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華山神門 作者:樂和 (連載中)

 
相關書籍的封面圖片
180.jpg

【作者概要】:樂和,男,創世中文網與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玄幻 > 東方玄幻

【內容簡介】:

  一個五歲男孩從一場蓄謀已久的大火裡逃生,在狼嘴裡救下一個孱弱的女嬰。十年後,一個叫余宇的少年帶著一個叫豆豆的女孩來到了一個叫聖城的地方。縱火案的復仇之路將在這裡徐徐展開!

  (ps:此「華山」非彼「華山」)書友群:422591099,歡迎朋友們加入!

【其他作品】:無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5-11 00:25 編輯

如章節有誤,請私訊我修改,謝謝!

已有(4006)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5-6 07:19
第1章 討個公道

  焱國宣威二十五年三月的春天沒有太多花香,太多鳥語,卻也格外清爽,舒服。告別了厚重的棉衣,人們開始穿上輕便的長衫,遊走於大街小巷,呼吸溫暖的春意。春天是自由的!春天的夜也不像冬天那般清冷,那麼死氣沉沉,此時的夜,開始有了生機,因爲蛙鳴,夜顯得格外熱鬧些。

  余宇一直認爲這樣的夜,纔是人間的夜,這樣的夜,纔是活著的夜。這樣的夜,格外適合睡覺!二更鼓響,人們都躺在了自家的牀上,做著各種各樣甜甜的美夢!

  此時的余宇沒有閒工夫去欣賞三月的夜,也不在做夢,他在欣賞一個東西,一個手掌那麼大用青木做成的光滑的小牌子,對於材質,余宇不明瞭,也不想明瞭,但他認識上面寫著的四個字:幹正學府!

  焱國三千載,學府在其上!學府的位置在焱國,乃至在這片天空下,幾乎像是一種精神,一種信仰。學府是焱國人民心中高山仰止的地方。焱國朝中有衆多文官出身學府,那裏是讀書人最夢寐以求的讀書聖地,非但可以求得真實學問,還可以直接做官。

  學府同時還是焱國修士人才最爲集中的地方。修士,也就是修煉場源的人,是上天的寵兒。其他人都是凡人!他們可以說是站在這個世界最頂端的哪一類人,因爲個個修士在凡人看來都是能呼風喚雨之輩,撒豆成兵之人!

  當然了,這都是民間傳說,事實是否如此,余宇不得而知!他從十歲起開始習武,之後不久便進入飛虎幫,在這裏才瞭解到學府的無上地位。按照他的理解,在焱國人看來,如果焱國的頭上有兩個太陽,那麼其中一個就是學府了!

  雖然焱國人民不知道學府到底爲他們做了什麼,但敬畏之情卻非常濃重!人們也都是知道一個常識,學府和朝廷是兩條並行不悖的平行線,互不干涉,一直共存!

  光著膀子的余宇拿著青木牌子在昏暗的燈光裏愛不釋手的翻來覆去的看,好像要從那塊牌子上看出花來一樣,又好像要把這塊木頭看成金子!

  「嗯」余宇自言自語道「真是塊好牌子,就是字寫的差了些,不能入我的法眼!」

  又瞇著眼看看自己身邊的那本《場源引》,臉上的笑容顯得格外燦爛。這本書是焱國第一學府,也可以說是天下第一學府幹正學府給余宇的。因爲幹正學府的人查出了他有場源,能修行。

  此事說來有些蹊蹺!

  余宇本是陌城飛虎幫一份子。這是個聽起來很「黑」的黑組織,但事實上,卻是白的。因爲焱國內,如飛虎幫者衆多,都是受朝廷管轄的私人幫派,雖不太受朝廷節制。他們的活計也不是江湖仇殺,霸佔地盤收保護費一類,而是幫助朝廷做事,或者是幫軍隊做事。

  無論是地方衙門口,還是朝中的一些厲害部門,總有些自己不好處理但卻非要辦妥不可的事,比如暗殺一類,因此這些幫派便有了發展的契機。

  前些時日,幹正學府下到各地的巡視人員來到陌城。主要考察的是軍方的年青人資質,看看是不是有些能進入學府,這也是對軍方的一種資源傾斜。焱國雖然傳承了三千年之久,但戰事一直不斷,南方,北方,西方都有敵人,軍人多年來在各處征戰,爲國家付出很多。

  恰巧當時飛虎幫協助軍方剿滅一個山賊的老巢,余宇也在其中,由於表現突出,一眼便被幹正學府的人看中,仔細探查之下,大喜過望。

  臨走前,那人給了他一個青木牌子,

  和《場源引》這本書,讓他先熟悉一下修行是怎麼一回事,場源又是什麼。

  「虛場境十重,實場境,化場境,這他娘都是什麼?」看到這本書的時候,余宇第一個反應:孃的,天書嗎?

  完全不懂!

  場是什麼,場源又是什麼,余宇還沒有細看!

  場源,其實就是決定一個人是否能夠成爲修士的最根本的東西。余宇生活的十幾年裏,從未和修士打過交道,故此對場源毫無所知!這也難怪,修士是多牛叉的人物,不可能經常出現在類似陌城這樣的小城市。

  修士九重大境界,但《場源引》只是入門讀物,大致介紹了前三個境界:虛場境十重,實場境,化場境!

  據說九重境界大圓滿,便是大道得成,可上天入地,無所無能。此時的余宇自然對此無感,因爲他是武者出身,修煉的事,日後再說。

  雖然對這種東西不明瞭,但余宇對武道的境界卻是知之不少。因爲他自己就是武道高手,或者說是小高手。

  武道七重境:

  武徒;

  武師;

  武尊;

  武宗;

  武聖;

  武靈;

  武帝。

  年不滿十六的余宇每次問飛虎幫幫主黨峯自己的武道修爲大概到了什麼境界上時,黨峯都滿臉古怪的看著他說「你自己難道不清楚?」

  這事兒余宇還真不清楚,因爲他走上武道的路,太過離異了些,功法也有些古怪!他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界定自己的境界!

  此時,余宇沒有功夫想這麼多事兒!

  按理說,穿越者牛逼,不解釋。不過這事兒還要看輪到誰頭上。余宇認爲自己可能是沒有被砸中的運氣,所以沒有運,自己這個穿越者顯得格外苦逼了些。聽誰說穿越者還會爲銀子擔心?孃的,再罵一句!

  「少爺,你都看了一個時辰了」被窩裏,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瘦小的姑娘面無表情道。顯然有些生氣了。一邊說,一邊從余宇的身後爬起來,拉了拉就要滑落余宇肩頭的被子,沒好氣說道「我都給你拉了十幾次被子了!」

  小姑娘面色發黃,頭髮也不如何濃密,蓬蓬散散的,沒有一絲生氣,眉毛稀疏,很淡,顯然是天然的,並沒有經過後天的加工,並不好看。有一份純純的少女氣息,但卻少了幾分姑娘家的嬌柔於靈動。一張嘴,兩顆潔白的小虎牙卻是非常明顯,好像是招牌一樣,彰顯著女孩兒的不同。

  瘦小的身子穿著並不怎麼得體的衣服,看上面的走針,手藝著實差了些!她和余宇躺在一起怎麼看怎麼不協調。余宇看上去十五六歲,頗有幾分成年人的成熟味道,胸肌碩大有型,八塊腹肌十分明顯。不算太過魁梧的身子卻也霸佔了牀鋪的大部分面積,濃濃的眉毛下,兩個不算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塊牌子,臉上露出一股說不出的得意於開心,好像比憑空撿了十兩銀子來的開心更多!

  女孩兒家年紀尚小,不明就裏的人估計會猜想余宇這個天殺的小混蛋簡直是人世間最可惡的混蛋,看上去如此瘦弱的小女孩,他都能辣手摧花,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窗外的青蛙在月光裏呱呱呱叫的正歡,真是睡覺的好時節,有倒是春眠不覺曉,講的便是此情此景了!難怪小侍女有些氣惱!

  「嗯,這聲少爺叫的好,少爺我很喜歡,記住我白天跟你說的了嗎,以後到了聖城,不許再叫我的名字,尤其是在人多的場合!」余宇將小牌子小心收起,放在枕頭下,放下後復又用手摸了摸,確認了一下,再放好書,這才躺下,仰著臉說道。

  「爲什麼呢,少爺!」女孩兒明顯有了睡意,打個哈欠,像個小貓一樣,挪了挪身子,像以前的每個夜晚一樣,把小臉貼在余宇的胸膛上,有些迷糊的問道。

  「這叫氣勢,懂不懂。聖城裏那些貴人老爺們都有侍女,你家少爺我如今考進了天下第一的幹正學府,身邊沒有個侍女,實在跌份兒的緊。所以你要叫我少爺!」余宇說道。

  「哦」女孩兒迷糊著答應了一聲,好像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事兒一樣,立刻從睡意朦朧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睜著大眼睛問道「少爺,我們去了聖城,大黃怎麼辦?」

  聽小女孩這麼一問,趴在門口,頭貼著地面的一條大黃狗好像聽懂了什麼一樣,立刻擡起頭,看著牀上的主僕二人,眼睛裏寫滿了焦急的等待。

  「那還用問,當然是帶著了!」余宇也打個哈欠說道「少爺我以後有兩樣東西不會丟下,一個是豆豆你,一個是大黃。你是我從狼嘴裏撿來的,大黃是你撿來的,你是我的,那大黃也就是我的了,所以我不會丟下!」

  大黃狗聽到前面的話,明顯輕鬆了很多,復又將頭低下,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趴了下來。但一聽到余宇話裏的後半句,眼睛裏明顯飄過了一抹濃重的不屑與鄙視。心道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私有物品了,切,我黃狗哥英明神武,俊朗不凡,居然成了你一個窮小子的東西,真他娘扯淡。

  不過,爲了避免被拋棄的命運,大黃掩飾的還是很好的,多年來的相處,它知道,自己的這個男主人可是賊得很,眼睛太毒,自己有什麼想法,他都能看出來。想當年把鄰居家的小雞仔偷吃了兩個,那個胖女人來要求收拾它的時候,女主人豆豆死活不承認,她不相信一向聽話的大黃怎麼可能偷吃別人家的小雞仔呢。

  但天殺的余宇卻從它的眼睛看到了事情的真相,事後竟是餓了自己兩天,這事兒給它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同時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主人是好騙的,男主人是騙不了的。

  豆豆放心的哦一聲,再次將臉貼在余宇的胸膛上,問道「少爺,聽你說聖城人很多,菜很貴,房子也貴,我們的錢可不多!」

  「嗯」余宇想了想道「這的確是個問題」說著,余宇伸出手將豆豆抱在懷裏,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似乎在深深的思索著剛纔的問題。

  「也不知道聖城有沒有黑幫,如果有黑幫的話,去殺一通,想必能賺個千把兩銀子,畢竟是聖城的黑幫,想必也會比陌城的富,陌城那些都他娘是窮鬼!」余宇想了半天,似乎找到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

  「可是少爺,你不是說聖城之所以是聖城,就是因爲那裏是焱國最好的地方,連小偷都極少的嗎,怎麼可能有黑幫呢?」小侍女豆豆立刻提醒道。

  像黑幫,黑社會一類,余宇對豆豆的解釋是,黑幫就是山賊,盜匪,街頭流氓,混混一類。

  「嗯,也是!」聽了豆豆的疑問,余宇立刻打消了洗劫黑幫的念頭,轉而去想其他的辦法。

  「我的女紅不是很好,不知道能不能在聖城賣些錢,給少爺你讀書!」小侍女豆豆很是擔心的說道。

  「聖城都是有錢的老爺們,看看我們身上的衣服,怎麼會有人看上你那連直線都走不了的女紅!」余宇無奈的嘆口氣道。

  「可是,我們的錢的確不多啊,該怎麼辦呢?少爺你可要想個好法子,不然我們還是不去了吧,陌城也挺好的,你在飛虎幫殺些人,每月也多少能掙二十幾兩銀子!雖說剩不了多少,但多少還是能有富餘的,到了聖城,我們該怎麼辦呢?」豆豆蹙著小眉頭道。

  「沒出息的貨,就知道陌城。陌城跟聖城能相比嗎?一直教你,要大氣些,大氣些,你總是這般沒出息,什麼時候能像少爺我這般大氣!」余宇有些惱火道。

  「少爺,我們的錢,真的不多啊!」豆豆據理力爭。

  「哎,我說,你什麼時候記性變的這般好了,平常那麼笨,記性又那麼差,爲什麼該記的東西你都選擇遺忘,這次偏偏不能呢?」余宇非常惱火於豆豆今晚這般聰慧過人。

  「明明就是錢不多了,晚飯以後我又將那些銀兩查了一遍,我們以前的積蓄是一百一十五兩,再加上你的賭債,還有鄰居胖大嬸他們送的,飛虎幫你那些兄弟們給的路費,一共二百三十八兩四錢。聽你說,在聖城住一晚客棧都要幾兩銀子,這可怎麼辦呢?」豆豆對於余宇的怒火一點都沒有退步的意思,繼續說道。

  「幹嘛非要算那麼清呢,糊塗一些不好嗎,真是的!」余宇嘟囔著,摟著豆豆,看著窗外明亮的月光,沒好氣的罵道「真他孃的,一文錢憋倒了老子這條英雄好漢!」

  「不過你放心,少爺我自然有法子掙錢,掙大錢,讓你住上大房子,穿最漂亮的衣服。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你不是喜歡吃雞腿嗎,那麼便每天都讓你吃個夠,再找一百個丫鬟侍女服侍你!」余宇似乎下定了決心般說道。

  「真的嗎,少爺,能每天吃雞腿,而且吃夠?」豆豆小臉一揚,一臉嚮往的問道。

  「嗯」余宇語氣中帶著一股子沒來由的豪氣。

  「那我要紅燒,清燉的換著吃!」豆豆幸福的說道「可是我不喜歡家裏有別人,我不要侍女!」

  「嗯,都隨你,你說怎樣,便怎樣!」余宇似乎真的覺得像是老爺般說道。

  門口的大黃狗實在聽不下去了,無奈的站起身,搖搖尾巴走了出去。心道難道人類都像自己的男主人一樣無恥?

  太可怕了!

  「不過,少爺,我還是很喜歡陌城,你爲什麼非要上聖城呢上學呢,在陌城也可以買大房子啊,還便宜!而且你不是經常說自己很有學問嗎?」豆豆顯然還十分擔心聖城的花銷問題。

  「當然,除了讓你吃上好的,去聖城還有別的原因!」余宇臉色略顯平靜的說道。

  豆豆問道:「什麼原因?」

  余宇:「我要去聖城討個東西!」

  豆豆:「什麼東西!」

  余宇:「公道!」

  豆豆:「仇人是誰?」

  余宇:「焱國柱國大將軍,赤龍!」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5-6 07:48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5-6 07:27
第2章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

  「幫主,各位兄弟,大叔大爺,大嬸大娘,大哥大姐們,余宇我要走了,感謝各位多年來對我和我家豆豆的照顧,這裏我給各位鞠躬了!」第五日一大清早,余宇便出現在了陌城飛虎幫一條街的街中央,向著圍觀的各色人等大氣的說道。

  「臭小子,竟撿好聽的說!」飛虎幫幫主黨峯穿著灰色長衫,身材魁梧,聲如銅鐘,拍拍余宇的肩頭道「不知道你小子上輩子積了什麼德,竟然能進入學府學習,好好幹,別給我們飛虎幫丟人!」

  「哪能呢!」余宇咧嘴一笑!

  「小余子,我可是聽說了,聖城是很繁華,那裏的姑娘也都俊俏,但那裏的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要是過不下去了,就帶著豆豆趕緊回來,街里街坊的,少不了你們兩個吃喝的!」鄰居大媽鄭重其事的告誡道。

  「胖大嬸,你就別操這份閒心了,這小子,賊著呢,只要他別算計別人,那聖城的人,就燒高香了!」

  ……

  余宇一一和衆人別過,有人上來緊緊擁抱,也有人送些吃食等等。

  按照余宇的想法,他是打算第二日便離開陌城,趕赴聖城的。聖城是焱國的都城,離陌城有近三千里路,雖有官道直通,但就是坐馬車,按照每日行進兩百里計算,也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但離開學的時間只有三個多月了,他想早一日趕去,早些有落腳的地方也好。順便找個掙錢的營生。

  但豆豆不同意,破家值萬貫,豆豆用了五天的時間變賣家當。本來不願意處理家產的,但余宇說的很決絕,以後陌城不會回來了,如果回來了,那他便一定成爲了傳說中的暴發戶。所以這個家,便可以不要了。

  其實家裏沒有值錢的東西。這一點在豆豆變賣所謂家產的時候才深刻的明白。雖然不值錢,豆豆還是堅持變賣,她不同意送人,最後又被余宇數落不大氣。

  五天的時間,房子已經空無一物,看著空蕩蕩的房子、院子,豆豆似乎很滿意這個結果。

  在一干人等的笑罵聲中,余宇,豆豆,大黃走向了街的盡頭,那裏停著一輛豆豆用二十兩銀子買來的馬車,她花了一個時辰將馬車的價錢從二十二兩降成二十兩,賣車的老闆差一點口白沫,倒地身亡。

  威武的少年,瘦小的侍女,和一條肥壯的大黃狗,靜靜的行走在狹窄的街道上。漸漸升高的太陽暖暖的撫摸著熟悉的大地,三個平行而又緊緊聯繫在一起的背影,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孤單寂寞味道。

  余宇身穿一身粗布長衫,歪歪扭扭的走針像是刺眼的光點一樣掛在他結實的身板上,他手裏拿著自己吃飯的傢伙,一杆長槍。就是憑著這杆長槍,他從十歲便開始到山中打獵,養活他和豆豆,十二歲加入飛虎幫。

  槍是撿來的,一次到山中打獵時撿的,通體漆黑。槍譜是花了十個銅板在街上買的,名字就叫槍譜。鬍子打了捻一臉污泥摸樣的老闆推銷的時候說「此乃絕世槍法,少年,賣給你吧,只要十五個銅板,絕對物有所值!」

  值你一臉!

  這是當時的余宇最想說的一句話,但來到這個世界後他的運氣太不怎麼樣了,除了再次睜開眼後發現還保留那個世界的記憶外,似乎碰到的很多事情都不是那麼讓人歡喜。既沒有獲得絕世的神功祕籍,也沒有高人指點,一切都是他拼了性命掙來的。

  他還記得老舍先生在《斷魂槍》中曾有描述「月棍年刀,一輩子的槍!」所以他撿到了那根槍以後就扔掉了破刀,改練槍法。依他想,比別人多一世的智慧,總歸要聰明些纔對!沒有槍譜,他很無奈,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得到一本絕世好槍譜,他只能求助於路邊的書攤。

  《槍譜》買回家後,他發現裏面內容還挺全,不是殘譜,不但有槍法,還有武林中人的內功心法,名爲《混元訣》。

  所謂病急亂投醫,沒有方向的余宇當時只能告訴自己,要相信,十個銅板也是錢,姑且練練。

  事實證明,十個銅板給他帶來的東西還是不錯的,內功修煉了一個月以後便已經讓他體會到真氣的流動,而槍法……練成以後到現在反正是沒有碰到過對手,不過陌城很小,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槍法怎麼樣!

  豆豆說他練槍的時候一點都不好看,這讓余宇備受打擊!

  在余宇強烈的要求下,豆豆生平第一次自己去買了成衣,兩套。非常漂亮的衣服,按照余宇的想法本來是花十兩銀子買一套的。豆豆覺得余宇似乎認爲聖城到處都是銀子,到了那裏,他便可以撿到一樣。

  但我們的豆豆可不這麼認爲。她覺得五兩銀子一套衣服也已經非常奢侈了,這些銀子是她變賣家裏所有財產所得!放在平時,這可是兩個人和大黃一個月的飯錢還多——如果余宇不請那些「狐朋狗友」吃飯的話!

  穿著嶄新的衣服,豆豆走在街上,臉上盡是笑意,時不時的用小手摸摸那繡著鮮豔花朵的衣服,眼睛裏全是滿足。平實泛黃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生氣!偶爾擡起頭仰著小臉看看昂首闊步的余宇,這感覺,好幸福!

  背後,她背著的是家裏的全部家當,那二百多兩銀子。

  大黃狗慢慢悠悠的跟在後面,漫不經心的走著!

  「架」余宇坐上車轅,揚起馬鞭,啪的一聲在空中打了個響鞭,馬蹄得得得的在青石的路面上發出極有節奏的聲調,向著聖城的方向進發!

  出了城門,太陽已經升起很高,官道兩邊開滿了各種各樣的小花,紅的,白的,粉的,綠的,大的,小的,鋪滿了大地。彩色的蜂蝶飛舞其間,來來回回的忙碌著,大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歡快的唱著歌。枝椏上清脆的嫩芽悄悄的露出了頭兒,好奇的打量著這個世界!

  春意盎然,盎然的春意!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

  如今你四海爲家

  曾讓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無蹤影

  愛情總讓你渴望又感到煩惱

  曾讓你遍體鱗傷

  DiLiLi……

  DiLiLi……

  DiLiLi……

  DiLiLi……

  ……

  飛奔的馬車行駛在無人的官道上,車後留下一道煙塵。余宇大聲唱著前世最喜歡的那首許巍的《曾經的你》。雖然豆豆曾經無數次說他唱的難聽極了!

  但,今天,豆豆沒有說什麼。

  車廂裏,豆豆坐在柔軟的墊子上,掀開窗簾,向外望去,一臉平靜,大黃趴在她的腳下,閉目養神,不知道是在享受這次旅行,還是在思考著自己未來的狗生!

  「吁吁」

  剛出城門不到三裏地,余宇遠遠看到不遠處有十幾個人站在官道之上,身後是一輛比自己的馬車大上一倍的雙套馬車和十幾匹駿馬!看樣子像是軍人!

  停住馬車,余宇已經打量清楚了面前一干人等的摸樣。一共十二個人,每個人的腰間都帶著一把漆黑的朴刀,身上穿的是光彩華麗的官服,只是這官服他並不曾見過,但他肯定就是官服,軍人的官服。都是精壯的漢子,看他們鼓鼓的太陽穴,余宇就知道這些人每個人都是身手不凡之輩,他們肯定是焱國軍中的武者。

  「他們是什麼人?」馬車裏豆豆問道,語氣裏沒有一絲驚慌。

  「幾個官老爺,我去看看!」調侃一句,余宇從馬車的車轅上跳下,豆豆很熟練的從車裏遞出長槍,大黃也汪的一聲從車裏跳了下來,跟在了余宇的身後。

  焱國文治武功可謂天下第一,焱國的實力,在諸國中首屈一指,萬邦來朝,無論是文化還是軍事實力,都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焱人尚武,這是一直以來的傳統,所以類似飛虎幫這樣的正規幫派,國家是允許的。事實上,飛虎幫在陌城官府中是備了案的。他們平時也而是配合官府做事。做官府不能做,卻又不得不做的事情,也就是傳說中的打手!

  所以,余宇見到這些人,他沒有小偷見到警察那樣莫名緊張的心理。身上有武器,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在焱國,沒有武器的男人,不多見!即便是窮書生,也是要佩把劍的,不然便不好出去見人,因爲少了些焱人的韻味,而且也不像個讀書人,不像個焱國的讀書人。

  「幾位請了,攔住我的馬車,有何貴幹?」余宇微笑著一拱手說道。其實他和官府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在陌城,有兩個地方他最熟悉,一個是飛虎幫一條街,一個就是陌城的府衙。因爲能說會道,又有學問,所以飛虎幫的那幫大老粗們便把和朝廷有關的事宜都交給了余宇。

  「余宇大人,您好!」中間一個人向前走了兩步,深深一躬說道。

  「大人?」余宇一怔,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大人了?

  那人也極剔透,看出了余宇的疑問,一笑道「我們是聖城一位貴人派來的,我叫崔甘。我知道您就是余宇大人,就在前幾天,您被聖城幹正學府測出具有場源,成爲了幹正學府的一名準學生。所以我們稱您爲大人!」

  「嘖嘖」余宇咂摸了一下,心道還有這等美事?這幹正學府果然了得,看這些人的打扮,像是軍人,而且聖城貴人派來的……真長臉!

  「咳咳」余宇乾咳了兩聲,停止了意淫,微笑道「您客氣了,既然是貴人派來的,不知道是……」

  「是這樣,我們不想在城裏打擾您,因此特地在城外等候,我身後的馬車是給您預備的,同時我們也將隨您一起進京,直到聖城爲止!」崔甘恭敬的說道。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5-6 07:48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5-6 07:27
第3章 有人背寶劍 縱馬過長街

  余宇看了看他們,想了想道「你們等會兒!」他並沒有懷疑眼前這人的話,因爲也無從懷疑。如果要對自己不利……總要有個理由。雖說日後自己有可能飛黃騰達,成爲高高在上的老爺,但眼下,這身份著實不夠格!

  來到馬車前,余宇將剛纔那人的話對豆豆說了一遍。

  豆豆一臉茫然「少爺,你是少爺,爲什麼來問我呢?」

  「咳咳」余宇的老臉有點紅「家裏就你能說說話,這有事兒了,不是找你商量一下嘛,商量一下!」

  「哦」豆豆點點頭「我不願意和他們一起走!」

  「行行行」余宇扭過臉走向那些軍人,嘴裏嘟囔道「看吧,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爲什麼非要去問呢,真是的!一邊呆著去!」看著大黃搖著尾巴跟在自己身後,余宇沒好氣的說道。

  大黃涎著臉繼續跟在他身後,並不介意!

  「這位軍爺,實在抱歉的緊,我看我們還是各走各的吧,我家裏那個小侍女不同意我們一路走,你也知道,女人總是很麻煩的!對不住,對不住了啊!」余宇說道。

  「小侍女?」那軍人一臉驚愕「大人,您……剛纔是在徵求侍女的意見?」

  「咳咳」余宇覺得今天的嗓子似乎特別不舒服,「不是徵求,不是徵求,就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主要是我自己也覺得一路走不是很方便,再說給各位添麻煩,我也很過意不去心下難安。各位對不住啊,我和官府經常打交道,知道你們這也算是公務!」

  崔甘的臉上顯出一抹不自然的神情來,但很快便消失了,余宇卻是看得清楚仔細。

  「這個……大人,我回去後恐怕不好交代,再說我們的馬車更大些,也更快更舒服些,既然大人您有女眷,如果她知道了想必會同意的。另外……」那軍人似乎覺得下面的話不好說出口一般,卡在了嗓子裏。

  「另外如何呢?」余宇饒有興致的看著這爲首的軍人,他很精準的捕捉到了那軍人身後有幾人眉頭微微皺了皺。那眼神在自己衣服上停留的時間略微長了些,余宇一眼便明各種道理。

  「另外……」崔甘始終保持著謙卑的姿勢,自從見到余宇,他的身子便一直呈弧形「另外,貴人交代我們,一路上一定要照看好大人,尤其是您的安危!」

  崔甘的臉上顯出極真誠的神情,彷彿每一個字都想要表示出對余宇的善意來。這倒是引起了余宇疑心。

  崔甘身後那些人的神情余宇以爲正常,於情合,於理通。但這崔甘……明顯是頭兒,爲什麼卻這般謙恭?幹正學府雖然在焱國的地位超然,無可匹敵,但他也知道,幹正學府和朝廷的關係並不大,爲什麼朝廷中人會派人來接自己?而且還是這種誠懇的態度!

  略微沉吟了一下,余宇手提長槍道「我不介意你們跟在我的身後,但離我遠一點纔好,如何?」

  「這?」崔甘有些爲難,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就這麼定了!有勞軍爺了!」余宇轉過身擺擺手,不再理會。崔甘眉頭也皺了起來。

  「哥?」崔甘身後一名年青軍士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壓低聲音說道「一個學生,何至於您如此低聲下氣?我看不如……」

  「混賬話!」還沒有等那年青軍事說完,崔甘低吼了一句「這種話以後永遠都不要再說了,焱國沒有人能承擔學府的憤怒,就是王爺也不行,你記住我今天的話。同時你這麼做,讓王爺何以自處?跟著吧!」

  ……

  ……

  路上無話,這一日一行人等來到了聖城的大門外!

  這是一座稱得上偉岸的城市,這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城市;這裏是理想實現的天堂,同時也可能是沉淪的地獄;這裏是有錢人的銷金窟,這裏也是窮人生活不下去的噩夢根源。這裏曾經留下過很多很多的傳說,並將繼續留下無數的傳說。

  這座城市名爲聖城!

  它最開始的名字不叫聖城,是爲離陽。之所以改了名字,是因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焱國,甚至包括和焱國交好的一些國家的修道門派,世家開始在這開宗立派,越來越多的修士集中了這座城市。

  在焱國,百分之九十的修士生活在這座城市,或者是城市的周圍。

  當然,之所以命名聖城,最大的原因還是幹正學府,一個在修士界名聲顯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修士聖地。因爲它的存在,離陽改名聖城!

  看著城牆上盔明甲亮,手持長矛走來走去的軍士們,余宇站在馬車旁,沉默不語!

  「大人,既然聖城已到,我等這就離去,預祝大人在三月後的考覈中取得一個好成績!」崔甘來到余宇面前,躬身一禮道。

  「能說說那個貴人嗎?」余宇饒有興致的看著崔甘問道。

  「二皇子!」崔甘似乎對余宇的問題早有預料,竟然將那個人的名字脫口而出。

  余宇微微一笑「一路有勞,將軍請!」雖然臉上沒有絲毫變化,但當聽到二皇子的時候,余宇的心,咯噔了一下。

  崔甘再次行禮,之後一招手,一行人揚長而去!

  城門外,守城的士兵很仔細的檢查了豆豆的包裹,確認沒有涉及能威脅王朝安危的祕密武器後大手一揮,放了行。

  ……

  「少爺,你看這,這花兒是真的嗎,好漂亮;少爺,你再看看這個,是你說的泥人兒嗎,這個還有這個,這是風車,啊,這胭脂好香。少爺少爺,這布莊好大啊,比陌城的李記可大多了……!」用十兩銀子賣掉馬車後,余宇牽著豆豆的小手,遊走於聖城繁華的街道之間。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豆豆百般好奇。

  她知道少爺是瞭解聖城的,少爺的一切她都知道。所以便忍不住問東問西,大黃跟在兩人身後滿臉鄙夷,心想自己的女主人怎生得這般沒見識,虧得自己還那般重視她。搖搖頭,大黃沉默的跟著。

  聖城的女人溫柔賢惠;聖城的男人多數臉色凝重,腳步匆匆,像是在和時間賽跑一樣,如風一般闊步而行。

  這裏的街道是陌城的三倍寬不止,這裏的樓是陌城的三倍高不止,這裏的人是陌城十倍多不止,這裏的店鋪鱗次櫛比,這裏的叫賣熙熙攘攘,這裏是是熱鬧的,這裏沒有不熱鬧的地方,和陌城相比,這裏,是另外一個世界!

  「餓了吧,吃大餐去!」逛了很久,余宇豪氣的對趴在他背上的豆豆說道。

  豆豆放下手中的冰糖葫蘆,認真的說道「少爺,我們真的沒有多少錢了!一路上已經花了十兩銀子了!」

  大黃一聽,在身後汪汪叫了兩聲,藉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死開,我們都沒吃呢,你就開始叫了!」余宇聽了豆豆的話,沒來由生氣了一股子悶火,聽見大黃的叫聲,更加惱火起來。

  走街串巷,主僕二人終於在一個小巷子裏找到了一個小飯店,在余宇的堅持下,要了一個青菜,一個雞蛋湯,兩隻燒雞——堅持的就是燒雞,外加一壺燒酒。這是豆豆要的,給余宇喝。

  看著香噴噴的燒雞端上來,豆豆兩眼放光,一臉幸福與陶醉,乾脆直接放棄了筷子,改用手。擰掉一根雞腿,放到了大黃的面前。然後大吃起來!

  很快,兩隻燒雞被豆豆吃的只剩下了骨頭……余宇燒酒就白米飯……

  吃罷飯,主僕二人開始尋找客棧。聖城不缺客棧,但缺少能讓豆豆滿意的客棧。豆豆認爲這裏的客棧老闆都太貪心,最便宜的住一晚都要二兩銀子,放在陌城可以住上十來天。

  正走著,忽然聽見前面有大喊「讓開,都讓開,快開!」

  緊跟著一陣雞飛狗跳,行人像是躲避搶匪一樣,以驚人的速度從街中央瞬移到兩邊,中間頓時開闊了起來。

  這裏是步行街,嚴禁除「11路」之外的其他交通工具,比如……馬。所以余宇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豆豆更不清楚,但大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躲的沒影兒了。

  只見從不遠處三人三騎奔馳而來。駿馬飛馳,余宇眯起眼,看著衝向自己的那三人三騎。馬上端坐的是三個俊美少年,面如冠玉,目若懸珠,鼻正口方。一看便知是王公的後代,高官的子弟。並無表情的臉上,稚氣猶未脫淨。

  爲首的一人年紀似乎大些,看上約有十八九歲,揚鞭打馬,好不威風。

  一襲白色的衣衫在風中獵獵微響,好如人中之龍,世間之聖。少年背後有長劍,那劍顯得格外長些,好像是在表明一種身份一般。

  事實上,這劍的確是身份的象徵:聖城,李家!

  余宇靜靜的看著向自己衝來的三人三騎,默然不語。

  「那少年快快讓開!」爲首的少年馬鞭一揚,啪的一聲打將過來!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5-6 07:48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5-6 07:27
第4章 焱韻茶館

  看著就要落到自己身上的鞭子,余宇沉默著。

  希律律一聲馬嘶,爲首的白衣少年面帶怒容,鞭梢帶風,直直掃向余宇!

  「啊」街旁有人下意識的驚呼一聲,不忍看那叫花子般打扮的少年承受那頗具威勢的一鞭!

  余宇眼角餘光打量著長鞭的來勢,暗自搖了搖頭,身形飄動,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躲開了來襲的長鞭,站到了幾米遠外的地方。

  希律律,馬聲再次長鳴,爲首的少年眼看一鞭落空,目露驚訝,噫了一聲,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背上背著一個弱小丫頭的余宇。由於馬速過快,轉眼間幾人便離去了。

  衆人一陣後怕,紛紛側目看向余宇,余宇提了提了背後的豆豆,握了握手中的長槍,默然看著遠去的幾人,沉吟良久。

  「少爺,那些是什麼人,你知道嗎?」豆豆對剛纔的事情顯得毫不在意,趴在余宇的背上小聲問著,語氣一如往昔的平靜。

  「知道,那幾個便是李家的蠢貨!」余宇答道。

  「哦,就是你說的那個李家嗎,你要討的公道,是不是也就是從他們那裏討呢?」豆豆問道。

  「嗯,就是他們了!」余宇一邊走,一邊回答,大黃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人羣裏鑽出來,跟在余宇的身後。

  「聖城的少年都長的好俊俏,那幾個少年尤其俊俏」豆豆彷彿十分可惜的說道「不過他們很快就會成死人了!」

  余宇低頭行路,並不答話。

  七拐八彎之後,余宇找了一家非常偏僻的小客棧,住了下來。

  晚飯過後,余宇盤坐在牀上,對面便是豆豆,也如余宇一般,盤腿坐著。大黃趴在牀邊打瞌睡。

  余宇的兩手和豆豆的兩隻小手十指相扣,額頭上漸漸冒出了一層汗滴,豆豆發黃的小臉上開始出現一抹紅暈,不是少女的嬌羞,而是一抹生命的紅暈。

  余宇在給豆豆輸真氣!

  當年從狼嘴裏救下豆豆的時候,余宇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才用自己的體溫將這個小丫頭從死神的手裏搶了回來。但他明顯感覺這個小丫頭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幾經求醫,從很多的醫生空中得到了一個相同的答案:豆豆的生機已斷!

  余宇對這裏的醫術一竅不通,不知何謂生機,不過大夫的話他還是明白了最關鍵的一點,豆豆的身體機能像是老人一般在緩慢的衰退。

  各項功能都在衰退,連造血都弱了許多。這本不該是小孩子出現的跡象,所以那些醫生都連連搖頭,聲稱自己行醫一生,從未見過如此怪事,同時也沒有忘記叮囑余宇,早些準備後事。

  剛剛將小豆豆救活,余宇自然不會隨便放棄,無奈之下他想到了一個最笨拙的法子,用自己的血溫養豆豆的生命。如此五年!

  事實上,這個法子還不錯,他保住了豆豆的生命。爲什麼他的血能救豆豆的命,余宇曾經無數次問過自己,但每當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纔敢感覺到一個問題的真實性,那便是即便重生了一次,保留了上一世的記憶,他也並不是無所不知的,依然是個凡人。

  只是每三天給豆豆喝下小半碗血,余宇的身體也受到了嚴重的考驗。十歲的時候開始學習《混元訣》,當練出真氣後,便開始嘗試將真氣輸入豆豆的體內。這個效果果然比直接喝血來的好。

  後來隨著余宇體內的真氣越來越雄渾,之前一天一次的真氣輸入變成了現在的七天一次。每次一個時辰!

  由於豆豆的身體機能差的緊,所以余宇只能嚴格控制自己的真氣疏導,用最溫和的方式將真氣導入豆豆體內。他擔心用力過猛,豆豆一下子就會死在自己面前。

  看著豆豆的額頭,鼻尖上開始出現汗珠,臉色逐步轉爲健康的紅潤,余宇收手,臉上大汗淋漓!

  大黃見慣了這種場面,只是偶爾擡頭看看牀上的一主一僕,復又低頭繼續大睡!

  第二日,豆豆滿懷不甘的遞給掌櫃二兩銀子,看著掌櫃拿走她攥了半天還帶著自己手上溫度的銀子,豆豆盯著掌櫃看了好一會兒纔在余宇的催促下離開了客棧。

  走出客棧,余宇牽著豆豆的小手,靜靜的離開了這個基本上不怎麼有人來的小巷子,往鬧市行去。

  昨晚雖然輸送了一個時辰的真氣,但一夜睡醒,余宇覺得自己又生龍活虎了,滿懷壯志,昂首挺胸帶著豆豆大步流星的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

  「少爺,我們真要找個事情做了,不然怎麼辦呢?」豆豆蹙眉道,小丫頭一直在爲身上沒有太多銀錢而憂慮。

  「嗯,少爺我自有良方,你就放心吧,賺錢這等事,怎麼能難得倒智慧過人的少爺我。」嘴裏說著,余宇心中卻是一直在打鼓。聖城確實熱鬧,很多人在這裏發了財,但這和自己又有神馬關係呢?

  兩人一狗在城中轉悠了大半天,少爺余宇還是沒有拿出什麼可行的方案來,此時已經到飯點了。

  坐在路邊的小攤上,豆豆要了三大碗熱湯麪,她和余宇一人一碗,大黃一碗。老闆看著自己辛苦做出來的美味可口的熱湯麪竟然填了狗肚子,心下著實不忿,但也不好多說什麼。豆豆一邊吃麪,一邊說「少爺,你不是說你很有學問嗎,要不你找個教書的工作幹著,兼職掙些錢,也是好的!」

  豆豆埋著頭繼續說道「我的女紅不行,這裏老爺們肯定看不上,連你都看不上,掙不了錢,我去飯店跑堂好像也不行,人家要的是有力氣的男子。」

  「我哪裏能教書,這不是難爲少爺我嗎,再說了,我進入幹正學府之後,讓那些同學知道我在兼職教書,丟了少爺我的顏面可是大事!」余宇搖頭。

  「可是面子不能當飯吃啊!」豆豆對少爺的臉面問題顯然不是很在意。

  「這個,豆豆啊,我有一個法子,你要支持我纔好!」想了一會兒,余宇說道。

  「什麼法子?」豆豆難得的吃飯的時候擡起頭,揚起小臉,看著余宇認真的問道。

  「是這樣啊,你看,陌城也好,聖城也好,都沒有茶館,我想開間茶館。就像是我跟你說過的咖啡館一樣,很掙錢的。不過就是要些本錢」余宇顯然是有些底氣不足。

  做生意這種事,他很不擅長!

  「能掙錢嗎,要多少本錢,我們的錢可不多了!」豆豆想了想問道。

  「掙錢想必是掙錢的,但具體要多少本錢,我也不知道,你也知道,殺人我在行,做生意就馬馬虎虎了,再說少爺我對聖城也不是那麼熟悉!」余宇答道。

  吃罷午飯,主僕二人開始找店鋪。

  不找不知道,一找嚇一跳。稍微好些的門面,一間房子每月租金都在二百兩上下,這可難壞了豆豆。一路上一直蹙著小眉頭,沉默不語。

  無奈之下,主僕二人晚間只得又找了家非常偏僻的小客棧住下。

  「又是二兩銀子沒有了」豆豆這樣說道。

  經過一連三日的尋找,終於在一條名叫棲鳳街的小街道上找了一個讓豆豆十分滿意,余宇非常不滿意的門面。

  聽那出讓的老闆說,這條街曾經出過一個皇后,所以名叫棲鳳街。但不是焱國的皇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上個朝代的皇后。

  余宇心道的確是很長時間了,焱國立國已經三千年了,難怪這條街道現在如此冷清。

  房子很不錯,帶個小院子,前面臨街的一間房子可以做生意,後面是一溜三間小房子,有廚房,可以做飯。傢俱一應俱全,臥房裏除了沒有被褥之外,其他都不錯,就是舊了些,豆豆並不在意。

  房租是每月二十兩銀子,一次交三個月的。寫好房契,豆豆糾結著付了錢,然後便開始忙碌起來,廚房裏很多東西都是齊備的,但像被褥一類還是要自己買的,再有就是米麪,菜蔬一類也是要買的。在外面吃太費銀子,豆豆每次掏錢付賬都像是在割肉!

  看著豆豆換上陌城的舊衣忙裏忙外,余宇拉過房子裏唯一一把躺椅,躺在院子的天井之中,享受下午春日的陽光,說不出的愜意和舒適。

  經過豆豆一個下午的忙碌,原本荒涼的小院子頓時有了人間的煙火氣,看著煙囪裏冒出的裊裊炊煙,余宇心滿意足的背著手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像是在欣賞人間最美的風景一樣!

  「少爺,你爲什麼要開茶館,而不是酒館呢?茶館可沒有人開,人家喝茶會來我們店裏嗎,在家不能喝嗎?」晚上躺在新買來的軟軟的褥子上,豆豆躺在余宇的懷裏,蜷縮著身子,小聲問道。

  「酒館太多,競爭太激烈,少爺我擔心幹不過他們,所以另想了個法子。沒有人開纔是好事,這叫生產創造需求。收費的習慣,那是慢慢培養的!」余宇嘴上顯得信心十足。盯著被豆豆打掃的煥然一新的天花板,余宇覺得幸福滿滿。

  豆豆知道少爺說胡話的毛病又犯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主僕二人開始張羅茶館的事情。花錢總是讓人難受的事情,無論是上檔次一些的茶具,還是好些的座椅板凳,花費都很驚人。茶葉買了十來種,這也是花費很大的一個項目。

  忙活兩天,終於將臨街的鋪子開了起來。裏面整齊的擺放了八張桌子,不大,都是很講究的那種,只能容四個人圍坐,考究的桌子上擺放著焱國西窯出產的精緻茶具。一套茶具就是七兩銀子。豆豆看著都心疼!

  算算一天的花銷,剩下的銀子還有四十兩不到了!

  「取個名兒吧,少爺!」

  「早想好了!」

  「什麼?」

  「焱韻茶館!」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5-6 07:48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5-6 07:27
第5章 場源引

  「茶亦醉人何必酒,書能香我無須花」

  第二日,余宇揮毫潑墨親自提筆寫下了茶館的名稱,又覺得略顯單調,便寫了一副對聯,想了想,還是覺得少點什麼,於是就鋪開一張上好的紙張,豆豆磨墨,余宇寫下了自己非常喜歡的一首詞。

  岳飛的《滿江紅?怒髮衝冠》: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寫好之後,豆豆在一旁看的眉頭直皺,「少爺,這首詞,是不是不太合適我們的茶館啊,你那對聯寫的極好,淡雅,平靜中蘊含著濃濃的文人情懷和生活氣息,但這首詞,殺伐之氣是不是太重了些?另外,靖康恥,是什麼啊?」

  「咳咳」余宇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問「靖康恥講的是一個故事,有時間我說給你聽。至於這首詞和茶館是不是協調,我覺得並無不是,誰說來茶館喝茶的,就不能抒發一些理想,抱負,誰說來茶館喝茶的人就不能高談國家政事,闊論古往今來?這首詞,有殺伐之氣不錯,但有理想,有抱負,最主要的是,有人生,豈非很好?!」

  「嗯,好像也有些道理!」豆豆點點頭,不再表示反對!

  寫好之後一起送到了裱漿鋪裝裱了一番。聖城的工作效率著實不賴,上午去的,下午就送了過來。

  站在茶館中,看著幡然一新的「焱韻茶館」,余宇心滿意足的連連點頭,按照余宇的要求,屋裏佈置的格外雅緻,每個桌子之間都有低矮的屏風格擋,桌子,椅子都是上好的木料。當然,他最滿意的還是那副掛在正牆上的字。

  余宇對自己的字還是很有信心的,詩詞造詣不深,但書法上一世就已經非常有名,卻是事實。這首詞他用了行草來書寫,遒勁有力,大有龍飛鳳舞之姿,大河奔流之勢「不錯,豆豆,少爺我現在也算是有產階級了!」

  「可是少爺,真的會有人來喝茶嗎,我們的銀子真的不是太多了,還有三十兩多一些!」豆豆坐在茶館內的桌子旁邊,拖著下巴,無精打采的說道「好擔心!也不知道你上學要學費不要!」

  「想必是不要的吧,想我堂堂大焱國第一學府的幹正學府,怎麼能靠著壓榨學生的學費過日子呢?不會的,你想多了!」余宇滿臉不屑道。

  後一個擔心不知道,豆豆的前一個擔憂很快變成了事實。茶館開張三天,一個光顧的客人都沒有。

  甚至都沒有人願意在門前駐足停留一會兒!

  「少爺,你這幾天爲什麼都不在家裏?」晚上豆豆躺在牀上,露出一小腦袋來,看著正在擦槍的余宇問道。

  「這兩天在踩點,準備要幹第一票了!」余宇頭也不擡的說道。

  「是你說的那個管家嗎?」豆豆問道。

  「嗯,就是的。我這幾天已經查清楚了,這個老東西十年前就是個色鬼,現在還是狗改不了,只不過姘頭換了,我已經查清了,他每隔三天便會到那個姘頭那裏過夜!」

  「哦」豆豆想了想說道「這個管家也有殺人的本事嗎?」

  「沒有,他就是一條沒有本事的老狗,是一條仗著主子勢力胡亂咬人的惡狗!」余宇擦著漆黑的長槍,平靜的回答道。

  「那還好!」豆豆趴在牀上瞪著眼睛,似乎在想什麼問題「他什麼時候再去那個姘頭那裏?」

  「明天晚上!」余宇答道。

  「你殺了他,官府會不會查到你?聽你說,聖城的衙門很厲害!」豆豆有些擔心道。

  「放心吧,我殺人還是很有經驗的!」余宇信心滿滿道。

  擦拭一遍長槍之後,余宇燙了燙腳,鑽進被窩。

  「少爺,你明天要用那杆槍去殺那個管家嗎?」豆豆問道。

  「槍?他還不配!我直接掐死他就得了!」余宇兩隻手放在頭下枕著,望著天花板靜靜的說道。

  「可惜殺他賺不了錢!」豆豆嘆了口氣說道。

  「這老狗的錢髒的緊,不能要!」余宇說道。

  「對了,豆豆,我那本《場源引》呢,你收在哪兒了?」余宇突然想起了,當初在陌城,被被幹正學府的人測出有場源後,對方給了他兩樣東西,一樣是那個小的青木牌子,再有就是一本名爲《場源引》的書。這些天一直在忙著,沒有怎麼看。

  「在這兒呢!」說著,豆豆從枕頭下面拿出了一本嶄新的書,很厚的一本書,足有兩百多頁。

  在陌城,余宇已經通讀了一遍,但卻一無所獲。對於修行仍是一頭霧水。不過卻也對場源,場師這些最基本的概念有了初步的瞭解。

  場師,是這個國度,或者是這片天空下最崇高,也最讓人敬仰的工種。是那種很高很高的敬仰!這是一種需要先天條件才能從事的工作,因爲必須要有場源。場師可以看做是真正的天之驕子。焱國人口數以十億計,但具有場源的人,不過萬人。

  也就是說,每十萬人中,能有一個具有場源已經很不錯了。而且並不是每個有場源的人都能有機會進入到一個山門或者是學府修煉。如果修爲有成,場師的能量非常驚人!

  所謂場師,就是修煉丹田內場源的過程,也就是形成個人氣場的過程!

  按照《場源引》的描述,組成這個世界的有兩樣東西,一個是物質,一個是能量!

  人也是如此!

  一個人首先是肉體,其次是靈魂。所謂靈魂,是人們通俗的叫法,其實那是一種能量。佛家說人無生死,人是永存的,與天地同在。說的便是人的精神,也就是能量永存。物理上叫能量守恆!

  在那個世界,余宇對氣場也已經不陌生了。他對氣場的理解源於當時看過的一本書。據那本書介紹,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氣場。比如說,你見到一個陌生的人,有的讓你有一種親近感,有的平淡無奇,有的則生出排斥感。這就是因爲彼此間的氣場發生了作用。

  男女有一見鍾情,也是氣場在發生作用。就是兩人的能量互相吸引,導致兩人有在一起的慾望。

  人的氣場是可以改變的。

  人剛出生的時候,天性中有善有惡,基本一致。但後天的經歷會改變我們,有的人能成爲偉大的科學家,即便他不在你身邊,從電視中看到他的鏡頭,也會心生崇敬感,比如愛老頭,牛老頭。

  有的人則成爲社會的蛀蟲,比如xxx,即便是從報紙上看見他們的消息,也會心生厭惡感。

  人們可以對自己氣場進行調節,比如我們和人交往的過程,就是調節自己氣場的過程,因爲只要涉及交往,便有有一定程度的妥協與遷就存在。這就是調節!

  在不同的場合,我們也會調節自己的氣場!

  這是余宇在那個世界對氣場的理解。

  但這裏的氣場修煉,明顯比地球上高明很多。

  所謂氣場,就是能量!就是對自己能量的不斷修煉,從天地間吸收更多的能量,將它無限的壯大,發展。並在這個過程中習得很多的技能!

  這個能量越大,人的能力越強。

  所謂場源,便是先天存在於丹田之中的氣場匯聚的東西。凡人的氣場是散的,不可能匯聚到一起,而修士要求必須要能匯聚到一起,小的時候這種氣場便要能在丹田中形成一種氣體的存在。如果沒有便註定與場師無緣。

  場源因人不同而不同,絕大多數是一種白色的氣體,大小與指頭相仿。而場源本身也是分屬性的,分爲金木水火土五種。每個人的場源必然是這五種屬性的一種。

  金主殺伐,所以具有金屬性場源的人攻擊性更強;土主沉穩,包容萬物,防禦性更好;火主毀滅,破壞力極其強大;水主陰柔,故更加靈動;木主衍生柔韌,富有創造力,是生命的象徵。

  「什麼跟什麼都是!」看著這些毫無頭緒的東西,余宇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智慧也不是想象中那麼強大。

  「少爺,你可要用心學,等你上學了,早早畢業出來,好掙錢!」豆豆關切的問道。「你要多溫習,你不是說進入幹正學府還有一次試要考嗎?」

  「放心吧,我對這些東西早就瞭然於胸了。」余宇撇撇嘴,將書重新放到豆豆的枕頭下面,將豆豆拉到自己的懷裏,拉拉被子,沉沉睡去。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5-6 07:48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5-6 07:27
第6章 李管家追憶當年事

  沒有焱國,幹正學府已經有了,所以它很強大;沒有焱國,聖城李家也已經有了,所以這個世家也很強大!

  李家在焱國的修士勢力中,是爲數不多可以和幹正學府放在一起討論的課題,他們有足夠的資本去驕傲,無論是前人打下的江山,還是現在這些人守住的疆土,都有足夠的本錢驕傲。

  焱國很強大,李家,並不弱小!

  所以李家的人,很強勢!李家的管李福便是個中典型,他們的代表。五十多歲的李福面色紅潤,肥頭大耳,渾然不是人們慣常想象的那般,是個尖頭鼠目之輩。

  一身高級綢緞做成的管家服飾套在水桶一般的身子上,就好像是一塊布裹住了一根肥香腸一樣,讓人作嘔。肥大的肚腩挺出去老遠,厚厚的脂肪似乎用力劃上一刀也絕不會流血,只能看見讓人噁心的肥油滴到腳面上。

  李家是修行世家,傳承時間超過有三千年歷史的焱國,其實力可見一斑。所以李家的人,都是實力不凡之輩。但讓外人想不通的是,只有極個別的下人是焱國的武者,而下人中修行中人更是一個都沒有。絕大多數都是凡人。

  李福便是其中之一!

  余宇住的地方在棲鳳街,離李家的通正街很遠,足有二十幾裏的路程。不過對余宇來講並不是什麼問題。第二日一大早,余宇便背著手離開了焱韻茶館,往通正街行去。

  李福的姘頭不在通正街,隔了兩條街。在一個很小的巷子裏。這些余宇都已經查清楚了,這一帶,他很熟了。

  晚上的聖城並不像陌城一樣冷清。陌城的夜,是黑色的,是安靜的;聖城的夜,是紅色的,是喧譁而熱鬧的。街上到處充斥著個各種各樣的叫賣聲,滷煮的香辣味混合著女人的胭脂味道飄散在這片城市的天空,述說著永恆的紙醉金迷。

  李福像往常一般,下午很早便從李家出來,到通正街最大的酒樓迎客居在幾個年輕姑娘的陪伴下喝了半斤十里香,吃了二斤上好鹿肉,一碗燕窩粥,以及其他一些名菜之後,拿著牙籤剔著牙,打著令人噁心的酒嗝,醉醺醺的踱著方步邁出了迎客居的大門,往姘頭的巷子走去。

  每三天,他都會重複這個動作,多年來,這早已成爲他生活中的一個習慣,一個必須要做的事情。像是必須要完成某個重要的任務一樣,風雨無阻,冬暑無礙。

  慢騰騰的走過兩條街,天已經黑下來了,進入巷子,推開一個不大的大門,李福衝開門的老媽子一揮手,老媽子低著頭離去了,他則滿面堆笑的往臥房走去。

  看見姘頭之後,李福一臉醉意的掏出了一個手鐲,放在了姘頭的面前,不知道今晚爲何這麼高興,竟然送了一個貴重的手鐲給她。那姘頭顯然也是個識貨的人,看見那晶瑩的手鐲,再也顧不上皺眉罵他一身的酒臭味,而是欣喜不已的拿著鐲子在燈下細細把玩,滿臉的迷醉。

  李福一把將姘頭摟了過來,這婦人此時哪裏還顧得上於那廝親熱,只是一個勁兒的看著這鐲子,眉開眼笑。

  親熱過後,那婦人穿上褻衣,拿起放在牀邊櫃上的玉鐲,對李福言道「待奴家放好這玉鐲便來!」說著便往內屋走去。

  李福面帶倦意,微微點頭,一臉滿足。

  搖曳的紅燭在暗黑的夜裏散發著明亮的光,整個屋內點有四個長蠟,一片通明,等了好一會兒不見那婦人前來,李福忍不住叫罵一聲道「你他孃的死哪去了,還不給老子回來!」

  喊了一聲,沒有人迴應,李福從枕頭上擡起頭,下意識的往內裏張望,不看便罷,這一看差點將他嚇個半死,一個身穿黑衣,面色平靜,約有十五六歲的英俊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聲無息的站在了他的屋子裏,正一臉好奇的望著他。

  看到這一幕,李福差點從牀上跌落下來,大小便失禁。

  「你……」李福剛想大喊,那少年身子一動,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來到了牀前,手一伸,拇指和食指捏在了他的脖頸咽喉處,冷冷道「別喊,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出於求生的本能,李福下意識的控制住了自己大喊的衝動,一臉驚恐的看著這個少年,眼睛裏寫滿了恐懼和慌張。

  「小兄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李福戰戰兢兢的小聲說道。

  這少年正是余宇,余宇鬆開手說道「你要相信,我可以在你大喊之前捏碎你的喉嚨,如果你不信,那你便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試一試!」

  「我信,我信!」李福剛纔覺得自己已經明顯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你想不想問問你那相好現在怎麼樣了?」余宇打量著李福,饒有興致的問道。

  「小爺,那個女人你要殺便殺了,我絕對不會說出去,如果你看上了,我現在就將她送給您,要是還不滿意,您只要說句話,不管是女人,還是錢,都行!」李福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見余宇問道自己的女人,心情略微放鬆了些,腦子裏緊張的思考著應對的策略。在他看來,眼前這小子要麼爲財,要麼爲色,也可能是兩者都想要,那更好。只要有所求,那自己的命便算是保住了。命保住了,以李家的能量,在聖城要找到這個少年,並不是太難。

  「哦?」余宇看著李福的臉,認真的問道「那如果我都不想要呢?」

  「小爺說笑了,出來混,無非就是求財,或者是您老人家有錢,那便是求色。想必小爺您還不知道,我是聖城李家的管家,李福。在聖城,甚至在整個焱國,李家只要一句話,再難的事兒都能辦得成!」李福臉色慢慢轉歸平常,靜靜的說道。

  這話裏自然含著自報身份,嚇唬對方的意思了,只是李福講的很有分寸,他相信,在聖城,或者是焱國,報出李家的名頭,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江洋大盜,都不敢不給面子。這一點,他看到的事實太多了。在李家,皇子都不敢囂張,何況你一個小小的毛賊?

  余宇一笑「李大管家這是在拿李家欺我啊!」

  「不敢」李福的姿勢很難看,既不敢做起來,又不甘就這麼幹躺著,半躺半臥之間,苦了他這個肥碩的身子「我是實話實說。小英雄既然知道李家,想必也應該知道,李家是連朝廷都不甚放在眼裏的超然存在。只要小英雄你今天放我一馬,我們就算是交上朋友了,以後在聖城,只要有我李福一口吃的,就一定有小英雄你一口!」

  余宇笑了,笑的很開心,很真誠,李福也笑了,笑的很輕鬆,很真誠。

  「可是」余宇盯著李福豬頭一樣的臉說道「小爺我偏想要你的命,你說怎麼辦呢?」

  「小英雄說笑了,殺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李福見余宇轉瞬間話鋒一轉,臉上立刻顯出尷尬的模樣來「要知道李家是沒有人能惹得起的!」

  余宇還是保持著微笑「你和李家有什麼關係,你不過是他們養的一條狗罷了,居然也想用李家的名頭來嚇人?」

  「小爺說的是,我就是李家的一條狗,但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所以我勸您還是想清楚了。再說了,放了我,對你我都有好處。殺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呢?」李福此時的心情緊緊的揪在了一起,他看到余宇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時,怎麼看都覺得那是他有生以來看到的最恐怖,最讓他害怕的臉。言語上的鎮定絲毫不能掩蓋內心無助的恐懼!

  在那張臉上,他分明的看到兩個字:死亡!

  一股濃重的死亡的陰影將他牢牢的籠罩住了,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的胸口,連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

  「哈哈」余宇冷笑一聲「如果狗死了,這個主人,我也就不用看了,畢竟只是一條狗嘛,並不值錢,你說呢?更何況,在聖城,在焱國,並不是所有人都怕李家的,對嗎?」

  「這位小爺,我和你有仇嗎?你爲什麼非要殺我?」李福臉上的冷汗慢慢的往下掉,背後在衣衫早已溼透。見慣了生死廝殺的人才知道,危局之中,生死不過一線之間。

  「你說對,我們的確有仇!」余宇答道。

  「你這麼小,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我們能有什麼仇?」李福半是驚恐,半是疑惑的問道。

  「還記得十年前嗎,大西幫?你還有印象吧?那時你可不是管家!」余宇平靜的問道。

  「你,你到底是誰,你和大西幫有什麼關係……?」李福開始驚恐了,他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剛想開口大叫,余宇那隻冰冷的手再次捏在了他的咽喉上。

  「關係?自然是有些關係的。我有話問你,你若老實回答,我就饒你一命,如果敢隱瞞,你知道是什麼結果!」余宇看著李福豬頭一樣的臉說道。

  「別殺我,我說,我說,我知道的,都說。你想知道什麼?」李福聽完大西幫三個字後,眼睛中明顯流露出莫大恐怖來,一雙小眼睛卻滴溜溜轉個不停。

  「我問你,十年前,是不是李家讓你到臥盤山大西幫臥底,探聽大西幫,尤其是大西幫幫主朱武的虛實?」余宇問道。

  「是是,我那時只是李家一名燒火的管事,但由於腦子還算機靈,不知怎的被家主李正天知道了,便派我去大西幫,我當時扮作一個快要被餓死的逃荒者來到了臥盤山。很快便被山裏的人救走了」李福定定心神道。

  「之後我便小心翼翼的在大西幫帶著,時間不長便探聽了很多關於大西幫的事情,尤其對於朱武的信息,瞭解的最多。」李福接著說道。

  余宇點點頭「那李家那麼大的勢力,爲什麼對一個幫派感起興趣來了?」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後來才知道的。李家的確是修行世家,沒有我大焱國便有了李家。但修行這件事的確太難了,李家也不是每個人都能修煉,所以李家的很多子弟也都是武者。本來他們有很多不錯的武功心法,對一般的功法根本不放在眼裏」李福嚥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回憶著當時的情況。

  「李家人雖然狂妄,但卻很冷靜。他們一直在關注世上厲害的修行人物和武者。幾十年前,聖城突然冒出一個叫肖雪樓的人,被人稱爲槍神。這個人雖然不是修行者,但卻憑藉他的本事,打敗了很多聖城修行高手。李家的很多人也被打敗了,這件事情在李家引起很大的轟動!」李福說道。

  「這和臥盤山有什麼關係?」余宇皺眉道。

  「小英雄聽我說完」李福趕緊解釋道「這些我也是當了管家才知道的。那個肖雪樓雖然很厲害,像是平空冒出來的一樣,讓李家措手不及。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肖雪樓卻銷聲匿跡了。誰知道就在十幾年前,臥盤山的大西幫幫主朱武,也憑藉自己的武力修爲在很短的時間贏得了極大的名聲」

  「這個我知道,所以呢?」余宇問道。

  「所以李家對朱武格外重視。便派了我這個不懂武功的人去大西幫臥底,想要弄清楚朱武的真實來歷。經過多番探查,我雖然知道了很多關於朱武的信息,但他到底練的是什麼功法,怎麼來的,我一點頭緒都沒有」李福似乎對那時自己在大西幫的表現頗爲滿意,說到這裏,臉上竟然現出了一副自得的神情來。

  「後來呢?」余宇問道。

  「李家對朱武有些忌憚,不敢硬來,但也擔心朱武找他們比試,丟了顏面。至於李家爲什麼會擔心丟了顏面我不清楚。因爲據我所知,朱武即便再厲害,對李家卻絕不會有任何威脅,但他們還是有些擔心。就在這個時候」

  「怎麼樣?」余宇道。

  「就在這個時候,朝廷發生了一件事,文淵閣大學士楊子泰參了柱國將軍一本,聽說是因爲楊子泰知道了柱國將軍奢靡無度,一頓飯要吃幾百兩銀子,有時候更是上千兩銀子,蔬菜只吃菜心。而且治軍殘暴,濫殺軍卒。柱國將軍還曾經屠過一個村子,因爲他的坐騎受驚,踐踏了那個村子的莊稼,馬被村子裏的人打了,他便讓人殺光了村子裏的人。所以大學士便參了他。」

  「撿重要的說!」余宇有些不耐煩道。

  「是是」李福那張冒著油光的胖臉上冷汗淋漓,接著說道「後來陛下並沒有怎麼處罰柱國將軍,據說是因爲證據不足。而楊大人卻告老還鄉了。」

  余宇聽到這兒,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始凝神靜聽。

  「但,柱國將軍並沒有打算放過楊大人。大西幫是幫朝廷做事的。有時也和軍隊有些來往。朱武和當時柱國將軍手下的一名參將很熟,那名參將便找到了朱武,讓他在某天截殺從聖城官道上經過的一個車隊。朱武當時答應了。但見到那個車隊的時候,朱武才知道自己要截殺的人原來是朝廷元老,焱國有名的賢臣楊子泰楊大人,所以他非但沒有截殺,而是將他接到了臥盤山。」

  「嗯,這個事情我知道。那時候我已經五歲,有些印象了。」余宇點頭道。

  李福揩了把汗,繼續說道「這件事情被在路邊監視的柱國將軍的下屬知道了,柱國將軍非常惱火。但臥盤山易守難攻,而且如果要大規模調動軍隊的話,要陛下點頭才行,所以……」

  「不用說了,後面的我能猜到」余宇冷笑著說道「所以柱國將軍便找到了李家。因爲李家有修行高手。而據你所說,李家也正好對朱武有所企圖。柱國將軍一提這件事,兩邊便一拍即合,柱國將軍的那名參將帶領小股軍隊進攻臥盤山,而真正的殺手鐗卻是李家的那些修行高手。是這樣嗎?」

  「是,是,小爺您猜的一點不錯,就是這樣!」李福趕緊應聲道。

  「那麼當晚打開山門的人,便是你嘍!」余宇問道,臥盤山易守難攻,想要進去,必然要從山門而入,而山門的堅實程度堪比聖城的八門任何一門。

  「這個,這個……小人我,小人我不敢不聽他們的啊,小爺,我一家老小的命都在他們手裏攥著呢!」李福聽到余宇的冷笑,嚇的眼淚嘩的一下子流了下來,忽然變的像個委屈的孩子一樣。

  「哼哼」余宇冷笑連連「後來朱武怎麼樣了?」

  「朱武?朱武后來被活捉了!」李福回憶到。

  「活捉?」

  「是,因爲李家對他的劍法非常在意,所以想逼他寫出劍譜和心法!」李福道。

  「結果呢?」

  「那朱武寧死不肯,結果,結果……」說到這,李福有些猶疑不定的看著余宇的臉。

  「說,不說你馬上就得死!」

  「是,是。結果我聽說,朱武被廢了武功,扔到犬場,被西蠻獒活活撕著吃了!」李福臉上的肌肉抖動著,似乎仍心有餘悸。

  「什麼,活活撕著吃了?」余宇下意識的一扶牀的邊沿,咔嚓一聲,牀邊被他一把捏碎。

  「小爺,小爺,可不是我啊,不是我乾的啊!」李福早已起來,跪在牀上,一個勁兒磕頭道。

  「嗯」余宇點點頭,饒有興致的看著李福「我很好奇,爲什麼事後李家的人沒有殺你滅口,還把你留在世上!」

  「不敢有瞞小爺,我也算是李家的支系,後來這一支沒有出過什麼厲害的人物,所以便沒落了,到我這一輩,就更不行了。同時,我一家老小都在李家的眼皮子底下,他們根本就不擔心我會亂說些什麼!」

  「哦,我明白了!」余宇點點頭。

  「小爺,您,您到底和臥盤山大西幫有什麼關係啊,您怎麼知道十年前那檔子事兒,臥盤山上所有人,不都,不都……」李福問道。

  「你們以爲都死光了嗎?」余宇冷笑一聲「是啊,你們搜了整整一夜,臥盤山的火整整燒了一天,你們肯定認爲人都死光了。那天的火很大,是我見過的最大的火。但,你們誰能想到一個五歲的孩子,竟然奇蹟般的活了過來?」余宇似乎是自嘲般的笑了笑。

  「小爺,您,您是臥盤山的人?」李福有些絕望的看著眼前這個英俊的少年。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說話說多了。

  「不錯,我就是臥盤山的人,或者是說是半個臥盤山的人,不過,我是怎麼活過來的,是不是臥盤山的人,和你這條狗還說不著!」說著,余宇那冰冷的手伸向了李福。

  「小爺,小爺,你不是說過不殺我嗎,小爺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小爺!」李福的眼淚啪啪啪的往下掉,余宇忽然一掩鼻子,這老小子居然嚇尿了。

  「如果不殺你,我怎麼向十年前死在臥盤山上的那一千多口子交代?你別忘了,我是當年唯一活下來的人。你可知就因爲你當晚打開了臥盤山的山門,讓整個臥盤山陷入無險可守的境地,才使得那些畜生進入臥盤山,殘忍的殺死了山上所有的人。連還在吃奶的孩子都不放過,你覺得我會繞了你嗎?」

  余宇的手慢慢用力「你也是做過臥底的人,應該知道,敵人的話,永遠都不能相信!」

  「你,你……我,我……」李福想說些什麼,余宇也知道他要說些什麼。

  「我知道你想說你不是元兇,下命令的是李家的那個男人,但這一切確是因你而起,所以你是我要殺的第一個人」余宇的臉漸漸陰冷了下來,看著李福抽搐的身子,看著他雙腿在牀上使勁的踢著,目光中沒有一絲憐憫。

  「下輩子投胎,如果還能做人的話,不要總想著害人,不然會有報應的!」說著,余宇手上一用勁,咔嚓一聲脆響,李福的氣管被捏碎了。

  走在大街上,余宇仔細回想著李福的話,他總覺得這件事兒透著古怪!李家是多麼厲害的修行世家,高高在上,地位超然。難道真的會對武者的功法感興趣?

  說破大天去,余宇都不會相信!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5-6 07:48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5-6 07:27
第7章 茶館裏來了個古怪的客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開始下起了綿綿的小雨,這雨像是絲線一般連著天與地,把人籠罩在一片霧濛濛的細雨當中。

  春雨就是這樣,一旦開始下,就很難放晴,彷彿老天爺在和人類賭氣,春天本是四季中極爲美好的一個季節,春暖花開,萬物復甦,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到處都是觸目可及的綠意於生機,就是久病了的人,到山野間走上一遭,病說不定便能好上大半。

  但老天卻不大願意將這個機會過多的留給人類。

  余宇很討厭下雨,豆豆也一樣。現在更加討厭了,因爲是茶館已經十天沒有開張了,憂愁的豆豆坐在茶館的櫃檯後,滿臉悽苦的看著外面冷冷清清的街道,心頭暗自盤算著今後的日子該如何省吃儉用。

  要知道,這房子的租金才付過三個月的,而他們身上的錢都花在這個茶館上了。

  茶館一天不開張,那他們便是一天沒有收入,坐吃山空的感覺真的不好!

  余宇在後院的臥房內看那本《場源引》,殺死李福之後,他便一直閉門不出。這件事情對外界的影響到底如何,他也無心追問,聖城的府衙如何辦案,他也不想知道。

  下午,豆豆正愁苦的望著門外淅淅瀝瀝的小雨,視野中慢慢走過一個人,舉著把傘,似乎在刻意用一種很簡單的步子在街上走著。由於有傘擋著,豆豆看不到那人的長相。出於無聊,看了半天無人的街道,忽然面前冒出來一個人,豆豆下意識的盯著這人不放,一直看著他。

  就在那人剛要走過焱韻茶館門口的時候,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忍不住往屋裏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了坐在櫃檯後面發呆的豆豆的視線。豆豆一怔,本能的衝那人一笑,也大致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那是個中年人,一身粗布長衫,腰上掛著把劍,一把看上去並不怎麼起眼的劍。在聖城待了一段時間後,豆豆發現這裏的人都喜歡帶這把劍出門,兵器很多,但這裏的人似乎偏愛用劍。

  余宇告訴他,這些人要麼是武者,要麼是修行者。用劍,在焱國一直都是傳統,所以劍法的研究在焱國達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至於具體爲什麼那些人都喜歡用劍,尤其是修行者也喜歡用劍,余宇就不得而知了。武者他明白,那是因爲練劍,在這個國度纔有可能達到武者登峯造極的境界,其他兵器,由於使用的人少,傳承下來的功法就少了很多。

  書劍同源,所以,焱國大街小巷都是書齋,到處都是書坊,什麼對聯,名帖,中堂等等,焱國人民的書法水平也相當高。

  很多劍客本身就是書法大家!

  看上去年紀不是很大,但豆豆似乎覺得又不對,乍一看像是四十來歲,但再一看似乎還要年輕些,或者……年老些!長相很普通,一縷黑髯似乎是唯一的標誌,不是太長,頗有文人大家的風采,二目平靜如水。豆豆一看之下,似乎很快便將這人的面容忘卻了,難以記起。不過豆豆也不關心,她滿腹的心思都放在了茶館的生意上。

  那人衝豆豆淡淡一笑後便轉過頭,準備繼續趕路,但頭剛轉過去,下意識的頓了一下,停住了腳步,再次扭過臉往茶館的方向看去。

  那人舉著傘,好如風中的一棵樹一樣,一動不動,連衣袂都毫無動靜,好像站成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豆豆好奇的再次將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發現這人的目光似乎集中在了茶館的對聯上。又偶爾擡起頭看看上滿的招牌,不是太大的牌匾上,余宇用行草寫下的四個字「焱韻茶館」!這人就這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豆豆忍不住站起身,來到門口,怯生生的說道「先生,要進來喝茶嗎?」

  「喝茶?」那人發現了從屋裏走出來的豆豆,怔了一下,似乎還沒有完全從剛纔的那種神情中走出來「茶館?是幹什麼的,不是賣茶葉的嗎?」那人問道。

  豆豆的臉頓時紅了,小聲說道「不是賣茶葉的,我們是賣茶水的!」

  「賣茶水?」那人愕然了的看著羞澀的豆豆,不禁苦笑「這世上還有這樣的營生?」

  「嗯,我們的茶,可好喝呢,先生要不要進來嚐嚐?」接連十天沒有客人,豆豆在幾乎絕望的時候看見了這樣一個主顧,雖說看上去一身粗布衣服,不大像是有錢人,但給他衝一碗最低等的茶水,多少還是能掙些錢的!

  那人站在門口想了一會兒,又看了看門口的對聯,上面的牌匾,點點頭,擡步往裏面走去。

  豆豆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久違的笑容,眉開眼笑的那種!

  那人將手中的傘遞給豆豆,往裏便走。茶館正對門的是一條通道,兩邊便是喝茶的地方,一邊四個座位。走到茶館的中間,他下意識的擡眼打量這間並不是很大的茶館,身子猛的一陣,一下子僵住了。

  這人的眼睛再也不去看別的地方,而是死死的盯著正牆上,余宇寫的那首岳飛的滿江紅,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炙熱和震驚。

  這幅字長二米五,寬一米五,掛在南面的牆上,擡眼便能望見,非常醒目。一走進屋子,那副字中散發的磅礴的氣勢撲面而來,難以阻擋。

  「先生?」豆豆放好雨傘,看那人站在通道的中間,不肯再往裏走,等了一會兒,豆豆便小聲喊了一句。

  沒有迴應!

  「先生?」豆豆再次提醒,還是沒有迴應!

  「先生?」豆豆提高了嗓音,喊道。

  「哦,哦」那人彷彿剛從某種震驚中醒過來,臉上卻仍保留著明顯的不可置信的神情「小姑娘,敢問一聲,這副字下面的余宇是誰?是他寫的這幅字嗎?」那人的神情很恭敬。

  豆豆嚇了一條,一個有著如此大家風采的中年人對著自己這樣一個小毛丫頭用恭敬的神情和語氣,她還是第一次碰到,怯生生的說道「是的,余宇是我家少爺,這幅字是他前些天寫的,這首詞也是他寫的。說是掛在這裏招攬客人的!」

  「你家公子?」那人愕然道「你家公子年歲幾何?」

  「不滿十六!」豆豆老實回答到。

  「不滿十六?」那人聽到這個回答,臉上的震驚神情更加濃重了,彷彿對這個答案感到無法接受「能請你家公子出來一見嗎?」

  「哦!」豆豆點點頭,「你找個位置坐下,我給你沏壺茶吧!」

  「有勞姑娘!」那人真就找了個易於觀察那副字的位置坐了下來,看了看桌上的擺設,卻是不由得搖頭一笑,口中喃喃自語道「有意思,有意思,這就是茶館?」

  聽說店裏來了客人,余宇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把書放到枕頭下面,滿面春風的從內屋出來,大步流星的走向茶館,豆豆在身後緊緊跟著。

  「準備沏茶,準備沏茶,要好茶,好茶懂嗎!」余宇一路提醒道。

  「知道了!」豆豆心想我早就想到了,哪裏還用你提醒。

  余宇來到前面的茶館,見那人正在一個桌子旁邊坐著,仰首看自己的那副字,並未在意自己的到來。余宇放慢腳步,一邊走,一邊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

  突然,一股從來不曾有過的壓力在他進入屋子的那一刻迎面而來。他感覺自己彷彿一下子掉進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之中,這深淵裏到處是能危及自己生命的大恐怖。一道道凌厲的氣勢彷彿在切割著他的身體,又好像是在試探著什麼。他每走一步都覺得艱難無比,彷彿再往前邁一步便是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冷汗滴滴答答的從他的額頭滴落,後背瞬間溼透。料峭的春寒其實並不比冬季暖上太多,但此時的余宇身上的汗卻是不停的往外冒,好像是上一世在桑拿房裏一樣,只是這次的汗,是涼的!

  那人回頭一看,衝著走向自己的余宇微微一笑。余宇頓時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壓力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揩了把汗,余宇看著那人,定定神,走了過去。

  余宇一拱手「前輩爲何這樣試探與我?」很直接的開場白。余宇肯定自己剛纔的壓力是眼前這個男人釋放出來的。

  那人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切莫怪罪,我當時沉浸在這幅字中難以自拔,唐突了,唐突了!」

  余宇心想唐突你妹啊,老子剛纔差點掛了。

  「小兄弟,這幅字是你的手筆?」那人疑惑的看著余宇問道。

  「是」余宇在他對面坐下,豆豆很快拿來了開水,泡上了一壺好茶,頓時屋子裏茶香四溢。

  「嗯,的確是有些意思,這茶,也不錯!」那人聞了聞茶香,看看屋子裏的佈局,又往外看了看「茶館?這個主意不錯,在這裏喝茶,卻是比在家中另有一番韻味,焱韻茶館?不錯,不錯!」

  「前輩玩笑了,晚輩初來聖城,攜侍女赴幹正學府求學,怎奈囊中羞澀,無奈之下只得出此下策,以求能討些餬口的散碎銀兩!」余宇定定神,正兒八經的說道。

  「哦,你是幹正學府的學生?」那人微微一怔,隨即釋然,淡然問道。

  「嗯,應該說是準幹正學府的學生,因爲晚輩尚未入學府,兩個多月以後才能進入學府!」余宇答道。

  「哦」那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小兄弟,我想確認一下,門口的對聯,牌匾,還有這屋中的滿江紅,是否真的出自你的手筆,說實話,我也是喜歡胡亂寫上兩筆的人!」

  「卻是晚輩所寫!」余宇對這種對話厭惡透頂,同時更對眼前的人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

  「小兄弟不必如此拘禮」那人神情放鬆了很多,「都是愛字之人,在這一點上,不分輩分,不分輩分。小兄弟儘管放鬆些!」

  余宇微微一笑,並不接話。

  「我想買下你的這幅字,不知道多少錢你肯出讓?」那人微笑著看向余宇,問道。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5-6 07:49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5-6 07:28
第8章 敵人給我們造

  門外的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依舊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少有行人。溼漉漉的街道,溼漉漉的天空,混合著微微的小風,寒意甚濃!

  「買這幅字?」聽到那人要買自己的那副滿江紅,余宇一怔,坐在旁邊不遠處的豆豆也是一怔,隨即一臉期待的望向余宇,心想少爺你可別犯傻。

  「不錯,我很想買下你這幅字!」那人又重複了一遍。

  「這個……不賣!」余宇微微一笑,很快做了決定「這幅字,給多少錢,我都不會出售,前輩,對不住了!」

  「嗯……」那人聽到余宇決絕的態度,也是一怔,豆豆在一旁聽到余宇說不賣,急的小臉頓時紅了,一個勁兒拿眼睛剜余宇。余宇則當做沒看見!

  「哈哈,好,既然是小兄弟的東西,決定權自然在你的手中,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但不知小兄弟能否當場爲我寫上一副?」

  「行,沒問題,我家少爺經常說他寫字是最拿手的!」還沒有等余宇接口,豆豆趕緊站起身接過那人的話,應道。

  余宇面現愁苦,衝那人苦笑道「家有悍婢,如之奈何?」

  那人倒也剔透的緊,哈哈一笑道「依我看,小哥你和這位姑娘不是主僕那麼簡單,即便真是主僕,也非一般主僕關係!」

  「哎」余宇苦著臉搖頭「豆豆,筆墨伺候!」

  豆豆應了聲嗯,小跑著到內屋準備去了。不大功夫筆墨紙硯齊備,撤去茶具等物,余宇提筆,豆豆磨墨。

  「不知前輩想要何貼?」余宇問那人道。

  「隨意即可!」那人站在一旁,微微一笑道。

  「好!」余宇答應一聲,蘸飽了墨汁,刷刷點點在鋪展開來的離陽紙上寫下一句話,八個字

  「長劍在手,天下我有!」

  一揮而就,一氣呵成!

  「好!好!好!」余宇寫完那八個字,站在旁邊的那中年人連說了三個好字,「好一個長劍在手,天下我有,好字,好氣勢!」說完這些,那人再看余宇時,臉上的神情已不似剛纔那般隨意。

  其實當場書寫這種獻寶的事情,余宇是很懶得乾的,但剛纔那人的態度明顯是不大相信滿江紅出自自己的手筆。爲爭下這口氣,余宇這才答應當場寫下一幅字來。

  「小兄弟,實不相瞞,我剛纔看那滿江紅怎麼都難以相信這幅字竟然出自一個不滿十六歲的少年之手,所以有心試探,但現在我信了!小兄弟的書法境界之高,我自愧不如!」那人誠懇的說道。

  余宇收筆,放好,看著那人微微一笑道「不知前輩出價幾何?」

  余宇心想這纔是關鍵,豆豆也緊張的看著那中年人,雖然對余宇這種赤裸裸的要價方式感到羞愧,但還是很期盼的盯著中年人看。

  中年人也沒有想到余宇竟然如此直接,怔了一下,隨即釋然道「小兄弟開價幾何?」

  余宇心道,老小子,你中計了吧!

  「白銀一千兩」剛說出口,余宇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狠,隨即立刻補充道「如何?」

  「哦」中年人也是一愣,他沒有想到余宇竟然如此要價,要知道這個價錢在書法市場是絕無僅有的。

  豆豆一呆,趕緊小聲補充了一句「便宜些,也是可以賣的!」

  「哈哈」那中年人朗聲大笑,笑聲中帶著極爲乾淨的溫和「我活了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碰到像小兄弟和小姑娘這般真性情的。好,一千兩,便一千兩!」

  「啊」豆豆的小臉漲的有點紅,不是因爲興奮,而是覺得自家少爺有些無恥。

  余宇也是一愣,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前輩請恕我唐突,原本是有些意氣的,便宜些也是可以的!」

  「哈哈,好字,好字!」中年人並不理會余宇二人,一個勁兒的欣賞桌面上的那八個大字。

  「先生,您的茶錢還沒付呢?」接過一張一千兩的銀票,見那中年人就要離開,豆豆漲紅了臉,怯生生的小聲說道。

  中年人一愣,隨即復又大笑「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今天沒白來,沒白來啊,小老闆,多少錢?」

  「白銀十兩!」豆豆低著頭,小聲說道。

  中年人愕然,但立刻掏出一錠十兩的銀子遞給豆豆「這茶,不便宜啊!」

  說完,那人拿起手中的那副字,本來還墨汁淋漓的幾個字,瞬間便幹了,卷好放進袖子裏,向余宇二人微微一笑,拿起傘,靜靜的離開了焱韻茶館!

  「不大氣,真是不大氣!」中年人剛離開,余宇便一個勁兒的數落豆豆,豆豆毫不在意,攥著那張面值一千兩的銀票,彷彿還沒有從剛纔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少爺,我們賣字吧」沒有理會余宇,豆豆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賣字?」余宇一愣,隨即惱火道「讀書人的事,怎麼能叫賣字呢,叫書法,書法懂嗎?再說了,少爺我怎麼也不能淪落到像窮秀才一樣到賣字爲生,噢,不對,賣書法爲生的地步。不賣,不賣!」說著,余宇趕緊從茶館往後屋走去,不再理會豆豆,一邊走,一邊大聲說道「豆豆,關門,今晚吃火鍋!」

  雖說有了一千兩白銀握在手裏,但茶館的生意卻始終沒有好起來。在是否賣字的問題上,主僕兩人鬧了幾天的情緒。白天無事,余宇開始出來走動走動了。主要是打聽李福被殺後李家的表現。

  出乎意料的平靜!

  沒有任何關於這方面的消息,余宇不敢肯定是李家人對這個李福根本不重視,認爲是他在外面惹是生非而遭致殺身之禍,還是李家人根本就不屑與報官,而自己私下在查訪?如果是第一個,他便不用擔心,但萬一是第二個呢?

  余宇決定還是安靜一段時間,過了這個風頭再說。雖說沒有看似沒有風頭,但越是平靜,余宇越是覺得有些不安。因爲即便是第一個原因,殺了李家的管家,按理說,這便等於是在打李家人的臉,他們爲什麼會表現的如此平靜?

  由於聖城中修士衆多,而幹正學府的地位又過於獨特,所以凡是幹正學府的學員都必須要到朝廷備案登記,以備查詢。

  忙過幾天,走了衆多衙門之後,余宇纔將這件事情搞定。作爲焱國人,他是久聞幹正學府大名的,他也知道朝中很多文官都出身幹正學府,但當他走進那些衙門,亮出自己的青木牌時,受到的待遇規格之高還是讓他忍不住咋舌,感嘆幹正學府超然的地位。到聖城府衙的時候,竟然是知府本人親自接待,對於一個還沒有入學的學生來講,這個規格算是非常之高的了。

  忙活這些事情,其實是余宇假裝忙碌的表現。沒辦法,家有悍婢!

  但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眼看著一個月過去,除了上次那個冤大頭付了十兩銀子的茶錢,茶館就再也沒有一個人來過。這段時間余宇忙著辦自己入學的事情,豆豆不理會他。這晚余宇剛躺下,將豆豆摟在懷裏,豆豆開口了:

  「少爺,我們不能這樣坐吃山空,茶館其實一個人都沒有來過,偶爾有人來看見那單子,又都嚇跑了,說我們這裏要價太貴了,還說難聽的話,很難聽的!」

  豆豆一肚子委屈!

  「嗯,如果那些蠢貨以後再說難聽話,你就讓他們滾蛋!」余宇安慰道。

  「可是我們總要掙錢啊,少爺!」往余宇的胸膛上蹭了蹭,豆豆接著說道。

  余宇摟著渾身冰涼的豆豆,頓時無語了。手頭的一千兩銀子是不少,但問題是要想個長久之計纔好,如果茶館永遠不開張,難不成讓豆豆去討飯不成?

  「嗯,我再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哈,你也別提賣字的事兒,成不,這不還有兩個月纔開學嗎,你容我好好想想,總有法子的!」余宇無奈,只能這樣安慰。

  不願賣字並非余宇酸腐,根子裏他認爲賣字這種事情畢竟沒有做生意來錢。作爲一個有近三十年生活經驗的現代人,商業思維他還是有的。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個書法家能成爲富豪,他們都是商人。

  再則,焱國到處都是書法店鋪,書坊,太多了,競爭之激烈可以說是全國上下最爲嚴重的一個行業,所以他不願意去賣字,浪費時間和精力,雖然他對自己的書法很有信心,但余宇認爲識貨的人總是不多。

  「對了,豆豆」余宇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了什麼,對豆豆說道「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少爺,什麼辦法?」豆豆的眼睛也是一亮,揚起小臉問道。

  「有句話叫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你知道嗎?」

  「少爺,炮是什麼?」

  「一種很厲害的武器!」

  「那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意思就是搶!」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5-6 07:49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5-6 07:28
第9章 佳人有佳聯

  春天漸行漸遠,四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燥熱了,兩月前的冬衣早已褪去,人們都換上了清爽的薄衫,有的人已經開始搖著蒲扇遊走於大街小巷。街上已經開始有人開始叫賣酸梅湯,路邊的小攤也愈發的多了起來,聖城的夜在春天的號召下,似乎更加活潑而繁華了。

  棲鳳街,焱韻茶館後的小院子並不是很大,院落的一角只有一棵並不是很粗壯的老槐樹,枯枝敗葉很多,嫩芽綠葉稀疏。陽光打在槐樹上,留下一地斑駁的光,大黃躺在樹下,吐著舌頭,哈喇子流了一地。

  「豆豆,再來一碗酸梅湯嚐嚐先!」

  躺在椅子上的余宇大聲對在茶館的豆豆喊道,這幾天一直在爲那個計劃考慮的余宇得到了豆豆最好的服侍,簡直把他當皇帝一樣伺候著。豆豆對余宇在聖城殺人賺錢的方式雖然不是很贊成,但她是余宇殺人賺錢養活大的,對於這種事情,她還是抱著很靠譜的想法來看待的。

  「你都喝了三碗了,少爺,一碗要十個銅錢呢!」豆豆在外間的茶館迴應著。

  「你當我不知道,你和賣酸梅湯的張嬸關係好的緊,她很喜歡你,一碗酸梅湯只要八個銅錢!」余宇顯然對豆豆瞞著自己的做法有些惱火了。

  豆豆不說話了!

  「你個死丫頭,竟然瞞著我存私房錢,是可忍孰不可忍!」余宇嘟囔著,腦子全在想著自己要擊殺的第一個目標,李青。此人是聖城李家第三代的一個花花公子,經過幾天的調查,余宇查了一些關於這個人的很多信息。知道他的身上最有可能帶大把的銀票。像這類敗家子,身上如果沒帶錢出來,總覺得不好意思見人!

  可是要對李家嫡系下手,不像擊殺李福那麼簡單,必須要有周詳的計劃才成,余宇這幾天除了練槍,看書,就是躺在椅子上思考,思考一個萬全的方案,既能一舉擊殺李青,又可以完好的保存自己。

  對於這樣一個很有挑戰性的工作,余宇很感興趣!

  「豆豆」這幾天的思考讓余宇煩不勝煩,這類複雜的腦力勞動著實讓人吃不消,感興趣是一回事,真的找到好的解決辦法則是另外一回事「關門,少爺我帶你出去逛逛,整天呆在這裏,煩死個人!」

  余宇喊了一聲,從椅子上起來,大黃一聽要出去,立刻站了起來,討好般對著余宇一個勁兒的搖動自己那條粗大的尾巴。

  「就知道吃,我每天的口糧都沒有你多!」余宇罵了一句,背著手走到外間的茶館。茶館經營這麼長時間,客人較之剛開張那會兒,情況好了些,隔壁賣肉的吳老二偶爾會在中午沒有生意的時候會花上五錢銀子來喝碗茶。一碗茶,一壺水,每次都把茶衝到清水的時候纔會嘟囔一句真貴而後心滿意足的離開,如是幾次。看到這種情景,每次余宇都有以頭撞地的衝動。

  天啊,怎麼攤上這麼個貨!

  但豆豆還是很滿意的,雖說只是五錢銀子,但那也是自己掙來的。很有成就感!

  帶些散碎銀兩,豆豆跟在余宇身後出門了,出門前問道「少爺,槍要拿好!」

  「那是,槍不離人,人不離槍,槍在人在,槍亡人亡!」

  吃夠了青菜蘿蔔一類的大黃見主人離開知道今天有大餐可吃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屁顛屁顛的跟在豆豆的身旁。

  四月的聖城是晴朗的,不像是之前那般潮溼陰冷,到處都是明媚的陽光,整座城市像是被洗滌過一樣,到處散發著明亮的富貴氣息,無論是熙熙攘攘的人流,還是開門迎客的姑娘,或者是坐在飯桌上高談闊論的士子們,大家的臉上彷彿都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精神頭兒,顯得格外有張力。

  余宇帶著豆豆,兩人慢慢的行走在人流之中,豆豆一隻手拿著冰糖葫蘆,另一隻手也拿著一串冰糖葫蘆。一邊吃,一邊好奇的打量著熱鬧的大街。來到聖城,這是第二次到外面逛。第一次是初來聖城的那天。

  和陌城相比,這裏到處都是飄蕩著高貴與繁華的氣息!

  正走著,突然聽前面有鳴鑼開道,一人大聲喊真「大將軍回府,閒雜人等速速回避!」

  愰

  一聲鑼響!

  接上本來熱熱鬧鬧的人羣一下子靜了下來,人們都以最快的速度躲到街道兩旁,羨慕的看著迎面行來的一羣人。

  足有上百號人,前面是二十來名年青的精裝軍人,腰帶長刀,手按刀把,面無表情,威風凜凜,昂首挺胸。後面是好幾十名手持長矛的軍人,整個隊伍安安靜靜,步調整齊劃一。中間是一個三十二擡的大轎,擡轎的軍士身材高大,寬肩扎背的漢子,渾不似一般的富家老爺那般。這轎伕似乎都帶著一股子英氣。

  豆豆小聲問余宇道「少爺,這家老爺好大的排場,我數了一下,擡轎的人,有三十個,轎子好大啊。這是誰啊?」

  「這便是我跟你說過的,柱國大將軍,赤龍!據聞那轎子中可以見客,可以睡覺,還有衛生間,也就是廁所,還有書房。你說大不大!」余宇答道。

  「好氣派!」豆豆望著遠去的人羣,羨慕的說道。

  兩人復又走走停停,無論是布莊,還是胭脂店,或者是小吃店,或者是玩具店,都是豆豆最喜歡的地方。大黃吃著豆豆給他買來的一個肘子,根本對二人不管不顧,但奇怪的是,無論它走到那裏,離開二人多長時間,多遠,大黃從不會走丟。

  「看,那便是我對你說起過的望江樓!」余宇手一指,指向一座宏偉的高樓,富麗堂皇的木質高樓聳立在聖城最繁華的離陽街上,和兩邊的店鋪比起來,說是鶴立雞羣卻是最好的比喻了。

  「少爺,青樓門口怎麼沒看見姑娘呢,陌城是有的!」豆豆擡起臉,露出兩顆小虎牙,認真的問道。

  「咳咳」余宇咳了兩聲,「現在姑娘們都在睡覺,青樓是夜間的買賣,白天去那裏作甚?」

  「哦」豆豆點點頭小聲說道「在陌城的時候,少爺是不是也經常去青樓?」

  「我那裏去過!」余宇惱火道「我是個窮鬼,飛虎幫那些弟兄,在樓子裏那個沒有相好,便是癩痢張也有個能說說體己話的肥婆娘!」

  「可是,少爺有豆豆!」豆豆很認真的說道。

  「是,我家豆豆還是很懂事的!」余宇揉揉豆豆的小腦袋,呵呵一笑道。

  「那是什麼?」豆豆指著李陽街道中一個很大的臺子,問余宇。

  那臺子是全木結構,四周都有梯子,約有三層樓房高矮,佔地面積約有三十平米見方,上面搭有涼棚,可以遮擋太陽。此時四周圍滿了人,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

  「賽詩臺!」余宇答道。

  「什麼是賽詩臺?」豆豆不解。

  「就是一幫子人吃飽了飯沒事幹,附庸風雅的地方。無聊的緊!」余宇撇撇嘴,解釋道。

  「發什麼瘋,怎麼在打鑼?」余宇不解的看著前方,豆豆也一臉好奇的向前面望去。

  只見越來越多的人往賽詩臺方向涌去,臺上隱約有敲鑼打鼓般的動靜。像是在唱大戲一樣。以余宇對這個賽詩臺的瞭解,就是一些人會將自己的一些得意之作掛在上面,供路人賞鑑。其實爲了博出名,同時賽詩臺的不遠處就是望江樓,這個聖城乃至焱國最大的青樓,如果自己的詩文能被樓裏的姑娘們看中,加以傳唱,那麼想不出名都也是件難事。

  只不過不知道今天除了什麼事,顯得格外熱鬧些!

  余宇,豆豆兩人來到臺前,見上面有一個文質彬彬的年輕小廝在敲鑼,正說到緊要處「柔織姑娘的出的這個上聯在賽詩臺上掛了已半年有餘,想必各位青年才俊都有耳聞。想我大焱國人才濟濟,詩文鼎盛,能人輩出,柔織姑娘與無意中偶然得此上聯之後,曾經窮三月之功也未能寫出滿意的下聯,姑娘爲此茶不思,飯不想,臥牀不起!」

  小廝說到這兒立刻顯出一副心酸摸樣來,顯得痛心疾首,假模假式的揩了把眼淚繼續說道「我望江樓寧月大人心疼自家女兒,便想出了在賽詩臺上懸賞得下聯的法子來。怎奈半年過去,竟無一人可以對出讓柔織姑娘滿意的下聯來。眼見姑娘日漸憔悴,寧月大人實在不忍,因此決定如果有人可以寫出讓柔織姑娘滿意的下聯來,我望江樓願付白銀一萬兩!」

  譁

  下面頓時一陣騷動!

  一萬兩白銀,即便在銀子如流水般的聖城,也是一筆大財富,對於窮酸的文人而言,這中懸賞顯然是戳到神經最敏感的地方。一片議論紛紛,有的人唏噓不已,有的人搖頭嘆息,眼見是曾經寫過,但未能如那位姑娘家的法眼;有的人則做沉思狀,思忖如何能將那萬兩白銀哄到手;有的人則在起鬨……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之際,那小廝又說道「當然,柔織姑娘說了,上臺的朋友請務必能寫的一手好字,否則即便能寫出下聯來,也很難讓姑娘家滿意。想必大家也知道,我家姑娘的書法雖無大家風範,卻也小名聲!」

  聽到這兒,余宇才大概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道難道這個柔織還是才女?才子佳人的小說他懶得看,對於青樓中有才女一說卻是相信的。青樓自古以來便是臥虎藏龍之地,那些成了精的女人萬不可小覷!

  所謂英雄不問出處,一個人的才華不能以出身而定!

  小廝剛剛說畢,只聽有一人高聲喊道「那小廝,你家姑娘要求如此之多,豈非是故意戲弄我聖城士子?此上聯乃是你家姑娘偶然得之,細觀之下卻是難得好句,對出下聯本就不易,還要在書法上過多苛刻,哪有此等道理?」

  余宇和豆豆望去,只見說話的是一個青年小生。豆豆一看之下,低著頭說了句「少爺,那人生的好俊俏!」

  余宇乾咳了一聲,並不說話。那小生穿一身白衣,手拿紙扇,白淨的面龐上長著精緻的五官,一雙大眼尤其惹人注目!

  只聽那白衣小生繼續說道「書法一道本就各有千秋,除非名家大師之作。想我焱國,除劍神等寥寥幾人外,誰敢妄論書法?你家小姐對別人的書法不滿意,難道就能說明人家的書法差勁?此等理由,好不可笑,大家說,是不是?」

  「是,公子說的有理」

  「不錯,就是這麼回事」

  「對,柔織姑娘也不能以一己之好惡評判別人的書法高低」

  「對,說的對」

  那小生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多人憤憤然表示贊同。也有人搖頭小聲道「柔織姑娘與書法甚有心得,想必不會單純以一己之好惡而定作品之是非,此等言語未免過了!」

  面對衆人的責難,那小廝好似並不在意「我家姑娘自然不能妄斷天下士子的書法高低,我等凡人也無福分見到劍神等書法大家,但姑娘已經說了,如果有人對出下聯,而且下聯能得到大家的認可,並且他的字也能現場大家的認可,那她多半也是能認可。如果對自己的字沒有信心的話……」

  那小廝說到這兒,乾咳了一聲,便不再說下去!

  那白衣小生手搖紙扇,沉吟不已!

  下面頓時也靜了起來!

  「少爺,你趕快去把那個下聯對出來吧,一萬兩銀子啊!」豆豆只聽到一萬兩銀子,其他的都過慮了!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5-6 07:49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wanhua1234567

LV:16 版主

追蹤
  • 548

    主題

  • 234134

    回文

  • 20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