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幻想] 虛空之主 作者：余雲飛 (連載中)

第80章 公爵的秘密

    如果是其它類型的攻擊，卡佩拉公爵的護衛說什麼都會阻止。

    公認降魔驅邪的黎明之光，那就另算了。

    別說其他侍衛，連公爵的侍衛長都慢了半拍。

    金光落在老公爵身上，屁事都沒，柔和的光芒驅散著周圍的陰暗，讓坐在半包圍型軟沙發上的公爵十分引人矚目。

    老公爵臉上一愣，旋即露出慍怒的表情：「艾利歐主教，以及……理查德院長，你們是什麼意思！？」

    艾利歐主教幾乎下意識想道歉：「是理查德……」

    不等他說完，一個矯健嬌美的身影霎時間從他身邊掠過。

    「放肆！」剛剛沒有阻攔，固然因為對方放的是黎明之光，這一次對面那個怪物一樣的長角女人撲過來，公爵的侍衛長怎麼都不能當做看不到。

    怒喝一聲，即便身上沒有穿護甲，侍衛長依然毫不猶豫地拔劍迎了上了去。他身上銀芒大盛，白銀級巔峰的【戰意】表露無遺。

    他看到了對方臉上的不屑。

    被一個怪物女瞧不起，他相當不爽，可職責驅使著他全力以赴。他斜斜劈出一劍。

    這是源自聖*菲爾諾帝國的【烈風十字劍術】，在各種高階秘傳劍術之下，算是不錯的劍法。

    這一劍更是中正大氣，劈刺起來毫無破綻，不光劍鋒逼向這怪物女的左頸，還封住了她繼續撲向他主君的角度。

    這一劍從技巧上看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實力……

    眼前之人，正是米奧。

    她的身影在半路驟然加速，她太快了，蕩出恐怖如同狂風呼嘯的爆炸音。

    一掠而過，捲起一股小型龍捲風。

    其他侍衛本來正在拔劍，可全都下意識地向後一退。

    侍衛長也好，老公爵也罷，他們的瞳子驟然一縮。瞳子的倒影中，赫然是一隻由纖細女人手掌變成的紅鱗大爪。

    「砰！」

    沒幾個人反應過來，交鋒已經結束了。

    爪子與長劍的交擊造成的衝擊波，從整個大廳半空一掠而過，然後不管是侍從手上托盤中準備招呼客人的茶杯碟子，還是侍從本身，各種東西和人一起被狂風掀起，向外飛出好幾米才重新跌倒在地上。

    處於交鋒中心的侍衛長同樣像加農炮的實心炮彈一樣倒飛出去，他後背狠狠砸在大廳的花崗石牆壁上，公爵府邸那一瞬間整個兒動搖了一下，彷彿這堵堪比城牆的堅牆都要在下一秒土崩瓦解。

    大家定神一看，這個在孔虛介紹時，自稱是米奧的姑娘，已經重新變爪為手，一手按住了老公爵的肩膀，另一手伸到老公爵腰間。

    老公爵第一次露出驚駭欲絕的表情來。

    「不！」老人家發出了傳自絕望深淵的哀嚎。

    為什麼明明米奧抽出來的是老公爵的腰帶，卻像是要了他的命似的？

    一秒不到的時間，大家就懂了——

    那條腰帶是一件絕對意義上的邪物，沒有一個正常人的腰帶，會在內側有十幾張有著尖銳細小獠牙的小嘴巴。這些嘴巴一刻不停地咀嚼著不知什麼東西，可以肯定那不是血肉。

    這玩意太過令人驚悚，滿大廳幾十號人都愣了一下。

    不等大家反應過來，老公爵突然發出又一陣慘叫，並從那張沙發裡摔了出來

    「啊！嗷嗚！咕哇！」伴隨含糊不清的嘶吼聲，老公爵整個人開始變形。

    頭顱還是那個頭顱，但枯瘦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著，四肢像充氣一樣迅速變成魔鬼筋肉人都算了，關鍵是他從沙發里拉出來的東西——那赫然是四條有著黑色鱗片的怪物手臂！

    一股寒氣從大家的腳底板直透到天靈蓋。

    怪不得老公爵總是坐在那張碩大的單人沙發上，去哪裡都要幾個僕人抬轎子一樣抬著。原來是為了掩飾他背部多出來的四條手臂啊。

    別忘記，黎明之光依然籠罩在老公爵身上，片刻前對他絲毫無害的金色光芒霎時間變成了最可怕的強酸，開始令他渾身皮膚冒出可怖的水泡。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終極秘密？連我兒子都不知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卡佩拉公爵咆哮著，用變得猩紅的眼珠子死死盯著孔虛。

    他說的是大實話，看到他的大兒子一副嚇尿了癱在地上的樣子，真沒法不信他。

    孔虛也無奈啊。

    這種秘密，跟四天王必定有第五個，北斗七星有八顆一樣，都是玩家自己總結出來的玩意。

    『兩大公爵必有一反，屁股有屎的反而清白』。

    這種神一樣的所謂規律，也不是100%的。孔虛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誰知道真的中了？

    孔虛聳聳肩，冷冷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將答案告訴一個魔人？」

    這時候，眼見事情敗露。

    魔化的傢伙忍不住跳出來了。

    侍衛長沒事，反而是三個侍衛模樣的傢伙，驀然在一秒內變成一個全身水腫，浮屍一樣的怪物。面對卡佩拉城戰神學院的院長，他衝過去就是一個自爆。

    「砰！」可憐的院長大人當場去世，半個身子都炸沒了。

    方圓三米範圍內，簡直人畜皆死。

    孔虛這邊的人立馬對所有侍衛怒目相視。

    反而那個被米奧一巴掌扇到牆裡，幾乎摳都摳不出來的侍衛長一邊吐血一邊大吼起來：「不是魔鬼信徒的人別湊熱鬧！都退下各自站開！不許拔劍，免得誤傷。」

    他的話，至少救了十個侍衛。這些人是真的不知情，也沒有收過賄賂什麼的。相比起對主人的忠誠，還是自己身為人類的本能佔了上風。

    何況傻子都能看到，是【守夜人】這邊佔上風啊！

    一個身高三米，皮膚通紅的魔人揮舞著重拳，卻被那個扎雙馬尾的小丫頭用一把刺劍不停放血。傷口以每秒三、四道的速度累積著，幾回合下來又是挑筋，又是砍手指什麼的，敗亡只是時間問題。

    還有一個衝向孔虛。

    大家下意識以為會有一番血戰。

    誰知道，某人一個響指，一股神秘的力量，已然無聲無息透入這個乾瘦如殭屍的魔人身上。

第81章 打鐵

    根本殺不到孔虛面前，這魔人身上騰起了黑色的火焰。

    這絕不是什麼尋常火焰。魔族多半有不俗的火焰抗性，可這抗性在黑火面前毫無意義。

    他的身體此時被無窮烈焰鍛燒，體內還有著明晰的爆炸聲傳出。在狹窄環境中，過量的七大罪精神力被點燃後引發了狂烈的爆炸，不停的連環炸裂甚至在他體表都看到一個個血泡在強韌的皮膚下鼓起。

    他的慘叫聲，更是被體內的爆炸聲所掩蓋。

    體內源源不盡冒出來的暗影烈焰很快吞沒這個殭屍外形的魔人，然後烈火中，他可怕的身軀化作骨灰，最終全都灰飛煙滅，在地上徒然留下一個黑色的人影，作為他曾經存在過的證據。

    孔虛沒有管他，逕自邁向卡佩拉公爵。

    這邊龍娘跟公爵已經戰成一團。

    不是龍娘拿不下公爵，而是她被孔虛規定了，不得使用超出白銀級的實力。這可苦了龍娘，這麼多年下來，她基本是依靠自己本能去生存的。

    龍族的成長就是這麼野性。

    年歲到了，或者實力到了，往往就會有類似靈魂傳承的玩意，自動激發潛藏在血脈當中的力量，什麼魔法、技能，基本自然而然就會了。

    龍族先祖有教後代如何最大化使用並發掘自己的力量，卻絕不會教後代如何收著打。

    面對公爵變成的六臂怪物狂追猛打，龍娘反而不適應，被壓著打。

    沒辦法呀，真讓龍娘全力出手，這府邸就不能要了。這座城市能活下一半人就算走運。

    「換人。」孔虛的話，令米奧如蒙大赦。

    另一邊，在控制住侍衛們之後，跟著孔虛來的各個大佬也想看看，孔虛到底有多少實力。

    孔虛緩緩拔劍出鞘，頎長的【雪落】，令旁人產生一份恍惚感。

    好似孔虛拔出來的不是一把劍，而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劍太漂亮了，壓根挪不開目光。

    不管是那漂亮的金質弧形護手，是那雪一樣潔白的劍身，還是那縈繞在劍鋒上的淡淡黑色氣息。

    一種倒錯的美感，油然而生。

    六臂怪物卡佩拉怨毒地嘲弄著：「什麼破劍！」

    此時他已經非常影響市容了。

    四隻手腳像蜘蛛腿一樣化作爪子撐著地面，其餘四隻手臂拿著不同的武器：一把有幾個缺口的舊砍刀，一把鐮刀，一把短矛，一柄短戰錘，愣是沒有劍。

    跟這種『要你命三千』的大雜燴氣勢相對應的，是那幾條手臂的粗製濫造感。後面四條手臂並不是卡佩拉自己長出來的，而是用一種殘忍的邪惡手術，將幾條魔鬼手臂給縫上去。不光有著明顯的縫紉痕跡，還輕易看到了類似訂書機的釘扣，硬生生將手臂跟卡佩拉的背脊扣在一塊。

    面對這只非人怪物的嘲弄，孔虛左臉頰的肌肉抽了一下，半眯了眼睛。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這把劍將一個可以成為純血巨龍的偉大存在，困了千年之久。」

    後面米奧俏臉一紅。她不知孔虛這是讚她，還是踩她？

    「哼！你們都要死！」卡佩拉四條『腿』驟然動起來。那是迥異於人類的動作，一手節肢動物版的反覆縱橫跳，愣是讓他在名貴的檀木桌椅之間跳出一個個Z字形的軌跡，飛快地接近了孔虛。

    「小心！」國王的虛空衛士摩斯提醒了一聲。

    孔虛彷彿充耳不聞，他的眼神更好似變得空洞，絲毫沒看到這只如狼蛛撲食一樣撲過來的『前公爵大人』。

    四把武器，連帶兩隻爪子，從六個不同的角度幾乎不分先後地殺向孔虛。

    老公爵算是看出來了，孔虛才是這群人裡的主心骨。其他假意來訪的院長和將軍，都在旁邊看著他的侍衛，或者持劍對他虎視眈眈，真正出手的只有孔虛一個。

    只要干掉孔虛！只要……

    他的慾念是如此強烈，孔虛都能清晰感受到空氣中感情能量的波動。

    「那就燒……咦？」孔虛再次運起【暗影烈焰】，忽然發現一個問題——

    之前通過自己的【神經病系統】，他的確可以很輕易地找到敵人犯的是七大罪裡的哪一項，透過負能量的共鳴，他可以引發敵人體內的負能量作為暗影烈焰的燃料。

    或許是對手太弱了，他隔空都能將對方點燃，變成人形火炬。

    可這位顯然是白銀級的怪物老爺子，一時半刻點不著啊！

    就算明晰感受到他體內的【嫉妒】、【貪婪】與【傲慢】，光靠負能量共鳴，似乎不足以將其提升到點燃這個地步。

    這就有點尷尬了！

    作為一個穿越者，孔虛無比肯定暗影烈焰絕對不止這點威能。因為他親眼看過那個玩家將一條生命力極為強大，還擁有自癒能力的九頭蛇點燃成黑色火炬。

    他猶記得，那傢伙是將暗影烈焰注入武器，沖上去乒乒乓乓砍了一陣？

    想到就做！

    所有人都看到，孔虛手上的華麗長劍眨眼間縈繞上一簇黑色的火焰。

    明明火焰應該是熾熱的，偏生這黑火上面散發的寒氣，在十步開外都能清晰感受到，好多人一下子起了雞皮疙瘩。

    「這是……」摩斯愣了。

    不等大家反應過來，一個美麗的黑色圓形，在半空中勾勒出來。

    「當——」

    太快了！

    理論上應該是連續的六聲利劍交擊的嗡鳴，幾乎連成一個音符。不仔細分辨或者耳力不足，根本分不清。

    旁人只看到魔化的卡佩拉公爵凶狠撲上，一眨眼的工夫，他膨脹到三米的巨大身體就被彈開了。

    他那赤紅的雙眼更是寫滿了『不可能』三個大字。

    孔虛眼裡就是另外一回事，系統標註下，他清楚看到卡佩拉頭頂上多了幾個蓄力條。

    七個略窄的橫條代表著七大罪，剛剛那六次交擊，則讓七大罪負能量的進度條同時向左右兩邊撐開，而七大罪的負能量最終匯成一個紅色的槽。

    孔虛忍不住在精神世界裡問道：「系統，這是告訴我，只要讓負能量撐滿這個槽，就能用暗影烈焰點燃這貨麼？」

    【是的，宿主。】

    孔虛突然有幹勁了。

    不就是打鐵麼？

    誰怕誰！

第82章 【七罪之劍】

    打個白銀級的卡佩拉，孔虛當然不會那麼費心思。卡佩拉這樣的貨色，孔虛在遊戲裡沒見過一千都有幾百。

    不就是六臂魔人嘛！

    重點是，他很清楚魔族的掛逼尿性。

    說好的菜雞互啄，最後一定變成『諸神之戰』，要想『誅仙』，沒點壓箱底牌絕對會被坑到死。

    卡佩拉就是他最好的磨劍石。

    墮落貴族怎麼揍都行，還抗揍。論到誰該挨最毒的打，除了你還有誰？

    「噹！當！噹噹噹！」在看似單調的打鐵聲，哦，劍刃交擊聲的伴隨下，幾乎每個觀戰者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連阿麗婭也拼著受傷的風險，迅速解決了自己的對手，將目光投到師父身上。

    孔虛彷彿在表演一場以一對多的防守表演。

    他饒有餘裕地單手握劍，不時將劍旋轉一定的角度，應對先後襲來的六個攻擊點。

    不論是砍刀，是短矛，還是別的，那種短暫交擊之後迅速卸力的打法，讓習慣硬剛的物理系大佬們歎為觀止。

    更牛逼的是，不論卡佩拉怎麼繞著孔虛打，以天花板上，伏到地下，各種角度來襲，孔虛頂多轉個身子，腳步根本沒離開過原位。

    這種戰力與技巧上的差距，真是一眼看透。

    更神奇的是孔虛劍上的火焰，表面上看，就是黑乎乎的一團黑火。唯有感知敏銳的人才知道，火焰的本質一直在變化。

    燃燒【憤怒】的暗影烈焰更為熾烈，以憤怒為能量時，孔虛的劍更加剛猛。

    【貪婪】更為辛辣，劍法也一下子切換成『掉錢眼』模式，不光有著寸土必爭的味道，還能多傷到對方一點算一點。

    【色慾】側重於誘敵，各種賣破綻，每一個都特麼是坑。

    【暴食】則是瘋狂，每次格擋招架後，劍鋒都要順帶從對方的肢體上削下那麼一兩塊小肉。黑色火焰瞬間將其吞噬殆盡，一副真的吃了對方血肉的樣子。

    ……

    看到這裡，好多人心中都有了明悟。

    這根本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劍法，這種講究以負面精神作為能量的劍術，非要給它一個名稱，那必定是【七罪之劍】！

    各個大佬目瞪口呆，誰都未曾想過，虛空系竟然有這麼一套堪稱是邪道的劍法。

    兩個黎明之光大佬有點尷尬。

    理查德院長明知故問：「主教閣下，這算不算……」

    艾利歐主教是見過世面的，搖頭嘆氣：「嚴格來說，不算。各個教派都有排解心中負面精神力的做法。比如戰神教會的高級戰士，就喜歡將萬種不順心都轉化為戰意，在戰場上發洩出來。」

    那邊，孔虛繼續試驗著他以暗影烈焰驅動的【七罪之劍】。

    他很想試試看這套精神系的劍法，運用到極致會是一個怎樣的效果。

    很遺憾，卡佩拉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抗揍。

    七大罪的力量輪一次，他就開始胡言亂語了。

    「不！我不服，憑什麼姓胡安的天神高貴！我卡佩拉家族就注定千年甘居人下。」他瘋狂揮舞著爪子。

    這是【嫉妒】！

    「我的領地應該去到大地的盡頭！而不是小小的一塊！」

    這是【貪婪】！

    「我老了！我快死了！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啊——我還有那麼多美女沒寵幸！還有那麼多美食沒有試過！我還有……」

    卡佩拉公爵咆哮道這裡，基本上七大罪全齊了。他幹瘦的臉龐繼續變形，下顎凸起變得有點像鱷魚嘴，那種可怕的樣子，幾位女士都看得直皺眉。

    當他又一次欺身撲上時，孔虛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

    他掄起右腳，在半空中畫了一個標準的大圓形。

    第一腳首先踢中了卡佩拉的左前爪，然後一發力，如同多米諾骨牌，左前爪竟然被腳踢偏了，撞到了他背後的第二隻手、第三隻……當一腳踢完，卡佩拉的六條手臂居然在手腕處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死死粘在一塊，就像被一大坨膠水黏住了。

    卡佩拉整個身體翻了過來，如同被翻了殼的烏龜一樣可笑。

    這一刻，如果卡佩拉有超神感應，就會發現自己頭上冒出一個漢字【菜】！

    在孔虛眼裡，完全是另外一個光景。經過連續的武器交擊，他的寶劍引動了卡佩拉體內的七大罪能量，卡佩拉每一隻手各有一種能量沸騰起來。六隻手臂粘在一起，純粹是六種大罪的相互牽引。

    當孔虛以巧勁將卡佩拉翻過來時，在他的精神視界裡，看到卡佩拉露出來的胸口有一個面盆大小的紅色光球。

    毫不猶豫地，【雪落】一劍扎進去。

    最後一擊的【憤怒】，就此引發！

    下一個剎那，卡佩拉爆發出一聲震撼整座府邸的巨大慘叫聲。

    「哇啊啊啊啊啊啊——」

    他龐大的身軀被徹底點燃，黑色的火焰幾乎從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裡噴出來。如果剛剛黎明之光的神聖法術令他起了水泡，這一次的火焰就是讓他的身體直接烤焦，碳化！

    除了腦袋……

    就在黑焰蔓延到他的腦袋之前，雪白的劍鋒倏地斬落，一顆變異的頭顱飛了出來，恰好滾到了國王近侍摩斯的腳邊。

    摩斯心中一凜，他明白，這就是孔虛給他的交代。

    王國裡最有權勢的兩個公爵之一的卡佩拉，總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嘶拉！」孔虛收劍歸鞘，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這種管殺不管埋的氣勢，真把所有人給懾住了。

    除了……

    「師父，太帥了！這是什麼劍術，什麼時候教我？」阿麗婭屁顛屁顛地迎上去，屁股上好似有條狗尾巴在搖個不停，再配上那追星族專用的星星眼，反正孔虛有點蛋疼。

    你這丫，整天傻樂呵，有個屁負能量用【七罪之劍】啊！

    孔虛撫著額。如果是上一輩子那個被逼到絕路，進而墮落的阿麗婭或許還有用【七罪劍法】的可能。這一世，除非出什麼糟糕岔子，否則別想了。

    「你不合適！」孔虛冷冷地回了一句。

    「什麼啊！師父，教我嘛！就算不教這個，至少教我個炫酷點的……什麼屠龍劍法，斬龍訣之類的。」阿麗婭這個騎士小說重度中毒患者，一不小心就說出她的夢想。

    旁邊的米奧耳朵就是一豎，眼角抽搐。

    孔虛看得想打人。

    少女，你這是自尋死路啊！

第83章 王國動盪

    咦！？

    有殺氣！

    阿麗婭本能地回頭，卻看到了新同伴米奧。這傻妞，一點都沒意識到殺氣來自哪裡，看到是師父帶回來的『自己人』，就當做沒事了，還開懷地咧嘴笑，露出一個孩子似的天真笑容。

    少女啊！你這麼傻，小心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就像你正在看的那一位龍娘……

    孔虛心中嘆息著，正想說點什麼，忽地發現米奧竟然認可了。她臉上有那麼一瞬間的堅硬，下一瞬就有點心都軟化的跡象。

    米奧的感情如此強烈，孔虛可以通過跟她的烙印感受到。那是一段龍語，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她還只是個孩子啊！我跟小孩子計較什麼？

    「噗！」孔虛沒節操地笑了。

    「師父？」阿麗婭歪了歪頭，一面不解的樣子相當呆萌。

    孔虛樂了，逗她：「沒事，跟米奧相處得開心嗎？」

    「開心！米奧姐姐好好玩，我請她吃個橙子班戟，她就感動得眼淚嘩嘩流下來。」阿麗婭說著某龍女的糗事，把後面的龍女刺激得想殺人。

    這兩個逗逼也是搞笑，孔虛把米奧帶回去之後，兩個妞對視坐了半個小時，誰都不說話。然後阿麗婭肚子餓了，分了一半的點心給米奧，這條一千年沒吃過東西，基本處於悲催休眠狀態的龍娘就忍不住。

    兩個妞就這麼嘰嘰喳喳地混熟了，至少表面上。

    更搞笑的是，系統提示恰好傳來：【恭喜宿主，收集到31個基準點的（樂）感情能量，來自於阿麗婭和米奧。】

    臥槽，這都行。

    難道後院養著一群智障逗逼，有助於正能量的生產？

    孔虛一面輕鬆，帶著兩個妞，拍拍屁股就走人。這風輕雲淡的態度，將周圍的人震得不輕。

    「雖然卡佩拉最有應得，但他好歹是個公爵。這位大人殺起來竟然沒有絲毫感覺？」艾利歐主教拉過理查德院長，小聲問道：「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理查德很苦逼，難道他要告訴自己的老朋友，這是他主子？

    反正幾個當過夢魘獸回來的院長早就統一口徑。理查德搖搖頭，一副不可說的樣子，也就手指朝天指了指。

    上面的人！

    「噢！懂了！」艾利歐主教心領神會的樣子。

    如果某穿越者聽到這番話，他會送這兩個傢伙一句話：「你懂個錘子！」

    因為這次的事件，王國的動盪變得越發嚴重。

    卡洛斯公爵治下不嚴，多名封臣投靠魔族，不得不自證清白，接受最辛苦的黎明儀式。

    卡佩拉公爵直接投靠魔族，變成魔人，被王國特使殺死後，首級被魔法師冰封，傳到各個封地，震懾不軌之徒。

    聖*胡安這麼一個小小王國，千年來就是王室和兩大公爵家族三足鼎立。兩大公爵家族一下子廢了大半，各種陰謀論頓時滿天飛。

    各地酒館裡全都是類似的論調。

    「告訴你啊！其實國王看兩位公爵不爽，要收回他們的封地，偷偷派出魔鬼誘惑卡佩拉公爵和卡洛斯公爵的封臣。」

    「什麼？不可能吧！」

    「王國早就腐敗到骨子裡了。其實三家都信奉魔鬼了。」

    「那怎麼辦？等死！」

    「不，我們還可以投入黎明之光教會。」

    各地貴族不停爆出醜聞，這讓民眾和軍方對貴族派的信任跌入到谷底，甚至有人號召民眾推翻王國的貴族階層。

    各地廣場或者人群聚集的地方，都有人振臂高呼：「王國已經腐朽！我們需要革新！」

    要麼就是鼓動民眾投靠其它教派，超出王國管轄範圍。

    貴族層面，有人歡喜有人愁。

    投靠魔族是比叛國罪還嚴重的超級重罪，真要重責下來，丟領地被貶為平民都是小事，最慘是誅滅全家。

    這不是沒有先例的。

    相對兩大公爵家族而言，國王派的貴族則積極地上躥下跳，各種諾言和py交易。

    王國就那麼大的地方，不弄死一批實地大貴族，哪來新封地給那些虛封的侯爵和伯爵？

    整個聖胡安王國亂成一團。

    王國裡，唯一安靜的地區，反而是默多克城。

    這裡的人民，緊張卻不慌亂。因為默多克公爵老早貼出告示，還讓治安官不停地去領地各處宣傳。

    「魔族即將大舉入侵，他們已經用邪惡的手段控制了多名貴族。但最終的目的是攪亂王國的秩序。好讓他們入侵時減少抵抗。傳領主默多克伯爵的命令——所有領民每週必須接受一次黎明儀式的檢查，確定是否魔鬼信徒。」

    「全領地進入備戰狀態！年滿14週歲，50週歲以下男性，必須每週接受10個小時的軍事訓練。」

    而在各地的民兵營，一群苦逼騎士被迫拿著跟小學生塗鴉差不多的畫卷，告訴那群大字都不認識的民兵，常見的魔族士兵有哪些，大概要如何應對。

    什麼小魔鬼，畫的像個侏儒。

    沒辦法，孔虛來這個世界的時間太短了。也就剛剛提出活版印刷，實際要廣泛推廣還太勉強。

    基本上，對於民兵的要求就是，看到體型比你大的怪物，跑吧！有膽子的，幫忙丟個標槍，反正就不要靠近敵人去送菜。

    至於原來的守備隊，全部轉為職業士兵，由領主負責軍餉。

    騎士及其隨從，則要承擔更多的責任。

    領地裡隨處可見用麥稈紮成的大型怪物模型，士兵在騎士和小隊長的喝令下，不停拿著長矛重複著一起沖上去扎『怪物』的訓練。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孔虛等到的卻是王國特使。

    「什麼？陛下想將我的大伯冊封為男爵？」孔虛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笑出豬笑聲來。

    「是的，鑑於閣下剿滅強大魔鬼的功績。陛下堅持認為，應該賜予您這份榮耀。由於閣下的特殊身份，會由您指定的親人享受……」

    特使其實有句話沒說。王國高層為這件事吵翻天了。根據千年盟約，虛空者早已不算人類，取消身為人類時所擁有的各種權利，比如冊封貴族。

第84章 一條沉船

    在好多貴族老爺看來，給一個平民封個騎士或者勛爵都已經是一步登天了。

    這還是國王和宮相力排眾議才定下來的。

    孔虛坐在院長座上，十指交叉，手指背頂著下巴，雙手肘支在書桌上，他看似在笑，其實那應該是一個更為凶厲的表情。沒有刻意壓制虛空生物組織對感情的吸收，讓孔虛的表情顯得相當詭異。

    他故意的！

    「誰把馬克*雲菲爾德變為半人半虛空生物的怪物？不正是王國的法律麼？到這個時候才想打感情牌？抱歉，那個在聖胡安王國長大的男孩已經死了。趁著我心情好，那個條件暫時不會變。你就這樣回覆胡安吧。」

    輕描淡寫地直呼國王之名，特使擦汗了，蠕蠕著嘴巴：「這……這……」

    「下次在這麼過來，就讓國王多派一個守墓人過來收拾屍體。」孔虛冷冷地說道。

    特使就一個普通人，怎可能承受孔虛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直接屁滾尿流地走了。

    黛西有點憂心：「師父，這樣做好麼？」

    孔虛冷笑：「怕什麼？聖*胡安王國已經是一條沉船了。」

    正常來說，冒然得罪一個國王，絕對是腦殘行為。國王可以隨便動用國家力量整死你。

    作為末世的序幕，區區一個不入流的國王，也就不算什麼了。

    孔虛沒有回答黛西，反而帶著她以及米奧，來到了城郊的一個樹林。

    剛到樹林外，就看到了大批士兵在巡邏，拉起了警戒線。

    「站住！什麼人？哦，是孔虛閣下！」士兵連忙向上匯報，很快他們就被帶往樹林中心。

    一路上，不時看到戴著【守夜人】徽記的強者在巡邏。

    到了樹林中心，可以看到幾十個身穿著獸皮、披著草皮披肩、戴著鹿角兜帽的傢伙，在一個泛著翠綠色光芒的法陣旁邊舉行著魔法儀式。

    他們神秘兮兮地唸誦著外人無法得知的【樹語】，每次有綠光環繞法陣每個節點一圈，就能感到綠色的光輝向外擴張了一分。

    這些傢伙就是狩獵女神教下屬的分支教派【古木教】的成員，某種意義上，他們更像是孔虛在地球上所認識的德魯伊。只不過會變形為動物的那些傢伙，在這裡屬於【萬獸教】。

    這幾個教派對外都宣稱是狩獵女神的眷族，不過凡人更喜歡將他們叫做【自然教派】。

    這時，一個冷冽的聲音傳來：「孔虛閣下，告訴我。魔鬼真會來襲？王國真的沒救了麼？」

    喲！這不是很久沒見的小蘿莉奧菲莉雅*林歌嗎？

    這次她換了一套衣服，雖然還是豹皮，但是黑豹皮。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小蘿莉發育好了點？

    孔虛注意到，她身邊還有一個比她年長一點，大概20歲上下的女獵手。身型是不錯啦，可惜都把胸前的脂肪練成肌肉了，是個左臉頰有道疤的刀疤女。

    「這位是……」

    「她是瑪莎姐姐。我的師姐。」

    「你好，我是孔虛。」孔虛伸出手。

    瑪莎似乎對孔虛保有一定的警惕，不過還是伸手過來輕輕跟孔虛握了一下：「我是瑪莎*拉蒂斯。聖*胡安王國女獵手的首領。」

    噗！你怎麼不叫瑪莎拉蒂？

    幸好孔虛沒有故意催谷的情況下，有什麼感情流露出來都需要滯後一下，這才沒噴出來。

    「幸會。」

    「這位是……」瑪莎將目光投向孔虛身邊一本正經的米奧。

    「怎麼？」孔虛奇怪了。

    「森林似乎在害怕她。」

    廢話，黃金級的半龍人，一個就能將你這破森林燒成白地。

    孔虛引開話題：「別在意，只要碰上魔族，她第一個沖上去。」

    瑪莎沒有深究：「說回王國的話題吧。你是怎麼看的？我希望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孔虛聳聳肩：「沒救了。」

    在場眾人全都心中凜然。

    瑪莎：「請說下去。」

    「魔族控制了那麼多貴族，如果沒有我揭穿，直到王國顛覆的那一刻，人民才會發現自己失去了所有的領袖。他們只會像受驚的綿羊，在羊圈裡尖叫著，祈禱撲進來的狼群不要咬死自己。可惜他們連自己逃出羊圈的力氣都沒。」孔虛打了個比方。

    不知何時，更多的女獵手圍了上來。她們背著弓，腰間別著短劍，靜靜地聽著孔虛的話。

    瑪莎嘆氣：「還有好的貴族，更多的是無罪的，他們並沒有成為魔鬼信徒。」

    孔虛臉上泛出揶揄的表情：「如果我是一隻白銀級的夢魘，將這塊大陸上所有貴族跟我關在一起，我只需要一個小時就能將他們當中90%的人變成聽我命令的夢魘獸。」

    這句話，讓女獵手們不寒而顫。

    千年的相對和平，讓王國，乃至整個人類社會的貴族階層都出現各種腐朽現象。他們或許現在無罪，但他們脆弱的精神，使得他們本身就是人類世界裡最大的破綻。

    女獵手們沉默了。

    孔虛順著林間空地，朝天邊一指：「告訴我，多少人知道所謂的鐵壁山脈外面是什麼？」

    聖*胡安王國的地形很有趣，除了王都外面是所謂的海（其實是虛空和位面之間唯一的入口），其餘各個方向都是被這座在地圖上呈漏斗形的鐵壁山脈所包圍。

    但凡想翻越這座山脈的人都死了。

    嗯，要麼被位面屏障給莫名其妙地擋回來，要麼掉入虛空死翹翹。

    還是身為女獵手首領的瑪莎回答：「虛空。聖*胡安王國本身就是一個獨立的中型位面。」

    顯然，有女獵手第一次聽聞這事實，旁邊有同伴小聲地跟她們解釋，什麼是位面。

    「對！若是我告訴你，魔族要入侵的話，是從東西南北全方位，也就是位面屏障所有允許進入的位置進來呢？」

    「不可能！」瑪莎第一時間失聲，隨即她想起了什麼：「除非……」

    「除非這個位面的進入密碼已經被竊取。」孔虛胸有成竹地：「應該說，連同這個王國在內，至少有十個位面的進入密碼，而且是源密碼被魔族竊取了。」

第85章 不要小看人類啊！

    源密碼，就是連接整個位面的原初空間密碼。這玩意是改不了的。

    瑪莎咬著唇，幾乎滴出血來：「你怎麼確定？」

    「我自有消息渠道。」孔虛雙手抱胸，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樣子。

    反正他弄死那麼多投靠魔族的二五仔，英雄之名早已傳開，不怕瑪莎不信。

    「好吧，我信你。但是這個法陣，不到魔族大規模入侵那一刻，我不允許它最後啟動。」

    「隨你。反正掌控這法陣的是你的人。不過我要求，萬一真到我說的那個地步。」

    瑪莎果斷地：「一切聽你的！」

    「好！」

    從樹林裡出來，微風吹拂，感受了一下風的溫度，孔虛忽然苦笑。

    「風的味道變了。」

    「風？」黛西疑惑。

    「嗯，歷史長河上的風。」

    這話太有哲理了，黛西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不是麼？

    王國亂成一鍋粥了。

    黛西親眼看過，孔虛讓默多克伯爵寫信去提醒國王，提醒各個領主，說這是魔鬼大舉進攻的先兆。

    但她看到了什麼？

    幾乎是個貴族就坐著馬車，帶著一箱箱的金幣古玩跑去王都。

    跑封地！跑官！

    大敵當前，最應該做的是整頓各地防務，將領地進入備戰狀態。

    可恥的是，大部分王國貴族眼睛都瞎了，不，應該說，他們只能看到那些空出來的領地和爵位。聖*胡安王國千年來不曾變動的權力金字塔第一次有了變化，【貪婪】驅使他們統統陷入了瘋狂，壓根沒意識到危險的到來！

    即便最理智的大貴族，也不過是下令讓自己的騎士團和部隊集結，姑且當一次演習，並沒有真正將戰爭動員推廣到下層。因為一旦魔族不來，對領地經濟的損耗太大了。

    孔虛回到虛空學院，讓黛西開了一瓶有點年份的紅酒。在高腳杯裡搖曳著紅色的酒液，忽然苦笑：「眾人皆醉我獨醒，這種感覺，其實不好。」

    黛西忽有所感，但她沉默了。

    孔虛穿越過來，將近一個月，他以為穿越者可以扭轉很多東西。

    後來發現，他錯了。

    哪怕是國王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而歷史的車輪，不會顧忌任何一個意外，依然滾滾前行。愚蠢地擋在前路的傢伙，只會被碾壓粉碎。

    「反正都要大浪淘沙，那就讓風暴來得更猛烈點吧！」孔虛向著天空遙遙一舉酒杯，將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摔個粉碎！

    他轉頭望向佇立在花園邊上的胖子、阿麗婭、黛西，還有米奧，忽然笑了，笑容有點駭人：「親愛的弟子們，這是我最後能安安穩穩教你們武藝的時候了。我會好好操練你們的！」

    「呃。」胖子打了個激靈，心中暗暗發誓：如果讓我的人生重來一次，哪怕是被打死、餓死、毒死，我都絕對不會上孔虛的賊船。

    嗯，好多年後，胖子寫回憶錄的時候，為這段話備註了一個詞——真香！

    此時此刻，魔域，又或者人類口中的魔界。

    這是一個處於不同維度又連接著人類位面群落的特殊空間。

    廣闊的土地上，從來看不到陽光，只有天空中渾濁的腥風稍微減弱時，才能看到兩輪血月高懸於天際。

    不祥的血色月光照映著灰褐色的岩石，大地上稀疏的枯草和光禿禿的樹丫都有著極為詭異的形狀。

    更多奇形怪狀的屍骨，是這片無法正常孕育生命的大地上，最多的東西。

    這幅可怖的畫卷，彷彿自從魔界的混沌年代開啟以來就從未有改變過——

    千百年來，雖然古老的虛空中，偶爾有新的星光投射來光芒，但又很快被異變星區的可怕威能扯入那片絕對的死地中，連星辰都為之隕落湮滅。

    虛空中，萬事萬物都有著新舊交替的循環，這一宿命般的輪迴，終於落到了魔界頭上。

    熾熱的腥風從魔界一座山間不停呼嘯，一陣馬蹄聲伴隨著踏隨骨骼的「咔嚓」聲由遠及近。

    一個矗立在山崖上的偉岸身影稍微側了側身，他有著跟人類別無二致的外形。如果說非要有什麼區別，那就是他白皙肌膚下稍微泛出的藍色毛細血管。他全身裹在一個灰色斗篷下，唯一外露的就是他那張國字口面，以及金發上頂著的金色王冠。

    三顆猩紅的寶石，就鑲嵌在王冠正前方的小型三叉戟裝飾上。

    當他看清有著黑色皮膚與火紅鬃毛的夢魘戰馬上，騎士的灰色戰袍，他就轉回身子。不過，幾個散發著藍色光輝的火球依然不停在他身周旋轉，宛若護衛似的保護著他。

    「父王！」這是一個清脆的女音，這位女性魔法騎士，肩頭不遠處同樣漂浮著火紅色的魔法光球。她沒有脫下頭盔，可是從夢魘戰馬上跳下來後，不難看出，她的身型還是比較嬌小的。哪怕以人類的標準來看……

    「你來了？」

    「大家都在等你！」

    「嗯，我馬上就去。」男子說著，忽然發現女兒有點欲言又止：「有話就說吧。」

    「父親，或許是女兒錯覺……女兒總覺得父親你好像不看好這次遠征？」

    「的確不看好！」男子毫無避忌。

    女子一時語塞。

    「艾麗法拉！不要小看人類啊！」

    「父親！我不懂！傳說中的十聖王，早已逝去多年。最後一個聖王出現，已經是四百年前的事了。明明兵力上我們佔據絕對的優勢！而且人類各個國度業已徹底腐朽！我們的夢魘可以輕易將半個國家的貴族變成奴隸。人類更不敢隨意打開嘆息之牆，放毀滅者進來，為什麼我們還要如此小心謹慎？」

    「這就是你的問題？」

    「是的！」

    男子的目光無比深遠，彷彿穿透了時光，看到了千年前的過去。

    「人類啊！是一種很奇特的生物。和平久了，就會各種腐壞。一旦進入戰爭，有足夠的外力向他們的族群施壓，他們的倖存者又會迅速擰成一股繩。最可怕的是，萬一讓人類在戰與火之中歷練出他們的英雄，魔族就難辦了。」

    「但是……」

    「別忘記！人類還幫我們擋住了【毀滅者】！不想人類發狠，讓所有種族一起死，那就不能下太重手。」

    少女沉默了。

    男子嘆氣：「這個『度』，不好掌握啊！」

第86章 目標！幽魂之地

    一個窮逼穿越者，能做到的事很少。

    11月11日，這個天朝廣大剁手黨剁手，送錢企圖包養（供養）老雲（失敗）的日子，沒有被多少人所察覺，聖*胡安王國被入侵了。

    王國居民仰望了千年的山壁，忽地出現了一陣模糊，就好比一道什麼光射來，模糊了某些人的24k山寨合金狗眼，造成的視覺上的錯覺。

    片刻之後，幾乎與地面呈九十度的陡峻山壁上有了動靜。

    一頭、兩頭、三頭、四頭同樣的生物從百米高的山壁上鑽出來。

    如果不看它們的頭部，這就是一條體長三米的紅色鱗片大蜥蜴。可是配搭上一個破冰船船頭似的的腦袋，就會感覺這種生物有點怪了。

    它們不停地側滾翻著身子，用腦門上足足有一米長、泛著金屬光澤的黑色三角錐，硬生生將堅固的山壁開出一個個大洞來。

    從山壁上鑽出來後，還能看到它們的後面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尾巴上還有蠍子式的毒刺。

    第一批入侵者幾乎完全由這種蜥蜴類的生物構成。

    它們顯得訓練有素，沒有什麼命令，它們沒有嘶吼，不時吐著舌頭，用尖銳的爪子扣入石壁當中，貼著峭壁開始向下爬。開始還不過小貓三兩隻，很快，密密麻麻的紅點就覆蓋了整個峭壁。

    緊跟其後，是蜘蛛。這些軀幹有著牛犢大小的黑蜘蛛，有著奇異的劍刃形的蜘蛛腿，它們爬出來時，發出磣人的「咔嚓咔嚓」響。每一隻劍腿蜘蛛上，都坐著一隻小魔鬼發號司令。

    一大批劍蛛聚集起來，朝山下噴吐著白色的蛛絲。

    這是完全迥異與普通蜘蛛的海量蛛絲，可以清晰看到，蜘蛛小水缸大小的黑色肚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一隻蜘蛛吐完，馬上下一隻輪上。

    或許有很多白色蛛絲在未定型之前就被呼嘯的山風吹走了，更多的白絲沉澱了下來，它們在空氣中迅速凝結，變成一條條白色的長絲，以跟地面呈30度的夾角，連接著百米高的山壁與地面。

    越來越多的白絲糾纏在一塊，隨著時間的過去，這些蜘蛛絲開始發黑，並互相交融。漸漸地，一條黑色的引橋出現在山壁與大地之間。

    凡人印象中，蜘蛛絲總是黏糊糊的，以捕捉獵物為第一核心，除了蜘蛛自己，誰站上去都要被黏住。可是這種蜘蛛絲顯然有所不同，當第一個魁梧的人形魔怪踏上去時。

    他棕紅色的蹄子壓根沒有被黏住。

    出來的，是一批身高兩米半左右的魁梧人形魔怪。他們的膝蓋有著羊蹄一般的反關節，腰以下有著一指頭長的頎長毛髮。腰部到脖子之間很像人類，僅僅是手毛比較長。

    而脖子以上盯著一個類似馬頭的頭顱，額頭上一隻犀牛般的彎角十分醒目。

    如果有熟悉這種生物的人在，必定會驚呼一聲「長角魔」！

    長角魔屬於魔鬼戰鬥序列裡低級兵種裡的中堅。

    它沒有任何特殊的能力，僅憑一身蠻力和不俗的生命力，龐大的數量，在戰鬥序列裡佔據一席之地。

    它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很快就化作洪流，從山壁上傾瀉而下。

    又有一批尖頭蜥蜴打洞出來，它們打的洞在更高的位置上。依然是打開了洞口，就自己爬下山。

    在它們後面，不少人面鷹身的怪物，邁著滿是羽毛的大長腿從山洞裡面走出來。

    她們妖豔的女性臉龐上彷彿塗抹著油彩，配合鷹一樣的身體，顯得很詭異。

    這些身高跟人差不多的怪物，來到洞口，振動雙翅從飛上了天空。

    這些鷹身女妖從長角魔和尖頭蜥蜴大軍的頭頂呼嘯而過，不時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她們在天空中繞著固定的軌跡不停盤旋，一些顏色更鮮豔的鷹身女妖作為首領，開始整編亂飛的部下。

    沒一會兒，一頭接著一頭的鳥身女妖組成一個個巨大的立體箭頭。

    彷彿只是幾個呼吸的工夫，這些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飛行魔怪就填滿了整個天空。

    連大地都為之一暗。

    它們在領頭者的叫聲引領下，飛向遠方，直接殺往遠處渺茫的城市輪廓。

    在這幾種魔怪身後，更多人類看來外形非常古怪的生物出現了，唯一的共同點在於，它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不算太強。

    位面的空間屏障限定了，魔族戰鬥序列中，中級或以上的魔族不可能出現。

    一隻渾身裹在黑色袍子裡，只露出一張藍色臉龐的法魔來到了其中一個洞口。

    他身周方圓十米內，沒有第二隻魔鬼或魔怪存在。

    雖然以人類的目光看上去，法魔都長得一個狗樣，但這個法魔明顯更高貴。他十個手指頭戴滿了鑲嵌了魔法寶石的戒指，一身法袍更是有著不知多少個魔法符文不停閃爍，這些符文組成的復合魔法陣，無時無刻都在保護著他。

    「呵！這就是人類的領地啊！呼呼！清晰的空氣，沒有那種腐壞靈魂的腥臭感。我們【聖族】上層到底是在想什麼？一早來這裡不就完事了？」法魔的聲音充滿了愉悅感。

    這時，他身後三米處的影子忽然抖了一下，一個黑煙似的存在冉冉升起，變為一個碩大的黑色人臉。

    「小心點，魯巴斯，你的『好』兄弟提瑞斯剛剛死在這了。」

    被稱作魯巴斯的法魔眼神一厲，黃色的豎瞳更顯修長狹窄：「別把我跟那個蠢貨相提並論。」

    「至少你口中那個蠢貨打傷過你，不是麼？他卻被幹淨利落地干掉了，連殘魂都不曾逃出來。」

    魯巴斯笑了，藍色嘴巴裡的細小獠牙有種明晰的猙獰：「那就是所謂的『英雄』吧！那又如何？區區一個半個英雄，又怎可能抵擋大勢？他只不過會成為下一隻被聖族大軍淹沒的螻蟻。如果能將他的屍體從屍山裡區分出來，我倒是不介意將他的腦殼做成酒器。」

    「但願如此，萬一搞砸了這次的行動，所有指揮官都要倒霉！魯巴斯，重複一次聖族聯盟最高軍事令！」到了後頭，黑影人臉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聽到這個名詞，有點心神散漫的魯巴斯也變得一面正色。

    他開口說了一句口音古怪的話，聽上去，跟人類通用語有點相似——

    「殺掉所有反抗者，將這片土地變為最理想的【幽魂之地】！」

第87章 死亡與殺戮

    黑色人臉這才微微一笑，再開口時，卻是字正腔圓的『聖族』語：「讚美聖族，願靈魂之子永世長存！」

    此時此刻，在這兩人身周，彷彿命中注定出現的魔族大軍，正陸陸續續登上這個時代的舞台。

    『聖族』也好，魔族也罷，反正他們都有共同的身份——侵略者。

    現在正白天，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趁夜偷襲。

    有時候明明是白天，天卻黑了。

    有時候明明是醒著，人卻睡了。

    整個王國沒幾個貴族真正將魔族的來襲當回事，只當做是駭人聽聞的笑話。這种放任自流的做法，才是最可怕的。

    「噹！當！當！」急促的警鐘聲響起時，王國各地的民眾第一反應是茫然。

    這是警鐘！？

    這裡的人民不知多少年沒聽過警鐘聲了。

    對！除了火災，壓根沒人聽過警鐘。

    爺爺沒聽過，爺爺的爺爺也沒聽過！

    「看！那是什麼？」有人茫然地指著天空。

    起初他們以為那是蝗蟲。儘管連蝗蟲群也只是存在於傳說中的東西，但至少人們聽過。

    很快，伴隨著天空中的魔怪逼近，他們終於看清楚，那不是這個和平了足足千年的國度應該有的東西。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想起酒館裡這陣子一直在流傳的傳言——魔族來襲！

    在聽到這個當時覺得很不靠譜的傳聞時，不知多少農夫對這『拙劣的故事』發出嗤笑聲，他們大聲地嘲弄著帶來傳聞的外鄉人。

    「卑劣的外鄉人。」那一刻他們是這樣形容這傢伙的。

    極盡羞辱，就差對那傢伙飽以老拳。

    偏偏到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當初那個怎麼看都是不懷好意的傢伙，竟然是預言家。他的預言準確地告訴他們，眼前的東西是魔族的怪物！

    「白痴！等到魔族來了，你們會明白我主人的苦心的！不想死就趕快來默多克領！」這句人生負犬似的結束語，現在卻成了所有民眾心靈的唯一救贖。

    看到鷹身女妖，人們慌亂了。

    「不！怪物！怪物啊——」

    「守備隊！守備隊呢？」

    「不行，它們會飛！」

    各個城鎮的守備隊大多處於半廢的狀態，若不是偶爾有夢魘獸的出現，守備隊的訓練與警戒會更鬆懈。

    有一個守備隊員朝著天空中撲下的鷹身女妖射出了一箭。

    「噔！」幾乎弓弦震響的那一剎那，鷹身女妖就在天空中飛出一個漂亮的S字形，不但躲過了其實並不大可能命中的這一箭，還加速俯衝下來。

    不等守備隊員反應過來，他已經被碩大的鷹爪一下子扣住了雙肩。

    「放開我，你這怪物！」一眨眼的工夫，伴隨著騰雲駕霧的感覺，他飛到了半空中。

    他企圖掙扎，並用手裡的弓身擊打女妖，可下一秒鐘，他被整個人拋飛出去。

    「啊！啊啊啊——」

    在一陣慘叫聲中，這個可憐蟲被整個人從半空丟下來，不到一秒，他的身體就被教堂鐘樓頂部的尖銳塔頂從中刺穿。尚在不停抽搐的身體，就這樣反弓身被掛在塔樓頂上，一邊狂噴鮮血，一邊發出垂死的呻吟。

    「啊——」女人的驚叫聲，小孩的哭聲，男人的咆哮聲，所有的聲音混做一團。

    不是沒有盡忠職守的騎士跑出來，企圖收拾這個慌亂的局面。

    可惜他成為了鷹身女妖的集火目標。

    在一頭女妖正面飛撲過來、引走騎士注意力的瞬間，另一隻鷹身女妖將尖銳的爪子透過薄薄的鐵甲，深深扎入騎士的肩胛骨。

    一個急速騰空，就是四、五隻女妖撲過去。

    慘烈的哀嚎中，民眾心中強大的騎士大人在半空被活活分屍。鎧甲無法保護他，灰色的胸甲下，斷裂的脊椎旁還連著超過三米長的一段腸子。

    有女妖撲騰上去，一嘴叼住腸子，肆意吞食起來，那恐怖的畫面，讓地面上好多女人嚇癱了身子。

    不停有女妖飛撲而下，將一個個獵物抓起，帶到半空，為所欲為。

    小半天的工夫，聖*胡安王國的各個城鎮，村莊就成為了孤島式的存在。所有暴露在野外的人和家畜，都會受到鷹身女妖的無差別攻擊。若不是這種鳥女人缺乏攻堅能力，或許所有房屋都已經被攻破。

    人類只能頹然地躲在自己家裡瑟瑟發抖。

    因為可惡的鳥女人，竟然會不時用雙爪抓起某些重物，當做炸彈丟到人類的房頂上。

    「啪！」一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人類屍體撞穿屋頂墜入房中，手腳不自然的彎曲，到處缺損的部位……屍體的慘狀激起了又一陣驚叫。

    「轟！」一輛散架一半的牛車，擊碎了橫樑，引發了坍塌。在轟隆聲中，半層房子塌陷了下來，裡面的人生死不知。

    「咚！」那是某個騎士的戰馬。

    男人握不住手中的武器，不論那是一把劍，還是一把草叉。

    女人不停地哭泣，抱著驚叫發抖不止的孩子，完全無法自控。

    而老人則嘴裡呢喃著各個被奉為神聖的名字，可惜一個『神』都沒有回應他們的祈禱。

    人類的尊嚴，在這一刻被完全地踐踏了。

    當消息傳到王都時，胡安56世的臉部表情瞬間凝固了。

    彷彿在印證這個消息，王宮對開的天空中，出現了數百隻鷹身女妖的身影。王宮警鈴大作，弩炮和弓箭手開始朝女妖射擊，好不容易才趕走了這批數量不多的怪物。

    國王沒有懷疑自己的耳朵與眼睛，他只是讓宮相將傳令兵帶來的數份求援信大聲讀出來。

    「受到魔族大軍襲擊，馬樂思鎮全滅、貝克領全滅……領民無一生還。」

    ……

    幾分鐘後，全場死寂！

    看著這些衣冠楚楚的貴族們，國王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自己曾依賴為臂膀的封臣們，在魔族殺到的前夕，沒管自己的領地，表面為處置兩位公爵而來，實則為了增加他們的封地。

    那種撲面而來的貪婪，早已讓他窒息。

    偏偏『那一位』老早就警告過他，危機的降臨。

    「哈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國王縱聲狂笑著，笑聲中有著撕心裂肺的痛，有著刻骨銘心的淚：「你們真是我的好臣子！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飾自己的【嫉妒】與【貪婪】！魔族都殺上門了，你們還想著如何謀取同僚的封地……」

第88章 懦夫不配享受榮耀

    「陛下，我們不是……」一個侯爵忍不住開口，忽然發現眼前金光一閃，他被什麼砸到了腦門。

    劇痛之下，他一捂額頭，那股溫熱讓他知道，他流血了。

    國王居然用東西砸他？

    不行！哪怕他是國王，都不能如此羞辱一個高貴的貴族！

    這位侯爵大人正想發作，忽然驚恐萬分地看著那件砸他的東西——那赫然是胡安國王的王冠！

    這一刻，所有貴族都楞在原地，大家腦海一片空白，茫然地看著頭頂上空空如也的國王，一步步從高高的王座上面走下來。

    國王的聲音，如同天神派下來的判官，充滿了威嚴：「你們不是想要封地嗎？可以！甚至要我的王冠？都可以！戴上這頂王冠，去冥府獲取你們的封地吧！」

    這句話太重了，沉重到沒有一個貴族敢接話。

    他們惶恐地跪拜下去，誰都不敢抬頭看發須怒張的國王半眼。

    「我們的高貴與生俱來？我們的權力永世長存？或許是吧……」國王彷彿在哀嘆，又像是在自語：「但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

    沒有人敢開口，每個貴族心中都問出了同一個問題：什麼事？

    國王逕自說著：「我們所有的榮耀、權力與財富，都是建立在給人類的貢獻上。沒有了可供糧食給前線的胡安王國。我們就跟陰溝裡的老鼠沒有任何區別。」

    國王無視了跪了一地的貴族，昂然前行，大步走向宮殿的大門。

    「陛下……」侍衛隊長龐克撿回了國王的王冠。

    胡安56世拒絕了，大步邁出宮殿的大門：「暫時將它保管好吧！如果丟了這片土地，那麼它的名字就會變成【恥辱之冠】！」

    國王的話語激起了將軍們的心氣。

    第一個將軍站起來，噌地拔出了佩劍：「愣著什麼，都跟上！」

    第二個、第三個……第二十五個人站起來，咬著牙，拔出佩劍，邁著堅定而沉重的步伐，緊緊跟了上去。

    他們有身披鎧甲的將軍，有膚色蒼白的貴族，有年邁的老者，也有鬍鬚都不長的小年輕。他們臉上有著共同的、名為【勇氣】的東西。

    當他們來到宮殿的前廣場，看到面頰微微向天的國王，正淌著淚。

    「陛下！」王國元帥杜勒斯上前，單拳擊胸。

    「嗯，就這點人啊？」國王瞥了一下單薄的陣容，忽然苦笑。

    「是的。」老元帥沉默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早就預見到了這一切，所以他根本就沒理我。」國王的眼淚淌個不停。

    「他是……」

    「孔虛！一個虛空者，一個先知，一個勇士！」年邁的宮相，提著一把劍站出來。

    杜勒斯元帥忽然發現，永遠像影子一樣跟在國王身邊的侍衛長龐克不在。

    此時此刻，王宮大殿中，眼看國王和眾人離去，一眾貴族茫然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才有一個侯爵帶頭起來。

    一個伯爵小聲地：「陛下不會怪罪我們吧？」

    「怕什麼？全國的大貴族幾乎都在這了。」第一個起來的侯爵冷笑道。

    這裡的侯爵、伯爵和子爵加起來，足足上百人。

    想到罪不罰眾這個道理，這些膽小鬼忽地有了膽氣，爬起來，拍拍自己的弄髒的褲子。

    這時候，一陣密集的腿鎧與大理石地面觸碰的踩踏聲傳來。等貴族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被兩百多名王家侍衛包圍了。

    「你們幹什麼！？陛下！陛下呢？」帶頭的侯爵依然聲色俱厲。

    侍衛長龐克冷冷地打開一道御旨：「傳陛下令，宮殿內所有拒絕上戰場的貴族，視為反人類罪行！鑑於你們先祖當年的勇戰，從輕發落，這一刻起剝奪貴族頭銜與所有領地，貶為平民！請各位交出你們的貴族紋章！」

    這一次，這些貴族終於慌了。

    「不！等等！我們沒有反人類！」

    「這絕對是誤會！誤會啊！」

    「我們要見陛下！」

    回答他們的，是一道道冰冷的目光與鋒利的劍刃。侍衛們直逼過來，粗暴地將手伸向貴族們胸襟上的紋章。

    那曾是他們榮耀的象徵！

    此時此刻，每一個花紋精美的紋章都變得黯淡無光。

    「我是世襲侯爵！你們不可以這樣做！」

    「擅自剝奪封臣的領地，胡安王族不得好死！」

    「啊！你敢動手！？」

    「不要打，不要打了！」

    所有反抗者都沒蹦跶多久，在相當有限的暴力下，他們就屈服了。

    五分鐘不到，大殿基本安靜了，只有低低的咒罵聲，以及零星的哭泣聲。

    宮殿外廣場上，倖存者們個個都愣了。他們的確有勇氣，只是沒想到，一向溫和的胡安56世竟然做出這種決定。

    傳統認知當中，封臣就是國王統治一個國家的根基。

    如此沒收封臣的貴族頭銜和領地，姑且不論以後是否還有誰會向這個國王效忠，光是這種做法，就可能成為各個人類國度貴族階層的公敵！

    不能在沒有確鑿罪證的情況下隨便動封臣，這種觀念，幾乎束縛著人類世界裡每一個君王。

    唯有胡安國王慘笑著：「我一直都明白孔虛的意思，可我下不了決心。那群蛀蟲，留著也只會成為魔族的道具。與其讓他們毀滅這個王國最後的希望，不如我來當這個罪人？倘若上天要胡安王族就此滅絕，我會坦然接受這個命運。」

    「陛下，你……」杜勒斯元帥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在此之前，你們是否還有勇氣，陪我去地獄走一趟？就當是為了……人民！」國王的慘笑中，有著決然與淚水。

    正是這樣的國王，激起了將帥們的勇氣。

    元帥單膝跪地，大聲道：「陛下！請下令！」

    「宮相，打開武庫，將武器發到每一個男人的手裡。」

    「是！」宮相明白了什麼：「我會守好王都的！」

    「把卡洛斯父子放出來，只要他還願意拿起劍對付魔族，他就是我永遠的好兄弟！」國王吩咐完宮相，轉頭：「親愛的元帥閣下，有沒有興趣陪我走一遭？」

    「當然！哪怕到地獄的盡頭！」杜勒斯老元帥目光堅定，聲音鏗鏘。

第89章 虛空裡的騷操作

    胡安國王決定御駕親征的，孔虛一點都不關心，國王做什麼都無法影響大局。他的反應早就被魔族算死了。

    孔虛獨自騎馬，來到了距離默多克領十公里的一個山谷。

    這裡土地貧瘠，沒有礦產，曾經的領主也沒心思去打理這座光禿禿的荒山。

    孔虛逕自等候著黃昏的到來。

    「以山谷之劍為標，日暮最後一縷光芒所照耀之處……」

    他反覆在心裡念叨的，是遊戲裡的口訣。

    果然，由這個位面的火元素凝聚的『太陽』，其最後一縷陽光射來，跟谷口那座山峰峰頂成一線的時候，陽光落在了山谷裡一個離地十幾米的峭壁上。

    那裡看上去沒有任何特殊，當孔虛靈敏地跳上去的時候，一伸手就摸了個空。

    一個極為神秘的幻影門。

    這扇幻影門甚至可以讓風元素都被無聲無息地彈開，外人無法聽風聲判斷出這裡有扇門。

    眼前景象霎時間變幻起來，普通人絕對會有一瞬間的愣神。

    孔虛嘴唇開啟，輕聲吐出一個詞：「A'KLto，ga！」

    那種迷幻的感覺一下子消失無蹤，呈現在孔虛面前的，是一條頎長的通道。

    可容一輛馬車駛入的通道，足足有三十米深。

    來到盡頭，孔虛看到有一個半人高的三角形平台，上面有一個凹進去的手印。

    孔虛毫不猶豫地放上自己的右手。

    「嗯。」指尖傳來輕微的刺痛。

    下一秒，一個以綠色螢光構築而成、只有脖子以上部位的人頭虛像憑空出現在孔虛面前。

    她應該設定上是個女性。

    孔虛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塔靈】，具有相當程度智慧的魔法生物。只要有充足的魔力供應，理論上會有無限的使用壽命。傳說中，最高級的塔靈可以具備相當於人類七歲小孩級別的智力。

    她開口了，一口古式的人類通用語：【生物血液鑑定完成，人類幼子，虛空系。解除外圍警報。來訪者，十個標準秒內說出你的口令。否則你會被驅逐！】

    孔虛深呼吸一口氣：「人類之榮耀傳遍虛空！」

    【初級口令確認。你獲得了初級訪問權。請提供你的具體身份資料，以獲得更高權限口令。】

    「虛空議會特使，虛空龍巴克西奧斯！」說真的，報上這個身份時，孔虛內心萬分忐忑。他來這裡，普通的初級身份沒卵用，頂多可以參觀外圍。

    正好他黑到了虛空龍大佬的靈魂碎片，這就讓他有操作的餘地了。

    應該可以通過檢測吧！？

    孔虛自己都吃不準。

    一簇簇綠色的螢光從虛空中射出，掃在孔虛身上，彷彿要將靈魂裡最陰暗的東西都查出來。那種自己再沒一點兒私隱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靈魂鑑定……完整度14%，靈魂受損嚴重，需要進一步獲得授權。請問是否聯繫虛空議會？】

    塔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孔虛的心肝顫個不停，心臟撲通亂跳。

    遊戲裡，有資格進入某某議會的玩家，必定是120級以上的大佬。還必須在該陣營累積足夠的聲望，才能取得旁聽席。真正要有話語權，玩家裡也就區區3個130級超級大佬能做到。

    孔虛知道遊戲裡的虛空議會早就全滅了。

    但這世界呢？

    自己搞不好，就會驚動那些傳說中的虛空大佬啊！

    鬼知道會不會詐屍什麼的。

    可是富貴險中求。

    不搏一搏，怎可以單車變超跑呢？

    貪！

    必須貪！

    孔虛也不管自家系統提示自己的【貪婪】漲了多少。

    他咬牙切齒地回答塔靈：「是！」

    孔虛話音落下，他驀然發現渺茫的虛空中，有了那麼一絲奇異的感應。

    這是……

    孔虛忽然明白了這感覺來自哪裡。

    二話不說，孔虛鼓動自己的精神，念出咒語。

    他旁邊當場打開一個黑色的【虛空之鏡】。這是跟虛空學院的院長室裡同樣的玩意，只要有足夠多的感情能量，基本是個中級以上的虛空者都能耍。

    當他伸手，將心神投射進去的時候，立即發現自己的神念被引導到一個奇特的地方。

    他視覺上還是看著眼前的三角形平台，他的精神海裡，卻打開了另一個小空間。

    這一刻，他幾乎想笑出豬笑聲來。

    那是一個造型有點像歌劇院的空間，周圍是無盡虛空，看不到星光，也看不到任何光線，只有一片黑茫茫。

    『歌劇院』裡，有著一個個座位。有的座位很巨大，顯然是給巨人之類的存在做的。更多的顯然是給人類之類的存在坐的。

    它們各有特色，有的雕花滿滿造型精美，有的枯燥死板只有純粹的靠椅造型。各種造型的座位只有一個共同點——上面空蕩蕩的，誰都不在。

    憑著一種幾乎本能的感應，孔虛找到了他，不，應該說是虛空龍巴克西奧斯的位置。

    那是從上面數下來，第二層的一個座位。

    幾乎是同時，另一個神念闖入了孔虛的大腦。

    不用問，這顯然是管理虛空議會的塔靈。

    【歡迎你，虛空的繼承者。請問巴克西奧斯的子嗣，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孔虛頭上冒出幾條黑線。

    尼瑪，我成了龍子龍孫了？

    可要裝就裝個徹底。

    孔虛精神海裡回道：「我要求代理巴克西奧斯的議會投票權。」

    想了想其它議會的類似規矩，他補上一句：「按照規定，只要本尊許可，議會中反對者不超過三分之一，我就能獲得代理權。」

    【顯然，閣下很清楚我們議會的規程。現在我就聯絡所有議員，開啟投票程序。】

    正常情況下，這種叼炸天的議會是可以無視空間和距離，除非受到極強的高神秘度干擾，否則只要議員還活著，就能一個念頭完成投票。

    虛空中沉默片晌，傳來了塔靈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

    【投票結束，贊成……0票，反對……0票！按照規則，恭喜閣下，您獲得了虛空議會的代理投票權】

    孔虛只覺得自己精神一緊。

    腦海中多了好多的信息。他無瑕觀看那些老舊的信息記錄，只把注意力放到議會一邊的一個『螢幕』上。那裡有一條外部接入的請求，赫然是【虛空位面控制器KSNB168請求確認虛空議會特使巴克西奧斯子嗣的身份】！

    孔虛笑了：「確認！特使名字為孔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