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大道雖因人而異，修道最終卻殊途同歸，都為求得道果，證道超脫。但大道艱難，只能一步一步積累，沒有絲毫捷徑可走。
不過有人能夠憑借大機緣，大毅力，先行一步。
即便此刻已然突破，東王公的心底還是忍不住歡喜，初創道便有衍生道果雛形的趨勢，不說其他，金仙之前，他都會比其他人快一步。
再看眼前陰暗天子的大道投影，原本看起來玄之又玄的大道長河，瞬間變得阡陌可見，雖不通其大道玄妙，卻可見道境層次，此刻他的處境，赫然和剛才對調了位置。
看著極力收縮大道長河，以自身大道投影對抗東陽大道力量流光的陰暗天子，東王公笑了笑，身上道韻流轉，再次點出了一指。
心中之意仍舊未平，此刻雖不像最初那樣情緒外顯，但他從來都不是打不還手的人。人不犯我，我自求大道，人若犯我，我自有護道手段，不過是做過一場罷了。
一指點出，一道更加玄妙的流光沿著扭曲蜿蜒的讓人難以描述讓人難以理解的軌跡，在刹那間出現在了陰暗天子面前。
兩道流光雖沒有鎮壓萬古的氣勢，也沒有遮天蔽日的大勢，但其中道韻變換無窮，無數大道至理在恒瞬之間形成了無數種法理。
這是東王公此時的修持，也是東王公所有境界顯化的法與理，在突破之後，他只有一個打算，便是和陰暗天子論論道！
不是相互說大道，而是直接以自身所有的修持法理，以自己的過去和未來，向眼前的陰暗天子發起大道之爭，看看此刻的他，是否有一絲後悔！
大道之爭，躲不掉也逃不了，不過陰暗天子也沒有躲避的打算，即使眼前的大道法理玄妙莫測，即便東陽大道走的更遠，也不過一戰罷了。
作為領悟自身大道，潛力無限的天之驕子，他絲毫不比天地魔神弱，悟性不弱，心性也不弱，大道之路雖走的不快，但他同樣走的穩。
東王公有磨煉自身，臨陣突破的實力，他未必不能以彼之大道磨煉己道，更進一步，誰是磨刀石，只有比了才知道！
兩道流光演化無窮法理，一種莫名的氣機充斥在天地間，讓天地都安靜了下來，而在安靜的天地中，一道貫通天地的長河，在劇烈地翻滾著大道造化。
這便是大道之爭，此刻不管實力，不管境界，不管其他任何的手段，一切只看大道領悟，一切只看大道之路走的有多遠。
但終究不是人人都有大機緣。
已經初涉道果雛形的東陽大道，遠不是普通大道投影可比的，即使陰暗天子的心誌再堅定，仍舊挽回不了頹勢，只能看著自身大道一步一步被壓製。
大道無悔，道爭同樣如此，兩道相爭，即便兩人潛力再大，只要一方有了頹勢，便離滅道不遠，此刻的陰暗天子便是這種處境。
但他仍舊不為所動，即便處於絕對的弱勢，即便面臨生死威脅，他的注意力仍然在自身大道上，仍舊在爭取那並不存在的一線生機。
能夠領先此方世界生靈，能夠在最初領先東王公提前入道，陰暗天子的意志堅定的讓人難以想像，他的道心同樣澄澈無暇。
這便是求道的信念，不管是陰暗天子還是東王公，其實認真來說他們是一類人，都是在一條看不到方向的大道上摸索前進。
這一路沒有任何風景，甚至看不到任何真實的存在，有的只是無盡的黑暗和讓人難以想像的絕望，但對於他們來說，他們的心底有光。
有光，便會有方向。不管方向是對是錯，只要走了，就算是錯的，我要也要讓天塹變坦途，這是他們的意誌靈光，也是所有修道人的堅持。
此刻同樣，即便到了最危險的時刻，即便自身大道即將被東陽大道影響，甚至同化，陰暗天子仍舊不為所動，這一路他不弱於人，他的大道同樣不弱於人。
這是一場無聲的戰鬥，也是一場格外安靜的戰鬥，不僅整片天地安靜，東王公的心同樣靜了下來，瑤池也是，陰暗天子也是。
誰都是大道路上的獨行人，每走一步，都會多一份孤獨，在孤獨中能夠憑借的，只有一顆道心，正因為道心所在，所以便有了道爭。
“同為求道者，大家都是大道路上的同行人，到了現在這一步，道友是否有絲毫的悔悟之心？先天之陰隕落是否在道友心底留下了些許痕跡？”
看著現在身陷囹圄的陰暗天子，東王公陡然有些意興闌珊，眼前的大道長河越發薄弱，他思考了片刻，還是歎息著問了一句。
不過陰暗天子聞言，反而詫異地看了眼東王公，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有明悟，也有坦然。
“雖然不喜歡這個稱呼，不過現在也不用糾結這些小事，既然你稱呼我為道友，我也想反問一句，我為何要悔悟？我為何要心緒起波瀾？”
“我只求我道，管他前方是誰，管他有何困難，我只一步跨過去，如果太艱難，那就用盡全力地跨過去，跨過之後，誰還回頭看？”
“說實話，我開始有些佩服道友，因為你能夠在近乎絕境的情況下，逆轉局勢，在我眼前入道，但現在，我反而有些後悔。”
“我後悔不該出現在你面前，沒有其他原因，而是這一劫，不值得我面對，大道之爭，我無悔，但不純粹的大道之爭，我爭的遺憾。”
陰暗天子的語氣很中帶著很深的遺憾之意，這種遺憾配合此刻幾乎虛幻地只有一絲隱約輪廓的大道長河，讓人沉默。
不過東王公不為所動。這是陰暗天子的道心所在，他不做評論，也不想評論，因為這不是他的道，他也有道心，但他不會因為和陰暗天子的道心不同而遺憾。
這或許便是兩人一個勝出一個失敗的原因？不過不管受不受對方道心影響，此刻爭這些也沒用，說到底只有一句話。
“道不同，不相為謀。道友既然因我之大道而遺憾，便註定了今天隕落的結局。大道在於己，道心又如何不是在於己？不過此刻多爭無益，道友走好。”
話音剛落，眼前的大道長河悄然消散，與此同時，陰暗天子也直接煙消雲散，徹底隕落。
原地只留下一聲悠遠的歎息，歎息聲中帶著一種抹不去的留念之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