

    「更何況，也不是就完全沒有深入戰爭的機會。」

    念頭閃爍到這裡，唐奇腦海中，驀地閃現出名單。

    他開始挑選，今晚參與「特裡克屠宰場剿滅任務」的學生，從超凡實戰課內選擇，但十八人，不能都前往。

    儘管第一堂課，十八個孩子都獲得了鼓勵。

    但事實上，真正合格的，在唐奇判定中可以參與戰爭的，不足十人。

    與有唐奇四人看顧的超凡實戰課不同，這一次，是真實無比的戰爭，尤其帶隊的將不再是他的情況下，每一個參與者，都必須慎重選擇。

    很快，名單出爐。

    「呼」

    唐奇猛地劃開門戶，另一端是正在辦公的伊娃教授，在她驚訝的目光中，唐奇捏著開封的密函踏入其中。

    ……

    將名單和緊張的戰前準備工作，都交給了伊娃，剛剛晉陞職業級白女巫，將是這一次行動的帶隊老師。

    擁有全部權限，與古堡局進行對接。

    偌大一所學校，的確找不到比她更合適的人選。

    唐奇將這次行動，看做是學校擺脫「校長依賴症」的開始，正式變得成熟的開端，所以他不打算插手，只是留下一點暗手隱匿起來，暗中看護。

    他自己，有別的動作。

    自從收到密函，不知為何，唐奇總覺得有些不安。

    沒有來由的詭異預感，但以往的經驗告訴唐奇，直覺有時候是最好的證據。

    「恐懼源於未知！」

    默默吐出一句話，唐奇徑直劃開虛空，另一端赫然是熟悉的威廉古堡。

    美拉達特殊教育學校，不夠資格參與大行動。

    但唐奇，作為十九號種子，密凰市最強十人的候選者，他的資格完全足夠。

    可就在他即將出發之時，忽而腦海感應中，一道波動傳來。

    探手在虛空一點，卻見幽光蕩漾中，外所的景象浮現。

    有人，正在發起進入湖心島秘境的請求。

    兩道身影，此時站在魔法陣內。

    其中一道嬌小無比，看起來就像是十歲小女孩，她的臉上正隱隱浮現焦急之色。

    「塞爾瑪，不是明天才報導麼？」

    「呼」

    眉頭一皺，唐奇的身影緩緩沒入虛空，再出現之時，已站在塞爾瑪，以及那位有過一面之緣，來自摩爾一家的精靈女箭手身前。

第四百一十一章 天使之血

    「塞爾瑪，依耶芙特女士。」

    唐奇在二人面前現身，旋即道。同時目光露出疑惑，塞爾瑪已經入職學校，但正式赴任是明天，如今提前到來，還帶上了之前見過的女箭手依耶芙特，顯然有什麼事情。

    二人的確有事，連寒暄一下都沒有。

    塞爾瑪當先開口，帶著一絲求助意味道：「校長先生，摩爾老奶奶出事了，能不能請您出手幫幫忙？」

    「拜託了！」

    配合著塞爾瑪，依耶芙特哀求道，說完便要給唐奇施一個看起來非常嚴肅的請求禮。

    唐奇阻止精靈女箭手，思索了一下，想起自己那不安的感覺，一道奇妙預感閃過，他緩緩道：「帶我去！」

    ……

    摩爾小鎮，茂密的森林深處。

    在參天古樹，凌亂藤蔓之間，有著好幾座奇怪的建築，它們以倒塌的巨木，泥土、花草以及羽毛混合而成，形制像是本地土著居民在開化之前居住的一種，翻譯過來喚做「自然之裹」的房屋。

    不過因為摩爾一家添加超凡元素，這些建築都散發著無比和諧、自然的氣息。

    無法與塞爾瑪的「樹屋」相比，但更加原始，符合摩爾一家人都修行的職業「荒野眷者」。

    驀地，這一刻。

    一道陰影加上一道霧箭，幾乎不分先後湧動過來。

    唐奇三人，加上自動隱匿的夜獸，出現在了這裡。

    絲毫沒有耽擱，回到自家，依耶芙特臉上的焦急之色愈加濃重，完全沒顧忌性別之差，一邊用哀求、希冀的目光看著唐奇，一邊拉著他往最中央處的屋子跑去。

    不多時，當唐奇目光穿過摩爾一家的包圍，看到正躺在簡陋床上的摩爾老奶奶之後。

    唐奇瞬間讀懂依耶芙特眼中的含義，以及為何會來求助自己？

    這一刻映入他目中的，彷彿不是一個生病，或是出現「異化」的老人家，而是一具死屍。

    不久前才見過一面，還一起參加晚宴，給唐奇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位老奶奶，如今正躺在床上，一股股濃烈之極的惡臭，不斷從她體內溢出，滿屋子的草藥味道都無法鎮壓下來。

    不只是如此，她裸露在外的皮膚各處，都出現了腐爛傷口，摩爾一家提前敷了藥，但似乎無濟於事。

    她緊緊閉著雙眼，胸腹劇烈起伏，喘氣聲讓人生出無比壓抑之感。

    「虛弱，又很強壯？」

    唐奇腦海，閃過第一印象。

    疑惑與驚駭，緊跟著浮現。

    「發生了什麼？」

    在真正看到這一幕之前，唐奇很難相信。

    摩爾老奶奶，是受到荒野眷顧的超凡者，尤其她擅長治癒類秘藥。而她本人，更是不需要這一類秘藥，來自荒野意志的眷顧，讓她不必擔心諸如毒素、污染之類的力量。

    她變成如此卻束手無策，足以說明出現了可怕變故。

    塞爾瑪會帶著依耶芙特來求助，因為她也沒有辦法，求助我除了認為我作為博學者可以提供寶貴意見之外，應該還存著一旦我無法，可以通過我請動古堡局和教會的想法。

    唐奇思索時，一旁那個戴著眼鏡，穿著牛仔上衣的青年開口道：「母親說最近森林裡出現了一些異常，荒野意志對她發出了求助的信號，她在昨晚出去查看，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了這樣，只留下一句荒野生病了，之後陷入昏迷。」

    「荒野生病？」

    有些不倫不類的單詞，卻驀地讓唐奇生出強烈的警兆。

    喚做「加斯特」的青年是摩爾家族的老大，即便老婦人陷入瀕死狀態，他依舊保持了足夠的冷靜，不似其他幾個兄妹那般慌張，他繼續道：「不論是母親留下的秘藥，還是塞爾瑪配置的秘藥，都無法對母親起作用，好像她體內有什麼東西，在隔斷秘藥的作用，同時在不斷腐蝕她的身體。」

    「校長先生，請千萬幫助我的母親，摩爾家族有恩必報，這是荒野眷者的承諾。」

    「拜託了！」

    說完，加斯特直接完成了之前依耶芙特沒有做完的鄭重禮節。

    唐奇來不及阻止，幾道念頭閃過，沒有再多猶豫。

    他對於摩爾一家的印象不錯，尤其摩爾老奶奶，這是一位值得與之建立合作關係的睿智老人家。

    「呼」

    目光完全凝聚在正快速腐爛的老婦人身上，之前見過，但如今卻生出了不小變化的特殊畫面，快速生成。

    「超凡生物：重傷瀕死的荒野眷者，因為某種致命的污染，她陷入極度危險的狀態，來自荒野的眷顧被隔絕，若不清除她體內的污染源，一切治療手段都是徒勞。」

    「污染源？」

    嘀咕之時，唐奇一踏步來到老婦人身前。

    沒有顧忌或是厭惡，手掌徑直落在她開始腐爛的手背上。

    瞬息，控身咒施放。

    下一刻，讓唐奇也感覺觸目驚心的畫面在腦海炸開。

    「一具病入膏肓的軀體！」

    唐奇看到，遍佈腐斑的皮膚之下，糜爛的肌肉，血管內流淌的也不再是殷紅鮮血，而是摻雜著一些污穢的膿血，內臟正一點一點萎縮，似乎很快便要朝著骨髓、頭顱前進……。

    但極為詭異的是，她的心臟卻依舊在「嘭嘭嘭」劇烈跳動。

    甚至於比任何一個年輕人的心臟，都要強勁。

    那是一顆膨脹了接近三分之一的心臟，上面遍佈著粗大的血筋，噁心的膿血正「咕嘟~咕嘟」的湧動，一種詭異的、帶有強烈攻擊意味的氣息，不斷從裡面溢出。

    「完全腐爛的軀體，按照常理，她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卻因為一顆詭異心臟，似乎依舊保持著活動的力量，而且一旦動起來，她的力量和速度將非常可怕。」

    一邊查看，唐奇一邊有了結論。

    同時，注意力落在那顆心臟以及她的頭顱處。

    心臟內，是一團詭異的，彷彿活物的紅光。

    而頭顱處，則是一團嫩綠色的光芒，形成一道脆弱的防護網，抵禦著下方試圖延伸入內的，肉眼根本無法看到的殷紅血絲，那些「血絲」，遍佈著老婦人的軀體。

    頭顱是最後防線，老婦人還活著的證明，而心臟內應該就是所謂的「污染源」，它現在完全接管了軀體，不管什麼秘藥，進入其中立刻會被包裹、分解，無法起到任何作用。

    「若是頭顱也淪陷，她會變成什麼怪物？喪屍？或是其他……」

    熟悉的不安感覺，此時更加濃烈。

    摩爾老奶奶的狀態，與中毒或是詛咒完全無關，更像是被寄生，或是遭遇了可怕的污染，從她陷入昏迷之前留下的話來看，這也不像是一個孤立事件。

    「熔爐魔力，是一切污穢的天敵。」

    唐奇思緒翻騰時，一道堅定的念頭也閃過。

    但他並未立刻動作，那污染源佔據心臟，他雖然有把握一舉清除，但要讓老婦人免受太大傷害，卻需要她自己的配合。

    沉吟片刻，唐奇先施放「赤紅」，進入五段之後，這技能不需要對視，以控身咒為媒介，便能將唐奇的意念，傳遞到正處於防禦狀態的，老婦人的腦海中。

    確認無誤之後，他示意眾人退後一些。

    而後，一縷經由「錘煉法」鍛鍊過的熔爐魔力，自唐奇掌心溢出，驀地鑽入老婦人體內。

    「嗤~」

    幾乎是立刻的，碰撞開始。

    老婦人腐爛的整條手臂，因為一縷熔爐之力，開始緩緩恢復生機，無數條細微血絲組成的「詭異網絡」，被瞬息摧毀。

    不過很快，血絲反撲，那一縷熔爐魔力被撲滅。

    但眨眼之間，比之前更加粗壯些的光焰湧入，又一次拉鋸來回。

    唐奇控制下，魔力好似潮汐海浪，一股接著一股，而那顆心臟從初始的不在意，到之後，跳動的愈加劇烈，裡面的紅光幾乎要透射出來，毫無徵兆的變故，驀地發生。

    「嘶~嘔」

    安靜躺著的老婦人倏然睜開雙眼，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嘶吼，一雙變異的枯瘦爪子猛地抓向唐奇。

    「就是現在！」

    同一時刻，唐奇發出一聲低喝。

    掌心，熔爐魔力決堤般湧入老婦人體內，摧枯拉朽一般將所有的血絲網絡毀去，一道紅光猛地離開心臟，試圖入侵頭顱，但迎接它的卻是比之前堅韌不知多少的綠色防護。

    老婦人在一瞬間，釋放了所有魔力。

    碰壁之後，紅光不得不轉向脫離這老邁軀體，透過喉嚨飛出，而後「啪」的一聲，它落入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之中。

    「好了，老奶奶沒事了。」

    唐奇吐出一句讓摩爾一家欣喜無比的話，而後他的注意力，便完全被手裡玻璃瓶內的物事吸引去了。

    光滑的瓶壁上，一團暗紅色的血塊正在「蠕動」，一根根比髮絲還要更小的血絲，密密麻麻的延伸出來，頃刻間，佈滿所有角落縫隙，透明的玻璃瓶也變成血紅色。

    強烈的噁心，以及頭皮發麻的驚悚氣息，瘋狂瀰漫出來。

    當他目光凝聚上去，第一道爆開的信息碎片，讓唐奇驀地陷入驚悚。

    「奇物：天使之血……」

    「轟！」

    熟悉的名字，立刻在唐奇腦海中攪動出恐怖的風暴。

第四百一十二章 墮落的天使之胎

    「天使！」

    原本代表著聖潔、美麗單詞，在唐奇這裡卻漸漸和污穢、恐怖關聯在了一起。

    他終於明白自己那莫名的不安是從何而來，他抓住了沃爾斯曼，發現了「天使藥劑」，進而知曉後面的天使網絡，甚至還洞悉背後是曾經牧羊人教團首領萊克特。

    從牧羊人，獵犬軍團，到如今的天使網絡，萊克特這個神秘恐怖的強者，非但沒有因為聯邦的圍剿而衰弱，似乎變得更加強大。

    在唐奇又一次插手之後，這回甚至可能驚動了教會和官方一起出手，將發動席捲聯邦的超凡戰爭。

    密凰市，只是其中一個分區戰場而已。

    原以為計畫不會出現什麼遺漏，兩個龐然大物一起動作，萊克特就算暗中發展出再強大的勢力，也逃不過覆滅的命運。

    但現在，唐奇看著玻璃瓶中的「天使之血」，眉頭皺緊，強烈的不祥預感幾乎要溢出。

    天使之血為什麼會出現在摩爾小鎮？

    為什麼會進入她的體內？

    荒野生病了又是什麼意思？

    一道道疑惑念頭生出的同時，信息碎片還在湧入唐奇腦海。

    【奇物：天使之血。】

    【狀態：正常。】

    【信息碎片一：具有強烈污染的污穢之血，它來自墮落的天使之胎，聖潔與死亡融合，它可以污染自然，感染生命體，尤其是人類，將是它完美的宿主。】

    【信息碎片二：被徹底感染的人類，將變成類似喪屍的存在，力大無窮，速度如同幽靈鬼魅，不同濃度的感染，造就強弱不一的宿主，同時會強烈的互相吞噬的慾望。】

    【信息碎片三：這是一團濃度極高的天使之血，由一位荒野眷者收集融合，她原本想將其淨化，但以失敗告終。】

    ……

    腦海中的畫面，讓唐奇直接知曉摩爾老奶奶遭遇變故的過程。

    很快，背後傳來咳嗽聲。

    唐奇轉身，看到了甦醒的摩爾奶奶，她的面色依舊蒼白，但身上的腐爛惡臭都被清除，荒野的眷顧重新回歸，即便不服用恢復性秘藥，這老婦人也會快速回到巔峰狀態。

    「您果然和傳言中一樣的強大，女巫的首領，博學的校長先生，孩子們和我，都需要向您表達感謝。」

    清除污染源，唐奇又看見了一位睿智、極有禮貌的老人家。

    聽到感謝，唐奇溫和一笑，表示不用在意，而後詢問道：「老人家，能問一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麼？」

    說話時，他的眉頭依舊皺著，看向玻璃瓶內的凝重目光毫不掩飾。

    不同於幾個懵懂青年，老婦人很快就猜測到了什麼，面上浮現肅然之色，毫無隱瞞道：「最近我一直收到來自荒野的求救信號，我以為是錯覺，後來我漸漸發現，荒野的確出現了變故。」

    「不止是這片森林，其他地方也是，動物們莫名其妙生病，樹木的根系發黑，一棵棵枯死，本該純淨的河溪裡面開始出現污穢。」

    「昨晚我追查到了一些跡象，我先後在馴鹿、狐狸、山獅……十幾種動物的體內，找到了詭異的血塊，我將它們收集起來準備淨化，沒想到發生了意外。」

    「校長先生，我想您應該去警告古堡局和教會，荒野意志告訴我，它在害怕，它感受到了恐怖的威脅，源頭不在摩爾小鎮，而是在密凰市，這裡只是被牽連的下游。」

    隨著摩爾奶奶的講述，不只是唐奇。

    包括塞爾瑪，依耶芙特幾人在內，同時感受到了事件的嚴重性。

    之前老婦人那種詭異的狀態，眾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這還是因為摩爾奶奶身為「荒野眷者」，暫時抵禦住了污染，撐到了唐奇到來。

    若是換了普通人呢？

    一個沒問題，一萬個，甚至於上百萬呢？

    要知道，密凰市可是聯邦人口密度最高的大都市之一。

    如果這種「污染源」，在密凰市內爆發，任是誰都難以想像，會釀成何等恐怖的後果。

    尤其還有來自荒野意志的警告，這種污染，源頭就在密凰市。

    摩爾小鎮，只是因為處於下游，被意外牽連。

    「嘭~嘭嘭」

    唐奇的心臟，加快了跳動的頻率。

    不安預感，幾乎成為一顆巨石，沉重的壓下來。

    與摩爾一家和塞爾瑪簡短告別，唐奇以最快速度趕回密凰市。

    他要第一時間，檢查污染源。

    按照摩爾奶奶的講述，被污染的馴鹿和狐狸，以及山獅，這些動物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變異，它們本質上都死亡，但卻極為嗜血，攻擊性極強，甚至具備超凡生物的力量。

    尤其喜歡互相吞噬，摩爾奶奶在森林深處，看到了如同煉獄般的殘殺場面。

    「如果污染已經開始，不管是空氣傳播，還是通過地下水、河流這些飲用水源頭傳播，密凰市的市民應該都被感染了，那此時應該會變異了才對？」

    稍稍有些樂觀的念頭，在唐奇腦海浮現。

    但很快，驚悚、恐怖的現實，赤裸裸的出現。

    ……

    密凰市主城區，綠龍脊湖岸邊。

    唐奇面色極為難看，他的目光注視著眼前湧動過來的湖水。

    本該清澈、純淨，但裡面，卻染上了一層詭異的黑綠色，岸邊的草叢內，隱約可見一條條肚皮向上的死魚，囊括了龍脊湖內，超過十幾種的魚類，這景象不足以引起普通人的注意。

    最多疑惑一下，或是認定某條打撈船造成的附帶傷害。

    但下一刻發生的景象，卻讓唐奇心底蒙上一層濃重的陰霾。

    死魚引來了一些食腐魚類，一條綠龍鯰從淤泥中探出頭顱，試圖將一條死去的同類拖進泥中，可它完全沒看到，同類的眼珠裡面，一根根鮮紅的，類似「鐵線蟲」一樣的生物，正鑽出來。

    當它湊過去時，「嗤」的一聲，所有鮮紅血絲繃直，直接穿透了它的魚頭。

    頃刻間，這條綠龍鯰瘋狂顫抖起來，淡淡的，讓人生出噁心感覺的紅光，將其籠罩。

    約莫三秒之後，它停下了。

    就在唐奇的注視之下，它的鰭下部位，兩條詭異的，滿是骨刺的附肢破開鱗片，緩緩探出，同時它本就存在的利齒，開始外翻出來，恐怖的殷紅充斥它的眼珠。

    魚尾一擺，它即將鑽回湖中。

    與它一樣的魚，在死魚群周圍還有數十條。

    在它們離開之前，金色的光焰傾瀉而下，頃刻間將所有死魚連同污染生物一起焚燒殆盡。

    那區域內的湖水因此沸騰，裡面的黑綠色光芒快速散去。

    但很快，周圍的湖水填充過來。

    那種讓人噁心的、不安的黑綠，又侵染出現。

    遠處，人類的玩鬧聲傳來。

    唐奇抬頭看過去，是一艘遊艇，上面聚集了十幾個男女青年，似乎正在進行一場派對。

    「呼」

    化作一道煙霧，飄上遊艇。

    泳池邊上，「嘩啦」一聲，一位身上佈料極少的金發美女，緩緩從泳池內爬上來，披上白色溫暖的浴巾，感受著遊艇上火熱的氣氛，主人家不惜血本搬來了許多暖風機械，在這快入冬的時節，營造出了夏天的溫度。

    她走向自己的躺椅，隨手取了一杯清水。

    唐奇看著那水杯內的一絲黑綠，普通人無法察覺的跡象。

    他沒有阻止那金發美女喝下清水，從污染的擴散來看，阻止一個人，沒有任何意義。

    唐奇想確認一件事，他看著那美好的脖頸揚起，伴隨著吞嚥動作，黑綠進入人類的喉嚨，而後她愜意的躺下，在暖風吹拂下，很快陷入睡眠狀態。

    不久之後，她的指尖，一道細小傷口出現。

    一滴鮮血溢出，旋即憑空消失。

    岸邊通往主城區的道路上，唐奇的身影隱現，他注視著玻璃試管內的血液，幽光溢出。

    「奇物：天使之血，濃度極低，且暫時不會對人類進行改造，進入人類體內，自動休眠……」

    這道信息碎片爆開，唐奇面上神色卻沒有絲毫緩和。

    正相反，愈加凝重了。

    唐奇已知的情況，天使之血的傳播渠道，恐怕是通過水源，地下水、密凰河、綠龍脊湖，都在傳播範圍內，而這些水源，恰恰也是密凰市的飲用水主要來源。

    這意味著，被稀釋不知多少的天使之血，至少已經在超過一百萬人體內進入休眠狀態。

    如果是意外污染，古堡局加上教會，立刻開始應對的話，說不定能將這場災難消弭於無形。

    可現在……這場災難與「天使之血」、「萊克特」這幾個名字關聯在一起。

    密凰市的一百萬人？

    不，萊克特的天使網絡中，密凰市只是其中一個節點。

    所以最可怕的情況是，整個聯邦，上億人口的體內，都存在……天使之血。

    「轟~」

    當唐奇腦海，浮現出這念頭時。

    即便他已經是職業級，他擁有半神剋星、天才博學者，女巫學校校長這些稱號，也依舊無法遏制心頭翻騰出來的悸動。

    頭皮隱隱發麻，手掌微微顫抖。

    將門戶劃開，另一端威廉古堡的景象出現。

    「黑暗時代，要降臨了麼？」

    幽幽一嘆，唐奇驀地踏入其中。

第四百一十三章 報告與回函

    威廉古堡，充滿威嚴肅穆氣息的青銅色大門之前。

    幽光湧動中，唐奇自虛無門戶內走出，在取出「王冠蠑螈」徽章之時，唐奇眼底依舊殘留著凝重之色，但心頭的悸動已經被他驅散了大半，腦海裡面翻騰著思緒。

    毫無疑問有一場恐怖的災難，可怕的陰謀在醞釀。

    但恐怖與可怕，是對應此時唐奇的修行境界。

    「古堡局，肯定存在半神級強者或是奇物，更遑論是強大的多的聯邦官方，以及光明教會，說不定在靈潮復甦之後，他們甚至有能力與秩序陣營的神靈溝通。」

    「也便是說，我無法解決的災難，他們可以。」

    唐奇給「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換了一個文雅些的說法，對於自己的定位，他也很快生出想法。

    與上次一樣，他是情報提供者。

    在確認沒有太大風險之後，可以加入其中，獲取一些好處。

    打定了主意，唐奇很快見到了熟悉的接待人員，詹妮弗。

    他臉上保持著凝重之色，注視著歡快前來的詹妮弗，先一步開口道：「詹妮弗，我要見威廉‧馬歇爾先生，緊急情報。」

    同為超凡者，詹妮弗也有自己的感知。

    她看到唐奇眼底的神色，聽著這語氣，心臟嘭嘭劇烈跳動了幾下，而後立刻道：「跟我來！」

    ……

    古堡深處，一間巨大的密室。

    唐奇掃了眼週遭，裝飾有些冷硬死板，壁燈散發出的光芒柔和恆定，映照出牆壁上一些奇異的花紋，同時掛著的每一樣裝飾品，或是油畫之類，都隱隱透出淡淡幽光。

    中央處，一個豪華長桌，兩側是貴族專用的高背椅。

    其中有三個椅子，已經坐滿，赫然是詹森、拉斐爾以及老科爾森，詹妮弗似乎因為工作原因，或是等級不夠，未曾出現在這裡。

    「來了！」

    驀地，拉斐爾開口道。

    也便是這一刻，每一個空椅上，虛影浮現。

    男女老少，皆有，他們似乎是以某種特殊的方式，將投影降臨過來，其中一位赫然是「霍爾」，他的座次比詹森和拉斐爾都高一些。

    唐奇的目光，直接掠向上首。

    那裡，兩道身影緩緩出現。

    主位右手側，浮現出來的，是唐奇此行想見的威廉‧馬歇爾。

    他是古堡局的代理局長，有足夠的資格，作為情報接收者。

    不過這一次，唐奇的情報卻是驚動了一位比馬歇爾更可怕的大人物。

    唐奇注視過去，只能看見一團模糊的影子，那一個脊背挺拔，身材高大的老人家。

    但強烈的預感無法遏制，心底猜想浮現。

    「威廉‧歐奈爾！」

    威廉家族，古堡局，以及偌大的密凰市，真正的主宰，或許也是密凰州神秘側最強者。

    唐奇完全沒想到，會這麼快與之見面。

    不過想了一下那情報的威力，頓覺正常。

    唐奇走到主位對面，環視所有參與者，點了點頭，而後緩緩坐下。

    氣氛，陷入沉寂。

    所有人都在等，唐奇也是如此。

    不知過去多久，眾人身前，一份有些單薄，但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字體的報告，憑空出現，旋即從虛無化為真實，飄落下來。

    封皮下方，一行小字：

    「未知污染物檢測報告！」

    雖然同在一個密室，但唐奇和詹森三人面前，都多了一份報告。

    與其他參與者一起，四人打開報告。

    唐奇眼底，好奇念頭浮現。就在不久之前，唐奇將從摩爾奶奶體內取出的「天使之血」交給了古堡局，古堡內的超凡專家將血液拿去化驗，眼前便是結果。

    報告翻開，快速沉浸。

    雖然唐奇依仗特殊能力，擁有無法想像的洞察力，但不會認為自己所獲得的信息碎片，可以完爆一個大州超凡組織的檢查化驗。

    事實的確如此，報告內的陳述，與唐奇獲得的信息相差無幾。

    但更加詳細，且多了一些細節。

    「暫命名為天使之血的污染物，以流動水源為傳播途徑，傳染效果極強，在濃度極低時不會對生命體造成巨大影響，但會微弱改變一些習性，若是濃度提高，會造成變異，以及其他不可知的變化。」

    「不論濃度高低，污染物進入人體，自動進入休眠。」

    「污染物的本質，並非細菌或寄生蟲，更像是某種超凡介質，來自同一個污染源。」

    「目前可推測，人口密集地感染幾率極高，但隨著範圍擴張，在短時間內，污染物無法對密凰市以外的區域形成有效污染，此區域不包括綠龍脊湖或地下水河流蔓延的下游。」

    「建議盡快投放解藥，否則很可能釀成特級事件。」

    「備註：若能將污染源直接消滅，該污染可能因為失去超凡因素，而失去相應的傳染效果。」

    「備註：在事件緊急時，建議啟用……。」

    薄薄的化驗報告，卻讓唐奇眼底的凝重漸漸緩和了一些。

    古堡局神秘學專家的預估，與唐奇並無太大差別。

    多出來的，是解決辦法。

    那建議啟用後面被塗黑，應該是出於保密原則，塗黑的部分，或許是古堡局只有少數人才能知道的高等級奇物，類似唐奇擁有的「戴安娜屍骸」，算是終極底牌。

    也就是說，古堡局有應對此類大污染事件的能力。

    「現在的問題，被污染的區域，只是密凰市？還是整個聯邦？」

    唐奇腦海剛騰起這個問題，忽而上首處，威廉‧歐奈爾的虛影之前，一封密函出現。

    自動打開，一道道虛影複製。

    下一刻，包括唐奇在內的眾人身前，似是同一封密函，確切的說是回函出現，來自聯邦調查局總部。

    真實掉落下來，裡面的內容既簡單，又驚悚。

    「經查，目標組織天使網絡所處大節點，都出現疑似天使之血感染現象，感染人群已超過千萬，聯邦將派遣特別調查員，督促使用對應等級奇物進行化解，光明教會各州分會將提供協助。」

    「無對應奇物的州縣，將由聯邦提供。」

    「今晚針對天使網絡的剿滅行動……繼續執行！」

    最後的四字入目，唐奇心臟似是慢了一拍。

    這是出乎他意料的決定，但很快唐奇就明悟為什麼。

    地位！

    或者說，勢。

    在唐奇看來，天使之血情報的出現，意味著萊克特在背後醞釀著極為可怕的陰謀，應該先查找源頭，將萊克特的陰謀弄清楚，再進行應對。

    但聯邦和教會這兩個龐然大物，卻不會採用這種處理方式。

    二者龐大無比，大量的超凡組織，以及強者，還有數之不清的奇物圍繞著它們，一旦運轉起來，頃刻間就會形成難以想像的恐怖威勢，眨眼間將目標撲殺。

    神鷹聯邦內，恐怕不存在任何一個組織，能同時抵抗二者。

    即便萊克特先使用天使藥劑發展出網絡，如今又用天使之血污染上千萬人，不論是哪一種手段，都讓人感覺不寒而慄。

    可在兩個龐然大物眼中，依舊不足以讓它們顧忌到放棄行動。

    「我之前的想法符合擁有的實力，以及所處地位，以至於忘了，神鷹聯邦能在比如今恐怖一百倍、一萬倍的境地中建立國度，怎麼可能一點抗風險能力都沒有？」

    「不過如果沒有我提供的情報，教會和官方在沒發現天使之血存在，沒有準備應對措施的情況下，直接發起行動，那麼在損失網絡的同時，萊克特動用天使之血，一場災難在所難免。」

    「很可惜，我是一個意外，不論是天使藥劑，還是天使之血。」

    「所以，這可能塌下來的天，被兩個巨人先扛住了？」

    唐奇腦海，掠過一道念頭。

    再一次，他深切感受到了神秘側的真實，以實力為尊。

    他是女巫學校校長，半神剋星，天才博學者，這些都沒錯，但改變不了他依舊被限定在密凰州內，還處於「猥瑣發育」階段的現實。

    而牧羊人教團的首領，那位神秘的萊克特先生，在初次失敗之後，一舉躍上整個聯邦的舞台，以天使藥劑、天使之血，直接開始和兩個巨人般的超凡組織角力。

    極為彪悍的，一挑二。

    「藥劑污染上層人士，血液劫持數千萬平民，不管他之後有什麼陰謀在醞釀，這兩個佈置，或許意味著萊克特想爭取與聯邦進行談判，只是沒想到，兩個巨人不會給他機會。」

    唐奇還在思索時，耳畔，一道威嚴、平靜的聲音傳來。

    「女巫學校的新任校長先生，你的情報對於本次行動來說非常重要，古堡局、聯邦以及教會，都會在事後對你表達感謝，今晚密凰市可能不會保持寧靜，如果你想回去保護學校，以及取消特裡克屠宰場任務，古堡局尊重你的選擇，並將安排替代的超凡小隊。」

    威廉‧歐奈爾的聲音，顯然他洞悉了唐奇之前的想法。

    肯定唐奇貢獻的同時，也給了特權。

    如果是剛接手學校的時候，面對一個爛攤子，只他一個職業級，要照顧上百個孩子，肯定毫不猶豫接受威廉‧歐奈爾的好意。

    但現在的美拉達特殊教育學校，不太一樣了。

    「不，市長先生，我拒絕。」

    「孩子們會前往特裡克屠宰場，另外請允許我以個人的身份，加入後續的行動。」

    唐奇抬起頭顱，直視著模糊身影，平靜道。

第四百一十四章 MH-046

    入夜的密凰市，隱匿於綠龍脊湖深處的「湖心島秘境」內，上區的傳送魔法陣之前，伊娃教授的裝扮與往日完全不一樣，寬大的女巫袍被改得更加收身方便，腰間懸著一柄古樸長劍，手中捏著一根魔杖。

    她的身後，是一支約莫八人的小隊，成員包括了諾亞、雪伊、泰特、妮蒂亞、莉莉、魯卡、佩姬以及之前那位擅長「泡泡隱匿術」的豁牙少女。

    這便是唐奇選中的，執行「特裡克屠宰場」任務的小隊。

    其實按照更嚴格的要求，八人還要再剔除一半，不過那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風險，衡量之後，這就是最終名單。

    帶隊的是伊娃，夜獸和威爾納斯妖精，在暗中守護，確保不會出現減員。

    時間「嘀嗒嘀嗒」流逝，很快到達節點。

    「呼」

    魔法門戶，驀地洞開。

    幽光裹著的另一端，赫然顯現出灰暗、潮濕的景象，密凰市的下城區，貧民、流浪漢與惡棍混雜居住的地方，一座被居民區包圍著的巨大屠宰場，隱隱顯露出來。

    閃爍著紅光的招牌若隱若現，特裡克三字，彷彿裹挾著濃郁的血腥味，鑽入孩子們的心頭。

    諾亞等人，腦海中下意識回想起了之前，由古堡局轉交過來的，有關特裡克屠宰場的資料，白天那裡屠宰的是正常的牲畜，但到了晚上……儘管與普通人家的孩子相比，女巫學校的孩子們，都異常成熟。

    但那些資料，依舊讓他們心靈顫動，同時生出強烈憤怒。

    也便是這一刻，伊娃的聲音驀地傳來。

    「走！」

    ……

    威廉古堡，一條通往地底的甬道內，數道人影正快步往深處走去。

    唐奇的眼角餘光，借助昏暗壁燈照耀，看到每一塊牆磚都溢出淡淡幽光，它們都算是奇物，經過某種特殊的處理，可以將大部分的探查或是偵測手段屏蔽。

    比如，幽靈。

    可以自由穿梭建築的幽靈，進入這裡，只有被發現，被囚禁的下場。

    因為是關鍵情報信息的提供者，唐奇的要求得到了威廉‧歐奈爾的同意，他可以完全參與後續，古堡局和教會聯手，圍剿密凰市天使網絡的行動。

    在幾個任務中，他選擇了與拉斐爾，以及幾個工作人員一起，深入地底，他們要「使用」一件奇物。

    任務簡述：使用編號MH-046，該奇物有著難以想像的污染性，唯二可使用人員，古堡局局長威廉‧歐奈爾，高級特工拉斐爾。

    僅僅只是簡述，便足以讓唐奇生出興趣。

    其他的任務都是準備剿滅天使網絡中的那些高級天使，而這個任務，則直指那位「安德森夫人」甚至是她背後的萊克特。

    在此之前，古堡局已經使用過諸多探查，甚至是預言類奇物，都無法找到她的蹤跡，或是查清楚萊克特的目的。

    古堡局動用其他奇物，準備化解「天使之血」的污染時，同時也讓拉斐爾深入地底，使用更加特殊的奇物，希望獲得安德森夫人或者萊克特的下落，執行斬首計畫。

    除了古堡局之外，恐怕聯邦本身，教會，還有其他州縣的強大超凡組織，都會選擇類似的方法。

    這便是神秘側執法機構的做事方法，並非不會進行詳細調查，而是沒時間，也沒有必要。

    「高等級的強者，或是奇物，足以改變許多既定的思維方式！」

    唐奇心底閃過這念頭時，他被帶到了一間密室。

    面前，是一塊巨大的特殊玻璃。

    兩側有許多儀器，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開始忙碌。

    玻璃之內，是一間巨大的、白茫茫的房間，沒有家具，沒有裝飾品，什麼都沒有，牆壁、地板都被堆疊在一起的白色毛髮覆蓋，它們隱隱釋放出淡淡的螢光，如同是一個蜘蛛巢穴。

    在最裡面的牆壁上，毛髮下方顯露出人形，一顆頭顱穿透出來。

    這是一個老人，年齡無法猜測，但至少在八十歲以上，它處於清醒狀態，正看著緩緩走進來的一道人影。

    原本面無表情的老人，看到拉斐爾的瞬間，綻放出燦爛笑容，也讓人看到，它的牙齒很整齊，潔白。

    唐奇的手中，捧著一份資料。

    但他的目光卻先凝聚在那老人身上，玻璃無法阻隔他的特殊能力。

    結果，並無意外。

    「奇物：不知名的老人，無法解析……它有著強烈污染，且時時刻刻在瀰漫，被污染者將化為它的狂熱崇拜者，並選擇自殺結束生命……無法解析……。」

    以唐奇現在的境界，也僅僅解析出了一道信息碎片。

    這便是讓整個古堡局，都很忌憚，且唯有威廉‧歐奈爾這位或許是密凰州最強者，以及神秘拉斐爾能接觸的奇物。

    「滋滋滋~」

    唐奇收回目光時，嘈雜的電流音傳來。

    而後，一道聲音從面前桌上的擴音器內傳出。

    「拉斐爾！」

    非常溫和，甚至是柔和的聲音響起。

    「哲羅姆！」

    拉斐爾的語調很正常，就像是與一位許久沒有碰面的朋友在打招呼。

    唐奇看不見拉斐爾的表情，但此時透過玻璃，卻能看到他脖頸處，汗毛一根根豎起，這是第一次，唐奇在拉斐爾的身上看到了緊張的跡象。

    詭異的是，二人打過招呼之後，齊齊陷入沉默。

    儘管早已知曉，但這一幕出現，唐奇依舊露出驚訝之色。

    旋即，目光落在手中資料上。

    「奇物編號：MH-046。」

    「危險等級：七級（聯邦通用）。」

    「收容措施：因為某種不可知原因，MH-46暫決定留在威廉古堡，它的目的不知，因為它自動散發的輻射污染，古堡局將其置入地底二十米，特殊隔離區，有效隔絕其輻射。」

    「描述一：MH-046外形為一個八十歲以上老者，種族未知，它的毛髮生長速度超過常人一千倍，且釋放未知螢光，具備強烈輻射，被輻射者會視其為終極信仰，會不斷試圖接近它，並在它面前自殺，試圖以這種方式取悅它。」

    「描述二：MH-046被認為存在了漫長歲月，已知的黑暗時代諸多典籍中，都出現過疑似，或已確認的記錄，直到靈潮消失，它也消失不見，它的重新出現因為一次打撈行動，它被一口石棺內挖出，造成超過數百人死亡，直到古堡局及時將其收容，執行任務者為高級特工拉斐爾。」

    「描述三：MH-046擁有疑似預言或占卜的能力，且等級很高，至少達到傳奇級，或更強的半神級，但它只與能抵禦它輻射污染的人員對話，且每二十四小時只接受一次對話，一個問題，答案長短沒有規律，詢問之前必須進行一次神秘儀式，表現形式為對視，沉默，事後經歷者將失去這半小時記憶，目前已知經歷者，拉斐爾，威廉‧歐奈爾，都無法豁免此能力。」

    ……

    「特別備註一：此奇物信息，已錄入聯邦大數據庫，評定危險等級七。」

    「特別備註二：MH-046從未進行過自我陳述，有關它的來歷，年齡，種族，或其他信息，均無法得知，唯一可知信息，它自石棺內被挖出時，曾以未知語言發出一次嘶吼，但因為電波干擾，該信息只留存一半，已上傳大數據庫，正在解析中……」

    「半神級占卜或預言能力？」

    唐奇面色一動，目光掃掠，將剩餘資料快速看完。

    後面的，都是具體的事例。

    這老人無比神秘，存活了漫長歲月，擁有致命的輻射污染，同時還具備恐怖的占卜、預言之力。

    古堡局唯二能豁免輻射的，是拉斐爾和最強的威廉‧歐奈爾。

    但他們，也僅僅只能利用老人最後一項能力。

    各種恐怖的神秘事件，最終都在老人那幾乎是無所不知的信息幫助之下，迎刃而解。通常進入隔離房間的是拉斐爾，威廉‧歐奈爾的記錄，僅僅只有一次，且具體的過程被塗黑。

    「現在，是新的一次！」

    「拉斐爾會問什麼？直接問安德森夫人的下落？或是萊克特的陰謀？」

    就在唐奇思索時，半個小時不知何時流逝過去。

    驀地，一直靜止不動的拉斐爾軀體一顫，整個人從呆滯狀態中醒轉，他的呼吸明顯急促了一些。

    他對於此時的狀態很適應，快速擺脫失憶半小時的影響，拉斐爾直視著老人的眼眸，本該毫無感情的眸中，卻浮現出淡淡的鼓勵之色，不只是離得近的拉斐爾看到了。

    唐奇，同樣看到了那一道鼓勵。

    也便是這一刻，極其強烈的不安，席捲他的腦海。

    「嘭~嘭嘭嘭」

    就在唐奇心臟狂跳時，拉斐爾已經開口。

    「如何消滅萊克特？」

    直入核心的問題，但這一刻，卻引發了恐怖變故。

    拉斐爾，唐奇，還有場中的工作人員，所有人都看著那老人，在資料中是永遠沒有表情的老人，這個編號「MH-046」的奇物，恐怖的目光穿透特殊玻璃，與所有人對視在一起。

    嘴角勾起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一道彷彿吟唱童謠般的聲音，鑽進眾人耳中。

    「卑劣的惡魔在地獄吟唱聖歌，光明的吾主在天國屠宰生靈。」

    「人間的牧羊人啊，他不再滿足偷竊美味的羊羔，他嘲笑著惡魔，詆毀著吾主。」

    「他帶著無窮盡的獵犬，他將墮落的胎兒塞入花蕊，污穢的血塗抹了人間，生出九個天使，天使們高舉著王座，將牧羊人送入星空。」

    「成為主吧，咩——羊羔們說。」

    ……

    「轟」

    伴隨著最後一道刺耳叫聲，所有人的腦海都掀起驚濤駭浪，靈魂似乎都要震顫起來。

第四百一十五章 迦太市

    以一道羔羊的叫聲，回答完拉斐爾問題之後，MH-046帶著那詭異的笑容，閉上了雙眼，頭顱緩緩縮回了白色的毛髮之內。

    而站在原地的拉斐爾，在剎那的呆滯後，整個人一激靈，猛地轉身離開。

    以往彷彿永遠保持鎮定的拉斐爾，罕見失態。

    其他的工作人員，面色也一樣無比難看

    由「MH-046」吟唱的歌謠，揭露了萊克特的陰謀，讓人不敢相信，無比驚悚的陰謀。

    在此之前，古堡局和聯邦，以及教會，都曾猜測過萊克特的想法。

    因為「牧羊人教團」被覆滅，原來的萊克特可以說是風光無限，明面上掌控著歌莉婭生物製藥，暗地裡則是無數獵犬的主人，如果不是被圍剿，在神秘側的地位，已朝著真正「大人物」轉變。

    誰想到，聯邦忽然發作。

    萊克特跌落下來，化為喪家之犬般，逃離密凰市。

    基於此，各組織都猜測萊克特捲土重來，是為了重新取得地位，順便報復聯邦調查局。

    但剛剛的歌謠，證明了這些想法，簡直太過天真。

    「萊克特……」

    「想成為神！」

    無比篤定的一道低語，自唐奇口中吐出。

    可以隔絕大部分超凡力量的甬道內，數道人影正在快速前進。

    唐奇和拉斐爾，還有幾個工作人員，俱都是沉默著。

    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地底，將剛剛獲得的情報，傳到威廉‧歐奈爾的手裡，不只是他，聯邦調查局，以及光明教會總部，都必須知道這個情報。

    「靈潮回歸之後，許多異想天開的超凡者，都想過成為神，比如哈斯圖俱樂部的那一位，但他們的計畫俱都簡陋無比，毫無可行性。」

    「萊克特不同，他的計畫太可怕了。」

    此時，唐奇忽然回想起了安德烈‧波利。

    這個小人物，對於萊克特有著執念般的崇拜，以至於陷入取代他的妄想中。

    與他一樣的，在牧羊人教團內還有很多。

    那些「獵犬」，即便成為強大無比的超凡者，也不會改變對萊克特的狂熱信仰。

    唐奇自忖，他做不到這一點。

    「被驅逐出密凰州之後，萊克特到底經歷了什麼，他初始的夢想只是代替造物主，成為人間的牧羊人，視人類為羊羔，他來放牧，偶爾會偷竊一兩隻。」

    「可現在，牧羊人瘋了，他想出了更加瘋狂的計畫，他要代替主，他要成為主。」

    「無窮盡的獵犬，是使用了天使藥劑的人，而污穢的血指的是天使之血，也就是說，當天使之血發作，人間陷入混亂，將會誕生九個真正的天使，它們會高舉王座，將萊克特送上星空。」

    「星空……指的是神秘，萊克特想直接跳過傳奇，直接在神秘中成就神靈？」

    唐奇腦海，快速將歌謠解析。

    拉斐爾的問題：如何消滅萊克特？

    MH-046給出的答案，是一首歌謠。

    聽起來似乎不太對，但某種程度上，殺死萊克特的答案，也的確在其中。

    阻止九個天使降生？

    或者殺死九個天使？

    二者，不論哪一個，都能達到終極目的。

    可現在看來，前者似乎不太可能了。

    他們在地底詢問「MH-046」時，地面早已開始行動。

    聯邦數十個州縣，包括古堡局在內，數十個強大超凡組織，甚至還有教會的加入，這種行動一旦發起，會對目標形成巨大的打擊，但同樣的，也很難在關鍵時刻停止。

    而行動一開始，萊克特必定會被驚動。

    也就是說，此前一直處於休眠狀態的「天使之血」，將被喚醒？

    「呼」

    到達地面的瞬間，拉斐爾立刻取出一枚細節處與唐奇那個不同的「王冠蠑螈」徽章，幽光湧動，瞬息將唐奇裹住，再次出現時，又是那間巨大的密室。

    二人落座時，卻見空中大量光影跳躍出來。

    裡面的景象赫然是整個密凰市，完全處於戰火中的密凰市。

    恍惚間，唐奇彷彿看到了赴任時，出現暴亂的畫面。

    但與上次不同，那時所有的動亂都被限定在了外圍幾個大區，沒有暴徒可以攻入主城區。

    可現在，大部分的戰鬥，都發生在主城區。

    大型工廠、某個奢華俱樂部、大廈頂部、豪宅……戰鬥的雙方，是幾乎傾巢而出的古堡局，終於展現出恐怖實力的教會，碾壓那一個個顯露出真面目的高級天使。

    與沃爾斯曼這個小嘍囉相比，現在出現的每一頭天使，幾乎都達到了職業級。

    有幾頭變異的天使，更是讓唐奇都感覺心驚。

    但它們此時都在被碾壓，不論是古堡局的超凡者，或是教會的強者，都將這些天使壓著打。

    其中也包括了女巫學校的伊娃小隊，一座陰暗、血腥的屠宰場，在伊娃的帶領下，諾亞等人正一點一點，將一頭血肉模糊，有著一雙巨翅的醜陋天使磨死。

    與激烈的戰鬥場面形成對比的，是此時，籠罩著整個密凰市的詭異氛圍。

    天穹之上，赫然掛著兩輪月亮。

    一輪灑落朦朧紫色月華，另一輪卻聖潔、明淨，數之不盡的柔和白光好似雨絲般垂落下來，與密凰市每一個人連接在一起，上百萬的普通人此時都陷入了某種噩夢。

    他們發出痛苦的呻吟，身上生出詭異的變化，讓唐奇感覺熟悉的，噁心的變化。

    一根根鮮紅的「血絲」刺破皮膚，在空中搖曳著，揮舞著，釋放著可怕的輻射，直到觸及白色月華，又被鎮壓回去，在「嗤嗤」的聲響中，一場無形的交鋒在進行。

    「天使之血發動了！」

    唐奇和拉斐爾，心底同時掠過一道念頭。

    儘管眼前浮動光影呈現的，似乎是一個好消息，古堡局動用的高等級奇物，對於天使之血的輻射污染有著強大克制，只要堅持下去，將所有的高級天使，以及藏匿著的安德森夫人殺死，一切便結束了？

    但這樂觀想法，根本沒來得及成為現實。

    「拉斐爾？」

    上首，忽而一道聲音傳來。

    威廉‧歐奈爾的身影，出現在二人眼中。聽出他語氣中的疑惑，拉斐爾絲毫不遲疑，面色凝重，直接將從「MH-046」那裡得到的情報告知，那首歌謠更是一個字都沒有漏去。

    說完，拉斐爾氣息未調整，又立刻接道：「局長，現在不知道那九大天使以什麼形式誕生，必須將這個情報通知調查局，其他同僚機構，還有最重要的光明教會。」

    「我明白……」

    歐奈爾剛一開口，驀地感受到了什麼，他的虛影甚至因此扭曲了剎那。

    「轟！」

    密室內，一道巨大光屏猛地炸開，將其餘光影盡數擠到角落邊緣。

    而那光屏裡面，一個個城市內的戰鬥景象浮現，俱都是如同古堡局一般的官方超凡組織，正在剿滅天使網絡，這些城市不斷閃爍，最終定格在了一個超級大都市之內。

    「迦太市！」

    當那巍峨、偉岸的荊棘之主神像映入目中時，唐奇下意識便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 竊賊與天才

    此時光影內閃爍著的，赫然是聯邦內第二大超級都市，教會力量大本營迦太市，光明教會剿滅天使網絡的畫面。

    與別處相比，這裡的天使網絡，似乎更加強大。

    但面對教會的力量，一絲一毫的勝算都沒有，這奢華都市內各處都被聖光所籠罩，一頭接著一頭污穢、醜陋的天使，被聖光淨化。

    而迦太市的夜空，月華幾乎被替代。

    無比潔淨的聖光如同人造的太陽，照耀著迦太市的每一個角落。

    別處被「天使之血」污染的人，因為奇物之間的角力，會顯露出痛苦。

    可迦太市，映照出的那一個個普通人，彷彿都處於甜美的夢中，臉上都是安寧、幸福的神色。

    他們似乎在夢中，還在吟誦著「主」的名字。

    隨著他們的吟誦，迦太市上空匯聚的聖光愈加的濃郁，那些服用過天使藥劑的污穢天使，被淨化的速度也就越快。

    不多時，一位紅袍主教似是找到了什麼。

    他出現在一棟廢棄建築上空，手掌一揮，數位身穿重甲的強大騎士，自四個方向衝撞過來，本就搖搖欲墜的建築驀地破碎，頃刻間顯露出下方的景象：

    那裡，有一顆巨大的、好似血泡般的物事，無數道如同觸手般的殷紅血線，從血泡內探出，向著四面八方延伸，它們進入地下水，進入河流，進入一切飲用水的源頭。

    血泡的中央，躺著一個憔悴之極的金發女子，她的腹部乾癟，透明的皮膚下，隱約可見一個幾乎被吸乾的，血肉模糊的嬰兒。

    嬰兒後背，生著一雙稚嫩的，被折斷的翅膀。

    「墮落的天使之胎！」

    所有看到這畫面的人，心底都在震顫。

    而那位紅袍主教更是出離憤怒，他感受到了褻瀆，對於主的褻瀆。

    「消滅他們。」

    「轟~轟隆！」

    恐怖的聖潔光華，從四方湧過來，朝著那血泡內傾瀉。

    這種待遇，別說是污穢、墮落的生物，就算是秩序陣營的超凡生物也會被直接轟成虛無。

    但就是在這一刻，那原本已死的墮落天使胎，驀地睜開雙眼。

    頃刻間，尖銳、噁心的笑聲，在迦太市的夜空響徹。

    聖光融化了血泡，將那完成了「使命」的女子殺死，天使之血的源頭被切斷，但所有的聖光，都無法傷害到那嬰兒一絲一毫，正相反，嬰兒在聖光照耀之下，倏然開始成長。

    它乾癟的身軀豐盈起來，折斷的翅膀復原，四肢伸展，聖潔的光華由內釋放而出，彷彿這是一隻真正的、新生的天使，而不是墮落的胎兒，更不是一切污染的源頭。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是信徒祈禱，它在竊取信仰的力量。」

    驀地，天穹那釋放無窮聖光的「人造太陽」奇物內，一道充滿威嚴和憤怒的聲音傳來。

    伴隨著他的提醒，包括唐奇在內，此時才聽清楚了那些安眠中的信徒，此時吟誦的內容。

    「成為主吧！」

    「成為主吧！」

    「成為主吧！」

    ……

    當這熟悉的聲音鑽入耳中，-046的「預言」以可怕的速度成為現實，二人都想起他最後的一道羊羔叫聲，現在終於知曉了含義，那是濃烈的諷刺。

    因為信徒們，便是羊羔。

    「該死的褻瀆者！」

    「轟」

    掌控人造太陽奇物的，顯然是迦太市光明教會的大主教，當他察覺出不對勁時，那顆人造太陽的功率立刻拉升到了最大，足以造成灼傷的聖光降臨，頓時安眠中的人們發出痛苦的哀嚎。

    他們體內傳來「嗤嗤嗤」的聲響，那一根根搖曳的鮮紅血絲，正在被快速消滅。

    大主教不再顧忌信徒們的健康，以最強聖光消弭天使之血帶來的污染。

    但顯然，晚了。

    滿溢迦太市的聖光汪洋中，一道巨人般的身影，緩緩伸展開來，它的身軀被聖光覆蓋，超越了上百層的大廈，頭顱幾乎出現在雲層內，可怕的潔白羽翼展開。

    一雙冰冷、毫無情緒的眼眸，與人造太陽內，一道身穿華麗白色教袍的身影對視著。

    旋即，它的聲音響徹迦太。

    「吾名……命運！」

    當那個名字被所有人聽見，即便不是光明之主的信徒也能明白其中的意義，同時萊克特所有的謀劃在這一刻毫無遮掩的顯露出來。

    「光明之主創造的第一位天使就是命運，這就是萊克特的陰謀，他想複製光明之主成就神靈的過程，但他並不打算走一次創世之路，他要偷竊，天使藥劑只是幌子，天使之血才是關鍵。」

    「他真正的目標，是用天使之血污染光明之主的信徒，趁著教會化解污染時，讓所有信徒進入沉睡狀態，而後篡改他們的頌詞，截留所有的信仰之力，催生出包括命運在內的九個天使，然後借此機會高舉王座，進入神靈的領域。」

    「萊克特，是個瘋狂又無恥的小偷！」

    拉斐爾以極快的速度說完時，上首端坐著的威廉‧歐奈爾已將自「MH-046」那裡獲得的情報，以某種特殊方法傳遞給了包括調查局、教會在內的所有超凡組織。

    「竊賊永遠無法成神！」

    這一句話落下時，威廉‧歐奈爾的虛影消失在了密室內。

    長桌上，光影還在不斷閃爍，映照出各處的戰鬥畫面。

    唐奇和拉斐爾，二人都沒有動作。

    從那命運天使誕生的一刻開始，接下來的戰鬥就不是唐奇或是拉斐爾可以插手的，唐奇可以擊殺那些服用了天使藥劑的污穢天使。

    但對戰真正的天使？

    除非他進入更高層次，否則幾乎沒有可能。

    兩人似乎除了等待結果之外，無法再做別的，他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似有所覺，他們看向中央處的巨大光屏，那裡映照出的赫然是第一大都市，聖鷹巢市的景象，昏沉的黑夜中，一尊聖光巨人緩緩站起，雪白的天使羽翼似要將這座超級都市都籠罩進去。

    「十秒？第二個天使！」

    唐奇強忍著心頭悸動，不可置信的看著天使誕生的畫面。

    而此時，迦太市內，陷入暴怒的教會強者們，正對第一個「命運天使」發起攻擊，教會首次展現出的力量無比可怕，唐奇甚至從中看到了「傳奇級」的強者。

    但那天使，似乎處於另一個次元，它彷彿亙古永存般，保持著一個姿勢，任由恐怖力量匯聚過來，傾瀉過來，絲毫撼動不了它的存在。

    「虛無之軀？不，更像是另一種維度的狀態，要什麼等級的強者，或者奇物出手，才能撼動甚至毀去？」

    「如果無法毀去九個天使，那就必須阻止九個天使誕生，試圖偷竊神位的小偷，必須完美複製過程，九位天使缺少一位，他都只能以失敗告終，屆時他將面對光明教會難以想像的怒火。」

    「我必須阻止他，用我的辦法。」

    唐奇此時只有這個念頭，強烈之極。

    如果是一位秩序、善良陣營的強者，要成就神靈，那與唐奇無關。

    可萊克特，唐奇的本體和第二身，都與牧羊人教團有過仇怨，萊克特還作為獵犬們的主人時，試圖將安德烈‧波利這個成功消化「惡之花」的叛徒搶奪回去，破壞者就是唐奇。

    若是這位神秘的、迷人的食人教授，真的成功竊取了神位，唐奇不敢相信會發生什麼。

    總不能期望成為神的萊克特先生，能豁免唐奇的「罪行」？

    只怕到時候會發生的一幕，是他輕飄飄將唐奇連同美拉達特殊教育學校，一同抹去。

    「以這種手段成就神靈的傢伙，能有什麼節操可言？」

    唐奇一邊盯著那不斷閃爍著的光影，一邊思索著如何阻止萊克特。

    天使，已然誕生到了第三位。

    冰冷、恢弘的聲音，響徹在聯邦又一個大都市，以十二聖徒之一，聖斧者林肯為源命名的「林肯市」內。

    「吾名……苦難！」

    剛誕生的天使，直視著又一位地區大主教的眼眸。

    即便隔著光影屏幕，唐奇也能感受到教會強者們的憤怒和憋屈。

    或許因為靈潮剛剛復甦，就算是教會，也依舊無法溝通神靈，不只是光明之主，即便是這位強大神靈的屬神，也未曾降臨一位，甚至教會也沒能召喚出真正的天使，將這些「冒牌貨」殺死。

    「萊克特肯定知道有關神靈們的秘密，連光明教會都無法溝通神靈，那其他的組織豈不是……？」

    驀地，唐奇覺得自己窺視到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神靈們出事了！

    幾乎是立刻，唐奇想到了自己主修的熔爐巫師的職業試煉。

    「所有的神靈都處於沉睡中，就如同熔爐之主一樣？」

    「萊克特想趁著神靈都隱匿的空虛期，竊取光明之主的信仰之力，讓自己坐上神位。」

    動念間，唐奇覺得自己的猜測或許無限接近真相。

    同時，也不得不承認，萊克特除了是個無恥小偷之外，也是一個瘋狂的天才。

    靈潮剛剛回歸，即便擁有傳承底蘊的超凡者們，也僅僅是在努力衝擊職業級，大部分的超凡者，恐怕剛剛才開始接觸神秘側。

    而萊克特這個半路出家的超凡者，先是建立牧羊人教團，一躍成為神秘側大人物。

    被聯邦挫敗，在極短時間內，竟然醞釀出了更加恐怖的計畫。

    「天使誕生的方式是墮落的胎兒，截留信仰之力，重新孕育，而後在無比短暫的時間內催生至完全體，只要可以提前殺死……」

    「安德森夫人！」

    唐奇腦海，一個名字自然浮現。

    由他發現的情報，天使之血污染了聯邦數十個城市，但會誕生天使的，卻只有九個城市。

    此時，聯邦和教會恐怕都在瘋狂尋找備選城市中的「墮落天使之胎」，要截留足夠的信仰之力，必須是人口巨量的大都市。

    密凰市，絕對是其中之一。

    早已被知悉的安德森夫人，恐怕就是墮落天使胎兒的母親。

    找到她，一切就能解決。

    唐奇思索著，他的神色依舊平靜，眼眸內出現一絲呆滯。

    ……

    綠龍脊湖，湖心島秘境。

    無形的護罩之內，一道被神性光輝籠罩著的身影，緩緩脫離出來。過程中，血肉不斷生出，復古的貴族少女衣飾出現，那位曾在黑暗時代，讓整個伯爵領居民愛戴的完美少女，彷彿在這一刻歸來。

    只是這次，她是一位女神。

    她看著腳下本該清澈、潔淨的湖水，眼眸內掠過一抹憐憫之色。

    呼！

    與聖光完全不同，但卻同樣具備強大淨化之力的光輝，驀地化作星星點點，從「戴安娜」的體內溢出，它們飛舞著，融入整個綠龍脊湖，湖水中那深沉的黑綠色，那些變異的生命體，在觸及星點之後，開始恢復原樣。

    絕對淨化！

    還未完成蛻變的戴安娜，施放出的能力，已足夠將整個綠龍脊湖淨化。

    且速度，比之古堡局使用的奇物，要快上數倍。

    這立即引起了一點細微的變化，密凰市下方，一個無形的「血絲網絡」，其中一個節點，驀地噴吐出更加磅礴的污染。

    剛被淨化的綠龍脊湖，瞬息被侵染了更加深沉的黑綠。

    戴安娜的眼眸，立刻看向密凰市主城區深處，一個戰火幾乎沒有涉及的區域。

    此時的密凰，與其他大都市一樣，可怕的戰爭，與沉睡的平民。

    詭異無比的景象！

    被唐奇意志控制的戴安娜，她如同一位降臨人間的女神，自綠龍脊湖深處緩緩走來。

    她踏入主城區，走過一棟棟巍峨的大廈，看著那些沉睡著的普通人，因為痛苦，下意識的吟誦起了光明之主，但那無法帶給他們安寧，正相反的是，痛苦加劇了。

    在平民們陷入痛苦循環，因此成為信仰力量誕生源時，古堡局和教會的強者們，正在圍剿那一頭頭服用了高級天使藥劑的怪物，其中包括了富豪、律師、參議員、貴族……它們脫去人皮，化為最噁心、可怖的污穢天使。

    連綿的戰火中，誰也沒有看見被神性光輝裹著的戴安娜，她的眼眸內有著無窮的憐憫，她緩緩走向主城區邊緣處。

    那裡，有一家醫院。

    「聖瑪利亞醫院！」

    當它的名字映入眸中時，戴安娜身上的神性光輝驀地放出漣漪般的氣息，神之領域施放。

    「呼」

    無聲無息間，漣漪回轉，醫院上空漾出詭異、扭曲的波動，幾乎不存在的「門戶」轉瞬便要消失，戴安娜的身軀瞬息化作虛無，投入那未知的空間之內。

第四百一十七章 第二聖城

    戴安娜是半神級奇物，當唐奇控制下的她想要隱匿時，就算是同等級的強者，也很難發現她的存在。

    唐奇借助「她」以取巧的法子找到了位於密凰市的「天使巢穴」，而後悄然潛入。

    下一秒，他看到了一個極為特殊、血腥的空間。

    當眼前的景象出現，映入神性眼眸內，唐奇之前曾有過的諸多疑惑，紛紛得到解答。

    這是一個巨大的「血泡」，污穢的天使之血，如同活物，鮮紅的、緩衝的蟲豸，揮舞著讓人頭皮發麻的血絲觸鬚，而一切的源頭，便在中央處的那個「分娩室」中。

    一位身材高大的金發女子，她的軀體被擺成怪異的，好似椅子般的姿勢，肚皮透明，裡面隱喻可見似乎已經死亡的天使胎兒，無形中覆蓋整個密凰市的污血網絡，中心節點便是那胎兒。

    女子身後，生長著一叢紮根於未知虛無的七色花，每一朵「惡之花」的黑色根須都裹著一個氣泡，根系刺入其中，將裡面的超凡奇物穿透，不斷蠕動著，吞噬著它們的超凡之力。

    唐奇在氣泡內，看到了不止一道熟悉的身影。

    沙漏怪人！

    尋聖者家族！

    象魔怪！

    ……

    這便是被通緝的超凡生物匯聚密凰的原因？它們是被墮落的天使之胎吸引過來，卻沒想到這是個陷阱，它們從獵人變成獵物，被捕捉，而後變成天使降臨的養料。

    同樣的一幕，應該有九處？

    萊克特與九個女人，生下九個天使死胎，而後灌注超凡力量，其中一些超凡生物甚至包含了神性，一旦被污染，將讓天使之血的污染輻射暴漲。

    如果當初那「悲傷幽靈」沒有去招惹伊娃教授，便不會被唐奇殺死，最後的下場便是被抓到這裡。

    陰謀的又一環解開，但唐奇毫無喜悅之色。

    他的目光，終於落在如同「椅子」般的女人，安德森夫人。

    唐奇從沃爾斯曼腦海中知曉了她的名諱，但從未見過真人，如今映入眸中的，是一位蒼白憔悴但瘋狂的女人。

    她慈愛的目光，透過透明肚皮，落在墮落天使胎兒身上，一隻手掌硬生生穿過自己幹癟的皮膚，觸碰著胎兒的臉，本該死亡的胎兒此時驀地動作，小小的手掌有著巨大力量，拽著安德森夫人的手指便放入口中。

    伴隨著「咔嚓」一聲，她失去了一根手指，正在自己孩子口中被咀嚼著

    這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安德森夫人卻陷入詭異狀態般，將又一根手指送上，同時呢喃著：「吃吧吃吧，我的孩子，你太瘦弱了，會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負的。」

    唐奇見過許多噁心畫面，依舊被這景象所駭。

    就在「死胎」咀嚼母親第二根手指時，唐奇似有所覺，看向血泡內壁。

    類似光影投遞的畫面，閃爍出現。

    呈現出的，赫然是其餘八座城市內的景象。

    唐奇之前失去常識，幸好變故爆發之後，快速惡補一番，目光掃掠，頃刻間將所有城市辨認出。

    但他瞬間打消了傳遞情報的念頭，因為……來不及了。

    「轟隆！」

    「吾名……夢境！」

    聯邦境內又一大超級都市聖尼亞市內，一道龐大的天使虛影無視所有攻擊，它的頭顱微微低垂著，冰冷的目光注視著下方的光明教堂，它出現的背景是那血泡的破滅，以及內裡又一個金發女子徹底死去。

    「幸運的婊子！」

    一道怨毒又充滿羨慕意味的聲音，驀地鑽入唐奇耳中。

    聲音來自安德森夫人，惡之花幾乎要將所有超凡生物體內的力量吞噬乾淨，盡數灌入她的體內，但這些力量她無法分潤一絲一毫，毫無保留用來供應那死胎。

    「第六位天使！」

    唐奇隱匿在虛空中，借助血色的投影，看著戰爭的繼續。

    他沒有在此時出手將安德森夫人，以及那天使死胎殺死，因為唐奇借助戴安娜屍骸的高等級，能感受到冥冥之中的可怕危險。或許施放一次「絕對淨化」，甚至是「生命吞噬」，都能將死胎除去。

    但成功的同時，唐奇幾乎不可避免的要承受萊克特的憤怒，以及含恨的反擊。

    威廉‧歐奈爾可以將萊克特稱為無恥的竊賊，但這竊賊的力量卻肯定達到「傳奇級」，甚至更加強大的地步。

    最後一次反擊，有可能透過屍骸，傷到他的本體。

    如果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後時刻，唐奇願意冒險。

    但此時？

    不，遠遠沒有。

    「安德森夫人要誕下的恐怕就是第九天使，也就是說，還有二十秒時間，教會該動手了。」

    唐奇的目光，驀地轉向下一座城市。

    ……

    邦克市，聯邦排名前十的大都市內，一棟大廈猛地倒塌。

    無盡煙塵之內，血泡浮現，天使死胎開始肆無忌憚的截留信仰，轉瞬間，一尊龐大的天使便要將潔白羽翼伸展，儘管每一尊天使都是不同的，但此時出現的這一尊，卻是唯一帶著笑容的。

    只是它那笑容，卻有著恐怖的污染性，最先被投射的赫然是那些信徒。

    整座城市內陷入沉睡的信徒們，他們的臉上浮現笑容，但肌肉、神經陷入僵硬，彷彿要永恆固定這一個表情，那將是一個可怕的面具，徹底污染信徒們的心靈。

    就在這一刻，邦克市內，一座偏僻，冷清的教堂，或是苦修院內，門戶緩緩打開，一位身材佝僂，軀體完全隱沒在麻布兜帽袍內的苦修士，步伐緩慢而堅定的走出。

    所過之處，荊棘憑空生出，刺破他的腳，纏繞著他的軀體，空氣中彷彿有無形的鞭打聲，撕裂他的衣，綻開他的血肉，與聖光有些區別的光芒衝天而起，不論是官方的特工超凡者，或是教會的神父們，都將目光投射過去。

    古堡局密室內，唐奇的耳中傳來拉斐爾充滿驚訝的聲音。

    「他竟然還活著？教會捨得將他喚醒？」

    「聖懺悔者的第一位弟子，荊棘劍聖，約克‧西姆斯。」

    伴隨著拉斐爾的解說，卻見那老邁無比的苦修士身前，無數荊棘生出，它們纏繞著、湧動著，將一柄看起來腐朽不堪的騎士劍送到老人手中，蒼老到覆滿了老人斑的手掌，緩緩握住那比廢鐵強不了多少的騎士劍。

    「不身體力行之道，即是魔道。」

    「轟！」

    彷彿是為了告誡，也或許只是一句傳道之語。

    當他斬出那一劍時，所有人的眼前，即便只是通過光影投射觀戰的人，也同時被刺目的光華充斥，在如同天國般的景象中，眾人只是隱約看到，那高高在上的天使，沒有來得及吐出它的名諱，便在無聲的哀嚎中崩解，它那龐大的軀體，潰散為原始的光點，消失在邦克市的夜空中。

    所有正在戴上「微笑面具」的信徒們，都在那一道告誡聲中，恢復安眠。

    光芒散去，邦克市似乎從未經歷過戰爭，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

    直到所有超凡者們發現，一劍斬了天使的荊棘劍聖，那老邁的苦修士，並未回轉那冷清的教堂深處，而是驀地看向一個方位。

    「滋滋滋」

    所有以類似手段窺視戰場的超凡者，以及超凡組織面前，光影自動切換。

    下一刻映入他們目中的，是一座陌生又讓人無比熟悉的城市。

    它很小，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村莊，或是小鎮。

    唯一體面些的建築，是一座以大城市眼光看來，非常寒酸、簡陋的教堂。

    教堂前的石板廣場上，有一尊光明之主的雕像。

    極為粗糙的雕像，更像是匠人不認真的成果，除了大致的輪廓和線條外，幾乎找不到光明之主的痕跡。

    但即便不是信徒的超凡者，也不敢用不敬或是褻瀆的目光注視它。

    「第二聖城！」

    拉斐爾的聲音從未如此驚駭過，其他預料到什麼的超凡者，也都是一副驚懼到極致的神色。

    唐奇，也在其中。

    所有的目光死死凝聚在那簡陋教堂之前，看著代表信仰的聖光，自聯邦四面八方匯聚過來，頃刻間形成真正的聖光之海，而後它開始沸騰。

    「咕嘟~咕嘟」

    本該聖潔、純白的光輝，驀地侵染上了可怕的黑綠。

    不再是聖光海，而是一口邪惡的泉眼。

    黑綠的泉水滋養著邪惡的花，一朵接著一朵的七色花開始綻放，頃刻間，惡之花海誕生。

    每一朵「惡之花」的花蕊處，都有著一道蜷縮著的人影，他的口中，銜著兩個粘連在一起的嬰兒，一個男嬰，一個女嬰，強烈的象徵意味席捲所有人的腦海。

    花海深處，朦朧的王座開始升起。

    那高聳、巍峨的古老王座之後，殷紅的血液在流淌，無數道扭曲的身影在其中哀嚎，斑駁的座椅上，一道神秘、完美的模糊身影端坐著，他的眼眸幽深，裡面彷彿是深淵，是血海，淡漠之中，帶著無窮貪婪的目光，注視著整個神鷹聯邦。

    「萊克特……瘋了！」

    不論是誰，現在心底都只有這個念頭。

    他怎麼敢？他怎麼做到的？

    「光明教會在聯邦的分會，早已與舊大陸的總部有了割裂，尤其在十二聖徒誕生之後，更是有超過總部的跡象。作為新大陸上第一座教會，第一尊光明之主雕像所在地，以及一系列光輝神戰發生地，第二聖城，在神鷹聯邦便是實質意義上的聖城，」

    「模仿或者說竊取光明之主成就神靈的過程，趁著前所未有的空虛期，或許有偷襲成功的可能，但萊克特選擇在第二聖城，讓九個冒牌貨天使高舉王座……對於教會來說，這不是挑釁，這是無法忍受的欺辱。」

    「靈潮回歸初期，神靈們因為某種變故盡數陷入沉睡，但教會之內肯定有著不止一件半神級奇物，以及不止一尊半神級強者，儘管喚醒這些奇物、強者，需要耗費不小的代價。」

    「但在萊克特選擇第二聖城的這一刻開始，教會的決定顯而易見。」

    唐奇已將萊克特放在「瘋狂天才」的位置上，但依舊低估了他的瘋狂。

    自黑暗時代以來，不乏人類強者，或是其他強大超凡生物，因為一些原因，對光明教會發起挑戰，意圖打臉，成功者很少，但不是沒有。

    可似萊克特這樣的，卻稀罕之極。

    從他將王座降臨在第二聖城那一刻開始，萊克特的行為漸漸脫離竊賊。

    他，現在是強盜，試圖搶劫光明之主的無恥強盜。

    「還有十秒？」

    因為萊克特的出現，命在旦夕的安德森夫人彷彿陷入了不可言說的狀態，她幹癟的一張臉上滿是潮紅之色，失去十根手指的雙手撫弄著死胎，口中呢喃著：「伯恩，我的伯恩，你是我的生命，我的靈魂，我的一切……」

    身側的虛空中，唐奇強忍著噁心，以及殺意，絲毫不去看安德森夫人，只是盯著血泡內壁，等待著萊克特的底牌展現。

    他是瘋子，但也是天才。

    如果沒有準備，他怎麼敢用光明教會作為墊腳石。

    就在唐奇心底暗數時，驀地，血泡內壁，如同煙花般的光影，一團接著一團，瘋狂爆開。

    轟！轟！轟！

    九座城市？

    不，這一刻映入唐奇目中的，赫然是超過三十座。

    與別處光影不同，血泡內的投射，直接映照出那一個個隱匿著的血泡空間。

    每一個空間內，都有著一個類似「安德森夫人」的女人。

    她們的腹中，都有著一個天使死胎。

    參與聯合剿滅計畫的超凡組織，此時盡數陷入震驚。

    恍惚中，他們都聽到了如同潮水、海嘯般的呢喃囈語，呼嘯而來。

    「成為主吧！」

    「成為主吧！」

    「成為主吧！」

    ……

    開始只是囈語的「羊羔們」，到後面在睡夢中發起嘶吼，本該屬於光明之主的信仰盡數被「竊賊」截留，一尊又一尊的天使，舒展著龐大的羽翼，它們都高高昂著頭顱，探出雙手，往第二聖城伸去。

    神話與傳說，在這一刻成為現實。

    「神鷹新曆，八月三十號夜，眾天使托舉王座，將牧羊人送入星空……」

    不知多少超凡者的腦海，隱隱響起這句話。

第四百一十八章 褻瀆

    唐奇控制著的戴安娜，體內的神性光輝幾乎要爆發，將就在身側的「安德森夫人」斬殺。

    但最終，他還是強忍住了。

    與其他超凡者一樣，唐奇死死盯著那投射過來的光影，第二聖城之上的景象。

    超過三十尊天使，正在托舉著「古老王座」，試圖將端坐在上面的萊克特送入神秘的星空。

    這的確是從矇昧、黑暗兩個時代流傳下來的，最常見的成神路徑。

    不只是光明之主如此，其餘一些神靈，同樣也是借助信仰的力量，高舉著王座，在星空之內，在萬靈見證之下，成就神靈的。

    所以此時，整個聯邦的神秘側才會因此沸騰。

    他們都認為，在見證歷史。

    「如果萊克特成功了，他將成為神話的一部分，但他一定會失敗！」

    唐奇心底，無比篤定冒出這個念頭。

    同時，他隱隱明悟過來。

    眼前這一幕恐怕……是個騙局？

    那等級極高的「MH-046」留下的預言，不可能出現這麼大的誤差。

    從九個天使高舉王座，變成眾天使？

    更何況，安德森夫人腹中的「天使死胎」到了此時，也沒有變成天使。

    「這是個騙局，為了誘騙教會出底牌？」

    「安德森夫人體內的死胎，或許就是第九位天使……」

    強烈的預感，席捲唐奇心底。

    他猜到了什麼！

    但唐奇，依舊不敢動作。

    戴安娜是半神級奇物不錯，但他自己卻不是，他無法將戴安娜的力量完全發揮，大概率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

    一旦失敗，會有大麻煩。

    尤其這一刻，在他的感應中，那可怕的生死危機，依舊存在著，甚至於更加的危險。

    也是幸好，戴安娜只是一具「屍骸」，沒有心跳，也不存在其他的代謝，如同不存在般，安德森夫人根本無法發現她，這讓唐奇有了耐心等待的時間。

    「官方和教會，不可能讓萊克特成神！」

    「靈潮回歸的變革時代，第一個神靈，也不應該出自混亂、邪惡陣營。」

    彷彿就是為了印證唐奇腦海中，這無比篤定的念頭。

    下一秒，當萊克特的王座，在「惡之花海」和「始祖泉」的拱衛之下，被托舉向星空時。

    聖鷹巢市，一家看起來無比古老、磚石斑駁，不知存在多少年的施粥院，驀地此時打開門戶。

    內裡，一位身穿布道衣的黑人老者走出。

    他的鬚髮都已雪白，顯露出的皮膚上生出的老年斑絲毫不弱於「約克‧西姆斯」，雙手捧著一本書籍，他眼眸之中的慈愛、憐憫，彷彿要滿溢出來，即便眼前，瀆神者已經要將光明教會的臉都打腫，他的眼眸內，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怨很。

    「布道者？」

    唐奇能通過裝扮，判斷出職業。

    而拉斐爾，則徑直說出名字，與之前看見荊棘劍聖一樣，語氣驚訝無比。

    「最後的布道者，肯尼斯‧格雷厄姆，在黑暗時代消逝之前，以半神姿態，將來自異域的邪魔殺死，旋即親自為信徒們烹飪肉粥，也在當夜回歸天國。」

    拉斐爾的聲音響起時，那位布道者已將手中，似是光明教會大部分信徒都持有的書籍「聖徒福音」打開。

    他憐憫看著被天使之血污染折磨著的信徒們，看著那一尊尊冰冷的天使。

    下一刻，一道慈愛聲音，響徹聖鷹巢市。

    「信吾主者，心可安眠。」

    「轟！」

    當聖潔光輝即將爆發時，驀地眼前，又是兩團投影爆開，映照的赫然是迦太市，以及特拉華市的景象。

    迦太市的中央大教堂，此時豁然洞開，一位身穿鎧甲，渾身上下籠罩著光輝，腰間懸著騎士劍，彷彿自天國而來的神聖騎士，他的目光在觸及肆虐聯邦的三十多尊天使之後，倏然狂湧出恐怖無比的殺意。

    「聖裁騎士蘭斯洛特！」

    拉斐爾解說傳來，那自天國而來的騎士，已然拔劍。

    「吾主說，我來，並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動刀兵。」

    「轟！」

    特拉華市，聖特蕾莎醫院之前的廣場上，一尊修女的雕像倏然放出無比聖潔的光輝，她好似活了過來，輕輕嘆息一聲，蒼老、慈愛的聲音，旋即也在下一刻響起。

    「神愛世人！」

    ……

    最後一位也不需要拉斐爾的介紹，那顯然不是被喚醒的強者，而是一件半神級的奇物所化。

    當荊棘劍聖同樣在最後一刻出手，偌大一個聯邦，幾乎被「大恐怖」席捲。

    四道聖潔、恐怖的光輝，分別自四個方位，斬殺過來。

    如同四堵「光輝之牆」，幾乎不存在一絲一毫的縫隙，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將所有的天使，也包括了王座上的萊克特，盡數籠罩了進去。

    幾乎不用猜測，包括「約克‧西姆斯」在內，那四道身影的等級都達到半神級。

    足以讓任何超凡組織，在一夜之間躋身於強大行列的強者或是奇物，在光明教會這裡，卻在一分鐘之內，被先後喚醒。

    而且，並非來自總部。

    分散於各大城市的教會分會，甚至諸如布道者、和聖修女雕像，都不在教會之內，而是在施粥院和醫院這樣的地方。

    教會的可怕底蘊，在這一刻顯露的淋漓盡致。

    但那聖光爆發，讓聯邦境內如同化為「地上天國」時，之前那眾天使托舉王座帶來的震撼，終於被消弭了一些。剩餘的則在那一尊接著一尊，俯視世人的巨人天使，被真實聖光灼燒，在哀嚎中被擊潰之後，同樣開始消散。

    三十多尊天使，被四位半神級強者聯手擊殺，頃刻間讓原本混亂無比的聯邦，快速恢復到了變故之前的驚險。

    污染了聯邦數十座城市水源的黑綠色彩，正在快速溢散，沉睡中卻依舊被「天使之血」折磨的平民們，在柔和的聖光中，露出安寧、恬靜的神色，彷彿正在進入美好的夢境。

    就在參與這一場戰爭的超凡者們，以為即將塵埃落定之時。

    突兀的，詭異的一幕發生。

    那四道半神級的「光輝之牆」在即將合攏，爆發出最強威能，將「第二聖城」上空的古老王座，連同端坐其上的萊克特，以及惡之花海，始祖泉諸多污穢褻瀆一同毀去時。

    投影畫面，如同卡住一般，出現凝滯的景象。

    聖潔的光輝，在凝滯中快速被消耗，變得稀薄起來。

    當一切恢復過來時，聖光無聲無息散去。

    第二聖城中，多出了八道巨人般的身影，儘管身軀破碎，翅膀折斷，顯露出裡面湧動著的黑綠色血肉，但這八尊污穢卻又聖潔的天使，卻仍舊高昂著頭顱，探出雙手，托舉著王座，堅定的往星空中送去。

    「吾名……時間！」

    彷彿無處不在的聲音，鑽入所有超凡者的耳中。

    他們看著那又一次恢復過來的，如同遠古神話般的景象，齊齊露出不敢相信之色。

    而更加駭人的，是此時，那惡之花海深處，那被「始祖泉」包裹著的古老王座上，那道神秘完美的身影，倏然自陰影中出現，一聲充滿著荒唐憐愛的嘆息，響徹聯邦。

    萊克特！

    或者說，伯恩‧安德森！

    這位自靈潮回歸以來，出現的最瘋狂、天才的強者，獵犬軍團的主人，狂妄的、無恥的牧羊人，他高高在上的看著下方的「億萬羊羔」，旋即又看向那四道半神級的身影。

    他那完美到發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譏諷之色，他當著教會中四位半神級存在，一字一字，篡改著光明教會最常用的禱告詞。

    伴隨著他的聲音，那黑綠的泉水中，無數道污穢、惡毒的畫面爆開。

    每一道畫面，都由最殘忍、最真實的畫師，也便是人類自己所創造，裡面深刻揭示了人類的陰暗面，那些不可示人的慾望，它們如同瘟疫一般，瘋狂開始擴散。

    原本進入安眠的平民們，幾乎同時被拖進了噩夢中，七色的「惡之花」不斷的綻放。

    「我來到世間，我看見了無窮盡的羊羔們，它們被卑劣的惡魔引誘，被虛偽的光明所矇騙，所以我帶來了獵犬，我釋放了原始的惡，我讓羊羔們生出天使，而天使們將高舉著善良的牧羊人，偉大的祂將成為……」

    「轟隆！」

    「成為主吧！」

    羊羔們，又開始了嘶吼，當惡之花搖曳，它們的嘶吼漸漸變成可怕的吟唱。

    「吾主來到世間，世上的國將成為祂的國，祂要作王，直到永遠的王……萬王之王，萬主之主。」

    吟唱中，聯邦彷彿被拖入了「惡之國度」，黑綠的氣息侵染了一切生命。

    那古老的王座，已然升上天穹，萊克特對應的星空上，一道神聖的、不可思議的豁口誕生，潔淨的光芒照射下來，彷彿只要他伸出手掌，就能一躍進入其中，成為……神靈。

    「嘭~嘭嘭嘭」

    古堡局密室內，唐奇的心臟正在瘋狂跳動。

    等等！再等一下！

    他的腦海，幾乎是在咆哮了。

    按照常理，此時他應該出手了，將安德森夫人和她腹中的死胎毀去，阻止第九天使誕生，讓萊克特無法成神。

    但強烈的本能，卻讓唐奇強忍住了。

    而此時，更讓人無法理解的一幕發生。

    那四道半神級存在的身影，在與「萊克特」對視之後，自約克‧西姆斯開始，他們開始消失，一點一點，消逝在了空氣之內。

    超凡者們，幾欲瘋狂。

    拉斐爾幾乎是咆哮著，將他最後的判斷傳遞了出去。

    「局長，還有機會，預言裡說，九個天使高舉王座，時間天使是第八個，還剩最後一個……它一定在密凰市，懷著天使死胎的是安德森夫人，殺死她，一定要殺死她。」

    「轟隆！」

    當拉斐爾的咆哮響起，密凰市內，一道恢弘聲音驀地傳來。

    「我滋養正義之火，並消滅邪惡之火！」

    威廉‧歐奈爾的聲音響起時，偌大一個密凰市，無形無質的火焰，從無數個細小的「魔法陣」中噴薄而出，頃刻間將包括主城區在內籠罩入內，一道模糊的、龐大的巨獸虛影閃過。

    它以線條勾勒，靈動、輕盈，帶著高貴無比的王冠。

    正在血泡內的戴安娜，立刻聽到了耳邊，安德森夫人開始哀嚎，無形無質的火焰，竟然穿透了血泡，開始灼燒起了污穢的天使之血。

    她腹中的「死胎」因此尖叫起來，可怕的惡意波動即將散發。

    但這一刻，卻見安德森夫人幾乎將沒了手掌的斷臂，橫著塞入死胎口中，伴隨著「咔嚓咔擦」的聲響，安德森夫人囈語般撫慰著死胎。

    當死胎重新變得安靜，安德森夫人的氣息漸漸消失。

    外界，吟唱聲愈加的恐怖。

    污穢、惡毒的氣息從信徒們的體內溢出，彷彿遵循了冥冥中的指引，就在第二聖城上空，一朵巨大的「惡之花」綻放，花蕊內，卻不再是萊克特，而是一尊新生的天使。

    它比其餘八尊天使，都要高大，它的羽翼張開，它有力的手臂同樣伸向那古老、斑駁的王座。

    所有超凡者，看著萊克特的臉上，顯露出貪婪、瘋狂的笑容。

    「他要成神了！」

    「新的紀元，新的時代，第一尊神靈？」

    當超凡者們的腦海，生出這個念頭時。

    異變，轟然降臨。

    聖鷹巢市，迦太市，這兩座聯邦唯二的世界大都市上空，同時浮現出兩種虛幻的、讓人無法相信的幻影。

    那是一卷寫滿了聯邦通用語的，枯黃羊皮卷，它緩緩展開，恐怖的力量籠罩在王座之上。

    「聯邦，不許有王！」

    一道充斥著正義、秩序的聲音，彷彿穿越時空長河，驀地在這一刻響起。

    佇立在迦太市數百年的荊棘之主雕像，它復活了，那斬盡邪魔的長劍，驀地朝著王座斬去。

    「褻瀆吾主，必受屠戮！」

    ……

    轟！轟！轟！

    包括唐奇在內，所有超凡者的腦海都掀起了驚天波瀾。此時展現出來的力量，分別屬於聯邦和教會的力量，哪怕是最普通的平民，也能在常識中找到它們。

    當那兩道聲音響徹，王座上的萊克特，他完美的一張臉上，終於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