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打造超玄幻 作者:李鴻天 (連載中)

 
V123210 2019-6-16 15:41: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4 90764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2 06:51
第九十章 天子詔令出皇城

    翌日,清晨。

    晨曦揚灑。

    帝京繁華鬧市中的一棟茶樓。

    「是誰?!」

    美婦芊芊妖嬈的坐在椅子上,可是美豔的臉卻陰沉如水。

    她的面前,跪著幾位茶樓的小廝,綁著丸子頭的丫頭站在美婦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墨家的手……居然安插到我天機家勢力中來?是誰傳出的消息?」

    美婦冷冷道,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讓小廝們身心皆是一顫。

    呂木對坐在角落,捋著鬍鬚,喝著一碗清粥,悠閒悠哉。

    昨夜天機鴿從茶樓飛出,傳播出了震驚朝野的消息。

    「大周先帝宇文拓,中孔修之計,死江漓之手。」

    此人言否?!

    而且,這還是從天機家駐點中傳出,等於證實了這消息的公正性。

    這讓美婦怎能不生氣。

    呂木對在一邊悠哉吃粥,美婦瞥了一眼,冷哼了一聲。

    自從上次傳播臥龍嶺仙緣的消息,天機家便成為了天下關注的焦點,現在又出了這一檔子事,這一下子,他們便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呂木對吃完了粥,抹了抹鬍鬚,笑了起來。

    「芊芊啊,也不要這麼氣,下次管好天機鴿就好了……」

    「再說了,我天機家雖然是中立派,但是如今百家與大周對立,站隊是遲早的事……而且,這次傳出的消息,也不無道理,畢竟……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呂木對道。

    「閉嘴,你個糟老頭子,懂什麼!」

    原本美婦便在氣頭上,現在聽到呂木對這風涼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呂木對笑了笑。

    爾後,悠悠起身,取了竹杖便要離去。

    「去哪?」

    美婦蹙眉。

    「去北洛……」

    呂木對一笑。

    「陸少主當初答應老夫的事情,該兌現了。」

    ……

    帝京徹底沸騰。

    天機家傳出的消息,再由諸多世家宣傳,一瞬間,這條消息傳得滿城皆知。

    「國師孔修設計謀害先帝宇文拓!」

    「大周軍魂江漓原來是殺害先帝的罪魁禍首!」

    「先帝之死,涉及驚天隱秘!」

    這些消息,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傳的沸沸揚揚。

    茶樓,酒館,路邊說書攤,幾乎都在談論這件事。

    許多人不解,江漓和孔修乃是先帝宇文拓的左膀右臂,有什麼動機會殺害先帝?

    然而,沒多久就有更詳細的隱秘傳了出來。

    這件事涉及到了一位關鍵人物,兵家傳人,白鳳天。

    曾經的兵家傳人白鳳天,在宇文拓在位期間,潰西戎,鎮南蠻立功無數,殺的五胡蠻夷人頭滾滾。

    更有壯舉,於大周邊塞,一令活埋三十萬戎兵。

    那時候的白鳳天,掌握著全大周的兵權。

    可以說功高蓋主。

    先帝宇文拓自然不允許這般存在,連下九道天子令,將追殺至西戎深處的白鳳天活生生的召回。

    削去了兵權,讓白鳳天卸甲歸田。

    然而……

    白鳳天沒能等到卸甲歸田的那天,便已慘死。

    那時候,國師孔修與白鳳天乃是至交。

    江漓是白鳳天的親傳弟子。

    白鳳天慘死的消息,引得全天下震動,不少人都清楚,猜測白鳳天的死,定是皇帝宇文拓所為,可是無人敢談及這個禁忌。

    然而,在白鳳天死後不久,宇文拓也離奇死亡。

    因而,如今這消息傳出,整個天下豈會不震動。

    大周朝的文武百官更是震怒萬分。

    一道又一道的奏章傳入紫金宮,皆是彈劾、問罪的奏章。

    三人成虎,隨著消息傳播越來越廣,江漓殺害先帝之罪名,彷彿徹底釘死了似的。

    帝京,皇城。

    紫金宮。

    宇文秀看著一份份奏章,氣到雙手都在顫抖。

    將手中奏章狠狠的摔在地上,宇文秀臉色萬分難看。

    遠處,老宦官揚著拂塵,大氣都不敢出。

    許久之後,宇文秀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

    「去書閣。」

    宇文秀帶著老宦官前往書閣,卻被披頭散髮橫臥在書閣外的莫天語給攔住了,不管怎麼說,國師都不見他。

    國師不見他,宇文秀失魂落魄,他雖然貴為皇帝,但畢竟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

    「為什麼……為什麼國師不見我?」

    回到紫金宮內,宇文秀不斷的呢喃質問。

    魔怔的樣子,讓老宦官都有些毛骨悚然。

    「陛下,國師畢竟也身處這次風波中心,他需要陛下自己有所判斷。」

    老宦官躬身道。

    宇文秀翻開奏摺,見到的全部是彈劾國師以及讓他下令傳喚江漓入京問罪的內容。

    「其實是非自在陛下之心。」

    老宦官再度躬身,幾乎要趴在地上。

    宮內寂靜無比,只剩下宇文秀的喘息聲。

    「你身前服侍父皇,父皇的死……你知道多少?」

    「難道真如傳言所說,弒君者……真是國師與江漓?」

    許久後,宇文秀聲音悠然響起。

    近乎五體投地趴在地上的老宦官,猛然抬頭。

    問出這等話……

    便是代表宇文秀的內心已經開始懷疑。

    三人成虎,流言蜚語的力量,已經影響了宇文秀,動搖了他的想法。

    老宦官不敢再言語,死死的趴在地上。

    宇文秀目光怔然。

    許久後,方道:

    「伺候朕更衣,準備上朝。」

    跪趴在地上的老宦官方是起身,招手讓婢女進來。

    太和殿。

    朱紅雕花木門紛紛開啟,程曦光輝揚灑而入。

    石梯上的文武百官,達官顯貴拍去衣裳的褶皺,紛紛舉步踏入大殿。

    早朝沒有持續太久,宇文秀震怒拂袖離去。

    不少冒死進諫,被打的下半身血肉模糊的文官們從太和殿內被抬了出來。

    對於許多官員而言,這是一次名留千史的機會。

    雖然受傷的是身體,但是博得了一個好名聲。

    半日後。

    一道天子詔令從皇城深處傳出,鐵騎奔走,衝出帝京,直往原赤城。

    ……

    書閣。

    搖椅搖晃。

    莫天語躬身而入。

    「夫子,陛下……終是傳出了天子令。」

    莫天語道。

    搖椅上,孔修聽了這個消息,彷彿瞬間蒼老的許多。

    回應莫天語的,只有一道意味難明的嘆息。

    ……

    天子詔令出皇城。

    還未傳至江漓手中,消息便已傳遍了天下。

    原赤城。

    澹台玄得到這消息,頓時詭異的看著墨北客。

    「鉅子,接下來……何如?」

    澹台玄拱手詢問墨北客。

    「原赤城留一千兵,其餘大軍,退出原赤城三十里。」

    墨北客徐徐道。

    澹台玄不解,但是他身邊的墨矩羽扇輕搖,卻是目光一亮。

    ……

    北洛城,湖心島。

    一如既往的靜謐和優雅。

    呂木對撐著孤舟,蕩漾在碧波流轉的北洛湖面,竹篙落下,驚起水中肥美游魚竄走。

    他頭戴斗笠,望著被朦朧霧氣所籠罩,宛若人間仙島的湖心島,眼眸中的震撼越發的強烈。

    比起上次見到湖心島,如今的湖心島,彷彿越發的神異。

    「陸少主在臥龍嶺秘境中得到了不少的仙緣啊……」

    呂木對感慨。

    爾後,心中就越發的期待。

    船篙落下,驚起一灘鷗鷺。

    島上。

    白玉京二樓露台。

    倚欄聽著晨曦微風的陸番,正在腦海中思索著「養龍地」的篩選,以及第二次秘境的構建等等。

    第一次秘境只能算是開胃菜,開啟靈氣復甦,讓世人得知修行人的存在。

    而第二次秘境,陸番就不會像第一次這般小打小鬧。

    如今的五凰大陸雖然說是低武,但是已經算是接近中武的低武,在陸番的規劃裡,第二次秘境的開啟,差不多要讓世界半隻腳邁入中武。

    並且,要讓白玉京,徹底完成超脫勢力的跨越。

    不過……

    在此之前,白玉京最好能搞一個能傳訊天下的媒介。

    拎著酒杯,陸番憑欄,觀望著湖面風景。

    卻見湖面水波蕩漾,鷗鷺驚飛。

    有一孤舟搖搖晃晃而來。

    孤舟上,帶著斗笠的湖上老叟,讓陸番波瀾不驚的眼眸微微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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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你有什麼想法大膽說

    機關城大廳首座。

    項少雲高坐其上。

    下方是他麾下的武人武將,每人都穿著滴淌著雨水的盔甲,流露出興奮之色。

    墨家機關城號稱世間最難攻克的城寨,可如今依然被西涼鐵騎攻打了下來。

    每一位西涼勇士心中都充斥著成就感。

    他們狂熱的看著坐在首座的霸王,那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項少雲則是觀閱手中傳來的信件。

    這是從帝京傳來的消息。

    看完後,項少雲將信件揉成了一團。

    「宇文秀還是太年輕了……墨北客此獠果然陰險。」

    項少雲靠在象徵著墨家鉅子位的寬厚椅子上。

    「江漓的確是一代猛將,有他在,哪怕佔據了原赤城,北郡大軍想要長驅直入也是痴心妄想。」

    「因而,墨北客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大周的廟堂早已經腐爛不堪,除了國師孔修,其他的大臣都不過是一群枯名釣譽之輩。」

    「墨北客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欲要用軟刀子切開江漓這塊難啃的骨頭。」

    項少雲徐徐道。

    下方,西涼的武將們都是認真的聽著。

    他們知道,霸王接下來要部署下一步。

    霸王的目標,可不僅僅只是一個墨家機關城,而是整個天下。

    霸王沉默了許久,手指在護手上輕點著。

    墨北客一走,他缺少了謀士,不過,他項少雲不需要謀士也一樣能行。

    以他修行人的戰力,加上悍不畏死的西涼勇士……

    定然能成最後的贏家。

    任何的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泡影。

    這點在臥龍嶺圍殺中,項少雲深有體會。

    他如果有比擬仙的實力,那天下……翻手便可在他的掌握中。

    項少雲站起身,負著手,魁梧的身軀緩緩行走,澎湃的氣血散發,讓諸多武將壓抑的喘不過氣。

    「舉兵,直入帝京。」

    項少雲目光如炬,望著門外懸崖,聲音如雷霆,道。

    麾下武人武將,眼眸皆是迸發狂熱。

    吼聲炸響。

    ……

    原赤城。

    大周軍營。

    軍帳之內。

    一身銀鎧的江漓看著手中的天子詔令,面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帝京使者跪伏在地,不敢動彈。

    許久之後。

    江漓長嘆了一口氣。

    他將詔令收起,扭頭看向了使者:「回去稟報陛下……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使者一顫。

    江漓這是打算要……抗旨!

    「我若入京,大周精兵群龍無首……北郡大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到時候兵敗如山倒。」

    江漓道。

    來使跪伏在地,「陛下其實也懂得這個道理,並不想召將軍入京,可是……群臣彈劾將軍,百官跪伏泣血,陛下壓力很大啊。」

    「而且,百官上奏,北郡大軍只留一千兵鎮守原赤,其餘兵馬退走原赤城三十里……這是迫於大周之威,戰事已無憂,所以,請將軍速入京。」

    來使抱拳,道。

    江漓坐在軍帳椅子上,面色冷若冰霜。

    哪怕是他也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腐爛的百官,居心不良的世家,還有墨家的大手在背後推動。

    帝京……風雲變幻。

    他若真的丟棄前線回京,第二天北郡大軍便會衝殺而來。

    江漓閉上了眼,許久之後,徐徐睜開。

    他終究還是抗旨了。

    帝都使者騎快馬回皇城,將消息傳回。

    一瞬間,整個皇城徹底炸鍋。

    彈劾奏章如暴雨下的雨珠一般,紛紛湧入紫金宮。

    老宦官只能聽得紫金宮內粗重的喘息聲。

    彷彿有暴雨在醞釀著。

    宇文秀又一次前往了書閣,仍舊被莫天語給攔住了。

    「陛下,夫子不見任何人。」

    莫天語笑道。

    「除了北洛陸少主……」想了想,他補充了一句。

    「為什麼?!」

    「朕現在很迷茫,需要老師指點迷津。」宇文秀盯著莫天語,眼睛中彷彿都有血絲。

    曾經的他便懷疑過江漓是否是殺害父皇的凶手,隨著這則流言的傳開,宇文秀內心中深埋的種子,破土發芽。

    當初他曾問過國師這個問題,然而……如今,流言中連國師都與這事有摻和,所以宇文秀的心,亂了……

    莫天語搖了搖頭。

    「夫子不見任何人。」

    「要不……微臣給陛下算一卦?微臣的卦……還是很準的。」

    莫天語道。

    宇文秀聞言,滿是失望,他望著書閣,隱隱可以看到一道身影坐在搖椅,在二樓窗前搖曳著。

    至於讓莫天語算一卦……

    宇文秀扭頭,毫不猶豫拂袖離去。

    莫天語:「……」

    扎心了啊,陛下。

    宇文秀回到紫金宮,不見任何人。

    他的內心在糾結,在天人交戰……

    北郡大軍退走原赤,宇文秀心中清楚,這其中定然有詐。

    「陛下,百官跪伏紫金宮外……求陛下***漓將軍抗旨之罪。」

    「陛下,皇城中有百姓當街遊行,說要為先帝討個公道……」

    「陛下,坊間有流言,陛下已經成為了弒君者的傀儡,大周已非大周……」

    ……

    一道道信息傳到宇文秀的耳中。

    宇文秀面容近乎扭曲,他摘去了皇冠,髮絲凌亂,猶如瘋魔。

    書桌案上,有九道詔令已經書寫完畢,墨跡還尚未乾涸。

    他在猶豫是否將詔令發出。

    宇文秀不傻,他很清楚,這九道詔令一旦發出,對整個大周意味著什麼。

    他的內心為萬分掙扎。

    忽然。

    髮絲凌亂,披頭散髮的宇文秀想起了書閣前,莫天語的話語。

    「陛下,夫子不見任何人。」

    「除了北洛陸少主。」

    漆黑的紫金宮中,宇文秀的眼眸逐漸開始閃爍起一抹光。

    「這是老師的指點麼?」

    「北洛陸平安……」

    宇文秀呼吸急促了起來。

    「來人!擺駕……北洛城!」

    紫金宮外。

    老宦官聽得宇文秀興奮的話語,面容一怔。

    爾後彷彿想起了什麼,身軀不由一抖,不過還是壓下心中的恐懼,躬身。

    「喏。」

    ……

    北洛,湖心島。

    呂木對上了島,莫名感覺渾身一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吞了口唾沫,湖心島的變化極大,空氣變得更加的清新,彷彿吸一口氣都能讓人靈魂得到昇華。

    生長在島上的詭異菊花越發的茂盛。

    遠處,小丫頭倪玉周身纏繞著淡藍色的氣流,身前一口黑鍋漂浮,隱隱有恐怖的沸騰在鍋中孕育。

    另一邊,聶長卿隔空操控殺豬刀,將湖水劈開,斬出一條白蛇水痕,久久難愈。

    伊月練武,經過陸番修改過的鞭法,難以捕捉其蹤影,抽打之間,彷彿空氣都被抽的爆碎。

    凝昭風華絕代,白裙飄飄,佇立在湖面。

    看上去是比較正常……個屁。

    只見凝昭睜眼,湖面驟然被可怕的壓力壓的凹陷出了碗狀。

    呂木對身心一抖,這些修行人……好可怕。

    他現在只想跟陸少主拿了約定好的仙緣,立刻離開這可怕的島嶼。

    白玉京樓閣二樓。

    陸番倚欄聽風,一席白衣滿臉微笑的朝著呂木對招手。

    呂木對看到樓閣門前的聯句,恐怖的威壓讓他不敢直視,他低垂下腦袋,往樓閣二樓。

    終於,他見到了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陸少主。

    緊張的情緒,莫名平復下來。

    陸番微笑的看著呂木對,揮手間,斟滿了青梅酒的酒杯漂浮而起,懸在了呂木對的身前。

    「臥龍嶺之事辦的不錯。」

    陸番笑道。

    「陸少主讚譽了,老朽今日前來……是為了少主曾經的許諾。」

    呂木對認真道。

    「本少主說話算話,當初答應你一縷仙緣,自然不會不作數。」

    陸番一笑,輕輕揮手,驟然一縷靈氣湧入了呂木對的身體中。

    呂木對渾身一震,鬚髮皆張,氣丹之中有靈氣湧動,整個人多了幾許飄逸和仙氣。

    「這便是……靈氣!」

    呂木對鬍鬚都在顫抖,激動萬分。

    「老呂,坐。」

    陸番靠著輪椅,額前髮鬢在風中飛揚,他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抵在鋪蓋膝蓋的羊毛薄毯上。

    「咱們再來商量個事。」

    陸番道。

    呂木對激動的心驟然一僵。

    「陸少主……何事?」

    陸番溫潤一笑,喝一口溫熱的青梅酒,輕笑。

    「也不是什麼大事,你應該清楚,臥龍嶺仙宮的開啟,昭示著修行人時代的來臨,當今天下,對於修行人的修行體系、修行法、修行秘辛一無所知……而我白玉京,作為首個修行人勢力,肩負傳播修行天下知識的重任。」

    「因此,需要一個完善的情報系統。」

    「可本公子怕麻煩,所以……便想與你商量天機家編入我白玉京的事情。」

    陸番輕抿一口溫潤酒液,淡淡道。

    「沒關係,本公子脾氣很好,你有什麼想法大膽說。」

    陸番道。

    「若是沒有想法,你便回去告知天機家諸子,可讓諸子入湖心島詳談。」

    呂木對身心皆是寒冷,雖然面前的陸番笑靨如花,可是他內心中卻有恐怖壓力攥緊了他的心臟。

    陸少主你脾氣好?

    信你個鬼!

    呂木對一陣恍惚的下了白玉京樓閣。

    登上了孤舟,拎起船篙撐船蕩出。

    蕩出很遠才是回過神來……

    呂木對的內心絲毫沒有得到仙緣的喜悅。

    「噗通」一聲跪伏在了孤舟上。

    明明是來北洛城取仙緣的……

    為什麼,轉眼……他便將「天機家」打包給賣了?

    天啊,他……到底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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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八部養龍法

    呂木對離去了。

    收編天機家對於陸番而言,只能算是突發奇想。

    白玉京要成為超脫勢力,收編諸子百家的一個勢力……過分麼?

    對陸番而言,並不過分,哪怕天下要因此震動也與他無關。

    陸番沒有取出靈壓棋盤,而是端坐在輪椅上,思索「養龍地」的構建。

    經過一夜的思索,陸番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

    系統發佈的任務,是有評分的,評分的高低,決定獎勵的豐厚。

    因此,他對「養龍地」的構建,就頗為上心。

    燭龍、應龍、青龍、黑龍、赤龍、蜃龍、蟠龍、雲龍,這是陸番思索後,確定的八大天龍。

    因而,陸番準備在大周朝版圖上點出八個養龍地,稱之為八部養龍法。

    飲一口青梅酒,陸番微微蹙眉。

    陸番的眼眸緊縮,瞳孔中天地彷彿化作了線條在跳動。

    八個養龍地,陸番其實都心中有了選擇。

    放下青銅酒杯。

    陸番心神一動,進入【傳道台】。

    八卦陣台中心,陸番端坐,長袍飄飄,猶如謫仙。

    他的身軀周圍,金色的符文不斷的浮現纏繞。

    陸番目光如炬。

    他思索著腦海中對於龍的描述。

    爾後,依靠【萬法烘爐】進行創造天龍修行法。

    每一頭龍,都該有自己的個性。

    因而,陸番所創的修行法都有針對性的不同。

    八卦符文不斷的湧動,陸番的魂魄強度彷彿在沸騰。

    八部天龍修行法很快便創造完畢。

    皆是以不同龍種命名。

    傳道台內,陸番越發的縹緲,除了養龍地,陸番開始著手第二個秘境的構建。

    這第二個秘境十分重要,陸番要在其中傳體藏境修行法。

    陸番的腦海中極度活躍,他的眼眸熾亮,養龍地與秘境結合,一個恢弘的秘境在他的構建下逐漸成型。

    ……

    皇城城門大開。

    六匹神俊的不同類型的駿馬拉扯著豪華馬車,飛速馳騁出了帝京。

    整個帝都震動。

    天子居然在這個敏感的節骨眼出行?

    許多人都在暗自打聽天子前往何處。

    當打聽到天子不是前往原赤,反而是去往北洛城,所有人都驚呆了。

    皇帝的這一手,秀的不少人措不及防。

    北洛城……那是一個極其敏感的地方。

    一時間,整個帝京陷入了詭異之中,不少的秘信從帝京中傳開。

    原赤城外三十里,軍帳之內。

    墨北客拿著手中的信件,眉頭深深的蹙起。

    澹台玄坐在高位,臉色沉凝。

    「鉅子,皇帝此舉……可有深意?」

    澹台玄凝重道,北洛城……那是他心中永遠抹不去的痛。

    墨矩輕搖羽扇,深深吸氣:「陛下……很可能是得國師授意。」

    墨矩的話語,讓墨北客不由的看向了他。

    這墨矩很優秀,可惜卻不是他墨家門徒。

    「不錯,陛下此舉,極有可能受孔修之意。」

    「當今天下,除大周外,分四大陣營。」

    墨北客聲音滄桑而沙啞。

    「第一個陣營,便是澹台世家為首的北郡。」

    澹台玄眯眼,微微頷首。

    墨矩輕搖羽扇,等待著墨北客繼續說。

    「第二陣營,是以項少雲為首的西涼鐵騎。」

    「第三陣營……南郡唐家,極其低調的勢力,不可小覷。」

    「此三陣營皆是諸侯太守引導,有爭奪天下瓜分大周的資格。」墨北客徐徐道。

    墨矩頷首,這是天下形勢,每一位謀士都需要分析。

    「那第四陣營?」澹台玄問道。

    「北洛城……白玉京。」墨北客道。

    北洛一個城池,居然單獨立為一個陣營?

    澹台玄眯起了眼,有些不服氣。

    「區區北洛,沒有十萬大軍,如何能當第四陣營之名……」

    澹台玄雖然在北洛城吃過虧,但是將北洛城單獨立為一大陣營,他還是不服。

    北洛白玉京,他也聽說過,可是……白玉京不過數人,難不成還抵得上他北郡十萬大軍?

    墨北客厚重眼袋微微一顫。

    墨矩輕搖羽扇,帳內的氣氛有些詭異。

    「修行人是變數,而白玉京乃當世第一修行人勢力,更是變數中的變數。」

    墨北客道。

    墨矩羽扇輕搖,「主公,如今局勢變化這般侷促,就是因為修行人的出現,莫要小瞧了修行人……」

    「或許……」

    「北洛陸少主,一人便可抵十萬大軍。」

    墨矩的話語很嚴肅。

    澹台玄深吸一口氣,沉默不語,他想起了在臥龍嶺秘境中的遭遇。

    「仙」之手段,讓他連續做了幾日的噩夢。

    澹台玄微微頷首。

    「老朽會讓帝京中的暗子繼續攪動風暴流言。」

    「我等先按兵不動,若是陛下真請動陸平安出北洛……那我等大軍,再退五百里。」

    墨北客道。

    陰陽家諸子衛欒……入北洛,現在屍體都涼透了。

    他不得不謹慎。

    那可是最為詭異的陰陽家方士,哪怕是大宗師遇到衛欒都很有可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可是……

    衛欒卻是在北洛城中連個水花都「撲棱」不起來。

    北洛陸少主的手段……

    讓人越是細想越覺得恐怖。

    ……

    書閣二樓。

    莫天語躬身將宇文秀離京入北洛的消息告知了國師孔修。

    孔修睜開了蒼老的眼眸,臉皮子微微一陣抖動。

    「陛下怎麼會想到去北洛城……」

    「希望陛下能夠承受的住陸平安那喜怒無常的脾氣……」

    ……

    江漓也收到了宇文秀六駿拉車入北洛的消息。

    他本以為迎接他的可能是帝京中連續傳來的九道天子詔令,然而,天子卻不走尋常路去了北洛。

    「北洛……那個陸少主麼?」

    江漓眯起眼。

    對於陸少主,他並不熟,卻是聽過此人之名。

    得了仙緣的陸少主,彷彿蘊含無盡的恐怖。

    說到仙緣……江漓忽然有些頭疼。

    自家那養雞女……莫名其妙得了仙緣,那隻小雞崽居然能化身為大火雞,將墨守歸都活生生打死。

    他想讓白青鳥一世平安,不摻和戰事。

    結果……

    仙緣的出現使得平凡的養雞女不再平凡。

    不出道則便罷,一出道就弄死了一位頂級宗師武人。

    可也正是因為仙緣,才救了白青鳥一命。

    因而,江漓的心,萬分複雜。

    這雞湯……以後還喝不喝?

    ……

    北洛城。

    陸長空得到這消息的時候,面色微微一變。

    皇帝居然要親臨北洛城?

    不過,陸長空倒也不意外,很大可能是國師授意的。

    城牆之上,陸長空一身鎧甲,他的身後,羅岳面色也萬分凝重。

    「老羅,將精兵全部出動,勢必保護陛下安全。」

    「陛下可不能在北洛城內出事。」

    陸長空道。

    當然,陸長空也清楚,隨著陰陽家諸子衛欒的身死,北洛城應該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羅岳領命而去。

    陸長空則是親自前往湖心島。

    天子親臨,他需要詢問陸番的想法。

    剛上湖心島,他卻發現,湖心島上的氣氛有些古怪和緊迫。

    隱隱有厚重雲層在白玉京樓閣上方匯聚。

    彷彿有天地怒威似的,陸長空只是看一眼,便感覺到喘不過氣。

    他的心驟然一「咯噔」。

    白玉京樓閣前。

    聶長卿挎刀而立,身上隱隱可怕的鋒銳刀意引而不發。

    凝昭飄然而來,猶如一片羽絮,眨眼便到了陸長空身前。

    「發生了什麼?番兒怎麼了?」

    陸長空道。

    凝昭白裙飄飄,道:「公子閉關,閉關前公子曾言,不許除白玉京門徒外的任何人登島,也不見任何人。」

    凝昭道。

    陸長空一愣,爾後,面色微微變化。

    皇帝親臨北洛城要見陸番,而陸番卻在這個時候閉關,不許任何人登島。

    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陸長空沒有說什麼。

    他看了一眼籠罩在恐怖威勢中的白玉京樓閣。

    乘船離去。

    傍晚時分。

    北洛城外遼闊平原。

    夕陽如少女嬌羞的面容,半掩入地平線下,一架豪華馬車從地平線中冒出頭,在六匹駿馬的拉扯下,碾碎如火般的夕陽餘暉。

    帝駕六騎絕塵,自帝京而來,直入北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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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亂國妖人陸平安!

    南郡,位於大周朝南部。

    地理位置優越,人傑地靈,山清水秀,擅出才子佳人。

    唐家,南郡第一大世家,掌管整個南郡,掌握巨大財富。

    南郡之地富饒之鄉,而掌握了南郡之地的唐家,堪稱富可敵國。

    唐顯生是唐世家家主,南郡太守。

    不過,比起各地積極的起義軍,南郡顯得有幾分憊懶。

    唐顯生雖然象徵性的揭竿,不過,並沒有如西郡、北郡大軍那般,咄咄逼人,直逼帝京。

    整個南郡就像是格格不入的君子,超然於物外,觀望整個大周朝的局勢。

    使得南郡在這次混亂大潮爭鋒中顯得十分沒有存在感。

    ……

    南郡。

    南江城,唐府。

    濃郁的血腥,像是滴入了清水中的一滴墨汁,擴散開來,纏繞著整個府邸。

    下人們驚恐,婢女們尖叫。

    原本安靜祥和的唐府在這一刻,平靜被徹底的打破。

    唐家二公子……死了。

    倒在了血泊中,血水不斷的暈散,濃郁的血腥,映照著每個人的面龐。

    唐一墨坐在地上,他的眼眸中滿是驚恐,他看著自己染血的手,身軀在不經意的顫動著。

    他……殺人了。

    唐家二公子,一響宗師武人,被他親手殺死。

    唐家二公子唐白晨,名字溫潤如玉,表面上是南郡才子,但實際上,卻是一個作姦犯科無惡不作的南江惡少。

    品行惡劣到了極點,只要是他看中的女人,無所不用其極,都會擄掠到他的床上。

    多少家庭因為唐白晨而家破人亡。

    除此之外,唐白晨還以欺負唐一墨為樂。

    在之前,唐一墨也反抗過,可是,他雖然有習武,可不過區區二流武人,與唐白晨如何能比?

    每一次都是被打的鼻青臉腫,瀕臨死亡。

    若不是唐一墨是唐顯生的私生子,唐白晨早就下死手了。

    對於臭蟲一般的唐一墨,唐白晨無比的厭惡。

    而這一次,唐白晨盯上了唐一墨的妹妹。

    在對唐一墨的親妹妹動手的時候,被唐一墨發現,這一次,唐一墨沒有逃避,他站了出來。

    殺死了唐白晨的走狗奴才,更是與唐白晨死戰,生死關頭衝破一脈,暴力一掌刺穿了唐白晨的心臟。

    低沉的笑聲從唐一墨的口中傳出。

    仙人誠不欺他,傳他的修行法果然讓他擁有了保護親人的力量。

    兩行清淚從唐一墨的眼中流淌而下。

    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保護妹妹和母親了。

    殺了唐白晨,他逃不出唐家,唐白晨的母親,唐家二夫人是不會饒過他的。

    果不其然。

    當唐白晨的死訊傳出的時候。

    唐府的護衛紛紛湧入。

    一身華貴華服的二夫人,臉色蒼白惶恐而來。

    「來人!將這賤種拿下,我要一刀一刀剮下他的血肉,為晨兒報仇!」

    二夫人淚流滿面,淒厲哭嚎。

    唐白晨是她的兒子,是她在唐府立足的根本,可是……就這麼死了!

    死在了個孽種的手中!

    護衛紛紛動了,更有宗師武人迸發氣血異響。

    唐一墨搖搖晃晃起身,目光堅毅。

    「拿下賤種,還有他那低賤的母親和妹妹!」

    二夫人尖叫不斷。

    唐一墨目光一縮,有野獸般的低吼從他的口中傳出。

    密密麻麻的士卒衝出。

    「變強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守護自己所想守護的人,希望你初心不改,堅守本心。」

    仙人的話語猶自響徹在唐一墨的耳畔。

    唐一墨目光驟然變得赤紅。

    他的肌膚滲透出了血霧,再度衝破了第一脈……

    強大的力量湧入他的四肢百骸,讓他感覺自己的身軀彷彿都要被撐爆似的。

    《八脈遁甲魔功》,這是唐一墨的仙緣。

    仙人傳魔功,捨身成魔,護所想護!

    守護,必然伴隨著殺戮。

    唐府徹底陷入了混亂。

    有濃郁的血腥……瀰漫了整個府邸。

    當唐顯生趕回府邸的時候。

    湧入口鼻的是極致的血腥……

    他邁入了唐府,入眼遍地屍骸……

    在屍骸中央。

    有一道渾身是血的身影跪伏。

    發尖都在淌血,一滴一滴,濺落在地。

    唐顯生的臉上流露出一抹駭然。

    唐一墨,那個從不被他所注意的私生子,居然殺了唐府數百精兵,更有宗師武人護衛……

    唐顯生望著滿地屍骸,眼眸中驟然有精芒閃爍。

    仙緣!

    修行人!

    這兩個詞竄入他的腦海,如今的大周,修行人傳的沸沸揚揚。

    北洛陸少主,西涼霸王,臥龍嶺仙宮……

    修行人的出現,開始改變天下格局。

    唐顯生曾焦慮過,如何收攏修行人。

    然而沒有想到……

    他唐府居然也出現了修行人。

    這修行人還是他的親兒子。

    唐顯生一步一步,淌過血水,來到了渾身是血,氣喘如龍的唐一墨的身前。

    望著意識都有些模糊的唐一墨,唐顯生眯眼,精芒一閃而逝。

    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溫柔和慈愛。

    「孩子,你受苦了。」

    唐顯生顫顫兢兢伸出手,觸摸著唐一墨那滿是血的臉頰。

    ……

    北洛城。

    天子六駿入城,陸長空率精兵迎接。

    這是宇文秀第一次來北洛城,這段時間,他常常聽聞北洛傳聞,卻從未親自來過。

    「恭迎陛下。」

    陸長空單膝跪地。

    宇文秀趕忙親自迎起陸長空:「陸愛卿無需多禮,朕來北洛城,是為求解惑……」

    「朕聽聞愛卿公子陸平安得仙緣,曾解救北洛城於危難之中,今日朕於風雨中親自來北洛,就為求破局之策,此也是國師親自傳朕的計策。」

    宇文秀道。

    他稚嫩的臉上帶著些希冀。

    年幼的天子,在這段時間承受了太多的壓力。

    如今,推測出國師意思,親自來北洛的宇文秀,就彷彿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陸長空嘆了一口氣,拱了拱手道:「陛下……」

    「番兒如今在閉關,拒見任何人……」

    宇文秀一怔,爾後著急道:「朕親自前來,誠意十足……」

    「大膽!陛下親自前來,身為臣子豈敢拒而不見?」

    宇文秀身邊一位宗師武人怒目圓瞪,大怒道。

    老宦官面色微變,拂塵一甩,拍打那武人,厲喝:「閉嘴。」

    那位宗師武人頓時不甘的閉嘴。

    「陸城主,陛下親自前來,代表了誠意,城主可否入湖心島與貴公子說一句,就說陛下在島外等他。」

    老宦官道。

    他很清楚湖心島中那位神秘莫測的陸少主的詭異。

    宇文秀有些驚異的看了一眼老宦官。

    這位老宦官是他的得意手下,七響宗師武人,實力極強,哪怕面對江漓都不卑不亢,如今……居然一副謙卑至極的模樣。

    陸長空無奈的搖了搖頭:「公公,在收到陛下要親臨的消息時,在下已經入了一次湖心島,我兒當真是在閉關。」

    「番兒因為從小得腿疾,脾氣怪戾,他說了閉關,我等若是仍去打擾,怕會引發一些不好的事情。」

    陸長空認真道,他說的是實話。

    自家兒子什麼脾氣,他還是很清楚的。

    宇文秀負著手,原地踱步。

    半響,抬起頭看向了陸長空。

    「愛卿,朕就在北洛等候著,等到陸平安出關。」

    宇文秀咬牙,道。

    這決定一出。

    老宦官倒是還沒有什麼,那些護送宇文秀的宗師武人和武將,頓時大驚。

    如今帝都亂做了一團亂麻,百官奏章滿天飛,天子卻在北洛城中等一個裝神弄鬼的陸少主。

    可想而知,當這個消息傳出的時候,朝野會有多麼的震動。

    「陛下,萬萬不可!」

    「北洛不可多待,萬一北郡叛逆率兵而來,圍困陛下於北洛……那就當真是我大周劫難啊!」

    一位武將跪伏在地,磕頭對宇文秀道。

    從一開始這位武將其實就反對宇文秀來北洛。

    可是,宇文秀執意要來,這武將身為臣子,自然無法忤逆。

    「讓陛下來北洛……此定當是孔修之計!」

    這位武將近乎要泣血,高聲道。

    老宦官沉著臉,沒有說話。

    宇文秀面色更是陰沉。

    陸長空看著這一幕,面無表情,但是內心卻是嘆氣萬分。

    墨北客的這一手,當真是徹底將大周朝逼上絕路,將國師和江漓與帝京群臣徹底分裂。

    「朕的主意,不需要你們來干涉!」

    「朕意已決,等候陸平安出關。」

    宇文秀拂袖,上了車輦,冰冷的聲音從車輦中傳出。

    他內心有一個秘密,那便是他和陸平安一樣,都是得仙緣之人。

    因此,他寧願相信一回,等待一回。

    陸長空躬身,帶著宇文秀親自前往了北洛湖畔,不過,並未乘船入湖。

    日月更迭。

    這一等,便是一日一夜。

    北洛湖畔氣氛越發的沉悶。

    天子湖畔恭候陸少主的消息傳回了帝京,徹底引爆,讓皇城陷入了喧囂。

    墨北客部署的暗手也開始傳播謠言。

    「天子入北洛,乃被孔修之計所迷惑,天子離都,國之將亡!」

    「天子年幼遭北洛陸平安的妖術所迷惑,妖人亂國!」

    謠言四起,整個帝京宛若一鍋沸水。

    群臣哭嚎,奏章如飛羽。

    有自詡清流的官員,披著昏沉星光,搭乘車輦趕赴北洛。

    陸長空對於這些官員,倒也沒有阻攔,紛紛放入了城內。

    北洛湖畔。

    群臣跪伏在天子車輦外,痛哭流涕,皆是勸說天子莫要受妖人蠱惑。

    應當回帝京鎮守國都,並傳令招江漓入京問罪。

    車輦內。

    天子毫無動靜。

    當黎明的第一縷晨輝從地平線下一躍而出,揚灑在北洛湖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之時。

    湖心島。

    白玉京樓閣二樓。

    輪椅上,一席白衣,垂鬢飛揚的身影,徐徐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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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公子讓你們繼續說

    這是陸番第一次閉關。

    一天一夜的時間,他在【傳道台】中構建了新的秘境,並且將「養龍地」與新的秘境結合在了一起。

    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需要精益求精。

    如果說臥龍嶺仙宮秘境只能算是一次小打小鬧,那這一次的秘境構建,就是真正的大手筆。

    畢竟,陸番規劃,這一次的秘境結束,需要能夠誕生足以跨入體藏境的修行人。

    至於秘境,陸番還沒有投放,仍舊保存於【傳道台】內,等待合適的時機。

    睜開眼,微風徐徐,吹動他的滿身白衫。

    輕輕吐出一口氣。

    陸番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

    構建秘境,需要消耗巨大的魂魄強度,特別是這一次完善大型秘境,讓陸番腦子都有些朦朧。

    隨手一招,擺在紅衫木雕花桌子上的青銅酒杯便飄了過來。

    杯中的酒早已涼透,陸番閉關,凝昭也不敢擅入熱酒。

    一口喝盡杯中酒,冰冷酸澀之味讓陸番的腦子微微清明。

    爾後,心神一動,一句句話語順著風,從島外傳來,湧入他的耳朵。

    陸番眉宇一挑。

    白玉京樓閣下。

    聶長卿挎刀而立,整個人刀意滾滾。

    他鎮守樓閣,不會讓人踰越半步,凝昭和伊月也同樣是如此。

    至於遠處的倪玉,則是用香囊裝了滿滿一袋子的丹藥,坐在石板上,有一個沒一個的磕著。

    公子說讓她邊吃邊修行……

    她真的做到了。

    景越在一邊,背著黃梨木劍匣,幽怨無比的盯著倪玉……手中的丹藥。

    吃了聚氣丹,景越也成功凝氣,跨入了氣丹境。

    那種美妙的感覺,讓他根本無法忘懷。

    忽然。

    島嶼上,龐大的壓抑散去了。

    眾人皆是一驚,抬起頭,望向了白玉京樓閣二樓。

    卻見,露台上,白衫少年倚欄聽風,望著底下眾人微微一笑。

    「公子出關了!」

    凝昭和伊月對視一眼,皆是心頭一喜。

    公子再不出關,北洛城可能都要亂成一鍋粥了。

    凝昭白裙蹁躚,飄然到了二樓,推著輪椅下了樓閣。

    「公子,天子出帝京,親自來見你,不過,被我等攔阻,如今在北洛城中等候……」

    凝昭道。

    陸番坐輪椅,手肘抵著護手,輕揉太陽穴。

    「我知道。」

    陸番的回答很平靜。

    凝昭一怔。

    「凝姐,給我找一根釣魚竿……」

    陸番忽然道。

    凝昭一愣,一邊挎著殺豬刀的聶長卿也是不由挑眉。

    「公子要釣魚?」

    聶長卿問道。

    陸番微微頷首,望著面前的北洛湖,微風徐徐,吹動湖面波光粼粼。

    北洛湖,便是陸番點出的第一個「養龍地」。

    「喏。」

    凝昭沒有問太多,很快便去尋找釣竿。

    「公子,天子在等候,不去見麼?」

    聶長卿白衣飄飄,問道。

    陸番揉著太陽穴,微微閉上了眼。

    「等公子我正事做完再說。」

    聶長卿頓時不再言語。

    氣氛變得有些靜謐,只剩下湖風吹拂,吹動遠處朝天菊迎風搖擺的聲音。

    「咔擦,咔擦……」

    忽然,有詭異的聲音響起。

    陸番睜眼,視線微微橫移,落在了聲源傳來之處。

    倪玉瞪著眼,從塞的鼓鼓滿滿的香囊裡取出一粒包裹著糖衣的聚氣丹,塞入口中,咬下,咯嘣脆響。

    那樣子……彷彿在吃糖豆。

    倪玉被陸番的眼神,看的有些發毛,手都在抖,顫顫兢兢的從錦囊中抽出了一粒包裹糖衣的聚氣丹。

    「公……公子……來一粒?」

    陸番嘴角一搐,擺了擺手。

    「你好好吃,多吃點,吃完記得找個沒人的地方……」

    倪玉微微發懵。

    很快。

    凝昭歸來。

    陸番接過釣竿,這是很普通的釣竿,他捏住了彎曲鋒銳的魚鉤,白皙手指摁在其上,徐徐用力,居然將魚鉤給掰直,化作了鋒銳的直鉤。

    「公子……直鉤如何釣魚?」

    凝昭一愣。

    陸番笑了笑,沒有言語。

    獨自乘孤舟,陸番端坐輪椅於船頭,甩出了魚線和魚鉤,「咚」的一聲,魚鉤入水,泛起點點漣漪。

    聶長卿、凝昭、伊月等人則佇立另一葉孤舟。

    望著陸番拿著直鉤釣竿在湖中垂釣。

    ……

    北洛湖畔,早已經亂做一團。

    陸長空冷著臉,他身後的羅成盯著跪伏在地上的百官,目光中湧現殺意。

    這群狗官,罵誰呢?誰是妖人?!

    天子車輦中,毫無動靜。

    「諸位,慎言。」

    陸長空看著跪伏在地上,捶胸頓足的幾位大臣,冷著臉道。

    天子車輦旁的老宦官鼻腔中也哼出了輕聲。

    「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入北洛已有二日,帝京早已亂做一鍋粥。」

    「如今賊匪剛退,大周朝百廢待興,陛下豈可在此地等候妖人!」

    「請陛下回頭吶!」

    一位華服肥胖老者,跪伏在地,大腹便便,哭嚎到老淚縱橫。

    「他陸平安何德何能可以讓陛下這般等候!」

    「陸平安雖有功名在身,但他是臣,陛下是君,君臣之綱不可亂!」

    一位位大周朝的官員,勸說不斷。

    北洛城外,車輦馳騁,煙塵滾滾。

    一架架載著官員的車輦入了北洛,這些官員都要勸皇帝回頭是岸,若是能勸得,自然便是青史留名。

    然而,車輦內的皇帝,始終沒有任何的動靜。

    只有微微顫動的馬車,讓老宦官察覺到車中人的不平靜。

    ……

    原赤城外三十里大營。

    墨北客捏著手中的信件,厚重眼袋微微顫動。

    「北洛陸平安閉關,天子親自佇立湖畔等候,百官大臣入北洛泣血勸君回京……」

    淡淡的嗤笑之聲從墨北客口中傳出。

    澹台玄高坐首位,墨矩輕搖羽扇,也是流露出了嗤笑。

    「大周朝的百官,一群迂腐之輩,勾心鬥角自是厲害,但若真涉及國家大事……只是一群愚昧蠢狗。」墨矩毫不留情道。

    澹台玄靠在椅子上,嘴角微微上挑。

    「如今我等爭奪的就是個時間……」

    「項少雲率領大軍從西郡趕赴,可若是我等率先入主帝京,坐擁六大護城,等同於立於不敗之地,哪怕西涼鐵騎號稱大周第一軍,也無可奈何。」

    澹台玄道。

    墨北客微微頷首。

    「大周帝京如今等同於一鍋沸騰到極致的熱粥,待到達臨界點,自然會炸開……」

    「哪怕天子請動陸平安又如何?」

    「天下大勢……不可逆。」

    墨北客道。

    ……

    養龍地,顧名思義,蘊養天龍之地。

    湖心島作為白玉京的基地,陸番投放靈氣,使得周圍的北洛湖也同樣暈染。

    如果說世間何處是真正的鐘靈神秀之地,北洛湖可得一名。

    況且,北洛湖作為養龍地,養的龍還可以看家護院,何樂而不為?

    氤氳湖氣縈繞在湖面。

    孤舟垂釣的陸番心神湧動之間,湖中,密密麻麻的游魚紛紛匯聚而來,在陸番的船底下不斷的撲棱著。

    萬物皆有靈,這些游魚彷彿感受到了什麼。

    他們追逐著直鉤,哪怕其上沒有魚餌。

    可是那魚鉤就像是世間最美味之物,吸引著他們。

    陸番很平靜,一邊在擺盤山河局,另一邊握著魚竿。

    不管湖中游魚如何追逐,魚竿都巋然不動。

    水霧漸濃。

    朦朧的孤舟和白衫少年身影模糊。

    凝昭,聶長卿等人都看不清陸番的身形了。

    許久。

    游魚撲棱聲停止。

    陸番淡淡的聲音從濃霧中傳來。

    「凝姐,讓天子過來吧……」

    船上,凝昭青絲在風的吹拂下,揚起。

    她撩動青絲挽於耳後,紅唇輕啟,「喏。」

    爾後,凝昭蓮步輕邁,白色繡鞋點在湖面泛起漣漪,居然就這般,踩著湖面往湖畔而去。

    在凝昭離去後。

    霧氣隱隱中的陸番似乎思索了一會兒。

    又開口道:「老聶,伊月……」

    「在。」

    伊月趕忙躬身,聶長卿挎刀拱手。

    「北洛非帝京,由不得他們亂講話。」

    「但公子我脾氣好,讓他們繼續說……」

    陸番淡淡聲音傳來,伴隨著落子聲。

    伊月和聶長卿眯眼。

    二人乘船離去。

    湖中心,便只剩陸番的孤舟在蕩漾。

    ……

    北洛湖畔。

    凝昭踩著湖面,猶如謫仙,翩然而來。

    不少官員看呆了,罵聲微微戛然。

    「陛下,公子有請。」

    凝昭立於湖面,微微躬身。

    天子車輦中,宇文秀猛地揭開簾布,眼眸中有興奮之色閃過。

    老宦官扶著宇文秀下了車輦,登上了早已經備好的船隻。

    「陛下不可啊!」

    「莫要受妖人蠱惑!妖人亂國!大周將亡啊!」

    「陸平安此子甚是可惡!此子誤國!誤國吶!」

    一位位大臣哭嚎起來,捶胸頓足。

    凝昭淡漠的看著。

    船隻上,宇文秀攥緊了拳頭,面色赤紅。

    老宦官輕甩拂塵,臉色極其難看,這些傢伙看陛下軟弱……變本加厲,得寸進尺了!

    忽然。

    霧氣繚繞的湖中。

    一艘孤舟飛速而來,揚起白色水浪,若白蛇翻騰。

    伊月和聶長卿從孤舟上一躍而出,穩當落地,落在了那些跪伏的大臣之前。

    登船的宇文秀一怔,回首。

    老宦官手中拂塵一抖,有……有殺氣!

    聶長卿白袍風中輕擺。

    懷中抱著的殺豬刀,飛馳而出,化作一道黑芒,迅雷不及掩耳,驟然掃過一位捶胸頓足,口中怒罵妖人的大臣。

    「噗嗤。」

    血濺三尺。

    罵聲戛然而止。

    殺豬刀淌血,讓他們遍體生寒。

    聶長卿控制著殺豬刀徐徐轉動,嘴角一挑,淡淡道:

    「公子脾氣好,他讓你們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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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陸少主釣魚,緣者上鉤

    呂木對渾渾噩噩的出了北洛城。

    他坐在馬車裡,車軲轆轉動碾過碎石,使得車廂左右搖晃。

    車伕賣力趕車,飛速往望天城而去。

    入瞭望天城,因為陰陽家刺客的緣故,如今的望天城進入了風聲鶴唳的狀態。

    相比於醉龍城城主江漓,北洛城城主陸長空,望天城的城主並沒有什麼名氣。

    望天城在六大護城中,也一直是屬於比較不引人注目的城池。

    甚至比之原赤和通安城都要弱上許多。

    然而,原赤和通安淪陷了,望天城卻是守了下來。

    呂木對的車廂經過守城士卒的排查後,進入了其中。

    許久之後,在望天城鬧市中的一棟老舊茶樓前停了下來。

    「紅塵茶館。」

    滿頭是汗的車伕扭頭看了眼茶館的名字,眯起眼,回首對車廂中的呂木對喊道:「大人,紅塵茶館到了。」

    車廂內,呂木對渾渾噩噩的回過神來,拉開了簾布,取了碎銀遞給了車伕。

    「在門外候著。」

    呂木對道。

    車伕拿了碎銀,臉上的笑容更甚了,這一趟的碎銀,足夠他給婆娘買件好衣裳。

    呂木對入了茶館。

    紅塵茶館,是神秘天機家的駐地。

    茶館雖然破舊,但裝潢卻別具一格,頗有韻調。

    茶館中,搭造著精緻木台,一位娟秀的少女猶抱琵琶,細指輕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琵琶聲縈繞耳畔,讓人身心愉悅。

    在木台下,有不少望天城的權貴,坐著木椅,眯著眼,品一壺香茗,聽一曲小調,頗為悠閒。

    呂木對等了一會兒,木台下,一位穿著華服的白髮老者,滿臉皺紋堆疊,笑著與權貴們打了個招呼,便起身走向了呂木對。

    「回來了?」

    古稀老者看著呂木對,笑道。

    「尊上……」

    呂木對神色有些複雜,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把天機家給打包賣了,這話……他敢說麼?

    眼前這老者,別看一副老財主的模樣,但是身份卻是天機家的諸子,呂洞玄。

    「神緒不寧,你這是有心事。」

    呂洞玄讓婢女取來了熱茶壺,泡了一壺好茶,碧綠茶水在茶杯中打著轉。

    爾後,優雅座椅,將泡好的茶推給了呂木對。

    「說吧,天機鴿傳訊仙宮秘境的消息,這事是你做的吧?」

    呂洞玄品一口香茗。

    「尊上,北洛陸少主……的確如您所說,有神鬼莫測之威。」

    「他借我天機家的天機鴿將仙緣之事傳訊天下,攪渾了仙緣秘境的渾水,仙人佈局,陸少主攪局,他曾說……與仙斗,其樂無窮。」

    呂木對恭敬道。

    「與仙斗……其樂無窮。」

    呂洞玄目光深邃,嘆了一口氣。

    「真是一個妙人。」

    「尊上……」

    呂木對看著呂洞玄,猶猶豫豫。

    「說。」

    呂洞玄喝一口香茗,茶水在口腔中三轉,每一轉都帶來獨特的甜香。

    呂木對有幾分忸怩,道:「尊上……陸少主要收編我們天機家。」

    「我……不小心把天機家打包給賣了……」

    嗯?

    呂洞玄一怔。

    面無表情的望著呂木對,嘴巴中的茶水化作一道水線噴出,滋了呂木對一臉。

    「你再說一遍?」

    茶水順著呂木對的鬍鬚滴下,他抹了一把,心神慼慼。

    「我……」

    然而,還沒有開口。

    呂洞玄一臉興奮拍案起身。

    「你怎不早說!」

    呂洞玄疾步走向了遠處木台,拍掌打斷了琵琶聲。

    「老頭子們,都散了,今天茶館打烊了,都各回各家摟小妾去。」

    呂洞玄大大咧咧揮手道。

    一群財主頓時罵罵桑桑,不過倒是都很自覺的起身離開。

    木台上,抱著琵琶的少女有些不知所措。

    「小茗月,走,咱們換地方唱曲兒。」

    呂洞玄道。

    少女沒問什麼,乖巧的收起琵琶,微微躬身。

    呂洞玄將上好的茶葉打包收起,少女背著琵琶,簡單收拾了衣物就跟在了呂洞玄身後。

    呂木對望著天機家之首的一系列操作,一臉懵逼。

    出了茶館,呂洞玄居然連「紅塵茶館」的匾額都給摘了下來。

    在車伕呆滯的目光中,塞入了車廂。

    「走啊,出發北洛城。」

    呂洞玄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爬上了車廂,揮手意氣風發。

    呂木對:「???」

    ……

    北洛湖畔。

    血腥味瀰漫。

    大臣們皆是呆若木雞。

    一把黝黑的殺豬刀懸在空中,滴溜溜的轉,滴淌著血。

    「說啊,怎麼不說了?」

    「我家公子是妖人,我家公子誤國誤民……」

    聶長卿淡淡道,聲音雖然沙啞,但是卻充滿了威懾力。

    上了船隻的天子宇文秀深吸了一口氣。

    「陛下,咱們出發了。」

    老宦官眼底閃過一抹精芒,對宇文秀恭敬道。

    「走。」

    宇文秀端坐木船,平復內心。

    木船蕩出了碼頭,在踏湖而行的凝昭帶領下逐漸迷濛在了湖中。

    岸上。

    百官們看著皇帝消失在視線中,頓時身軀顫顫兢兢。

    「你這惡徒!我等乃大周重臣,你豈能下死手!」

    那位大腹便便的重臣,抬手指著聶長卿,抖動不已。

    聶長卿瞥了他一眼。

    卻是扭頭看向了伊月。

    「若是公子在此,會如何?」

    伊月聘聘婷婷,狐魅臉上帶著淡漠,探出手,腰間的長鞭垂落而下……

    「公子仁厚……」

    伊月道,話語落下,手中的長鞭驟然甩出,「啪」的一聲,在空中抽出了爆響。

    那大腹便便的老臣,便發出了慘嚎,身上皮開肉綻。

    「當然是會原諒他們,並讓他們繼續說,說到死的那種……」

    周圍群臣臉色煞白。

    一位武將暴怒站起。

    「惡徒,欺人太甚!」

    他爆喝,渾身氣血爆響,居然是一位一流頂級武人。

    周圍群臣,看到這一幕,眼眸中流露出希冀之色。

    然而……

    下一刻,殺豬刀掠過,這位武將便頭顱衝天,灑下熱血。

    陸長空淡然的看著這一幕,顯然,早有預料。

    自家兒子的脾氣……他很清楚。

    羅成興奮萬分,手落在了腰間長刀上。

    這群狗官!

    江漓將軍前線拋頭顱灑熱血,這群狗官卻在官場勾心鬥角。

    該殺!

    一位位文官臉色煞白。

    血腥讓他們身軀在顫抖。

    有官員哭嚎,朝著皇帝遠去的小船大喊大叫。

    然而,才剛喊了一句。

    伊月一鞭子便抽了過來,抽的這位官員,渾身皮開肉綻。

    「陸城主!你乃朝廷重臣,豈容得暴徒行兇?!」

    有大臣瞪著陸長空,質問。

    然而,陸長空抽刀,刀光一閃,長刀歸鞘時,這位大臣倒在了血泊中。

    「我是城主,但……也是一位父親。」

    陸長空淡淡道:「罵我兒者,殺。」

    啪!

    啪啪!

    伊月鞭影綽綽。

    抽的大臣們,血痕遍體。

    聶長卿御刀,殺豬刀可殺豬,亦可殺人。

    「錯了,我錯了,陸少主英明偉岸,乃我大周棟樑!」

    「陸少主,饒了老夫……老夫錯了,老夫誤信謠言,是老夫昏聵!」

    血染了湖畔,微風吹拂著屍骸。

    大臣們死了不少,但是更多的還是滿身鞭痕跪地求饒。

    他們被名利沖昏了頭腦。

    他們是想要名垂千史,可……他們不想死。

    「都押入大牢。」

    陸長空道。

    北洛城的主軸道上,一位位從帝京乘坐馬車而來的官員們,在得知北洛湖畔的慘案的時候。

    各個臉色煞白。

    他們讓車伕調轉馬頭,欲要逃離北洛城。

    然而。

    陸長空一聲令下。

    所有入城的車馬,皆是被封鎖,一位位大臣臉色煞白的下了車,雙腿發軟,被押入了大牢。

    北洛城外,一架架馬車調轉馬頭,煙塵滾滾。

    慌不擇路的逃回了帝京。

    消息傳回帝京。

    整個帝京……徹底震動。

    ……

    小船搖搖蕩蕩。

    宇文秀端坐船上,望著氤氳著霧氣的湖面,心神有些緊張。

    實際上,老宦官比他更緊張,陸少主,神鬼莫測,若是要在此時對皇帝做些什麼……

    老宦官根本攔不住。

    他的額頭上,早已經佈滿了汗珠。

    「放輕鬆……」

    似乎感受到了天子和老宦官的緊張,凝昭回首,嫣然一笑。

    「公子脾氣很好的。」

    宇文秀抿嘴,抵在船板上的手掌不由攥起。

    你不要說話了好嗎?

    外面群臣的慘叫聲還在他耳畔縈繞,猶散不去。

    忽然。

    雲霧破開。

    宇文秀看到了湖中心的一葉扁舟。

    扁舟上,有一唇紅齒白的俊秀少年端坐輪椅,白衣如畫,一手執子落棋盤,另一手握魚竿,魚竿上,有一隻瘦小的游魚咬著繩索,不斷擺動尾巴。

    宇文秀盯著陸番,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陸少主。

    老宦官額頭上汗珠簌簌滾落。

    恐怖的壓力,讓他這位七響宗師氣都喘不過來。

    瘦小的游魚漂浮到了陸番身前。

    扁舟下,無數的游魚皆是安靜的拱著船,宇文秀望著那些魚,詭異的覺得這些魚,望著懸在陸番身前的游魚,魚眼中滿是羨慕……

    陸番將筆直的魚鉤從這只鯉魚口中取出。

    「我陸番釣魚,緣者上鉤。」

    陸番溫和一笑。

    「公子,天子已至。」

    凝昭對著陸番躬身,道。

    一葉扁舟上,陸番微微頷首。

    爾後,陸番抬起右手,食指驟然變成了璀璨金色,猶如烈日綻放金芒一般。

    他手指探出,落在了這只鯉魚的魚身。

    爾後。

    宇文秀和老宦官便見到了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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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天子以血喂黑蛟

    世間有龍麼?

    世人不知,哪怕在古籍記載中存在龍,但是……畢竟是古籍記載,未曾親眼見過,誰也不敢定論。

    然而今日,宇文秀見到了傳說中的……龍。

    陸番望著眼前漂浮的黑鯉,這是從上千條游魚中脫穎而出的。

    這黑鯉或許不是最強壯的,也不是最肥美的,但卻是……最有緣的。

    陸番釣魚,緣者上鉤。

    這黑鯉便是緣者。

    陸番坐在輪椅上,白衫飄飄,額前垂落的兩縷髮鬢,像是小蛇般翻騰。

    他抬起了手指,腦海中湧現出了《點化術》的運轉方法。

    嗡……

    手指綻放金芒,如拈一朵燃燒的金色花朵,點在了黑鯉的身軀之上。

    黑鱗開始搖曳,嘴巴張合不斷。

    陸番的腦海中,魂魄強度開始流逝,這種流逝是永久性,不可逆的。

    永久消耗了3點魂魄強度,陸番便收回了手指。

    3點魂魄強度的消耗,對於這黑鯉而言,已經是極限。

    黑鯉翻騰,身軀開始變長,迎風而招展,像是一條鰻魚似的。

    從黑鯉變黑鰻。

    其身上的鱗片散發著金光,魚鰓變大變得濃密,環繞一圈,包裹住了魚頭。

    魚腹下身,鼓起了四個隆包,彷彿有爪子要從隆包中破出。

    宇文秀和老宦官佇立在船頭,身軀震顫不已。

    他們感覺到不可思議。

    翩翩少年點魚一指,黑鱗化成龍!

    這是何等的神鬼莫測的手段。

    這就是傳說中的龍麼?

    宇文秀面色漲紅。

    他是天子,天子號稱真龍,可是,如今他卻親眼見到了龍。

    一葉孤舟上。

    陸番端坐輪椅,卻是蹙著眉。

    「雖已點化,但卻非龍,只能稱蛟……」

    「水虺化蛟,游魚也可化蛟?」

    蛟還不能稱之為龍,也就是說,天龍種陸番還未曾培育出來,所以尚未提示任務完成。

    無法點化瞬間成龍麼?

    陸番眉宇中流淌著思索,白青鳥的那隻小雞崽都能化身凰雛,為何這黑鯉經他親手點化,還無法成龍種?

    「養龍地……」

    陸番呢喃了一番,目光一凝。

    或者說,想要蛻變為龍種,還需要經過蘊養。

    這也是養龍地存在的意義?

    陸番想通了之後,輕輕搖了搖頭。

    一米多長的黑蛟漂浮在空中,身如綢緞,不斷飄搖。

    北洛湖是一個養龍地,黑蛟只要在北洛湖中蘊養,成天龍種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這黑蛟卻並不能安靜的待在養龍地,在陸番的計畫中,需要它成為下一個秘境的引子。

    伸出手,白衫輕飄,陸番拍了拍黑蛟的腦袋,後者彷彿小貓一般蹭了蹭陸番的手掌心,爾後,蜿蜒趴在孤舟上,乖巧溫馴。

    「讓他們過來吧。」

    陸番倚靠輪椅,聲音從濃霧中飄蕩而出。

    「陛下,公子有請。」

    凝昭道。

    宇文秀和老宦官此刻才回過神來,心思駭然,宇文秀面色通紅,老宦官低垂腦袋,滿臉惶恐。

    北洛陸少主,比起傳聞中,更加的詭秘。

    孤舟飄蕩,終於蕩到了陸番所在的孤舟之前。

    輪椅上,陸番溫和一笑,一席白衫溫潤如玉,抬起手,朝著宇文秀作揖。

    「見過陛下。」

    「陸……陸卿家,無需……多禮。」

    宇文秀擺了擺手,話語有些卡殼。

    陸番一笑,拂袖揮手,頓時湖中心的濃霧盡散,露出了波光粼粼的湖面。

    空中有鷗鷺拍翼聲,縈繞不止。

    「陛下親臨北洛,有何事?」

    陸番問。

    宇文席身邊的老宦官垂首,大氣不敢出。

    凝昭也默然不語。

    宇文秀深吸了一口氣,佇立船頭,目光有些火熱的望著陸番。

    「先皇宇文拓,有國師孔修輔佐,開疆擴土,大周昌興。」

    「而國師薦先生於朕,今日朕親臨北洛,欲要邀先生出島,與朕一起,再度恢復大周榮耀!」

    宇文秀滿面赤紅,攥著拳頭,無比的激動。

    他需要陸番,他需要陸番輔佐他。

    一邊的老宦官身軀微微顫抖。

    陛下……克制一下自己啊。

    眼前這陸少主,可是手段神鬼莫測的修行人。

    然而,宇文秀很激動。

    可是,陸番卻只是輕笑的搖了搖頭,一手撐著下巴,視線落在了面前的棋盤上,挽袖執子,擺局恢復魂魄強度。

    「不會是國師,國師可巴不得在下與陛下無任何瓜葛。」

    陸番落一子,輕笑。

    話語猶如一盆冷水,澆灌到宇文秀的身上。

    「以先生的才能,若能輔佐朕,大周定能大興!」宇文秀急忙道。

    陸番卻是不急不緩,「國師曾問我,建勢力,滅世家,殺百家門徒,目的為何?對天下有何想法?」

    「我答曰,這江湖、廟堂、天下該如何,便如何,與我何干?」

    「今日,我也以同樣方式回答陛下。」

    「不過,陛下乃得仙緣者,所以,我再多說一句。」

    「如今天下,仙人佈局,靈氣復甦,上古秘境頻現……仙人執子戲蒼生,而我的目的,便是與仙斗,與仙斗,其樂無窮。」

    陸番道。

    宇文秀呼吸一滯。

    老宦官垂首的面容慘白。

    凝昭靜立湖面,絕美容顏流露一抹微笑。

    「凡人豈可與仙斗……」

    宇文秀吞了口唾沫,道。

    陸番座椅,微風吹拂,「我非凡人,為何不可斗仙?」

    宇文秀不知道該如何言語。

    但是他不想放棄,他在陸番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平定叛亂,讓大周崛起,重回輝煌的希望。

    宇文秀咬著牙,後撤一步,朝著陸番深深作揖。

    陸番孤舟蕩漾,沒有言語。

    宇文秀沒有放棄。

    再度作揖。

    這一作揖,便保持了許久,整個湖面靜謐無聲。

    一個姿勢保持了太久,宇文秀的額頭上,甚至都冒騰出了汗珠。

    終於,陸番輕嘆。

    手一招,一股清風吹拂,扶起了宇文秀。

    「罷了罷了……」

    「正如我陸番釣魚,緣者上鉤。」

    「陛下此行前來,恰見游魚化蛟龍,便也是緣。」

    輪椅上,陸番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撫在鋪蓋雙腿的羊毛薄毯上,輕聲道。

    宇文秀頓時大喜,陸番這是鬆口了?

    卻見陸番一招手,那蜿蜒趴在孤舟上的黑蛟,如黑色綢緞一般翻騰而起,口中發出嘶啞吼聲。

    「此為黑蛟,尚未化龍,一旦化龍,可有通天偉力,堪比體藏境修行人。」

    陸番道。

    「陛下今日若能馴服此蛟,便說明與此蛟有緣,此蛟可贈陛下,蘊養於帝京養龍地。」

    「在下也可答應解決陛下的後顧之憂,做陛下所不敢做之事。」

    陸番淡淡道。

    宇文秀目光一凝。

    他所不敢做的事情……是什麼?

    他思索了一番,便想通了,渾身一震,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熾熱的盯著陸番。

    「一言為定。」

    宇文秀道。

    「陛下為天子,在下豈可與天子開玩笑?」

    陸番悠然道。

    爾後,宇文秀的目光便橫移,熾烈的落在了黑蛟之上。

    木船橫移,逐漸靠近黑蛟。

    宇文秀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要撫摸黑蛟。

    然而,黑蛟在陸番身邊無比溫馴,但是,宇文秀一伸手,便猶如惡犬一般凶戾,齜牙咧嘴,凶氣瀰漫。

    宇文秀臉色微微泛白,後撤了兩三步。

    老宦官倉皇扶住了宇文秀。

    宇文秀咬著牙,沒有放棄,他嘗試了各種手段,一次次的靠近黑蛟。

    然而,黑蛟冷傲,根本不予理睬。

    陸番坐輪椅,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把玩溫潤棋子,淡笑的看著這一幕。

    嘗試了無數辦法的宇文秀有些頹然,甚至陷入了自我懷疑。

    他乃真龍天子,為何吸引不了龍?

    忽然。

    宇文秀瞳孔微微一縮。

    陡然從孤舟上站起,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黑蛟。

    下一刻,他取出了一柄短匕,猛地在掌心劃過,血液噴濺而出。

    他的目光狂熱的盯著黑蛟。

    卻見,原本不為所動的黑蛟,此時此刻,卻是被宇文秀的血所吸引。

    身軀驟然飛馳而出,纏繞在宇文秀的手臂,舔舐天子血。

    老宦官臉色煞白,身軀簌簌顫抖,滿臉驚恐。

    凝昭目光一凝。

    陸番把玩棋子的動作微微一滯,眉宇也不由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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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一紙檄文伐陸番

    天子割掌放血,以喂黑蛟。

    陸番看到這一幕,的確是有些驚異,這宇文秀倒也是敢想啊。

    這黑鯉經過他的點化,化為黑蛟,但也僅僅只是蛟,想要成龍,需要經歷養龍地的蘊養。

    宇文秀曾在傳道台內得到一縷靈氣,實際上,也算是半個修行人。

    他的血中蘊含有靈氣氣息,雖然微弱,但是對於此刻的黑蛟而言,自然是極其美味之物。

    黑蛟看中的是靈氣,而不是血。

    當然,湖心島內,靈氣更多,對黑蛟的吸引更大,不過……

    黑蛟哪裡敢擅入湖心島,那是白玉京的駐地,陸番的靈壓覆蓋,它這小蛟,自然是畏懼萬分。

    因而,宇文秀鮮血中的靈氣對他而言,就成了極致的吸引。

    人血也有靈,陸番對於宇文秀用血引龍的舉動其實有些反感。

    以血養靈物,很容易出邪性。

    宇文秀很興奮,他另一手輕輕的撫摸著黑蛟冰冷的身軀,身心在激動的顫抖。

    他……成功了!

    一邊的老宦官身軀搖搖晃晃,幾欲要跌倒,哭嚎出聲。

    「陛下啊……」

    天子之血,何等珍貴,宇文秀居然說放就放……

    「陛下,此舉下不為例。」

    輪椅上,陸番手指輕點,淡淡道。

    「世間萬物皆有靈,他們心性純潔,就看蘊養進化方向如何……」

    「一旦走偏,靈物可能會化身邪物,一旦邪物邪氣太甚,甚至會反噬自身,陛下慎之。」

    陸番道。

    宇文秀彷彿感受到了陸番語氣中的不快。

    點了點頭,喜不自勝的摸著黑蛟密佈腦袋一圈的鰓鰭。

    「先生說馴服了黑蛟,可將此靈物贈予於朕,不知可還算數?」

    宇文秀問道。

    陸番輪椅自轉,背對著宇文秀,孤舟開始晃蕩,濃霧逐漸籠罩。

    「仙人設養龍地有八,天子居所為一處,黑蛟放於養龍地,可化而為龍,陛下善待之。」

    陸番淡淡道。

    「至於先前答應陛下的事情,平安心中有數……」

    「凝姐,送客。」

    一直靜立在湖面上的凝昭,微微躬身。

    「喏。」

    爾後,凝昭轉身看向了宇文秀和老宦官,「兩位,請。」

    宇文秀面色微微一凝,看向了陸番。

    他沒有再開口,顯然他以血喂黑蛟,這種討巧的行為,讓陸番不喜。

    宇文秀抿著嘴,他沒有解釋,也沒有說什麼,他並不後悔。

    他需要黑蛟,他需要幫手……

    以前的他,國師是他的依靠,可是當國師捲入了先帝的死亡原因中。

    宇文秀失去了依靠,他現在只能依靠自己。

    可他終究只是個小皇帝,面對群臣,有種被玩弄於鼓掌的無奈。

    以前,朝堂中,有國師鎮壓,群臣不敢放肆和跳脫,而當國師隱入書閣,閉門不出,彷彿愧對先帝,這些群臣就開始跳脫了。

    宇文秀佇立船頭,朝著陸番拱手。

    纏繞在他身上的黑蛟,也猛地浮空而起,欲要朝陸番飛馳。

    不過,一股無形的力量讓黑蛟縮了回去。

    「去吧。」

    陸番這句話,不知道是對宇文秀說的還是對黑蛟說的。

    ……

    孤舟破開了霧氣,從新回到了岸上。

    北洛湖畔,伊月腰間纏鞭,聶長卿擦拭著染血殺豬刀,看向了宇文秀。

    第一眼,皆是被宇文秀身邊纏繞的黑蛟給吸引。

    「那是……傳說中的龍?!」

    聶長卿目光一縮。

    公子居然送了天子一頭龍?

    陸長空也心驚,龍……那可是傳說中古籍中記載的神性生靈。

    番兒連這玩意都整出來了?!

    一頭龍代表的寓意不言而喻。

    宇文秀很興奮,他感覺自己掌握住了翻盤的希望。

    「陸卿家,朕離京兩日,如今得立刻回宮,多謝卿家兩日陪伴。」

    宇文秀笑道,顯然心情很不錯。

    他掃了一眼湖畔青石板上的血跡,那些大臣都不知道哪裡去了。

    宇文秀也不在意,眼不見心不煩。

    他爬上了車輦,下令回宮。

    老宦官深吸一口氣,朝著陸長空拱手。

    「麻煩陸城主派遣一隊精兵護送……」

    陸長空點了點頭,便安排一隊精兵護送天子車輦回京。

    北洛城城門大開。

    天子車輦,六駿拉車,馳騁而去,揚起滿地塵埃。

    在天子離開北洛城的時候。

    消息便如飛羽,傳開到各地。

    ……

    原赤城外,三十里。

    澹台玄眯眼捏著手中的信件。

    「陸平安沒有離開北洛與天子同入帝京……」

    「天子沒有請動北洛陸平安麼?」

    澹台玄呢喃。

    這對他而言,是個好消息。

    他的身邊,謀士墨矩青衫綸巾,羽扇輕搖,思索道:「主公,矩曾派人入北洛,對陸少主進行過一番瞭解。」

    「此人脾性,怪戾、手段狠辣,一言不合便殺戮。」

    「脾氣眥睚必報,卻總喜言自己好脾氣……」

    「但,此人猶如一個神秘的漩渦,讓人無法完全看透……」

    墨矩道。

    墨北客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

    墨矩對陸番的評價,中規中矩,實際上,墨北客很清楚陸番的恐怖。

    白玉京……這個勢力,已經凌駕於不少百家勢力了。

    陰陽家諸子親自出手,加上墨家刺客,機關家手段,卻沒有一人走出北洛城。

    「太守,既然陸平安不曾出北洛,那……我等必須抓住這機會,兵壓帝京。」

    墨北客起身,沙啞的聲音縈繞大帳內。

    澹台玄也是站起身,目光凌厲:「鉅子,兵壓帝京說的容易,可是有江漓率大軍鎮守,我等若是一時攻打不下,會遭大劫!」

    「剛得情報,項少雲已經率領西郡大軍北上,直逼帝京而來,一旦我們腹背受敵……到時候,我北郡大軍,會被西涼鐵騎踐踏的七零八落!」

    澹台玄語氣非常的嚴峻。

    墨北客負著手,佝僂著背。

    項少雲揮軍北上,那便說明墨家機關城……被破了。

    號稱天下最難攻的城寨,居然就這般被破。

    墨北客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雖然他早已預料到,可現實真的發生,還是很難接受。

    現在的局勢對他而言,唯有背水一戰,沒有退路了。

    他徐徐閉眼。

    「太守,江漓之事,由老朽來解決……」

    ……

    帝京。

    天子車輦衝入帝京,六駿奔馳,直往皇城而去。

    然而,整個帝京卻彷彿壓抑著的鍋爐。

    皇城前,階梯上,一位位大臣得知天子歸來的消息,皆是穿著朝服,佇立原地。

    彷彿有陰雲籠罩在每個人的頭頂。

    六駿在皇城前停駐。

    老宦官掃了一眼階梯上的群臣,面色微變,他掀開了車廂簾布。

    宇文秀昂首而出。

    黑蛟在他的手臂上蜿蜒。

    當宇文秀持黑蛟出現,百官們頓時駭然色變,一個個不可思議的盯著宇文秀手中的黑蛟。

    在他們眼中,這黑蛟與黑龍無異。

    天子持龍而歸……這是昭示著什麼?!

    宇文秀披著皇袍,嘴角上翹,有些志得意滿,這些大臣們的表情,讓他心中痛快。

    他持龍而歸,乃真龍天子,誰還敢忤逆他?!

    當然,黑蛟的出現的確震駭了百官。

    不過,百官匯聚於宮殿之前,自然不會退卻。

    因為國師涉及先帝崩殂之事,所以國師一脈的不少朝臣都稱病在家。

    如今這些大臣,都非國師一脈。

    當宇文秀走完最後一階階梯。

    群臣齊齊跪伏。

    大臣何守持一紙文書,視死如歸的拂袖邁步行走而出。

    「陛下!」

    「先帝身亡,亡因冤屈,陛下為先帝之子,豈能不為先帝沉冤得雪,豈容得弒君者執掌兵權?北洛陸平安,於北洛城中鞭撻、殘殺朝廷重臣,豈能容得這等惡徒妖人法外逍遙。」

    大臣何守將手中的一紙文書遞給了老宦官。

    老宦官攤開掃了一眼,無須白淨的臉陡然色變,他不可思議的看向大臣。

    他的臉皮子猛抖。

    「拿來!」

    宇文秀冷著臉,老宦官的面色變化,他看在眼裡。

    接過老宦官遞來的文書。

    這是一篇檄文。

    展開一看,《討陸氏妖人檄》六個大字映入眼簾。

    宇文秀氣到臉色泛白,檄文雖然是聲討陸番,但是實際上國師,江漓都包括在內。

    驟然將手中的檄文撕得粉碎。

    然而,大臣何守卻是不卑不亢。

    「陛下,此檄文已傳遍帝京,傳遍天下……妖人不死,帝京必亂,先帝沉冤難雪,我等臣子,心如刀絞!」

    其餘的大臣也紛紛附和,不卑不亢。

    宇文秀震怒萬分。

    怒罵:「叱嗟,爾母婢也!」

    後,拂袖離去。

    回到紫金宮中,入了書房,捧著黑蛟,坐在椅子上,宇文秀氣的面色通紅。

    然而……

    當他看向了書桌,稍稍一怔,面色卻是勃然大變,一巴掌拍在了檀木書桌上。

    「朕所擬的九道詔令呢?!」

    恭敬立於一旁的老宦官面色也是驟然大變!

    ……

    大臣何守,一紙檄文傳天下。

    帝京驟然紛亂,群民激憤。

    天子被妖人所迷惑,亂殺重臣,大周紛亂,妖人亂國!

    而這個時候,國師與江漓聯手弒君的謠言,傳的更火爆了。

    酒樓、茶館、乃至風月春樓中談論的都是這等事情。

    帝京,書閣。

    國師孔修坐著搖椅,輕輕晃蕩,嘎吱聲響徹不絕。

    莫天語唸完手中檄文,不由讚歎。

    「此檄文寫的不錯,何守之文采,字字鏗鏘,猶如風雨欲來,令人佩服。」

    孔修與孔南飛淡淡的看著他。

    莫天語越說越無力,最後哼了一聲,將檄文拍於木桌上。

    「哼!這寫的狗屁不通!」

    孔南飛翻了個白眼,國師則是徐徐閉眼。

    「不作不死,此檄文一出,以陸平安的脾氣,有大戲看了。」

    ……

    夜深。

    繁星滿天下,微風吹拂。

    有一紙檄文彷彿被風吹入了靜謐的北洛城。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2 06:55
第九十八章 陸少主出北洛

    明月如鉤,懸掛高空。

    白玉京樓閣內,燭火透過燈籠,綻放著光芒,照亮了屋內的光景。

    陸番坐在輪椅上,披著白氅。

    在他的身旁,凝昭、伊月、聶長卿三人皆是安靜佇立。

    倪玉攥著懷裡的布囊,想要從中取出個丹藥磕著,可是卻又不敢,怕咬碎丹藥時候的嘎嘣聲,打破了這該死的寂靜。

    凝昭面色如寒霜,檄文她看過了,完全將陸番貶謫的一無是處,甚至還在文中,對陸番各種言語的羞辱。

    「公子……」

    凝昭猶豫著開口。

    陸番卻是輕輕擺手,止住了她的話。

    「天子親臨北洛,公子我曾答應天子幫助他做他所不敢做之事……」

    陸番徐徐道。

    聲音縈繞在白玉京樓閣中。

    「得走一趟帝京了。」

    陸番靠著輪椅,一手搭在護手上,輕點著。

    「老聶,凝姐,伊月……你們準備一下,明日,隨公子我入京。」

    「公子我雖脾氣好,可世人,缺乏對修行人應有的敬畏。」

    陸番淡淡道。

    凝昭微微頷首,老聶目光一凝,陸少主入帝京,絕對可以想像的出來帝京會遭遇什麼。

    「對了老聶,你曾與我說過,你的妻子,小雙的母親被囚在道宗,待帝京之事解決,你便前往道宗,接妻子歸來吧。」

    「以白玉京的名義。」

    陸番徐徐說道。

    聶長卿渾身一顫,嘴唇囁嚅了一番,最終化作了一聲充斥著複雜情緒的嘆息。

    「多謝公子。」

    陸番點了點頭,擺了擺手,便讓眾人出去。

    ……

    原赤城。

    大周精兵軍營。

    江漓在大帳內盯著沙盤,赤練一身妖嬈黑裙佇立在他的身側,幾位副將也紛紛盯著沙盤,研究著局勢。

    「陛下獨自回京,終究是沒能請動陸平安麼?」

    江漓聽完了屬下的匯報,嘆了口氣。

    他伸出手,在沙盤的北洛城位置輕輕點了點,如今,整個大周局勢,最大的變數,在北洛。

    「墨北客與澹台玄聯手,以墨北客的手段,不可能放任這個變數存在,也就是說……墨北客對北洛城動過手,那一夜的侵襲,我以為來殺我的會是陰陽家諸子衛欒,可並不是……或許,衛欒去了北洛城。」

    江漓分析著。

    赤練容顏上帶著震撼。

    陰陽家諸子衛欒?

    那可是諸子級的人物,醉龍城那一夜,若是真的有衛欒出現,怕是大人將會在劫難逃,醉龍城也會徹底的淪陷。

    「不過,從現在的局勢來看,衛欒……應該已經死了。」

    江漓的手指在沙盤上輕輕摩挲著。

    「死在了北洛陸少主的手上。」

    「因而,墨北客很忌憚陸平安,若是陛下能請動陸平安,帝京便穩妥了,因為墨北客無法預料陸平安的手段,所以不敢冒進,也不敢賭。」

    江漓徐徐道。

    大帳內,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聽著江漓自言自語。

    忽然,江漓扭頭看向了赤練。

    「青鳥怎麼樣了?」

    赤練躬身抱拳:「戰爭的血腥,她需要適應,大人無需擔心,她已經穩定下來了。」

    江漓點了點頭,目光望向了大帳外鉤月,眼眸中情緒複雜。

    既然陸平安不曾出北洛,那接下來,他需要面對的……便是墨北客以及澹台玄狂風暴雨般的手段。

    寂靜的夜中。

    馬蹄聲炸裂。

    營房外,蹄聲如雷。

    彷彿有讓人無法喘息的烏雲,密佈而來。

    「報!」

    「天子詔令到!」

    ……

    原赤城外三十里。

    「這何守……當真是蠢貨!」

    澹台玄側方的墨矩看完了檄文,冷著臉,怒罵了一句。

    墨北客也看了檄文,徐徐閉眼,臉上的皺紋顫動,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帝京內的世家,在宇文拓時期被孔修壓的太慘,如今,抓住了機會,就開始蹦跶,可惜……都是愚蠢之輩。」

    「這一紙檄文的確能夠讓何守揚名,但是他可曾想過,這一紙檄文帶來的影響。」

    墨北客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這檄文,雖然逼迫了皇帝。

    可是……卻也會將未曾隨皇帝入京的陸平安給罵出來。

    墨矩氣不過,將檄文揉成了一團狠狠扔在了地上。

    「北洛陸平安何等心胸,這檄文一出,北洛世家的慘狀,很快便要在帝京上演。」

    「天子或許會顧忌帝京世家,但是陸平安會顧忌什麼?」

    墨矩羽扇劇烈搖動,氣的面色微微漲白。

    澹台玄在高坐上,也算是聽明白了。

    「鉅子,接下來該何如?」

    澹台玄問道。

    墨北客坐在椅子上,蒼老的臉上,厚重眼袋微微一抖。

    「等。」

    ……

    一支鐵騎自西而來,北上帝京。

    西涼鐵騎,大周朝最強大的軍隊,若是江漓掌兵時,麾下大軍或許可以與之一比,可是,江漓為醉龍城城主數年,那悍兵大軍也早已經為過往雲煙。

    項少雲一身黑甲,未曾戴盔,背負干戚,騎乘於高大黑馬馬背,黑甲黑馬,相得益彰,猶如黑夜中的凶神。

    馬背上,項少雲持一紙檄文。

    掃了一眼後,便將檄文撕的稀碎。

    「作此檄文者,傻狗。」

    周圍的武將面面相覷。

    你是主將,你說的都對。

    清冷的月光照耀在項少雲的黑甲上,透出了極致的冰寒。

    項少雲拉扯馬繩,召來了一位信任的宗師武將。

    「許楚,你穿我黑甲,率大軍往原赤城去,於原赤城外五百里駐紮,莫要與北郡大軍開戰,對峙便可。」

    項少雲道。

    許楚,一位身材魁梧,背負兩個生刺大鐵球的武將微微一愣。

    「主公此是何意?」

    項少雲臉上流露出一抹笑容,望向了北洛城的方向。

    「難得來此……本太守也該去拜訪一下這位天下第一修行人,北洛陸少主。」

    許楚盔甲下的肌肉隆起,眼眸中有興奮湧動。

    太守的拜訪……那可不是一般人能遭受的住的啊。

    ……

    翌日,天明。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了北洛城的青石板上時。

    北洛城沉重的城門徐徐打開。

    豪華馬車從城內駛出。

    馬車窗口,簾布掀開,露出了陸番溫潤的面龐。

    「番兒,早去早回。」

    陸長空披盔戴甲,對馬車中的陸番道。

    他讓羅成率領五百精兵跟隨陸番入京,本來陸番是拒絕的,可是陸長空執意如此,因此,陸番也就沒有拒絕了。

    當陸番的車馬出了北洛城。

    一瞬間,北洛城外潛伏的一位位各方勢力的探子,頓時精神起來。

    彷彿驚起一灘鳥雀昏鴉。

    一隻隻的信鴿飛馳了出去。

    就在陸番的車隊欲要前往帝京的時候。

    一架馬車越過了北洛平原,碾碎了塵沙,出現了北洛城前。

    陸番掀開了馬車的簾布,坐在輪椅上,看著身前的馬車。

    對面馬車也掀開了簾布,一位滿是市儈笑容,脖頸上掛著一根大金鏈子的老者走了出來。

    呂木對情緒複雜的跟在老者身邊。

    「天機家天機子呂洞玄,特來拜訪陸少主。」

    老者下車,朝著陸番的車馬便是深深作揖。

    周圍人的表情皆是萬分古怪。

    凝昭推著坐輪椅的陸番下了馬車。

    「天機家?」

    陸番座椅,淡淡直視呂洞玄,視線一轉,落在了他脖子上的由一個個金珠串成的金鏈上。

    驀地。

    呂洞玄脖子上那明晃晃的大金鏈子上,一塊塊鏤空串聯的金珠開始不斷的轉動。

    呂洞玄面色微變,眼眸中浮現駭然。

    陸番眉宇一挑,這呂洞玄的金鏈子雖然算不上像靈壓棋盤一般是靈具,但已經算是有點靈性的物件了。

    想來呂洞玄推演用的便是這金鏈子。

    陸番淡淡道:「老聶,凝姐,伊月……這次帝京,你們三人去,至於處理方式,一切照舊。」

    「喏。」

    聶長卿等人拱手。

    「小倪,推公子回島。」

    爾後,陸番看向了呂洞玄和呂木對,微微頷首。

    相比於處理帝京中的小魚小蝦,陸番覺得收編天機家之事更加的重要。

    北洛城外。

    看著又重新回城中的陸少主。

    各大勢力的探子都懵了。

    這……消息都發出去了,結果……陸少主又回去了?

    一群探子趕忙手忙腳亂的再度撰寫秘信,塞入信鴿中放飛。

    又是驚起一灘雀鴉。

    ……

    北郡大軍大帳內。

    澹台玄,墨北客等了一夜,終於有信鴿飛來。

    他們展開信鴿送來的信件,爾後,大帳內氣氛陡然變得嚴峻了起來。

    「陸平安終究還是出了北洛城。」

    墨北客嘆了口氣。

    澹台玄神色變幻,許久後,才艱難下令,令原本已退三十里的大軍,再度退守百里。

    然而。

    剛下令後不久。

    又一隻飛鴿撲棱入帳。

    取了信件,掃了一眼。

    澹台玄:「……」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2 06:55
第九十九章 只希望她平平安安

    帝京。

    紫金宮。

    書桌上,奏章堆疊了一層。

    然而,宇文秀卻看都不看一眼。

    因為不用看,他都知道奏章中的內容是什麼,必定是彈劾國師、江漓、陸番之語。

    紫金宮的雕花木門推開,嘎吱聲讓空幽的紫金宮熱鬧了些許。

    老宦官倉皇而來,拂塵甩動不斷。

    坐在龍椅上的宇文秀掃了老宦官一眼,抬起一根手指豎在了唇間。

    「別嚇著朕的黑龍。」

    老宦官一怔,趕忙踮起腳,小心翼翼的行走。

    「查到朕所擬的九道天子詔令被誰所偷取?」

    宇文秀道。

    他的話語很冷,冷到充滿了殺意。

    宇文秀雖然年幼,但是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和善,很隱忍了。

    可是,這一次的事情,徹底觸怒到了他的底線。

    老宦官跪伏在地,深吸一口氣,道:「查到了,是大臣何守買通了清掃書房的小宦官,偷走了陛下的九道擬令。」

    「呵……」

    宇文秀輕撫黑蛟,眯起了眼。

    「那小宦官呢?」

    宇文秀問道。

    「押入了大牢,等候陛下發落……」老宦官痛心疾首道,作為宦官之首,管轄的手下出了這等事情,他難辭其咎。

    「可有查到九道詔令去了何處?」

    宇文秀問道。

    跪伏在地的老宦官身軀一抖,許久後,才開口道:「何守勾結眾臣,昨夜連發九道天子詔令往原赤城……欲召江漓入京。」

    龍椅上,宇文秀低聲的笑了起來,笑聲有些悲涼。

    「將那偷詔令的宦官斬首示眾,首級送到何大臣府上。」

    笑聲停止。

    幽靜的紫金宮中,忽然響起了天子有些冷冽的聲音。

    趴在地上的老宦官身軀微微一抖。

    ……

    帝京,相府。

    若是此刻有人在此,會發現,相府之中,居然匯聚了大周朝除了國師一脈的諸多大臣。

    相府,是大周朝丞相府邸。

    因為大周朝皇帝親信國師,丞相一直處於半隱退的情況。

    一直以來,世人只知大周國師孔修,卻都對大周丞相不聞不問。

    又因為,大周丞相皆是來自帝京世家,大周皇帝為了削弱世家的掌控力,扶持國師,削弱丞相,因而造成了世人對丞相的不瞭解。

    相府,熱鬧非凡。

    大周丞相,趙闊,一位骨瘦如柴,文文弱弱的素裝老者。

    他坐在高堂,兩側旗下,諸多大臣在互相爭論著什麼。

    相府中的大臣們,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帝京的世家集團。

    「陸平安此獠要對付我等,居然不親自入帝京,只派了車伕和婢女來京!這是瞧不起我等!」

    「相爺,我等還是小心為妙,北洛陸平安此人詭異的很!」

    「北洛城世家根深蒂固,可都被此子以毒辣手段連根拔起,我等不可輕敵!」

    諸多大臣開口,議論紛紛。

    丞相趙闊雖然老瘦,但是目光精亮,他在宇文拓在位期間,跌入低谷,後宇文拓崩殂,他本以為自己的機會到了,結果孔修掌握大權,再度將他打壓了下去。

    如今,孔修自身難保,他也是時候該重新走出,讓世人認識他這位大周丞相了。

    失去了孔修的輔佐,年幼的天子宇文秀,就是個毛頭小子,注定要被他們這些老狐狸玩弄於鼓掌。

    「何大人,你的事如何了?」

    趙闊看向了何守,問道。

    一身袍服的何守,將手中茶杯放下,輕笑起來:「相爺放心,您吩咐的事,都辦妥了。」

    「天子連出九道詔令,江漓敢抗一道旨意,但是連續九道……當初的白鳳天都不敢抗,他江漓同樣不敢。」

    何守捋了捋鬍須,輕笑。

    「至於陸平安的婢女和車伕入京……算不得什麼事。」

    「北洛城畢竟是陸平安的地盤,但……到了帝京,他什麼都不是,北洛世家的慘狀,不可能發生在我等身上,更何況,他還只是派遣了婢女和車伕。」

    「區區婢女和車伕,下賤東西,又敢拿我等朝廷重臣如何?」

    何守笑道。

    丞相趙闊撫掌而笑。

    周圍的大臣們交頭接耳,也皆是稱道。

    「萬事皆要謹慎,如今原赤城外,北郡大軍虎視眈眈,我等更要謹慎,莫要做了亡國之臣吶。」

    趙闊道。

    底下群臣皆是頷首。

    何守倒是不以為意,朝著趙闊拱手:「相爺多慮了。」

    「雖然澹台玄的北郡大軍佔據了原赤,但是如今退守一百三十里,為何而退?只因其後有叛逆項少雲的西郡大軍。」

    「兩虎相遇,必有一傷,澹台玄如今在意的是項少雲的大軍,他不敢在這個時候攻打帝京,一旦被項少雲抄了底,那便是大潰敗,他澹台玄輸不起。」

    何守目光閃爍,分析著。

    「如今,我們需要在意的是陸平安派遣入京的那支五百鐵騎……」

    「妖人亂國,居然派人入京欲要裁決我等,他陸平安算個什麼東西,連個正經功名都沒有,不過是陸長空的兒子,居然敢如此猖狂!」

    「既然如此,我等便殺雞儆猴,以相爺這些年暗中收攏的兵馬,殺了陸平安的婢女和車伕,徹底殺破陸平安的膽!」

    「也讓我們的小皇帝明白,陸平安成不了他的依靠,唯有我等才是他的依靠。」

    何守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道。

    群臣對視,猶猶豫豫。

    首座上的丞相趙闊目光閃爍,爾後,徐徐撫掌。

    緊接著,群臣才紛紛附和。

    何守嘴角上揚,他享受這種被認可的感覺,他前半生鬱鬱不得志,後半生注定要名流千古!

    ……

    原赤城。

    大周精兵大營。

    一位又一位來使騎乘著快馬衝入了軍營中。

    整個大周軍營徹底喧囂。

    江漓身披銀鎧,走出了大帳,帳外,卻已經匯聚了六位來使。

    天子連續下了六道詔令。

    此時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晨曦躍然於天際。

    他看著一位位來使,眼前閃爍過了難忘的畫面:

    大漠孤煙直,赤紅的夕陽餘暉揚灑大漠,將人籠罩的無比赤紅。

    那時,他尚年少。

    挎刀立於他一生最敬佩的人的身邊,後者望著漫漫荒漠,嗟嘆了一口氣。

    在九道天子詔令的傳喚下。

    無奈放棄了平定西戎之患,於夕陽下,下令活埋了三十萬西戎人。

    沒錯,是戎人,並不單純是戎兵。

    江漓猶還記得白鳳天所說的話。

    「西戎、東夷、南蠻、鬼方以及孔雀國,此五胡終將會成為大周之患,五胡入周境,天下將民不聊生,生靈塗炭,此生無法平定五胡,卻只能以此喪盡天良之策,削弱一方。」

    當初的白鳳天面對天子九道詔令是何等的無奈,何等的不甘。

    如今,他江漓也同樣面對這種情況。

    這或許就是可笑的輪迴。

    江漓親眼看過天子詔令,每一份詔令都是天子親筆,並蓋有天子印。

    九道天子詔令,表明了天子的決心。

    江漓一身銀鎧,背後的披風漂浮,眺望原赤城,彷彿看到了原赤城外的密密麻麻北郡大軍。

    當黎明晨輝跳出了地平線,赤紅光芒照耀著原赤城。

    又有三匹快馬馳騁,連續三道詔令入大營。

    江漓沒有再抗旨,他卸去了銀鎧,單膝跪地接下了九道天子詔令。

    臨行前。

    江漓找到了赤練,道:「帶青鳥離開醉龍城。」

    赤練一怔:「離了醉龍,去哪?」

    江漓望向醉龍城,依稀可見那在廚房中忙碌熬煮雞湯的少女,目光中有些不捨。

    「去北洛吧,找北洛陸少主,他那兒,定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我只希望那丫頭,能平平安安。」

    江漓走了。

    在一位位歪歪扭扭的穿戴盔甲的大周軍人不捨的眼神中,在九位來使的引領下。

    翻身上馬,直往帝都而去。

    ……

    五百鐵騎,在羅成的率領下,踏碎了陽光。

    聶長卿端坐馬車車架,殺豬刀安靜的架在車架上。

    馬車內,凝昭和伊月盤坐,閉目養神,運轉修仙法。

    帝京城門大開。

    城樓上,守城的士卒和侍衛,目光詭異的盯著從北洛而來的五百鐵騎和馬車。

    沒有人迎接,甚至五百鐵騎入了城門後,守城之人便將城門閉合,落下木栓。

    羅成策馬,目光一凝,環顧四周。

    帝京繁華街道上,如今卻是空無一人,彷彿一座死城。

    隱隱有蕩漾的殺機在瀰漫。

    馬車停駐,馬匹鼻腔發出不安的嘶鳴。

    「羅統領,小心。」

    馬車內,傳來了凝昭的聲音。

    羅成徐徐將腰間的長刀抽出,北洛五百鐵騎也同樣是如此。

    馬車上,聶長卿徐徐睜眼,嘴角不屑一撇。

    與此同時。

    帝京第一樓,望香樓,高層。

    一座酒菜擺的整整齊齊。

    何守一身素裝,與幾位同樣素裝的大臣端坐,談笑風生。

    有一位士卒入內,拱手在他耳畔說了幾句。

    何守一笑,扭頭望向諸位大臣。

    「諸位,好戲開場了,與我一同觀看這場好戲吧。」

    何守與幾位大臣起身離桌,佇立在了樓欄處,負手居高臨下,觀望帝京長街。

    卻聞長街之上,弓弦繃亂之聲炸響。

    萬千箭矢從城樓上如雨般宣洩而下。

    彷彿蘊含著死亡的朦朧煙雨,籠罩住了北洛五百鐵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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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