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太子(為老師你看他呀及妻林氏盟主加更)
今夜,太子在東宮也沒睡下,下午將人手派出去之後,他還處於興奮莫名中,想像著趙致然被芊尋道童等人圍殺的慘狀,忽然又有些懊悔:“應該囑咐一句,讓他們問問趙致然,當日查封通達賭坊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
到了夜色降臨時,他又變得有些坐立不安了,開始考慮刺殺趙致然的後果。自己這麼幹是不是太魯莽了?萬一芊尋道童等人不慎留下了蛛絲馬跡,被其後查案的東極閣追蹤到線索,自己該怎麼辦?
越想這個問題,太子就愈發不安,在殿中走來走去,苦思著各種補救措施。
要不然,等芊尋道童他們回來後,自己跟老師說一下,將這伙兒人滅口?反正是東海來的散修,被滅了口,也沒人知道吧。
這個朱隆禧到底要不要滅口呢?自己才認其為叔父,這麼做似乎不太合乎道義啊。忽然又想起“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句話,暗暗嘆了口氣,心道回頭定要打聽清楚朱隆禧的家眷所在,好生照顧他們。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太子妃在帳內連連催促也沒有用,他根本無心睡眠。
忽有太監入殿稟告:“顯靈宮宮院使段朝用叩見......”
話沒說完,段朝用已經大步流星進了寢殿,帳內的太子妃“啊”了一聲,抓過錦被裹住身子,縮成了一團。段朝用沖床幃處瞟了一眼,舔了舔嘴唇,向太子道:“太子殿下,請隨為師出宮。”
太子哆嗦了一下,預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問:“老師何意?如今天色已晚,似乎不宜出宮……咱麼這是去哪兒?”
段朝用催促:“到了地方再說,快些!”
太子還在問:“老師,事情辦成了?還是敗露了?”
段超用笑了笑,沒有回答,吩咐小太監將太子的朝服取來。那小太監不敢違抗,很快去後殿取了金黃色的太子朝服,幾個被喚醒的宮女一起動手,在段朝用的不停催促下,將朝服穿好、朝冠戴上,段朝用一把拉住太子,向外奔行。
太子哪裡跟得上段朝用的步伐,段朝用乾脆提起他的玉帶髮力疾奔。
不多時,太子忐忑不安中被段朝用提到太廟,進太廟的路上,見了頂盔貫甲的大隊軍士,見了肅立以待的上三宮修士,心中慌亂,腳下已經有些發軟了。
朱先見站在寢殿前的高階處,上下掃視了太子一番,微笑道:“太子莫慌,一切有伯父與你做主。”
太子顫慄著問:“伯王,孤只是臨時起意,非是刻意為之,是孤糊塗了,不該動趙致然的心思,孤知道錯了......”
朱先見瞪了他一眼:“太子有什麼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殺一個趙致然而已,哪裡來的錯?”
太子被這一眼瞪得更加迷糊,又哀求道:“伯王,你們這是要......造反麼?孤什麼都不知道啊,能不能饒過孤?”
哪怕他一再哀求,朱先見也壓根兒毫不理會,將他拽入享殿,吩咐值守修士將殿上的垂簾升起,露出漢白玉華表。
華表上方的石犼獸依舊在有條不紊的煉化精露,精露滴落於承露盤中,順著石柱而下,浸潤於底部蓮座之中。
比起幾個月前,蓮座之色愈發顯得赤紅了。
太子惶恐道:“伯王,這是......”
朱先見道:“恭請太子入座蓮花。”扯著他的領口,一把將他拽起,送上蓮花座中。
太子還想再動,卻被朱先見一張禁制符貼在腦後,頓時無法動彈。
朱先見示意之下,兩名修士上前,在太子懷中塞了一件法器,太子低頭想看,脖子卻一絲一毫都低不下來。想要開口詢問,舌頭也轉動不能。但他不是傻子,到了此刻,也知大事不妙,眼珠轉向段朝用,以目光向自家老師求救。
段朝用安撫道:“太子稍安勿燥,自有我等擋在前面,大事底定之後,一切便可恢復如初。”
剛剛準備妥當,太廟外便警鐘長鳴,連續九聲,聲聲響徹雲霄,傳入京城千家萬戶。
時至深夜,嚴世藩同樣沒有入睡,正和府中幾個幕賓熱烈的討論著下一輪修行球對戰的戰術,他請來的幾個幕賓,都是精擅修行球的低階散修。
對於浙江台州會真館的黃冠修士藍水墨,嚴世藩還是十分慎重的,十多天前便特意將幾位幕賓撒了出去,四方打聽,今日便是匯齊對方底細的日子。
“藍水墨是否與靈濟宮藍大供奉有親?”
“若論起來,藍水墨的高祖是藍大供奉的五叔。也就是說,其實藍水墨應當算是藍大供奉的侄孫,但離得有些遠,所以比賽時,不必考慮顏面問題,直接將其擊敗即可,藍大供奉不會為此不悅的。”
嚴世藩微微點了點頭,端茶喝著,繼續聽。
“藍水墨的修為,主要由其師兄傳授......”
正說到這裡,有僕役尋到此間稟告:“小老爺,大老爺請您去他書房一趟。”
嚴世藩起身,吩咐:“你們先議著,我去去就來。”
來到嚴嵩的書房,就見自家父親滿面愁容,皺著眉頭反覆看一封書信。
“已至寅初,父親何故不睡?”
見嚴世藩進來,嚴嵩忙道:“我兒快來,愁殺為父,哪裡睡得著!”
接過嚴嵩遞來的書信,嚴世藩看了兩遍,笑道:“太子有得愁了。”
嚴嵩問:“怎麼說?楊一清不愁?”
嚴世藩道:“以楊一清的性子,必然不容此等污名上身,肯定向太子攤牌,現在就看太子如何處置了。不過估計太子會想一些盤外招,也不知能否起效。”
嚴嵩又問:“那為父又該如何是好?此事鬧大,必然要有個說法。”
嚴世藩道:“傳言由《皇城內外》而起,當是趙方丈手尾;傳言所指為楊一清,趙方丈的目標當在內閣之中。內閣中有什麼事?夏閣老辭相而已。想要平息此事,只需請夏閣老出閣辦事即可。”
嚴嵩皺眉:“不可!”
嚴世藩想了想,又出了一個點子:“父親可上書提議,內閣再增一位大學士,也可消弭此事。”
嚴嵩繼續搖頭:“還是不妥。”
嚴世藩無奈道:“那兒子建議父親,告病吧。”
嚴嵩想了想,點頭答應:“為父今日便告病在家修養。”
事情說完,嚴嵩關心起自家兒子的“事業”來,問道:“後天就是第十輪對陣了,若是能勝,便可榮登頭名,我兒可有勝算?”
嚴世藩傲然笑道:“父親放心,備好酒宴便是。”
說話之間,忽聽鐘鼓齊鳴,父子二人一臉驚異,同時扭頭,望向了鐘聲傳來的方向——太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