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問道紅塵/仙子請自重 作者:姬叉(連載中)

 
Babcorn 2019-5-23 12:35: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6 355838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8:49
第三百四十章 流蘇的對手們

  看到那頭巨蟒屍骨的時候,秦弈沒好氣地叉著腰,這裡真的沒有他合用的東西。

  秘窟內伴生的不少寶物都是妖族用品,對人類可能反倒是毒物。連法寶都是奇形怪狀,醜得一逼,驅動的方式也是妖力而不是法力,完全不合用。

  他想探索裂谷,要去的是那種遠古形成的特異秘地,而不是這種妖劫之後的人造墓葬類。這種地方可想而知對他沒啥價值。

  非要說個有用的,那就是萬年不壞的蟒皮說不定能做件防護力很強的軟甲,可這種從陳年屍骨身上扒下來的感覺很那啥,穿不動穿不動。

  何況身上衣服還是程程手織,才不捨得換呢。要換也得讓她織過一件對吧……

  程程美目剮了他一眼,顯然看出他在想什麼,卻也沒說話,而是在查閱鷹厲呈上的一個玉簡。其他妖怪在分散搜東西。

  秦弈便悄悄和流蘇說話。

  「棒棒,她剛才說的……」

  「嗯,很合情理,該是那樣。」

  「哪樣?」

  「靈氣與資源的掠奪和佔有,掠普世靈氣於一隅,做他們的天上人。那才是真正升格的仙,你們混在人間的算什麼?」流蘇語氣和程程一樣的譏諷,似乎都認為秦弈他們修的是個假仙。

  秦弈卻沒吃這套:「你教我那麼多,只是出塵與入世,從來沒說過要什麼上天。你根本就對那種想法嗤之以鼻,何必諷我。」

  流蘇沉默片刻,淡淡道:「那樣太無聊。」

  秦弈:「……」

  流蘇直接轉移了話題:「他們為什麼保下妖族,我現在有一些想法,卻不能斷定。你繼續在這兒混著,等我找到一些依據再跟你說。」

  「不先跟我說說,一起找依據唄。」

  流蘇若無其事道:「反正妖族保都保下來了,你最關心的程程夜翎活蹦亂跳,別的和你有什麼關係嗎?我的想法只不過是源於我對老對手的心理探索,你那麼多戲幹嘛。」

  「你的對手,難道不是我的對手?」

  「如果你覺得這麼說會讓我很感動的話,好像有點偏差……不妨想像一個三歲小孩子對你說同樣的話,你是什麼感覺。」

  「你特麼……」秦弈掐住狼牙棒。

  流蘇道:「早告訴過你那裡不是我的脖子,白痴!」

  秦弈憤然放棄:「說起來他們在天上是件好事對吧,與人間割裂極大,更不容易注意到你我?」

  「太清雖可以俯瞰天下,但不會經常做這種事情,他有他的事做,所以確實不容易注意到你我。」流蘇道:「而且我覺得他們的狀態並不好,這幾萬年來大部分時間應該是在養傷,否則人間不會沒有他們的傳說,萬道仙宮中人好像也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可能宮主知道……反正你看了那麼多仙宮典籍都不見記載的吧。」

  「嗯……說明連使者行走人間的事都極少。」秦弈猶豫道:「可能就妖劫出手過那麼一次?」

  「我都掛了,他們還能生龍活虎才有鬼。」流蘇冷笑道:「不過他們資源好,天上嘛,實力恢復還是比我厲害好多的,居然有能力解決妖劫,厲害厲害。」

  聽著就是一副酸上了天的樣子,秦弈卻沒嘲笑它。棒棒心中對他們的仇恨大著呢,換了誰也一樣啊,被弄死剩個殘魂縮在棒子裡暗無天日幾萬年,出來沒變成一個報復社會屠戮人間的大魔王就不錯了,還能經常萌萌噠,真是不容易。

  「這麼說來,裂谷之下和混亂之地如果有碎片未取的話,其實是他們之前也無力取,因為若是大碎片的週遭,空間必然極為可怖,以他們的狀態無法破解,還需要一段時間。而另有一些小的,無法形成裂谷與混亂之地這麼明確的地域異象,恐怕他們也不知道散落在哪裡……」流蘇沉吟道:「你說沒有使者在人間,恐怕是錯的,應該有專人在探索,只是沒有聲張,眾所不知。」

  秦弈道:「當我們開始全力探索這些碎片的時候,早晚會跟這些人碰在一起。」

  說這話的時候,他沒感到可能遭遇強敵的危機和懼意,反而有點隱隱的興奮感。敲死這些人也算幫棒棒報了一部分仇嘛……

  流蘇感到他的心意,這回沒有嘲諷他三歲小孩,在棒子裡咧嘴一笑。

  秦弈也露齒一笑,雙方心意相通。

  暗戳戳在人間找碎片,不敢宣揚,不為人知,早晚有機會把他們陰死嘛。就算對方是乾元是無相,那也不是沒有借刀殺人的可能嘛。

  「哥哥你又對著棒子傻笑了。」夜翎站在旁邊拉著他的衣角,目光憂慮:「你這個病都幾年了,還沒好嗎?」

  秦弈無語道:「你閒下來了?」

  「我一直就沒事,站在旁邊看你很久了……」

  秦弈額頭青筋凸了凸。

  「哥哥你看這條大蟒,有非常微弱的螣蛇血脈。」

  「哪呢?看不出來啊。」

  「這裡這裡,它也有一對肉翅的。」

  秦弈湊近,總算在巨蟒背上找到了還沒巴掌大的小肉翅。

  「所以它對你有用嗎?」

  程程從旁邊走了過來:「屍骸沒什麼用。倒是它記載的秘法,夜翎立刻回去閉關學。」

  夜翎奇道:「什麼秘法?」

  「神鬼驚怖之術。」程程嘆了口氣:「我之前遇上螣蛇殘魂這個秘術,失了計較,以為只是針對魂魄而來,結果它是魂體兩用,不但驚魂,還能碎膽裂心,肉身防禦居然都無效……所以失手栽了,栽在這桃花精手裡。」

  秦弈:「你對你栽了的對手好像有什麼錯誤認知?」

  「當然是錯誤認知。」程程放眼看著遠處,低聲道:「先輩秘術,如此強橫,我們後輩不但沒有傳承下來,甚至連見識都沒有了……」

  秦弈覺得他們妖族是確實挺悲劇的。

  人類同樣失了不少傳承,但另有其他項目不斷推陳出新,連流蘇都讚歎現在的不少東西超過遠古,所以人類對遠古之術沒有什麼太大需求。最多就像明河一樣,把他的古陣作為一個參考而已。

  可妖城僻處一隅,又因分裂搞得弱小不堪,想要推陳出新還是省省吧,只能靠考古去彌補學識。

  想到這裡實在忍不住道:「就你們這樣,還成天在我面前拿大王威嚴,族群政治……簡直就像是三歲小孩跟大人說,我不跟你玩。」

  流蘇在棒子裡差點沒笑噴出來,這現學現用的水平不賴嘛。

  程程柳眉一挑,揪著秦弈的領子:「少臭屁了,憑你萬道仙宮的學識,能解多少遠古之秘!」

  話音未落,鷹厲等人把巨蟒屍骨收了起來,於是露出了身下石板上奇異的花紋。

  程程直著眼睛:「這些紋理什麼意思,誰能破解?」

  秦弈一臉乖巧,一言不發。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08:49
第三百四十一章 這東西我入門的時候就會了

  「大王,這紋理鐫刻的是一種遠古妖法……」一個老山羊模樣的妖怪顫巍巍地研究了好一陣子,它是妖城對遠古妖紋最有研究的老學者。

  程程大怒:「光是這一點我也看出來了,然後呢?」

  老山羊擦著冷汗,趴在妖紋上不動了。

  妖紋大約類似於人類所設的密碼文字,用於記錄極為重要的東西,總之不能讓人隨意一眼就抄去了。

  當然也不僅僅是一種密碼那麼簡單,這種紋路本身就與大道相關,越是妖修強者越能一眼勘破其中蘊含的意義,因此本來並不需要特定的文字來傳承。

  遺憾的是此時妖修最強者只到萬象……對於高級妖紋的理解還差得遠。於是只能形成一種專業去解析妖紋的職業,專門養了一批這樣的學者,通過已經解析的妖紋去對比規律,就跟地球人研究甲骨文似的……

  老山羊趴著看了很久很久,喜道:「大王,這裡鐫刻的是一種激活血脈之法,就是這條巨蟒為何有極稀薄的螣蛇血脈的原因……依此法而行,有一定幾率激活各自天賦裡隱藏的那一絲遠古因子……而且這裡的意思是,其他種族也通用……」

  程程狂喜,鷹厲等妖怪集體狂喜!

  稀薄血脈,只有一絲絲因子,這不要緊,並不需要血脈能達到夜翎的程度,只需要有一絲絲螣蛇特性,就已經比一群菜花蛇有用多了!

  而其他種族也通用,這就更是如同集體脫胎換骨。假設鷹厲能激活一點點的鯤鵬特性、這老山羊能激活一點點的白澤或者狍鴞特性……這妖城會變成什麼樣?

  雖然只是有一定幾率,常理而言,這幾率也是小得可憐……可也已經價值連城了。

  光是這麼一個發現,此番探索就算是賺得盆滿缽滿!

  程程大喜道:「快,繼續解析,若能分析此法,賞你進鯤鵬紫府一年之期,萬象級丹藥法寶任你取用!」

  老山羊欲言又止,還是繼續低頭看紋。

  程程漸漸覺得不對了。老山羊的氣息越來越衰弱,眼角竟然慢慢滲出了血跡。

  還沒等程程喊停,老山羊就已經暈了過去。

  程程默然,群妖默然。

  妖紋既是含著大道相關,當然是自含力量在其中。級別不夠強行解析,要麼折壽,要麼直接傷損,是可以想像的事情。

  程程嘆了口氣,揮手甩出一團雲氣,將老山羊裹到一邊。這雲氣也是她的治療術法,慢慢滋補老山羊的損傷。

  程程環視左右,鷹厲等人都有些尷尬地垂首。

  他們一沒研究過古妖紋,二則修行也不到,這種事情還不是一樣上去送的?

  「我自己來吧。」程程神色失望地走上前。

  「大王不要!」鷹厲頓首:「大王不能再傷了……」

  程程勃然大怒:「你們屁用沒有,我不上又能如何!難道眼睜睜看著這種奇術在面前卻無能為力?」

  旁邊有妖道:「不如……不如再修行強些、再多針對性領悟一些妖紋之後,我們再來……」

  話越說越小聲,他也知道這種事情虛無縹緲,要過多久才行?十年?百年?還是止步不前?

  鷹厲頓首道:「還是我先吧,能解析一點算一點。」

  程程還是嘆氣,揮手止住了鷹厲。鷹厲忠誠是有,能力卻是戰鬥型的,讓他出戰或許十分靠譜,讓他做這些事情如同猛將繡花,還是別白搭了……

  一片安靜之中,旁邊吃瓜的呱唧呱唧聲分外刺耳。

  程程怒目而視,卻是秦弈和夜翎排排坐,一起吃瓜,兄妹倆動作表情都十分同步。

  程程怒道:「夜翎!這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吃瓜!都過來,一起參詳。」

  夜翎懵逼道:「為什麼不問哥哥啊?」

  「你哥哥是人類!這是妖紋!」程程氣道:「你當他真的學究天人?」

  秦弈默不作聲地掏出一支畫筆,在地上畫了個紋。

  程程瞪大了眼睛。

  所有妖怪瞪大了眼睛。

  「你……」程程吃吃道:「你為什麼會畫妖紋?」

  「什麼鳥的妖紋,這不就是遠古符籙的紋理嗎?啥時候變成妖怪專享了?」秦弈掏掏耳朵:「我認識你之前,仙道才入門的時候就畫得很熟練了……」

  程程:「……」

  「這個符籙之中隱藏了一個秘法,檔次確實很高,我要畫的話也是根本畫不出來的,比那山羊好不了多少……不過我通曉遠古符紋之理,要把其中蘊含的意思解析出來還是不難的……」

  「別說了。」程程無奈地垂下螓首:「這次你又要什麼來解你腦子的禁制?」

  「我覺得你們學這個秘術應該謹慎一點啊,萬一弄出一群夜翎,那畫面感覺像災難。」

  程程悲憤道:「就算那樣我也認了!」

  「那個,這法門有失敗率,隨便嘗試會死的。」

  「少囉嗦!」程程暴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子:「要肚兜還是什麼,直說吧。」

  秦弈指了指另一邊側臉,猶豫了一下,又指了指嘴唇。

  程程上前親了一口他的側臉,又猶豫著看著他的嘴唇,那上面還有瓜汁呢……

  妖怪們鴉雀無聲,連個表情都沒有了。

  就是這麼一步一步往深淵裡滑落,之前看大王親他還會生氣,還會自責,如今心如平湖,不起漣……

  秦弈忽然一把摟著程程的腰,用力擁在面前,重重吻了上去。程程腰如折柳,模樣既是意外又是無奈,手上下意識想去推他,卻還是無奈地放了下來,閉目體驗去了。

  妖怪們再度瞪圓了眼睛。

  這不是人身程程……這是妖王本體!

  妖王本體主動親他一下也就罷了,妖怪們能夠當成是妖王親妃子,沒什麼大不了。可如今這種場面,誰攻誰受一目瞭然,在手下集體精英的注視下,被一個人類摟得跟個弱女子一樣,恣意親吻,肆無忌憚。

  而妖怪們竟然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

  要說不服吧,把他擒下逼問吧,這種事情他隨便改動幾個字眼,就可能讓你們死得乾乾淨淨,誰敢?就算敢,大王也不會肯啊……

  再說了,接下來的事,難道真確定不需要他了?得罪了他,接下來的禁制他亂解一氣,還不是一樣要死個乾淨。

  這是連得罪都不敢,只能巴結著哄著,任他提各種要求,把妖城自尊和對人類的歧視感一步一步都砸得粉碎。

  偌大的妖城,竟然真的被一個人類捏住命脈,妖王賣女色不夠,獻吻不夠,直到如今猶如當眾侍奉的程度,都沒有人能提出半句反對來。

  而且……鷹厲等許多妖怪都已經意識到了一件事,這一次特別不一樣……

  這一次是對他們每一個妖怪切身相關,秦弈能解謎的話,說不定能讓所有人受益。

  沒有妖怪會當這樣親一口就算交易,這什麼都不算,充其量只算是秦弈在宣示自己的主動權。妖怪們並不是傻子,修行到了這等凝丹境,是心如明鏡的。

  秦弈若是願意把這秘法解析,實際上是在幫助妖城,幫助每一個妖怪找到覺醒一絲遠古特性的辦法,這不是親一下能換來的,這是恩惠。

  他的恩惠已經從「救了大王」的層面,擴散到了「幫助妖城」。

  從「大王喜歡這個人類」,變成了「妖城需要這個人類」。
Babcorn 發表於 2019-8-5 20:55
第三百四十二章 鳳與凰

  這個秘窟的「考古」終於完畢。

  夜翎回去閉關研究螣蛇秘術,解析破解方法,以便下一步對付螣蛇殘魂所用。

  秘窟裡的寶物連帶巨蟒屍骨都被妖怪們搬走,填充資源庫。

  「妖紋」鐫刻的血脈之術,秦弈只告訴了程程一人,這種秘術在某種意義上也是王能掌握的賞賜資源,自然不會隨便公佈。

  塵埃落定,妖怪們帶著一臉複雜的神色,轉頭看著洞中相對默立的大王和秦弈,終究是嘆著氣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程程和秦弈並肩出洞,如同踏青散步一樣,慢慢回城。

  程程的臉色是很有點難看的,倒不是被秦弈進迫導致,而是被秦弈打擊得把生而為王的驕傲弄散了很多。

  原本倒也不至於此。

  她其實對妖城的現狀認識很清晰,思路和規劃也很清晰,她知道妖城如今缺乏傳承、眾妖普遍能力不足,單純有修行有力量是不夠的。原本的規劃內,倒也沒有急著在短期內就要如何如何,比如這個洞窟,今天進不去就改天,今年進不去就明年,他們有漫長的時間,甚至規劃了數代繼承者慢慢來的。

  妖城暫時的衰弱,並不影響她的驕傲,也不影響妖怪們的驕傲和對未來的期望。

  畢竟是傳承悠久的強盛族群,一時之弱並沒有打散他們的榮耀與自信,而其中的王者自然更是佼佼者,從來令行禁止,一言九鼎。連四分五裂的局面都被她終結,最高不過凝丹的最弱階段都渡過去了,正處乘風破浪之時,豈無一種睥睨豪情?

  她再喜歡秦弈,也是「收為妃子」的性質,能讓人身跟他走都已經是喜歡得沒邊了的表現。

  說是讓秦弈暉陽再來平等對話,都已經是「降低要求」了。實際上依託妖城的特殊性,換了個人類來,恐怕得無相大佬才有平等對話的資格,乾元都可以讓滾的。

  明明知道妖城開拓要慢慢來,短期內沒進展、解不開,都是很正常的現象,不應該因此受打擊。假設人類有個學究天人的大佬來說,你陪我一晚,我替你解開所有謎題,程程絕對是勃然讓滾,她不需要!

  但這人是秦弈。

  這是兩人的感情攻防的一環,她不會去拒絕,也無力拒絕。

  心中是複雜的,既氣他拿腔拿調的逼迫,又隱隱有些甜。因為秦弈是為了她才會幫這些忙的,這種事情可不在秦弈的行俠範疇,他願意幫就是為了她程程。

  其中也有個重要因素是秦弈自己也需要探索裂谷,本質上是合作。但在雙方的感情糾葛裡,這一點因素已經被淡化成啥樣了……

  這種時候就不可能覺得「我們慢慢來也早晚能成功,你滾」。取而代之的就是喜歡、微嗔、沒面子、以及「我好菜啊被他欺負了」的喪氣。

  「你是不是很得意。」程程踢著地上的石頭,小嘴撅得能掛個油瓶:「當眾落我面子,看我忍氣吞聲的樣子是不是讓你很有成就感?」

  「要說落面子,我落的是鷹厲他們的面子。」秦弈淡淡道:「警惕、歧視、排斥……當他們自己的命運都要依靠著我,他們還有什麼資格擺出那副妖族牛逼哄哄的臉。讓他們的王被人類抱著親,是他們自己無能。」

  程程還是噘嘴:「那我也無能。」

  「你做得夠多了,什麼都要你背負?」秦弈忽然一笑:「再說了,能吊到這個男人,就是你的能力了嘛。讓野豬精來試試?他們連這個都在依靠你,真有臉的。」

  程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真被我吊到了?明明是你在吊我,一直以來都是,我對你表白過多少次,你有麼?」

  秦弈忽然伸手,牽住她的手。

  程程怔了怔,轉頭看他。

  秦弈感覺著她柔若無骨的纖手,也有些心蕩,沒去看她,低著頭道:「你我之間,一直以來不是恩怨就是交換,要麼就如同一場戰爭,你累我也累。今天告一段落,就好好攜手散散步,不去考慮那些,豈不是挺好。男女之間……其實不是只有征服與被征服的。」

  程程怔怔地看著他的側臉,很想說其實你這話就是征服我的套路,和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有什麼區別?

  但終究沒說出來,她知道秦弈說這話的時候沒那麼想。

  再怎麼有意釋放野性,他本質還是純良。

  恍惚間回到了幾年前初見時,他那時候初出茅廬的青澀。

  兩人雙手輕握,漫步在妖城之外的裂谷山野。暖風輕送,裂谷下的妖霾被吹散了些,風中送來青草與野花的芬芳,有百靈在枝頭歌唱。

  程程忽然覺得很舒服。

  這一刻,她不是王,只是正在和喜歡的男人攜手悠遊的女人。

  週遭的小鳥和花草有很多都是妖,同時接到了王的命令:「誰敢多話,全部拉去填肥!做好你們的花花草草和小鳥!」

  小鳥唱得更歡了,小草搖得更努力了,大樹一動不動,樹影輕搖。秦弈沒聽出那鳥啼都帶著抖腔,小草上有露珠滴落,那是冷汗。

  秦弈正在說:「裂谷之下霧重,呆在這裡天然會有些壓抑。」

  程程伸手一拂,狂風大起,百里霧消,遠處的妖城輪廓都清晰可見。

  然後自己也覺得,確實開闊了些,心情暢快了很多。

  秦弈笑道:「其實裂谷之下挺漂亮的,有如此郊外花草的秀美,也有險峻山川荒漠,別有風味。」

  程程道:「比上面漂亮嗎?」

  「不同的感受。」秦弈道:「我若有閒,會想踏遍天下,看盡此世各種不同的風貌,那就沒有白來一遭。」

  程程撇嘴:「你這說的是景,還是人?」

  秦弈哽了一下,竟不知怎麼回答。

  程程卻沒再逼問,反而笑道:「我若有閒,也會出去看看的。如果有人要斬妖除魔,你得保護我。」

  「你可是萬象大能,你保護我才對。」

  「沒出息的男人。」程程說歸說,可不會真覺得秦弈沒出息,她覺得暉陽大坎對於秦弈根本不是問題,她就沒見過比秦弈修行更快的生物。

  結果秦弈卻道:「我就是沒出息啊。」

  他拉著程程一起坐在樹下草地,靠在樹幹上悠悠道:「很早年前,我還在想,我不想努力了,來個富婆包養我吧……」

  棒子裡的流蘇直了直眼睛,麻蛋你還有這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程程撲哧一笑,靠在他肩膀上低聲道:「我不大不小算個富婆啊,想包養你你又不肯,倔得不行。」

  「不行呢……」秦弈靠著樹幹看著天上的枝葉,喃喃自語:「我有責任,沒辦法再鹹魚了。如同你也有你的責任,你的心思我是理解的。」

  程程默然半晌,低聲道:「別提那些。」

  「嗯,不提。」

  「你會音樂,我愛聽曲子,吹首曲子給我聽好不好?」

  「好。」秦弈順手從邊上摘了片葉子。

  仙家樂技,真正意義的超凡脫俗,一片葉子和樂器並沒有多少區別。

  曲名《鳳求凰》,他知道程程想聽。

  音樂聲蓋過了小鳥的假唱,小鳥吁了口氣,本想要撲棱棱飛走,卻忽然不想飛了。

  仙家之樂,太好聽了,聽得小鳥沉迷,聽得花草都探過了腦袋。

  不知不覺間,各色鳥兒從四面八方飛了過來,在頂上盤旋,聲鳴應和,如同交響。

  白鳥環繞之中,程程怔怔看著他的側臉,終於情難自禁地親了親他的臉頰。秦弈停下吹奏,兩人便熱烈地相擁在一起,吻得天昏地暗。

  這一刻沒有妖王和人類,只有鳳與凰。
Babcorn 發表於 2019-8-5 20:55
第三百四十三章 再宿王宮

  「那個人類夜宿王宮了。」

  有鷹妖這麼稟告鷹厲。

  鷹厲負手站在自家頂樓,遠遠看著王宮霧靄,良久才嘆了口氣:「反正他給大王治傷的時候都住裡面多久了。不對,兩年多前就住過,那時候是他傷。」

  「這個不一樣啊鷹帥,這次是……很可能那個那個。」

  「哪個?」鷹厲豁然轉頭,目光銳如鷹隼:「大王想做的事,有你們嚼舌的餘地?是不是大王平時太慈和,讓你們忘了什麼是尊卑?」

  「不、不敢。」下屬擦著汗,外面大街上還有此番叛亂的妖怪人頭挑在竿上呢,肉都碎磔做成餡了……大王可從來不是個「慈和」的王,妖族應有的血腥凌厲她一點都不缺。

  妖族本來就是這種結構模式,講的就是威凌,有非常嚴重的尊卑。每一個妖王都是絕對的暴君,程程已經是相對慈和不少的了。

  當然暴君歸暴君,絕對管控歸管控,基本的政治素養還是要有。全族反對的事情不會去做,甚至都不會去想,族群的命運就是她自己的命運,早就不分彼此,這是任性不得的。

  鷹厲又轉回頭去看王宮,低嘆道:「這個人類……大王以前就很喜歡他,這就算了,如果是個碌碌之輩,大王便是一時心動也很快就會散去。可不料他並非等閒……不但此番再次救了大王,如今連你我的命運都要仰仗於他,又有什麼底氣去置喙?」

  「可從此若是妖族變成人類說了算呢?」

  這才是最根本的問題,什麼血脈稀釋都是假的,天知道你會不會有後代。話語權才是實打實的,往大了說是種族權力結構,往小了說,甚至是吃人肉的權力。

  進食,只要沒辟榖,這就是智慧生命最基本的東西。即使已經辟榖,你也會需求想吃什麼的時候可以吃的權力。

  鷹厲沉默半晌,低聲道:「你想覺醒遠古神獸血脈麼?」

  「想。」

  「你想在裂谷的開拓之中,在遠古的遺蹟裡尋求最契合自己的功法和寶物麼?」

  「……想。」

  「你覺得他能幫妖城、乃至於幫你我跨越一大步麼?」

  「……能。」

  「那你就連暗殺他之後對大王說『為了妖城的未來,願受千刀萬剮』的立場都沒有,說了不但沒有慨然赴死的壯烈,反而會冷場,大部分人還會覺得你個白痴多管閒事害了大家。」

  下屬冷汗淋漓。

  鷹厲微微苦笑:「你以為我沒想過這麼做?可還沒下定決心,一晃眼就已經沒這個立場了……」

  頓了頓,又道:「我甚至不知道該期待接下來的局面他能發揮多少,或許應該期待他也技止於此,我們終於可以籲口氣,說大家都差不多?」

  …………

  類似的對話不僅是鷹厲府,在很多有權勢的妖怪府上都在發生。

  可其實此時的秦弈所謂的夜宿王宮,並不是妖怪們腦補的那些事,只是兩人踏青興盡,很自然地就一起回去了。都住在王宮多少次了,雙方腦子裡都沒想過合適不合適的問題。

  真要做些什麼,又何須王宮……剛才在郊外都能做了,程程從不介意和秦弈發生什麼,勾勾搭搭都多少次了,相反倒是秦弈一直沒放縱自己。

  就連她人身說的「有本事把我妖身的肚兜也收了」,剛才如果真要收,也真能收,但秦弈也沒有那麼做。

  程程難得放開責任放開懷抱的純粹感情體驗,他也不想往裡面再摻什麼小算計,沒意思。

  程程也確實很開心。

  她都忘了上一次能完全忘記自己是個王,只以自己的名義做事要追溯到什麼時候去了……可能要追溯到父王沒死,自己還是個小公舉的時候?不,那時候都不得清閒,被逼著嘗試各種各樣的方法,把人類血脈分離。

  從就沒有真正為了自己。

  「你……為什麼忽然會這麼做?」漫步在王宮中,程程忍不住問:「真的不是有意的在對我使你們人類的感情手段?」

  「不是。」秦弈撓撓頭:「我只是……經常分不清,哪個是你。」

  程程愣了一下,很快又理解了秦弈這話的意思。

  秦弈一直很憐惜人身程程的柔弱,不知不覺間把這種情緒轉嫁到了她的本體。

  然後居然真覺得她本體也有可憐之處,替她不平。

  這是什麼……這是蠢啊。

  同情一個生殺予奪的王?

  程程抬頭看天,覺得有點想嘲笑,但心中真的甜甜的,根本笑不出來,繼而嘴角微彎,笑的卻是自己。

  自己是怎樣的,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在他眼裡是怎樣的。

  原本進了王宮時在守衛們的眾目睽睽之下,兩人緊握的手已經是分開了的,此時程程卻再度握了過去,笑眯眯地拉著他往含香殿走:「你剛才吹葉子給我聽,我也讓她們跳舞給你看。很好看的。」

  秦弈道:「我吹葉子給你聽,難道不是應該你跳舞給我看?」

  程程搖頭:「我不會啊……我怎麼可能學過那種娛人之藝?」

  話雖如此,其實還是有些放不開面子的抗拒。因為以她的修行,區區舞姿那是看一眼就能學會,連排演都不需要。

  「算了。」秦弈壓低聲音,附耳道:「總會有那時候,你心甘情願地為我而舞。」

  程程紅著臉頰,推著他道:「不看她們跳就算了,才不給你看,你那眼睛色眯眯的,到時候趁我不在偷吃怎麼辦?」

  「我什麼時候色眯眯的了?」

  程程挺胸:「你看我這裡的時候。剛才在樹下親著親著手就不老實……」

  何止不老實,早都試過材質可塑性了,什麼形狀都變過了……

  秦弈尷尬地別過頭:「那我還是去修煉……哦對了。」

  「嗯?」

  「你們妖族是怎麼篩掉妖力對野性影響的?這法門我能不能用?要不然我總怕自己被影響……」

  流蘇在棒子裡嘆了口氣,你他娘的終於想起正事兒了嗎?

  這法門當然要搞到手啊,不說被不被影響,光是隔三差五的要敲暈,這修煉斷續也不行的啊!你居然到了這時候才想起來……

  程程似笑非笑:「難道你不是已經被影響了,還故意保留?」

  「是。」秦弈承認道:「不然要被你吃了都沒骨頭。」

  程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卻似看穿了本質。

  他身上渾無妖力殘留,根本沒有被影響,所謂野性和他今天的霸道,分明是他自己的。

  她微微一笑,繼續拉著秦弈往含香殿走:「既然如此,你跟我來。」

  「去哪?」

  「殿底那個密室,一半是地火,另一半是溫泉,你知道的。」

  「難道那溫泉是這個作用?」

  「泡過之後再去,短期內就可以篩掉那種影響……」程程眼珠子轉了轉,又補了一句:「不過並不能全篩,會殘留一點點,恰好你也需要不是嗎?」

  「量身定做啊這是。」秦弈入了含香殿,輕車熟路地開啟密室,正要進去,忽然一愣:「你也跟來?」

  程程理直氣壯:「這是我的房間,我為什麼不能進?」

  秦弈捂著領子:「可我要泡溫泉啊!」

  程程笑嘻嘻:「好巧,我也要。」

  「嗖!」她忽然一扯,秦弈直接栽下了暗格,上面地板迅速閉合,程程很熟練地挨進秦弈懷裡,用全盛狀態重新感受當初被他抱著緩緩下墜的場面。

  秦弈面無表情,流蘇憋了一肚子槽點,都不知道怎麼吐。
Babcorn 發表於 2019-8-5 20:55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全都值了(月票6500加更)

  「你真的要看我脫?」

  溫泉邊上,秦弈捏著領子,很鄭重地問。

  程程扭腰抱肩,歪著頭看他不說話。

  「再問一遍,你真的要看嗎?」

  程程最喜歡看他這种放不開又死犟的樣子了,調戲老實狀態的秦弈是最有樂趣的……

  「好吧,既然你用這麼殷切誠懇的目光看著我,我就勉為其難同意你的要求。」

  秦弈若無其事地解了那套青衫,隨意丟在一邊。

  程程看著他的內襯還是不說話。

  有種你繼續啊,就不信了……

  等等……

  程程用力轉過頭,差點脖子都扭了:「你、你居然真脫!」

  「不是調戲我很好玩嗎?」秦弈硬邦邦道:「讓你體驗一下什麼才叫傳說中的邪魅狷狂。」

  這詞用得程程聽了有些想笑,眼角餘光偷偷看去,還是吁了口氣。

  原來他還穿著個褲頭的……

  「要看狼牙棒嗎?」秦弈問。

  程程飛起一腳,直接把他踹下了溫泉:「你這不叫邪魅狷狂,叫反派死於話多!」

  秦弈「撲通」栽了下去,很快又從水裡探出腦袋:「你怎麼也會用這種語句,誰教你的?」

  要不是看著你是程程,我還以為在跟棒棒說話呢,只有棒棒才會扯這些現代語句,都是日常交流互相影響學會的。

  程程蹲在邊上,笑眯眯地拍著他的腦袋:「夜翎說你以前滿嘴都是這種奇怪的話,可我認識你起好像沒聽過。好不容易聽了一回,是不是代表著在你心中我是個親近的人了?」

  原來是夜翎啊。嗯,以前在王府和她扯淡確實滿嘴這些,不止棒棒受過洗禮。不過……這代表著程程這兩年從夜翎那裡把他的過往每句話都掏了個乾淨嗎?

  秦弈看著程程的眼睛,程程依然笑眯眯。

  對視了好一陣子,秦弈終於道:「嗯。是的。」

  程程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站起身來,直接和衣走下水去,也沒運任何妖術,任由自己浸透。

  秦弈呆了一呆:「你幹嘛……」

  「我說了,我也要泡啊。」程程靠在他身邊,輕撫他的二頭肌:「怎麼,這溫泉只是一個修行地,吸收護養之氣所用,秦先生想了些什麼下流的東西?」

  「你一邊摸我手臂一邊說這種話,有說服力嗎?」

  「嘻嘻……」程程呢喃道:「看不出你挺壯的,外表看著卻秀氣。」

  秦弈實在被摸得心猿意馬,咬牙道:「妖精,你是真當我不敢辦了你?」

  「辦啊。」程程輕吻他的臉頰:「今天我好歹還有點主動權,換了明天后天,繼續當著大庭廣眾一步一步越來越不要臉皮,那才是災難。」

  依然是親吻,可秦弈知道這一刻與白天在樹蔭下已經有些不一樣了。

  那時候雙方是真的情不自禁,別無思緒,而這一刻程程已經恢復了妖王的思維。

  她這是試探。

  因為如果她是真的要那啥,就不會是和衣入水。

  她只是在試探自己下一步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並沒有真的打算過做那事。

  今天在秘窟那種程度,還可以算一種打情罵俏的範疇,對眾妖的心理衝擊也在可容忍的範圍內。如果真的深化下去,想要讓她大庭廣眾威嚴喪盡的程度,那眾妖會有反彈不說,連程程自己都不會容忍這種結果。

  到時候只可能一拍兩散,徹底緣盡。

  「我不可能真損你的臉皮。」秦弈強忍著心猿意馬,認真道:「我說過,裂谷探索是我所欲,這種合作裡我即使不爭取主動權,也要爭取平等,否則那不是合作而是依附。今天說白了,不過是我在展示肌肉。」

  程程笑了起來,配合如今的場面,秦弈這個形容還挺應景的。

  既是向妖族展示肌肉,也是向他的女人展示肌肉,公私兩不誤。

  卻聽秦弈續道:「我還說過,希望你能多為自己活一活。只不過……我說的這公私兩件事,你好像都沒有相信,把我想成什麼了?」

  「與其說我沒有相信,還不如說我害怕。」程程靠在他肩頭,低聲道:「你現在是所有妖怪目光的中心,焦慮、不安、擔憂、期待,擠成了一個他們自己都看不明白的漩渦,這種漩渦擠壓到了一定程度,會不受控的炸燬。秦弈,你太年輕,或許真的不太瞭解人類與妖之間的仇恨與隔閡……我怕你真的沒有分寸,只為了征服我,卻把事情推得不可挽回。」

  秦弈心中微微一動。

  這種話說出來,其實都等於征服一半了……

  這話排除各種高大上因素直奔主題的話,可以有一個很通俗的翻譯:「我不想失去你。」

  他有意試探道:「你這意思,我把握分寸,還可以繼續征服你?」

  程程露出了嫵媚的笑意:「你現在豈不已經正在這麼做?」

  秦弈挑著她的下巴,目光裡也有了些野性的異色:「我不在人前落你面子,在人後可以。你一點都不信任我,我很生氣。」

  程程笑道:「你想怎樣?」

  「替我洗澡,我知道你的狐狸精手段無師自通。」

  雙方都知道沒有什麼不信任,所謂的不信任只是秦弈隨口找的理由來借題發揮。

  更沒有什麼澡需要洗,秦弈的修行早都已經不染塵垢。

  但程程願意配合他的借題發揮,至少今天願意。

  她今天是真的情動。

  秦弈躺在水面上,思緒有些飄忽。溫泉滑水,妖王做漫遊,這樣的服務在穿越前做一萬次夢也未必能夢得到。他的意思本來只是用手洗,真的沒想到這狐狸精用的是舌頭。

  還能吟詩一首: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流蘇已經自閉了。

  而放鬆心神下來,秦弈也感受到了這溫泉的神妙。

  是很典型的溫潤與滋養之效,秦弈敢肯定,從身軀的反饋來看,這溫泉能助延壽之用,是護命的。

  難怪程程之前受傷會安置在此,配合那種地火之勢,確實有生機旺盛煥發之意,能延她的命。

  溫泉既然是護養,也就有排除雜氣毒氣以及各種負面氣息的影響,程程沒有忽悠他,泡過這個溫泉再去地脈,絕對能篩掉很大部分的妖力影響。只不過這肯定不是妖怪們的通用法門,這種珍貴溫泉顯然不是人人能用的啊……

  這狡猾的狐狸……就是故意的。

  秦弈微微低頭,看著她臉紅紅地努力的樣子,心中也難言的柔軟。

  此世男女糾葛雖多,願意做到這程度的獨此一人。

  或許是天賦之媚,也是妖類的觀念不同,並不能代表什麼,但那種心理上的感覺是真的不一樣。之前的所有辛勞,眼下的所有煩惱,全都值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5 20:55
第三百四十五章 為你織衣

  次日一早,兩人如尋常夫婦一樣起床,互相整理衣襟。對視之間,都有種與之前不同的感覺在心頭泛起,原先隱隱的隔閡與基於不同立場的思緒與盤算,似乎一夜之間就砸得粉碎。

  看著程程柔情似水又微帶薄嗔的眼神,秦弈忽然覺得自己前些天的克制是不是個錯誤。

  張愛玲說過,通往女人內心的捷徑是那啥道,這話果然是很有幾分道理的。

  這次尚未問道呢,只是漫渡紅塵,雙方的關係就已經有了很微妙的變化,如果前些天她用什麼妖狐血勾搭的時候直接上陣會如何?

  想了想,好像也不盡然,此一時彼一時,不同時候做的事,帶來的結果也不盡相同。如果那時候真上陣了,程程覺得報恩完畢、償還兩訖,那接下來怎麼想還真不好說。

  或者是自己如果後來只顧著去攻略人身,大約也是能輕鬆問道,可得到的結果也必然不同。

  這是一個影響深遠的選項,目前看來自己的選擇好像是對的。

  「你眼神飄忽,在打什麼鬼主意?」程程嗔道。

  秦弈很自然地摟住她,帶著點撒嬌的小模樣:「想讓你給我織過一件衣服。」

  程程的眼波越發柔和。

  其實秦弈這件青衫,穿多久倒不是問題,修士們有了合適的法衣往往都是穿個一輩子不帶換的,問題在於這青衫的防護力早就已經跟不上秦弈的修行,也跟不上他面對的戰局了。

  在面對的對手已經動不動是騰雲暉陽的情況下,原先鳳初時期覺得還可以的那點防護能力,早就已經等同於無。

  多次戰鬥過來,若不是法衣自帶自我修復效果,早就該破爛得不能穿了。

  可秦弈明明有錢得很,萬道仙宮也不可能沒有法衣給他換,他卻從沒打算換一件。

  在南離滅國那時候半空相見,程程看著他的青衫不說話,其實心裡高興得要命,這說明他心裡始終有她。

  而且極為念舊。

  「你且去修行,等你出來的時候,就會有新衣服了。」程程又親了他一下:「我會親手給你織一件,符合你現在身份的。」

  秦弈笑道:「我現在什麼身份?」

  程程眼波流轉,輕笑道:「一代妖後。」

  秦弈便去撓她的癢,程程咯咯笑著縮成了一團,繼而又雙雙滾倒,一陣糾纏,剛剛整理得好好的衣裳又變得凌亂不堪。

  折騰了好一陣子,程程才靠在他胸口輕聲嘆息:「怪不得有人說從此君王不早朝,確實是能這樣的。可是秦弈,我們該做正事了。」

  秦弈點了點頭,翻身而起。

  他沒法繼續沉迷溫柔鄉,程程也沒有時間沉迷男色。

  秦弈去了地脈修行,打算短期內把實力推到鍛骨騰雲五層。程程接下來的動向,自然不會再去把他邊緣化,等到需要了才來求他,而會是大家一起出發了。

  接下去必然要有很多苦戰,可不是之前一個秘窟小副本那麼簡單,提高實力才是第一要務。

  而程程要把昨天得到的血脈秘法做個安排,試試能否在短期內得到一支具備特殊血脈的軍團,提升整體力量。

  這種秘法能自我使用,也能對他人使用。施法後最大的幾率是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極小幾率覺醒一絲遠古血脈,還有極其微薄的幾率會死。死的主要是自身修行根基過於虛浮的,一般是不會出問題。程程還是很慎重地挑選了精銳,第一批名額就給了鷹厲,以示信重。

  鷹厲竟然有了點受寵若驚之感。他知道在秦弈一事上,自己和大王的意思衝突了,可大王還是如此信重……

  「因為秦弈說,鷹厲還不錯。」程程坐在王位上,慵懶道:「你們防他,他卻毫不在意,反而很理解你們的出發點……光是這等氣度你們就得學學,和他一比,你們個個都像市井俗婦,俗不可耐。」

  鷹厲沉默片刻,嘆了口氣:「是。」

  「你們所謂的出發點,也不過都是強加的壁障罷了。」程程道:「遠古之時,還不都是生靈,只有強與弱,哪有人與妖?如今亦然,你們沒秦弈懂得多,就聽他的。秦弈非爾等所知者,不要用你們的思維去揣測於他。」

  鷹厲只能繼續道:「是。」

  「你們總擔心權力結構生變……我只想說,在秦弈眼裡權力二字還不如我的肚兜重要。」程程懶洋洋道:「他對妖城根本無所求。」

  「無所求……」旁邊還是有其他重臣忍不住道:「那他到底想要什麼?」

  程程指了指自己:「我。」

  眾妖:「……」

  「這是我和我男人的事情,不希望你們再置喙。」程程眼神漸漸凌厲:「本王的私事,與爾等何干?」

  萬象大妖的氣勢驟然洶湧,大殿妖風狂捲,撲面的窒息。群妖膽顫心驚,都俯首道:「是。」

  程程收斂妖氣,淡淡道:「昨天本王給鷹帥部下測試秘法,今日結果如何?」

  「昨日大王給那一百隻化形蒼鷹施術,今日發現有一隻覺醒了數斯血脈,一隻覺醒了勝遇血脈,都極其微弱,不成氣候。勝遇還好,水系妖法的能力有了不錯的提高,那隻數斯除了肉能治癲癇之外沒別的用了……」

  「噗……」殿中有人偷笑,卻很快醒悟這沒啥可笑,而是應該激動的事情。

  因為確實可以有提升。

  同是水系妖法,一般的妖法和具備勝遇血脈的妖法,能一樣嗎?

  一般妖怪放的火,和螣蛇天火一樣嗎?

  哪怕只是微弱特性的一點點提升,一旦數量大了,都能引發全城實力有質的飛躍。一百隻裡覺醒了兩隻,這個比例算是相當可以了!

  妖城百萬餘口,而且不斷在增加新生妖怪,以這個比例,弄出一支特種大軍都沒問題。

  程程淡淡道:「有死亡的沒?」

  「因為挑選的都是紮實的精銳,並無死亡。」鷹厲躬身道:「但確實也能察覺,修行稍微不夠紮實的就可能爆體,此法需謹慎。」

  「理所當然。」程程懶洋洋道:「廢物只能當食物,強者理當居於眾妖之上。好的秘法,也不是誰都有資格消受。」

  所有妖怪都覺得理所當然,都躬身道:「是。」

  程程忽然道:「這件事就交由鷹帥負責吧,等會我把秘法傳你。」

  鷹厲這回是真的受寵若驚,這種施術理應是王掌握的秘法,給任何妖怪施術都算是一種恩賜,她居然把這權力給了自己,這種信重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他也忍不住自省,自己對秦弈是不是自始至終都太過苛刻防範,誠如大王所言,光是氣度上就被他比下去了,枉為一方之帥。

  鷹厲喜了,自然有其他妖怪妒忌,便有重臣忍不住道:「大王近日也沒什麼要事,為何把如此重要的權力交給鷹帥?」

  程程眼波流轉:「誰說我沒有要事?」

  「呃……不知可有臣下幫得上忙的地方?」

  「有。你去幫我找青雲錦,要最上品的。還有,你們每個都交一些本體腹毛出來……還有那些血液有特殊用途的,每人給我交一盅出來。」

  妖怪們睜大了眼睛:「這是何用?」

  程程理直氣壯:「我要織衣服,妖城別的沒有,這種材料豈不是自家特產?」

  群妖目瞪口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5 20:55
第三百四十六章 遠古共鳴

  此時的秦弈正在主地脈裡修行。

  泡過溫泉水,還吸取了一些留在體內,此時再來地脈修行,果然舒服了很多。

  不再有那種暴戾和原始慾望干擾情緒,不需要流蘇再公報私仇地打暈他了,趴在那裡一過就是十幾天都沒動一下。

  流蘇就跟看傻子一樣看他鹹魚趴。

  還是被夜翎傳染了……在「只要舒服的姿態就行」的前提下,秦弈覺得原先的雙枷趺坐五心向天蠢爆了,還是趴著舒服。

  就連兩手收到腿邊的廢蛇趴,好像都很有天道之理,嗯沒錯。

  這種妖力吸收太野蠻了,力量蓬勃增長的感覺能讓人心驚。秦弈想起之前自己中斷離開的時候,恍惚間很可能也是感受到了一種「不應該、太誇張」的恐懼吧。

  在暉陽級別的洞府之中、吃著騰雲期最合適的修行輔助丹藥,從四層到五層很可能常規需要三五年,已經屬於他這種天才的速度了,換了普通修士在同等資源供應下可能要在三五後面加個十,甚至更多。

  是的,到了騰雲中期的程度,光是一層突破就可能需要大幾十年,還是資源管夠的前提下。明河師父的所謂百年暉陽,可知是多苛刻的要求。

  而如今在這地脈裡,秦弈能感覺到,很有可能在一兩個月內突破完成。

  可想而知妖族依託這樣的地脈,整體的發展前景是多廣闊。也可想而知與此同等甚至可能更可怕的天上靈氣是什麼程度。

  不過秦弈也能感知,妖力畢竟和自己的修行並不完全一致,到了一定程度,這種能量轉化可能就會停滯甚至開始排斥。解決的路徑唯有一條,就是流蘇曾經提到過的,與妖雙修,取得妖的共性。

  即使如此,這種力量也無法助自己突破暉陽。

  因為暉陽關主要是鍛魂,其中還會涉及「悟」與「道」這些玄妙的事情,不是力量堆積能辦到的,比較麻煩。

  事實上如今秦弈的修行已經開始偏頗,騰雲境本來就是開始修明堂的階段,修行重心逐步要向靈魂轉移,可直到現在他的靈魂鍛鍊都沒怎麼動過,還是一副與原先修行差不多的模板。這本來很可能影響到騰雲中期突破,只是這一層被孟輕影雙修元陰給硬生生破開了,否則可能都要卡。

  如今也一樣,純粹的能量吸收是偏頗的,必須設法鍛魂,否則騰雲後期關卡都過不去。

  可能得去鯤鵬紫府一行,那裡對流蘇應該也有大用。

  那都是之後的事了,如今的能量能吸收多少吸收多少。

  秦弈趴在那裡修行,流蘇化為小幽靈,在整個地脈裡到處飄,觀察遍佈空間的道紋。

  看著看著,它的身軀不知不覺就變成了修長的虛影。

  空間妖脈居然有些震動起來,已經完全無意識的妖脈卻似乎有了一種見到熟人般的情緒,也不知是驚是喜是懼還是純粹的共鳴,這種無意識的玄妙已然無法解析。

  流蘇卻似乎解析了,低聲自語:「我如今好像要沾你的光,學你的生靈道,之後好像還得借你紫府。有點不好意思,當初好像是我傷你最厲害。」

  聲音輕輕迴蕩在妖脈之中,似有迴響輕震,流蘇側耳聽了一陣,微微一笑:「你大氣。我小氣,行了吧。我從來就小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妖脈沒反應了。

  流蘇的虛影慢慢伸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

  手心微微閃著柔光,光芒之中似乎有極細的血色纖維在蔓延,繼而光芒黯淡下去,纖維也消失了。

  「造物,差太遠了。」流蘇抬頭笑笑:「是我失心瘋,竟試圖在此陰神狀態就做這種嘗試,如小兒搬山。」

  「急?是啊,在棒等,挺急的。」

  「尤其在我知道他們的現狀之後……掠天下靈氣九成,供他們幾個人,真有臉呢。」

  「你也不爽,對吧?看不順眼就掀桌子啊,我們一起掀啊。」

  「你不行沒事,你的徒子徒孫,有些還行,就是騷了點。」

  「我們古代人,就知道嘴巴是吃飯和說話用的,真的不知道居然還有第三種用法。」

  地脈之頂滴下一滴鐘乳,如同冷汗。

  鐘乳「吧唧」滴在秦弈後腦勺,龐大的妖力蔓延,滲入他的骨骼,助他鍛骨之力。

  突如其來的鍛骨把秦弈疼得從行功之中驚醒,伸手撓了撓後腦,有些迷茫。

  可修行已經無聲無息地踏破了鍛骨騰雲各五層。

  「棒棒?」

  虛影早已消失,一根狼牙棒滾啊滾地到了身邊:「別問,問就是你已經修行了七七四十九天。」

  「……」秦弈翻身而起:「那妖城應該也重啟戰略了,該幹活了。」

  修行真的無日月,秦弈無數次的感受到這一點。

  走出地脈之外,還覺得才是昨天。

  小狐狸們還是那個樣,什麼都沒變……

  不對……有變化。

  為首的守衛狐狸,之前問他怎麼不去死的那個,如今居然長了兩條尾巴。

  青丘狐血脈覺醒,秦弈第一時間反應到這一點。恐怕得到類似好處的不止它一個,搞個不好九尾狐都要出來了。只不過不知道能發揮多少功效,畢竟這種秘術激活的特性很稀薄。

  但可以在接下去的秘境探索中,找到合適的傳承,脫胎換骨。

  狐狸們也見到秦弈出關了,為首的兩尾狐狸迎了上來,嬌滴滴的帶著點巴結:「王后,您出關啦?」

  秦弈憋了口老血,懶得跟它們爭執,直接問道:「你們大王呢?」

  狐狸賠笑:「大王近期都在東宮。」

  秦弈想想也對。這次停下來整頓,真正的因素是夜翎需要學習螣蛇驚怖之術,並且通過她徹底吃透這個術法之後,來解析破解方法,從而再探螣蛇殘魂。

  夜翎在修行方面可一點都不傻,四十多天過去,這個早該一清二楚了,程程這些天應該是在和徒弟一起參詳,恐怕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到了夜翎東宮,果然聽見裡面程程在說:「若是如此,此事定矣。」

  夜翎道:「可是師父,上次你只捱了一招就那樣了,如果還有其他招呢?」

  「總是要一步一步探的,不捱過一次,你都不知道里面有什麼。」程程嘆了口氣:「路都是這樣前仆後繼探出來的,總要有這麼個開路的人。」

  「那這次我和師父一起進去。」

  程程頗為欣慰:「你有血脈共鳴,應該不會有太大險情。不過你此番為何忽然有了勇氣?」

  「因為這次有哥哥啊……」

  秦弈進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程程正舉著一把狐尾撢子,衝著夜翎的屁股一頓亂抽:「白欣慰了,你個混賬東西……」

  夜翎趴在地毯上抱著頭,被打得一臉委屈。

  秦弈實在忍不住笑:「你屁股挨打,抱著頭幹嘛?」

  「啊……」程程飛速收起撢子,迅速恢復了優雅從容:「秦弈你出關啦?」

  你的神識不知道我接近才有鬼,就是故意打給我看的……秦弈一眼就看出她那點小九九,也沒揭破,只是道:「夜翎還小……」

  夜翎嗚嗚:「我還小……」

  「護熊孩子的家長都是這麼說話的。」程程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眼珠子又轉了轉,媚笑道:「你的衣服織好了,要看看嗎?」

  秦弈嚥了口唾沫道:「不會是鳳冠霞帔吧……」

  「當然是你慣穿的青衫。」程程取出衣服抖了一下,上前給他披上:「看看好看不?」

  秦弈吁了口氣,不是女裝就好。

  結果低頭打量,赫然看見下襬內側明晃晃的一排「正」字。

  秦弈直了眼睛:「這、這是什麼玩意?」

  「哦,這是夜翎設計的風雷正法,說是有利於你的風雷步法……」程程笑眯眯道:「我說這樣很醜,夜翎說你喜歡。你若不喜歡,我把它消了?」

  夜翎趴在一邊,蠕動,蠕動,悄悄要走。

  「消了消了。」秦弈伸出大手,一把將夜翎拎了回來:「打!不要給我面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9-8-5 20:56
第三百四十七章 萬妖法衣

  真正換上這衣服時,秦弈眼睛微微一亮。

  那邊正在打徒弟的程程眼睛也亮了一亮,手裡的撢子都忘了抽。夜翎眼睛也亮晶晶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流蘇抱著手臂坐在棒子裡,也不得不承認,人靠衣裝,秦弈這麼穿很好看。

  依然是青衫,布料檔次不一樣,縫邊不一樣,刺繡不一樣,外觀感受也自然不一樣。

  就像一個灑脫的江湖人,忽然變成了一個貴公子。

  刺繡是隱性的,不是俗套的圖案,而是玄奧的紋理,流蘇一眼就認出來,每一個刺繡都各具神妙作用,就連刺繡本身所用的絲線都是凝丹以上大妖的本體重要毛髮,帶著此妖自身的極強特性,再繡成特定的紋理,就如同在衣服上刻陣一樣,效果還更好。

  不僅是刺繡的絲線,縫製衣服的所有絲線都是,還有衣服內襯填充的絨毛,全都是……

  這是多少妖怪的供應啊……裡面還有乘黃自己的絨毛,腹部最軟的部分……

  流蘇差點沒流下冷汗。

  還浸泡過不同的妖血,獲取了更多的特性。

  單論衣服主材青雲錦,就有極強的防護性,又因浸泡過不同防護性的妖血,增幅了本身的防禦力,如果暉陽強者漫不經心的隨手一擊,這衣服可以完全扛下來連個褶皺都沒有。

  五行抗性亦然,流蘇敢肯定,就以秦弈自己的修行而言,用盡力氣釋放火焰術法去燒這衣服,根本就燒不動。

  還添加了各種特殊防護。諸如什麼迷亂、麻痺、惑心、催眠、定身之類的負面效果,幾乎都沒辦法對他生效了。

  這是特效防護,這種針對性克制的效果能跨越很多等級,是妖怪自身特點所致。就像黑狗血就是能闢邪,普通黑狗血都能潑得很強的鬼物哇哇叫,一條凝丹黑狗妖的血,效果是多牛逼。

  她程程自己的絨毛和血液在,其他狐類的幻術惑心之類的還有用嗎?

  其他效果類推,除非對方修行強過太多,否則在某一項特性上對你施法幾乎都能被克得乾乾淨淨。

  流蘇很懷疑秦弈自己不靠狼牙棒之利,連一件衣服都打不過。

  其實流蘇很想說,不少人類修士去殺妖獸,就是為了取得這類材料,狗腦子都打出來……可這裡……這叫啥,自家特產?

  這些屬於防護方面的,還有增益方面的。

  各種輕身提速、法力恢復、威力增幅、隱蔽氣息,等等等等。

  刺繡形成的各種陣紋,主要是避免這些不同效果互相衝突,還反而互相激發作用,使得效果增幅,超越本身。甚至是通過本不具備某種效果的幾種材料,揉合出了一個新效果。

  這是融合了陣法和煉丹的本質,獨具匠心而成,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心血。很有可能……這四十幾天,她全花在這了。

  這衣服不是法衣了,是法寶。

  真正的法寶,而且品級不好估算,防禦力可能算暉陽級,綜合意義上你說它是乾元級都說得過去。

  流蘇看出來的,秦弈自己也看出來了。

  他低頭輕撫衣袖,目光還有些痴傻,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這裡蘊含著程程多少心意,言語難說其萬一。

  程程正喜滋滋地挨過來,這裡摸摸那裡摸摸:「很好看啊。這時候才算有點男色。」

  秦弈喉嚨動了動,問道:「這衣服該叫什麼衣?萬妖法衣?」

  程程笑嘻嘻道:「霓裳羽衣。」

  秦弈刮了刮她的鼻子:「這是青衫。」

  「那就萬妖法衣吧。」程程無所謂道:「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

  秦弈忍不住伸手將她擁在懷裡。

  程程靠在他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聲,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卻只是嘻嘻一笑:「美人,這是本王賞你的,你好好伺候本王,應有盡有。」

  秦弈道:「來吧,我放棄抵抗了,姿勢隨你選吧。」

  「你還真在傍富婆啊?」程程眼裡閃過笑意:「我說的是這次出征,好好替本王發揮你的聰明才智。」

  秦弈道:「寶物可以收買我的肉體,不能收買我的才智。」

  程程笑道:「那還要什麼?」

  秦弈用力吻了下去:「要這個。」

  「哎呀還有小孩子在……嗚嗚……」

  夜翎摀住了眼睛,向旁邊蠕動。

  「咚」地一聲,腦袋撞在了回音石上。

  房間裡很快響起了「咚咚咚」的迴響,把氣氛破壞得一乾二淨。

  過了片刻,一個石頭慘叫著被丟出屋外,屋內又響起撢子抽在屁股上的聲音和夜翎的哀嚎,噼裡啪啦清脆悅耳。

  「讓你正,改天就給你弄個寫滿正字的穿上,不許換!」

  …………

  「踏……」

  數十妖怪從天而降,落在一片蒼茫霧靄前。程程一馬當先站在前方,仰首而望,左邊是秦弈,右邊是夜翎,兄妹倆隔著程程板著臉,偶爾對視一下,又「哼」了一聲,互相偏開腦袋。

  身後是鷹厲為首的一群大妖,儘是凝丹。

  妖城精銳集結,再探螣蛇秘境。

  幾個月前,就是這麼一次探險,讓程程差點死在這裡,而如今隊伍裡少了幾個心懷叵測的,卻多了一個人類。

  妖怪們目不斜視地看霧靄,也不知道自己在看個啥,反正不想去看那人類。

  看他穿的衣服就想哭。

  那衣服上有他們的毛和他們的血,幾乎一個都沒逃過。比如其中就有鷹厲腹羽的絨,給這衣服增添了輕身提速之能。

  每個妖怪眼角餘光看著那襲青衫,都在抽鼻子。哪有拔自己下屬的毛去給人類縫衣服的……不對,連她自己的毛都拔了。

  這叫什麼……

  看著眉清目秀的人類,原來是亂國妖妃!

  每個人心思各異,連個探險的緊張和嚴肅都被沖沒了。

  可就在這時,看似在於夜翎鬧彆扭的人類忽然說話了:「這不是螣蛇秘境。」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心思拉了回來,都嚴肅了許多,程程肅然問:「不是螣蛇秘境?那是什麼?」

  「應該說,這裡面不止是有螣蛇殘魂,還有一些別的。這是遠古仙神之戰的遺骸,螣蛇不是獨死,有一個與它同歸於盡的對象,所以它的殘魂特別凶戾,針對的本不是你們,而是共死者。」

  便有妖怪陰惻惻道:「所以裡面還有個人類殘魂,就這意思吧。」

  秦弈微微一笑:「你又焉知螣蛇的對手不是妖?」

  眾妖凜然。

  「若我所料不差,裡面還有一隻鵸鵌之魂。」秦弈若有所指:「妖與妖之間的對立,又能比人好到哪裡去?」

  流蘇在棒子裡氣得冒煙,裡面有只鵸鵌還是我剛剛告訴你的,你就拿來裝逼合適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9-8-5 20:56
第三百四十八章 同赴險地(求保底月票)

  秦弈抬頭看著眼前這片霧靄。

  與妖城亙古瀰漫的薄霧不同,這裡的霧極其濃郁,灰黑交纏,有若實質,大概不叫霧,可以叫工業煙囪釋放的大氣污染。

  只不過沒有異味,確實只是霧。之所以濃得有若實質,是某種能量顯現。

  裂谷本來是被流蘇敲出來的一馬平川,之所以會分割成各種區域,除了數萬年來的地勢自然變遷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落入裂谷的屍骸和寶物的周邊,由於特殊的能量而形成了特殊的地域範圍。

  在這濃霧裡面,必然自成一個小世界,與外界必是兩重天地,能量分割非常明顯。

  外界也不見得安全,因濃霧之內隱隱透出的各種氣息會誕生不少靈異,各類怨靈鬼物可未必聽妖王使喚,即使是這裡成的妖,也是敵人。

  旁邊鷹厲已經一巴掌拍扁了一個鬼物。

  秦弈沉吟片刻,低聲道:「恐怕裡面各種險境都是範圍性無差別的攻擊,人多無用。勞煩鷹帥率眾守在外面,肅清環境以便接應,大王與我和夜翎進去一探即可。」

  鷹厲側目:「你一介人類,進這種地方,危險程度要超過妖族,有很大的可能攻勢會集中於你,你確定要進?」

  秦弈本來就有意探索裂谷隱秘,不進去怎麼行?當然這話沒必要當眾說,只是淡淡道:「那又如何?若是攻勢集中於我,豈不是恰好為程程分憂。」

  程程微微一笑:「依令而行。」

  鷹厲欲言又止,剛才發令的人是秦弈誒!

  算了,大王這話說出來,也就當是她的令吧。妖怪們面面相覷了一陣,無奈地散開,清場去了。

  程程左右看看秦弈與夜翎,三人都點點頭,繼而齊齊衝進了霧靄。

  進去的第一時間,秦弈就看見了虛空之中隱隱約約的一對碧綠豎瞳。豎瞳凝視過來,瞬間就有極為驚怖恐懼的感覺,讓人魂飛魄散,揪心裂膽。

  任何人第一時間的反應都是心靈攻擊,秦弈下意識就運起了靈魂防護。同時心中明了,當初程程是怎麼栽的了。

  這是雙重效果,既傷神魂,還碎膽裂心。

  而且這種攻勢並沒有通過物理力量攻擊你的身軀,是直接在你心中爆起,想要防護都來不及,也不知道怎麼防。

  程程當初剛進來就被這麼一個下馬威弄得差點掛了,心臟血脈都停流。

  但實際上威力大小倒沒有超出大家能防的等級,否則程程早就直接死亡了。只不過是效果太特殊,就像你明明和一個能打得過的對手打架,卻被他用陰招爆了菊一樣。

  比陰招還麻煩,陰招只要知道了就能提前防範,而這種神奇的秘術你明明知道是怎麼作用的,卻不知道怎麼破解。所以程程才特意去了那個巨蟒無心窟,尋找破解的方法。

  就在豎瞳望來的同時,程程皓腕一抬,手中金環忽然震顫起來,似有看不見的波紋擴散,在三人面前形成一個特殊的護體,把豎瞳望過來的光影聯繫生生切斷。

  與此同時,夜翎變身本體,一條黑蛇仰天長嘯。

  整個空間彷彿扭了一下,豎瞳好像處於什麼水面裡,隨著漣漪晃蕩晃蕩。

  秦弈感受的心悸瞬間就沒了。

  不管什麼秘術,都必須通過某種介質傳播,只要切斷即可,這是最根本的解法。一般交戰別指望做到這一點,只有提前吃透了這個秘術才能解析。

  程程金環一甩,金環呈風火旋轉,如烈日之形,切入豎瞳正中。

  有波紋漾起,豎瞳消失不見。

  三人迅速向前,進入濃霧深處,才踏出幾步,飄在空中的黑蛇就「哎呀」一聲,差點栽了下去。

  秦弈迅速撈住。

  那種進門下馬威太恐怖,往往使得人忽略了身處的環境壓力。

  事實上這整片地方都處於一種恐怖的壓力之下,驚悸只是其中一種。有難言的高溫,力量的擠壓,還有足以讓人渾身潰爛的凶煞凌身,又有隱隱約約不知道哪來的怪笑,滲入識海,彷彿一把尖刀插進靈魂,攪得你靈魂欲散。

  差不多可以說是全方位的煉獄。

  修行低的,可以說進來就是死,根本站不住。

  連夜翎都有些撐不住了。秦弈能撐,還是因為剛剛換上的萬妖法衣強悍的防護力,而靈魂攻擊被流蘇給吃了……

  秦弈一把將夜翎塞進了衣服裡,夜翎鑽出個小腦袋,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程程斜眼看著這對剛剛還在鬧彆扭的兄妹,無力吐槽。

  「你有沒有感覺壓力特別大一些?除了衣服的防護之外。」

  「沒有,應該和你們承受到的傷害是差不多的。」

  「這就怪了……」程程沉吟道:「你是人類,進這樣的妖境,理應會少了一些共性,多了一些排斥。」

  秦弈微微一笑:「說不定我和這裡的共性,比你們更強一些。」

  程程奇道:「何出此言?」

  秦弈搖頭不答。遠古之際既然不分人與妖,那自己身上這種「遠古血脈」確實要與遠古的螣蛇殘魂更共鳴一些,畢竟大家都屬於「遠古生靈」,反而是數萬年下來的妖怪血脈和祖宗有些生疏和隔閡。

  只是不知道自己這個所謂「遠古血脈」到底怎麼回事,是如夜翎那種返祖的覺醒呢,還是代代流傳的血脈?流蘇語焉不詳。

  程程打量了秦弈一陣,發現他似乎是真不受特殊排斥,眼神吃驚之中又帶了些歡喜。如果他的血脈和妖怪根本就不互斥……那,嗯……

  「轟!」

  一團烈焰不知道從哪裡噴了出來,這是黑色的火,螣蛇天火。

  威力比夜翎噴的火強大太多,尚未近身秦弈都已經感覺到了驚悸和空氣燒灼的感覺,彷彿濃霧都要被融化,凶戾絕倫。

  不知哪裡又起了笑聲,如同鬼獄。

  程程隨手一揮。

  亦有妖火狂湧,以火對火,雙雙對撞,竟很神奇地化成水霧,清爽不見。

  這是很強的大妖啊……秦弈對自己說著,近日裡看她小鳥依人,可別忘記她是萬象大妖,其實可以一巴掌拍扁自己……

  心中泛過這種念頭,手裡沒停,雲岫笛忽然在手。

  《流水清音》流淌而出。

  那怪笑聲被仙樂中和,變得不再可怖,靈魂如刀絞的痛苦瞬息減緩,三人身處這種壓抑如鬼獄的躁動情緒被一曲抹平,如清泉淌進心裡,就連夜翎受了一點暗創都被治癒。

  程程夜翎眼睛再度變得亮晶晶。

  原來秦弈還是個團隊輔助誒!這曲子效果真好!

  秦弈慢慢吹奏著,忽然眼神一凝,狂風大作,看不見的聲波驟然席捲,轟在周圍的濃霧上。

  《天崩》!

  在法衣加持之下,他的術法更凌厲了許多。

  週遭妖力形成的灰黑濃霧竟被音波盡數捲碎,前方逐漸開朗,慢慢地浮現了不遠處的場景。

  一頭巨大的螣蛇屍骨,與一個三頭六尾的怪鳥屍骨糾纏在一起,如同雕塑。

  正是螣蛇與鵸鵌。

  秦弈已經很狂暴的《天崩》之力轟在它們的屍骨上,如泥牛入海,一點效果都沒有。

  而螣蛇頭部正朝三人的方向,豎瞳幽幽,有磷光閃爍。

  彷彿可以感受到它正在怒吼:「死……」

  繼而四面八方都是天火,席捲而來,眨眼之間,這不大的區域就變成了烈焰世界。

  流蘇的聲音冒起:「真是這貨,不過一縷殘魄,囂張個屁!敲它!」
Babcorn 發表於 2019-8-5 20:56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仙神之影

  這是沒有意識的殘魄,不是魂,而是魄,七魄只餘其一,只有殘存的怒氣與殺機,沒有意識沒有思維也沒有靈性。

  就連這種怒氣與殺機都沒有任何針對性,是無差別的。

  其實臨終殺機應該是針對此刻交纏的鵸鵌而發的,但死後沒了意識,就只有這純粹的殺機留存了。但凡有一點點意識殘留,都不太可能對夜翎出手,妖的同類血脈認同還是很強的。

  流蘇當時可比這情況好多了。雖然秦弈總把它當成一縷殘魂,實際它可不殘,一旦「殘」,那就是有所缺失,可能是人格可能是記憶。可流蘇顯然沒有殘缺任何一部分,魂魄完整,只是虛弱至極。

  但這螣蛇比流蘇好的地方在於,它有屍骨可依,所以還有妖力未散,還形成了這麼一個特異空間。不提有沒有碎片的事情,光是有自己的屍骨可依,流蘇都有把握能留下很強的力量,不至於虛弱至此。可惜血肉爆體,之後化作一整個隔離之界,魂魄只依附一個根本不合適的鐵疙瘩苟存,那就很難了……

  要力量留存,還是要靈魂不散?流蘇當然選擇後者。

  魂魄是很複雜的。

  流蘇最初之時只剩最基本的一點真靈依附在棒子上,專業點叫做「三魂」之中的「胎光」,是生命之本。慢慢的「爽靈」復甦,也就有了人格意識,繼而「幽精」復甦,也就恢復了性情喜好,此即三魂。在數萬年的漫長恢復之中,七魄也復甦齊整,也好不容易攢下了一點點微弱魂力。

  肉身已經不可逆,必須奪舍。差不多就在這時候有了個趁人不備的奪舍機會,就被個從天而降的二貨破壞了。

  說來全是淚。

  好在這個二貨還挺聽話的,喊聲「敲它」,他就果然抄著棒子飛身而上,去敲那螣蛇屍骨去了。跟只聽話的狗狗似的,可愛。

  「轟!」

  秦弈哪裡知道流蘇把他當成啥了?眼前狂暴的妖力撲面而來,秦弈力拚一記,破不進去,向後翻躍而回。懷中早竄出夜翎,天火狂湧而出,將追擊的妖力阻住。

  配合無間。

  那鵸鵌骨骸忽然轉過了三個頭,空洞洞的三對眼睛分別盯著三人,鳥喙一張,再度發出了刺耳的笑聲。

  這個比螣蛇還二,螣蛇好歹還多幾招,這位只會笑了,是只有最本能的一點點能力留存。

  也幸好這兩位都已經只有這麼少許的殘留,若真是強盛時,可不是他們如今的實力能闖的……

  程程漂浮半空,長發在妖風之下飄散霧中,白衣赤足,看上去縹緲如神女。她的神情肅然,眼眸裡有幽幽的漣漪,呈螺旋擴散,撞在鵸鵌笑聲形成的聲波上。先是僵持,繼而眼眸一睜,魂力狂湧,所有波紋盡數倒捲回鵸鵌的三個腦袋上。

  程程的戰鬥本就更擅長於精神之術,妖狐的魅惑、幻術和迷亂,是如夜翎天火一般的天賦。這些對殘魄有沒有意義?

  有。到了程程這樣萬象的等級,所謂魅惑迷亂早已不是僅僅是影響對方的意識激發慾望這種低端性質了。

  鵸鵌三隻頭又轉了回去,空洞的眼眸看著與自己交纏的螣蛇屍骨,露出了凶光。三個鳥喙忽然啄了下去,衝著螣蛇頭蓋骨劈頭蓋腦地一頓亂啄。

  正與秦弈夜翎糾纏的螣蛇被啄得滿頭骨屑亂飛,竟然吃痛般地狂吼起來。

  一個金環勢如風火,穿過秦弈夜翎合力都沒破開的妖力,重重砸在螣蛇喉骨上。

  巨大的蛇頭飛了起來。

  秦弈滴下一滴冷汗。

  這個前不久還在跟自己做漫遊的女人,好像一個能打好幾個自己……

  「沒結束。」程程冷冷道:「注意反撲。」

  螣蛇頭骨飛在半空,豎瞳綠光乍現,整個頭往三人衝了下來。

  光是一個蛇頭骨骼,就像一座小山一樣,三個人浮在空中,如同浮塵。無可比擬的巨大威勢轟然而下,如地陷天崩。

  程程面沉如水,金環飛速擴大,切進了蛇頭中心,繼而悶哼一聲,跌退開來,嘴角已然溢出了血跡。夜翎秦弈也沒落後,一左一右,狼牙棒和蛇尾重重抽在蛇頭上。

  已被程程巨力阻了一下,蛇頭的威勢也沒那麼強了,兄妹倆堪堪抵住。

  「吼!」

  蛇頭白骨怒張,磷火噴湧,噴向夜翎。夜翎羽翼護頭,打了好幾個滾才躲開。

  而與此同時,蛇眸的綠光又凝注在秦弈身上。

  正在飛退中的程程暗叫一聲不好!

  又是那個神鬼驚怖之術,秦弈單靠衣服頂得住嗎?這裡可是含著很強的靈魂驚懼,和直接從內部破壞的心膽炸裂啊!

  秦弈神色無悲無喜,整個人忽然變得巨大,狂猛無匹的罡氣與祭火渾身爆發,合身一棒抽進了蛇頭的靈台!

  蛇眸呆滯了一下,秘術都停了。

  程程心中驚奇,這是怎麼回事……她當然看得出來,這是秦弈觸及了對方的殘魄所在。可這如山大小的蛇頭之中,想找到一絲沒比灰塵大的殘魄留存,那需要多強的魂力才能探知?

  便是意外探知了,秦弈的力量怎麼能破進這螣蛇的骸骨?

  是因為那根寒磣的狼牙棒特質?

  程程和夜翎對視一眼,也沒來得及多想,飛快合身再上,左右轟在了蛇頭太陽穴的位置。

  畫面彷彿靜止。

  令人意外的是秦弈此時也直著眼睛,彷彿靈魂也受了什麼影響,陷入了迷茫。

  罡氣觸及不可見的虛無殘魄,卻如撞金石,螣蛇殘魄之力好像感受到了什麼熟悉的東西,狀態變得非常詭異。而殘魂接觸,秦弈整個人抖了一下,好像也感受到了螣蛇殘魄正在感受的東西……

  意識有些迷糊,所見變得飄忽如夢,就像在一團朦朧的影子裡,看一些奇怪的皮影戲。

  那是非常廣淼的天地,天上地下都一片亂戰,烈焰狂雷遍佈人間,只是遠遠看著皮影,都能感受到那種天傾地陷的恐懼。

  一條巨大的螣蛇飛在天上,細看正在打滾。

  它腦袋上騎著一個人影,正一拳一拳又一拳地揍它腦袋:「騙我,讓你騙我,不要臉的臭蛇。主性狡?主驚悸?主謊言?我讓你主滿頭都是包!」

  螣蛇翅膀抱頭,被打得慘不忍睹。

  旁邊不知道掠過了什麼攻擊,背上的人影跳了起來,勃然大怒,似是隔空一攝,一隻三頭六尾的怪鳥被掐著脖子揪了過來:「笑,讓你笑。你不是能止凶嗎?來來,讓你們來個哥倆好!要相愛,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哦。」

  一邊說著,一邊把怪鳥和螣蛇互相綁成了一團。繼而拍拍手,揚長而去。

  螣蛇和怪鳥死命掙扎,卻不知那人使了什麼造化,明明不同的生物差點被它生生揉成一個身體,因為自具克制,搞得互相用力都被克回去,怎麼都解不開。

  「你先收了妖力!」

  「你不會先收啊!誰敢信你這種騙子?」

  「媽的傻鳥!」

  「媽的蠢蛇!」

  一蛇一鳥糾纏著大打出手,自己打得奄奄一息。

  不知打了多久,遠方亮起了神光。

  彷彿開天闢地的威能,橫貫天地,萬里破滅,大地分離。也不知是哪兩個大能交擊,蕩出了宇宙毀滅般的爆炸餘波。

  一蛇一鳥只是被這交戰餘波的威能擦了一下,就沒了生息,墜下了剛剛裂開的大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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