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言情】閃婚老公別霸道 作者:圖咖咖 (已完成)

 
li60830 2019-5-11 15:31:1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2 33238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46
230 秦瑾之好——你是小三!
    海風,有些大起來了。

    於瑾自嘲地站在海邊,看著浪花裡,自己的倒影。

    大紅色的禮服,美則美矣,可是,只有自己知道,心,再度,被掏空了。

    今天,是他的婚禮。

    那一句不會有婚禮,還言猶在耳,她卻已經站在了秦越天婚禮現場町。

    自從上次掉進湖裡,他們只見過兩次。

    一次,是去他的莊園,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哥嫂。

    另外一次,是在爺爺的葬禮之上——他,還有他的妻子讜。

    日日夜夜,對她來說,都是無上的煎熬。

    而今天的婚禮......

    是她下了狠心,給自己最後的一擊。

    從此以後,便是真正的,一別二寬,兩生歡喜了。

    身後傳來聲響,凌菲過來提示於瑾,應該入座了,兩個人對視一眼,無言地走向賓客席。

    今天的秦越天......,穿著量身定做的手工西裝,眉目之間,更顯英挺之氣。

    只可惜,這樣的他,不屬於自己。

    於瑾苦苦一笑,卻是不知,這樣的華服,與他來說,不過是萬重枷鎖罷了。

    司儀鄭重地開口,問著新婚夫妻一生一世的誓言。

    於瑾睜大雙眼,眨也不眨看著他。

    一場儀式。

    於他,是婚禮,於她,卻是葬禮。

    心,就此埋葬,不再醒來。

    昨日種種昨日死,秦越天,我的心裡,不再有你......

    哪怕是剜心,蝕骨,扒皮,抽筋,我也要,將你徹底遺忘......

    似是感知到了她的灼灼目光,秦越天倏然轉頭,迎視。

    準確無誤地,找到了人群中的葉於瑾。

    他的眼中,波光流轉,有掙扎,矛盾,苦楚,惋惜。

    而她,也深深地,望著他。

    隔著許多許多的人,就這樣,望著他。

    千言萬語,都膠著在了視線之中。

    “秦先生?”司儀見他不語,出聲提醒,“該你發誓了。”

    “我......”

    兩片薄唇此刻竟是有千斤重,讓他怎麼抬都抬不起來。

    “越天......”

    蔣會穎出聲,眼中是哀哀乞求。

    “會穎,我不......”

    “越天,你怎麼了?!”坐在前排的秦遠山突然出聲,語氣裡似請求,卻更似警告。

    秦越天猛然回神,身上所有的勇氣,都被擊潰。

    他狠心地別過頭,不再去看與自己隔了千山萬水的葉於瑾,轉頭看向蔣會穎。

    “我願意......”

    他的聲音低到幾不可聞。

    可司儀還是準確無語地捕捉到了這個信息,大聲地宣佈禮成。

    掌聲再次響起。

    前排的老者微微一笑,對旁人道,“我家越天是緊張的。這孩子,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緊張,可見他對自己老婆的重視程度了。”

    旁邊立刻賠笑,連連稱是。

    而秦越天眼裡的最後一點流光,也滅了下去。

    葉於瑾卻一直看著他的身影。

    微笑著。

    “於瑾,我們先走吧。”凌菲提議道。

    這一次,於瑾沒有再反對,任由凌菲將自己扶起,拉出了婚禮現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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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菲,”於瑾不雅地打了一個酒嗝,看著面前架子上那一排裝在中號試管裡的彩色雞尾酒,“你說,男人的心,是不是都跟這個酒一樣,五顏六色地,看也看不清楚?”

    “同意,”凌菲十分配合地打了一個響指,“真是男人心,海底針。霧裡看花,水中望月......”

    她喝得也不少。

    於瑾壞壞地一笑,“就說你跟我哥最近不對勁,你還不承認。”

    “哪裡不對勁?”凌菲搖頭晃腦地看著他,“我自己都不知道哪裡不對勁,你倒是知道?”

    “我就是知道!”於瑾一副“我眼光狠辣”的模樣,“你們那點小九九,誰看不出來啊!”

    “哈,”凌菲被說中心事,十分不爽,當場指著她,“你和秦越天,不是也一樣嗎?他都結婚了,你還,你還......”

    “對哦,”於瑾傻傻一笑,“他都結婚了,我再也不愛他了。”

    “那就好,那就好,”凌菲醉眼朦朧地坐到於瑾身邊,豪氣干雲地同甘共苦,“我也不愛葉於琛了!”

    於瑾面色一抽,“你不愛我哥?可能嗎?打死我都不相信!”

    “當然可能了!”凌菲笑了笑,“不信啊?”

    她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窗戶邊。

    ktv臨湖,所以對面煙波籠罩的湖面,成了她此刻發洩的最好對象——

    “啊——,葉於琛,你這個混蛋——”

    “葉於琛,我再也不要愛你了——”

    “葉於琛,你這個王八蛋——”

    許是這樣的語調感染了於瑾,她竟然也心動萬分,忙不迭地站到凌菲身後,學著她的樣子,將自己的雙手攏成喇叭狀,“秦越天,你這個混蛋——我再也不要愛你了——,你這個王八蛋——”

    於瑾一臉酡紅地等在一旁,“怎麼樣?有沒有很爽?”

    “有!”

    “那我們繼續!”

    “好!”

    兩個帶著微醺的女人,就這樣站在湖邊的窗戶邊,吼了一整夜。

    只有湖裡的淡淡漣漪,見證著他們的悲傷,與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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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飲鴆咖啡館。

    夏日炎炎,生意自然也受到影響,於瑾抬眸看了看天際,吩咐一旁的服務員,“去關門吧。”

    對方頷首,立刻執行。

    可此時門口的風鈴卻穿來叮噹的一陣清脆響聲,於瑾下意識抬頭,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蔣會穎。

    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凝結成冰。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單看她的眼神,便可以知道,她今天來,定然不是為了喝一杯咖啡。

    “你帶著其他人先去休息室吧,”於瑾吩咐著身邊的助理,然後才走向蔣會穎。

    可後者氣勢卻是更凶,直接大跨步到於瑾面前,“怎麼,葉於瑾,有種做小三,還怕人知道啊?”

    “你胡說八道什麼!?”於瑾神色凜冽地看著她,“你信不信我告到你傾家蕩產!”

    “我胡說?越天都告訴我了!你就是不要臉勾.引他的狐狸精!”

    於瑾心口一窒,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蔣會穎,“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蔣會穎見她臉色發白,心中陡然有些犯怵,但還是硬著頭皮,按照蔣會詩教給自己的那一套說辭開口,“我相信越天對我說的話,你把他騙到哪裡去了?!”

    週遭的服務員們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上前勸架。

    一旁的助理連忙回神,將他們都帶了下去,廳內,此刻只有她們二人了。

    蔣會穎見於瑾臉色蒼白,心中愈發篤定了幾分,乾脆撒起潑來,將身邊桌上的杯盤悉數掃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以此壯膽,“狐狸精,你告訴我,我老公到哪裡去了?!”

    於瑾全身發抖,哆嗦著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滿腦子盤旋的,都是她那一句:越天都告訴我了,越天都告訴我了......

    以為自己堅如磐石的心,此刻卻是轟然坍塌,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見她不回話,蔣會穎心中更加得意了幾分,抬手又是一頓狂砸:“葉於瑾,快點告訴我,你把秦越天藏哪兒去了?”

    聲音裡,充滿了尖銳的敵意,哪裡還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模樣?

    門,再度被推開。

    凌菲從外入內,帶著自己身後的黨天藍大步跑了過去,一把將於瑾攔在身後,“蔣小姐,你發什麼瘋?”

    “發瘋?!”

    蔣會穎一個揚手,另一個骨瓷咖啡杯直接墜地,發出清脆地一響,“我來問問你們葉家人,把我老公藏到哪裡去了,難道這也叫發瘋?”

    “你也說了是你老公,你跑來問別人,你覺得能問出個什麼名堂來?”

    凌菲氣急,恨不能將這個女人扔出去。

    平日裡一副賢妻模樣,背後卻連母夜叉都不如,真不知道秦越天本人若是在此,會作何感想?

    蔣會穎冷冷一笑,指著凌菲後面的於瑾,“只怕全雲城的人都知道,你這個小姑子不乾淨,勾.搭有婦之夫!”

    “蔣小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勾搭?好難聽的字眼,也只有蔣小姐這種乾乾淨淨的人,才講得出這麼髒的話!”於瑾終是鎮定下來,凌厲地看著蔣會穎,吐出一句。

    “你!”蔣會穎氣得跺腳,卻又不小心踩上了一個碎片,十釐米的高跟鞋頓時拐地,痛得她驚呼出聲,揚起自己的手,作勢就要打下來。

    凌菲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抓住,“自己的老公都管不住,跑到無辜的人面前來大喊大叫,果然,是蔣家人的修養!”

    然後用力一推,便將蔣會穎推倒在地。

    “於瑾,你有沒有受傷?”

    葉於瑾眼神空洞,木然地搖了搖頭。

    “服務員都到哪裡去了?”

    “我讓她們迴避了。”

    “天藍,我們今天不營業了,你去外面幫我們把休息的牌子掛一掛。”凌菲轉頭,對站在旁邊的黨天藍交代道。

    “好。”

    黨天藍應了一聲,抬步要走,卻在眼角餘光看到地上蔣會穎起身的動作的那一瞬間,猛然回身,擋在凌菲和葉於瑾面前。

    啪地一聲,結結實實的耳光扇在了她臉上。

    “天藍!”

    凌菲一聲驚呼,看著黨天藍臉上紅腫一片,突然發了狠,扭住蔣會穎的手腕,“秦越天是嗎?你有本事今天就在這裡,別給我走了!”

    然後一手拿出自己的手機,直接撥給葉於琛,“我不管你在哪裡,我也不管你有沒有空,總之二十分鐘之內,請出現在我們的咖啡館,並且,帶上秦越天。不然,出了人命,我可就不負責了。”

    說罷也不等葉於琛回答,直接就掛掉電話。

    “蔣小姐,今天有什麼問題,最好說清楚,不然一直這樣糾纏著,似乎也不是辦法。我家於瑾的聲譽,可是比你家妹子的,來得重要!”

    蔣會穎臉色乍青乍白,想要掙脫,卻掙脫不得。

    如果,葉於琛真的和秦越天一起來,看到自己這幅樣子,會作何感想?

    她突然十分後悔自己的衝動。

    “你放開我,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我以後也不會再來。”蔣會穎開始服軟,語氣卻依舊強硬著。

    “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當我們這裡是你家開的?就算是你家開的,停業一天,也有損失吧?!”凌菲怒目圓睜,等著蔣會穎。

    對方掙紮著從自己名貴的鱷魚皮包裡抽出一疊錢,一把丟在地上,“這總可以了吧?”

    “不好意思,我們沒有在地上撿垃圾的習慣。”凌菲將她握得更緊。

    蔣會穎忘了自己的傷,氣得一跺腳,疼得倒抽一口氣,卻還是扁了扁嘴,“你放開我,我撿起來。”

    “你最好把地上的垃圾也打掃一下,不過,”凌菲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動作要快,不然,二十分鐘之後,秦越天估計會看到你這幅樣子,不知道他會不會滿意你這個妻子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

    “呵,”凌菲冷冷一笑,“欺人太甚?好像上~門找麻煩的人是你吧!蔣小姐!”

    一口一個蔣小姐,而不是秦太太,氣得蔣會穎紅了眼,卻也無可奈何地蹲了下去,開始撿起地上的錢來。

    一直沉默的於瑾拉了拉凌菲的衣服,像是累極了的樣子,“凌菲,我們走吧。”

    “可是......”

    “讓她在這裡撿,我們先走,我不想在這裡了。”

    聲音裡是無限的疲憊。

    凌菲偏了偏頭,“也好。”

    黨天藍的臉已經開始腫了,再待下去,也不是辦法。

    “蔣小姐,你慢慢撿,這裡有很多人看著你撿,要是少一張,明天我就會讓葉於琛告訴秦越天你今天的所作所為!”

    撂下這句話,凌菲帶著葉於瑾和黨天藍二人,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館。

    “凌菲,去老宅吧。我不想這個樣子回家。”

    葉於瑾有氣無力地道。

    凌菲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這樣回去,肯定會被譚美雲問東問西,招架不住。

    索性點頭答應了葉於瑾,然後轉頭對黨天藍道,“天藍,你跟我們一起去吧。你臉上也得找個地方處理一下才行。”

    “合適嗎?”

    “沒關係的,我奶奶人很好。”

    剛才黨天藍替自己挨的那一巴掌,於瑾記在心裡,感激著。

    “那好吧。”

    三個人一路無話地,回到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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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秦瑾之好——“快,狠,準!”
    到老宅的時候,只聽得徐媽說奶奶已經睡下了。

    這讓三個人著實鬆了一口氣,偷摸著往樓上走。

    “我房間裡有備用的藥箱,去我房間裡處理一下把。”

    於瑾領著凌菲和黨天藍進屋,啪地一聲打開.房內的燈,三個人卻在同時被窗邊的一個人影嚇得差點尖叫。

    “你怎麼會在這裡?!”於瑾首先鎮定下來,看著遠處的秦越天畛。

    “於瑾......”

    對方顯然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回來。

    “你是怎麼進來的?”問完這個問題,於瑾就後悔了釧。

    這個軍區大院,只怕他比自己還要熟,小時候就已經爬過無數次了,還需要問他怎麼進來的嗎?

    “於瑾,我們談談?”秦越天眼中皆是落寞,他慢步走向於瑾,似是沒看到其他兩個人的存在一般。

    “秦先生,我覺得我們沒有什麼可談的。”

    於瑾冷冷地看著他,“麻煩你出去。”

    “於瑾,不要這樣。”

    “哦,我忘了說,”於瑾心中升起一股幾近殘忍的快意,“你家秦太太,剛剛和我碰面了。她來,宣誓她的主權的。”

    秦越天的瞳孔猛然一縮,“她去找你做什麼?”

    凌菲輕咳一聲。

    這個秦越天,簡直就是葉於瑾命中的劫。

    逃不掉,躲不過,掙不脫。

    “於瑾,我和天藍先出去,你們先談談。我們就在隔壁書房,你有事隨時叫我們。”

    說罷也不管於瑾願不願意,直接拿了醫藥箱就拉著黨天藍出了房間,還不忘體貼地幫他們關上房門。

    關門聲傳來,於瑾本能轉身,拉開.房門想要出去,卻被身後之人一把抱住。

    不長不短的距離,她甚至都沒看清他是怎麼樣過來的。

    溫熱的懷抱,熟悉的氣息,堅韌的胸膛......,讓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要沉淪。

    可是,不能......

    於瑾不怒反笑,連掙扎都忘記了,只靜靜地站在原地,“秦先生,你這是作何?”

    “於瑾.....,”疏淡的秦先生三個字刺痛他的心,秦越天埋首在她香肩之上,聲音裡是濃重的疲憊感,“我很想你......”

    於瑾心尖一抖,心跳漏了好幾拍,卻咬牙提醒著自己,不能再上當。

    冷冷地笑著,她沒有回頭,“這句話,你是不是說錯對象了。你看清楚,我不是蔣會穎。”

    秦越天身體一僵,扳過她的身子,仔細打量著,“她去找你做什麼?”

    她笑了笑,一把將他推開,“你放心,我沒有為難她,倒是她,咖啡館裡能砸的東西,順手全砸了。表現精彩得不得了,給你秦公子長臉了。”

    話言話語,像一個火辣的巴掌,扇到秦越天臉上。

    “於瑾,你知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於瑾抬手,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秦先生,我對你的本意不感任何興趣,我也永遠不會再感興趣,現在請你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不然我的咖啡館可能會保不住,謝謝。”

    秦越天擰眉,“她說什麼了?”

    於瑾噗嗤,諷刺極了,“你的妻子說什麼,應該你回去問她,而不是來問我這個外人。”

    “於瑾.......”,秦越天伸手,將手背遞到她面前,上面的戒指,卻是刺痛於瑾的眼,他垂眸,低低道,“於瑾,這個戒指,對我來說,是萬重枷鎖。我這裡,”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我這裡的妻子,從來只有你一人。我們在神壇上發過誓,你忘記了嗎?”

    忘記?

    於瑾的眼中迅速升起一層水膜,她努力地不讓自己聲音顫抖,“秦先生,背叛誓言的人,不是我。”

    “於瑾,我......”

    婚禮那天,她倔強又絕望的眼神,讓他心痛,又心憐。

    於瑾沉默地看著他,“秦先生,你走吧,如果真讓人發現你在我這裡,那麼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看在我們以往的那些......情分上,你就高抬貴手,不要讓我背負第三者的罵名了。”

    如一湖冰水,落在炙熱的火焰中,秦越天的心裡,發出滋地一聲,然後青煙四起,心中澀然一片。

    見他不答,於瑾心中悵然,卻也深知無法再留人,她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戶,目光清冷地落到後院那一棵洋槐上。

    聳入雲霄的枝椏,繁密的樹葉,清甜的花香......

    幾年前,他在這裡接住自己,或許就是一個不該開始的開始。

    那麼現在,就讓一切,在原地結束。

    “秦先生,你請回。”

    秦越天轉身,卻是不能回神。

    第三者的罵名......,他如何捨得,讓她去背負?

    可是,就此放手,他自問做不到。

    走到於瑾身邊,他才緩緩地拉起她的手,不顧她掌心的寒涼,有些急切地放在自己胸口,“我的秦太太,永遠只有你。能感受到這裡火熱心跳的人,也只有你。”

    於瑾倏然一震,隨即又暗笑自己傻。

    他的情話永遠是精英級別的,他的眼神永遠是深情款款的,他的表情永遠是打動人心的,可是,自己得到的,又是一些什麼?

    欺騙,屈辱,傷心,絕望,然後,是一塌糊塗的生活。

    此刻,腦子裡的聲音,在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這樣的人生,她不需要。

    猛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於瑾指了指窗外,“秦越天,你這樣,我會越發看不起你,你走吧。今天我就當你沒來過。”

    “於瑾,等我三年。”

    “......”,於瑾生出無力感,“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三年。”他定然地看著她,“一千天,我說到做到。”

    那麼篤定的樣子,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了。

    於瑾突然不可遏制地笑出聲來,笑到彎腰,笑到眼角都溫熱的液體滲出,她才緩緩站直,“對不起,我葉於瑾的原則裡,沒有等一個有婦之夫的概念,更加不會隨意做出這種荒唐的承諾。別說三年,就是三天,三小時,三分鐘,三秒鐘,我都不會再給你。”

    她看向他,眸中帶著報復的,幾近殘忍的快意,“我嫌髒。”

    如同利刃,直插心臟。

    秦越天以為自己已經痛到了極致的心,卻是因為她輕輕短短的三個字,再度痛不可擋。

    深邃眼眸中的微弱星光,終是一點點地,滅了下去。

    想要解釋,卻又無從說起,更加......不能說。

    他強迫自己扯唇,勾起一抹淡笑,臉頰上的長酒窩,又開始若隱若現起來,只是這一次,裡面盛滿了悲傷。

    “對不起,於瑾,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

    胸口,更悶;腦中的弦,隱隱地,快要崩斷。

    “謝謝你高抬貴手,再見。”

    講完這句話,於瑾便自此轉身,不再看他。

    窗戶合上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的那一瞬間,於瑾忽地抬步,走向房間內的鋼琴旁。

    如冥冥之中被一股力量驅使,她抬手,覆上了黑白鍵。

    《夏日最後一支玫瑰》就這麼在她指尖,緩緩流瀉而出。

    悲傷,淒清。

    從這裡開始,到這裡,結束。

    每一個音符,都伴著她滴滴灑落的眼淚,破碎成花。

    秦越天,再見。

    再也,不見。

    倘若不能與你相守,那麼我便就這樣靜靜地,盛開在夏日,然後,靜靜地——萎謝了......

    而她所不知道的事,此刻那個應該走遠的男人,卻一直在她的窗戶下面,看似平靜無波的面孔下,早已波浪滔天。

    他心裡的淚,並不,比她臉上的淚少。

    ps:這裡就是交代好了前塵往事了,接下來會直接到兩年多後,跟菲菲回到大叔身邊的時間是同步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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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半後。

    某航班上。

    於瑾摘掉墨鏡,看著由遠及近的那個人,終是忍不住破表,“秦越北,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我走到哪裡都能遇見你?”

    接近三年的時間,她到處旅遊。

    可是......

    東京,巴黎,開普敦,甚至是南極,都能遇到這個傢伙,於瑾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秦越北熟練地將行李放進於瑾頭頂的行李架,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那麼我只能說,我們很有緣分。”

    “.......”

    孽緣也算緣?

    “我會懷疑你是跟蹤狂,”於瑾重新架回墨鏡,不再去看那張與某個人神似的臉。

    “有我這麼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跟蹤狂,那是你的福氣,”秦越北燦爛一笑,大方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怎麼樣?要不要來我肩膀上睡一下?保管你一路好夢迴到雲城。”

    “多謝,我怕我會落枕。”

    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於瑾轉頭朝向窗外。

    秦越北卻是失聲一笑。

    這個女人,是嫌棄他肩膀不夠挺括,沒有男人味?

    笑聲堪堪落入於瑾耳中,尤其地刺耳,她看著窗外的跑道,再也不去搭理秦越北。

    兩年多的時間,天涯海角走遍,卻始終,揮不掉心中的那個身影。

    或許自己,潛意識裡,在等待他?

    這個想法讓她心中更加郁躁了幾分,櫻唇也抿得更緊。

    一旁的秦越北伸手,在她的墨鏡前面晃了晃,“就算不用想看到我,也不用如此裝睡吧。”

    “......”

    你全家都在裝睡。

    “嘿,大小姐,我真的沒跟蹤你,布宜諾斯艾利斯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好吧,於瑾,我承認我也被這種奇妙的緣分打動了.......”

    “哎哎,你聽我說了沒有?!”

    於瑾冷冷開口,“秦越北!”

    “有!”

    終於得到回應的秦越北心中竊喜,“請指示!”

    “閉嘴!”

    “......”

    秦越北抬手,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十分討好的樣子,“好好好,我閉嘴。”

    飛機一飛衝天,消失在雲霄邊緣。

    雲城。

    於瑾心中無聲地說著,這座城市,我的家鄉。

    希望,我再也不會懼怕你。

    更加不會.....,懼怕我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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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

    於瑾看到遠處的葉於琛,驚喜地迎了上去,“到底你比我早回來!”

    “玩夠了?知道回來了?”葉於琛寵溺地提起她的手提箱,拉著於瑾往外走。

    她卻是遲疑了一下,“大哥,我自己提。”

    “傻瓜,”葉於琛笑得如沐春風,“是不是擔心大哥的腿?早就沒事了。”

    於瑾立刻聰明地捕捉到了蛛絲馬跡。

    要知道,葉於琛的腿傷在葉家一直是一個禁忌話題,此刻他自己能坦然地面對,那就說明——

    “大哥,你是不是找到嫂子了?!”

    “鬼精靈。就你知道得多,”葉於琛催促著她,“走吧,津南知道你要回來,特意吩咐我帶你去御品,接風洗塵。”

    於瑾腳步一頓,目光中有掙扎閃過,卻沒能逃得過葉於琛的眼。

    “他不在。”

    對著自家妹子,他倒也不再掩飾。

    此話一出,於瑾心中頓時鬆了一口大氣,卻又有如影隨形的失落感重重而來。

    倒也是,他,怎麼會在?

    這兩年多的時間裡,他忙著幫蔣氏貿易開疆拓土都來不及,怎麼會有時間去參加這種不正式地聚會?

    於瑾仰頭,對葉於琛露出一抹深深的笑,“就知道大哥最疼我,趕緊帶我去吃飯,吃完我要去見嫂子。”

    葉於琛輕咳一聲,“你嫂子......,我還沒拿下。”

    “啊?”

    於瑾斜睨了他一眼,“大哥,你回雲城也有差不多一個星期了吧,這不像你的風格啊!”

    “那我應該是什麼風格?!”

    “快,狠,準!”於瑾伸手,做出鼓勵的手勢,“不過,我還是對你有信心。”

    “......,”葉於琛的心頭閃過那一張倔強的小臉,瞬間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無力感。

    曾經,她是他掌心裡的寶,無論怎麼灑脫,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可現在......

    葉於琛十分不確定,那個小女人的心是否還為自己悸動著......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47
232 秦瑾之好——人車俱騷
    於瑾似是察覺到了葉於琛臉上的落寞,陡然吐了吐舌頭,敬了一個不算標準的軍禮,“大哥,情路漫漫而修遠兮,你將上下而求索啊!加油!我是你堅強的後盾!”

    “......,走吧,別讓津南他們等久了。”

    “葉首長,請叫我葉副官。”

    “......,瘋丫頭。”

    .....畛.

    兩兄妹一路說笑著,倒也沒察覺到堵車時間難熬,很快便到了御品,走進了周津南特設的包廂內。

    可甫一進門,於瑾便是呆住。

    心中生出一種,再度被宿命纏繞的感覺釵。

    葉於琛看到面前的秦越天,微微皺眉,眉眼中皆是不贊同的情緒。

    於瑾身體裡的每一分理智,都在告訴她,要轉身離去,可身體確實朝前走了一步,“周大哥,蘇大哥,楊大哥。”

    視線,直接掠過了秦越天讓人看不出情緒的臉。

    可心中,卻再度千回百轉起來——他瘦了。

    心,再度因為他略顯清癯的樣子,被揪緊。

    酸脹難當。

    蘇沐風起身,打破一室沉靜,“於瑾終於回來了,我們這些做哥哥的自然要倒履相迎了。”

    於瑾微微一笑,“勞煩大家了,倦鳥歸巢,迷途知返,實在太勞師動眾了。我過意不去。”

    好一個.....,倦鳥歸巢,迷途知返。

    秦越天握住水杯的手,緊了幾分。

    周津南若有似無地一笑,目光從身邊的秦越天移到於瑾那邊,“於琛,既然來了,那就入席吧,我叫他們備了十足新鮮的食材,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於瑾落座,正對著秦越天的位置。

    她卻不著痕跡地講自己的視線範圍控制得十分合適,並不多看他一眼,“周大哥,有沒有我喜歡吃的菜?”

    “當然,”周津南起身,接過服務生手中的拉菲,走到於瑾身邊,“你生日年份的拉菲,有人存在我這裡很長時間了,今天總算能喝了。我們也算沾光。”

    有人......

    眾人心裡皆是一片澄明,這個有人指的是誰。

    於瑾張了張嘴,正欲拒絕,可旁邊的葉於琛卻是直接伸手,拿掉了她面前的酒杯,“喝酒誤事。拉菲再好,也不適合於瑾。給她來一杯蘇打水就可以了。”

    “嘿,沒有你這樣的,”周津南立刻不依,“那麼於瑾的份量,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葉於琛承擔下來,“津南,你最近好像很有時間?不如我們安排點其他事情來做?”

    “......”

    周津南立刻閉嘴,因為他知道,那是葉於琛在說自己多管閒事了。

    侍者很快上菜,緩解了一時的尷尬之氣。

    到底是多年至交,氣氛很快又活絡起來。

    對面的蘇沐風放下手中的刀叉,端起面前的紅酒輕啜一口,“於瑾,旅行了這麼長時間,有什麼心得體會嗎?”

    於瑾微微一笑,“怎麼感覺我像小孩子一樣,旅行完了,回家還要交作業啊?”

    眾人皆是笑開來,只除去.....,對面的那個男人。

    於瑾收回自己的餘光,悠悠開口,“心得談不上,只是覺得許多事,回頭看看,挺可笑的。慢慢地,也就不去想了,未來比過去更重要。”

    對面的秦越天猛然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飲盡,“你們盡興,我還有事,先走了。”

    然後,他看向於瑾,“於瑾,歡迎回家。”

    於瑾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依舊不受控制地,為了這個男人,漏了一拍。

    因為他的眼神,也因為他那一句,歡迎回家。

    可到底,今非昔比,她很快掩飾住自己眸中的情緒,對他輕輕頷首,“謝謝秦大哥。”

    一聲秦大哥,便是在提醒秦越天,他在自己心中,與旁人已是無異了。

    聰明如他,自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秦越天淡淡一笑,轉身離開了包廂。

    門徐徐合上,他臉上的表情,卻是倏變。

    拿出手機,他找出一個沒有名字的號碼,然後面無表情地發出兩個字——

    “收網。”

    一分一秒,他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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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會的氣氛,因著周津南在場,倒也沒有冷下來。

    只是法國菜吃得有些久。

    於瑾拒絕了葉於琛送自己回家的提議,獨自驅車,來到老宅。

    手機卻在她停車的那一瞬間,乍然想起,上面跳躍著的名字,讓於瑾皺眉,卻到底還是接起。

    “於瑾,”譚美雲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地透著沉穩的矜貴,“你回來了?”

    於瑾握住手機的手一僵。

    原本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地呼吸自由空氣,所以她才會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裡到處旅行,可沒想到,自己到底是譚美雲五指山裡的那隻猴,一舉一動,概莫不能逃過母親的眼。

    “於瑾?!”

    沒有得到回答的譚美雲提高音量,“在聽媽媽說話嗎?”

    “我在,媽媽。”

    她甚至開始懷疑譚美雲在自己身上植入了最高端的gps了。

    “回雲城了也不回來看看媽媽?不想媽媽嗎?”

    不願想,也.....不敢想。

    不過於瑾到底孝順,“想媽媽了,但是太累了,不想讓媽媽看到我現在疲憊的樣子。而且我明天......,打算去一個公司面試一份工作。所以我先睡了,媽媽晚安。”

    不等譚美雲再回答,於瑾已經掛斷電話。

    那個家.....,她已不想回去。

    趴在方向盤上,頭腦中空濛了許久,她才再度起身,打開車門走進老宅。

    奶奶現在因為老年痴呆正在住院,偌大的屋內,此刻只有徐媽還在。

    見到於瑾,她愣了愣,隨即關掉電視,“二小姐,你回來了。”

    於瑾點了點頭,“您先睡吧,我自己上樓就可以了。”

    “好的,”徐媽起身,有些訕訕然地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於瑾察覺她的異樣,停在樓梯口,看著對方。

    “二小姐,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總是聽見你的房間裡在夜晚會有隱隱的腳步聲,去看又發現根本沒人,要不你晚上還是去少爺房間裡將就一下?”

    於瑾一怔。

    腳步聲.....,半夜......

    她似乎有點明白過來,卻又難以相信。

    見於瑾不說話,徐媽更加瑟縮了一下,“二小姐,我就是怕.....,裡面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會打擾你。”

    “放心,”於瑾對她笑了笑,“現在,我百毒不侵,沒人能夠打擾我。”

    包括那個人在內!

    她在心裡狠狠地對自己這樣說著,然後轉身上樓。

    房間內,一切佈置如舊。

    因著徐媽時時打掃的緣故,並無半點灰塵,就連床上的被單,也是一絲褶皺也無。

    於瑾吁了一口氣,放下自己的行李箱,然後走進浴室。

    站在花灑下面,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澡,洗去這一路的風與塵。

    最後從浴室出來,於瑾才發現自己放在床頭櫃上的電話響了許久。

    她快步走過去,拿起電話,發現竟是有十幾通未接來電和短信。

    一一點開來看,大哥的一通,譚美雲的一通,另外的,全部來自於一個陌生的號碼。

    而短信,正是這個陌生號碼發來的——

    “於瑾,我是小北,你到家了嗎?”

    “於瑾,我知道你到家了,我看到你的窗戶亮著了。”

    “於瑾,不接我電話也沒關係,明天見。”

    明天見?

    於瑾噗嗤一笑,見個鬼才明天見!

    明天一早,她就去面試,然後搬到自己的小複式裡面去住,再也不理會那個纏人的麻煩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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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於瑾起了個大早,難得的一夜好夢,更讓她平添了幾分靚麗之色。

    在衣櫥裡尋了自己平日裡不怎麼穿的緋色小洋裝穿上,她又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才聘聘裊裊地下樓。

    徐媽一早便去醫院照顧奶奶了,現在老宅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緩緩踱步到餐桌邊,她慢慢地吃著早餐,並不因為時間的走動而有什麼緊迫感。

    在國外瀏覽網頁的時候,發現雲城新開了一家特別特別有趣的公司。

    公司的經營內容是她一直感興趣卻未被譚美雲允許過的攝影。

    那一刻,心裡突如其來的叛逆像被勾破了一條絲的絲襪,突然就找到了突破口,那麼不管不顧地宣洩了出來。

    她鄭重其事地投了簡歷,鄭重其事地回到了雲城,而今天,她也會鄭重其事地去參加這個面試。

    希望,能夠被對方鄭重其事地錄取吧。

    吃掉碗中最後一口燕窩粥,她進廚房拾掇乾淨以後,才拿起包出門。

    卻是在門口,看到了一輛明黃色的敞篷轎跑。

    上面坐的不是別人,正是陰魂不散的秦越北。

    今天他穿的,居然也是一件緋色的襯衫,配著白色的針織外套。

    真是......,人車俱。

    於瑾在心裡默默腹誹了一句,打算直接無視眼前的畫面,繞道而行。

    可秦越北卻是直直地對著她,吹出一記口哨,“美女,要一起去兜風嗎?”

    幼稚又輕浮的樣子。

    於瑾白了他一眼,繼續無視。

    “葉於瑾,我問你,要一起去兜風嗎?”秦家三少終是忍不住,連名帶姓地叫了出來。

    “沒興趣,”於瑾淡淡地拒絕,“再見。”

    “......”,秦越北的斯文皮相再也繃不住,他直接下車,走到於瑾面前,略帶了幾分無賴地攔住了她的去路,“要去哪裡,我帶你去也可以。”

    “管你屁......,”於瑾忍不住爆粗口,目光卻在此時一凝。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47
233 秦瑾之好——我今天穿的是短褲,讓你失望了。
    “......”,秦越北的斯文皮相再也繃不住,他直接下車,走到於瑾面前,略帶了幾分無賴地攔住了她的去路,“要去哪裡,我帶你去也可以。”

    “管你屁......,”於瑾忍不住爆粗口。

    可眼角的餘光,卻是看到秦家老宅的門口,那一閃而過的兩個身影。

    那個.....,她鐫刻在靈魂裡,卻因他覺得羞愧的背影,以及此刻,將自己手臂掛在丈夫手肘中的蔣會穎。

    秦越天似是感到了有人在看自己,他收住腳步,回頭畛。

    剎那之間,兩個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

    於瑾慌忙別開,像是被灼傷一樣,再也不敢抬頭,只胡亂拉開秦越北的車門,坐了進去,“不是說要送我嗎?走啊!”

    態度的轉變讓秦越北都覺得匪夷所思,不過他很快便調整了過來,“那你坐好了!釹”

    一腳油門到底,昂貴的跑車發出一聲轟鳴,很快便離開了軍區大院。

    於瑾一路心事重重,根本沒有察覺到旁邊秦越北對自己的打量,待回過神來,車子已經停在了市中心的一棟寫字樓樓下。

    一看地址,赫然就是她的目的地。

    “秦越北,你......”

    秦越北下車,繞到於瑾那邊,對她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我正好來這裡辦點事,你要是不介意,就跟我一起上去等我一會兒。”

    “不好意思,我介意,”於瑾自顧自地下車,“不過很巧,我也在這裡有事,那我就去先辦事了,拜拜。”

    也不等秦越北迴答,她猛地甩上車門,踩著高跟鞋走進了寫字樓。

    如果於瑾的後腦勺長了眼睛,她一定能夠看到,此刻倚在車門邊上的秦越北,嘴角綻放的笑容,越發地大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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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姐,請問你身高?”

    “......一米六八。”

    “體重?”

    “......,四十五公斤。”

    “好的,請問你的,”女面試官輕咳了一聲,“三圍是?”

    “......”

    於瑾嚯地起身,“如果不是因為您同樣是女性,我真的會懷疑你在對我進行性..擾。”

    面試官尷尬地起身,臉上已是一片緋紅,“對,對不起,葉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誰來告訴她,老闆為什麼要讓自己問這種難以啟齒的問題啊?!

    “很難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於瑾轉身,拉開磨砂玻璃的槅門,打算離去。

    身後的主管心裡一急,便直接開口,“葉小姐,你被錄取了!”

    “......”

    於瑾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學歷,工作經驗,還有能力,這些統統都沒有問過,她就這樣被錄取了?!

    視線,開始環顧四周。

    這家公司裝修得十分別具一格,就連大廳的燈,都是北歐的鹿角燈,價值不菲。

    該不會是一個騙人的皮包公司吧?

    於瑾看向面試官,“對不起,我還有事,再見!”

    “葉小姐!”

    對方一急,竟是踩著三寸高跟鞋不管不顧地跑到她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們不是騙子,我們只是,只是需要人才!對,我們求賢若渴!”

    “......”

    求賢若渴?

    於瑾真是不知如何去拆穿她的謊話。

    自己一點工作經驗都沒有,就連大學的專業都跟攝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這個面試官是從哪裡看出來,自己是她需要的那個“賢”的?

    “葉小姐,這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們可以給你看我們的營業執照,還有交稅的回執單!”

    對方言之鑿鑿,於瑾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狷介。

    或許.....,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見她表情略有鬆動,面試官鬆了一口氣,連忙將手中的合同遞上,心中一邊祈禱,一邊小心翼翼地開口,“葉小姐,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把合同簽了吧。”

    “.....會不會太快了?”

    “合同您可以先過目。”

    語氣恭敬到讓於瑾再度詫異。

    她半信半疑地接過那份合同,放在手中仔細研究起來。

    倒也是平常的合同,條件並不苛刻,只是職位並不是她原來申請的攝影助理,而是直接變成了總裁助理。

    於瑾怔了怔,“為什麼會是總裁助理?”

    “是這樣的,我們總裁就是我們公司的首席攝影師,所以......”

    “這樣啊,”於瑾點了點頭,“那沒關係。先簽三個月?”

    “好好,”對方如釋重負,忙不迭地遞過一支筆,“那先簽字吧,今天就開始上班。”

    “今天?!”

    這也.....太快了吧?

    “公司缺人手,葉小姐見諒,”對方依舊賠著笑,“所以合同上那一條,要是違約的話,就不准再進入攝影界這個行業了,也還希望葉小姐體諒。”

    各行有各自的規定,於瑾倒也不覺奇怪,手起筆落,十分爽快地簽了字。

    面試官小心翼翼地收好那份合同,領著於瑾往樓上走去,“總裁辦公室在樓上,葉小姐跟我來。”

    “叫我於瑾就好。”

    “......”

    哪裡敢?

    看老闆的樣子,這個嬌人兒很有可能成為老闆娘也未可知。

    兩個人走進電梯,各懷心事。

    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口,對方才抬手,輕輕敲門。

    “請進。”不冷不熱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於瑾一怔,本能只覺這把聲音十分熟悉,而眼前被徐徐拉開的門後的那張臉,也證實了她的猜測——

    “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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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的法人代表根本是一個陌生人的名字,為什麼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秦越北那張笑得人神共憤的臉?

    秦越北斜倚在門框邊,眼中的笑意讓他連藏都不想藏,“小助理,以後多多指教啊!”

    “......,”於瑾氣得發抖,“你就是故意的!弄個圈子讓我鑽!”

    難怪.....,難怪所有的條件剛好和她的簡歷符合,難怪他要送自己來這裡,難怪,剛才面試官問的問題那麼私人化.....

    “投其所好,而且,還是投的我們兩個人共同的愛好,我何樂而不為?”秦越北示意面試官走人,然後趁於瑾睖睜之際,一把將她拉進房內,鎖上了門。

    “你想幹什麼?!”於瑾睜大眼睛,怒喝了一聲,“秦越北,我警告你,你,我,我......”

    “警告我什麼?”秦越北猛地笑開來,“開了一家攝影公司,還是警告我,要離你遠一點?”

    時光悠悠,似乎從他此刻的笑容中,於瑾又回到了幾年前在里昂的時光。

    那時候,一切靜好......

    “於瑾,於瑾?!”秦越北明顯不滿她的分神,伸手倒了一杯威士忌遞到她手中,“如果怕了,你隨時可以走。”

    於瑾狐疑地看著他,眼前這個男人,笑容和以前一樣,但是絕對不再是當年的翩翩少年了,“你會那麼仁慈?”

    秦越北又是哈哈一笑,“走了也沒關係啊,以後不要進攝影行業嘛,這是你剛才簽的合同,你忘記了?!”

    “......”,於瑾想把威士忌潑到他臉上,但到底忍住了,“你以為我會怕你威脅?”

    葉家和秦家,家世相當,誰也不怕誰。

    更何況,她還有大哥撐腰。

    “你肯定不怕我威脅,但是你怕和我待在一起,”秦越北在她旁邊的沙發坐下,雙腿交疊著,“我知道你為什麼害怕。”

    “你是哥斯拉啊?我怕和你在一起?”於瑾像猛然被人說中了心事,有些氣結地將手中的那杯酒重重撂到面前的小桌上,心中有一種被揭開面具的難堪感。

    “我不是哥斯拉,可是,”秦越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我這裡,也有長酒窩。”

    “......,”於瑾嚯地起身,語氣冰到極點,“你有沒有酒窩,你自己照照鏡子就知道了,不必來和我說這些。”

    長酒窩.....,秦家男人的標誌。

    想想,就心痛。

    “如果你是因為我二哥拒絕這麼好的工作機會,那麼真的很不值得。”

    秦越北在她碰到門把手之前,幽幽開口,“於瑾,誰沒有一兩段過去?難道你自此因噎廢食了嗎?”

    因噎廢食.....,虧他用得出這個比喻。

    於瑾突然覺得自己被挑釁了。

    憑什麼,秦越天現在能活得逍遙自在,和蔣會穎伉儷情深,每天上財經版和娛樂版的頭條,而自己卻連見一個和他長得相似的人,都在害怕?

    “誰說我因噎廢食?”

    轉身,走到秦越北面前,端起那杯威士忌。

    也不去看他,只是將酒送到唇邊,“祝我們合作愉快,秦總裁。”

    仰頭,辣喉的酒穿喉而過。

    如,飲鴆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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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光不對,背景不對,角度也不對。”

    不遠處的秦越北指了指於瑾佈置好的背景,撇嘴,“葉助理,你確定你是藝術專業出生?”

    “......”,於瑾想打爆他的頭,可是到底忍了下來,“需要做什麼調整呢?”

    “射燈的冷光變成冷暖光,其他的我想好了再說。”

    秦越北一把丟掉手中的相機,居高臨下地看著於瑾,抱胸不語。

    於瑾斜睨了他兩眼,“你不會是打算讓我去換燈泡吧?”

    “你是助理,我是總裁。”

    言下之意十分明了。

    於瑾無奈,掏出電話要打給公司的工程師,卻給秦越北一把摁住,“葉助理,你不會是覺得我們一家新開的小公司會有閒人來幫你換燈泡吧?”

    “......”

    於瑾發誓,他一定是故意的。

    甚至秦越北這一個星期以來,每次叫葉助理的時候,故意發出來的尾音略帶了一點拖沓,她都覺得是故意的!

    真想一巴掌扇掉他臉上的笑容。

    可於瑾還是忍住氣,揚起一抹你給我滾開的笑容,“那我來吧,總裁你太金貴了,站遠一點比較好。”

    秦越北的回答是直接挽袖子,露出一截有力的小臂,“我幫你扶梯子!”

    “......”

    於瑾告訴自己忍無可忍,重新再忍。

    千萬不能因為一個混蛋把自己第一次的職業生涯給葬送了。

    轉身從儲物間裡拿出燈泡,她甩掉自己的高跟鞋,“不好意思,秦總,今天穿的是短褲,讓你失望了。”

    “......,”秦越北的厚臉皮終於忍不住紅了紅,“咳,你想到哪裡去了?”

    “難道不是嗎?”

    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男人一樣色。

    她不相信有異類。

    也不等秦越北臉上的潮紅散去,於瑾伸腿踩了踩樓梯,確定牢固了之後就開始往上爬,卻被秦越北一把抓住,“要不,還是我來吧?”

    “豈敢?”於瑾冷冷一哼,“你是總裁,我是助理,不要尊卑不分了。”

    被自己的話原封不動地砸到,秦越北尷尬了一下,到底也不再說什麼,只再叮囑了一句小心一點便看著於瑾往上爬。

    射燈不高,梯子也還成,只是.....,於瑾並非熟練工種。

    她看了看上面的射燈,如果此刻說不會.....,那麼被鄙視的不光是技術了,估計還有人格。

    咬了咬牙,她便伸手,想要去碰射燈。

    “等一等!”秦越北喝止住了她,“葉於瑾,你是不是瘋了?”

    “啊?”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47
234 秦瑾之好——“於瑾,給我三個月的時間。”
    於瑾咬了咬牙,她便伸手,想要去碰射燈。

    “等一等!”

    秦越北喝止住了她,“電源都還沒切斷,你傻了啊?”

    “......”

    等他伸手切斷電源,於瑾才重新朝射燈探去畛。

    拆下來,似乎也不難。

    可為什麼,就裝不回去了呢?

    於瑾皺著眉,不足80cm直徑的射燈被她放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研究了好幾遍,就是倔強地不肯開口求下面的人幫忙鈈。

    卻是沒有發覺,站在梯子旁邊的秦越北,將她的表情,盡數收進了眼底。

    或喜或惱,或清明或迷茫......

    小女人的嬌態,被他化成了眼底最深的笑意,最後是入骨的寵溺。

    只可惜,於瑾看不到。

    無論是眼,還是心,她此刻,都是看不到的吧。

    於瑾在上面跟燈泡用力地奮戰著,根本沒有察覺到下面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心,已經發生了更進一步的化學變化。

    手機,卻在此刻響了起來。

    一時竟是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於瑾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我去拿手.....啊......”

    墜落地速度是那樣地快,可更快的,是秦越北抱住她的速度。

    柔軟的腰肢,馨香的身體。

    每一個來自葉於瑾的空氣分子,都在挑戰著他的理智。

    而於瑾腦中一片空濛,半晌之後,就這麼怔怔地,看著他。

    似曾相識的場景,似曾相識的人......

    “於瑾......”,秦越北的嗓音,說不出的沙啞。

    然後,低低俯身,想要採擷那一抹紅唇。

    可剛剛停掉的手機鈴聲,又在此時想起。

    於瑾猛然回神,一把推開秦越北,胡亂地找到自己的包,摸出手機。

    10086.....

    她長吁了一口,感謝萬惡的移動公司,在關鍵時刻打破了自己的魔怔,不然他那樣一吻落下來,自己只怕會瘋掉。

    掛掉電話,再度轉身,秦越北已經自己換好射燈從梯子上下來了。

    臉上再無半分殊色。

    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於瑾自己幻想出來的一般。

    “今天反正也拍不了了,不如去吃飯吧?”

    老闆叫收工,於瑾巴不得,只是......,和秦越北一起吃飯,似乎有些危險。

    於瑾本能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氣息,可這樣的危險從何而來,她一時也無法分辨。

    “不吃了吧,我要回家。”

    “葉於瑾,”秦越北忽然生氣,“如果是因為剛才的事,我想我可以負責。”

    “......”

    於瑾囧了囧,當機立斷地轉移話題,“不是說吃飯嗎?吃什麼?我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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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北選的是appetite餐廳。

    於瑾選了露天的位置,看著對面湖中的水鴨,有一搭沒一搭的扔著手中的面包。

    目光澄明,似剛才的那點小曖昧,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侍者很快遞來菜單,於瑾掃了一眼,“給我一碗今天的例湯即可,謝謝。”

    秦越北挑了挑眉,“吃這麼點?”

    “不想吃,謝謝。”

    日頭正好,曬曬太陽便已可以讓她生出偷得浮生半日的感覺來了。

    此刻,難得將心裡的事放空,於瑾斜斜地傾出身子,半倚在欄杆之上。

    幾率髮絲,若有似無地墜在耳邊。

    秦越北看著這幅美景,心中突然就生出那句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句子來,那根隱忍了許久的弦,也聊聊地,被撥動了起來。

    將菜單遞還給侍者,他用修長的手指將桌子中間的檸檬水推到於瑾面前,“於瑾,要不要先喝點檸檬水。”

    於瑾側臉,到口的話語悉數凝結在唇邊。

    目光,穿過秦越北,直直地落在了後方的餐廳大門口。

    也不知是誰說的,歷史總是驚人的相識。於瑾只覺此刻用這句話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便是再貼切也沒有了。

    往事和現實,總會有重疊的時候,也比如,此刻。

    就連帶來的屈辱感和背叛感,都還是如記憶中的一樣強烈——秦越天和蔣會穎兩個人站在餐廳門口,而秦太太正附在秦先生耳邊,在說什麼悄悄話。

    秦先生的嘴邊,掛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最後還扶住秦太太的腰,夫妻二人相攜而去。

    一瞬間,於瑾只覺相敬如賓這個詞真的是讓人討厭無比了。

    她收回視線,再度望向湖中。

    眼神,蒼茫成一片荒蕪的海,再也沒有了焦距。

    手中的面包被掉進湖裡,發出輕微地咚聲,蕩漾開了旁邊的浮萍。

    秦越北迴頭,只來得及看見越來越遠的汽車尾燈,可那熟悉的車牌號,還是說明了一切。

    他抿唇,給了遠處侍者一個晚一點上菜的手勢,然後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拍立得,對著於瑾就是一張。

    “喂,你幹嘛?”聽到聲音的於瑾終於回神,有些惱怒。

    “噓——”

    秦越北慢慢地將手中的照片放到於瑾面前,“這個人,你認識嗎?”

    “廢話,這是我自己,我能不認識嗎?”

    “你再看一下,”他伸出手指,點了點照片上的人,“確定你認識她嗎?”

    陽光將她的側影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可即便現在是正午,最熾熱的陽光,也驅散不了她的落寞,與孤獨。

    她就那麼倚在水邊,遺世而獨立的樣子。

    而秦越北此刻,只覺靈魂被抽離。

    在半空中,看著自己,束手無策地,淪陷。

    於瑾不解地看著他,正要開口說點什麼,就被秦越北接下來的話打斷——

    “於瑾,我來保護你,做我的女朋友。”

    於瑾微微一怔,隨即笑開,“你開什麼玩笑,你知不知道,在這家餐廳有人跟我求過婚,最後我落荒而逃了?”

    “......”,秦越北眨了眨眼,“如果你覺得我不夠真誠或者正式,那麼我可以再正式一點。”

    “......”

    .......

    “於瑾,給我三個月的時間,讓我永遠陪著你。到時候,你會找到熟悉的那個你自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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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瑾忘了自己為什麼要在那一刻答應秦越北三個月的請求。

    或許是因為他的眼神太過專注,又或許,是自己再度魔怔,看到了另一個人在他身上的影子。

    等回過神來,想要反悔,卻已經無從反悔——

    因為接下來的日子裡,她照常上班,而秦越北也照常刁難,生活似乎又回歸了原點,一切,都是靜水流深的模樣。

    可再糟糕的生活裡,也總是有好事發生的。

    在葉於琛告訴葉於瑾大嫂凌菲已經回家的第二天,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尚品去逮人,一路拉著凌菲直奔外面的咖啡館。

    看著面前出神地攪動著杯中咖啡的凌菲,她忍不住開口揶揄,“凌菲,咖啡杯裡,有我哥哈?”

    “.......”

    凌菲回神,睨了她一眼,“不是聽說葉家大小姐最近在上班體驗生活嗎?怎麼還這麼有閒情雅緻請我出來喝咖啡?”

    葉於瑾笑了笑。

    所謂上班,不過也是打發煩悶的一個方式罷了。

    葉家對女兒的要求,小得可憐。

    只要她每天認真吃,認真睡,認真呼吸,認真微笑,葉正勳和譚美雲兩夫婦就完全再無要求。

    只是......

    她真的想要什麼,他們,也不一定明白吧?

    “凌菲阿姨。”

    一個小小聲音在後面低低響起,凌菲驚喜地回頭。

    小豌豆小模小樣地站在自己後面,高檔童裝襯托得她的小臉更加精緻。

    於瑾順著凌菲的視線望去,便看到了站在凌菲身後,比肩而立的蘇喬和蘇沐風。

    因著前段時間凌菲突然打電話要自己救人的緣故,所以於瑾對蘇喬和小豌豆,亦是認識的。

    只是沒想到他們是蘇家的人。

    凌菲起身,將小豌豆抱在懷裡,親了親,“怎麼不叫媽咪了?”

    “舅說不能亂叫了......”

    小豌豆回頭,給了蘇沐風一個舅舅我做得好吧的眼神,無限討好。

    蘇沐風也回以她一個鼓勵的笑。

    “媽咪,我要去坐旋轉椅......”,小豌豆眼尖,看到對面的兒童遊戲設施,撒嬌道。

    “好,媽咪帶......”,蘇喬伸手,話還沒說完,小豌豆已經被蘇沐風接了過去,高高地坐在他的肩頭。

    “舅帶你去,媽咪要和凌菲阿姨說話。”

    說罷蘇沐風朝在場的三位女士微微頷首,然後便帶著小豌豆優雅地離去。

    背影,更像是一個寵溺著女兒的父親了。

    凌菲拉著蘇喬入座,正欲開口,手機鈴聲就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也不知是誰來的電話,打斷了三個人之間的話題,凌菲匆匆掛點,對她們露出一個歉意的神色之後,

    不等凌柏凡再說,凌菲直接掛掉,起身。

    “我有點事,先走了,你們先聊著。”

    於瑾和蘇喬見她一臉焦急,倒也沒有再留人,只是叮囑她開車慢一點。

    凌菲匆匆應著,步伐,卻是快到不能再快了。

    於瑾從門口收回視線,望向在不遠處玩耍的蘇沐風和小豌豆,“蘇喬,最近還好嗎?”

    蘇喬微怔,隨即綻放出完美的笑,“還可以。”

    “那你怎麼會有黑眼圈?”

    “......,”蘇喬笑得有些勉強,“我也不知道。”

    “我記得誰跟我說過,愛一個人呢,不需要藏,因為根本藏不住,因為你熬夜的黑眼圈,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於瑾啜飲一口咖啡,再放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蘇家是不是還有一個妹妹,叫蘇曼,你們都......”

    蘇喬手一抖,“於瑾,你在說什麼?”

    於瑾嘆了一口氣,“沒什麼,只是你看蘇大哥的眼神.....太不一樣了吧......”

    “我有嗎?”蘇喬心虛地垂頭,“你看錯......”

    錯字還沒說完,遊戲區便傳來小豌豆大哭的聲音。

    蘇喬臉色倏地一白,顧不得許多便起身朝遊戲區跑去。

    小豌豆從滑梯上直接掉了下來,摔到了地上。

    雖說蘇沐風接住了她,但孩子還是哭得很響,旁人紛紛勸說著要往醫院裡送。

    蘇沐風當機立斷,帶著她們立刻前往醫院,一路上也不忘打電話叫楊成風準備好必要的檢查室和檢查設備。

    於瑾坐在後座,和蘇喬一起不停地安慰著大哭的小豌豆。

    而前排蘇沐風臉上緊繃的神色讓她心底卻是越發地篤定著,剛才在咖啡館看到這一家子,生出來的想法——

    他們,是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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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豌豆被推進檢查室,蘇喬站在門口,無聲地聳動著自己的肩膀。

    於瑾從她背後看得心慌,想要勸慰,又覺蘇沐風比自己更加在行,於是她轉身去樓下買了一些水,才往樓上摺返。

    可當她回到原處的時候,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於瑾連忙放下手中的物件,將電話撥至蘇沐風處,卻是關機了。

    依稀記得醫院在樓上還有一間專門的vip檢查室,於瑾抱著碰運氣的心態往樓上趕去。

    可今日的氣氛,著實有些不同尋常,甫一走進走廊,遠遠地,便看到有幾個身著黑衣的保鏢站在檢查室門口,許是有什麼大人物來。

    於瑾移開視線,倒也見怪不怪地走到護士站,“請問剛才有沒有一個小孩來這裡檢查?”

    “請問小孩的名字?”

    名字?於瑾一怔,小豌豆的大名她還真不知道。

    “母親的名字可以嗎?”

    “我可以試試。”

    “蘇喬。”

    “好的,請稍等一下。”

    vip病區也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於瑾在等待的間隙有些無奈地側了側頭。

    自從爺爺去世以後,她便對這個味道十分反感了。

    手指,終於開始不自覺地敲打著雲英石的檯面,“麻煩你快一點。”

    “小姐,叫蘇喬的有好幾個,請問你要查的是哪個?”

    對方在鍵盤上飛轉的手指終於停下,然後有些犯難地看著於瑾。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47
235 秦瑾之好——“醫生,我的孩子健康嗎?”
    “小姐,叫蘇喬的有好幾個,請問你要查的是哪個?”

    護士在鍵盤上飛轉的手指終於停下,然後有些犯難地看著於瑾。

    “......,算了不用查了,我自己進去等吧,”於瑾指了指右側的檢查室門口,“坐在門口,沒關係吧?”

    “那.....”,護士有些為難地看著那些保鏢,“那您儘量不要出聲,現在裡面有一位貴客在檢查。罘”

    貴客?

    於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特權階級欷。

    自己也是這個階級其中的一員,只不過從過去的某一個時間開始,她感到了深深的厭惡。

    思緒,再度被回憶拉進深不見底的漩渦,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檢查室裡飄出,將於瑾釘在原地。

    “醫生,我的孩子健康嗎?”

    挫骨揚灰,於瑾也認得的這把聲音。

    “秦太太,孩子發育得很好,你放心吧。”

    “謝謝,”蔣會穎道謝之後,款款而出。

    一雙白色的軟底平跟鞋,就這麼落在了於瑾的視線之內,抬眸往上一看,眼前的女人,小腹依舊平坦,只是......

    她已經換上了舒適柔軟的孕婦裝,素來濃妝豔抹的臉上,也沒有了半分人工雕飾的痕跡了。

    眼前溫寧祥和的畫面,卻是瞬間抓住了於瑾的心臟,狠狠地,揉搓著。

    對方顯然也認出了她,一時間笑得十分得意又帶了幾分張狂,“葉小姐,好巧啊。”

    “.......,不好意思,和你不是太熟。”

    腦中一片空白,於瑾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這句話,像垂死掙扎的人用最後的武器來防禦自己少得可憐的尊嚴那樣。

    然後,落荒而逃。

    顧不得自己的包還在原地,顧不得鞋子也在匆忙中掉了一隻,也顧不得走進電梯的時候,不小心崴到了腳。

    滿腦子,都是蔣會穎此刻的樣子。

    那麼幸福滿足的模樣......

    反光電梯裡自己的倒影,簡直是......一個十足十的,不折不扣的逃兵。

    丟盔棄甲,一臉灰敗。

    電梯叮地到了底樓,於瑾早已忘了自己來醫院地初衷,失魂落魄地往門口走去,身邊行人來往,她卻是什麼都聽不見了。

    跌跌撞撞地走到門口,才想起自己的車鑰匙還在包裡,無奈地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她抬手,開始攔車。

    下班高峰期,醫院門口異常地堵,攔了好幾次,都攔不到。

    於瑾乾脆扭頭,甩掉自己剩下的那隻高跟鞋,一步一步地朝尚品的方向走去。

    腳,烙上冰涼的地板,細小的石子穿破細嫩的足底,微微有腥甜的血液浸出,可她卻不覺得疼了......

    一輛黑色的轎車卻在此刻無聲無息地,停在於瑾身旁。

    助理模樣的男人下車,“葉小姐,請上車,我們送你一程。”

    於瑾停下腳步,目光茫然地看向對方,“你是誰?你叫我什麼?”

    “葉小姐,我們老闆是葉先生的朋友,他認得你,所以請你上車。”

    助理低頭看著她的腳,開始擔憂一會兒車裡的人看到這樣的一雙玉足,會心疼成什麼樣子。

    “哦,”於瑾點了點頭,像個沒有靈魂的瓷娃娃一樣,任由對方引導著自己上車。

    車門無聲合上,她將頭轉向窗邊,看著窗外的一草一木,心裡,愈發荒蕪得厲害起來。

    “於瑾,在看什麼?”

    身旁突然傳來輕柔的聲音。

    於瑾猛然轉頭,看著自己身邊的人,瞪大雙眼,“你怎麼會在這裡?!”

    末日來臨,殭屍來襲,也沒有現在看到他帶給她的恐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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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瑾,”秦越天的視線落在她的腳上,心疼的目光流溢而出,“怎麼赤腳在街上走?”

    “停車。”

    於瑾別開視線,不顧自己全身的顫抖,咬牙吐出一句。

    前排的助理為難地看了秦越天一眼,“秦先生......”

    “停車,去把後面的急救箱拿出來。”

    賓利穩妥地停在路邊,助理雙手將急救箱奉進秦越天手中。

    司機眼尖地下車,門再度被關上,不大不小的空間內,只剩他們二人。

    秦越天挽起衣袖,露出一截小臂,彎腰將於瑾的白足撩起,置於自己的膝蓋之上。

    “秦越天,放我下車。”於瑾冷冷地看著他,不悲不喜,眼中一片茫然,“我記得我說過很多次,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牽扯。”

    秦越天對她的警告充耳不聞,“司機下車的時候已經落鎖,你現在出不去的。”

    “......”

    於瑾轉頭,乾脆不再反抗。

    秦越天抓住機會,拿出酒精和棉花,一點點地清理著她腳底的血跡。

    交錯縱橫的小口子,織成一張密密的網,讓他心疼地捧著她的足,一點一點地吹著,“於瑾,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

    很快好了,很快不疼了......

    於瑾在心裡咀嚼著他這兩句話,臉上露出嘲諷一笑,“我永遠不會再相信你的鬼話,秦越天。”

    等他三年......,這將近一千個的日日夜夜來,折磨她的,不過是他的這句話罷了。

    心中,再絕望的時候,也會有小小的希望,希望三年之後,真的能等來他。

    可今天的一切,再度將她卑微的希望擊得粉碎,讓她從今以後,連做夢的權力都失去了。

    秦越天一怔,卻依舊小心翼翼地從急救箱裡拿出紗布,纏好之後,還不忘輕聲哄著,“我們於瑾最愛漂亮,我給你打一個蝴蝶結,好不好?”

    於瑾噗嗤一笑,忍住眼中的淚,回頭看向他。

    眸中,是全全的恨意。

    “秦越天,你這麼溫柔,小北知道嗎?”

    他被問得一愣。

    “謝謝你幫我包紮,不過你在前面的路口放我下車,我自己打車就好了。我不想回去讓小北看到是你送我回家的。”

    小北,回家.....,秦越天猛然一震,不敢相信地看著於瑾,“於瑾,你說什麼?”

    “我說,”於瑾對著他露出燦爛一笑,似是心情很好的樣子,“我現在是小北的女朋友,你作為他的二哥,不祝福我們嗎?”

    “小北的.....女朋友?”

    “是啊,他沒告訴你?我們在一起很久了,”於瑾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於瑾,我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秦越天忍著胸口的劇痛,一瞬不轉地盯著她的眉目,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不用拿這種事來騙我。”

    “騙你?”於瑾冷冷一哼,“你有什麼值得我去騙?”

    秦越天終是被她問得一怔。

    若是願意騙,那便是還在乎,可是現在,她竟是如此地.....不在乎了嗎?

    於瑾轉頭看向他,卻是伸手拿起一旁的車載電話。

    十一位數的號碼,很快便撥通了出去。

    “小北,我是於瑾。”

    “嗯,晚上回家吃飯。”

    “你親自下廚?好啊!”

    “我喜歡吃什麼,你還不知道嗎?”

    .......

    待她掛掉電話,秦越天臉上已是一片鐵青。

    於瑾捏了捏裙襬,“秦先生,哦,不對,應該和小北一樣,叫您一聲二哥。”

    “二哥,再見。”

    於瑾起身,彎腰打開前面的中控鎖,然後在秦越天複雜的目光之下,走出了他的視線範圍。

    前所未有的慌亂,如潮水一般湧來。

    秦越天捏住車門的手,已經青筋突起,就如同他現在突突跳動的太陽穴一般。

    追出去,告訴她一切,或者......

    下一秒,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打開。

    秦越天跨步,本能地想要追出,卻在聽到身後的聲音時,猛地一震。

    “越天,你怎麼會在這裡?”

    蔣會穎揮手,示意一旁的保鏢退開,然後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來醫院接我的?好像走錯路了。”

    “唔,”秦越天收回自己的視線,收斂起自己臉上所有的表情,“醫生怎麼說?”

    “能怎麼說?還是胃不太好,需要調理唄!”

    “那你多多注意。”

    “謝謝,越天!”蔣會穎驚喜地睜大眼睛。

    這還是第一次,他對自己流露出來的關心,雖然只有那麼一星半點,不過,也夠了!

    或許,現在是她實施自己計畫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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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瑾拖著腳上的傷,一路走回尚品。

    大哥葉於琛不在家,她便索性搬到了這裡的小公寓裡住,為的就是離大哥家不遠,跟嫂子有個照應。

    可剛剛出了電梯,她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秦越北。

    此刻的他,跟平日裡似乎不太一樣,只是站在那裡,眼中波瀾不驚地掩藏著一切狂喜。

    待於瑾打開.房門,他才緩緩開口,“於瑾,你電話裡說的話,我可是當了真。”

    指了指地上的兩個大袋子,“我跑了好幾個菜市場才集齊的食材,讓我進去露一手吧?”

    不等她回答,他已經擠進了門,然後快速找到廚房,洗洗切切起來。

    於瑾木然地看著一切,聽著秦越北的絮絮叨叨,心中卻突然覺得,或許一直這樣,也不錯——既然家裡太過沉寂,那麼多一個人來說話,也是好的。

    秦越北將米飯放進鍋內,轉頭看了看於瑾,露出深深一笑,“於瑾,三個月期限今天是最後一天,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答應了?”

    問得小心翼翼,卻十分真誠。

    不是沒想過她打那通電話的原因,只是,他不願深究。

    於瑾一怔,破天荒地沒有否認,而是走到繫著圍裙的秦越北面前,看著他漆黑的眸子,“秦越北,你對我的過去,瞭解多少?”

    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問,秦越北愣了一下,隨即笑開來,“我只知道你是那個小時候會偷偷請我吃巧克力的於瑾,就夠了。至於未來.....,我會負責幫你寫滿更美好的回憶。”

    這樣的話,美得像一個夢,那樣地蠱惑著人心。

    於瑾點了點頭,“那麼,我們訂婚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48
236 秦瑾之好——我會好好照顧你。
    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問,秦越北愣了一下,隨即笑開來,“我只知道你是那個小時候會偷偷請我吃巧克力的於瑾,就夠了。至於未來.....,我會負責幫你寫滿更美好的回憶。”

    這樣的話,美得像一個夢,那樣地蠱惑人心。

    於瑾點了點頭,“那麼,我們訂婚吧。”

    這樣的話,她對溫庭禹說過,只是這一次,她想認真一點罘。

    秦越北看著她,“我想再等一等。”

    “等什麼?”於瑾不解。

    “葉大哥回來之後,我要告訴他,我會好好照顧你。欷”

    “......”,於瑾鼻頭一酸。

    大哥是她最崇拜的人,秦越北如此一說,倒讓她感動不已,“小北,我現在應該說什麼才好?”

    “說.....,我愛你。”秦越北低聲哄著。

    如斯的氣氛,如斯的話題。

    良辰,又美景。

    於瑾怔了怔,最後踮起腳尖,鄭重地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小北,謝謝你。”

    讓我不用孤獨地面對牆壁,又流淚到天明。

    這一次,我會認真到底。

    秦越北眼中閃過一抹失落,卻還是好脾氣地道,“謝謝我就一會兒把我燒的飯菜吃光。”

    “.....萬一很難吃怎麼辦?”

    “誰在電話裡說好吃的?”他凶她。

    “......好吧,”於瑾認命地走出廚房,“油煙太多,我關門了。”

    可誰又能同時看到,徐徐關上的門兩邊,是兩張變了表情的臉?

    一個,是長吁了一口氣。

    另一個,則是更深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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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沉。

    於瑾從浴室出來,坐在老宅的床弦上擦著自己滴水的發絲。

    風筒裡的暖風,酥酥麻麻地,像一隻小手柔柔地撫在她的脖頸處,可心中,卻是百轉千回。

    這段時間,她和秦越北每天一起吃飯,看電影,偶爾,也會牽手。

    像一切的情侶那樣......

    平心而論,秦越北的廚藝不差,長相也不差,就連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好。

    至少......,於瑾有些惡毒地想,他不會是譚美雲嫌棄的那種私生子。

    可這樣的惡毒,前後持續也不過半秒,她便敗下陣來。

    偏偏,透過秦越北的臉,總是能看到另一個人,

    偏偏,她拚命地想努力忘記,卻總是揮之不去,

    偏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半點由不得她。

    有些懊惱地扔掉吹風機,於瑾伸手拿過一旁的手機,狠狠地將自己拋進柔軟的床褥之中,然後快速地將屏幕解鎖。

    看著手機的牆紙,愣愣地出神。

    多少個日夜,她一直狠心地,想要刪除這張牆紙,可是每次點了刪除,就會被那個確定鍵無聲地嘲笑之後,又徹底投降一次。

    然後,無眠到天明。

    可是今晚,屏幕上那一枝迎風綻放的玫瑰,她卻是打算徹底與之告別了。

    快速地點下刪除,然後她將拇指輕輕地放在確定鍵上,閉眼。

    再見,過去的種種。

    心中默默地唸著,於瑾深吸了一口氣,打算按下。

    可手機卻像是感知到了她此刻的微微掙扎,不顧一切地響了起來。

    上面跳躍的號碼,打破了於瑾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決心。

    她心尖一跳,毫不遲疑地接起,“喂——”

    “二小姐,我是任江。”

    “任江?”

    於瑾抬眸看了一眼時間,“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還有......”

    電光火石之間,她似是明白了什麼,猛地翻身坐起,連鞋子都顧不上穿,“任江,是不是我哥有消息了?”

    電話卻突然掛斷。

    於瑾一怔,是手機沒電了。

    她慌忙轉身,去找充電器,可樓下大廳裡的座機,此刻瘋狂地響了起來。

    於瑾心中咯噔一聲,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匆匆下樓。

    比她更快的,是住在隔壁的凌菲。

    凌菲緊張到顫抖,卻還是迅速抓起了聽筒。

    “喂——”

    那邊是任江的聲音,“小夫人,首長遇到襲擊,中彈了,現在已經被送回國,在軍區醫院急救,您馬上過來一趟吧!”

    啪地一聲,聽筒從凌菲手上滾落下去,砸到她的腳背上,砸出紅紅的痕跡,可是她已經不覺得痛了。

    於瑾見她目光呆滯,嚇了一大跳,趕忙握住她的肩膀,“凌菲,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哥出事了?你說話啊!”

    凌菲臉上驚恐到不行,眼淚就這麼怔怔地流了下來,她握住於瑾的手,哆嗦著,“於琛已經被送回來了,現在在軍區醫院搶救......”

    於瑾身形一晃,深吸了一口氣,到底先鎮定下來,“你不要慌,軍區醫院都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專家,而且我哥肯定不是什麼重傷,我們馬上去看看。”

    兩個睡衣都沒來得及換下的女人,就這麼抓著車鑰匙,一路歪七扭八地開到了軍區醫院門口。

    有急救車停在門口,凌菲以為是葉於琛,急急忙忙地衝了上去,腳邊一灘血嚇得她尖叫出聲,情緒崩潰,卻被旁邊的醫生一把揮開,“人家生孩子有什麼好看的,一邊去!”

    於瑾停好車從後面趕來,抓住凌菲往電梯走,“肯定是在頂樓的手術室,你跟我走!”

    任江在電梯口見到她們,急忙道,“首長折返去救姚首長的時候,行蹤被暴露了出來,彈片擦傷了腦部,從c國回來的途中,一直昏迷著。”

    凌菲腳下一軟,差點跌坐了下去,卻被任江扶住,“小夫人,你現在不能倒下。”

    “對對,”凌菲回神,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任江,“你說得對,他在哪裡?”

    任江看了一眼身後的手術室。

    於瑾攙著凌菲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站在門口的羅陽浩將手中的物品交給凌菲,“小夫人,這是首長的隨身物品,您清點一下。”

    顫抖著接到手裡,她將那個牛皮紙袋打開。

    裡面只有葉於琛的手機和手錶。

    手錶還在滴答滴答地走著,手機上卻是沾了血。

    任江語氣極低,“小夫人,首長上了直升機就要了自己的手機,想給你發短信,可是短信還沒有編輯完,他就已經按到發送鍵,然後昏迷過去了......”

    凌菲往後一站,重重地靠在背後的牆上,然後才將手機按了一下。

    有密碼。

    她輸入了自己的生日,很快解開了鎖。

    短信的發件箱裡,躺著一條跟她手機裡那條一模一樣的短信。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凌菲眼淚越流越凶,“我知道,於瑾,我真的知道。”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於瑾握住她的手,急切地回答著,“我們坐下來等他,好不好,凌菲?不要這樣站著,你身體會受不了的。”

    凌菲像個迷路的小孩,無措地站在手術室門口,最後任憑葉於瑾將她安置在門口的長椅上。

    手裡,卻一直緊緊地握著那隻手機。

    像是握著自己和葉於琛之間的最後一點點關聯一樣......

    於瑾在一旁看得心痛難當,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任江看了看她,“二小姐,借一步說話?”

    於瑾跟著他到了一旁的休息室,才聽得任江開口,“二小姐,事出緊急,我沒有通知葉首長和夫人,請問需要通知嗎?”

    於瑾一怔,“你沒有通知我父母?”

    “我沒有他們的聯繫方式。”

    沉吟片刻,於瑾才開口,“暫時不用通知了,等我哥從手術室出來,看看情況再做決定。”

    “這......合適嗎?”

    “按照我說的做吧。”

    於瑾揮了揮手,打發掉了任江,憑窗而立,有些睖睜。

    譚美雲並不喜歡凌菲,這一點她十分肯定,現在貿貿然叫來他們,只會讓凌菲壓力更大而已。

    大哥和嫂子好不容易才破鏡重圓,實在沒必要再生風波。

    可剛剛凌菲的樣子......,於瑾心中抽痛。

    只怕,此刻手術室裡躺著的人是那個人,自己會比凌菲更加激動吧?

    她苦苦一笑,還是放不下啊......,葉於瑾。

    轉身走出休息室,於瑾重新坐回凌菲身邊,無聲地握住她的手,給予支持。

    兩個人對望了一眼,默默無語。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48
237 秦瑾之好——訂婚戒指
    天色漸漸轉白,又漸漸暗了下去,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

    楊成風率先從裡面走了出來。

    凌菲急忙站起來,腿上卻是麻痛到不行,直接就這麼跪了下去。

    來不及站起,她便抓住楊成風的衣擺,“楊大哥,他怎麼樣了?!”

    在場諸人皆是動容,楊成風彎腰,想要將凌菲扶起來,她卻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他怎麼樣了?罘”

    “小嫂子,你先起來。”

    “對啊,嫂子,你先起來,”於瑾和任江上前,將凌菲半拉著扶了起來,“先聽楊大哥怎麼說吧。”

    楊成風沉吟片刻,還是開口,“彈片取出來了,但是擦傷了視神經,可能會失明。欷”

    凌菲眼前一黑,“失明?”

    “只是可能,你先不要著急。”

    不要著急?

    她綿軟地朝後倒去。

    於瑾一急,連忙伸手扶住她,“嫂子!”

    可凌菲已經暈了過去,一旁的楊成風見狀立刻上前掐住她的人中,“任江,去推一架手推床來,帶凌菲去檢查一下身體。她臉色真是白得可以。”

    “我也去,”於瑾匆忙起身,“楊大哥,這裡就拜託你了。”

    “放心去吧。”

    楊成風揮了揮手,“速去速回。”

    ——————————首發,請支持正版———————————————————

    b超室外。

    徐媽老淚縱橫地看著門口,“二小姐,你說少爺怎麼會有這麼多磨難?人那麼好,偏偏那麼不走運。”

    於瑾將一旁的包打開,拿出紙巾遞到徐媽手中,“徐媽,現在哭起不到作用。”

    “我知道,”徐媽抬手抹淚,“哎......,老太太要是知道了,又.......”

    “暫時不要告訴老人,”於瑾起身,只覺無限疲憊,卻是依舊堅持著自己的立場,“現在我哥的情況不穩定,告訴他們也是徒增擔憂。不如等穩定了再說。”

    “那也行,”徐媽嘆了一口氣,“那我去老太太那邊了,這些換洗衣服要是不夠,我就再送來。”

    “辛苦您了,”於瑾誠懇地道謝,然後將徐媽送到電梯口。

    再度回來,b超結果已經放在面前。

    於瑾驚訝地張嘴,連連開口,“這,這是什麼意思?”

    “病人已經有孕了。剛開始懷孕身體不太適應,所以才會暈倒,需要靜養。”

    醫生給出答覆,轉身離開。

    有孕......

    於瑾心中狂喜,伴著悲切。

    凌菲還躺在床上昏迷著,而大哥亦然。

    誰來告訴她,現在應該要怎麼辦?

    胡亂彎腰從徐媽拿來的東西中摸出手機,她本能地按下一串數字,不假思索地就撥了出去——

    “喂——”

    秦越天低沉的聲音,透過話筒,幽幽傳來,“於瑾,怎麼了?”

    於瑾一怔,這才回神,慌忙掛掉電話。

    咬牙掙紮了片刻,復又撥打出秦越北的電話,“小北,我在醫院,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秦越北聲音立刻緊張起來,“於瑾,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不是.....,我只是有點事。”

    有點事,不想一個人面對,有點事,需要有一個肩膀,可以依靠。

    為什麼本能地想起那個人?她此刻無力深究。

    “我馬上到。”

    秦越北掛斷了電話。

    平時四十分鐘的車程,他只用了十五分鐘便到了。

    看著在病房外孤零零的身影,秦越北心口一緊加快了腳步,走到於瑾面前蹲下,輕輕地拉開她掩面的手,“於瑾,我來了。”

    於瑾腳不沾地忙了一天一夜,此刻已是累極了,見到面前的人,她神色一鬆,瞬間就垮了下來,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將肩膀埋了上去。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秦越北抱住她瘦弱的身子,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於瑾,一切有我。我帶你先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於瑾無力地點頭,任由秦越北將自己打橫抱起,走進一旁的休息室。

    兩個人誰也沒有看到,走廊的另一端,匆匆而來的一行人中,秦越天的臉色,倏然僵住。

    他死死地盯著前面秦越北的背影,目光,凝結成冰。

    “越天?你怎麼了?”

    一旁的蘇沐風頓步,“於琛不在這邊,跟我來!”

    秦越天回神,抬步跟上。

    心中,波瀾壯闊得不可收拾起來......

    而休息室內,秦越北小心翼翼地將已經昏昏睡去的於瑾放在床上,輕輕收回自己的手,幫她掖了掖被角。

    可下一瞬,他的手被她反握住。

    “我該怎麼辦?”,睡夢之中,於瑾依舊擔心著凌菲,“我哥要是有事,凌菲會瘋掉。”

    “一定會沒事的,”秦越北在床邊坐下,雙手合十地攏住於瑾的手,俯身,想要吻一吻她的掌心。

    卻被她接下來的話,定在原地——

    “我相信你,越天。”

    於瑾說完這句,終是沉沉睡去。

    留下秦越北,獨自一人面對著自己失落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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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於瑾轉醒,指間傳來的異物感讓她抬手,想要看個究竟。

    紅寶石的心形戒指,被戴在了左手的中指上,讓她一怔,直覺想要伸手摘下,可指環卻是愈發地緊,像是專門和她作對似的,怎麼都拔不下來。

    手指的關節都被拽得有些發紅,於瑾咬牙打算再用一分力。

    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秦越北見她此狀,立刻上前按住她的手,“於瑾,戒指不喜歡嗎?”

    “......”,於瑾抬頭看著他,“你給我戴的?”

    “嗯,”秦越北笑了笑,在她身旁坐下,與她平視,“本來說好,要先見過葉大哥再商量訂婚的事的,可是......”

    他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我好像有點等不及了。所以就自作主張給你戴上了戒指。”

    於瑾愣了愣,還是抬手想要摘掉戒指,“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

    “於瑾,”秦越北加重語氣,“這個紅寶石戒指是我媽臨終前告訴我,要留給心愛的人的。它只是一個符號,代表我的感情。並不值許多。”

    “.......”

    可是秦越北,你可知道,正是你的感情,才是我承受不起的?

    此刻,這樣的話卻不宜說出口。

    於瑾訕訕地收回自己的手,“我大哥醒了嗎?”

    “我剛才去看過了,葉大哥還沒醒,”秦越北將一旁的紙交到於瑾手中,“先去告訴你大嫂好消息,然後我帶你出去吃早餐,好嗎?”

    於瑾張了張嘴,到底只說了一個好字,便出了休息室。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48
238 秦瑾之好——“秦遠山,這是你欠我的!”

    安撫大嫂凌菲是一件不算太難的事,尤其現在又有未來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很快於瑾便讓凌菲安靜了下來。

    看著她走進大哥的病房,於瑾才轉身打算留給他們一方清淨。

    印梵或者迦南......

    思及此,她忍不住勾了勾唇罘。

    再陰霾的天空裡,也都會有一米的陽光,永遠留給人們無限希望。

    不得不說,這個孩子,來得真的很及時。

    進盥洗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於瑾去了一趟旁邊的病區,打算告訴奶奶這個好消息欷。

    到的時候,老太太正在翻看他們小時候的照片,看到於瑾很是開心,“凌菲,你來了。”

    “......”,於瑾乖順地走過去,“奶奶。我是於瑾。”

    “於瑾啊,”老太太呵呵一笑,“來幫我看看,你哥小時候可愛不?”

    “很可愛,”於瑾接過護工手中的溫熱毛巾,擦拭著老太太的手臂,“奶奶,我小時候也很可愛是不是?”

    “你小時候?你小時候就嫁給我們於琛了?”

    老太太又把自己當成了凌菲,於瑾有些無奈,卻還是十分耐心地擦完,然後才坐到老太太面前,合上她手中的相冊,“奶奶,您要做太奶奶了。我哥和嫂子,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已經有了。幾個月之後,你就會看到他們的孩子,兩年之後,就會有小孩奶聲奶氣地叫您太奶奶。這樣的話,”

    於瑾擦掉眼角的淚,“這樣的話,您就只有兩年的時候,您要抓緊好起來,知道嗎?不然小寶寶叫您,您認不出他,就不好了。”

    老太太似是不行,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一把抓住於瑾的手,“我要做太奶奶了?”

    “是的,”於瑾安撫地反握住老太太的手,“您要做太奶奶了。”

    “好好,”老太太突地站起,高興得像個孩子,竟是有了幾分手舞足蹈的味道,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來來,給奶奶看看孩子。”

    於瑾連忙起身扶著老人家,“奶奶,還得再等幾個月,你不要著急,乖。”

    “哦哦,對對,”老太太笑眯眯地,“那我先去告訴你爺爺,他在午睡。我輕一點。”

    “奶奶,”於瑾心頭一酸,實在不敢再說爺爺去世的事,因為每次一說,奶奶都會激動許久,然後昏厥過去,病情便會加重一分,“奶奶,爺爺在午睡,我們就不要打擾他了,您也睡一會兒,我陪著您,等醒來了,再告訴爺爺也不遲。”

    “是是,還是你想得周到。那陪我睡一會兒吧。”

    “好,”於瑾小心翼翼地將老太太扶上....床,拒絕了一旁護工的幫助,自己動手將老太太安置好,又掖了掖被子。

    “迦南,印梵......”

    老太太嚼著這兩個名字,滿含笑意地午睡著。

    於瑾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奶奶,細細出神。

    門輕輕被推開來,門口站著葉正勳夫婦。

    看到於瑾,譚美雲臉色一沉,“於瑾,你出來。”

    葉正勳給了於瑾一個安撫的眼神,“我來看奶奶,你去陪媽媽。”

    於瑾想要拒絕,卻是不能,只得跟譚美雲來到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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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哥出了那麼大的事,你都不告訴我們?要不是部隊的人告訴你爸,你要瞞著我們到什麼時候?!”譚美雲尖銳地質問著自己心愛的小女兒,“你現在膽子是越發大了。”

    麻木地,聽著自己的母親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於瑾突然覺得,她一點也不可怕,只是可悲。

    可悲到,自己的兒女都沒有把她放在第一位了。

    “媽媽,如果沒什麼事的話......”

    “你要去哪兒?”譚美雲惱怒地問著,“這麼不喜歡看到媽媽嗎?”

    “媽,我只是累了。”

    “你是不是又要去陪那個野女人?你們一個一個,要聯合起來氣死我是不是?上次你哥因為她在訂婚宴上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你現在也因為她來.......”

    “媽!”

    於瑾疲累至極,語氣突然強硬地打斷譚美雲,“她不是什麼野女人,她是我哥的妻子,我的嫂子,也是你未來孫子的母親!請你學會尊重你身邊的人,這樣我們才會尊重你!”

    譚美雲一陣頭暈,摀住心臟的位置,“你說什麼?她有孩子了?!”

    “你關心過她嗎?”

    你,關心過我們嗎?

    於瑾無力地勾唇,“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譚美雲一慌,立刻抓住於瑾,“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照顧我的嫂子,”於瑾幾乎是要咬牙了,才忍住了將譚美雲搖晃一頓的衝動。

    別人家裡,慈母嚴父,為什麼到他們家,一切都像是反著來的?

    “花錢請個.....,於瑾!”

    譚美雲驚呼一聲,拉過於瑾的手,“給媽媽解釋一下,你手上這個戒指的由來。”

    又是這樣.....永遠是這樣!

    於瑾狠狠甩手,“這是我私人的事。謝謝媽媽關心。”

    “於瑾!”譚美雲怒不可當,想要抬手,卻被於瑾抓住。

    “媽媽,我已經長大了,如果你再因為我私人的事打我的話,那麼,我以後會離開這個家!”

    話語裡的決絕,終是讓譚美雲怔住。

    她緩緩地放下手臂,語氣放軟,“於瑾,能告訴我,對方是誰嗎?”

    “你認識的。”

    “我認識?”譚美雲想了想,“是不是溫庭......”

    “當然不是,媽媽,”於瑾突然笑出聲來,笑得那樣放肆,似帶了一絲快意的報復,“你認識的。”

    “秦——越——北。”

    看著譚美雲的臉一點點變冷,於瑾倏然抽回自己的手,“媽媽,再見。”

    然後,不顧譚美雲的反對,直接走向電梯口,再也不回頭。

    看著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如此無禮地拂袖而去,譚美雲再也抑制不住地顫抖著,卻不忘伸手從一旁精緻的坤包裡拿出手機,到無人處撥通了一個爛熟於心的電話。

    電話那頭,秦遠山的聲音響起,“美雲,是你嗎?”

    “是我,”譚美雲將面前的窗櫺死死抓住,“你們秦家的男人,非要陰魂不散嗎?先是你家的二公子,再是三公子,什麼時候,你們才肯放過我的女兒?”

    那邊的秦遠山沉吟片刻,還是開口,“美雲,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我已經為了你傷害過越天,這一次,越北的決定我不會再橫加干涉了。”

    “秦遠山,這是你欠我的!”譚美雲壓低聲音,一字一句地說。

    “......,美雲,當年不過是你情我願有緣無分的事,沒有誰欠誰,事到如今,我們都已經過了花甲,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也無能為力。再見。”

    那邊的秦遠山的語氣平靜無波,且再也沒有留戀地掛了電話。

    譚美雲站在床邊,聽著電話中的嘟嘟聲,暴怒地直接將手機從醫院的窗戶上扔了出去。

    可心裡,卻是升起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一切慢慢地,似乎都不在她的掌控範圍之內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5-11 16:49
239 秦瑾之好——不相信童話
    葉於琛在兩天後醒來,而葉於瑾和秦越北,選在隔日的上午到訪。

    於瑾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裡面的畫面,有些呆滯。

    晨光中,凌菲悉心地喂著葉於琛吃粥,而自家大哥安靜地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吃著,像個乖巧的孩子。

    世間的幸福,概莫如是了......

    直到身後秦越北清朗的聲音在催促她,“於瑾,怎麼不進去?罘”

    於瑾回神,這才抬步入內。

    靜靜地等在凌菲身後,看著她幫葉於琛擦完嘴唇,於瑾才上前打了一聲招呼,“凌菲,這是秦越北,我的男朋友。”

    秦越北三個字讓凌菲一時反應不過來,那個穿牛仔褲長襯衫的清朗男孩已經走到了她面前欷。

    “您好,我是秦越北。”

    凌菲依舊怔著。

    秦越天.....,秦越北......

    她的目光移向於瑾,於瑾卻躲閃著,並不看她。

    卻是葉於琛先開了口,“小北來了,先坐下吧。”

    秦越北應了一聲,臉頰一側長長的酒窩也因為他臉上的笑容露了出來,他走到葉於琛病床邊,“葉大哥,今天身體好一點了嗎?今天我可不再是代表爺爺奶奶來看您的了。”

    葉於琛笑了笑,沒有說話。

    於瑾上前,被秦越北抓住左手,她皺了皺眉,卻沒有掙脫。

    “哥,昨天我和爸媽商量過了,我和小北,打算訂婚了。”

    與其說是商量,倒不如.....,說是譚美雲的妥協。

    不過個中曲折,對於現在的葉於琛夫婦來說,並不適合知道,於瑾也沒打算說。

    一旁的凌菲看著那兩道看起來十分般配的背影,努力消化著這個消息。

    葉於琛則是抿唇,似在思考什麼。

    “葉大哥,我會對於瑾......”

    秦越北的話還沒說完,門口便傳來砰地一聲,似有重物墜地,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外面傳來蔣會穎尖細的聲音,“哎呀,越天。”

    緊接著就是一陣高跟鞋小炮而來,她的聲音更近了幾分,“越天,怎麼了?”

    門口沉靜著。

    聽到聲音的於瑾抿了抿唇,將自己和秦越北的距離拉得近了一些。

    外面是誰,她自然清楚,也不想讓外面的人笑話了自己。

    病房的門,被推了開來。

    秦越天站在門口,一臉冷肅。

    他的目光,似穿透了所有,最後落在了於瑾和秦越北相握的手上。

    眼神幽暗了幾分。

    訂婚......,昨天聽到的消息,今天再度聽見,更加讓他難受了幾分。

    而現在......,秦越天的視線,落在一旁的蔣會穎身上,只恨現在還是時機未到!他依舊是,不得不忍!

    門外的蔣會穎將地上的東西悉數撿起來,十分辛苦地推門而入,看著門內眾人,她不著痕跡地露出一絲笑意,最後才走到葉於琛邊上,將手中的補品全部堆在病床頭,“葉大哥,我早就說了要來看您,可是越天總是騰不出時間,您也知道他現在很忙的,麻煩見諒了。這些東西是我們的一點心意,您笑納。”

    葉於琛淡淡開口,“我和越天之間,不需要這些虛禮。”

    蔣會穎就這麼被僵在了原地,臉色乍青乍白了起來。

    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倒是秦越北開口,叫了一句二哥二嫂。

    那一聲二嫂,讓蔣會穎又活泛了起來,絲毫沒有察覺到她身邊的丈夫臉色早已變了數變。

    葉於瑾拉過秦越北,走到凌菲面前,“凌菲,我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大哥。”

    “好。我送你們出去。”

    “嗯,”於瑾淡淡應了一聲,目光不看向病房內的其他人,折身走了出去。

    到了醫院的大門口,她讓秦越北先去開車,然後轉身對凌菲道,“聽楊大哥說,你和大哥打算去美國?”

    “嗯,”凌菲點了點頭,“昨天和於琛商量出來的結果。這也是楊醫生的建議,那邊的醫療技術先進一些,對於琛的恢復也有幫助。”

    於瑾點了點頭,握住她的手,“凌菲,不要怕,一定會好起來的,嗯?”

    凌菲微微一笑,反握住她的手,“於瑾,你信不信,我一點都不害怕,有他在我身邊,我覺得很幸福。不管他是什麼模樣,他都是我最愛的人。”

    “真羨慕你這樣的幸福。”

    於瑾略帶了幾分無奈,卻是滿滿的祝福。

    凌菲捕捉到了她語氣裡的無奈,沉吟片刻,還是緩緩開口,“於瑾,你想好了嗎?這樣真的好嗎?”

    秦越北和秦越天是兄弟,光看眉眼,兩兄弟都十分相似。

    不難猜出,為什麼於瑾會選擇秦越北。

    於瑾笑了笑,“凌菲,其實都一樣的,真的。不是小北,也是別人。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我已經經不起等待了。”

    既然都一樣,那麼她倒是想自私一回。

    選一個和他像的,那樣,也是好的。

    凌菲嘆了一口氣,“於瑾,你好好考慮,嗯?”

    “我已經考慮好了,”於瑾的目光落在了由遠及近的那輛車上,“小北他,對我很好很好,真的很好。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嗯?

    “別這樣,凌菲,你得祝福我,”於瑾大大方方地抱了抱她,“下個星期,參加了我的訂婚宴,再去美國,嗯?”

    凌菲只能點頭。

    於瑾這才放開她,“那我先走了,凌菲。”

    “路上小心。”

    一個月的時間準備一場訂婚宴,不算太過倉促。

    於瑾卻是堅持事事親力親為。

    從請柬的款式,到訂婚宴的菜品,最後,連餐桌上的鏤花,都是她親自手繪的圖案然後交予公關公司監製完成的。

    忙碌的程度不亞於每一個幸福的準新娘。

    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於瑾知道只有每天讓自己累到眼皮都抬不起來,才沒有時間胡思亂想。

    大哥葉於琛病情穩定之後,她便找了時間出來,要嫂子凌菲陪自己一起去試禮服。

    紫色的斜肩禮服,露出她精緻的鎖骨,將腰身也襯得盈盈一握,鏡子中的自己,美得像一朵暗夜盛開的紫羅蘭。

    身後的凌菲小心地穿著平跟鞋坐在寬大的沙發上,“於瑾,這件不錯。”

    “葉小姐,”旁邊的店員立刻趁熱打鐵,“這件全球獨款,紫羅蘭的花語是永恆的愛與美。很好的祝願。”

    於瑾一怔。

    永恆......

    她笑了笑,清冷下來,“你幾歲了?”

    店員被她問得愣住,卻還是本能地答道,“我今年二十二。”

    “二十二......,真羨慕你,還相信永恆。”

    對方呵呵陪笑著,再也接不下話,不過於瑾倒也沒有多為難她,而是轉身朝轉角處的更衣室走去,“漂亮就要了吧。”

    關上更衣室的門,於瑾整個人忽而地,就軟了下去,脊背貼著冰涼的門,一點一點地滑坐在地上。

    永恆......

    她苦苦一笑。

    如果可以,她願意傾盡所有,換回那個相信永恆的自己。

    可是世間之事,從來無常,就像那首歌裡面唱的,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她葉於瑾,從此不願再相信任何童話了。

    更衣室的門驀地被打開。

    於瑾以為是導購,慌亂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淚,“不需要服務,你出去吧。”

    身後之人靜默了許久。

    “我說,你出......,怎麼是你?!”

    回頭,堪堪印入眼簾的,是那張最熟悉卻又最陌生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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