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打造超玄幻 作者:李鴻天 (連載中)

 
V123210 2019-6-16 15:41: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4 90745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0 07:14
第二十章 他,扯起了彌天大謊

    雨漸漸小了,從滂沱大雨,變成綿綿細雨,像是初成的白茶毛尖,在夜空中飄著。

    小巷內。

    畫面極度的詭異。

    一唇紅齒白的少年端坐在輪椅上,撐著下巴,悠然閒適。

    他的周身,一道道淡藍色的氣流在快速的流轉,交織在他的身軀外,猶如小周天運行。

    天空飄下的毛毛細雨,尚未靠近,便被這些氣給撕扯的支離破碎。

    所有人都呆若木雞。

    哪怕是對陸番極為熟悉的凝昭、伊月、倪玉三婢女也是如此。

    此時此刻的公子,是那般的陌生。

    那般的……高高在上。

    她們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陸番坐輪椅,漠然的看著跪趴在他身前的韓連笑。

    韓連笑是一位宗師。

    若是氣血拚鬥,一百個陸番都比不上一個韓連笑。

    但是,陸番並不靠氣血,他靠的是靈氣。

    黃階上品功法《道宗運靈術》,陸番運轉起來,靈氣交織成幕,形成自然而然的壓迫感。

    陸番將這稱之為「靈壓」。

    這是屬於修行人對非修行人職業上的壓制。

    當然,這也是因為陸番一瞬間爆發出五十縷靈氣的原因。

    若是沒有足夠的靈氣支撐,根本誕生不了這等強勢的靈壓。

    就像是凝昭,雖然氣丹內有兩縷靈氣,除了對戰鬥力的提升和助力以外,根本無法形成靈壓。

    哪怕有,對於宗師武人而言,影響也甚微。

    韓連笑趴在地上,地上積攢的雨水,鑽入蓑衣,浸透他的衣衫。

    他想要扛著壓力站起來。

    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似乎都被安上了沉重到極致的枷鎖,有萬斤巨石壓在他的身上,簡簡單單的動作,都讓他感覺萬般的艱難。

    修行人的靈壓?

    彫蟲小技?

    韓連笑心神遭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北洛城城主陸長空之子,半癱之人,居然有這等手段?

    韓連笑心中清楚,這絕非武人所能掌握的手段!

    哪怕是八九響的大宗師都未必能做的到!

    他艱難的將埋在積水中的面龐抬起,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的他,此時此刻,滿身儘是狼狽,髮鬢沾了水,濕透粘在了他蒼白的臉上。

    他揚著臉,頂著靈壓,要看清陸番的面孔和表情。

    可是,他看到的,只有那交錯縱橫的淡藍色氣流,陸番被包裹在氣流中,隱隱約約,猶如畫中仙!

    「你……」

    韓連笑瞳孔緊縮。

    陸番一手撐著下巴,一手在蓋住大腿的羊毛薄毯上輕點著。

    淡淡的看了一眼韓連笑。

    五響宗師應該很強了,或許等他適應了靈壓,行動便會自如一些,可是當五十縷靈氣匯聚成的靈壓初次出現在這番世界,韓連笑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適應。

    若是百縷靈氣形成的靈壓該有多強?

    千縷,萬縷靈氣的靈壓又該有多恐怖?

    驀地,陸番有些感受到一點點玄幻的意味。

    遠處。

    凝昭掙脫了機關木笛的束縛。

    握著蟬翼劍,髮絲稍顯凌亂的垂落,白嫩的肌膚上有幾縷掙脫束縛而導致的血痕。

    她沉默不語,內心自責又愧疚。

    她還太過大意了,有靈氣傍身,使得她小看了宗師武人。

    結果卻是被機關木笛給束縛困鎖。

    令公子陷於危險之境。

    若不是公子大展神威,這一次……後果不堪設想。

    正如韓連笑所說,夜深人靜,逼仄小巷,他若是殺了陸番,也無人能知。

    就算事後陸長空查出了什麼,韓連笑也已經離開北洛城,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劍尖抵在地上。

    凝昭蓮步輕邁,踩的積水飛濺。

    「公子,如何處置?」

    凝昭冷若冰霜,語氣毫無情感,道。

    陸番撐著下巴,瞥了韓連笑一眼,沒有過多的猶豫,也沒有拖泥帶水。

    「殺了。」

    陸番道。

    平靜的話語一出。

    聶長卿身軀一顫,聶雙抱住聶長卿的腿。

    被靈壓壓在地上的韓連笑瞳孔一縮。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噗嗤!

    薄如蟬翼的白刃穿膛過,殷紅的血水流淌而出,在韓連笑的身下,逐漸形成了一個血泊。

    好果斷!

    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

    韓連笑口中咳血,眼眸中還帶著不可置信和不甘。

    世人都被騙了!

    原來……北洛城少主並不只是一個只知道讀儒書的傻書生!

    他有神鬼莫測的手段,他有著殺伐果斷的心性!

    他扯起了彌天大謊!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韓連笑的腦袋垂了下去,在臨死前,他仍舊不甘的盯著陸番。

    最終,趴在血泊中,沒了聲息。

    聶長卿丟了殺豬刀。

    他的神色複雜而驚愕,道宗第九韓連笑……死了。

    五響宗師啊。

    在諸子百家中,諸子不出現的情況下,基本上蓋絕武林的宗師武人。

    這等武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在了北洛城。

    聶長卿沉默,心中百感交集。

    一場針對他的刺殺,就這樣落幕。

    聶長卿的心中沒有任何的喜意,有的只是濃濃的寒意。

    韓連笑的死,可能會成為一個導火索。

    在未來的日子裡,道宗的強者或許會逐一的踏足北洛城。

    如今大周朝紛亂,國師自顧不暇,諸子百家的武人們也變得越發的活躍和肆無忌憚。

    沒有人會比聶長卿更清楚道宗那些人的狠辣和蠻不講理。

    陸番散去了靈氣,不再運轉《道宗運靈訣》,這搬血之術經過推演之後成為了黃階上品的靈氣修行法。

    能夠凝練靈氣,形成靈壓。

    可惜,除了靈壓外,陸番無法和其他人一般通過功法來煉氣。

    「多謝陸少救命之恩。」

    聶長卿帶著聶雙,走到了陸番身邊,臉色蒼白的發出感謝。

    聶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有些敬畏,有些狂熱。

    陸番剛才舉手投足之間,將強大無敵的韓連笑給鎮壓的畫面,讓他幼小的心靈遭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凝昭沒有說話,她拔出了劍,用袖子擦拭了劍上的血,爾後,蟬翼劍歸鞘,安靜的站在陸番身後。

    伊月也默默的爬起來,這一次與宗師的對抗,讓她深受打擊。

    她連保護公子的資格都沒有。

    陸番瞥了聶長卿一眼。

    「你想安穩,但是別人未必會讓你過的舒服……」

    「弱者,不配談安穩。」

    「唯有實力才是根本,只要你夠強,舉天之下皆是你的淨土。」

    陸番道。

    聶長卿身軀一顫,默然不語。

    陸番說的對,他不管躲到那裡,道宗都不會放過他,也不會放過聶雙。

    「前提是你真的夠強。」陸番強調了一句。

    聶長卿深深的吸氣,吸一口,身上的傷口被水浸泡,火辣辣的疼。

    可他沒有在意,這傷,對他而言,稀鬆平常。

    「可是……我手筋被挑,一身氣血,運轉起來十不存一……」

    聶長卿看著自己微微抖動的手掌,黯然道。

    「你可還真是將仙人贈予的仙緣,視若無物啊。」

    陸番手指在薄毯上輕彈,彷彿朋友間的聊天,輕笑調侃。

    這話語一出。

    聶長卿彷彿被雷霆劈中一般,瞪著眼不可思議的盯著陸番。

    「當然,修仙法雖然有,但是……你還缺一個契機才能踏上修行路。」

    陸番笑了笑。

    「靈壓看見了麼?」

    「想不想學?」

    「追隨我,我教你。」

    陸番靠在輪椅上,慵懶道。

    聶長卿此刻心情頗亂。

    他得到仙緣的事情,根本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可是,陸番居然能夠準確的道出。

    難道陸番便是那位「六大仙」?

    不……不對,六大仙根本沒有腿疾,而且陸番與六大仙的手段也天差地別。

    或者說……陸番也曾入過成仙地,得到過仙緣?!

    聶長卿恍然。

    世間真有仙!

    聶長卿的心情起伏頗大,他的腦海彷彿在進行天人交戰。

    各種想法不斷碰撞。

    面色變化不定。

    許久之後,他熾熱的看向了陸番。

    嘩啦!

    聶長卿單膝跪地,跪在了陸番的身前。

    一旁的聶雙大眼睛眨巴,也趕忙學著父親跪了下來。

    「鄙人聶長卿,願追隨陸少!」

    聶長卿道。

    話語落下,猛地磕頭。

    濺起水花二尺餘。

    聶雙大眼睛中帶著狂熱和嚮往。

    「我……我也一樣!」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4 21:25
第二十一章 先做我的車伕吧

    「恭喜宿主完成【支線任務3】,獲得可支配屬性5點。」

    「任務評價:甲等(合格)。」

    在聶長卿磕下頭的瞬間,系統的提示消息便在陸番的眼前虛幻彈出。

    陸番心頭微動。

    這次的任務評價居然有甲等!

    這倒是讓陸番感受到了意外之喜,獎勵了可支配屬性點5點,有了這屬性點,陸番便可以跨入煉氣2層了。

    陸番心中百感交集,終於可以升級了……

    真的是不容易啊。

    第一次升級,心中有點小期待。

    雨停了,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烏雲被風吹散。

    露出了掛在天上,如碧玉圓盤般的皎潔月亮。

    月光灑下,像一層輕紗。

    聶長卿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額頭上被水給浸透。

    做出追隨陸番的這個決定,他思考了很久。

    因為這個決定很艱難。

    不僅僅是因為作為曾經道宗第十的高傲。

    更是為了陸番、聶雙的安危考慮。

    他聶長卿乃是道宗棄徒,遭受道宗的追殺。

    一旦追隨,勢必會連累陸番。

    不過,陸番毫不猶豫的下令殺了韓連笑,聶長卿便明白自己的這個擔憂是多餘的。

    從韓連笑死的時候開始,陸番怕是已經做好了承受道宗怒火的準備了。

    所以……聶長卿最終還是選擇追隨。

    陸番剛才展現的那一手屬於修行人的「靈壓」,他……想學。

    在聶長卿的身邊,聶雙也倔強的跪著。

    他學著聶長卿的動作,也磕了個頭。

    奶聲奶氣的說了句「我也一樣」。

    噗嗤。

    雙手抓著傘柄的倪玉沒忍住,噴笑了。

    陸番從系統提示中回過神來,看到聶雙的行為,也不禁忍俊不禁。

    「行了,起來吧。」

    「追隨還買一送一,我賺了啊。」

    陸番輕笑。

    聶長卿拉著聶雙從地上站起。

    「從今天起,你就跟隨我,我正好缺個車伕,你暫時做我的車伕吧,順便教導小倪練武。」

    陸番道。

    以前的陸番腿腳不便,近距離的路程可以用輪椅,如果是遠距離的出行,就得用到馬車了。

    「喏。」

    聶長卿拱手。

    「小聶……你也跟小倪一起練武。」

    陸番看了一眼被聶長卿牽著的聶雙,笑了笑,道。

    「看看你們誰先成二流武人,先成者,公子重重有賞。」

    陸番靠在輪椅上,手指在把手上輕點,道。

    握著傘的倪玉,眼眸頓時一亮。

    聶雙也是猛地抬起頭,抿著嘴。

    「公子!小倪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倪玉激動的肉嘟嘟的小臉都漲的通紅,鬥志昂揚。

    爾後,握緊傘柄,有些挑釁的望了聶雙一眼。

    聶雙話少,只是握了握拳,一切盡在不言中。

    聶長卿溺愛的摸了摸聶雙的腦袋。

    「好了,天色已晚,公子有些乏了……」

    陸番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捏了捏鼻樑,慵懶道。

    「伊月,把屍體處理了。」

    「凝姐,推我回府。」陸番道。

    「老聶,你帶著小聶就來府上住吧。」

    聶長卿厚重的嘴唇微微抿起。

    他其實有很多困惑要詢問陸番。

    在得到修行法的時候,他按照搬血術的方式運行了一遍,不過毫無作用,他便認為,所謂仙緣是假的。

    至於那《御刀訣》,脫手御刀……殺敵於數里之外,在他看來,更是天方夜譚。

    不過,在看到陸番施展了靈壓後,他忽然有些信了。

    陸番說他缺了個重要的契機,他好奇這契機是什麼。

    「公子……老爺讓咱們去陳家收一塊地抵租金,不去了?」

    一旁齊俏臉紅彤彤的倪玉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

    這提醒倒是讓陸番愣了愣神,想起了今日出門的目的。

    「好吧,那順道去一趟陳家。」

    陸番揉了揉眉心,頷首道。

    這塊地對陸番而言很重要,他需要這塊地來建設屬於自己的超脫勢力。

    而這塊地,將會成為他打造玄幻世界的基點。

    「老聶,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來陸府報導?」

    陸番瞥了眼渾身濕透,身上佈滿傷口,衣襟還在滴水的聶長卿,問道。

    「不用收拾,我和雙兒,沒有什麼行李,跟著少主便可。」

    聶長卿牽著聶雙恭敬的垂首,道。

    「好。」

    「凝姐,給他一瓶金瘡藥。」

    陸番點了點頭,對凝昭說道,爾後,便不再說話。

    凝昭取出一小瓶金瘡藥拋給了聶長卿,推著輪椅,往逼仄的小巷外行去。

    倪玉撐著傘,亦步亦趨的跟著。

    陸番瞥了她一眼,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雨停了,不用遮。」

    聶長卿撿了背簍,將豬肉都收好,牽著聶雙緩慢的跟在陸番的身後。

    伊月等陸番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巷口時,才是目光橫移,落在了韓連笑的屍體上。

    她的情緒有些複雜。

    道宗第九韓連笑,一招就險些殺她。

    可是,這樣的存在,居然像是只螞蟻,被公子壓的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公子原來這麼強的啊。

    她一定要會變得跟公子一樣強,這樣才能保護公子,受到重視。

    伊月抬起頭,望著那碧玉盤一般的月亮,眼眸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爾後,她手中鞭子一抽,捲起韓連笑的屍體,以及遠處兩具一流武人的屍體,往小巷外走去。

    地上只剩一攤血。

    濃鬱血腥味還殘留在空氣中。

    ……

    陸府。

    書房內。

    燭火搖曳。

    窗外大雨下了一夜,此刻,只剩下朱紅雕花窗簷處的積水在不斷的滴落。

    案板桌上,陸長空提著毛筆,一手撫袖,筆落如風,在一錦布捲軸上書寫著。

    很快,便書寫完畢。

    「老羅。」

    曬乾了墨跡,陸長空朝著門外呼喊了一句。

    雕花木門推開。

    羅岳穿著暗色鎧甲,壓著佩劍,踏入了書房內。

    「你帶著這份信件快馬加鞭入帝京,稟告陛下,明日我便會啟程,親自押解俘虜的武林宗師入京。」

    陸長空道。

    「一定要親手將信件交給陛下。」

    羅岳接過了信件,鄭重握拳。

    「末將定不會辜負城主期望。」

    陸長空笑了笑,「這天下要亂了……這些武林宗師一直遵守國師的命令,如今,卻是在關鍵時候投敵。」

    「若不是凝昭,北洛城已經淪陷,澹台玄的大軍,此刻已經直搗黃龍,兵臨帝京。」

    羅岳沉默,作為陸長空手下的親信武將,他很清楚這件事的嚴重性。

    「當年國師一把羽扇,一席儒衫,行走武林江湖,壓得各大武林門派大氣不敢喘,哪怕是百家諸子都退守山門,如今,國師老邁,這些江湖人,又開始騷動。」

    陸長空感慨道。

    羅岳也是吸了一口氣,冷肅言語:「這些人不長記性!」

    「時代不一樣了,先帝駕崩時,國師的時代便過去了……」陸長空沉默了半響,幽幽的嘆了聲。

    「去吧。」

    陸長空擺了擺手。

    讓羅岳離去。

    羅岳抱拳,離開房間戴上頭盔,便立刻離去,命人備馬。

    陸長空一席儒衫,負著手,站在朱紅雕花窗前。

    看著窗外月色悠悠。

    「老黃,番兒可好?」

    陸長空忽然開口。

    不知何時。

    屋內一團黑影無聲無息的出現。

    一道佝僂人影,身上還滴著雨水,對著站在窗前的陸長空,拱手道:「今夜滂沱大雨時,公子殺了個道宗行走。」

    「哦?道宗行走?」

    「哪個?」

    陸長空負手微微驚詫,道。

    「一曲『潮水謠』,道宗第九韓連笑。」佝僂人影沙啞開口。

    「道宗第九,就是那喜歡吹簫的五響宗師?」

    陸長空眉毛一挑。

    「怎麼殺的?」

    陸長空有些好奇,以凝昭的實力,可未必能殺五響宗師。

    佝僂身影沉默,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形容那個畫面。

    因為距離遠,他看的不太真切。

    難道他要說,那吹簫宗師,傻了吧唧的五體投地趴在陸番面前,被凝昭一劍扎死?

    太詭異了……

    「罷了,殺就殺了,帝京那位開始發力,道宗短時間內不敢亂動,繼續保護公子……凝昭雖然入了宗師,可……終究是太年輕。」

    陸長空見老黃說不出來,便擺了擺手,道。

    「遵命。」

    佝僂人影躬身。

    爾後,便如被沖散的泡沫,炸碎消失在了房間中。

    站在窗前的陸長空眯了眯眼。

    他抬起手。

    手掌中,淡藍色光華流轉,那一縷靈氣居然隨心所欲的在他的掌心浮沉。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4 21:26
第二十二章 這夜,有點靜

    北洛城有三大世家,陳家,劉家,祝家。

    世家士族在大周朝有著巨大的影響力,佔有大量的土地和勞動力,可以建立自給自足的經濟體系,盤根錯節,實力雄厚。

    像如今反叛的十二路諸侯,各郡的太守,實際上大多都出自世家士族。

    因為北洛城屬於距離帝京比較近的城市,天子腳下,世家士族也不敢太過放肆,陳、劉、祝三家的勢力相比起外郡的世家要弱很多。

    不過,哪怕再弱,也是世家。

    ……

    夜深人靜。

    世家,陳府。

    陳府的大門緊閉著,門前落滿了大雨沖刷後的落葉,顯得有幾分蕭瑟,像是一隻將腦袋埋在土裡的鴕鳥。

    澹台玄率領大軍攻城,三大世家背叛陸長空,想要裡應外合,讓北洛城淪陷,這樣,三大世家便能打破陸長空的壓迫,重新獲得掌管北洛城的資格。

    可是……

    變化總是超出他們的計畫之外。

    陸長空居然藏了一位宗師武人,以雷霆手段,斬了三大世家的家主。

    這可嚇壞了三大世家。

    澹台玄沒有入主北洛城,那他們三大世家押的牌,就等於徹底垮了。

    嘎吱……

    木輪與青磚碰撞後發出的聲音響徹在寂靜的深夜街道。

    陸番一行人就著朦朧夜色,來到了緊閉著門的陳府之前。

    「這就是陳府?」

    陸番靠在輪椅上,將鋪蓋在大腿上的羊毛薄毯往上身上拉了拉,大雨之後的空氣,顯得有幾分潮濕和寒冷。

    凝昭推著輪椅,微微頷首。

    「老爺本來打算處置三大世家的,不過世家在北洛城內根深蒂固,產業諸多,貿然拔了三大世家,會對北洛城的民生產生衝擊,所以老爺尚未想好如何動三大世家。」

    凝昭道。

    「自古亂世梟雄可都多出自世家士族。」

    陸番笑了笑,他十指交叉,壓了壓。

    「天色已晚,公子我也有些乏了,我們速速解決。」

    陸番道。

    凝昭點頭,手掌抵在了輪椅上,將輪椅抬起,跨過陳府前的青石台階。

    「小倪,去敲門。」

    陸番揉了揉身邊倪玉的腦袋。

    倪玉一怔,似乎沒料到公子這操作。

    嘴巴一陣囁嚅。

    「啊?公子……我怕。」

    倪玉看向了陸番。

    「怕什麼……習武先練膽,沒有膽魄,成不了蓋世武人。」

    牽著聶雙的聶長卿看了倪玉一眼,道。

    「雙兒,你和她一起去。」

    聶長卿道。

    聶雙其實也是有些怕的,不過,看到父親嚴厲的目光,心中忽然有幾分激昂起來。

    父親從未流露出這樣嚴厲的目光。

    聶雙雖然年幼,但是他的心很敏感。

    自從決定習武後,聶長卿對聶雙就變得嚴厲了許多。

    這份嚴厲,其實也伴隨著期待。

    有了聶雙的陪同,倪玉也大膽了許多。

    兩個小娃娃對視一眼,鼓足了勇氣走到了陳府的大門前。

    拍動木門上的獸口銅環。

    「喂!有人在嗎?」

    聶雙扯著嗓子奶聲奶氣的喊道,倪玉也跟在他後面吆喝。

    陸番坐在輪椅上,一手撐著下巴,微笑的看著。

    沒有人回應。

    倪玉和聶雙又繼續拍打呼喊。

    稚嫩的聲音,撕裂了黑夜的天空。

    皎潔的月光照耀下,照在倪玉和聶雙越喊越興奮的臉頰上。

    「喊什麼喊?大半夜的吵吵嚷嚷!」

    粗厚的嗓音,在門後炸開。

    咚的聲,門栓落下。

    陳府緊閉的大門打開,一位穿著粗布衣裳的家丁,凶神惡煞的瞪眼。

    倪玉和聶雙揚著腦袋,一臉天真無邪的看著這位家丁。

    「誰家小屁孩?陳府也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快滾!」

    「不然抽死你們!」

    家丁爆吼道。

    聶雙仍舊仰著頭,執拗的盯著家丁,站在原地。

    倪玉雖然恐懼,腿也有點抖,但還是瞪著眼,沒有後退一步。

    這人……好凶!

    陸番抬起手,摸了摸鼻樑。

    聶長卿已經動了。

    手中的殺豬刀掄起,在黑夜中猶如黑影劃過,便已經搭在了那粗狂的家丁脖頸上。

    家丁此時此刻就著月色才看到坐在輪椅上的陸番,以及聶長卿等人。

    「你……你們……」

    家丁臉色剎那便白,冷汗涔涔。

    「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世家陳府,不是你們放肆的地方!」

    家丁心中滿是驚懼,不過還是鼓起勇氣說道。

    凝昭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陸番,抬跨過了門檻後,木輪轉動,緩緩的進入陳府。

    「城主府收租。」

    輪椅緩緩的掠過家丁身前,陸番一手撐著下巴,一邊捏著鼻樑,看都沒看對方,只是淡漠的留下這句話。

    家丁瞳孔驟然一縮,身軀驟然僵直。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城主府?!

    陳家做了什麼,他這家丁豈會不清楚。

    在大軍圍城時,三大世家背叛了城主府……

    如今,城主府無恙,三大世家面臨的,便是城主府的清算。

    這家丁面如死灰,陳家新的主事人讓他千千萬萬不要開門。

    可他做了什麼?

    他居然親自開門放城主府的人進來了。

    陰險啊!

    這家丁忽然有點想哭。

    居然用小孩子喊門,讓他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他還以為只是誰家小孩大半夜吵鬧。

    誰能想到,強大的城主府,會派小孩子來喊門?

    早知道如此,他死都不會開門了。

    凝昭推著輪椅,陸番沒有理會那家丁,進入了陳府。

    陳府的佈置跟陸府倒是有些像,都是中式園林風格,不過,比起陸府更加的奢靡和富貴,曲徑通幽的閒亭、假山、池塘,在恬淡月色下,風景頗為秀麗,宛若交織的工筆畫。

    聶長卿握著殺豬刀,搭在家丁的脖子上,面色冷肅無常。

    家丁兩股顫顫,殺豬刀上刺鼻的血腥,讓他幾欲作嘔。

    這是一把充滿了怨靈的殺豬刀。

    陸番坐在輪椅上,下過雨後的涼風徐徐吹拂,倒是讓他感覺頗為愜意。

    凝昭安靜的站在陸番的身後,青絲垂落,朦朧月光如輕紗揚灑,彷彿可遠觀不可褻玩的仙子。

    倪玉抱著差點跟她身高一樣高的傘,站在陸番身邊。

    「老聶,這夜,有點靜。」

    陸番眼簾低垂,欣賞著池塘中的游魚,手掌在薄毯上輕輕一撫。

    聶長卿眯眼,明白了陸番的意思。

    殺豬刀一轉,在家丁的大腿上刮了一刀,血,瞬間噴了出來。

    家丁眼珠子瞪的滾圓,在傷口迸血的瞬間,發出了淒厲的猶如殺豬般的慘嚎。

    慘嚎聲,讓人毛骨悚然,撕裂了寂靜夜幕。

    陳府內,朦朧的燃油燈光點燃。

    燈影綽綽。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徹,急促的腳步聲,踩碎積水的聲音,在夜幕中炸響。

    園林深處。

    弓弦撥動的聲音響徹。

    一群青衫儒裝武人手持張弓,搭著泛著森冷寒芒的箭矢,遙指著陸番一行人。

    氣氛……

    瞬間,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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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選個詩情畫意之地

    氣氛陡然變得肅殺。

    原本的下過雨後的和煦微風,變成了充斥刺骨寒意的冷風。

    月光照耀在箭矢的箭頭,寒芒流淌,猶如一隻隻躲在暗處的毒蛇,冰冷的盯著獵物。

    中式園林中,只剩下流觴曲水「嘩嘩」的聲響。

    空氣十分安靜。

    靜謐到針落可聞。

    「大膽!」

    酥手搭在輪椅把手上的凝昭,臉色陡然冷若冰霜,櫻唇微啟,發出一聲呵斥。

    嗡!

    鏗鏘聲響,把手處的蟬翼劍陡然彈出,被凝昭握住。

    她蓮步輕邁,擋在陸番身前,長裙飛舞,青絲飄蕩。

    聶長卿面無表情的抓著殺豬刀,將刀抵在家丁的脖頸處。

    只不過,手背上青筋微微的鼓起,彷彿隨時要爆發氣力,抹斷家丁的脖子。

    而那發出殺豬慘嚎的家丁,也不敢嚎叫了,瞪著眼,這氣氛,讓他大氣都不敢喘。

    哪怕自己的大腿上的傷口在不斷的噴著血,他依舊連哀嚎都不敢。

    「有意思。」

    月光穿透了烏雲,灑在了慵懶倚靠在輪椅上的陸番身上。

    唇紅齒白的面龐,被照耀的散發著瑩瑩光輝,猶如裹著輕紗。

    「這是逼著讓我爹,兵踏陳家?」

    陸番撫掌,輕輕笑起來。

    他的話語,打破了這份讓人血液凍結的寂靜。

    其實陸番很好奇。

    為什麼陸長空不直接將三大世家剩下的人全部以叛逆之罪一鍋端,押入大牢,直接以暴力手段接手世家的產業,這樣雖然會對民生產生短暫的動盪,但長遠來看,卻是會解決不少潛在的問題。

    嘩啦。

    拉弓搭箭的護衛們讓開了一條道。

    數位長衫儒生行走而出。

    為首的是一位身著青衫,一柄玉釵紮起豎冠的儒生青年。

    留著美髯,劍眉星目背後背負黃梨木劍匣。

    「哎喲,原來是陸少主,都是誤會,誤會……」

    「陸少深夜來訪,真乃使我陳府蓬蓽生輝。」

    「這些下人不懂事,誤以為是那些引起北洛城內亂的兵匪賊軍呢。」

    青衫儒生輕笑起來,捋了捋美髯。

    他抬起手,微微一壓,諸多的護衛便將彎弓垂下。

    「在下陳家,陳北旬。」

    青衫儒生朝著陸番拱手,那星目中,彷彿有神芒在流轉,盯著陸番。

    陸番慵懶的靠在輪椅上,手撐著下巴,淡淡的看著陳北旬,眼眸中倒是有幾分好奇之意。

    陳家家主陳鶴被殺,陸番本以為此時此刻的陳家應該已經亂成一鍋粥。

    結果,沒有想到,陳家似乎一切都沒有亂,甚至連女眷啼哭聲都沒有,井然有序到讓人害怕。

    現在看來,眼前這陳北旬可能就是關鍵。

    「陳北旬……」

    陸番眯了眯眼。

    「陳家有你這號人?」

    揉了揉修長手指,陸番不經意的隨口一問。

    陳北旬一笑,青衫長袖一擺。

    「北旬年幼便被家父送往終南天山學劍,昨日方才下山剛回,陸少不識得在下實屬正常,倒是北旬久仰陸少才名,陸少雖有腿疾,但才高八斗,氣貫如龍,曾得國師欣賞,乃我輩讀書人的楷模啊。」

    園林中。

    陳北旬的話語聲,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馬屁拍起來,單純而不做作。

    陳北旬臉色如常,彷彿真的對陸番無比仰慕似的。

    陸番嘴角一翹,都說學劍的人性子直。

    現在看來……還真的是直,瞧這陳北旬,瞎說什麼大實話。。

    「終南天山……劍派?!」

    倒是一邊的聶長卿目光一縮。

    諸子百家……劍派!

    作為曾經的道宗第十,聶長卿自然對劍派也不陌生。

    劍派可不是普通的門派,能夠入諸子百家,便足以說明其強大和神秘。

    「我就喜歡你這種說實話的人。」

    陸番揉了揉修長的手指,笑了起來。

    笑的很有深意。

    劍派麼?

    讓老爹投鼠忌器,便是這站在三大世家背後的……劍派麼?

    爾後,眼簾微抬,看向陳北旬,對方來自劍派,倒是讓陸番驚詫。

    這劍派,似乎很久以前就開始籌備佈局了。

    北洛城作為帝京的六大護城之一,戰略地位至關重要。

    劍派若是掌控三大世家,目的不言而喻。

    就是不知道自家老爹是否清楚,提前做佈置和安排了。

    「陸少謬讚了。」陳北旬面不改色道。

    「老聶,把人放了,咱們是來收租的,要以理服人。」

    陸番偏頭對聶長卿,道。

    聶長卿默然,收起了殺豬刀。

    那家丁兩股顫顫,捂著流血的大腿,連滾帶爬的朝著陳北旬方向爬去。

    「多謝陸少,陸少可要入府小酌一杯,夜深天寒,在下立刻命人去燒梅子酒,讓陸少暖暖身子。」

    陳北旬看到了身上遍佈傷口,但是卻冷肅的聶長卿,眼眸微微一縮。

    這人……居然還活著。

    道宗第九韓連笑,失敗了麼?

    被陸番所阻?

    陳北旬心中震撼,可是臉上卻笑容不減。

    陸番擺了擺手。

    「喝酒就算了,我爹讓我來收租,咱們談正事。」

    陸番道。

    「既然城主有令,我陳家莫敢不從,北旬歸家,得知家父居然勾結兵匪,痛心疾首,幸而陸城主英明神武,扼滅罪惡的源頭,拯救北洛城於水火,我陳北旬,敬佩萬分,接下來,我陳家,定當嚴肅整頓,洗心革面,來人,取一千兩白銀來。」

    陳北旬捋了捋長鬚,扭頭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

    不一會兒,府邸深處,便有兩位家丁,抬著兩箱白銀擺在了園林中。

    微風徐徐,月光冷厲。

    照耀在揭開的兩箱白銀上,白的刺眼。

    陸番坐在輪椅上,手搭著下巴,打了個哈欠。

    面對兩箱白銀,共一千兩,他的內心毫無波動。

    「陸少,這租金……可夠?」

    陳北旬臉上笑靨如花。

    周圍陳家的儒生們則是有些敬畏的看著陸番,以及他的婢女凝昭。

    前幾日在城頭上,凝昭大開殺戒,還讓他們記憶猶新。

    「不愧是世家,財大氣粗……」

    陸番輕笑,撫著羊毛薄毯。

    爾後,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那日在城頭,三大世家的儒生笑我半癱,對我的精神產生嚴重的打擊,我現在回想起來,還內心抑鬱,千兩白銀,難以撫平我內心的創傷。」

    陸番淡淡道。

    陳北旬的臉色僵住,所以……這是不夠了?

    「來人,再取千兩白銀!」

    陳北旬神色一緩,一抹美髯,淡笑道。

    「等等……」

    「小陳啊,錢不錢的其實無所謂。」

    陸番忽然道。

    他的臉上掛著微笑,在月光下,顯得有幾分真誠。

    「我陸番,自幼有腿疾,行動不便,生活難以自理,我從小到大的願望,便是想要有一棟屬於我自己的房子養老……」

    「你我今日談話這般投機,我瞧你也比較順眼,你看……」

    陳北旬臉上神色微微有些發僵。

    他看著陸番,發現陸番的眼神充滿了真摯,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好說,不就是宅邸麼?我陳家別的不多,就是房子多,只要陸少能開心,北旬割愛又何妨。」

    陳北旬突然大笑起來,豪氣衝天。

    爾後,大手一揮。

    「千兩白銀繼續取,另外,將地契拿來!」

    陳北旬爆喝。

    他一切都配合著陸番。

    話語一出。

    陳家的諸多儒生頓時騷動了起來。

    不過,如今的陳北旬在陳家掌握最大的話語權,畢竟陳北旬背靠劍派,是陳家在北洛城繼續存在下去的資本。

    很快。

    又是兩箱白銀取來。

    更有婢女送來一沓地契。

    看著陳北旬手中厚厚的一沓地契,陸番的嘴角抽了抽……狗大戶!

    陳北旬拿捏著地契,掃了一眼。

    爾後,便邁開步伐,款款朝陸番行走而來。

    凝昭蓮步輕踏,氣丹內,靈氣湧動,氣血異響迸發。

    「止步。」

    凝昭蟬翼劍劍尖垂落,攔住了陳北旬,冷若冰霜。

    「小倪,去取地契。」

    陸番拍了拍縮在他身邊,慫的一匹的倪玉腦袋,道。

    倪玉應了聲,趕忙小跑過去。

    從被凝昭攔住的陳北旬手中接過了地契。

    「公子。」

    倪玉跑回來,將地契遞給了陸番。

    陸番看著這一沓的地契,深吸了一口氣。

    這地契中,有的是房屋地契,有的是商舖地契,涉及的產業,涉及的利益,盤根錯節。

    陳北旬拿出這些的目的可不簡單。

    這是在提醒陸番,陳家可不能出太大的動盪,否則,北洛城定會民不聊生。

    這點,其實也是陸長空所忌憚的,三大世家,產業分佈和涉及的範圍,太深了。

    氣氛很安靜。

    園林中的水池,鏡子般的水面在風的吹拂下,波光粼粼。

    陸番坐在輪椅上,就著月光,安靜的翻著地契。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陳北旬臉上滿是笑容,「陸少慢慢挑,能讓陸少開心,是我陳家榮幸。」

    忽然。

    陸番眼睛一亮,從一沓地契中抽出了一張,其他的放在了腿上。

    捏著這張地契,陸番撣了撣,仔細看兩眼後,嘴角微微上挑。

    「喏,選好了,就它了。」

    陳北旬拱手,輕笑:「陸少,這麼快就選好了?千家商舖,百棟府邸,陸少不再繼續看看?」

    「不知何處宅邸這般幸運能入陸少之眼?」

    陸番將地契遞給了倪玉。

    爾後,陸番便靠在輪椅上,閉上了眼。

    倪玉接過了地契,就著月光,眯著眼。

    「公子看重的地方是……北洛湖心島上,醉塵閣。」

    倪玉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音,玲瓏響徹,唸完後,肉嘟嘟的臉,霎那通紅。

    陳北旬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聶長卿也是一臉懵逼。

    凝昭握劍的手都是一抖。

    不僅僅是他們,陳家的儒生們也是一臉古怪和愕然。

    這傢伙是認真的麼?!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陸番居然選了這麼個地方。

    醉塵閣,名字雖好聽,充滿詩情畫意,但本質上……

    乃是風花雪月的勾欄春宵之地啊!

    你陸番特麼的要養老……選個妓院?!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4 21:26
第二十四章 此子絕非池中物

    陸番慵懶倚靠在輪椅上,微微閉著眼。

    他對這個選擇很滿意。

    醉塵閣,簡直是個意外之喜,頗為符合他的心理預期。

    北洛城很大,在城內有一個北洛湖,那是北洛城內才子佳人匯聚的地方。

    經常有花船停泊,士子風流。

    在北洛湖中心,有一座島,島不大,島上也唯有一棟建築,那便是醉塵閣。

    任務要求陸番從零開始打造一個超脫勢力,他必須要慎重的選擇。

    因為,選擇好地方後,陸番會投放靈氣到這個區域,將這區域打造成為修行地,未來培養出一位位修行人。

    所以,勢力的選址,對於陸番而言,頗為重要。

    像醉塵閣這種,與北洛城區分離,獨立於島上的建築,實在是陸番如今的最好選擇。

    看到這地契的瞬間,陸番的心被擊中了。

    陳北旬看著閉眼的陸番,臉上神色微微古怪,他不知道陸番是否是認真的。

    難道陸少主要入主春樓行業?

    這背後亦或者是陸長空的意思?

    陳北旬心思流轉,想了許多。

    如今天下大亂,諸子百家聯合十二路諸侯,要侵蝕大周。

    北洛城是劍派的目標,而他陳北旬又作為被劍派推舉到明面上的勢力,他身上的壓力自然很大,任何一個決定都要經過深思熟慮的思考。

    「陸少……」

    陳北旬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再度恢復笑容。

    「醉塵閣乃風月場所,雖然自古儒生士子多風流,可……陸少,這地方,真不適合你養老。」

    陸番睜開了眼,臉色逐漸冷了下來。

    「風月場所怎麼了?」

    陸番淡淡道:「你捨不得就直說,我陸平安,從不強求。」

    陳北旬眯起了眼,他背後的陳家儒生也是沉默了下來。

    他們敢怒不敢言。

    陸番太強勢了,可是他有強勢的資本。

    誰叫他背後站著的是城主府呢,若不是有劍派陳北旬撐著,陳家此刻可能已經被城主府給端了。

    在陸番話語冷厲下來的瞬間,凝昭手中的蟬翼劍緩緩抬起。

    她的長裙,無風自動,劍尖之上彷彿有氣流在湧。

    聶長卿則是扛起殺豬刀,面色淡漠,站在那兒,便有不怒自威的壓力擴散。

    陳北旬笑了。

    「陸少哪裡話,既然陸少看中,我陳家定然不會食言,可……」

    「這醉塵閣乃是陳、劉、祝三家共同經營,北旬一人做不了主啊。」

    陳北旬認真說道。

    「而且,醉塵閣涉及的東西太多,一旦陸少關閉了醉塵閣,勢必會引起整個北洛城的儒士書生們的不滿,那時……陸少可能會被千夫所指。」

    陳北旬意有所指的說完,安靜的看著陸番。

    夜色漸朦朧。

    陳家園林變得無比的靜謐。

    陸番靠在輪椅上,他抬起手,從倪玉手中接過了地契,用食指和中指夾住,在陳北旬面前揚了揚。

    「三大世家共同經營,那正好,你親自去跟另外兩家說,各拿兩千兩白銀,外加這醉塵閣地契,明日送到陸府來,城主府的租便算是收完了。」

    「否則,我明日便一一登門,到時候……租金就不是這個價了。」

    陸番道。

    陳北旬一愣,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陸番。

    陸番當真是將狂和傲,拿捏的恰到好處。

    可這種狂和傲又都在規則內。

    「至於……北洛城儒生們的不滿。」

    陸番靠在輪椅上,把玩著修長的手指,嘴角咧開一絲弧度,瞥了陳北旬一眼。

    月光照耀在他的臉上,使得這抹笑容,變得越發的意味深長。

    「他們不滿,與我何干?」

    「有本事,讓他們來找我。」

    「千夫所指,呵……他們試試?」

    陸番的笑容充斥著玩味。

    「凝姐,推我回去,我乏了。」

    說完,陸番便閉上了眼眸,懶得與陳北旬做過多的解釋和糾纏。

    凝昭翩然落回了輪椅後,蟬翼劍插回輪椅劍匣內,酥手輕搭,緩緩推動。

    木輪碾過青磚的聲音,縈繞在寂靜的夜色園林中。

    倪玉將地契還給了陳北旬。

    與聶雙一起跟在陸番的輪椅身側。

    聶長卿扛著染血的殺豬刀,他沒動,站著斷後,犀利的眼神橫掃陳家諸眾。

    陳北旬腦海中回想著陸番那意味深長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氣。

    他抓起一沓的地契,拍了拍。

    爾後,喉嚨震顫,朝著陸番離去方向躬身拱手,發出了高聲。

    「陳北旬恭送陸少主。」

    陳北旬喊完,回首示意陳家諸眾也一起喊。

    陳家的儒生們帶著不甘,可卻不敢不從。

    「恭送陸少主。」

    整齊的喊聲,帶著不甘,帶著屈辱,衝入九霄,彷彿要將夜色撕扯的七零八碎。

    而陸番的身影,撐著下巴,坐在輪椅上,早已經被凝昭推著,消失在夜幕中。

    聶長卿扛著殺豬刀,淡漠的掃了陳北旬一眼,也緩緩退走,隱匿道黑暗之內。

    陸番離去後。

    陳北旬負起了手,輕笑了起來。

    「有點意思,本以為陸長空的兒子是個只知道讀儒書,不諳世事的傻書生,現在看來……世人對這陸少主的認知,都出現了偏差,果然亂世將起,能士輩出。」

    「此子絕非池中物,偶得風雲定化龍。」

    陳北旬捋了捋美髯。

    忽然,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可我陳某人,最喜歡扒龍筋,喝龍血。」

    ……

    陸番回到陸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極晚。

    伊月站在門前,一直等待著陸番等人的歸來。

    「屍體處理了?」

    陸番看了伊月一眼,道。

    「都壓著石頭,拋沉北洛湖內了。」

    伊月擦拭了一下鵝黃裙上的血跡,抿了抿嘴,道。

    「辛苦了,凝姐給老聶和小雙安排個房間。」

    陸番微微頷首。

    他捏了捏眉心,讓倪玉推他回房間。

    「凝姐,今日之事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公子我可並不真的是手無縛雞之力,不過……」

    「這次的失誤也要引以為戒,有靈氣,你的確比別人領先,但是……靈氣不是萬能的,在靈氣沒有形成壓倒性優勢的時候……莫要小看天下武人。」

    倪玉推著輪椅,靠在輪椅上的陸番,則是手指輕點羊毛薄毯。。

    「可不要有下次了。」

    陸番淡淡道。

    話語落下,一片寂靜,只剩下木輪轉動聲逐漸遠去,縹緲消失。

    凝昭站在原地,臉色微微煞白,她的拳頭攥緊,豐潤的唇都咬出了深深的印記。

    這一次的失誤對她而言,打擊的確很大。

    若不是公子有手段,可能今夜的結局就是另一番光景。

    被拋屍北洛湖的,可能就不是韓連笑,而是陸番了。

    當然,凝昭也知道陸番沒有怪她,畢竟,她掌握靈氣的時間還太短。

    但是,這一次的失利,不僅僅是因為靈氣掌握不夠熟稔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她的輕敵與內心的膨脹。

    她本來能做到更好。

    以為有靈氣就比尋常武人高一等。

    不將天下宗師放眼裡。

    實際上,宗師分九響,莫說九響宗師,任何一位五響以上的宗師武人殺如今的凝昭,都會很輕鬆。

    「武人要戒驕戒躁,輕敵是大忌,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況你面對的乃是宗師武人。」

    夜色下,聶長卿揉了揉聶雙的腦袋,看著凝昭,道。

    他這是善意的提醒。

    也是他的經驗之談。

    凝昭臉上的頹然一掃而空,朝著聶長卿微微躬身。

    「多謝聶大哥的指點。」

    「聶大哥,往這邊。」

    凝昭嫣然一笑,便伊月一起,帶聶長卿去往了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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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晉陞,煉氣2層

    明月高懸,夜靜謐無聲。

    下過雨後的空氣,帶著沁人濕潤,直達心脾。

    透過朱紅色的雕花木窗,可以看到屋內的陸番盤坐在床上,垂落下的床帳讓他的身形隱隱約約。

    陸番目光透徹而明亮,眼底帶著一絲激動。

    調出了面板,掃了一眼。

    他救下了聶長卿,完成了【支線任務3】,而且是以甲等評價完成,獲得了5個屬性點的獎勵。

    有了這五個屬性點,他就能夠升入煉氣2層了。

    對於煉氣2層,陸番其實是有些小期待的。

    煉氣1層,他的靈氣,用一縷少一縷,無法恢復,只能消耗靈魄強度來兌換。

    他的氣丹,無法源源不斷的恢復靈氣。

    像凝昭,她雖然只是二段氣丹境,但她的靈氣消耗後,卻是能夠通過氣丹的運轉而恢復,這點就和陸番不一樣。

    「系統,將4.5屬性點加到魂魄強度,剩下0.5屬性點加到體魄強度上。」

    陸番心中默默道。

    很快,面板上的數據就發生了變化。

    魂魄強度達到了6個屬性點。

    而體魄也終於不再是難看的戰五渣屬性,變成了1,算是正式跨入正常人範疇。

    「將4個屬性點轉化為靈氣。」

    陸番再道。

    話語落下,屋內驟然有一股風湧動而起。

    掛在牆壁上的畫卷在不斷的搖晃,掛在筆架上的毛筆也也搖曳不定。

    淡藍色氣流,一縷縷的縈繞在陸番的身軀周圍。

    「萬丈高樓平地起,恭喜宿主跨入煉氣2層,靈氣進度儲量達100縷,獲得獎勵:靈壓棋盤、隨機靈氣雜草種子十顆。」

    「宿主跨入煉氣2層,獲得自主恢復能力(靈氣、魂魄強度、體魄強度)。」

    系統的提示話語,不斷的彈出。

    陸番的眼眸卻是越來越亮。

    眼前的系統面板也發生了變化。

    宿主:陸番

    稱號:煉氣士(永久)

    煉氣層數:2(3層進度:100/1000縷)

    魂魄強度:13(可兌換:2)

    體魄強度:1(可兌換:1)

    靈氣:90縷

    改造獎勵:《創玄煉氣篇》

    所在世界評級:五凰大陸【低武】

    權限:【任務】、【傳道台】、【靈氣投放】

    分支權限:【萬法烘爐(LV1)】

    這是他第一次升級,從煉氣1層跨入煉氣2層。

    整體變化不大,唯一的變化,也證實了陸番之前的猜想。

    果然,跨入煉氣2層,獲得了自主恢復的能力,這個恢復能力包括了靈氣、魂魄、體魄的恢復。

    不過,這種靈氣自主恢復能力應該比較弱,畢竟,他的煉氣層次低,至於具體多弱,他還沒有嘗試過。

    但是,哪怕恢復再慢,也在陸番可接受的範圍內。

    畢竟有了這個能力,他就不需要擔心靈氣消耗完,失去對靈氣的掌控了。

    當然,魂魄強度此刻雖然自動恢復到了圓滿狀態,可是,陸番查看了之後,倒是有些失望。

    雖然能夠自主恢復,不過,兌換過靈氣的魂魄強度屬性點則是無法重複利用,這點讓陸番感到有些可惜。

    睜開眼。

    陸番周圍的靈氣氣流逐漸的沉寂下去。

    他此刻的心神無比的清明,整個人彷彿脫胎換骨,靈魂經歷了洗禮似的。

    雖然沒有出現小說中那種洗經伐脈,渾身佈滿惡臭的黑色物質情況。

    不過,陸番還是感覺到了蛻變。

    這種蛻變不僅僅是靈魂上,更有體魄上的。

    如今的陸番,單單肉搏,他或許打不過凝昭這等宗師武人,也打不過伊月這等二流武人。

    但是,至少,對上倪玉,他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吧?

    嗯,可能是旗鼓相當的那種。

    除了獲得的自主恢復能力以外。

    這一次的升級,最讓陸番驚喜和意外的是……居然還所有獎勵。

    「靈壓棋盤?」

    陸番臉上微微有些好奇,心神一動。

    彷彿有大道之音在陸番的耳畔轟鳴著,下一刻,陸番便發現身前,有玄奧至極的力量開始湧動。

    虛空被撕裂開一個口子,一張古樸無奇的棋盤漂浮著從口子中飛出,懸在他的身前。

    虛空癒合,棋盤也失去光輝,古樸無奇的跌落在床上。

    除了棋盤以外,還有兩盒棋子,一黑一白。

    「靈壓棋盤:玄階下品靈具(可提升),每落一子,消耗1魂魄強度,落黑子可對敵人釋放針對性靈壓,靈壓加成5倍,落白子可恢復指定之人原本所擁有靈氣的五成。」

    系統對於靈壓棋盤的介紹,讓陸番沉默了許久。

    靈壓,陸番不陌生。

    他50縷靈氣釋放出的靈壓,就壓的五響宗師級別的韓連笑,趴在地上,動彈十分困難。

    若是加成5倍,韓連笑怕是會被活生生壓死,哪怕不死,也會被壓到懷疑人生。

    而且,以他如今100縷靈氣的靈壓,加成五倍,陸番自信,韓連笑……怕是扛不住一秒。

    「靈具,可以傳導靈氣的寶物……」

    陸番呢喃了一句,摩挲著棋盤。

    原本陸番對靈壓的應用還有些模棱兩可。

    不過,有了這靈壓棋盤,他的手段將更加的強勢和神鬼莫測。

    看了一眼安靜擺在床邊的輪椅,陸番思索了一番,或許明日該讓工匠重新改造一下輪椅,在輪椅的搭手的位置挖空兩個凹陷暗格,用來安放棋子盒。

    至於棋盤,就讓倪玉抱著吧。

    從今以後,這靈壓棋盤,便是他陸番的武器了。

    還真是別具一格的武器,跟他的儒雅完美契合。

    除了靈壓棋盤,還獎勵了十顆「隨機靈氣雜草種子」,這玩意顧名思義,就是能夠誕生出靈氣的雜草。

    就跟植物光合作用能夠釋放氧氣是一個道理。

    陸番對此倒是頗為上心。

    雖然他能夠靈氣投放,提高一個區域的靈氣濃度,可是,這樣的手段,太過簡單粗暴,生產出的靈氣乾乾巴巴,不夠圓潤溫和。

    而有了靈氣雜草生產出的溫和靈氣中和,便會更加的適合修行。

    總而言之,這種子的出現,對於五凰大陸而言,絕對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陸番看向了手掌心中安靜躺著的一顆包裹著種皮的名為【朝天靈菊種】的黑褐色種子。

    嘴角微微一挑,將種子收好。

    陸番心情很舒暢。

    月華如水,淡雅而恬靜的透過朱紅雕花窗投入屋內,照耀在陸番的身上,讓他不由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

    翌日。

    陸番醒來。

    動靜聲,讓已經在屋外等候的凝昭等人忙碌起來,得到陸番首肯後,方推門而入。

    伊月端著菜盤,盤裡是清粥和小菜。

    倪玉則是挽著袖子,捧著一盆剛燒開的熱水,小臉被熱氣撲的通紅。

    凝昭款款走來,柔嫩的小手服侍陸番穿衣洗漱。

    陸番眯了眯眼,美好的一天,從糜爛的日子開始。

    「公子,老爺今早押解俘虜的武林宗師入帝京,並讓奴婢將抄錄好的搬血術秘籍交給公子。」

    凝昭道,說完,從懷裡取出了一塊白色布帛。

    布帛上寫滿了娟秀小字。

    別看陸長空是個五大三粗的宗師武人,這字寫的倒是頗有幾分小家碧玉的娟秀,和形象嚴重不符。

    陸番喝了一口清粥,眉宇一挑。

    伸出手接過了凝昭遞來的白色布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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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枯血復甦,六響宗師

    喝一口清粥,陸番接過凝昭遞來的白色布帛。

    這布帛上記錄的,是陸長空的搬血術。

    陸番掃了一眼,心中默默的對比《道宗搬血術》,兩相比較下,陸長空所記載的搬血術,似乎更強一籌。

    這倒是讓陸番有些詫異。

    將布帛收起,陸番打算收集完剩餘四部搬血術的時,再統一進行推演。

    「老爹入京了麼?這麼敏感的節骨眼入京,就不怕澹台玄的北郡大軍捲土重來?」

    陸番夾了一口小菜入口,小菜的酸味在口腔中瀰漫開,酸中帶甜,不過,正是這樣的小菜,才更加的配粥。

    「公子無需擔憂,老爺早就收到情報,北郡大軍攻城失敗後,就前去與西郡大軍匯合,欲要以西部醉龍護城作為突破口。」

    凝昭道。

    陸番點了點頭,雖然天下大勢,他具體瞭解的不多。

    不過,陸長空既然能夠放心的離開北洛城,顯然是對局勢有把握。

    當然,陸番對於陸長空的把握,總覺得有些不可信,護城之戰的情況還歷歷在目。

    自家老爹,似乎不太靠譜。

    當然,哪怕大軍來襲,短時間也休想短時間內攻破北洛城,畢竟,如今北洛城內的三大世家,已經都被陸長空派遣軍隊給盯緊了,哪怕有劍派強者坐鎮世家,也不敢妄動。

    而在缺乏內應的情況下,想要破一座城,可不容易。

    「出去曬曬太陽,凝姐,你去看看三大世家的人可否有送地契過來。」

    陸番吃過早飯,慵懶的伸了個腰,道。

    「喏。」

    凝昭頷首,退出了房間。

    「伊月,你去城中找最好的工匠,按照這棋盒的尺寸,重新定製輪椅,在輪椅旁邊打兩個暗格出來。」陸番對伊月說道。

    伊月好奇的看了一眼陸番手中的兩個棋盒,棋盒裡裝著「黑白」兩種棋子。

    想了想,陸番又朝著伊月招了招手,伊月湊近,陸番在伊月耳畔低聲吩咐了些什麼,伊月的神色凝重起來,會意之後,便快速離去。

    「小倪,背好棋盤。」

    待伊月走後,陸番笑起來,將靈壓棋盤直接遞給了倪玉。

    倪玉接過,用繩索套住,背在了身後,那棋盤都快到她的腳踝了,顯得頗為笨重和滑稽。

    「公子……你要下棋麼?」

    倪玉大眼睛撲靈閃爍,好奇無比。

    「對啊,你會下?」

    「來一局?」

    陸番眼眸一亮,瞥了倪玉一眼。

    「走走走,咱們到院子裡去下。」

    陸番笑道。

    倪玉背著棋盤,推著陸番出了房間。

    遠處。

    聶長卿背負著手,腰間別著殺豬刀,在他身後,跟著渾身大汗的聶雙。

    兩人走過園林的彎曲石橋,來到了陸番的院子前。

    「陸少。」

    聶長卿微微躬身。

    院子裡,陸番和倪玉正在下棋。

    陸番執白子,食指和中指壓著棋子,有模有樣的落下。

    聽聞聶長卿的問好,陸番擺了擺手。

    「老聶啊,你跟凝姐他們喊我公子就行了……」

    「會下棋不?待公子殺翻這小丫頭,你我再過過招。」

    陸番輕笑。

    聶長卿微微一怔,臉上不由流露出一抹笑容。

    「許多年不曾碰棋了,可能水平稍有下降,公子莫要怪罪。」

    爾後,聶長卿扭頭看向聶雙,臉色逐漸變得冷肅起來。

    「雙兒,紮好馬步,一個時辰。」

    聶長卿很嚴厲。

    聶雙抿了抿嘴唇,沒有反駁,收回了對棋局的好奇,原地紮好馬步。

    其實大清早,他就被聶長卿拉起來,繞著園林跑了好十圈了,雖然身心有些疲憊,但是,既然要習武,辛苦是必然的。

    沒有任何一位武人是一蹴而就的。

    聶雙在扎馬步,聶長卿就負著手,走到了正在對弈的陸番和倪玉面前。

    陸番,陸平安,北洛城少主,國師欽點的大才子。

    號稱才高八斗,棋藝定然過人。

    棋,可修身,可養性,道宗武人,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但是都得涉獵。

    聶長卿的目光落在了棋盤上。

    嗯?

    視線一落棋盤,聶長卿只感覺一股鋪面而來的光華閃過他的眼。

    彷彿棋盤都在發光似的。

    單單只是棋盤,就給他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抑感。

    這棋盤,這棋子……好神異!

    心中驚嘆一句,他移動目光,觀閱棋局。

    聶長卿臉上本是帶著躍躍欲試和期待……

    可是,看著,看著……

    臉上的笑容開始逐漸消失。

    他看了眼,滿臉嚴肅而認真的陸番,又看了一眼,撐著肥嘟嘟下巴的倪玉……

    兩人都在認真思考,思索著棋步。

    聶長卿囁嚅了一番嘴角,臉皮子抽了抽。

    本以為是國手級的交鋒,結果是……

    菜雞互啄。

    這四個字來形容陸番和倪玉的棋藝真的是在合適不過了。

    以他的水平,一眼看上去,棋盤上滿滿的都是漏洞。

    陸番夾棋子,嚴肅萬分,彷彿在進行一場曠世大戰。

    聶長卿看了一會兒,便不忍直視的別過了臉。

    啪!

    棋盤上經歷了一番無聲的廝殺。

    倪玉啪嗒一聲落子,在陸番拉長的臉中,一大片的黑子被吃。

    陸番靠在輪椅上,黑著臉。

    倪玉抿著嘴,眼眸彎成了月牙狀,在棋盤上,點著手指數著。

    「呀……」

    「小倪僥勝二子。」

    倪玉站起身,臉上充滿了歡呼雀躍。

    「贏了就一邊扎馬步去,昨天努力修行的口號還喊的好好……你的訓練量就按小聶的訓練量翻倍來,快去。」

    陸番瞥了倪玉一眼,溫和微笑,道。

    倪玉臉色一僵,臉上的嫩肉都是不由一抖。

    公子……你的心眼只有芝麻那麼大嗎?!

    「老聶,來來來……你我走一局?」

    陸番不理倪玉,扭頭目光精亮的看向了聶長卿。

    「公……公子……算了吧?長卿棋藝……不太精。」

    聶長卿臉色有些猶豫。

    「不用怕輸,來。」

    陸番眼睛更亮了,手上已經開始將棋盤上的棋子,一個個的收入棋盒中。

    聶長卿的臉色十分的糾結,他坐在了陸番的對面,彷彿便秘似的捏起一枚棋子,落下。

    園林外。

    凝昭走了進來。

    「公子,世家陳府,陳北旬世子求見。」

    陸番正執子,微微蹙眉,「哦」了一聲便繼續思考棋局。

    凝昭猶豫了一下,又繼續道:「陳世子帶著劉、祝兩家的地契,還有四千兩白銀前來拜會。」

    陸番眉頭一鬆。

    「同意了麼?」

    嘴角微微一挑,想來劉、祝兩家也沒有理由不同意。

    「來的倒挺快,老爹前腳剛走,這陳北旬就來了,看來……這地契,怕是有些燙手。」

    他將棋子重新放回了棋盒內,想到醉塵閣的地契,就無心下棋,所以有些遺憾的看向了聶長卿。

    「老聶,真是遺憾,這棋,咱們改日吧。」

    陸番遺憾不已的說道。

    聶長卿心中卻是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凝姐,讓他們進來。」

    陸番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搭在了鋪在膝蓋上的羊毛薄毯上,道。

    凝昭頷首,便轉身離去。

    而陸番,則是看向了聶長卿,嘴角微微上挑。

    「棋不下了,咱們說點正事,老聶,昨日你不是說想要學『靈壓』,可是你要學『靈壓』,卻還差一個契機……現在,我便賜你這個契機。」

    陸番靠在輪椅上,對聶長卿,道。

    聶長卿一愣。

    陸番伸出手,他原本是想要像傳靈氣給凝昭那般,牽起聶長卿的手。

    不過想起聶長卿這糙漢子模樣,和殺豬的粗糙手掌。

    嘴角抽了抽。

    還是選擇換個方式。

    「老聶,盤著。」

    陸番指了指輪椅之前。

    聶長卿不解,不過,還是按照陸番的吩咐,盤坐在輪椅前。

    陸番臉色嚴肅。

    他的身軀周圍,淡藍色的靈氣開始流轉。

    一縷,兩縷,三縷……

    密密麻麻的靈氣交錯縱橫在他的身軀周圍。

    髮絲漂浮,眼眸精亮。

    陸番抬起手,仙風道骨,輕輕撫在了聶長卿的頭頂。

    「啟動權限【靈氣投放】。」

    「目標……聶長卿。」

    心神一動。

    聶長卿頓時感覺,渾身一顫,一股熱流,瞬間滲透入天靈蓋,蔓延他的全身。

    體內原本枯寂破敗的氣血。

    在這股熱流的催化下,陡然復甦過來。

    開始沸騰,開始炸響。

    嘭嘭嘭!

    聶長卿盤坐在地,目光如炬,髮絲倒豎紛飛。

    他的身軀中,異響連連,猶如桎梏打破,猶如沉睡的雄獅甦醒。

    連續六聲,震的院中落葉飄落。

    恰逢此時。

    凝昭款款引領著陳北旬,以及劉、祝兩世家的世子,跨入院子。

    剛入。

    他們的耳畔,便迴蕩著宗師武人才可爆發出的氣血異響,讓他們渾身一顫。

    異響在耳,猶如驚雷!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4 21:27
第二十七章 湖心島,老聶試刀

    震耳的異響,連續六聲!

    體爆異響是為宗師,爆的越多,代表宗師的實力越深厚。

    陳北旬一席青色儒衫,頭戴玉冠,使得他看上去儒雅而俊秀。

    他今日美髯打理的整整齊齊,甚至還用花瓣浸潤過的水梳洗過,使得美髯散發獨特的芳香。

    然而,剛踏入陸番的院子。

    便聽到震耳的宗師體爆異響,強橫的氣血鋪面而來。

    吹的他的美髯鋪散亂拂。

    目光落在遠處的院子中,陸番坐在輪椅上,羊毛薄毯鋪蓋著他的大腿,陽光灑下,慵懶意十足。

    在陸番的身前,聶長卿盤坐,六聲宗師異響,正是從他體內傳來的。

    六響宗師!

    陳北旬心頭一沉。

    這等宗師武人,放眼整個大周朝,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武人!

    他識得聶長卿,曾經的道宗第十「無雙刀」。

    他沒有想到,聶長卿不僅沒死,反而還修為恢復,再做突破,跨入六響!

    如今加上聶長卿,陸府便有三位宗師,這是何等的震懾之力啊!

    「小陳啊,來的挺早。」

    陸番靠在輪椅上,手中把玩著一枚黑色棋子,這棋子彷彿用鵝卵石打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冰爽圓潤,手感極佳。

    「不早,不早,北旬這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給陸少送地契。」

    「昨日陸少離去後,北旬立刻趕往了劉府和祝府,與兩家世子商談了醉塵閣的地契之事,兩家世子得知乃是陸少需求,與北旬相談甚歡,都很樂意呢。」

    陳北旬微微弓腰,拱手笑了起來。

    盤坐狀態的聶長卿睜開了眼,掃了陳北旬一眼,隱去了臉上的激動之色,他起身,壓了壓別在腰間的殺豬刀,站在了陸番的身後。

    嚴肅,不苟,充斥著宗師特有的壓迫感。

    在陳北旬身後,則是兩位錦服青年。

    他們顯然也是習武武人,太陽穴鼓鼓,氣血蓬勃。

    不過,想來修為也不過是二流武人左右。

    初入院子,便被聶長卿的六聲爆響所懾。

    「陸少。」

    劉、祝兩家的世子趕忙朝著陸番擠出微笑笑容。

    陸番掃了兩人一眼,坐在輪椅上微微頷首,都懶得答話。

    「我看中醉塵閣,你們有異議麼?」

    陸番垂首把玩著棋子,道。

    劉家世子,劉野偷偷瞄了陳北旬一眼,爾後,眯眼道:「陸少看中的,我等豈敢有異議。」

    祝家世子,祝一山也恭和的笑了笑。

    兩人從懷裡取出了地契,聶長卿一步踏出,掃了兩人一眼,接過了地契,遞給了陸番。

    劉野和祝一山臉色漲紅,聶長卿毫不掩蓋的宗師氣血讓他們感激猶如針芒在背。

    「陸少,這位前輩是?」

    劉野和祝一山跟陳北旬不同,他們非諸子百家的人,所以並不認得聶長卿,故嘗試下的詢問。

    「哦……老聶啊,他是我的車伕。」

    陸番翻著地契,頭都不抬,淡淡道。

    遠處,微笑站立的陳北旬臉色一僵。

    道宗第十無雙刀……成了陸番的車伕?

    「車……車伕?!」

    劉野和祝一山對視了一眼,倒吸冷氣,心頭皆是有震撼湧動。

    六響宗師做車伕?

    天子都沒有這待遇啊!

    「很好。」

    陸番彈了彈手中的兩張地契,加上陳北旬的遞來的地契。

    這醉塵閣從今以後,就姓陸了。

    一想到這,陸番心情就大好。

    陽光灑在陸番唇紅齒白的臉上,豎起的絨毛似乎都可以看見。

    「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去醉塵閣看一看吧。」

    陸番輕笑,爾後,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一邊,低眉順首的陳北旬。

    劉野和祝一山目光也是一閃,臉上掛起了笑容。

    「老聶,備車。」

    「凝姐,推我出府。」

    陸番手指在薄毯上輕點,道。

    聶長卿默聲退走。

    凝昭綾羅蹁躚,安靜的閃到了陸番的身後,酥手搭在輪椅上,緩緩推動。

    陳北旬、劉野、祝一山三人則是笑著退步,走在陸番的身後。

    倪玉紮著馬步,嬰兒肥的小臉上滿是委屈,大眼睛盯著陸番。

    公子出去耍,不帶她……

    贏了局棋,她便……失寵了?!

    「小倪,背著棋盤,跟上。」

    陸番一手撐著下巴,瞥了眼委屈的倪玉,忍俊不禁,道。

    「好嘞!」

    倪玉頓時眉開眼笑,臉上的委屈一掃而空。

    爾後,便背起了棋盤,亦步亦趨的跟在陸番的身後。

    至於院子裡的聶雙,則是仍舊倔強的紮著馬步。

    出了陸府。

    府外。

    一輛精緻的馬車停泊著。

    拉馬的是一頭汗血馬,鼻腔中哼哧著白氣。

    聶長卿側坐在車架上,正在悠閒的捲著馬鞭。

    這是陸番找工匠特製的馬車,車門在側方,可以放下,成斜坡,供輪椅滑入車廂內。

    這馬車車廂也是擴大版,內部空間更大,而且用柔軟棉花填充,以手工編織的錦布鋪就,在保證舒適性的同時,不會讓人感覺到逼仄。

    凝昭將輪椅推入車廂內後,便挽起羅裙側坐在了馬車架的另一方。

    至於倪玉,得到了陸番的特許,抱著棋盤,滿臉歡欣的鑽入了車廂內。

    聶長卿目光一瞥陳北旬三人,沒有理會。

    手中馬鞭揚起。

    啪!

    一聲嘶鳴。

    高高揚起的馬蹄,砸落在青磚官道上,馳騁了出去。

    陳北旬看著遠去的馬車,捋了捋長鬚,眼眸精芒一閃而過。

    很快,有小廝牽來馬匹,三人接過馬鞭,翻身上馬,紛紛跟了上去。

    ……

    馬車在官道上馳騁,速度極快。

    聶長卿雖然不曾當過車伕,不過,以他宗師的武力,掌控一匹汗血馬還是很輕鬆。

    北洛城很繁華,畢竟地靠帝京,主軸道兩側的高樓鱗次櫛比。

    精緻的馬車在汗血馬的拉扯下,飛速的掠過主幹道,行人早早的在聽到馬蹄聲和輪軸滾動聲時,便退到了兩側,

    許多擅自佔據主道的小商販更是手忙腳亂的將小攤往後挪。

    爾後,從小攤後探出個腦袋,看著那飛掠過,車身上寫著「陸」字的華麗馬車。

    城主府馬車!

    陸府公子爺出行!

    馬車飛掠出主軸路段,便入了環湖道,湖道邊緣,有白玉石打造的護欄,將北洛湖圍了一圈。

    終於,馬車速度減緩。

    「唏律。」

    聶長卿擺動韁繩,汗血馬鼻中哼著氣,緩緩停下。

    「公子,到了,醉塵閣在湖心島,無路,得乘船上島。」

    聶長卿道。

    車廂內,陸番的輕笑聲傳來。

    「老聶,這醉塵閣的路,你還挺熟啊。」

    聶長卿老臉頓時一紅。

    北洛城的男人,有幾個不熟去醉塵閣的路?

    當然,他聶長卿也沒錢去混跡這等勾欄之地,也就偶爾路過,眺望一番罷了。

    凝昭躍下馬車,拍了拍紗裙,打開了車廂側方的門,小心翼翼護著陸番下車。

    陸番下車,透過白玉石護欄,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心頭不由有些舒暢。

    說實話,陸番還是第一次來這兒。

    之前的陸番很少來醉塵閣,畢竟……有腿疾。

    都說江南煙雨朦朧。

    北洛城雖然地處北方,但是,北洛湖周圍,倒也頗有幾分江南味道。

    因為昨夜連綿大雨,今日的北洛湖面上,霧氣朦朧,配上雲層中乍隱乍現的陽光,當真是水光瀲灩晴方好。

    「陳北旬他們還沒來?」

    陸番眺望湖泊,問道。

    凝昭微微搖頭,酥手推著輪椅,瓊鼻中微微哼出了不滿聲。

    「有意思。」

    陸番的視線從朦朧霧氣籠罩的湖面上收回,撣了撣手中的地契,嘴角微微上翹。

    「看來等,是等不到他們了,凝姐找一艘船,我們上湖心島。」

    聶長卿佈滿老繭的手搭在了腰間的殺豬刀上,眺望朦朧霧氣的湖面,隱隱約約間,他彷彿看到有一葉孤舟在朦朧中若隱若現,舟上枯坐一道乾瘦身影。

    「公子,當真要去?」凝昭面色變得凝重,道:「這湖……怕是不平靜。」

    對於嚴肅的凝昭。

    陸番卻只是輕笑著撫平了鋪蓋大腿的薄毯褶皺。

    抬頭望著煙霧朦朧的碧綠湖面,眯起了眼。

    「不礙事。」

    「正好讓老聶……試試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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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踩著陸平安的屍骨

    凝昭有些無奈,抿了抿紅唇便沒有再勸誡陸番。

    公子一副好脾氣的態度,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不過,她也警惕起來,自從經歷了韓連笑的事情之後,凝昭便調整了心態。

    除非身死,否則,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公子一根汗毛。

    雖然,公子到底有多強,她也看不透。

    但是,作為公子的守護婢女,公子的命,便是她的天。

    北洛湖的岸邊,有一處碼頭,停泊漁船三兩艘。

    漁船是為了捕魚,北洛湖內盛產又大又肥的花斑鱸魚,若是成色好,一隻可以賣出二兩銀子的高價,乃是世家士族們最喜愛的餐桌美食。

    到了入夜,一艘艘張燈結綵的花船從湖心島上的醉塵閣駛來,這北洛湖畔,便會化為熱鬧之地,燈火連天,風花雪月。

    白日裡,花船則停泊在湖心島邊。

    凝昭找來了一艘漁船,船伕是一位帶著斗笠滿臉憨笑卻門牙漏風的老叟。

    陸番坐在輪椅上,被凝昭和聶長卿抬上了小漁船。

    待眾人上船,船家老叟抓著細長的船篙,咚的一聲扎入湖內,巧勁一用,漁船便蕩蕩悠悠的劃開漣漪,駛了出去。

    馬蹄聲炸裂。

    當陸番所在的小船飄出了湖畔許遠。

    岸上,陳北旬、劉野和祝一山策馬而來,拉扯韁繩,止住馬匹,在岸上眺望著。

    「他還真敢去啊?」

    劉野看著飄走的小船,詫異道。

    「一位一響宗師婢女,一位六響宗師車伕,這便是底氣。」

    陳北旬美髯迎風飛揚,瞥了劉野一眼。

    他回過頭,看著在湖面煙霧中,逐漸朦朧的漁船,輕捋美髯。

    「不過,士子風流,一些功名在身卻不得志的儒生,可只能通過醉塵閣造出些風流韻事來傳播名聲,動醉塵閣,惹的便是一身騷,哪怕是陸長空都得思量一二。」

    「他陸番也是飽讀儒文的書生,若是遭受北洛儒生千夫所指,怕是要萬念俱灰,心神失守,甚至會鬱鬱不得終。」

    「然後,來個不慎墮湖溺亡,哪怕陸長空歸來……也說不得什麼。」

    陳北旬握著馬鞭,美髯遮掩下的嘴角翹起一絲智珠在握的弧度。

    劉野和祝一山眼眸也是一亮。

    能夠成為世家世子,他們自然不是酒囊飯袋。

    「北旬兄,此招夠狠。」

    「今早,陸長空離城入京,陸番若是墮入千夫所指,怕是要萬念俱灰,但他的兩位宗師隨從比較不好對付。」

    「不過,我輩儒生,皆有浩然正氣,儒教浩然氣,哪怕宗師也無懼。」

    「況且,在場儒生都有功名在身,不少都以國師為尊,陸平安若是任由他的宗師隨從大開殺戒,可就等於得罪大周國師,難以收場了。」

    祝一山笑了起來。

    「讀書人的嘴,可最是惡毒。」劉野也是附和了一句。

    陳北旬捋了捋美髯,翻身下馬。

    眺望煙霧朦朧的湖泊,淡淡道:

    「陸平安的宗師不礙事,我劍派……也有宗師後手,陸長空以為我劍派不敢大動干戈,可他錯了,時勢不同了,今日,便踩著陸平安的屍骨,讓陸長空知道……」

    「我劍派將正式登場。」

    話畢。

    三人尋得了一艘小舟,蕩起一圈圈漣漪,追著陸番的小漁船而去。

    這場北洛湖上的熱鬧,他們自然不想錯過。

    ……

    老叟撐船篙,扎入水面,驚起水下的游魚亂竄。

    隨著漁船的渡行,帶著清涼水汽的微風吹拂而來。

    吹動陸番的垂鬢,優雅飛揚。

    倪玉背著棋盤,趴在船邊,捂著胸口,一把鼻涕一把淚。

    隔夜的飯都要吐出來了。

    她……暈船。

    聶長卿和凝昭手掌皆是搭在武器把手上,佇立在陸番的兩側。

    他們的視線嚴峻,掃視那朦朦朧朧的煙霧湖面。

    以他們宗師的敏銳嗅覺,隱隱約約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這湖面……看似平靜,其實並不平靜。

    老叟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撐動船篙的動作慢了下來。

    「老伯,繼續劃……」

    「銀兩雙倍給你。」

    陸番坐在輪椅,一手撐著下巴,另一手捏著黑色棋子輕輕把玩,淡淡道。

    老叟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些許掙扎之色。

    最後,露出了缺了顆門牙的微笑。

    「你這娃子,實在。」

    老叟再度撐船篙,甚至還引吭高歌以此壯膽,唱了一曲北洛地道的民歌歌謠。

    歌聲縈繞湖面,頗有幾分別致。

    陸番瞥了扯著嗓子高歌的老叟一眼,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夾著的棋子上輕輕點著。

    北洛湖心島,其實並不大。

    整個島嶼成圓盤狀,直徑大概也就十里左右。

    小島上摘種了半島的桃花樹,此刻正是桃花盛開季,粉色綻放,花團錦簇。

    而島上除了一座「醉塵閣」以外,就沒有其他建築了。

    漁船搖搖晃晃間,陸番等人便看清了霧氣繚繞中的湖心島。

    島上隱約間有一座六層塔樓,朱牆,飛簷,琉璃瓦……每一層樓上,都掛著大紅燈籠,更有散發旖旎氣氛的紅色輕紗在迎風飛揚。

    當真是一座糜爛到了極致的建築。

    陸番眯眼。

    他的體魄強度增加到了1點,目力好了不少,能夠隱隱約約看到,醉塵閣的每一層樓上,都擠滿了鶯鶯燕燕的紅顏歌妓,她們有的蘭花指捏著秀帕,有的畫著精緻妝容,有的圓紙扇半遮面,望著搖搖晃晃而來的陸番所在的漁船,推推搡搡,鶯鶯燕燕的笑。

    聶長卿神色如常。

    凝昭則是蹙眉,輕罵:「不成體統!」

    倪玉:「嘔……」

    繼續暈船中……

    陸番將黑色棋子放回了棋盒,雙掌食指交叉搭在了羊毛薄毯上。

    臉上的神色逐漸嚴肅。

    抬頭望向前方。

    朦朧煙霧中,搖搖晃晃……

    一艘又一艘的花船破開煙霧駛了出來。

    密密麻麻,連續二十幾艘,幾乎醉塵閣所有的花船,都動用了。

    陸番眉毛微微一挑。

    船伕老叟有些驚慌的將船篙紮下,止住了小船的前進。

    煙霧中,一艘又一艘比起破舊漁船要高大,要華麗,要奢靡的花船駛出。

    在船上,則是佇立一位又一位穿著長衫,戴著玉冠,紮著釵子的儒雅書生,他們或義憤填膺,或橫眉冷對,或面無表情的望著漁船上的陸番等人。

    「陸少主……劉兄與祝兄說陸少為了一己之私,要將醉塵閣佔為己有,解散閣內姑娘們,可有其事?」

    「陸平安,我輩讀書人,做事講究一個公道在人心,醉塵閣何罪之有,就因你腿疾在身,難行風月之事,你便要毀之?」

    「世間有正氣,公道在人心,哪怕娼妓,也是人,她們代表了一個被普遍大眾所接受的職業……既是職業,便有尊嚴,你陸平安此舉,要讓這些姑娘流離失所,破壞他們的生活,便是惡行!」

    「我等,決不答應!」

    花船之上,儒生們負手立船頭,迎著徐徐湖風,勾勒堅毅身軀,話語鏗鏘,擲地有聲。

    猶如平地驚雷,驚起一灘鷗鷺。

    二三十花船,百餘位儒生。

    他們橫眉冷對。

    ……

    在陸番漁船的後,數里之遙,有一艘漁船蕩著微波,遠遠吊著。

    陳北旬、劉野和祝一山立在船板,期待的眺望。

    百位儒生橫眉冷對壓陸少主。

    這一幕他們連夜佈局,設想過許多次,而真正見到,卻仍是讓他們熱血沸騰。

    早上在陸府所受的氣,全部都找回來似的。

    陳北旬輕捋鬍須,眯著眼,宛若一切都智珠在握。

    「這些儒生,雖有功名,但很多都是鬱鬱不得志之輩,他們需要一個平台,讓世人都知道他們的名聲,對於儒生,最重要的便是名聲。」

    「哪怕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們世家在幕後教唆的,也甘願一頭紮入其中。」

    陳北旬輕笑。

    他很滿意這一切。

    他很喜歡這種兵不血刃解決對手的感覺。

    劉野和祝一山也在笑。

    北洛城的整體局勢或許已經脫離他們世家的掌控。

    但是……陸番膽敢將手伸到世家的產業,這就怪不了,讓陸番脫一層皮了!

    他們很好奇這退殘的陸少主會如何應對。

    ……

    漁船上,望著這壯觀的場面。

    陸番笑了。

    聶長卿佈滿老繭的手搭在殺豬刀上。

    他的殺豬刀,可殺豬,也可殺人,特別是殺不可理喻之人。

    凝昭更是被氣的臉色煞白。

    蠻不講理是書生,強詞奪理的也是書生……

    公子昨日才吩咐過她,解散醉塵閣後,要安置好每一位姑娘。

    她想要張口反駁。

    可是,面對數百張讀書人口若懸河的嘴,凝昭感覺話語如鯁在喉,難以言語。

    陸番拍了拍凝昭的腰肢。

    陸番輕撫凝昭,笑靨如花,道:「不氣,不氣。」

    「你知道的公子對人脾氣可好了。」

    爾後,他扭頭看向花船上的儒生們,臉上的笑容逐漸淡了下去。

    「不過……對傻逼,那就不一定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4 21:27
第二十九章 笑群儒,老聶御刀

    陸番知道陳北旬會搞事情。

    只不過,沒有想到,陳北旬居然會使用這種……堪稱愚蠢的手段。

    讓他感覺都有些無趣了。

    以醉塵閣為引子,儒生士子多風流的個性,引起群儒憤慨,對陸番千夫所指,妄圖壞他心神,攻心為上。

    若是換了以前的陸番,患有腿疾,心態並不穩,或許真的會被陳北旬給坑到,氣神鬱結。

    可惜,如今的陸番,卻不再是以前的陸番了。

    坐在輪椅上,陸番緩緩挺直了腰,微風徐徐,吹起他額前一縷垂落髮絲飄揚。

    一艘又一艘花船,飄蕩在湖面上,一位位長衫儒生隻手負於身後,冷傲遙望漁船。

    他們口若懸河,他們浩氣長存。

    大周朝因為國師的緣故,儒文之風興盛,以儒為貴。

    嗡……

    陸番眯起了眼。

    隨著這些儒生們的喝罵,湖面上的煙霧居然開始緩緩的縈繞,化作了一個漩渦。

    聶長卿手掌壓著殺豬刀,守在陸番的身邊,面色逐漸凝重。

    陸番看著化作漩渦縈繞的煙霧,眉宇微微一挑。

    「儒教講究『氣』,這『氣』和靈氣不一樣,他們講究心中有浩然正氣。」

    「有大儒,可一言喝退百萬軍,雖然誇大,但是,說的便是儒生浩然氣。」

    「神無形,但氣有形。」

    聶長卿看著那因為諸多儒生口若懸河,彷彿有無形氣流流轉,而形成的煙霧漩渦,聲音沙啞道。

    「氣可殺人於無形。」

    聶長卿揚起了殺豬刀。

    「諸子百家被天下人所熟知的三大手段,墨家機關城、儒教浩然氣、陰陽家夢殺術……」

    「浩然氣便是儒教能立於諸子百家前列的原因之一。」

    「當然,這些書生們比起真正的儒教大儒們差多了……」

    聶長卿的話,讓陸番微微點了點頭。

    頭頂上的煙霧漩渦,讓他的肌膚都感覺到些許的壓迫感,不過……這種壓迫,跟修行人的靈壓比起來,弱太多了。

    「倒是有點玄乎的意思。」

    陸番似笑非笑,他倒是有些小看這低武大陸了。

    「怎麼辦?」

    聶長卿壓著刀,詢問陸番。

    「公子,奴婢去殺了他們,斬了他們的浩然氣。」

    凝昭面若寒霜,道:「與這些人理論,是理論不贏的。」

    「不可殺,這些儒生皆是有功名在身……他們代表的是國師的學生。」

    「況且,哪怕有靈氣在身,你不過一響宗師,可未必斬的了百位儒生凝聚的浩然氣。」

    聶長卿畢竟來自道宗,顯然知道的比凝昭多一些。

    「罵又罵不過,殺又殺不得……這不就是無賴麼?!」

    「武人成宗師,還得受這個罪?」

    凝昭氣道。

    坐在輪椅上的陸番笑了,他拍了拍凝昭纖細,柔弱無骨的腰肢。

    「我這人,脾氣好,不代表他們就可以踩在我頭頂上搔首弄姿。」

    「老聶。」

    陸番瞥了一眼二三十艘連綿花船,嘴角帶著玩味。

    「殺。」

    跟同層次的人才會講道理,不是一個層次,碾碎了再說。

    轟!

    在陸番「殺」字出口的瞬間,聶長卿眼眸驟然精亮,彷彿有火焰在瞳孔中燃燒,氣丹中調動起一縷靈氣。

    身上的氣血沸騰,連續六聲,炸響耳畔,轟鳴陣陣。

    聶長卿沒有勸誡陸番,該說的他已經說過了,可是陸番仍舊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既然如此,那他執行便可。

    實際上……

    聶長卿心中也很憋屈。

    儒生們只憑靠一張嘴,就壓得他們這些辛苦錘煉搬血的武人宗師。

    憑什麼?

    百位儒生又如何?

    浩然正氣又如何?

    今日,他聶長卿,便要一刀斬出個心中痛快!

    漁船上,老叟已經躲入了船艙。

    那船篙被搭在了船尾。

    聶長卿一躍而起,抓住了船篙,手臂用力,船篙頓時被他如標槍一般甩了出去。

    而聶長卿手握殺豬刀,腳掌用力踩下,船身一沉,下一刻揚起,聶長卿的身軀便已經彈了出去。

    啪!

    竹竿船篙橫著甩在了水面,纖細的一根船篙在漂流。

    聶長卿落下,腳尖點在了船篙不過三指寬的表面。

    居然就這般滑行了出去。

    聶長卿身上的布衣獵獵作響。

    單手握著殺豬刀。

    踩著竹竿滑行在湖面。

    「一介武夫!大膽!」

    「陸少主,膽敢教唆手下對我等揮刀?!」

    「我等有朝廷功名在身,得授國師浩然氣!」

    花船上。

    有三位儒生佇立船頭,見到聶長卿手握殺豬刀,氣勢洶洶而來,頓時怒目圓瞪,呵斥出聲。

    彷彿有狂風起,吹的他們身上的長衫獵獵,壓在他們的身軀上,勾勒出身形。

    煙霧盤踞成了漩渦,浩然氣自成。

    聶長卿踩著船篙滑行,可越到後,就越難往前滑。

    花船上的儒生們口若懸河,字字珠璣。

    天地間似乎有一股玄而又玄的氣息,讓聶長卿身體中的沸騰氣血開始冷寂。

    漁船上。

    陸番饒有興致的看著。

    這算是他迄今為止,在這個世界看到的最玄幻的一幕了。

    書生浩然氣,還是有點東西的……

    實際上,浩然氣並沒有什麼殺傷力,主要是一種心理和氣勢上的震懾。

    陸番目光閃爍,他在思考,若是浩然氣和靈氣結合……能有什麼效果?

    靈氣有殺傷力,浩然氣有震懾力。

    結合了靈氣的浩然氣,是否能真正做到一氣鎮壓百萬軍?

    一喝之下,邪魔灰飛煙滅?

    陸番越想,越有意思。

    若是能一氣壓得百萬軍,那才有點玄幻的感覺,眼前的這點壓制聶長卿的浩然氣,大體也就只能稱的上是小把戲罷了。

    聶長卿面色凝重,風在呼號,吹的湖面泛起了層層的波濤。

    他佇立在船篙上,面對二三十艘花船,上百位儒生,那種壓迫,那種震撼,讓他手中握的刀,都在微微的抖。

    船篙不再往前移,他聶長卿便無法登上花船,殺儒生。

    忽然。

    陸番淡淡的聲音飄來。

    居然壓過了風的呼號,傳入了聶長卿的耳畔。

    「輕功不夠,那便遠程殺敵,以靈氣為基,隔空御刀,你可會?」

    「莫要擔心靈氣不足。」

    陸番淡淡道,老聶跟他談及過《御刀訣》。

    他讓老聶試刀,試的……便是御刀。

    聶長卿身軀微微一抖。

    爾後,眼底之下,有一抹精芒從無到有,陡然精亮。

    仙人傳他《御刀訣》,他詢問過公子,之前因為沒有靈氣,他無法掌握。

    而如今……

    他可以試試了。

    聶長卿抬起頭,目光直視花船上的百位儒生們。

    忽然豪邁一笑。

    笑了之後,便閉上了眼。

    心神前所未有的寧靜。

    氣丹之中,一縷靈氣牽引而出,鑽入他的四肢百骸。

    此刻聶長卿腦海中浮現出的,卻是通過道宗《刀衍訣》改良後的《御刀訣》,這是仙人傳的法。

    靈氣按照《御刀訣》的運行路線運轉。

    他的心,忽然就靜了下來。

    百位儒生口若懸河的聲音消失。

    風聲,水聲,驚起的鷗鷺拍翼聲,皆是消失。

    他的心神,只剩下了手中的殺豬刀。

    樸實無華,簡簡單單的一把殺豬刀,此時此刻,卻彷彿與他融合為一體似的。

    人刀合一!

    一抹淡藍色的靈氣快速流轉,按照軌跡運行。

    以輕功踏立在船篙之上的聶長卿。

    驟然睜開了眼。

    他的發絲倒豎飄揚。

    殺豬刀直握揚起。

    下一刻,一縷靈氣纏繞刀身,聶長卿緩緩鬆開了握著殺豬刀的手……

    風拂動,髮絲飛揚。

    那把漆黑樸實的殺豬刀,居然在他的身前……

    不墜懸浮!

    無人把控,違背力學的懸浮!

    漁船上。

    陸番嘴角上挑。

    從暈船嘔吐到雙腿發軟站不穩的倪玉手中接過靈壓棋盤。

    優雅的擺在腿上。

    不急不緩揭開了棋盒。

    一手挽袖,一手從中夾出一顆泛著晶瑩的白色棋子。

    ……

    聶長卿臉上流露出了一抹驚嘆,驚駭和不可思議。

    「御刀……」

    聶長卿驟然大笑,一腳狠狠踩在了船篙之上。

    嘭!

    身軀衝天彈飛起。

    那船篙被一腳踩中,直直的豎起,宛若擎天柱一般豎立湖面。

    聶長卿踩在船篙頂端,高高在上。

    他雙臂交叉,爾後猛地前推分開。

    身前懸浮的殺豬刀,以刀軸為中心,高速旋轉起來。

    聶長卿大笑之聲炸響湖面。

    雙臂揮下。

    高速旋轉的殺豬刀驟然停滯,刀刃朝下,斬向一艘精緻花船。

    隱隱約約中。

    似乎可以看到殺豬刀外,有一圈虛幻的刀影輪廓!

    一氣御刀,隔空斬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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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