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問道紅塵/仙子請自重 作者:姬叉(連載中)

 
Babcorn 2019-5-23 12:35: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6 353206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 16:25
第四百二十章 兩敗之謀


    秦弈沉吟半晌,問道:「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不錯。」鄭雲逸道:「我故意慫恿這蠢貨出手,就是準備好了殺他,既是給我自己臨時增強些力量以便應付此地之需,也算是給你的一個投名狀。我的誠意已經擺出來了,如何取捨就看秦師弟。」

    秦弈看看程程李青君,兩女都點了點頭。剛才的戰局,鄭雲逸確實沒有任何表現,當時還覺得奇怪。如今看來分明是早就存心坑巫師的,並不是看秦弈復原才臨時轉了念頭。

    既然剛才鄭雲逸對兩女沒表現出惡意,秦弈的敵意也就收了少許,倒是有些牙疼:「你是真不怕死,我直接一棒敲死你不跟你廢話,你豈不是來送?」

    鄭雲逸搖了搖頭:「人皆有好奇心,我說且慢動手,當然會看看我到底要說什麼。何況秦師弟如今修行勝我遠矣,也有足夠的信心,聽完再殺也不遲。」

    秦弈也搖搖頭:「你明明是個聰明人,為什麼自認識你起,就總做點不上檯面的事情?」

    「不上檯面?」鄭雲逸笑笑:「葉別情以畫謀我家,我反圖此畫,究竟是誰不上檯面在先?別說居雲岫和你與此無關的話,師徒一體,我不找你們找誰?換了是秦師弟你……你可也是睚眥必報者,要是葉別情之謀是對著你來的,被你猜到了,你做得只會比我更直接。」

    秦弈淡淡道:「我倒未必會勾結外人,鄭師兄言重了。」

    「也許,那是你的堅持。」鄭雲逸也不在意,拍著扇子道:「至於其他事,那是師門派系之爭,我不過執行者……包括這次大比給仙宮引仇恨,我也不過是個執行者,你單怪我也沒什麼意思。」

    秦弈道:「那你在大乾做的事也洗洗。」

    「我去大乾,是因為推算出可能有幅畫在那,可不是去找你的。不過我不知道具體畫在哪裡,還沒開始找呢就見到了那條氣運之龍……魔女所圖,我為什麼不能謀?那是她的?」鄭雲逸失笑道:「與大歡喜寺接觸之下,知道了又有你摻和其中,那當然一石二鳥,把你也置於算計。所以秦師弟,你也犯了很多人都會犯的一個錯誤,覺得自己是此界中心,人人繞著你行事的?」

    秦弈:「……」

    「當然我先算你,被你反擊事敗我也沒話可說。事後你更坑得我要死要活,我說什麼了?要說上不上檯面吧……我可沒憎恨過你,一切都當敵手勝負,大約也算一種檯面?」

    秦弈失笑:「也許。」

    天知道你恨不恨,當真就輸了。

    「好了,說了這麼多,秦師弟合作否?」

    「你先說說合作內容。」

    鄭雲逸再度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道:「這次的事情,其實師父是認定必敗的。」

    「嗯?」

    「這麼說吧,這次的事,分兩部分,前半段是我們謀算宗老派系的想法,後半段是新來的行為。」

    秦弈道:「前半段是,借風打壓萬道仙宮,並以同門扶助的名義替仙宮出戰。這既讓萬道仙宮意識到現在自己青黃不接的薄弱,又能讓你們雪中送炭,取得仙宮大部分弟子的好感?」

    「不錯。此時宮主還在養傷,而我們師尊已然乾元,操作得好的話,真是完全有機會重新入主仙宮。」鄭雲逸道:「總體而言,雖然也存在一部分陰謀性質,但這是一個非常溫和的思路,代表了謀算宗裡很大一部分人對萬道仙宮依然很有感情,想要再度歸一而不是為敵。當然,得以我們為主。」

    秦弈點點頭,可以理解。

    謀算宗是一整支體系大幾百號人,不是一個人,並不是天機子或鄭雲逸的思維就代表了所有人的思維。絕大部分人都是在仙宮呆了幾百上千年的了,親朋好友到處都是,也有故土之念,感情是在的。上層的派系之爭,和廣泛的中下層關係並不是很大,只不過上層被逐,下層當然要受排斥,他們只能跟著上層走,何況天機子對他們也很好。

    從天機子對鄭雲逸的態度,以及當初保下周雲城,都可以看出,這個體系內部關係還挺講情義,並不像平日裡感覺的那麼咄咄逼人。對外有攻擊性,是他們的道所決定的。

    謀之一道不搞事就太難了,不給內部搞事,總得給別人搞事。他們真的對起外來,挺猛的,天機子直赴玄陰宗,和玄皓真人合作弄死澄元永絕後患,這一手真是果斷狠絕,秦弈講真是有幾分佩服的,讓萬道仙宮的逗比們再想一百年也不會想到這些,包括他逗比秦弈自己。

    而對天機子而言,若能重新回來統領仙宮,也算一種衣錦還鄉,說不定還是個小小的執念了。

    當然他們的道發展到現在,已經和萬道仙宮衝突很明顯了,是絕無可能再度歸一的了。一旦歸一,那整個萬道仙宮的風格都要大變樣,普通弟子不懂,如墨武子等人就心如明鏡,一口回絕。

    鄭雲逸道:「光是這前半部分的思路,師父就認定必敗。只是不少人不甘,畢竟各家開始牴觸仙宮是可以看見的風向,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不用可惜。師父就說,那你們自己試試。於是我們就自己試試了,串聯各宗都是我們做的,籌備一年多了……老實說,要不是秦師弟強得不像話,倒還真未必會失敗,我們已經預估你很強,可還是沒想過能這麼強。」

    秦弈頷首:「那後半段呢?」

    「後半段是建立在前半段失敗的前提下才實施的,本質上也算是新舊派系的較勁,如果我們失敗而他們成事,今後謀算宗的路子可能就會往他們的方向靠了。師父同樣也是認定他們必敗,算是借由這個戰場,任我們自己比較。」鄭雲逸笑道:「其實我知道,師父也想借此敗,清洗一批有自己意圖的刺頭,等這些刺頭死絕,剩下隨波逐流的一批人就會徹底融於我宗,所以我找你合作弄死他們,可以說是順著師父的想法走的。」

    秦弈奇道:「天機子這麼有把握?這裡事敗,別人難道不會去找他謀算宗麻煩?」

    「我們的人只是暗中出手,分割了這些人之後,此地自有殺機,根本就不是我們殺的,像那閒雲死於雕塑偷襲,與我們何干?」鄭雲逸踢了踢巫師屍首,笑道:「此人出手是我慫恿的,否則他也不會現身啊,遠遠丟個牛毛針就不錯了。」

    「好吧,那這幫……刺頭,具體到底要做什麼,讓這麼多年輕一輩的英傑血祭?」

    「他們在謀一種叫四凶御陣的上古凶陣,集齊了混沌饕餮窮奇梼杌之魂,此陣可敵太清,屆時席捲天下,無人能當。原本這是巫神宗內部的一種思路,但不被認可。」

    「巫神宗為什麼不認可?這挺符合魔宗反派的構思。」

    「聽說和一種叫血凜幽髓的東西有關係,應該是有所衝突取捨,具體我就不知道了,事實上我沒有興趣知道,因為巫神宗不認可才是正常的。」鄭雲逸道:「這種需要血祭召喚的凶魂,還得搞四次,開玩笑呢,就算僥倖成了一次,那也必將天下震動,誰給你機會做第二次,有病,找死不要帶上我。」

    秦弈撓撓頭,第一次發現自己和謀算宗的人居然有了共同語言。
V123210 發表於 2019-9-5 20:35
仙子請自重 第四百二十一章 鄭雲逸的憂慮


    話說到現在,鄭雲逸已經知道秦弈是打算合作的了。

    秦弈入局,顯然也有所求,不是來玩的。何況這種邪惡的血祭,據鄭雲逸對秦弈的瞭解,他肯定不會坐視不管,想管就有了合作基礎。

    當然秦弈可以宰了他,自己去做,但此地凶險,對方具體謀劃也莫測,自己去做哪有他這麼個內應配合的好做?

    他甚至猜得到秦弈始終不開口答應合作的心理,就是還保留著隨時可以殺他的餘地。

    鄭雲逸並不在意秦弈對自己的極度警惕,那是雙方長期為敵之下很正常的事情,沒有這份警惕才叫奇怪。反正以秦弈的性情,只要合作事實成立,那麼合作期間是肯定不會對合作者搞內訌的了,輕重緩急秦弈還是分得很清楚的,私仇肯定比不過這種事重要。

    同樣他鄭雲逸也知道輕重緩急。說師父有清洗刺頭的意思,那是他猜的,實際上天機子根本沒說過。

    如果這些巫師謀劃真能順利達成,師父完全有可能把今後謀算宗的戰略重心真的轉移到四凶御陣上面。畢竟那確實可能是太清級別的陣法效果,說是說四次血祭太難成,但有師父全心策劃的話,那可就不一樣了。

    天機子親自制定的謀劃,至今只失敗過一次沒算到宮主那條狗。

    若真搞四凶御陣,無異於以天下為局,師父內心應該是有所渴望的。

    但鄭雲逸很肯定,如果這些人失敗,師父絕對會站在他一邊,順水推舟的變成了清洗刺頭。

    謀算宗立足穩當之後,必然需要一個大戰略作為宗門發展方針。要麼就是繼續和萬道仙宮較勁,爭取歸一,要麼就是另拓思路,往別的方向前行。說是新老派系之爭,其實也就是宗門將來的路線之爭,這次的雙敗之局,就是師父在雲端觀測,做出篩選。

    於是他更詳盡地去解釋始末:「把比試場地定在焚天島,是我們引導而成的結果。火山裡埋著血幽之界一角的通道,我們早就知道了,怎麼開啟,怎麼召喚,都是我們一手操作的事情。」

    秦弈聽著很有興趣:「詳細說說?」

    「這通道入口是截天之門,但這門截在什麼上限,不是固定的。當我們收集你們騰雲之戰的各種能量來開啟,那便是截於騰雲境。」鄭雲逸笑道:「不得不說,他們的巫法很有意思,這一手我們原先可是不會的。」

    秦弈也覺得有點意思:「也就是說,此門截取於騰雲,是因為我們在這裡大戰的能量所致,而不是此門恰好就是讓騰雲走的?」

    「當然,否則哪來那麼巧的事情。」鄭雲逸道:「這血幽之界,不是真實界,而是一种放逐界。它的殺機同樣取決於開啟的能量,也就是說,此地最凶險的等級也最多就是暉陽初期的樣子,因為開啟此界的能量太低了。」

    「怪不得你們要設法讓我們分散,這些人聚在一起的話,實力強得很,恐怕殺不了誰。」

    「正是如此。」鄭雲逸道:「而以騰雲修士的血肉所能召喚的凶魂,等級也有限,最終大概只能召喚個暉陽級別的出來,還需要耗費大量手段去培養凶魂壯大。所以真正合適的血祭,還是該用乾元以上修士進行,只不過這是在做夢了……用騰雲修士血祭,算是此時能達成的最佳目標。」

    旁聽了很久的李青君終於忍不住怒道:「我們好端端的比武切磋,怎麼就生生變成了這副德性!你們修行不能純粹點嗎?」

    鄭雲逸笑了笑,沒說什麼。

    事實上這兩個女人能安靜地旁聽這麼久,都挺讓他吃驚的了。明顯兩個都不是等閒之輩,居然真就安安靜靜地跟一對妻妾似的讓秦弈做主,連插話都不怎麼插,這秦弈的夫綱怎麼振出來的,真是了不起……

    秦弈也沒說什麼,一邊是毫無節操的謀宗,一邊是魔道巫神宗棄徒,這兩方撞在一起,你指望他們純粹點……純粹的搞事還差不多。

    鄭雲逸終於做了總結陳詞:「此地的地形、以及各類殺機,他們因為巫神宗傳承,心中早就門清,我也得到分享了。秦師弟若與我合作,便無需這樣小心翼翼地各處探索,我們直奔主祭台,你們埋伏暗處,我正面做內應,找個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秦弈沉吟片刻,問道:「我還有個問題。」

    鄭雲逸皺了皺眉:「若是說具體怎麼操作,此時不可預見,也無法事先說好,當臨機應變才是。」

    「不是問這個。」秦弈道:「你說巫神宗和這些人的需求有所衝突,故而驅逐。那麼這些人此番行事明顯已經和巫神宗相違了,巫神宗真就坐視不理?還是說……巫神宗實際上根本就並不是什麼衝突驅逐,內裡還有別的文章?」

    鄭雲逸神色微微一變,他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

    「衝突驅逐是一定的,若是做戲,就成了針對我謀算宗而來了,師父不可能沒防備,也必然會告知我。」他想了好一陣子,才道:「但此番巫神宗會不會出現,出現了會怎麼做,這確實是個不可預知的變數,我確實沒想過,秦師弟提醒得對。」

    秦弈似是無意地道:「最好再搞清楚些始末,比如說巫神宗需求的什麼髓來著?那東西到底什麼情況,可能會是此番要點。」

    「這個我著實不知。」鄭雲逸神色凝重:「你的提醒有道理,我此番回頭找他們,會旁敲側擊再問清楚一點,伺機再與你溝通。」

    鄭雲逸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秦弈真正的目標會是那個什麼髓……甚至於就連與他合作的前提,都是為了那個什麼髓。

    否則若是為了殺人,秦弈還真的不需要他的合作。

    他遞過一枚玉簡:「這裡是此地地形,各類陷阱標註都在這裡,我先離開,你們過一段時間再出此殿。」

    說完匆匆而去,顯然秦弈的提醒也讓他起了些憂慮。

    說不定還真憂慮巫神宗對他們謀算宗有所圖謀了,那才是要命。

    直到他離開好一陣子,秦弈才問程程:「你辨真偽有一套,他說的應該不假?」

    「並不假,可以說非常真心了。」程程道:「他這是為自己的宗門地位而謀,很典型的處於謀己階段的人……他很清楚怎麼做對自己最有利。你看,這次前來的謀算宗人士,從暉陽到騰雲,全是新來的巫師,老同門代表居然只有他一個,在他看來這是非常危機的事情,勝過一切私怨。當然天機子會另有考慮,他謀的是宗門。」

    「也就是說,天機子考慮的事情,如今已經未必會告訴他了。」

    「嗯……所處的視角不一樣了。」程程微微一笑:「你說天機子有情義,倒也未必。對高位者而言,情義往往只是一種必須的賜予……凡人對此有很好的自稱……」

    「孤?寡人?」

    兩個當過王的女人一起沉默。

    秦弈左右搭著她們的肩膀:「那什麼表情,你們不是有我嘛……」

    「砰!」兩人極度默契地一起來了個過肩摔,把秦弈紮紮實實地摔了個狗啃泥:「去死吧你!」

    果然,幻境裡的不僅不可能是程程,也不可能是青君啊……

    眼前忽然出現一個木頭腳板,秦弈抬頭,木頭人收集好了幽幻沙,懵懵地站在他面前。

    與此同時,整個大殿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石殿,再也沒有任何縹緲出奇。
V123210 發表於 2019-9-5 20:35
仙子請自重 第四百二十二章 絕凶之地

    「這沙子的級別很高啊……」秦弈忍不住驚嘆:「真就因為這些沙子,讓整個大殿變成虛幻縹緲。那如果祭煉法寶用上的話……」

    「所以別人來這裡本也就是為了探寶啊。」李青君抄著手臂:「你能不能先從地上爬起來再說話?」

    「咳咳。」秦弈一骨碌爬了起來,一臉清純地看著她們。

    兩人看著他模樣也是好笑,知道這廝是故意試試探探地同時搭上兩人的肩膀,挨揍了就賣萌,她們還真氣不起來。

    李青君便不理他,去收了木頭人收集的幽幻沙。幽幻沙原本漂浮空中四處輕旋,辨不清數量,被木頭人全部收攏之後發現挺多的,可能有個十幾升。這回連流蘇都鑽了出來,嘆道:「這數量真的很多啊,就連當年也不多見。此界很久沒人打開過了……」

    李青君偏頭看著它,神色還是挺怪異的,這圓溜溜小幽靈,語氣老氣橫秋的……

    流蘇又道:「莽丫頭你那槍,用這沙抹一抹,讓秦弈的祭火給你煉一下。」

    李青君一愣:「怎麼?」

    「能使你出槍變得幻緲,別人把握不住來路。」

    李青君一喜,她的槍法直來直往,確實少了幾分縹緲之意,這個輔助特效對她挺有價值。

    李青君和流蘇在那邊玩沙子,程程就在斜睨秦弈。

    秦弈冷汗都流了下來:「你、你也去玩沙子啊,這沙子對你們狐族之幻很有益不是嗎?」

    「我又不是狐狸,有用也是對我的宮女們有用。」程程抄著手臂:「別轉移話題,鄭雲逸說他曾經試圖殺你女人,指的是誰?」

    李青君悄悄轉頭看了過來。

    秦弈冷汗淋漓,你們對這個問題憋很久了對吧。

    程程微笑道:「指你師姐嗎?」

    「呃呃……」鄭雲逸好像沒試圖殺過師姐,不過程程誤解是師姐也比較好交代,秦弈便默認下來。

    「原來這個女人指師姐啊。」

    「嗯嗯……」

    程程拉長了語調:「那大乾的魔女又是誰?」

    秦弈瞪大了眼睛,完了,被狐狸精套了。

    「他試圖殺的應該是那個魔女,也就是說這個是你女人。然後你剛才又默認了,師姐也是你女人。」程程伸手輕撫他的胸膛:「你很不錯啊,秦弈哥哥。」

    秦弈欲哭無淚。

    「不過……」程程纖手上拂,摸著他的臉龐:「你在幻境裡,看見的是我嗎?」

    「嗯嗯嗯。」秦弈點頭如啄米。

    程程板著臉,眼裡的悄悄喜色卻沒藏住。這死桃花精一身的桃花,在幻境裡居然看見的是自己。不但是自己,還能準確分辨幻境裡那個不是真實的,說明對真實的自己非常瞭解啊!

    值得表揚!

    秦弈正吁了口氣,就見到李青君板著臉站在身邊:「所以你這意思是沒看見我?」

    完了……

    秦弈左右為難,不知道怎麼回應,索性一把抱住她的槍:「小的幫公主煉槍……」

    流蘇忽然道:「別上當,他現在幫你煉槍,心裡想著以後讓你吃他一槍。」

    「臭棒我記住你了!」秦弈果斷抱頭蹲防。

    好生挨了一頓揍,秦弈才可憐巴巴地坐在地上煉槍。

    武修兵器鍛造和法寶祭煉不是一回事,但這種鍍一層沙在上面,倒也可以用上祭煉法寶的模式,秦弈的祭火對此很有效果,溫度也剛好夠。

    程程李青君加一個小幽靈便團團坐在他面前看他控火煉槍,跟圍著篝火開小會似的。

    他們本來就要和鄭雲逸多岔開一點時間,被「困」在這大殿之中是一個很不錯的理由,恰好讓他們多做些準備。

    這一戰表面上因為鄭雲逸的突然合作變得輕鬆起來,實際上未必輕鬆。對方應該是潛藏了好幾個騰雲巔峰,光靠鄭雲逸那點手段做內應不知道能起到多少效果,這也就罷了,秦弈還真不太擔心騰雲級別的對手。

    最主要的是,主祭台一旦開啟會是什麼情況,這個別說鄭雲逸了,連那些巫師自己都未必真的瞭解。

    只知道能召喚凶魂,召喚出來也有控制方法,這都沒問題。問題在於,這是數萬年沒開啟過的一界,幽界萬年變遷之後,祭台這種很特殊的場景內會不會誕生什麼未知的變化?那些巫師所知的傳承在這件事上可未必靠譜了。

    這一點很多人不會去想,絕大多數人有了傳承去探相關秘地就一臉十拿九穩的臭模樣,許多智者都不例外。但有著流蘇的秦弈卻很清楚,數萬年滄桑,變化大得流蘇自己曾經見過的事都不作數了,他們就靠個傳承,真能確定一切狀況?

    這是凶地,一切當以最高警戒處理。

    秦弈之前連場大戰,既傷且疲,消耗嚴重得很,光是陸龍亭的劍氣在體內壓制都還沒徹底消弭,現在實力是不在狀態的。常規來說得服藥打坐,好好休息一整天才能恢復如初。現在也只能趁著這個休息的空檔,服了一枚丹藥,能恢復幾分算幾分,好歹把內傷搞定再說其他。

    遠處,陸龍亭從一個幽陣之中破陣而出,身上的白衣劍裝都有些殘破,也是氣喘吁吁地回首而望。

    此地太凶險了,各種奇怪的地勢,奇怪的陣法,以及莫名其妙的機關傀儡、遠古血戾怨魂……他實力此時也不在狀態,打得相當辛苦。

    隱隱然有些後悔,不應該這樣闖進來……可當初謀算宗那些人領先進入,別人一股腦兒湧進來,他們蓬萊劍閣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家門口的東西被人搬個空都沒點反應,自然也就來了。此時想想,真有些不該。

    有一種中計的感覺。

    自己的實力算在同儕之間超等了,都打得這麼艱難,別人呢?

    要死多少?

    尤其是那些追著法寶毫光而去的……陸龍亭隱隱有些預感,很可能一個都回不來了。

    他是武修,對那類法寶沒什麼興趣,便沒去摻和那份熱鬧,如今想想,分明是一種陷阱。

    正這麼想著,原先那法寶光芒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衝出一人,見到陸龍亭大喜:「陸師兄,幫我一把。」

    陸龍亭聚起目力仔細看去,黑暗之中認出是無極宗的聽風,傷得慘不忍睹的模樣。

    他皺眉迎上:「怎麼回事?」

    聽風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到了陸龍亭身邊彷彿脫了力似的想要挨在他身上。

    陸龍亭挪開半步,倒也不是不想幫,這些白衣劍客們難免有些孤高的潔癖,不太喜歡和人挨挨碰碰的。

    聽風愣了一下,遞過一枚珠子。

    「這是何物?」

    「便是剛才出世的法寶,為爭此物,死了好幾個人了。」聽風誠懇道:「我現在傷得很嚴重,此物若在我身上必被他人奪取,不如交給陸師兄以求庇護,我現在只求安然離開此地。」

    陸龍亭看著珠子猶豫片刻,搖頭道:「我們一心唯劍,無需這類東西,也用不了。」

    說著遞過一枚丹藥:「你且療傷。」

    聽風目露奇異之色,伸手接過丹藥。

    就在接藥之時指頭輕觸的瞬間,陸龍亭劍心本能感到不妥,急速收手,便有尖利的寒芒從聽風指頭刺了出來,險之又險地擦著他的指頭過去了。

    陸龍亭勃然大怒,拔劍而指:「這等行徑,枉稱正道!」

    心中真是一陣後怕,要是之前被他挨上來,師妹大概就可以為他收屍了。

    看來潔癖還是有好處的……

    「桀桀……」聽風詭異地笑著,整個人慢慢變化,在陸龍亭愕然的目光中,變成了一個黑色長角、渾身血紋的惡魔模樣,小腹上還有巨口裂開,獠牙猙獰。
V123210 發表於 2019-9-5 20:35
仙子請自重 第四百二十三章 難養的貓

    「嗆!」

    凌厲的劍芒劃過,怪物利爪揮出,和劍芒撞在一起,陸龍亭倒退數丈,心中暗叫蛋疼。

    這怪物挺強的……若是平常倒是不懼,可眼下實力未復,很是吃虧。

    正在此時,左近又跑來一人,高喊:「陸兄小心,那不是聽風!那顆珠子有鬼,別碰!」

    陸龍亭認得這是無臨天宮的一名弟子,忘了叫啥了……

    他很是無奈地搖著頭,你現在放馬後炮還有什麼意義,沒見已經開打了麼?他沒心思應答對方,早已和怪物戰成了一團。

    「陸師兄,我來助你!」那人飛躍過來,抬手一招,一道驚雷劈向怪物身軀。

    怪物被劈得僵直了一下,陸龍亭輕喝一聲:「好!」一劍直取怪物眉心。

    他看出來了,這怪物是此地萬載凶戾凝化而成,又與生人氣息結合而成靈,只要精神一散,這看似刀槍不入的怪物身軀自然就會化為幽垠。

    實際上這也是秦弈猜測的,此地的新變故之一,那些巫師並不知道這幾萬年來還多出了這樣的玩意。

    怪物怒吼一聲,雙爪一合,將陸龍亭的劍尖夾在手中。陸龍亭劍氣一吐,正要施展「破浪三疊」的技巧,後心忽地一痛!

    他不可思議地轉過頭,只見剛剛還幫他打怪物的那人一拳搗在他後心,緊接著整個人也迅速變化,同樣變成了和眼前怪物一模一樣的形象。

    這也是個假貨!

    陸龍亭一聲狂吼,劍氣暴漲,凜日神劍光芒盛放,眼前的怪物被絞得支離破碎。繼而一劍回轉,迫退身後怪物。

    「噗」地一聲,陸龍亭猛地嘔出一口鮮血,感覺渾身經脈都差點被剛才的偷襲攪碎了,再也提不起力氣。而看似被自己擊碎了的怪物,卻又慢慢地回覆了身軀。

    陸龍亭知道這一劍沒擊碎它的精神實質,起不到效果,可也沒想到對方回覆得這麼快。

    這回兩面包夾,怎麼出得去?

    莫非要死在這裡?

    身後那怪物再度撲了上來,陸龍亭勉力回劍擋了一下,迅速往側面衝了出去。兩個怪物嗖地緊追而上。

    正奔逃間,前方出現一盞青燈,青燈火苗之後現出了太朴子的臉。在這幽垠之地,青燈照耀,映得他的臉也如鬼魅一般。陸龍亭想也不想,一劍戳了出去。

    「我日!」太朴子急閃,怒道:「你是傻子嗎?我來救你的!」

    陸龍亭喘著氣,傷得精疲力盡加上被連騙兩次,腦子已經開始混沌混亂了,哪裡還聽太朴子說什麼,揮劍就砍。

    太朴子無奈退開,此地最麻煩的就在這裡。

    讓人開始互不信任。

    本來大家進來,就已經屬於隱隱的競爭關係,互有戒備。這倒也罷了,都是正道的情況下,倒也不會做得太離譜,大家心中還有些底線,尤其是同門在一起的話,那更是攜手依靠,很難起內訌。

    可被分隔之後各自為戰,互相爭奪寶物還是小事,主要就是像這樣被各種各樣的欺騙折騰,導致現在入內的二三十人已經全部亂了,個個是見人就動手,全部瘋魔一般。這就別說合力破局了,互相之間已經成了最大的敵人。

    就連陸龍亭都難免。

    太朴子知道絕對不能任陸龍亭死在這裡,這不是競爭不競爭的問題了,而是每死一個人,大家力量就越薄弱一分,再這麼下去說不定要全死個乾乾淨淨,他太朴子也活不了的。

    陸龍亭是戰力很強的一個,雖然有些孤高自大的臭脾氣,品性倒也可靠,無論如何要保下來!

    他一邊左閃右避地躲開陸龍亭的攻擊,青燈已然祭起。

    魂火搖曳。

    兩個怪物都已經要接近陸龍亭後心了,卻瞬間剎住,按著腦袋嘶吼。

    陸龍亭一劍也同時戳在太朴子肋下,太朴子操縱法寶同時對應兩個凶魂,極為耗費精力,這一劍也沒能完全避過,險險擦開,肋下也已經被劃出了長長的口子,鮮血淋漓。

    陸龍亭愣住了:「道兄……你是真的。」

    「貧道他娘當然是真的!」太朴子痛得臉色蒼白:「你這什麼破劍,劍氣亂衝的……」

    「呃,不好意思……」陸龍亭轉身看兩個怪物,怪物身軀已經開始扭曲,顯然太朴子的魂燈對他們的克制極大。

    「這是此地凶煞之氣凝成的凶魂,和生人氣息結合成實體,能變成別人的模樣,說明那人已經死了。」太朴子急促喘息著:「我的魂燈難以同時對付兩個,你拖住一個,我專注對付另一個。」

    陸龍亭沉默了一下:「我沒力氣了。」

    「日!」頗有道行的太朴子短短一刻都不知道爆了幾次粗口:「你最後一點力氣,居然是用來對付我的!」

    兩個怪物似乎掙脫了魂燈影響,雙眸變成了血色。

    「完了要陪你個劍人死在這裡了。」太朴子氣得要死:「這個地方是在教我們,好事做不得?」

    陸龍亭緊緊抿著嘴,擋在太朴子身前:「道兄快走,我勉強拖住他們片刻。」

    「那有屁用!」太朴子再度祭起了魂燈,與此同時一把木劍飛起,打算拚命了。

    兩個怪物狂吼著,直撲而上。

    正在此時,一道火焰無聲無息地在怪物身前湧起。

    「轟」地一聲,兩個怪物同時變成了灰燼,又在空中慢慢凝聚。

    陸龍亭太朴子同時大喜:「秦弈!」

    兩道靈魂小箭,一先一後地射在了兩團正在凝聚蠕動的灰燼之中。

    場面似乎停頓了一下,似有鬼臉在空中淒厲地嘶嚎,繼而消失不見,灰燼也無聲無息地飄然消散,彷彿從來不曾存在一般。

    「這兩怪物很簡單的啊,怎麼把你們折騰成這樣?」秦弈帶著程程李青君飛速接近,一家子表情都很奇怪:「你們被誰施加了弱化術嗎?」

    太朴子很是無語:「你沒遇上過變成別人樣子來騙你的?」

    「遇上過啊。」秦弈道:「剛才遇上太一宗的那誰,見面就喊師弟,誰跟他是師兄弟,他不弄死我就不錯了哪來的熱情?事出反常必為妖,老子一腳就踹他臉上了。」

    「……」

    太朴子陸龍亭面面相覷,這才想起秦弈跟任何人都沒交集,應該說跟任何人都是仇家才對……他們修行百多年,同道認識的人並不少,各種情面還是有的,才會鬧出各種麻煩,可對秦弈來說完全沒有,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對手。

    「我最熟的兩個人就是你們了,正好一起走,後面遇上誰都我來處理。」秦弈摸出兩粒丹藥:「快點療傷,我給你們護法。」

    隨著話音,程程一揮手,兩道光華落在兩人頭頂,強力的滋養恢復之效湧遍全身,兩人大喜過望:「五氣歸元術!有此術相助,我們能恢復得很快。」

    秦弈道:「所以說,戰鬥組隊必須帶大奶。」

    程程挺胸,李青君神色鐵青。

    太朴子服下一粒藥,目光落在剛才灰燼散去的地面上。

    那裡有一顆小珠子。

    「此物就是剛才怪物想騙我拿的東西。」陸龍亭強忍著不去看自己師妹跟別人爭風吃醋的神色,轉而道:「如今看來,這珠子是邪物,可能他們被附體就是此物作祟。」

    流蘇的聲音在秦弈識海響起:「這是幽魂珠,留著給我吃。」

    秦弈:「???」

    「此物用來祭煉一種丹藥,到時候對我恢復對症,我吃了它,大概就可以有乾元級魂力了,只不過輔材難尋,先留著再說。」

    秦弈這才想起,流蘇需求的不僅僅是重塑身軀的物品,它的復甦也停滯很久了,因為對症之物難尋。

    想不到這次冒險,居然真對流蘇各方面都有大用。

    只不過這隻貓可真難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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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請自重 第四百二十四章 兵臨


    主祭台內。

    周圍有幾個血色氣泡,包裹著幾個各宗弟子,昏迷其中,看似還沒死,是被生擒在這。

    祭台上似是有個血色的刻紋,刻度正在緩緩上升。幾個巫師聚精會神地看著刻紋,神色很是嚴肅。

    在外他們作謀算宗弟子打扮,連面貌都有少許改變調整,此刻卻披回了巫神宗祭袍,面目也回歸了原樣。如果此時被別人看見,大概會以為謀算宗弟子死了,這裡徹頭徹尾都是巫神宗的陰謀。

    這種甩鍋是題中應有之義,避免謀算宗任何被質疑的可能,與天下為敵的事天機子可不想擔。鄭雲逸跟在這裡,本質上也是一個督軍。

    他們不敢殺鄭雲逸,天機子可是有神念附在寶貝徒弟身上的,他們不得不接受監督。

    鄭雲逸正在破口大罵:「這就是你們的謀劃!莫名其妙的什麼怪物,殺戮根本無法控制,你們需求的殺伐會超標。這就算了,還差點連我們都殺!你們到底會不會算?」

    為首的黑袍巫師也有些尷尬地回應:「這是位界特性久而久之自然形成的東西,連幽魂珠都是新近凝成……若是沒有生人入內,也不會激發……」

    鄭雲逸沒好氣地看著他。

    「殺伐超標,倒是止住了。」黑袍巫師看著刻紋,低聲道:「有人在各處救人,止住了這番殺戮……可能是秦弈?也就他有此手段。」

    鄭雲逸冷笑:「還得感謝秦弈救人,否則出手救人的就是我們自己了,可真是滑稽。」

    這種血祭分兩層,第一層次是殺戮血肉填充,激活祭台能量,這已經達標了。

    第二層是需要用活人生祭,還需求嚴格的儀式來達成召喚,不是在外面隨便殺一通就可以的。

    此番進來的,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二十人。已經死了六七個,他們趁亂捉了幾個,還有八九個在外面。儀式可是需求十二支之數,要是任由那些怪物亂殺下去,他們連需求的活人數目都不夠用了,那才是真尷尬。

    鄭雲逸心中也很是蛋疼,原本他是建議秦弈悄悄摸過來,伺機搞事的,結果秦弈那俠義性子,還加上個李青君在側,顯然無法坐視別人被屠戮,還是一路救人救過來了。如此大張旗鼓自然談不上什麼暗中行事,挺不合算的。

    這祭壇還有陷阱呢,真不知道秦弈那貨闖進來會不會踩。

    何必呢,那些人也和你秦弈沒什麼關係甚至有仇,你就見死不救就行了。死的人多了,活人不夠,讓這幫巫師蛋疼去不是挺好……

    鄭雲逸沉吟片刻,忽然道:「你們這種謀算水準,我不放心。原先說此事以你們為主,我只是配合,所以很多細節並沒有問。如今看來,你們最好還是把一些事說清楚,免得又生變故。」

    巫師愕然:「我們已經知無不言了啊。」

    「至少你們沒告訴我,巫神宗和你們排斥的根源以及程度。假設你們做的事,會導致他們想做的事無法實施,那他們潛進來破壞的可能性你們考慮了麼?」

    「這是不會的,我們之所以能夠安然離宗,就是巫神宗認為我們勢孤力弱根本成不了事。甚至還嘲諷過,若我們能成事,他們敞開大門歡迎我們回歸。」巫師神色有了些猙獰:「我們之所以堅持,不是為了回歸,只是想看看那時候他們的表情。」

    鄭雲逸問道:「血凜幽髓是干嘛的?」

    「那是一種輔助生成身軀血髓的至寶,他們認為若要召喚上古凶魂的話,應該擇其一,輔以寶物打造血凜肉身,那便是一個能橫行天下的蓋世凶魔,而不是搞出四個凶魂設置一個難以移動的陣法。理論上他們想的也有理,問題是我們只知道血凜幽髓存在於血幽之界其中某處,可血幽之界崩毀成好幾塊了,想要找到它,起碼要探尋好幾塊地方尋找線索。我們覺得有這個閒工夫,四凶都招出來了……這便是我們的分歧。」

    鄭雲逸摸著下巴想了想,覺得這個分歧也確實不是什麼很致命的衝突。退一萬步說,讓他們這邊先召喚一個凶魂出來,巫神宗還可以奪走了用呢,起碼是沒什麼必要強行阻止,冷眼旁觀的態度是最合理的。

    對他來說,就更不希望這些人召喚成功了。

    因為沒召喚成功的話,謀算宗和巫神宗還沒有什麼值得衝突的事情,一旦召喚出來,說不定還要導致兩宗開戰呢。

    巫神宗比萬象森羅宗還囂張,萬象森羅宗只是和天樞神闕叫個板,巫神宗都公然開闢一個魔道流竄之地,收容天下惡人,正道恨得牙癢癢也拿他們沒辦法,可見是多強的宗門。不管師父怎麼考慮,鄭雲逸是不願意惹上這麼一個魔道著名強宗的。

    他試探著問了句:「那麼……你們知道血凜幽髓的線索怎麼找嗎?」

    巫師警惕起來:「你要幹嘛?」

    「這麼強悍的寶貝,我不能好奇的麼?」鄭雲逸若無其事道:「若是此地恰好就有呢?幹嘛不找找?不用於這個凶魂,也可以用於其他方面吧。」

    巫師道:「當祭台升起後,可能會有相關線索出現,到時再說吧。」

    鄭雲逸點點頭,不再言語。

    另一個巫師匆匆而入:「秦弈等人已到外殿了。」

    巫師臉上露出獰色:「外殿機關陷阱無數,看他們如何自投羅網!你們幾個,出去埋伏,準備捉人。」

    他們前前後後暗中進來的人手還挺多……

    鄭雲逸微微一笑。

    這些蠢貨,真是不懂什麼是秦弈,也不懂什麼是萬道仙宮。

    主祭台外門,秦弈等人抬頭看著這片極大的祭台區域,心中都有些驚嘆。光是這麼一個祭台區,大約就比妖城或者南離的王宮大了。祭台頂端巍峨高聳,雕著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的刻紋,整體氣氛邪祟且詭異。

    這整片血幽之界的一角,其實都只不過是一整個祭台範圍,最外面空坪處秦弈還差點認為是片平原呢……主祭台中心有王宮大也就不奇怪了。

    秦弈身邊除了自家妹子與之前救下的陸龍亭太朴子之外,還另外救出了三人,都是各宗佼佼者,如太一宗的古心,無極宗最強的那個騰雲六層的書生,此時也知道他名叫范融之。

    能活到現在的,都是各宗最強者了,稍弱點的要麼死了,要麼被偷襲生擒,沒有什麼懸念。這一場損失,夠各宗受的了……

    還好這幾個最強種子還在,要是這幾個也死了,這些宗門怕是要吐血。

    身後古心等人也很是慚愧地在對秦弈道:「真是多謝秦師弟不計前嫌相救,我們……」

    「行了行了,一路上唸唸叨叨的……」秦弈看向外殿大門,幽幽道:「我倒是建議,你們立刻返回,別進去了,寶物沒有小命重要。」

    「不是為了尋寶。」范融之道:「我們可能還有同門失陷於此,必須相救。」

    太朴子道:「不錯。此地凶險,裡面怕是有陷阱,貧道對此有些研究,願為前驅,先往一探!」

    「得了,要你逞什麼英雄?當我萬道仙宮不存在?」秦弈面無表情地掏出了一對木人。

    木人蹬蹬蹬地跑進了大門,過不多時,裡面就傳來機關「咯吱」被拆卸的聲音。

    這不是去趟雷的,而是去拆雷的……

    裡面埋伏的黑袍巫師看傻了眼。這是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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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請自重 第四百二十五章 科學與魔法的對局


    這殿中的陷阱,可不是拆炸彈,而是各種古老的機關,結合著特殊材料和陣法術數佈置,藏有很詭異的效果,就如之前的幽幻沙配合陣法一樣,連秦弈都要陷進去應付一段時間才得脫。

    陣法還不好說,機關這東西,則是屬於今必勝於古的最典型代表。幾萬年下來的機關術數,萬道仙宮的人還勝不過古人、勝不過一些巫法部族的原始人……那墨武子他們可以集體去撞死,沒必要研究下去了。

    這些木頭人能拆卸破除不高於它自身認知的機關,很明顯,此地任何機關都沒超過這一檔。

    秦弈人都還沒進去,黑袍巫師們就已經忍不住出手,阻止木頭人肆虐了……

    幾道血光炸在木頭人身上,木頭人微微一晃,繼續拆機關。

    黑袍巫師:「……」

    這木頭人是暉陽中期的墨武子親手製作的寶物,他們只不過幾個騰雲……要毀也行,恐怕得動大招。

    還沒等他們決定,門外一槍一棒,已經鎖定了他們的位置,狂掃而來。

    「撤!」地板輕翻,巫師消失不見。

    秦弈一棒子砸在地板上,卻只砸出了淺淺的小坑,不由也有些驚訝。

    這祭壇,真的不一般,看似這片石板並不厚,卻這麼堅挺。

    身後太朴子道:「這應該是當年集某些部落全力建造而成的東西,用料都是寶貝,若真有尋寶之念,把這建築拆了帶回去都算有點用了……」

    秦弈想了想,忽然一笑:「那就拆啊,大家戒指應該還算空吧。」

    裡面傳來巫師的怒吼:「秦弈!你敢!」

    眾人立刻醒悟秦弈的意思,陸龍亭嗆地拔劍,插在一塊壁雕上,用力一劃:「我們為什麼不敢?」

    老老實實走迷宮破機關,當然還不如拆祭台呢。雖然這是祭台外殿,說不定也可能影響他們的儀式完整性?他們要是不管,那一路拆到內殿也不是問題啊!

    這夥人真要當起拆遷隊來,效率可是很驚人的,這石板再硬也擋不住拆遷步伐,一個不爽還能燒呢。

    為首的黑袍巫師再也沒法忍,怒道:「你們再亂來,我就殺了你們同門!」

    眾人都泛起怒容。

    果然有同門陷在這裡。

    秦弈揚聲道:「難道還真想我們陪你走迷宮一路慢慢打進去?有什麼意義嗎?rpg玩多了?手頭有人質都做得這麼蠢,菜出天際了。打開直通道,是打是談,面對面說。」

    巫師沉默片刻,外殿慢慢現出一條筆直的通道,直抵雲端,那就是祭台之巔。

    眾人吁了口氣,互視一陣,慢慢走了上去。

    確實是菜出天際了,這明顯是一群奇宅無比搞研究的巫師水準,顯然這件事上鄭雲逸並沒有幫他們籌謀,否則配上此地自帶的絕凶詭異,鄭雲逸這小陰比還真能玩出花來的。秦弈原先最怕的就是落入謀算宗的算計,就像初臨此地時面臨的場面應該是謀算宗有提供思路的,所以頗有點步步驚心的味道。

    可隨著鄭雲逸暗中倒戈,連地圖都暗中送了,此地詭秘程度也隨著地圖解決,一路過來的險地都如履平川,一旦沒了此地隱秘為倚仗,那對面的手段也就頓時菜了好幾倍。

    有點虎頭蛇尾之感?

    唯一的問題是,對面有人質。

    就算一頭豬手裡有人質,都會很麻煩。

    慢慢走到祭壇,這也是一個很寬廣的平台,平台正中央有祭台,台上是一座塑像。塑像很是特異,是三種身形朝著三個方向,但底部卻是一體,不知道這是在雕刻三種凶獸之形呢,還是一種凶獸長這樣。

    一個是虎形生翼,一個是牛形刺蝟毛,一個渾身白毛、龍角鷹喙。

    「窮奇!」每個人心中都泛起這個念頭。

    這是傳說中窮奇的三種形象。

    事實上很可能它根本就沒有固定形象,是綜合神性、妖性、惡人為一體的,上古凶魔。

    塑像下方的檯子上有血色的刻紋,正在微微波動,彷彿會動。此時刻紋正指在中心位置,血色似乎準備向上蔓延,越往上的顏色就越深濃,秦弈很懷疑當這血紋升滿位置之後可能都要變成黑紅色。

    按這個套路看,很可能血色升到頂端,就是窮奇之魂現世之時。

    六個巫師分列左右,結成了一個奇異的陣勢,板著臉看著他們的接近。

    秦弈認不出這種陣了,這是巫法儀式相關的陣,和流蘇傳承的陣法知識體系有些偏差。

    巫師身後也是六個浮空血球,血球裡隱隱能看見有人昏迷其中。

    「師弟!」身後眾人驚呼起來,太朴子一把拉住秦弈:「我師弟在裡面……」

    「看見了……」秦弈嘴角抽了抽,他不僅看見了各宗人質,還特麼看見了鄭雲逸也關在血球裡。

    鄭雲逸這是在摘嫌疑呢,把他自己也「關起來」,在別人眼中那就是巫神宗在犯案,他謀算宗也是受害者之一。

    除非秦弈現在就揭穿,否則若等事後去說,他完全可以抵賴得一乾二淨。而秦弈現在顯然不會去揭穿,他還需要鄭雲逸的信息與合作呢,指不定救人都得靠他……

    「劃下道來吧。」秦弈終於開口:「要怎麼才肯放人?」

    巫師奇怪地看著秦弈:「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們會放人?」

    秦弈笑了笑:「莫非你以為,你們可以把我們全部抓了一起血祭?」

    「要不你以為我放你們進來是干什麼的?談生意?」為首的巫師哈哈大笑:「秦弈,你也如此天真。」

    秦弈嘆了口氣:「我當然知道你們不懷好意,可你們根本辦不到啊。」

    「哦?」巫師大笑變成了冷笑:「我知道你很強,包括你身後這些人都很強。可那又如何?你們個個既傷且疲,戰力不足平日一半,那陸龍亭……你還用得出飛劍麼?」

    陸龍亭不語,他此時用飛劍之術,最多御劍術級別了,想用什麼落月神劍就太勉強了。

    巫師笑道:「而我這裡還有多少奇術,你們根本不明白。也好,正是你們如此自信過度,才會自投羅網。」

    秦弈淡淡道:「既然你這麼認為,那就試試。不做過一場,這生意終究沒法談。」

    隨著話音,六個巫師集體低眉垂目,開始唸誦人們聽不懂的咒語。

    秦弈李青君陸龍亭三個武修動作比所有道修都快,第一時間就兵器齊出,罡風已經遠程掃向了巫師。

    可罡風奇怪地在血色的空氣中消失不見。

    太朴子等人動作也不慢,緊隨其後祭出了法寶。

    「咦?」隨著幾聲驚疑,人們發現自己的法寶盡數失去了光澤。

    「黑狗血類似的效果,污穢法寶,可能連法術都會出問題。」程程低聲道:「至於抵消你們罡氣的不知道是什麼屏障,此地的巫法確實很有意思,怪不得他們自信。」

    秦弈點了點頭,試圖近身上前,可剛剛想要抬腳,卻發現邁不動了。

    彷彿有什麼黏住了腳,抬都抬不起來。

    眾人都沒有說話,神色都變得鐵青。

    他們也都不能動了。

    這是什麼古怪的巫法?

    巫師哈哈笑道:「你們自命不凡,自己送死於此,恰好給我們湊齊十二地支之數,圓滿此祭!」

    秦弈奇道:「還真什麼都不能用?」

    巫師得意地笑:「你大可試試。」

    「那我試試哈。」秦弈一邊說著,腳下忽然冒出了一個碩大的飛艇。

    飛艇炮管齊齊轉頭,對向了雕像位置。

    所有巫師神色驟變,這廝怎麼還有這種東西?

    秦弈輕撫飛艇,神色有些古怪:「我總有種感覺,這次很像是現代與遠古、科學與魔法的對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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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請自重 第四百二十五章 祭禮第一變


    「轟轟轟!」

    重炮轟鳴!

    各種木杖、骨鏈、石刻等等法寶祭起,迎向能量炮光。

    連法寶的造型都是如此鮮明的「遠古」對比。

    秦弈忽然冒起一個很無厘頭的想法流蘇它們當年,說是說源初最近於道,可它們的誕生應該不可能伴隨科技。有極大的可能性流蘇它們當時穿的是獸皮,用的是「先天」器物。所謂先天器物造型肯定是骨頭石頭金屬原礦,以及各類植株或果實之類。

    先天造化骨側面提供了證明。

    媽耶這個形態的流蘇,想想很好玩啊……

    不過既然是仙,應該可以織雲霓為裳,未必要獸皮,器物也會打造成它們順眼的造型,比如狼牙棒……對它們而言只要審美思維想到了這一點就可以直接做到了。然後把它們的改造普及天下,這就是初始的文明教化了吧。

    太有可能了,「流蘇」這兩個字就是冠冕上的墜飾,大概它或者它爸媽覺得這東西好看,然後把它也稱為這個名字,同時還包含了點權力的表達,這就是早期文明的典型命名方式之一。

    然後它們存在的時間並不是幾年完事,光是流蘇自己魂寄棒子裡之前,縱橫天下鼻孔看人的時間可能就已曆數千年上萬年。這段時間內人類文明自我發展,終於有了服章之美,禮儀之大。

    從這種人文角度去想,流蘇好高大上啊!這可是人文先祖、神祇的概念啊!

    就如四凶很可能是這些巫師先祖供奉的「神祇」一樣,會不會有什麼地方是供奉祭祀流蘇的?天下之大,絕對有這個可能性!如果有的話這可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啊……

    念頭一閃而過,那邊能量炮與巫師法寶已經轟轟轟地對撞了好幾次。

    一個飛艇死物,架設的能量炮當然是搞不過對方好幾個巫師的,炮火被抵禦,而法寶的光芒繼續向秦弈等人轟了過來。

    但這一輪轟炸真正的價值在於,讓他們的巫法不再延續。

    黑狗血效果減弱,罡氣抑制效果減弱,束縛術減弱!

    「嗖!」

    陸龍亭祭起了飛劍。李青君銀槍一振。

    太朴子等人各式法寶同時泛起了光芒。

    秦弈手提狼牙棒,飛身砸了過去。

    他砸的是塑像。

    「哐」地一聲地動山搖,秦弈倒栽而回,根本砸不動塑像。

    巫師冷笑出聲:「此地能量雖被限於騰雲,但這雕塑承載的可是上古凶魂寄體,就憑你想要敲毀?那上古凶魂也不值錢了。」

    秦弈皺眉翻躍而回,那邊太朴子等人早就和巫師交戰在一起,倒也一時相當。

    「停手吧。」為首的巫師架開陸龍亭一劍,淡淡道:「你們的師弟生死只在我一念間,還敢妄動?」

    陸龍亭沒師弟在此,倒還好些。太朴子范融之等人投鼠忌器,頓時不敢再動。

    就算是陸龍亭也不敢亂動了,萬一害死了人,他也交代不過去。秦弈一家子亦然,都是投鼠忌器。

    秦弈的法寶都不敢動,有人質就是這麼麻煩。

    所以他試圖砸的是塑像,這才是根本,當召喚的基礎消失才有得談,和這些巫師戰鬥並沒有意義。

    巫師笑道:「其實我們的儀式,並沒有多麼嚴格。你們看……」

    他取出一片缺了一角的血玉。

    秦弈心中一動。

    血玉飄向祭台上,四周似有血色光芒亮起,將血玉懸浮於頂,有血液通過血玉往返流轉,似有生靈。

    這血玉明明缺了一角,竟似不受影響?

    那他得到的那小塊碎片,能發揮什麼用途?

    巫師也在道:「可惜我們的聖玉缺失了一小部分,影響了一項功能……但那功能不太要緊,主體功能還在。」

    秦弈道:「你活人不夠,靠這個有什麼用?」

    「秦弈,你很強,出乎我們意料的強,思維也清晰,直指本質,給我們帶來不小的煩惱……我知道你還有底牌未出,其實若是你獨自來此,我們說不定都無計可施,可你受了一幫子拖油瓶的連累,無法發揮。」

    太朴子等人面紅耳赤。

    秦弈搖頭道:「他們可不弱,只是受人質所限。我也懶得和你爭集體力量的價值,你挑撥我們,此刻也沒什麼用,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我們的儀式,不同順序得到的結果不同。」巫師慢慢道:「如果先設血祭,再放聖玉,此即按部就班,情況完全由我們控制。如果先放聖玉,則是先行引導凶魂之意現世,再行殺伐血祭使得凶魂穩定,那時候死人就不是我們所控的了……」

    秦弈心中微跳:「那是如何?」

    「窮奇之魂會從此時最弱者開始殺起,殺足十二個人為止,繼而殺意由聖玉鎮住收斂,凶魂沉凝,完成召喚之儀。」

    眾人駭然色變。

    此時最弱者,指的不是修行,而是眼下尚存的實力。

    最弱的肯定是昏迷中沒有抵抗之力的那些人,然後就是能動的人之中傷勢未癒較為虛弱者,怎麼也輪不到巫師們自己。

    「先前不這麼用,也是擔心說不定反噬了自己。」巫師笑道:「可見到你們之後,心中篤定,怎麼死也輪不到我們。」

    隨著話音,祭台四周風雲大變。

    虛空之中凝出了無數張人臉,全是之前死亡的閒雲聽風等人的面容,繼而扭曲、掙扎、咆哮,又慢慢聚成了一個人臉漩渦,在虛空之中攪成了一團。

    這是此番血祭第一階段殺戮的意義。

    緊接著有狂暴的血氣,從漩渦正中猶如實質地投射下來,照在血玉上,又通過血玉如心臟供給,血氣分散四方,流入那個雕塑身上。

    這是第二階段的儀式進行。

    雕塑慢慢的變成血肉模樣,表面開始蠕動,而底座開始升高,似乎有腳站立。

    巫師哈哈大笑:「你剛才想先破壞雕塑,確實是看透本質,可惜你辦不到……咦?」

    卻見站立的底座下面,冒出了黑煙四散。

    數不盡的幽影席捲而出,盡在咫尺圍著祭台的六個巫師猝不及防,統統被幽影掃中,噴血飛跌。

    幽影咆哮著捲入血色的漩渦,一陣電閃雷鳴之中,凝成了黑色與血色相間的惡魔之形。

    頭上長角,腹部裂為巨口,開口一笑便是雷震之聲。

    與剛才偷襲的怪物一模一樣的造型,血幽之界的位界特性自然凝成的魔物,受窮奇凶魂的影響,開始啟靈成型!

    「吼!」

    魔物伸手一拍,距離最近的一個巫師被拍成了肉沫。死亡的巫師血肉匯聚到了祭台上方,在「子時」的位置點亮了血光。

    第一個祭品,變成了巫師自己。

    其餘巫師們駭然四散,為首的巫師聲音都在顫抖:「這……這……」

    秦弈一陣無語。

    早猜測他們沒弄清幾萬年來的變化,之前的怪物已經不在他們預計中了,結果到了祭禮之時還自以為沒問題,出狀況了吧……

    現在的狀況很麻煩,不是幸災樂禍的時候,因為這種怪物是位界之子,實力碾壓所有人,連他秦弈都無法撼動,你幸災樂禍巫師死亡,下一刻就會輪到自己。

    「吼!」魔物仰天咆哮,漫天血雨噴灑而落,灑在高台,無聲消融。一個巫師手上被血雨濺到一滴,忽然從手掌到手臂開始消失蔓延,彷彿被融進了此方天地裡。

    巫師咬牙斬掉了整個手臂,所有人眼睜睜看著這截手臂融入地面,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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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請自重 第四百二十七章 血凜幽髓的線索

    「這血雨都有強烈的腐蝕,濺上一滴都可能被位面融進去。」太朴子放出一個護罩,急促道:「都做好防禦,一滴都不能碰!」

    秦弈撐起罡氣罩,同時射去一支靈魂之箭。

    靈魂之箭捲入血色漩渦,半空中有低沉的笑聲,直透靈魂,反把秦弈震得面色蒼白,受了點靈魂反噬。

    「媽的……」秦弈深深吸了口氣,看著正在自顧自咆哮肆虐的怪物沉吟。

    怪物看似沒有固定目標,只是暴戾地擊碎它附近的一切……

    這玩意當是血幽之界位面凝成,自與位面成一體,它的攻擊也可以把所有東西都融進血幽位面之中,反而又成為它自己的養分。

    就如之前化為聽風等人的外形一樣,它可以化為融入此方的任何東西,並共享殘餘的意識。

    它的實力層面受位面所限,依然是被限定在騰雲巔峰,但特異之處早已超越了騰雲修士所能應付的等級。

    因為這是在與整個位面為敵。

    唯一的破綻還是精神,這種東西本無靈魂,之前能說話能騙人都是基於聽風等人自有的意識,它自己沒有一個固定的思考,只是遵循此界凶戾欺詐的負面本能行事罷了。

    位面本無善惡,應該還是受了窮奇之意的影響才會有這種負面取向,「聞人斗輒食直者,聞人忠信輒食其鼻,聞人惡逆不善輒殺獸往饋之」,窮奇就是這樣一個惡神,因此位面顯惡。

    殺這怪物,原本只需要攪散的精神凝聚,這怪物軀體也就自散於位面之中,並不需要硬碰硬。然而秦弈的靈魂之箭失效,是因為窮奇即將現世,凶魂已顯。窮奇的靈魂若與這怪物結合一體,那至少在本位面之內絕對無人可敵,就算流蘇都搞不定!

    想明白這點,秦弈衝著巫師怒喝:「先停止你這瞎搞的祭禮,否則凶魂再出來,和這怪物結合,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裡!」

    巫師也在祭著一個罩子擋血雨:「停、停止不了了啊,我們聖玉缺失,可放不可收……」

    「媽的白痴!」秦弈怒道:「如果你那破玉完整呢?」

    「完整聖玉持有者,可以壓制窮奇之魂,回歸先活祭再召喚的順序過程,那時還可控。可那殘缺我們找了很久了,根本找不到……」

    「是這玩意嗎?」秦弈取出了血玉碎片。

    巫師直了眼睛:「你……」

    秦弈怒喝:「你什麼你!告訴我用法!」

    「你把殘片嵌在上面,我們有秘法將其粘合。」巫師急促道:「其他人幫助限制這怪物,它要動了!」

    隨著話音,怪物終於動了。

    「轟!」血色黑色交織的巨大腳掌從天而降,踩向了秦弈等人所在的方位。

    這裡人最密,最像踩螞蟻了……

    「嗖嗖嗖!」劍氣槍芒衝天而上,抵在腳底。那太一宗古心掏出了一個奇異的太極圖,斜斜鋪在下方,繼而太極旋轉,形成如泥潭般的區間,將怪物整個軀體容納其中,慢慢如絞肉泥一樣開始攪動。

    秦弈斜眼看著,這東西之前比賽被他用出來的話,恐怕挺難防。

    與此同時,太朴子掏出了一個陣圖類的圓盤,圓盤化作點點雲霧,散於四方,於是八方雲湧,數之不盡的異力如雲纏繞,層層疊疊地把怪物纏住。

    無極宗的書生一掌拍在了地面上。

    「蹭蹭蹭!」冰棱四起,如纏鎖鏈,繞著怪物身軀縱橫交錯。

    怪物居然真的被鎖定,在空中咆哮不已,卻一動也不能動了。

    都是各宗種子選手,當然不是如巫師嘲諷的那麼拖後腿,真要配合起來,集體的力量竟已堪堪與位界相持。這讓秦弈自己倒還辦不到的,他還真沒這麼多手段。

    「就是現在!」秦弈頂著血雨,衝向了祭壇正中。

    所得的血玉碎片,恰好嵌進了血玉殘缺處,完美貼合。

    與此同時,幾個巫師念動咒語,那堅固的血玉如同血肉一樣,在斷裂之處開始凝固黏合。

    此時才發現,祭台升高之後,下方石台有了些刻紋。

    識海中傳來鄭雲逸的傳音:「那些刻紋,據說與血凜幽髓的線索有關。好了你要的信息已經全部給你,我的誠意已足。此時混亂無比,要是大意,你我都可能死在這裡。」

    秦弈回道:「收到。」

    鄭雲逸這也是為了他自己拼了,這份合作誠意對他說不定是破天荒第一遭。畢竟此地凶險絕倫,魔物還在咆哮,天空的血色漩渦裡已經現出了一張扭曲的鬼面,地上的雕塑隱隱誕生了血肉之形。

    窮奇要出來了,血玉再不黏合都來不及了。

    鄭雲逸這回是連暗算那些巫師的心情都沒有了,事先怎麼知道此地會變成這副德性?哪裡還有搞自己人的心情,安全活著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流蘇顯然也同時收到了傳音,開始研究血紋。

    秦弈緊緊摁著血玉兩端,防止它斷開,低頭看血紋,完全看不懂,估計除了巫神宗傳承之外換了誰來都看不懂。

    還好,流蘇應該看得懂,這種東西說穿了都是一類的遠古文字體系罷了。

    流蘇研究了好一陣子,說道:「血凜幽髓,說穿了就是血幽之界整個位界最精華的結晶,只是不可捉摸,不可收集,以前我只知道那是先天誕生之物。這個血紋記載了一些後天獲取的方法,應該是這巫神宗先祖傳承的研究……」

    「有所獲麼?」

    「有。其實這怪物就等於位界之能的一種具現,只要配合某種媒介載體來煉化它,那就是位界結晶了,此即幽髓。然後這種血祭召喚凶魂,本身便是血凜。再以特殊法門祭煉,便至少是一個次品的血凜幽髓。」

    「需要媒介……」

    「不錯,不出意料的話,就是這塊血玉。這既然是能溝通位面放逐凶魂的鑰匙,絕對就是關鍵之物。應該是上古的血凜幽髓失去了幽垠之意,被長期以血戾之法來祭煉,保留下了血凜之氣,用於溝通凶魂……這種玩意估計都不止一塊,巫神宗手頭應該還有。」

    「那我明白怎麼做了。」

    話音方落,血玉「咔嚓」一聲,終於融合成了一個整體。

    巫師們的巫法之聲加大傳來,血玉上的刻紋螺旋似乎有了反轉之意。

    血玉能引凶魂,也能鎮凶魂,本就是此番巫法的關鍵媒介,當巫法逆轉,便歸於原序。

    半空中的漩渦開始凝滯,已經正在扭動張揚的雕塑又慢慢歸於平靜。

    與此同時,狂風在秦弈身前捲起,試圖捲走血玉,另有數道驚雷劈向他的頭頂,血玉之上也有血光爆現,轟向他的面門。

    「早就猜到你們這幫白痴要搶血玉控制權了。」秦弈之所以一直握著玉,就是為了這一點。怎麼可能平白給他們送上完整的玉?要完整就要自己拿啊!

    所有攻擊臨身之前,他已經將血玉摘走,罡氣罩驟然爆起,將所有攻擊全部硬吃了下來,繼而轉頭就衝向被眾人限制住的怪物身軀。

    那邊巫師試圖反水,這邊人們都已經快要控制不住怪物了!

    「吼!」

    怪物身軀狂震,將所有限制的冰鏈雲牢太極盡數震得粉碎,太朴子等人齊齊噴出一口鮮血,四散拋跌。

    這麼久的時間,足以讓它固魂,雖然還不算和窮奇結合,可此時它的精神也不是簡簡單單的靈魂小箭能解決的了。

    已經算是凶魂!

    凶魂為靈,位界凝軀,這根本就不是騰雲級的對手能應付的東西!再多人也不行!

    怪物似乎感應到了能對它造成威脅的東西,巨大的頭顱緩緩轉向秦弈手中的血玉。

    那東西……或許可以煉化它……

    「吼!」如山般的拳頭擊向秦弈。

    無邊幽垠之中,刺目的光芒亮起,如貫天地,如割位面,世間炫光,盡匯於此。

    秦弈,湛光劍!
V123210 發表於 2019-9-5 20:37
仙子請自重 第四百二十八章 祭禮第二變


    「嗖!」洶湧澎湃的乾元之光肆無忌憚地射向怪物身軀。

    怪物一拳擊出,撞在劍光之上。

    「轟!」

    祭台狂震,連天上的血色漩渦都差點有被擊碎之感,不止是祭台,連位界都開始不太穩固。

    這本就是一個殘破的小位界,一界之力也未必比得上乾元。

    而湛光劍就是乾元之寶!

    交戰的中心已經徹底變成了強光,人影都看不清楚了。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那書生范融之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還好比賽的時候禁止越級法寶……他們最多能御使暉陽法寶,已經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有遠超實際修行的實力,甚至還不忿,認為如果不是比賽場合,說不定能弄死秦弈。

    可沒想到秦弈掏出來比他們大多了……

    乾元法寶!

    這玩意就算在他們大宗門內部都不多見,只有宗主常備,連長老們都不一定有,有也非常難得。

    這不是簡單的數字遊戲,可以鳳初有琴心法器、琴心有騰雲法寶這樣簡單類推的……越到後面,你根本就得不到!乾元級的寶貝是那麼容易到手的嗎?就算是他們宗主,也是歷經千年,經過多少造化,收集多少寶物才好不容易搞出來的。

    可秦弈居然隨隨便便就掏出來了……

    怪不得他所學皆法寶,因為他真掏出法寶那就是變態級!

    其實秦弈沒他們想像的那麼牛逼……跨境界用誅魔劍已經是很吃力的事了,用湛光就幾乎是拿自己的命在拼,本來這是壓箱底不到生死危局不能亂動的東西,可這次不動不行。

    這種魔物肆虐起來,誰都要死,青君程程都扛不住,由不得他繼續藏私了。

    話說回來,程程這後半段一直很沉默啊……青君還出槍應敵了,程程好像沒什麼表現?

    他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第一次動用湛光,一用就抽去了他所有的法力,身體完全虛的,能撐住不摔下去就不錯了,根本沒有餘力考慮別的事情。

    幸好他是仙武雙修,所有的法力抽空之後,仙武合丹變成一個單獨的武道之丹,劍修叫它「劍丸」,他棒修不知道叫啥……反正依然有武道修行支撐著身體,還能有戰力。只是需要法力的所有事情都不能再動用了,精神也變得很是疲憊,只想休息。

    不能休息,這事沒完。

    用湛光,最大的價值在於讓這魔物也虛弱了許多,不再是那種不可為敵的狀態。

    人們識海同時傳來秦弈虛弱的傳音:「別傻看這裡,讓所有人結陣自保,同時護好我……可能有外敵,等我這邊處理好了,再做計較。」

    李青君一愣,程程倒似乎是早有所料,眉頭舒展,笑道:「見你這麼驍勇,以為你沒想到……想到就行,我們用北斗之陣。」

    他們本有八人,秦弈在空中,那便是七人,恰好可以結成北斗之陣,秦弈游離在外還可成第八星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陣法了。

    太朴子等人執行力倒是超快,這裡基本都是懂陣的人,大家各宗的七星陣型效果不同,但方位都沒差,很快就聽程程的安排方式湊成了陣型。

    太朴子站在玉衡星位,看著天樞位的程程,又看看左右排列,奇道:「這陣法……為什麼讓我感覺有點妖異?」

    程程面無表情:「此即妖陣。」

    「為什麼要用妖陣?」

    「因為你們現在最好聽我的。」

    「……」

    七星之光直透蒼穹,把空中的秦弈都護持其中。

    上面強光已然消斂,是魔物與湛光的相持終於有了結果。

    光芒散去,一柄利劍刺在了魔物喉頭。

    眾人還來不及露出喜色,控制就傳來了秦弈的怒吼:「太朴子,魂燈!」

    太朴子幾乎是下意識地掏出了魂燈,燈火燃起。

    魂燈之力攪進了魔物精神識海,本已被湛光破得虛弱許多的魔物,神識終於動搖,整個軀體開始扭曲化。

    趁此一剎機會,流蘇衝進了靈台。

    魔物龐大恐怖的身形越來越扭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震得整片祭壇都在顫動。

    「別鬼吼了!」秦弈在半空中流星電射而來,血玉摁在了魔物眉心。

    以血玉為媒,流蘇在怪物魂海之中運起了剛剛學來的咒法。

    連血凜、帶幽髓,這裡全有了……煉了它,不僅是能煉出血凜幽髓,還恰恰是平息這個魔物存在的破局正解!

    魔物的掙扎咆哮聲忽然止歇。

    秦弈也凝固不動,流蘇也沒了聲息,怪物也靜立原地,一切彷彿靜止。

    強光消斂,所有人呆呆地看著空中靜止的畫面。

    很多人都根本看不懂這裡蘊含的意義,只有那些巫師有所傳承,是懂的。

    這是把一界之靈凝聚成一界晶髓,所需的魂力龐大得根本不是騰雲級能想像,怕是近於乾元之力!就像是剛才的湛光一樣!他們如果要做,必須結陣,配合各種巫術特性來做,這秦弈是怎麼把一塊玉摁在上面就直接做的?

    越是懂,就越是難以理解,簡直顛覆了他們的想像力。

    到底是這秦弈是怪物,還是這幽界魔物是怪物?

    在這彷彿時空靜止的時候,祭台之外忽然傳來有趣的笑聲:「有趣,有趣……這秦弈,居然在幫我們煉化血凜幽髓。他居然看得懂祭台的咒語?」

    巫師們駭然色變:「巫神宗!」

    隨著話音,狂風席捲,血浪從祭台之外狂湧而來,似有萬千鬼哭之聲血浪之中迴蕩,鬼臉森森。

    「轟!」

    血浪瞬間漫過那幾個巫師的身軀,竟把他們也如之前的人質一樣,變成血泡包裹起來,浮在空中。

    血浪也漫過了李青君等人,七星斗轉,天樞結印,各大宗門的法寶之力盡數激發,結合成堪比暉陽的威能,惡狠狠地衝在血浪之上,血浪倒捲而回,浪潮之後傳來「咦」的一聲,顯然很是吃驚。

    程程等人氣定神閒。

    李青君也終於知道為什麼秦弈拚死之中還要讓他們結陣了……還好有此提醒,否則這些傷疲交加的人士各自為戰之下,必然扛不住這一波突襲。

    血浪消失,一個紅袍侏儒出現在祭台邊,驚訝地看著七星陣:「妖陣……我倒是失策了。」

    程程微微一笑,沒有回應。

    血泡之中傳來原先為首的黑袍巫師的怒喝:「賀歸魂,你幹什麼!」

    那被稱為賀歸魂的侏儒呵呵一笑:「你們召喚凶魂,自然能有血凜幽髓現世的線索,我為何不能來看看?」

    「那你關了我們幹什麼?」

    「因為有了血凜幽髓為基,也需要一個凶魂憑依,才能打造蓋世凶魔啊……儀式已經進行了一半,不繼續豈不可惜?」

    巫師怒道:「你哪來的血凜幽髓!」

    侏儒抬頭看著空中靜止的僵持,眼裡也有些驚疑,繼而笑道:「這個人……叫秦弈對吧?他在做的,就是凝聚幽髓啊……只要我破了他們的七星陣,那時候這個秦弈弄出來的血凜幽髓,豈不就是我的了?」

    李青君挺槍怒喝:「你做夢!」

    「小姑娘,別著急。我或許是破不了,但窮奇可以……」侏儒笑眯眯地看著祭台之上「子時」方位的血色刻痕:「你看,這裡已經有了一個血魂,還差十一個……我這些同門已經捉了六個,他們自己還有五個,豈不是正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9-9-5 20:37
仙子請自重 第四百二十九章 十二缺一


    太朴子等人心中都沉了下去。

    這個賀歸魂,他們是知道的。

    作為魔道強宗裡的暉陽大能,也是和他們宗門有過交手的,他們當然知道這個人。

    是的他是暉陽,根本不是什麼騰雲,甚至他根本不是侏儒。

    他這是不知用了什麼秘法,生生把暉陽中期的實力壓縮到了騰雲巔峰的層面上,才得以進入此界,或許這個秘法同時造成了身軀的壓縮變異,才看起來變成了一個侏儒。

    他很可能是一直獨自綴著那些「前同門」,巫神宗從來就沒有完全不管這些人的舉動,一直在監視,隨時摘桃子。如今看情況有變,便終於出現。

    稍微動點腦筋,就知道暉陽限制在騰雲境,和真正的騰雲不是一個概念。

    無論是魂力、眼力、對道與技的認知和運用、對更高明技法的掌控,都不是一個層面的事情。就像是一個大人控制著只用小孩子的力氣和小孩打架一樣,照樣一巴掌就可以把小孩抽飛了。

    如果陸龍亭等人都是巔峰狀態,倒也不是不敢一戰,他們個個都有越級挑戰的資本,全部聯起手來,至少可以相持。

    但眼下他們全部不在狀態,那就是找虐。

    所以賀歸魂的血浪突襲,在場的根本沒法防,就是被範圍性全滅的事情。

    幸好他們提前備下了七星陣,既是保護自己,也保護了此時在空中不能動的秦弈。

    秦弈這是早就有所防範,提前做好了準備。

    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猜到還有外敵存在的……太朴子陸龍亭等人心中都很是服氣。這秦弈能年紀輕輕練到這般田地,果然不是運氣兩個字能解釋的,該他站在同輩之巔,沒得說。

    但秦弈能防備一切,也不可能幫巫師們一起防了,那也得他們配合才行啊!

    這回情況有點糟。

    賀歸魂破不了七星陣,但可以招窮奇。

    之前血玉融合完整,是把被調換了的祭禮順序壓了回去,把先召喚再殺人的模式重新回歸先活祭再召喚的模式,而不是撤銷了召喚之儀。

    相反,召喚之儀是一直在運作中的,天上的血色漩渦根本就沒消失呢。

    這時候只要有個懂得召喚之儀的人,按照一定的順序和咒語,一個一個殺人獻祭,這窮奇一樣是會被招出來的。

    更何況……他要殺的人裡,就有太朴子等人的師弟!

    「怎麼辦?」太朴子范融之古心等人都失了方寸。

    結陣可以自保,但不能輕移,他們畢竟是沒有訓練過的臨時組合,不可能保持移動之中陣型還完全一致。只要稍微偏離半點,那一切都崩了。

    「等。」程程面無表情:「就算看著他們被殺,你也得等。」

    「我……」太朴子欲言又止,終於嘆了口氣。

    李青君神色有些不忍,卻也沒說什麼。

    她也早就過了當初那種不知輕重的時候了,此時亂動,那就是全滅,不動還能捱到秦弈那邊收服魔物之後再做計較。

    怎麼選擇根本不用考慮,這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

    戰場之中,她也這樣等過。看著士兵被人殺戮,按兵不動,只等一個時機。

    太朴子等人也懂得這個道理,抬頭看著秦弈,只能祈禱他快一點。

    無論快慢,都不能怪秦弈,沒有秦弈扛這個魔物,大家早特麼死了。歸根結底,根本就不該進此界,這徹頭徹尾都是個陷阱。

    殺死他們的,是貪慾。

    此時賀歸魂已經站在祭台前,閉目唸唸有詞。過了片刻,一個血球被招到了他面前。

    「啪」地一聲,血球爆裂,裡面一個靈雲宗弟子身死道消。

    「丑時」的位置亮起了血燈。

    「巫神宗!」太朴子切齒道:「若貧道能出去,不把你巫神宗徹底抹去,誓不為人!」

    賀歸魂依然閉著眼睛,毫不在意:「我巫神宗仇敵遍天下,幾時輪到你這種小毛頭。你倒是要小心哦,按你們正道那些嘰嘰歪歪的說法,若被仇恨矇蔽心靈,此即於道不利。」

    眾人拳頭都捏得咯咯響。

    巫神宗確實不怕他們,一個有無相坐鎮、多位乾元的超級宗門,還傳承不知多少恐怖秘法,放眼世上也只虛一個天樞神闕,又怎麼會怕你們這些乾元宗門?

    即使是天樞神闕,也不可能去和巫神宗開這種不死不休的大戰,真開起來,天樞神闕打贏了也要損失慘重,誰幫你主持這種公道。

    說白了,巫神宗和這些宗門本來就有仇,正魔兩道從來就拉鋸幾千上萬年了,仇恨都疊了不知道多少,也不差這一點。

    萬象森羅宗也差不多……不過萬象森羅宗比巫神宗稍微好一點的在於,他們行事偏陰影詭秘,沒巫神宗這麼囂張跋扈,這是道不同的風格決定。

    「啪!」又一個血球移到身前爆裂,卻是巫師死了一個。

    「寅時」位置亮起了血燈。

    「賀歸魂我艹你奶奶!」為首的巫師氣得大罵。

    罵聲尾音都沒出,他也被移到了賀歸魂面前。

    「啪!」

    賀歸魂依然閉目,面無表情:「世界清靜了。」

    「卯時」位置亮起了血燈。

    眾人看得手足冰涼。

    賀歸魂越來越快,頃刻間所有巫師都死了,正道宗門被捉的弟子也死了三個。

    最後四盞燈。

    賀歸魂再度一招,鄭雲逸的血球到了面前。

    他伸手虛捏。

    預料中的爆裂聲變了,本來是人被捏爆的爆響聲,卻變成了只有血泡爆裂的「噗」聲,跟放屁差不多……

    賀歸魂一愣,忽有龜甲之陣繞在身周,尖銳凌厲的劍芒已到了他的後頸。

    這不是劍氣……是法寶。

    謀宗三十六秘技之瞞天過海!

    「嗖!」賀歸魂好歹是暉陽級的神識,這麼一個偷襲還是無法奏效的,他瞬間偏頭,鄭雲逸犀利的偷襲便擦著他耳畔過去了。

    可幾乎與此同時,七星陣處,七種攻勢被揉成一體,堪比暉陽的暴烈威能夾雜著太朴子等人的衝天恨意,轟然降臨。

    這便是「等」,等的就是這一刻!程程李青君早就知道鄭雲逸那所謂的被關在血球裡和別人不一樣,他根本就是假的,只要輪到他,必有變局!

    就看這一下能否竟功!

    賀歸魂嘴角露出了一抹獰笑。

    下一刻剩餘的最後兩個血球擋在了他身前。

    「不!」太朴子一聲驚呼,他們的含恨一擊反而把自己最後的兩個同門轟殺當場。

    不僅如此,兩個屍首似乎還被施加了什麼巫法秘技,爆開了極強的威能,擋得他們的七星之力無影無蹤。

    十二血燈,就剩最後一個空缺,因為鄭雲逸脫離而少了一個人。

    「謀算宗,呵呵,填了此位吧。」賀歸魂回手一爪,直奔鄭雲逸咽喉。

    鄭雲逸忽然消失,半空只剩一個劍鞘被賀歸魂一把捏碎。

    謀宗三十六秘技之金蟬脫殼。

    賀歸魂一把抓空,劍鞘化為毒霧,瞬間將他包裹,而那邊七星陣中再起星芒,急速奔襲而來。

    「砰!」一把龍頭枴杖從毒霧之中探出,龍首噴出了一團綠色煙雲,接下了七星之力。

    這一回賀歸魂不再輕鬆,被七星之力生生轟飛,在拋飛的半空之中,又是一發七星之力緊追而來。

    程程控陣,不會給他喘息之機。

    而另有一道龜甲呈束縛之形,悄悄控住了他的去路。

    「謀算宗真的有點麻煩。」賀歸魂忽然掏出了一面白幡。

    似有萬千鬼哭之聲迴蕩,數不盡的冤魂咆哮而出,一面阻擋七星之力,另有分魂纏向了鄭雲逸。

    暉陽大巫,東西多著呢,可不是這麼兩下就能擊敗的事情。

    然而就在此時,空中傳來呼嘯聲,如有一座巨山從天而降的窒息。

    賀歸魂猛抬頭,一柄狼牙棒已經劈到了頭頂。

    秦弈終於抽身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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