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問道紅塵/仙子請自重 作者:姬叉(連載中)

 
Babcorn 2019-5-23 12:35: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6 353209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5 14:56
第四百章 塑料同盟

  天色完全黑了,楚劍天告辭離開,海灘上的程程和李青君也都不見了,看似各自回房歇息。

  島上劍氣呼嘯的練劍之聲也消斂了許多,反而是不少人飲酒笑鬧聲傳來。

  秦弈露出一絲笑意。

  想像中一個個板著臉如同冰塊的劍客們,其實也是很有生活的。

  或許如楚劍天所言,大家修行都還不夠吧,這個階段的武修們即使各有性情,整體還是很活潑的。其實就連李斷玄也沒有想像中冰冷,當初羅里吧嗦解釋好多話,雖是面對自己後人並且很滿意李青君的資質所以多說了點,也可以看出性子並不是沉默寡言的冷酷模板。

  只不知道當修行再加深,到了高處不勝寒的程度,是否又是另一番模樣。想必是有的……真正到了一心唯劍的時候,那就非人,無數故事裡都能找到類似痕跡。

  李斷玄可能要突破換血期了,這個等級聽著很難聽,不知道武修先祖是怎麼考慮的,或許覺得等級名字好不好聽無所謂,重要的是表達準確直接?還是道修對應的等級舒服:他要乾元了。

  蓬萊劍閣除閣主之外,終於要迎來第二個乾元。

  可能是因為南離之事終結,前緣盡了,還收到了稱心如意的徒弟……不管怎麼說,乾元級的老祖宗在這,青君在蓬萊劍閣是真的可以橫著走。

  這種海浪滔滔,縱飲談笑的場面,倒是頗激發了秦弈一點文青情結,不知不覺雲岫笛在手,輕輕吹了一曲仙音。

  低聲悠揚,傳遍海島,飲酒喧嘩聲安靜了一下,繼而有人叫了一聲:「好!」

  「好曲子,再激烈點?」

  秦弈微微一笑,音調驟急。

  四周海浪隨之而嘯,海風狂起,如暴雨之兆,似有劍光起於海上,劃破夜色,破浪而行。

  「好!當浮一大白!」有人喊:「去請客人出來喝酒,誰認識?」

  「我去吧,剛剛送過魚。」那大師兄站起身來,朝秦弈走來。

  「這位兄弟好曲藝,出來喝杯酒不?莫說我們蓬萊劍閣不好客。」

  秦弈笑道:「還是不用了,你們師兄弟聚飲,我一個外人沒話說,尷尬。」

  「也不會沒話說……」大師兄笑道:「交流一下怎麼被我們師妹甩冷眼的心得,我們愛聽。」

  「……」

  大師兄上下打量了秦弈一眼,似是無意地道:「兄台曲藝,或者對女性殺傷力挺大的……不過還是奉勸兄台,離我們師妹遠一點……」

  秦弈笑笑:「閣下如何稱呼?」

  「蓬萊劍閣陸龍亭。」

  「名字不錯。話說你們沒字輩的?」

  「沒有。」陸龍亭淡淡道:「與師妹同行的那女子,兄台要湊上去就湊吧,師妹是我們蓬萊劍閣之寶,不容外人染指。」

  「哪來這個道理?」秦弈笑道:「什麼時候宗門裡還有內部消化的說法了,當年我們班花也有校外男朋友,我們說啥了……」

  陸龍亭沒聽懂,皺起了眉頭。

  秦弈道:「再說了人家有夫君的,怎麼就變成你們的菜了,要點臉不行嗎?」

  陸龍亭道:「我們到南離問過,什麼國師,終歸是一介凡俗。凡間嫁娶到了今日早就不是一個世界了,豈能當真?」

  秦弈咧嘴一笑:「如果她夫君比你還猛呢?」

  「不可能!」陸龍亭斷然道:「四年前還在南離廝混的小小方士,能踏上仙道已經是僥天之悻,要能比我還強,我……」

  「怎麼?」

  陸龍亭左右看了一眼,指著一塊石頭:「我就把它吃下去!」

  秦弈擺了個標準的微笑臉。

  陸龍亭指天:「此番大比,陸某定當奪得魁首,讓師妹知道誰才是良配!」

  說完轉身離去。

  秦弈靠在門框上目送他離開,搖了搖頭。

  鍛骨六層,還是戰力超強的劍修,同輩之中很可能確實所向無敵,是個勁敵。

  這種大比不可能讓千年老妖參戰,肯定是一個年齡區間之內,很可能劃在兩百歲以內。這個年齡段不存在暉陽,全部是鍛骨或騰雲期對比,很可能連騰雲後期都非常非常稀有,六層很可能是最高的了。

  這次的參戰者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初入騰雲還未穩的跑出來,估計二層是基礎,很可能主要參賽對象都是二至六層之間,同境界內這麼幾層差距並未到碾壓層面,完全可以各憑手段取勝,還是可以打得很精彩的。

  聽蓬萊劍閣這個口氣,他們的參戰者應該是陸龍亭楚劍天李青君三人,不知道萬道仙宮選了誰。尹一盅他們當初是屬於琴心級的佼佼者,所以和他秦弈比試,實際上各系也是有騰雲級強者在的,並不斷檔。

  這一戰在很多人心裡,或許是揚名之用。多家乾元級宗門年輕一輩的大較量,優勝者當然是一舉成名天下知,同時也是證明宗門能力的一個好途徑,你乾元多有什麼用,不會教徒弟。

  本就該是這樣的一場比試性質,秦弈真的不希望摻雜了什麼陰謀,讓人噁心。

  笛音再起,浪潮消退,烈風停息,有微濤蒼茫,霧靄沉沉,海天難睹。

  笛音渺渺,終至細不可聞,外面的喧囂也隨之停歇,人潮漸散。

  夜深了。

  秦弈回到床頭,閉目調息。

  這麼一曲,竟然讓修行有了很微弱的提升。

  道修真講修心,這些年匆匆形色,錯過了太多。

  不知過了多久,左邊窗子微微一動。右邊窗子也微微一動。

  兩邊窗子幾乎同時打開,兩道人影悄無聲息地穿了進來。

  繼而同時僵在那裡。

  程程切齒:「你偷吃!」

  李青君切齒:「你在幹什麼?」

  程程道:「你故意答應的提案,其實是想偷偷吃獨食?」

  李青君道:「你故意提案不理他,其實是當我傻子?」

  兩人同時閉上了嘴,僵硬地轉頭一看,秦弈睜著眼睛,目瞪口呆地盯著兩人看。

  這同盟,塑料得讓人無力吐槽……

  「看什麼看,去死吧大豬蹄子!」

  塑料同盟再度心有靈犀,一左一右兩道勁氣揍向秦弈肩膀。

  秦弈兩手微抬,化作太極。

  兩道勁氣被揉在一起,繼而似有漩渦般的牽引之力傳來,兩人一時不察,踉蹌栽了過去。

  秦弈雙臂一展,將兩人同時箍在手裡。

  兩人懵逼地靠在他左右肩窩,睜眼就是對方的俏臉近在咫尺。程程還好一點,李青君羞憤得無以復加,用力掐了秦弈腰間軟肉,死命一轉。

  「嘶!」秦弈疼成了一隻蝦,程程便乘機脫離他的緊箍,立在一旁道:「我不是故意坑你啦……都是這人,吹曲子好聽,我、我不知不覺,那啥,算了我先走了,你們說話。」

  說完逃命般竄出窗外。

  看來也是覺得自己主動提案的,結果出現在這裡,比李青君更丟人。

  李青君又好氣又好笑地衝著窗戶喊:「我記住你了!死狐狸!」

  程程一溜煙不見了。

  李青君臉上也發燙,想要跑路,秦弈這回卻哪裡還能給她機會,用力抱住,腆著臉道:「來都來了……」

  李青君掙了一下沒掙開,氣道:「就會欺負我……見了面連個說體己話的機會都沒有。」

  「那個……」秦弈尷尬地撓撓頭:「是確實沒機會,本來我還想跟你說說南離事的,有點線索。」

  「南離事……」李青君也不掙紮了,靠在他懷裡嘆了口氣:「再說吧,我暫時不想聽。」

  秦弈閉上了嘴。

  李青君幽幽道:「你和程程同行,是因為剛從妖城出來嗎?」

  「嗯,在妖城呆了一段時間。」

  「那怎麼只帶她一個,夜翎呢?」

  「夜翎不愛出來……」

  李青君聲音一下就變大了:「好啊,果然夜翎也是嗎?」

  「?」秦弈蛋疼道:「你這邏輯是怎麼來的?夜翎是兄妹啊。」

  「記得當初只說是朋友,現在就是兄妹了……」李青君抬頭,呵氣如蘭:「秦弈哥哥,你還有幾個妖精女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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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武修優勢(月票4000加更)

  「我真的,一個都沒有了……我不是隨便的人……」

  「是嗎?」李青君湊到他面前打量。

  秦弈戰術後仰。

  兩人對視著,慢慢的眼神都有了些變化。

  秦弈的眼神越發溫柔,李青君眼中隱有波光。

  為什麼程程會對李青君特別有戰意,因為她知道在秦弈心中,李青君非常特殊。

  那是初戀。

  也是真正經過社會性認證過的未婚夫妻。

  連雙方第一次都是互相交給對方的。

  能不特殊麼……

  李青君的性情,對秦弈整個行事有很大的影響,甚至有一部分是「替她去做」。秦弈做事風格有種恬淡和豪情混雜的複合性,有部分就是來源於此。

  當初的少年,曾有意向她靠近。

  當初的少女,也在向他追逐,如今……快要趕上了,至少站在同一個境界之內。

  也許當初各自覺得「沒有想像中愛你」,然而那並不代表「不愛」,而是另有更重要的東西,迫使做出了更重的抉擇。

  事實上對雙方來說這都是此生最難忘的人,那一縷愛戀從來就沒有斷絕。

  在南離國滅之後,在李青君心中,世上就再也沒有比秦弈更重要的人了。當初曾為家國背諾,而如今放開一切,只剩下你。

  毫不客氣地說,小侄女無仙的重要性都比不上秦弈。

  她對他是有歉疚的,因為曾經違背了一起遠走的承諾,選擇了其他。

  秦弈也是有歉疚的,因為他做了一個大豬蹄子,對於戀愛時號稱的「便有萬千絕色,我也只要青君」,他也是背諾者。

  但這本就是青君因為自己背諾有歉,特意對他說「如果仙路之上見到其他女子,且放開胸懷,那或許比我適合你」。如果沒有這個前提,還會不會這樣?

  誰也說不清。

  因果都是交纏在一起的。

  雙方的情感複雜得連自己都看不清楚,連程程都只能得到天然的警惕感,蓬萊劍閣的師兄弟又怎麼可能搞得明白?這豈是一個「凡間嫁娶」能概括得完的?秦弈壓根都懶得跟他們吵架。

  有旁人在的時候,兩人還能壓著心思,顧著當前。一旦獨處,就是萬千思緒百感交集,在心中迴蕩,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不知對視了多久,兩人不知不覺地靠近,終於擁吻在一起,都不知道是誰先主動一點。

  「我好想你……」李青君喘著氣,喃喃道:「我就怕……再見到你,又被你遠遠甩到千萬里……還好,還是跟上了……」

  秦弈低聲道:「不用太勉強,易筋鍛骨之痛,我瞭解極深,見你的修行我不是欣慰而是心疼。」

  「我必須追上你,否則我怕你身邊再也沒有我的位置。」

  「我……」

  李青君又堵住了他的唇。吻了一陣,才低聲道:「不怪你,是我的選擇。」

  秦弈緊緊擁她在懷。

  李青君附耳道:「要我。」

  「啊?」

  「我要你要我!」李青君一把將他推倒:「算了我自己來。」

  秦弈:「……」

  白天還公子請自重,晚上就算了自己動。

  秦弈自己也想要。

  沒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宣洩久別重逢的熱情和難言複雜的心,只要一陣狂風暴雨,雙雙精疲力盡也就好了……

  秦弈一把將她掀翻,有什麼事情,日後再說。

  程程在屋外摀住了耳朵。

  比我還直接,還說你不是狐狸精!

  練武的都是這麼直截了當的嗎?

  她扁了扁嘴,伸手一揚,替這兩個莽貨遮蔽了聲音。不然她怕蓬萊劍閣要集體自殺。

  …………

  一夜驚濤拍岸,浪花淘盡,天色已明。

  李青君慵懶地縮在秦弈肩頭,渾身都是滿足後的滋潤光彩。

  秦弈看著床上的血花發呆:「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還有?」

  「武道化罡,化凡為仙,自然舊傷盡復,身軀歸原。你不知道的嗎……」

  「我特麼……」

  李青君咬著耳朵道:「是不是很有感覺?這才是我們重新開始的第一次。」

  秦弈憋著一臉奇怪的表情,半天才道:「是。」

  李青君又舒服地調整了一下姿勢,一臉不想說話的模樣。

  秦弈還是忍不住:「南離的事,你不聽嗎?」

  「說吧。其實……」李青君頓了一下,低聲道:「我內心有些抗拒,不是太想管了,至少不會那麼竭盡心力去管了……現在無仙也在長大,說不定將來該讓她管。」

  「唔……」秦弈想想倒也是,李青君既然隨仙而去,那就是放開南離枷鎖了。還想聽聽是因為曾經付出的心血難忘,性質該是想要搞明白誰坑了自己,而不該是繼續壓在肩頭的重擔。真正該繼承的是李無仙,這話沒錯。

  「你去見過無仙嗎?」

  「尚未有機會。」李青君道:「這三年一直在潛修,此番也是剛剛隨隊出山,還沒有去大乾的時間。此間事了,我會去看看。」

  「那丫頭厲害著,不用擔心。」秦弈便把從寒門那裡得到的關於那匹馬的線索,以及出裂谷之後見到的南離與李無仙狀況,一五一十對李青君說了。

  李青君聽著聽著,眼裡就有了些異樣光芒。

  秦弈奇道:「怎麼了?」

  李青君夢囈般道:「我……不知為何,有了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嗯?」

  「我忽然奇怪地覺得,那馬會不會……是無仙派遣的……」

  「噗……」

  「呃,是誇張了點。」李青君撓撓頭:「那時候無仙才兩歲多呢,你也說了不存在奪舍或附體,那便是早慧也不至於此。」

  「別想太多。」秦弈翻身起床:「天亮了,我們得出屋。再晚一些,被你師兄們看見你從男人房間裡出來,那個……」

  李青君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

  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慢慢穿衣扎頭髮:「你本來就是我夫君,何須遮掩……」

  秦弈哭笑不得:「也是為你名聲著想啊,被人看見實在不太好看。」

  李青君懶洋洋道:「行吧。似乎你是想調查什麼事,那我配合一下,暫不暴露就是了。」

  看著她眉梢眼角綻放出的少婦風情,實在撩人無比。秦弈暗道這個被人看見,恐怕有經驗的都猜出來了……

  之前別人不信有夫君,或許也是她還有較濃的少女味兒吧,眉目緊鎖,神色清淡,腰肢纖細有力,雙腿修長筆直,馬尾辮一跳一跳元氣滿滿……這顯然和想像中的少婦不搭界嘛,要是始終媚態盈盈的,不說也該信了……

  李青君知道他的眼神什麼意思,紮好頭髮,回眸一笑:「與你的程程比,風情如何?」

  秦弈尷尬不語。

  李青君回首擁著他,附耳道:「雖然沒她大,但昨晚感覺得到,你喜歡我的腰腿,愛不釋手。我們武修,總是有自己的優勢嘛,我才不虛她。」

  打開門縫悄悄向外看,天邊已有魚肚白,三三倆倆的劍客們已經開始練劍了。李青君覷了個沒人注意的空檔,悄悄出門,吁了口氣。

  忽然感覺有人看她,李青君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是程程坐在樹梢上吃果子,赤足一蕩一蕩,美目斜斜瞟下來,意味很是鄙視。

  李青君仰頭:「看什麼看,搞得你沒做過似的。」

  程程嘆了口氣:「今天他必定要去找他師姐,你只顧著快活,現在全崩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5 14:56
第四百零二章 今日仙宮

  秦弈當然是要找師姐的。

  師姐自己雲遊是為了重立道心,這很重要,不應阻攔。但既然知道她在附近,還不去見一面就太沒心沒肺了。拋開男女之情來說,居雲岫名為師姐,實際也是師父,哪能明知在附近都不去找的?

  就算青黃同盟還牢靠,繼續給他甩臉色,那也是得去找的。

  程程雖然和李青君說著「崩了」,倒也沒耍小性子,左右陪著他繞海找了好幾天。

  就當是找個做師父的老太婆唄!

  遺憾的是並無所獲。

  大海太大了,小荒島什麼的也是多如牛毛,而且如果居雲岫有意隱蔽的話,憑她出神入化的畫道,遮掩一個小島太過簡單。

  秦弈連謀算宗臨時駐地都看見了,依然沒有找到居雲岫。

  倒是遠遠在謀算宗駐地之外觀察了一陣子,發現天機子沒有來。

  也正常,天機子如今是乾元大佬,哪能什麼事都親自出馬?就算有陰謀也不會這麼早就現身的。

  謀算宗也是一個暉陽帶隊——秦弈並不認識這個人,也不知道是天機子從哪裡招攬來的散修。事實上這裡還有很多生面孔,很可能都是這幾年新來的,都是「帶藝投師」的騰雲以上強者。

  這一手就是天機子和萬道仙宮其他人最大的區別,居雲岫和賭宗杜平生當初都考察秦弈是否合他們的道呢,天機子就不這麼拘泥,直接招收人手,把一個薄弱的謀算宗瞬間撐起了骨架。

  秦弈摸著下巴想了一陣,覺得這裡可能會有新老派系的衝突。既有強者空降,那鄭雲逸這種原先在宗門裡穩穩當當的核心弟子,如今還是麼?或者天機子偏心鄭雲逸,那新來的服氣麼?

  也許天機子自有手段解決吧……畢竟乾元級的碾壓實力,足以鎮場面。

  秦弈沒有引發謀算宗的警覺,悄悄離開了範圍。

  他不想在蓬萊劍閣暴露身份,就是覺得藏於局外,有種黃雀在後的意思。別人如果針對萬道仙宮而來,多半沒怎麼考慮另有人在局外觀察狀況。一旦暴露,惹起他人注意,就失了這個優勢。

  所以他連蓬萊劍閣帶隊前輩都不去見了,也不和劍修們交往,大半時間泡在海外找師姐。

  希望靈雲宗知道他秦弈來了的人別到處大叫大嚷。想到這裡秦弈都有點悔,早知道都別對靈雲宗暴露身份就好了,可當時哪想得到?連懷疑大比有貓膩都是黃石真人那句話帶來的猜想。

  其實也有一定可能是自己疑神疑鬼在和空氣作戰,根本沒什麼陰謀?

  不管了,既然有謀算宗在,就當是有陰謀來對待,小心總是沒錯的。

  過了幾天,萬道仙宮的人也來了。

  前來參加大比的一共有八個宗門,都繞著焚天島附近自己尋了個荒島暫且落腳,萬道仙宮的人一來就先有使者拜訪蓬萊劍閣,很快就被李青君知道,也就被秦弈知道了。

  秦弈連同門都不去見,暗中觀察。

  萬道仙宮帶隊的長輩是工匠宗墨武子,秦弈略微有些失望,如果是棋痴師叔,可能更靠譜點……不過想想也是,琴棋書畫宗沒人了,師叔一般不會輕動,這又不是什麼非他不可的事情。

  然後就發現,原先感覺萬道仙宮騰雲沒斷檔,好像是自己太樂觀了。

  還真斷檔了。

  萬道仙宮確實騰雲不算少,可杜平生那些老牌騰雲,早都超過這次大比的年齡限制了……一兩百歲的年輕騰雲,竟然真的沒有。

  如今萬道仙宮前來參賽者,居然是兩個關係不錯的同門。

  尹一盅和公輸魯……他倆也騰雲二層了,和鄭雲逸差不多。有兩個也不錯了,非說斷檔算不上,但跟別人動不動四層六層相比終究少了些底氣。

  這個倒也不是萬道仙宮本身的問題。騰雲可是金丹啊,不能都與在神州第一宗天樞神闕裡面都是天才寶寶的明河對比,正常宗門裡能在一兩百歲之內進入騰雲中期的,完全可以算天才等級了,沒有也很正常。尹一盅他們算是資質挺優秀的了,這年紀有騰雲二層已經不該強求了。

  這是秦弈把自己放在局外視角看的,如果在謀算宗看來,那萬道仙宮有秦弈,斷個屁檔,那是三年前就可以一棒子把騰雲三層給秒了的神人,強得沒邊了好麼……

  最讓秦弈意外的是,他居然在萬道仙宮來觀戰的弟子們之中,見到了京澤。

  那個一路畫畫走向萬道仙宮的畫師,他終於到了。

  看得出來他收到了棋痴師叔代傳的、居雲岫離開之前留下的傳承,身上畫宗功法的味道很濃郁,修為是……

  琴心圓滿。

  這也是個真天才,可惜僅限畫道此門。在凡間畫畫自我悟道而琴心,行遍萬里尋求畫道入仙宮,秦弈很懷疑他到仙宮的時候就是琴心後期了,一學正式功法就是圓滿。

  就不知道能多久破騰雲關,想必不會太久,他絕對是最契合畫宗的傳承者,天生的琴棋書畫宗接盤者……想必棋痴師叔都快笑出花了。

  如此說來,萬道仙宮運氣一點都不差的。有他秦弈,又有京澤這種極為契合仙宮一道的天才,尹一盅公輸魯等人也是很優秀的,只要給予一定的時間,騰飛是可以預見的事情。

  「你宗門很不錯啊。」程程也在這麼說:「我覺得很強,潛力十足。」

  秦弈道:「確實挺強的。萬道仙宮暉陽不少,我最初以為只有四大宗主是暉陽,後來自然知道棋痴師叔也是,還有個從沒見過的書仙師叔,按年紀判斷應該也是暉陽。別家也有類似的輔弼,雖然大部分隱居,我沒見過,可後來看名冊知道是有的……另外就是那次滅大歡喜寺之役,又招攬了當時參戰的暉陽散修為客卿,所以仙宮整體實力很強。」

  李青君道:「既然這樣,為什麼總感覺你對宗門有些憂慮的樣子?」

  「萬道仙宮主要是上限不太好搞。」秦弈嘆了口氣:「別看暉陽多,他們要證乾元跟要命似的。因為等於都在創道,沒有前例,那麼正常情況下暉陽就到頂了……很多暉陽都在隱居恐怕就是這個原因,我懷疑書仙師叔就是在閉死關證乾元。」

  程程頷首,她很是理解,要是沒傳承,她們妖城要提升也是千難萬難。能創道的天才,那真是萬年也未必有一個。

  「證乾元就這樣了,無相呢?」秦弈攤手:「我覺得萬道仙宮沒這個機會了,永遠也就是個乾元級宗門。」

  李青君笑道:「還不知足啊?乾元級宗門在世間基本也是橫著走了,何況你們暉陽那麼多。」

  「總覺得不夠穩,尤其是宮主還傷著呢……」秦弈嘆氣:「說是請了個乾元朋友留了一縷神念在仙宮,那和宮主本人還是不一樣的。真要有外敵算計,可真未必頂得了……尤其這回的狀況,假如有人搞事,那縷神念還會來救命不成?」

  李青君搖頭道:「當年對付大歡喜寺那種模式,應該是不會再發生了。我聽師父說過,那次是因為大家和平太久了,第一次見人這樣掀桌子,所以大歡喜寺並沒有防備過這一點。而事後因為他們失道寡助,也沒人為此找你們麻煩。這回可不一樣,八家宗門聚會,再故技重施的話,不需要你們宮裡的乾元神念,大家都不會坐視,次次這麼玩就亂套了,修仙界還是要有基本規則的。」

  秦弈若有所思:「也就是說,就算有問題,也只會限制在暉陽級?」

  「多半如此。」

  「那就好。」秦弈飛向焚天島:「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不找你師姐啦?」

  秦弈轉頭看向遠方,低聲道:「多家宗門集會,萬道仙宮都來了,師姐沒道理不知道……找不到她,無非是她不見我。」

  千里之外,某處海島山巔,居雲岫睜開了眼睛:「大豬蹄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17:36
第四百零三章 大比序幕(百萬字已肥可宰)

  焚天島是一座相當大的島嶼,沒有植株。整座島很可能都是一座活火山山口,只是不知被什麼紅彤彤的岩石擋住了口子,踏在上面就能感到一陣灼熱,到處是灰,偶爾還能見到有岩漿在流淌,故而島嶼雖大卻無法住人。

  秦弈混在蓬萊劍閣的弟子後面上島,心中有些無力吐槽。

  怪不得叫焚天,火山一噴豈不就是焚天的感覺麼……

  這些修仙的,真的是吃得太飽,比賽場地非要選一個這麼危險的地方,萬一你們打起來導致火山噴發,騰雲扛得住這種天地之威不?

  還不就是仗著自己逃命沒問題,硬是要裝逼。就像比武硬是要在紫禁之巔一樣……

  不過此地也被布過陣法夯實,常規想轟個坑都難,輕易也不會出問題就是了。不僅如此,沿島外圍海空各處都布下了蓬萊劍閣的特色劍陣,凌厲無匹,防止外人搗亂。

  有無數附近海域甚至中土修士不遠萬里而來,都懸浮在焚天島劍陣外圍,遠遠旁觀盛會。一眼望去四處是人,跟普通人的吃瓜圍觀群眾完全沒有區別……

  當然他們不是為了看熱鬧,更多的是為了參悟印證,不少人帶著弟子,為了臨場指點學習。

  畢竟是乾元級宗門大比,在當世屬於級別相當高的一場盛會。

  參與的八個宗門,說是說「大乾附近宗門」,實際這個界限很模糊,像蓬萊劍閣在海外萬里,連天涯島都比大乾離他們近,這還算不算大乾附近?如類似的還有很多,有的宗門根本就是在別國境內,但也覺得「離大乾近」,也算。

  所以這個地域限定只是個概念,大意就是別搞得西域蠻荒之地和南邊混亂之地這類的完全格格不入的來參與,本質上就是「中土神州乾元級宗門大比」。

  這檔次就超高了。

  八組不同服飾的宗門子弟從八方而來,蓬萊劍閣守陣弟子開啟劍陣,流光紛紛落向島中。一場籌備已久的大比,拉開帷幕。

  比賽沒有獎品。

  原本就是由兩家宗門協定的切磋演化而來,門下切磋要什麼獎品?被亂入之後,誰出獎品?要獎勵自己回家獎勵就是了。

  相互印證是其一,個人揚名是其二,宗門顏面是其三,這三項加在一起已經足夠所有與會者全力以赴了。

  裁判依然來自天樞神闕,他們經常被請來做這類事情,似乎也甘之如飴,因為這能夠代表他們在神州的超然地位。

  遺憾的是,這回來的不是明河,而是一位暉陽巔峰的老道士。

  明河顯然不夠水平在這種場合做裁判了,說不定戰鬥細微處她未必看得出來,不好裁定,有爭議事項時,更沒法壓服在場的這麼多暉陽前輩。

  秦弈看著老道士,有點嘆息。

  太沒意思了,哪有明河做裁判的好玩……人家明河就算板著臉坐在那裡都是一道風景,歪起屁股來更是可愛無比。

  誰要看你個橘皮臉?

  可惜這可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明河這時候都不知道在哪裡……想必那個面壁思過也結束了,不知道是否在外歷練,有沒有危險……

  秦弈再度神遊天外。

  那位天樞神闕的老道士此時慢慢入場,開始宣讀規則,打破了島上的四處嘈雜聲,也打斷了秦弈的思緒。

  「八宗大比,乃是友好切磋,旨在印證得失。故經協定,用的是挑戰制與守擂制的結合模式。」

  「之所以不用淘汰制,便是避免想要切磋的對手錯失,抱有遺憾。既為挑戰,便可找自己最想印證的對手,若是擂主始終不變,也可以讓他暫時離擂,讓別人比試再說。」

  「一人可以輸三次,之後徹底失去資格。」

  其實秦弈覺得淘汰制或KOF制更公平,想必這一年多的協商下來,自有他們的考慮。必須承認這種模式最適合裝逼揚名,但也很容易翻車就是了,上台要謹慎。

  對秦弈個人而言,他不想揚名。

  倒不純粹是因為恬淡。

  青年熱血,四海揚名之願還是有的。最主要的是因為他情況特殊,不願意把自己放在全天下人的矚目之下,去研究他特殊的修行、特殊的狼牙棒,太容易出事了。

  就算出手,恐怕也得遮掩一二,能不用狼牙棒最好別用了。世間俊傑何其多也,沒了棒棒無異於自廢手腳,自己還真不一定能勝,別自大的好。

  「比試規矩,第一,不得下致殘致命的死手。若是威能無眼,我們自會相救。一旦有意傷人,直接判負。」這個便是需要外部裁判的原因了,否則是不是有意傷人,扯皮扯不完。

  「第二,不得有場外干擾和不公之事,這個毋庸多言。」

  「第三,不得使用超過自身修行大境界的法寶,否則那就成了宗門法寶大比拚,失了道行印證的本意。除非本命法寶就比自己修行高,另當別論。」

  秦弈:「……」

  他摸了摸戒指……誅魔劍,湛光劍,歡喜佛珠,全都不能用了……

  唯一能用的是雲岫笛,雖然雲岫笛已經是暉陽初期的寶物,但這個算本命法寶,在修行初期就根據自己的主要功法需求而祭煉,隨著自己成長的那種,別人一看就知道。

  戒指裡其實騰雲寶物並不少,但沒祭煉過,發揮不出多少效果的,臨時拿程程的也沒用。

  加上不敢隨便用棒棒,那還有啥能用的?

  話說萬妖法衣要不要脫啊?我懷疑你們惡意針對我胖虎!

  他悄悄扯了扯李青君:「青君,幫我找個武器來。」

  李青君愕然:「要什麼武器?」

  「來根棒槌……狼牙棒最好了,沒有也要類似的。」

  李青君很是無語:「這真沒有。我們是劍閣,有我個用槍的都不容易了,去哪找棒槌。」

  「……」秦弈撫額。

  程程低聲問:「怕器靈暴露?」

  「嗯。」秦弈道:「不僅如此,光說狼牙棒的材質,也不能隨隨便便在這種場合亂展露的,會出事。」

  程程遞過一根狐尾撢子。

  「……這是什麼?」

  「揍夜翎用的,手感不錯。」

  「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正竊竊私語時,那老道士已經回到雲台,場中安靜了片刻,忽然氛圍就起了一陣肅殺。

  碩大的島嶼,中央絕大部分都是比試場,在遠遠俯瞰,地面上還有岩漿勾勒之形,場面很有些凶煞感。

  這種挑戰與守擂模式,第一個上台的必然吃虧。除非你有絕對的信心,那倒確實是從頭到尾都可以把風頭佔盡,這是屬於真正強者的舞台。

  不知道誰這麼二愣子,把自己當這樣的無敵強者。

  正當秦弈這麼想著,就看見鄭雲逸優哉游哉地走到場中,白衣如雪,長劍如虹,手腕一振,劍光燦然:「謀算宗鄭雲逸,拋磚引玉,來替大家開這個場。」

  秦弈眯起了眼睛。

  立刻「呼啦啦」一群人站了出來想要挑戰他,其中動作最快的就是楚劍天。

  「裝模作樣,壞我劍修之名,給我滾下去!」

  劍光爆現,趕在所有人之前,刺在鄭雲逸身前一丈地面。

  乾宗大比,在這帶有私憤性質的開場之中,正式拉開序幕。

  秦弈忽然覺得,鄭雲逸那時候陰楚劍天,是不是就是為了這個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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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最討厭的章節數

  楚劍天鍛骨四層,鄭雲逸騰雲二層,劍修的戰力還出了名的強,按理鄭雲逸根本沒得打。

  可若是初次對戰,往往可能是鄭雲逸獲勝。

  謀算宗戰法,在不知底細初戰時特別佔便宜。

  比如在所有人看著那以為都是劍芒之時,實際卻是防不勝防的另類毒素,事先沒加提防的話很容易被陰。這只是其中一種比較低端的伎倆,欺騙你的知見產生誤判,對於道行高深的對手,一眼看破你的手段,就等於沒用。

  稍高端一些,則是通過術法或幻術的獨門運用誤導對方,同時自己也準確判知對方的弱點、判斷對方的應對,從而從容佈局取勝,這就比這點陰人的伎倆高明許多。

  再往高端走,那就是與棋弈殊途同歸,每一步術法環環相扣,讓你不知不覺跟著他的節奏走,最後落入一張大網而不可知。

  那才是謀。真能做到這樣的操作,以弱勝強越級挑戰是完全可以達成的,高級打低級就更不容易被翻盤。

  最高端的層面,秦弈也不可測度了,畢竟誰也不知道謀算一道走到巔峰究竟是怎樣的。但可以預見的是,格局顯然要大很多。

  正如鄭雲逸等人的謀略還僅限於小陰謀層面一樣,他們如今的修行層次不夠,眼光格局也不夠,多大氣的籌謀玩不出來,同樣在戰鬥術法上的體現也就很一般了,遠遠沒有達到能讓秦弈驚嘆的地步。

  中過一次招的楚劍天怎麼可能再中第二次?

  要不是因為第一次被「切磋」騙了,並沒有太重視,連第一次都不該被陰。

  「嗆!」兩劍相交。

  凌厲的劍芒只是一閃,鄭雲逸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手中長劍已被挑飛。

  楚劍天沒再讓鄭雲逸變出什麼花樣,天知道這次是毒還是別的什麼鬼東西?

  鄭雲逸似乎還有意換把扇子行事,但終究沒來得及,劍光已然橫在他脖子上。

  秦弈皺起了眉頭,感覺鄭雲逸沒這麼弱,應該是故意的……為了不在別人面前洩露自己的手段?那他出場幹嘛?

  卻見鄭雲逸很是灑脫地笑笑:「在下認輸。」

  他看看萬道仙宮弟子的方向,又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場中。

  楚劍天站在那裡也是皺眉想了一陣,到了喉嚨口的「請萬道仙宮前來賜教」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現在算是擂主了,別人可以挑戰他,他當然也可以請別人來賜教。

  如果沒有秦弈之前相救,又知道他就是師妹的夫君……那此刻楚劍天還真會挑戰一下萬道仙宮。而眼下挑戰別人自然沒什麼意義,明知道正主兒是秦弈呢。

  他轉向秦弈的方向,目露探詢,意思是:「來一發不?」

  秦弈微微搖頭,他還想看看狀況。

  楚劍天想了一陣子,還是決定給秦弈一點面子,便沒說什麼。他不指名挑戰,自然就會有別家挑戰他,只見場中人影閃過,有道士行禮道:「太一宗閒雲,請教東海蓬萊之劍。」

  楚劍天回禮:「正要領教太一之道。」

  場中開始較量,截止目前還一切正常,秦弈也暫時把心思放在戰局中。

  所謂太一之道,雖然還算高明,但興趣不大,這也是個很正宗的道門,陰陽五行之用,各家流派有些不同,也是萬變不離其宗。

  楚劍天的劍道是真的有點意思……

  秦弈在其中感到了一種「意」。

  劍芒璀璨,橫空交錯,似海鳥飛掠的弧線,似浪潮一波一波的奔湧,似天光雲影的閃爍,似海天一線的邊際。

  似孤礁立於海中,聳於天際,破於蒼穹。

  這不是純力量與技巧的運用方法,而是暗合了一種天理自然。

  所以楚劍天的劍光明滅處,確實和自己揮棒子時的概念不太一樣,難防且凌厲。

  武道本就是仙道一支,不是純莽的,同樣也有一種對天地的體悟,對劍與自身的交融。所謂的感悟劍心,或許每個人的感悟不同,故意象不同。

  蓬萊劍意多為海,而青君必然不一樣。

  不同武器,就更不一樣了……劍的飄逸與凌厲肅殺,和他揮棒子根本不可能相同。

  「棒棒,我的棒法真的不需要有些這類體悟麼?」

  流蘇懶洋洋道:「先求技,而後問道,否則只是囫圇吞棗。」

  「何解?」

  「便如我教你的爆發技巧,它當然有道。看看你的腳底,你見過火山噴湧麼?」

  「唔……」

  「當火山沉寂時,似乎風平浪靜,然而一切能量隱於其中,爆發之時便是天崩地裂,這就是一種意,如果你能徹底理解其中的細微處,那就成為你自己的手段,不再是依據我教的法門依葫蘆畫瓢。」流蘇道:「但是你得先把我教你的方法吃透了,理解深了,那才能去尋找天地感悟。若是你在村子裡初學時我就教你感悟火山,你除了哦哦哦之外還能得到什麼?」

  「呃……」秦弈道:「怪不得武修需要實戰,打得越多,才能對怎麼使用力量理解越多。」

  「是,武修在實戰中感悟,道修在清淨中尋找。」流蘇又道:「你總說劍意瀟灑,棒意也並不差啊。火山爆發,泰山壓頂,巨浪侵襲,隕石轟擊,哪點比劍差了?」

  「……長得比劍差,帥是一輩子的事。」

  「那你死去用劍吧!」

  此時場中楚劍天的對手都換三個了。

  蓬萊劍閣真的很強。

  楚劍天在此番劍閣選手中,很可能是墊底的,從劍閣對青君各種「天才」的讚譽裡可以看出,楚劍天還真未必打得過青君。然而縱是這墊底的選手,已經挑翻了三家勁敵。

  可以想像陸龍亭打算鎮壓全場,博得美人青眼的那種想法。

  但純武修確確實實也有避不開的弱點。

  便如秦弈陷入陣中,可以通過陣法知識去尋求破陣方法,而若是不懂陣的人,只能靠蠻力強行破解。這也不是不行,所謂一力破萬法就是如此,只不過這需求「一力」,需要超過常規需求很多很多才行。

  陣法只是個例子,武修未必不懂陣,應對其他異術也差不多道理,武修就真未必懂了。

  至少在這種同級對戰之中,武修很難達到碾壓級的破局之力,而楚劍天的「劍心」也沒達到一眼看穿對方秘術弱點的程度。

  所以他雖強而走不遠。

  「砰!」隨著一陣頭暈眼花,楚劍天中了靈魂秘術,狼狽栽出了場外。

  台上一個道士,笑眯眯地拱手:「承讓了,楚兄。」

  楚劍天神色不變地笑笑:「果然廣會同道,戰遍天下群雄,才是真正的劍客提升之路。受教了。」

  李青君捏了捏秦弈的手掌:「我要上場了。」

  秦弈點點頭:「小心,別傷了。」

  為師兄找場子理所當然。

  實際上這場切磋的初始原意,是蓬萊劍閣為了李青君的歷練而設的,拿萬道仙宮做陪練來著。這回天下同道做陪練更是有意義,秦弈當然不能阻攔李青君的成長。

  李青君燦然一笑,電射而出:「東海蓬萊李青君,請道長指教!」

  人群一陣騷動。

  這麼漂亮來比賽,犯規的!

  萬道仙宮弟子中,尹一盅悠悠喝了口酒,對公輸魯道:「我們那秦師弟沒來真是可惜,不然這麼漂亮的姑娘,他見到了會不會舔上去?」

  公輸魯哭笑不得:「秦師弟哪有你說的這麼那啥……他風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自從大歡喜寺那一次,師姐道姑魔女走馬燈般在他身邊穿梭,他的風評就一去不復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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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一舉成名天下知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銀光動地而來,有龍吟之聲,在島邊四海浪濤之中驚起。

  分明正值春季,可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種秋風肅殺之感,耳畔傳來刀槍出鞘的整齊鳴響,沙場之中森冷的寒光蔓延,秋風掠過,狂沙漫卷。

  兩個人的比武場,生生變成了沙場。一人一槍的逼近,卻似提槍躍馬,如踏聯營。

  許多盤膝正坐的人都睜開了眼睛,場內場外一陣動容。

  首當其衝的道士悚然一驚,迎面的寒光那血凜凌厲的威勢竟然震得他氣血都有些遲滯,肌膚上都有刺痛感。

  道士故技重施,用靈魂秘術侵襲靈台。

  李青君眼神冷冽,有凜然神威自靈台衝天而起,那試圖影響靈魂的秘術被沖得七零八落,連個術法都不成型。

  道士駭然不解,下意識地騰雲而起,避開這動地而來的鋒銳槍芒。

  銀槍抬首,萬點寒光鋪遍天地,在漫天星斗之中,有流星奔月,直透咽喉!

  一面銅鏡式的法寶間不容髮地擋在身前,泛出弧形的護罩。

  這種弧形是應對集於一點的攻擊最佳的方式,無論槍劍,都很容易被帶偏罡氣,擦身過去。

  李青君眼神無悲無喜,銀槍微震,萬點寒芒凝為一線,準確地刺在弧形最中點。

  「鏘!」地一聲脆響,護罩崩裂,銀槍化為橫掃,有玄妙的弧線彈掃而過,重重抽在道上身側。

  場中目瞪口呆。

  楚劍天鍛骨四層……李青君鍛骨三層。可楚劍天打不過的對手,卻被李青君幾槍之內掃飛出去,至今還躺在地上弓著身子如蝦一般。

  李青君駐槍於地,身形筆挺:「承讓。」

  銀龍收斂,歸於無跡。

  秦弈遠遠看著,忽然就想起了一首詩。

  騮馬新跨白玉鞍,戰罷沙場月色寒;城頭鐵鼓聲猶振,匣裡金刀血未乾。

  海風拂過,場中鴉雀無聲。

  連陣外旁觀者都憋著一口涼氣,心中很是震撼。

  蓬萊劍閣撿到寶了。

  這種與遠避塵世的清修截然不同的血氣與凌厲,往往要在殺人如麻的魔道身上體現,但她卻不需要。

  這不僅僅是「天才」的問題,而是經歷的契合,她有她的道。

  她在紅塵之中,以十五六歲的稚齡,便已統率三軍攻城滅國,萬眾之中血染征袍,銀槍之下人頭如雨。

  這樣的沙場凶戾,靈魂算是萬千怨魂與萬千同袍之血的浸染,又怎是一個清修之士簡簡單單的術法能夠影響心志?

  雖然她經歷的時間並不長。

  可卻經歷了險些亡國的低谷,困守孤城;也經歷了攻滅敵國的殺戮,站在群臣之巔,號令天南;也曾在希望之中城破國失,孤身護親逃亡。家國興亡,巔峰低谷,雲端地獄,她都走過了。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長兄、父王、二兄、王嫂,死得乾乾淨淨,親人盡失,瘦弱的肩頭撐著一個國度,她也走過了。

  區區十餘年的紅塵,走過了很多人的一生。

  對於一位天才,並不需要再走更多。

  當洗淨鉛華,歸於東海,那便是真龍脫困,直躍九天。

  那是多少人想要的,斷紅塵。

  那天樞神闕的老道士神色有些凝重,慢慢問道:「這位……剛才說叫什麼名字?」

  「東海蓬萊,李青君!」

  「貧道記下了。蓬萊劍閣有幸。」老道士不知道想了些什麼,沒再說這個,轉移道:「挑戰繼續。」

  場中安靜了好一陣子,才慢慢上來一人:「靈雲宗太朴子,請道友指教。」

  李青君拱手一禮:「請道長指教。」

  太朴子嘆了口氣:「你鎮得我靈雲宗其他人不敢上。貧道作為壓軸的,這麼早就得出來……但也是心喜,能與如此道友切磋一回,印證心得。」

  李青君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但貧道既然出來了,姑娘小心。」

  太朴子話音方落,場中四處雲湧。

  一柄木劍現於雲端,繼而化作暉陽之威,驟然刺落。

  騰雲級的比試,首次出現了暉陽之能。那是太朴子的本命法寶,在規則內。

  李青君並未吐槽不公平,銀槍一振,龍吟再起,一束耀眼的槍芒成型,凜冽的罡風衝天而起。

  在之前的戰局中,無論是楚劍天還是李青君,都沒有爆發過如秦弈早期常常爆發的罡氣。不是等級比秦弈低,相反是更高。

  他們的罡氣隱於武器之中,合為一體,受武器的加成與變化,化作劍氣與槍芒。如今的秦弈揮棒也很少有一大股罡氣花裡胡哨了,更加樸實無華,威能內蘊且濃縮,大家道理是一樣的。

  但這一次李青君槍尖卻聚集了極為明顯的槍罡,罡氣都隱隱有了淡金的色澤,看著非常美。

  旁邊有劍閣子弟低呼:「凜日神劍……呃槍。李師妹化劍法為槍法,竟然已經這般如臂使指了……」

  這是用技能了……這招怕是蓬萊劍閣的名招,不知道內部運勁怎麼走的,秦弈分明感受得到有極為恐怖的威勢聚集在槍尖上,爆發便是刺落星辰。

  很可能與他的爆發殊途同歸。

  看到這時候秦弈才想起,李青君的槍造型和以前一樣,其實早換了啊,如今這桿槍至少在材質檔次上也是暉陽級,否則早年的凡間之槍不可能承受如此劇烈的罡氣,還能加成……

  「轟!」

  槍出如龍,槍尖挑在劍側。

  狂猛的能量衝突之下,轟然爆炸。

  這座號稱陣法加固連個坑都打不出來的島嶼,竟然微微有些晃動,地面崩裂,飛石濺射而出,交戰正中煙霧繚繞,儘是能量轟擊的殘光。

  無數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尼瑪是騰雲之戰?好幾個自以為自己也是騰雲很厲害的修士以袖遮面,感覺沒臉見人。

  固然有高級法寶與兵器的加成,可他們自身如臂使指,根本就不是一般騰雲能承受御使的。

  連秦弈都微微一凜。

  名門功法,不能等閒視之了,天下之大,俊傑何其多也。

  煙霧之中,驟現冰凜微茫,疊於劍身,蔓延於槍。

  看似已盡的槍芒再漲,擊碎寒冰。

  寒冰化為太極,驟然旋轉。

  槍芒三漲,刺破太極。

  「破浪三疊。」劍閣弟子看得如痴如醉。

  這是真一力破萬法,任你千般萬化,我自一槍破之,如海浪層層疊疊,無窮無盡,舊力未去,新力已生。

  在武之道上,已入道矣。

  「嗆!」人影遽分。

  太朴子捂著肋下,有鮮血從指縫溢出。

  他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慢慢道:「聽說你只練了三年。」

  李青君拱手:「赴劍閣前,十七年習武,並未懈怠。」

  「受教。」

  「承讓。」

  太朴子慢慢轉身,忽然噴出一口鮮血,又搖了搖頭:「枉修一百五十年。」

  人群呆愣愣地看著太朴子走下場中,李青君卓立原地,橫槍而指:「還有哪位同道要來賜教?」

  一片寂靜。

  海風獵獵,吹得她的長發飛揚,長槍在日光下光芒熠熠,銀色軟甲一片燦然,直如神女臨凡。

  「絕色仙子榜要換人了。」當此之時,圍觀的大半人心中居然是這種念頭。

  絕色仙子榜,當然不僅僅看臉,你要是個太清,長得路人一樣那也是天下第一美女。你要是個鳳初,長得天仙一樣也不過是個爐鼎,人心如此。

  而眼下的李青君,可以想見,數日之內就要天下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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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眾矢之的?

  蓬萊劍閣帶隊的那位師叔非常滿意地捋鬚微笑。早一年半之前就和萬道仙宮約切磋,生生延後一年半就是為了等李青君達成鍛骨,想不到她的表現比大家想像中還好。

  李斷玄的血脈這麼好的嗎……

  蓬萊劍閣有後了……

  他的目光落在自家弟子後面的秦弈身上,微微眯了一下,有少許複雜。

  之前秦弈求見,吃了他的閉門羹,當然是有原因的。

  弟子們不知道,他們高層自然心知肚明李青君的夫君是誰,正是這個萬道仙宮的秦弈。

  蓬萊劍閣雖然也講一心唯劍的專注,但這是為了專注提倡如此、或是修行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如此,並沒有必須絕情絕性之類的說法,也沒有禁止婚戀嫁娶。一對劍侶這樣的情況以前也有,至情者才能至劍的理論,在劍閣也是很有市場的……

  現在看著沒有,是因為好久沒女弟子了而已……劍閣弟子出去交際不多,拐回來妹子也很難得。

  所以門下弟子群起追逐李青君,長輩們並沒有多話,甚至挺支持的。

  換言之李青君要嫁人也是正常的,並不像明河那樣有絕對的衝突。

  但如果按常規習俗嫁出去,這對蓬萊劍閣就不太好了,尼瑪好不容易有個天才苗子,嫁外面去了?

  早年有個女弟子,跟一個叫古松居士的暖男跑了,聽說還死在外面,葬在哪都不知道。那也就算了,那女弟子最多也就楚劍天的資質,雖然心疼也沒太難受,這李青君可是至少能鎮劍閣數千年的,也跑了?

  那還玩個毛。

  對李青君的未來,劍閣的共識是,要麼就自家內部消化,一定要和外人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須招贅,而不是外嫁。

  在蓬萊劍閣的立場上,這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事,連李斷玄都是這個意思。

  然而對方是秦弈,萬道仙宮核心子弟之一,一堂之主,這個想招贅?可能性太小了。

  當然,仙家也沒這麼無聊的去天天計較這種家長裡短。李青君要是外出雲遊千年不歸都是很正常的,計較是入贅還是外嫁有意義嗎?最後落葉歸根如何常駐,那都是很久遠以後的事情了,以後滄海桑田誰說得清楚?所以暫時只不過是有這麼個概念,並沒有付諸什麼具體行動。

  只不過對秦弈就難免有些不喜,人之常情。

  更蛋疼的是,你不喜也不能怎樣,人家入門前就已經明媒正娶的夫婦,關你們屁事啊?要拆散人家根本就不佔理。要是個沒依靠的散修還可以強權欺負一下,人家萬道仙宮堂主,你要引發什麼外交問題?

  只能閉門不見,算是無聲的冷對。

  若是陸龍亭比試之時力壓秦弈就最好了,說不定能動搖一下天平?

  同時對於這次有些人對萬道仙宮的一些想法,蓬萊劍閣不支持也不反對。

  此時場中李青君已經連勝五場,額頭已現汗水,手臂上還有一道小傷,卻依然挺立,繼續問:「還有哪位同道前來賜教?」

  連問三句,鴉雀無聲。

  真尷尬。

  不是打不過她,事實上不少強者沒出手。

  其實就算讓太朴子再打一次,勝負都不好說。差不多的對手只能互稱「幾成勝算」,這次你贏下次我贏都很正常,而不是贏過一次就定論了。

  太朴子也不是沒有其他壓箱底手段,要是生死戰,說不定太朴子的贏面還大一些,畢竟青君修行還短,底蘊不足。太朴子那可是個敢去妖城逛街的修士,天知道還藏了多少殺手鐧,不太適合在切磋場合用罷了,這都是可以想像的事情。

  但這種車輪戰嘛……本來守擂制就是注定車輪戰,換個男的在場中,人們保證輪了他沒半點心理障礙。可這麼一個絕色女子,誰這時候湊上去那是真的沒那麼厚臉皮,以後也別在外行走了,會被人恥笑的……

  一片安靜中,那太一宗的閒雲忽然道:「萬道仙宮至今無人出場,是怕了嗎?」

  「噗……」尹一盅正在喝酒,聞言噴出一口酒來:「怎麼搞得跟你贏了似的,你閒雲不也就是上去輸嗎,我上我也行啊。」

  閒雲道:「那尹兄就上去輸一陣,讓大家印證一下酒宗之道。」

  尹一盅擺擺手:「我不跟姑娘家打架。」

  「公輸兄呢?」

  公輸魯憨厚一笑:「我們工匠宗全宗上下沒有一個女的,看見姑娘會臉紅,不用打就已經輸了。」

  蓬萊劍閣集體心有慼慼焉,差點想上去握手。

  閒雲道:「我是男的,來跟我打一場。」

  這是挑戰了。秦弈遠遠看著,暗道應該是正戲來了。

  那天樞神闕的老道士便道:「按規矩,守擂者無人挑戰之時可以暫歇。李姑娘不妨暫歇一陣,讓別人先戰。」

  李青君吁了口氣,有些疲憊地離場。她確實強弩之末了,再打也是輸,倒是沒想到女性身份還有這好處……未必人人皆君子,只是人人都怕恥笑罷了,她看得很清楚。

  已經足夠了,本來覺得就算輸了也沒什麼,這盛放的光彩已經打出來了,證明自己跟上秦弈的步伐,也沒給培養自己的宗門丟人。

  「轟!」地一聲巨響,李青君豁然轉頭,場中一道劇烈的神光綻放,連帶著地下的岩漿都開始噴濺而出,強大的威能炸開,好像在進行什麼大決戰。

  這是在幹什麼,這個閒雲和萬道仙宮有仇?

  威能爆裂之中,尹一盅身形搖晃,如一道殘影,左踏一步,右晃一下,擦在各種威能薄弱之處離開了中心。

  酒宗身法醉仙步。

  避開威能最盛之處,都已經到數里之外了,尹一盅在空中也是驚魂甫定,怒道:「你這是要殺人?」

  閒雲搖搖頭:「不過是知道尹兄身法絕妙,特意選用了範圍攻擊,不如此對付不了尹兄,可不是貧道要下狠手。」

  尹一盅怒極反笑:「那就一起範圍攻擊罷!」

  巨大的葫蘆虛影轟然降落。

  看不見的波紋漫遍全場,酒香四溢,沁入魂靈,神威暴烈,如鎮天地。

  「臥槽醉仙望月步就算了居然還有酒神訣?」秦弈都忍不住道:「要是沒師姐,我肯定被這破宗拐走了,太情懷了……」

  程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嘀咕道:「什麼啊,這是一種法寶效果,同時針對靈魂與實體,和螣蛇驚怖有點像的。」

  「轟!」

  不知道閒雲祭起了一個什麼法寶,場中轟然爆炸,繼而一個老道士虛空一攝,將閒雲從戰局中護了下來,攝回身邊時已經渾身鮮血淋漓。

  「萬道仙宮,好辣的手。」

  尹一盅懸浮空中,也是衣裳破破爛爛,渾身是傷,怒道:「媽的不都是範圍攻擊嗎,誰不會啊,輪到我就辣手了?」

  八宗人士,除了萬道仙宮自己與蓬萊劍閣之外,六個都站出了人:「請尹兄賜教!」

  尹一盅一口酒差點沒把自己嗆死,憋得滿臉通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酒意。

  這男女待遇差別太大了吧……

  「不是男女待遇……」秦弈低聲自語:「為什麼會有這種狀況,居然看似各家合起來針對萬道仙宮?」

  如果這麼看,鄭雲逸之前陰楚劍天,也是為了把蓬萊劍閣弄進這個反仙宮同盟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17:36
第四百零七章 仙宮沒人了嗎?

  尹一盅很快就被第二個上場的靈雲宗弟子揍趴下了。

  他修行本就一般般,之前力拚一記贏下來就很傷了,哪裡還頂得住車輪戰?

  獲勝的那人也不停歇,緊接著就喊:「請公輸兄賜教!」

  公輸魯接住退回來的尹一盅,見他身上遍體鱗傷,忙把他交給戰堂醫宗西陵子:「師兄煩請照料尹師弟。」

  西陵子忙道:「應該的。」

  公輸魯抬頭看向場中,他是老實人,此刻都禁不住有些惱火。

  在此之前大家的比試還是很典型的切磋性質,當閒雲挑戰尹一盅開始,就奇怪地帶上了火藥味,距離切磋的本意已經有些偏離。

  但偏偏還不好說什麼,理論上打到白熱化都會有些火氣出來,所以才需要長輩護持隨時救援,你沒辦法判定他們是不是存心找茬。

  轉頭看看自家長輩墨武子的意思,墨武子雙目微闔,低聲道:「放手干。」

  公輸魯心中有了底,緩步上場。

  場中之人是太朴子的師弟太靈子,之前秦弈也見過的。那時候還客客氣氣,眼下卻神色冷漠,公輸魯分明可以看見對方眼中藏著的不滿情緒。

  這是怎麼回事?

  太靈子淡淡道:「我看公輸兄自己認輸的好,你不過區區騰雲二層……」

  公輸魯沒回答。

  師父讓放手干。

  「咚!」

  一個十餘丈高的巨型機器人出現在公輸魯身邊,渾身都是炮管,散發著與此地格格不入的氣息。

  太靈子的尾音都斬斷在喉嚨裡,全場看呆了眼。

  秦弈看得有點樂:「誰真把工匠宗的人當成騰雲二層對待,就是個傻子。我在宗門都不敢和他們挑釁。」

  太靈子聲音都發飄了:「裁……裁判,他這個是不是動用了超越自身大境界的法寶?」

  天樞神闕老道士蛋疼地捻著鬍鬚,半晌才道:「此物本身不具備法寶等級……是法寶煉製與機關巧匠之術結合成的威能……一定要算的話,可算本命法寶。」

  「轟!」

  炮管裡烈火噴湧,太靈子狼狽地閃開,另一個炮管已經瞄了過來,「砰」地一炮將他炸飛到了天上。

  秦弈大樂:「好玩。」

  他好玩了,別人就不好玩了。

  「無極宗聽風,請公輸兄賜教。」

  公輸魯瞥了他一眼,心知這個無極宗好像善於把術法揉為近身戰法,遠程炮轟可能吃虧。於是高達拔出了一把長刀。

  聽風:「……」

  「無臨天宮追月道人,請公輸兄賜教。」

  「太一宗古心,請公輸兄賜教。」

  ……

  高達都扛不住這種車輪,公輸魯終於敗北而歸,很是心疼地摸著半毀的高達嘆氣。

  高達一時爽,修復很麻煩。工匠宗最大的弱點就在這裡了,對外物依賴太大,一旦毀了,他們自身的戰鬥力實在不夠看。

  其實這都沒什麼。公輸魯的高達算是和李青君差不多揚威賽場了,夠他出名的,沒丟萬道仙宮顏面。如果僅止於此,甚至都算好事。

  台上的終於開始其他宗門互相比試,但另人意外的是,幾乎每一個人獲勝,接下來必然是「請萬道仙宮尹兄、公輸兄指教。」

  被人指名挑戰,又不能不接,尹一盅公輸魯輪番上陣,連備用高達都毀沒了,最終也沒贏幾個人,反倒各自都輸足了三場,成為八宗裡最早出局的兩個人。

  秦弈緊緊鎖著眉頭,看向謀算宗。

  本以為謀算宗是會落井下石的,結果這場車輪戰裡謀算宗按兵不動,根本沒出手。反而鄭雲逸還跑去安慰尹一盅:「勝敗乃兵家常事,別板著臉,來,這顆藥效果不錯,先吃了。」

  尹一盅瞥了他一眼:「謝了。」

  場中有人喊:「萬道仙宮沒人了嗎?」

  萬道仙宮沒人了嗎……

  鄭雲逸也問:「秦弈沒來嗎?」

  公輸魯道:「我們符合條件的人確實只有我們兩個,再加個秦師弟,恰好湊足三人。不過秦師弟身在雲遊,未必趕得及……反正無論秦師弟來沒來,都一樣,若是萬道仙宮需要靠一個特定的人來撐場面,這已經是我們的恥辱了。」

  「痴兒。」墨武子慢慢道:「還看不出這是他人的惡意針對?集中車輪戰對付你們兩人,輸了並不可恥,你們勝過的人遠遠超過兩個,在常規時候都足以揚名了,如何反倒成了恥辱?這是營造了一種勢,讓人覺得你們最早出局,萬道仙宮第一個捲鋪蓋,忽略了實質上你們勝場更多的事實。」

  兩人都愣了一愣,撓撓頭沒說話。

  「萬道仙宮以你們為傲,並無任何恥辱可言。便是此番萬道仙宮第一個出局,外人要如何歪曲是外人的事,我們知道你們沒輸就可以了。」墨武子微微一笑:「鄭師侄若想說謀算宗出人替我們一戰,那就不用了,請回去轉達天機師兄,好意我們心領。」

  鄭雲逸並不在意被拒絕,拱手笑道:「若師叔有意,我們願效犬馬之勞。」

  說完施施然回去了。

  心中倒也有些驚嘆——萬道仙宮的前輩,只是因為痴迷一物而不問事,顯得沒有存在感,可不是智商低……

  謀算宗的連環戰略,至少第一環已經被墨武子看破了。

  聯眾打壓萬道仙宮,在仙宮人心低迷之時,謀算宗以「自己人」的姿態替他們出戰,博得好感和自己人的認同感。

  這番「好意」,被墨武子果斷拒到了十萬八千里。

  會被拒絕並不意外,但墨武子看破歸看破,未必可以堅持。因為萬道仙宮真的會很丟臉,他未必如面上這般雲淡風輕,其他觀戰的弟子更會人心頹靡。

  這種切磋大比,有一個很重要的價值就是宗門揚名,一則震懾外敵不敢輕動,二則內部凝聚士氣振奮,三則吸引人才慕名投奔。仙家修道,對個人來說要恬淡,但對於一個集體,這些都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無視,無視的結果就是宗門散架。

  為了弟子人心不散也好,為了宗門在外的名聲也好,墨武子未必堅持得住不請謀算宗外援,這畢竟是剛剛分家不到三年的「自己人」,血脈親近還是很濃的。

  「萬道仙宮沒人了嗎?」場中又傳來挑釁聲。

  墨武子皺眉看向場中,心中頗為不解。

  萬道仙宮與世無爭,哪得罪的這麼多同道,非要跟萬道仙宮過不去?真是奇怪。

  就這樣承認沒人,退出大比,他口頭說得不在乎,心中當然還是在意的。轉頭看了一眼謀算宗的方向,墨武子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京澤身上,又搖了搖頭。天才是天才,時間太短了,上去也是送。

  「萬道仙宮沒人了嗎?」場中三度挑釁。

  「有。」

  輕風拂過。

  蓬萊劍閣的人群之後,晃出一道青影,直飄場中。

  蓬萊劍閣弟子:「???」

  秦弈真的本不想出場,這件事很明顯還有後續貓膩,可他已經沒辦法再黃雀在後地旁觀下去了。

  仙宮對他很好,無論如何也不會坐視仙宮在萬眾之中丟人現眼,灰溜溜地提前離去,也不會坐視仙宮真的無奈請了謀算宗外援,那於己於人都是非常丟臉的事情,還後患無窮。

  無論多想旁觀後事,無論對方有多少盤算,這一番戰,也必須應!

  青影一晃即過,已達場中,秦弈輕撣衣角,淡淡道:「萬道仙宮秦弈,來指教你了。」

  萬道仙宮陣中丟出了果子葫蘆臭鴨蛋:「秦弈你裝你妹呢,錘他!」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17:36
第四百零八章 現世報(月票5000加更)

  秦弈被丟得抱頭鼠竄,好不容易一個逼格出場被自家人丟成了鬧劇。

  場中的對手看著這副模樣也是好笑:「就你這樣……指教我?」

  秦弈狼狽躲開一個爛葫蘆,轉頭罵:「尹一盅你給我等著!」

  「呸!來很久了吧,這個時候才出來裝,不丟你丟誰?」

  尹一盅雖然罵,臉上卻都是輕鬆的笑意,除了新來的不認識秦弈,其他所有萬道仙宮子弟的表情都變得輕鬆。

  秦弈的能力他們太瞭解了,可不僅僅是外人所知的大歡喜寺那一戰,而是一年多的戰堂領隊,不知道展現過多少超越同儕的實戰能力。

  只要他出現了,基本就穩了,不說碾壓全場,起碼穩住不被這麼早幹出局是完全沒問題的。至於他這麼晚出來,是另有原因還是想裝逼,重要嗎?

  寄希望於特定一個人,是有點丟臉,但這個人就是仙宮弟子,天經地義,仙宮人士表示情緒穩定。

  秦弈這邊在和自家師兄弟扯淡,對手終於不滿道:「喂,秦兄。」

  「哦哦。」秦弈整了下髮型:「不好意思,剛才確實說錯了。」

  對手頷首:「知錯便好,在下太一宗……」

  「等下。」秦弈搖頭道:「我對你叫什麼並沒有興趣,太菜了,不配擁有姓名。」

  對手怔了一怔,繼而勃然大怒:「你!」

  「我說我剛才說錯了呢,錯在我並不是來指教你一個人的。」秦弈指著太一宗的方向,慢慢道:「你們宗出場的三個,全部下來,我趕時間。」

  人群嘩然!

  便是公認有可能在此間最強的陸龍亭也不敢說一個打三個,畢竟這裡都是等級差不了多少的對手,還是名門出身,自有秘技,打一個都有陰溝裡翻船的可能,你打三個?

  太一宗的人更是氣得怒火衝天:「此子太過放肆!辱我宗太甚!」

  「怎麼就算辱你們啦?別加戲。」秦弈轉頭看向天樞神闕老道士:「規矩上有沒有只許挑戰一人的說法?」

  老道士看了他一陣,慢慢道:「沒有。只禁止多人同時挑戰一人,沒有說過不許一人挑戰多人……實際是因為,沒這種傻子。」

  這人……就是傳聞與明河有關係的那位?

  有點不知天高地厚。

  明河當初想必也是因為初出茅廬,世情尚淺,才被此人看似清秀俊逸的外貌給騙了吧……其實不過是個自高自大的莽夫?

  這種情劫不是劫,很快就能忘矣。

  不管他心裡有多少戲,反正太一宗那邊是肯定不會三個人跳出來的,那不用打都先丟人丟出海外去了。

  太一宗那人也沒再廢話,祭出一把拂塵,忽有萬千白絲纏繞,想把秦弈生擒活捉下來,連退回去的面子都不給他留。

  秦弈伸出大手。

  看似玄妙萬端噴射四散的白線,不知為何就被他一手全部撈住,抓成了一把。

  場中忽然安靜。

  內行看門道,這一手非常厲害。以肉身抗法寶就算了,這眼力和手法都非比尋常……這是個強大的武修!

  那太一宗弟子臉色憋成了豬肝,用力往回拉扯拂塵,卻紋絲不動。

  秦弈隨手一拉。

  那人騰雲駕霧般飛了過來,迎面就看到一個碩大的鞋底。

  「砰!」

  那人被一腳踹在臉上,重重砸回了太一宗陣中,被師兄弟們接住,再看秦弈時,每個人的眼裡都帶了些驚駭。

  所有帶隊的暉陽長輩都在低聲自語:「鍛骨六層。他的骨齡……只有二十一?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鍛骨未完成時,骨齡還是可以看出蛛絲馬跡的,瞞不過強者。秦弈遮蔽修行的術法,在出手之時也就暴露了。

  蓬萊劍閣,陸龍亭站直了身軀,神色凝重無比。

  楚劍天嘆了口氣,李青君綻開了笑容。

  身邊忽然傳來呱唧呱唧吃瓜的聲音,李青君轉頭一看,程程遞過一片白瓜:「吃嗎?我覺得你沒有出風頭的機會了。」

  李青君接過瓜,一屁股坐在她身邊:「他出就好了。」

  秦弈正掂著那個搶來的拂塵,一拋一拋:「說了讓你們三個一起上,非要浪費時間。」

  「豎子欺人太甚!」太一宗再也憋不下去,果然三個人齊齊出場,成丁字型圍住了秦弈。

  其實太一宗另兩人都報過姓名的,一個叫閒雲一個叫古心,其中這個古心是騰雲五層修士,大約是太一宗壓軸的,公輸魯的高達就是敗在他手裡。

  秦弈卻連看也沒看他,手上一拋一拋的拂塵忽然停頓,繼而「咯吱」一折,生生斷為兩截:「毀我師兄高達,毀你一個拂塵,兩清。」

  公輸魯表情極為舒爽。

  「欺人太甚!」太一宗三人齊齊出手,冰凜烈焰狂雷同時轟了過去。

  騰雲級的術法威能,老實說秦弈並不敢託大硬接。囂張歸囂張,心中要有數。

  秦弈腳步微晃,如清風拂柳,已在數丈之外。

  與此同時,手上不知何時多了個笛子。

  「既是印證萬道仙宮之道,若用武力欺負你們,想必不服。」笛子在手中打了個旋,湊到唇邊。

  笛音驟然響起。

  如浪潮奔湧,驚濤怒卷,海天狂嘯,天地倒傾。

  越來越多人站直了身體,瞪大了眼睛注視。

  就連遠在外場圍觀的人,都能感到這曲笛音的可怕,彷彿渾身氣血隨著它的韻律蜿蜒而走,心臟跟著它的節拍而跳躍,法力不受控制地紊亂奔流,如海如潮,肆意奔流。

  怪不得秦弈那麼囂張,樂宗笛曲本就擅於群攻,一個和三個,區別確實不大。

  遠在外圍都有這種感受,尚可強壓,盡在咫尺的三個人會是什麼感覺?

  他們法力紊亂得根本什麼術法都用不出來,連祭出法寶都十分勉強,三人結陣苦苦抵抗這魔音襲擾,試圖壓制體內的亂象。

  然而這不是純憑修行能抵禦的。

  各家之道,自有各家的特殊性。這是音律,調動人的共鳴,若是凡間音樂,人們聽了往往也會有悲傷有振奮,仙音法術加持之下,這種共鳴被無數倍的放大,最佳的破解方法是你能懂音律,去解析,而不是強壓。強壓也可以,但修行得比較高。

  很顯然這三個人的修行,蓋不過秦弈。

  「噗!」

  隨著三聲噴血聲,三個人軟綿綿地坐倒在地,看向秦弈的目光儘是不可思議。

  「此曲乃我近日觀潮所創,借一位老前輩之名,命名為《碧海潮生》。」秦弈停了樂聲,淡淡道:「此即萬道仙宮之一道,各位印證了什麼沒?」

  沒人能回答他,場中三人正在調整紊亂的氣血。

  也不用他們回答。《碧海潮生》之名,萬道仙宮音攻之威,今日就將轟傳天下。

  當然其實是秦弈用了點戰鬥策略,連他們的法寶都沒來得及用,就猝不及防吃了很少有人吃過的音攻,如果真的讓他們祭出法寶,勝得倒也沒這麼容易。

  但勝就是勝,還是一對三的勝,策略取勝只能證明人家秦弈的實戰眼光和精準的切入點,這就是實力!

  一片寂然之中,秦弈看向太一宗陣內,漠然問:「太一宗沒人了嗎?」

  太一宗沒人了嗎?

  萬道仙宮眾人舒爽得如同三伏天喝了冰汽水,舒爽無比。

  秦師弟就是靠譜,愛裝逼就讓他多裝點,不丟他了。

  太一宗憋紅了臉色,現世報,來得就是這麼快。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17:37
第四百零九章 所學即法寶

  場中秦弈手中轉著笛子把玩,笑道:「太一宗沒人的話,麻煩下一場。」

  太一宗三人默默離開,沒說什麼。

  他們其實還算有人,因為按規則每個人輸三場才算失去資格,並且三場不能和同一個對手打。

  三個人齊齊輸在秦弈手裡,只算是一起輸了一次。加上之前閒雲曾經輸給過楚劍天和尹一盅,這裡出局的只有閒雲一個。

  但他們比徹底出局還丟臉。

  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一挑三,還在數息之間乾淨利落地完敗,就算接下去有臉上台,怕都沒臉跟其他對手再較量了。

  秦弈完全無視太一宗弟子憤恨的目光,連太一宗帶隊長輩的凌厲眼神都視若無睹,悠悠取出他的「飲不盡」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酒:「還有哪位同道要來賜教?」

  和李青君問話一模一樣,連語氣都一樣,但氣氛已經不一樣了。

  楚劍天哈哈一笑:「我來。」

  秦弈看他御劍飛來,笑道:「這回我真的要說,你打不過我。」

  「約好的事怎麼能不算數?」楚劍天笑道:「你說的,不以修為取勝,只印證劍道?」

  「不錯。」秦弈問道:「你有什麼不傷和氣的主意?」

  「都不用武器就是了,我用雙指為劍,你看著辦。」

  秦弈笑道:「來。」

  楚劍天神色嚴肅起來,並指而出,直取秦弈眉心。

  明明只是一雙手指,卻有尖銳的劍嘯鳴響,刺骨的劍氣撲面而來。

  秦弈橫掌一切,劍氣截斷,繼而屈指為節,敲在楚劍天雙指上。

  楚劍天雙指變動,斜挑咽喉。秦弈屈指成拳,錘在他的手腕。

  楚劍天飛退,退在半途,驟然折返,如同退潮重來,劍勢從小巧變成了狂嘯!

  秦弈收拳,出擊!

  「鐺!」

  明明是拳指相接,卻爆出了金鐵交鳴的聲響,繼而劍芒暴漲,拳罡如束,再度對沖,爆起一陣亂石飛散。

  圍觀者凡是看得懂武道變化的,個個如痴如醉。

  李青君很是驚奇:「他不是掄棒子砸的麼,為什麼小巧變化也這麼精?」

  程程忍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那廝跟一個手臂伸長都沒他小指長的小器靈打架,居然能打得有模有樣,你說他會不會小巧變化……

  場中楚劍天微退數步,抱拳道:「受教了。」

  秦弈也抱拳:「承讓。」

  在許多不懂武道的人根本都沒看出勝負的情況下,楚劍天哈哈一笑,灑然離場,頗有風采,看得其他宗門裡頗有些女弟子目光閃閃。

  秦弈也覺得蓬萊劍閣的兄台們根本沒必要在自家宗門吊死,外面還怕沒芳草?白衣長劍的冷酷瀟灑,知不知道多少人好這口啊,真是一群笨蛋。

  「姓秦的,我無極門也和你切磋切磋小巧變化。」一名書生模樣的翩然到了秦弈面前,搖著扇子上下打量秦弈,目光裡有些挑釁之意:「可敢應戰?」

  秦弈嗤聲一笑:「楚兄是我朋友,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近我身?」

  書生頓時色變,沒想到剛剛還客客氣氣和楚劍天比試的秦弈,臉色變得這麼快。

  秦弈根本沒打算跟這些人假惺惺的客氣,事態很明顯,除了蓬萊劍閣保持中立之外,其他宗門都涉嫌集體聯合針對萬道仙宮。人家都欺上門來了,還客氣個屁?

  所謂小巧變化,和自己朋友玩玩還行,和不知底細的敵人玩,天知道會被怎麼陰?指頭裡夾了什麼法寶都未必看得出來,陪他玩才叫腦殘。

  「秦弈。」書生的臉色也板了下去:「為人處世,還是謙退些好,須知人外有人。」

  秦弈打量了他一陣,笑道:「騰雲六層?確實藏龍臥虎。」

  「知道就好。」書生漠然道:「須知天下之大……」

  秦弈打斷道:「好了我知道了,讓你們宗三個人也一起來吧。」

  書生:「!!!」

  無極門集體起立,怒道:「秦弈,你不要太囂張!」

  「不知道是我囂張呢,還是盯著我的師兄車輪般挑戰的你們過分。」秦弈冷笑:「廢話少說,你們是不敢?」

  世事只要有一個開頭,就很容易有第二次。

  原先還覺得三個打一個很丟人,自從太一宗三個下場全敗之後,別人三個齊出似乎就不那麼奇怪了。

  很快便是三個無極門書生團團圍著秦弈,神色凝重。

  秦弈微微一笑。

  他剛才觀戰,當然不是看著玩的,一直都在觀察所有對手的戰法。

  這個無極門像是把五行術法作為硬功夫用,類似於天霜拳寒冰掌這類的東西,作為主要傷害的不是真氣不是罡氣,是五行之力,而攻擊模式又有武修的靈活。其實挺有意思的,若是一般情況秦弈可能會想好好和他們切磋印證一番,但眼下沒有這種興致。

  三個書生身形交錯,縱身撲來。

  秦弈斜踏半步。

  光是這半步,場邊無極門長輩便心中微跳。

  他們三個人,是暗合某種陣法的,可秦弈這半步,就切在了陣法最薄弱點上。

  而與此同時,一個書生身後忽然灼熱起來。

  場邊有人急喊:「火!聽風師兄你身後有火!」

  朱雀祭火,繼承了之前方寸祭火的偷襲,又有朱雀之炎的熾熱,那聽風如何防得住?

  就在他手忙腳亂應付背上驟然冒起的火,三人的陣型已經盡破無遺。

  秦弈再度斜踏一步,錯開了一拳一掌,忽然抬起笛子,作勢欲吹。

  三人早有防備地護起了聽覺五感,連神魂之護都用上了,以抗魔音。

  結果笛子都沒到秦弈嘴邊,聲音就已經出來了——他只需要按孔就可以發聲,卻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一點。

  這回不是共鳴,不是攝魂……

  是物理。

  《天崩》!

  結陣之時絕對能共同扛下的音波攻擊,在這陣法零散、手忙腳亂之時,就像被鐮刀無情掃過,只能各自為戰。

  那個正在應付朱雀祭火的聽風,連反應時間都沒有,就被狂暴的音波捲得渾身破破爛爛,倒栽而出。

  騰雲六層的那個書生倒還扛住了,抽身飛退。但下一刻就見到秦弈欺近了他另一個師弟,笛子出現在他的眉心。

  「笛子其實也可以做武器的。」依稀聽見秦弈的聲音。

  「砰!」又一個書生倒栽而出。

  場面上徒留那個騰雲六層的書生,這時候才有時間祭出法寶。不是大家不想一開始就用法寶,主要是三個打一個還搶先動用法寶,實在太丟人了,第一反應不會這麼玩。

  可事實證明,你不搶先動用法寶,就很可能連祭出法寶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秦弈所學,本身就是法寶。

  一個騰雲巔峰的寶劍型法寶,直接鎖定了秦弈。

  秦弈氣定神閒地道:「下一次你們大概會記得,出場就先用法寶,別傻乎乎的了。」

  隨著話音,忽然消失不見。

  隱形術。

  那法寶的鎖定忽然失去了目標,書生很快感應到秦弈所在,調整了法寶鎖定,可就是這麼一點點的時間差,已有狂暴的音波席捲而來。

  《天崩》,化群攻為單體,集音波於一束。

  「鏘!」

  法寶崩裂,書生倒栽而出。

  秦弈現出了身形,如影隨形地跟了上去。

  書生在倒飛之中,眼裡現出厲色,衣袖中已經多了一個小巧的袖箭類法寶。

  秦弈卻忽然出現在他身邊:「嗨!」

  書生跟見了鬼一樣,扭腰就要射出袖箭,秦弈已經先發制人,一腳踹在他腰間。

  「咚」!

  書生栽進了台邊亂岩,再也一動不動。

  全場目瞪口呆。

  這是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結著陣法、動著法寶、備著暗算,居然還是被他乾淨利落地一個打了三個?

  秦弈靜立當場,慢慢道:「還有哪位同道,要來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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