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打造超玄幻 作者:李鴻天 (連載中)

 
V123210 2019-6-16 15:41: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4 90750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8 21:21
第五十章 靈菊盛放,天地有氣

    國師不急。

    甚至,他覺得讓莫天語受點苦也好。

    莫天語的性子,太狂,太傲,敢自封莫狂人,眼高於天。

    他讓莫天語來請陸番,莫天語不僅沒有照辦,還大半夜的翻牆過去,被人當成了蔥,插入地面。

    這一切的罪,都是自找的。

    國師從所得的訊息中推測出,陸番很有可能是與天子一般得到了仙緣,成為了天賜者。

    沒錯,國師稱得仙緣者為天賜者。

    甚至,從宇文秀的描述中,國師還大概推測出另外一位的身份,只不過,他沒有點破告知宇文秀罷了。

    心高氣傲,不跪天,不跪地。

    只跪蒼生不跪仙。

    這樣的人,大周朝內屈指可數。

    宇文秀或許想不出,但是,國師研究天下情報,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研究了許多人的脾性與習性。

    國師推測,另一位得仙緣者,大周朝內有三位符合。

    第一位,醉龍城城主,江漓,此人成長於江湖,聞名於廟堂,乃是先帝的一把刀,最器重的心腹。

    先帝駕崩後,江漓便鎮守醉龍城,替天子守國門。

    第二位,西郡太守,項少雲,西郡霸王,西涼之主。

    第三位,莫天語……咳,這廝不說也罷。

    在國師看來,若是江漓成為天賜者,對大周,並不算壞事。

    但是……

    若是讓項少雲成為天賜者,那天下局勢就更撲朔迷離了。

    項少雲與諸子百家中極其強大的墨家聯手,在國師看來,項少雲絕對不可能是墨家的對手,哪怕他有著頂級大宗師的武道武功也不行。

    不過,若是項少雲成為了天賜者,那就不好說了。

    國師奔赴北洛城的原因,除瞭解救莫天語以外,還有一個目的,便是為了陸番而來。

    北洛陸平安,同樣是天賜者。

    國師不去「拔蔥」,陸長空也不可能逼著國師去。

    陸長空得知陸番出門了,去往剛從三大世家手中收租所獲的青樓。

    便命人備車,引國師前去湖心島。

    ……

    湖心島。

    清風徐徐,吹的湖面蕩漾波紋。

    漁船上。

    一席白袍的老者,輕握碧翠竹杖,眼眸深邃,手中那盤的油光發亮的龜殼,引人注目。

    「天機家?」

    輪椅上,陸番眉宇微微一挑。

    諸子百家中頗為神秘的天機家,以推演、算計、卜卦而聞名。

    「有意思,諸子百家中的道宗、劍派都派人來過北洛,皆被我殺了,屍體都沉在這湖底,所以我很好奇,你為何不離開?」

    陸番靠在輪椅上,把玩著一枚黑色棋子,沐浴著湖畔的清風,語氣很平淡,道。

    聶長卿氣丹中的靈氣調動而出,纏繞著殺豬刀,眼眸冷厲。

    凝昭也是如此。

    伊月秀手搭在了腰間長鞭上,警惕萬分。

    「嘔……」

    倪玉抱著船沿,繼續嘔著,倒是有幾分破壞氣氛。

    「陸少主,不要這般劍拔弩張,有話好好說,我天機家,從不插手廟堂,也不牽涉江湖恩怨,所以,陸少主沒有理由殺老頭子我啊?」

    呂木對露出漏了門牙的笑容。

    「你的笑……太難看,這算理由麼?」

    陸番將棋子翻在掌心,輕輕搓揉,道。

    話語一出,呂木對的笑容頓時一僵,下意識的抿了抿唇,將漏風的門牙藏起來。

    「好了,暫時不會殺你,上島一敘,有事問你。」

    「答的好,可活。」

    「老聶,開船。」

    陸番道。

    「喏。」

    聶長卿面色冷肅,立在船尾,身軀後仰,氣血奔騰,腳掌用力,推的漁船飛速往湖心島疾馳而去。

    漁船劃過碧綠湖面,驚得湖裡游魚亂竄,兩岸鷗鷺齊飛。

    很快。

    船便著岸。

    陸番坐在輪椅上,下了船,凝昭推著輪椅,緩緩而行。

    伊月提著吐到生無可戀的倪玉跟在陸番身邊。

    一席白袍的天機家呂木對敲打著碧綠竹杖,跨出了漁船。

    嗯?

    一下漁船,他忽然身軀一震。

    這小島,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他深吸一口氣,仰起頭,閉上了眼。

    天地間,彷彿有一縷氣,如游魚一般飛速竄動。

    這是……

    呂木對睜眼,目光中滿是震撼和驚駭。

    他看向了周圍,卻見,島嶼上,草木樹花皆枯萎,取而代之的是十株植物。

    定睛細看,卻發現,那是十株……菊花。

    嗯,菊花?!

    看著那高達三尺,根莖粗大如少女手腕的菊花,呂木對臉上表情十分精彩。

    那股奇異的氣流,似乎就是從這菊花中竄出的。

    這氣流……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讓他的內心產生如此強烈的渴望感!

    其實,不僅僅是呂木對,推輪椅的凝昭,牽著聶雙的聶長卿也是心中翻江倒海。

    他們體味過靈氣的滋味,所以比起呂木對感應的更加的清楚!

    島上像是游魚一般亂竄的不是別的,正是……極其珍貴的靈氣!

    天地之間有靈氣了?!

    不……

    聶長卿和凝昭瞬間便想明白,這靈氣……是因為公子種下的那十株菊花!

    原本覺得這菊花有些詭異的聶長卿和凝昭,突然欣喜若狂,天地有靈氣,他們是否便可吸收靈氣修行,突破境界了?!

    「咦,花開了?」

    坐在輪椅上的陸番目光詫異一亮。

    望著那十株吞吐靈氣的朝天菊,不由笑了起來。

    吸收了半島桃花的精氣,果然還是沒有浪費。

    十株朝天菊,每一株朝天菊,每三天能生產吞吐一縷靈氣。

    十株便是十縷,若靈氣不被消耗便一直保持一縷吞吐,消耗後,朝天菊會在三天內再度孕育一縷靈氣。

    陸番本以為朝天菊含苞待放,還需要許久,沒有想到,這麼快就綻放。

    意外之喜啊。

    陸番沒有對朝天菊太過研究,他讓凝昭推著他,進入「白玉京」樓閣。

    「請。」

    聶長卿扛著殺豬刀,面無表情的掃了呂木對一眼,道。

    呂木對戀戀不捨的從朝天菊上收回目光,他吞了吞唾沫,心中翻江倒海。

    他發現陸番身上的神秘,越來越多了。

    踏上青石階梯,來到樓閣前,呂木對碧翠竹杖輕敲。

    便要跟著陸番入白玉京樓閣。

    忽然,他步履一僵。

    心有所感,視線抬起。

    落在了樓閣門口兩側的豎匾之上。

    那兒,有一副平平無奇的聯對,吸引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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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與仙斗,其樂無窮

    「天為棋盤,星做子。」

    「地為琵琶……路做弦。」

    呂木對盯著那豎匾上的字,忍不住便念出了聲。

    整個人心神瞬間搖曳,老臉上,浮現出幾許驚世駭俗的神色。

    黑鐵豎匾上,有驚天動地的恐怖威壓鋪面而來,壓的他身軀搖晃,後撤了兩三步,每一步都踩的青磚碎裂。

    竹杖猛地點在青石階梯上,緊閉上眼眸。

    許久之後,才是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撇過臉,沒有再看豎匾上的聯句,他不敢看,也不敢問。

    抱著殺豬刀站在一邊的聶長卿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

    呂木對的意志力,比他聶長卿強。

    木輪碾過地面的聲音響起。

    凝昭推著陸番,從白玉京樓閣中出來。

    「可惜了,扛不住我白玉京樓閣門前的聯句威壓,你便進不了樓閣內了……」

    陸番一手撐著下巴,淡淡道。

    呂木對苦笑的拱了拱手,「讓陸少主失望了。」

    陸番擺手,「罷了,入不得,就在這兒談吧。」

    呂木對整理衣襟,面色肅然。

    「陸少主請說。」

    陸番手掌輕輕撫平鋪蓋大腿的羊毛薄毯上的褶皺。

    「聽說天機家可算天下事……」

    「本公子正好有一事需要你算一算。」

    陸番坐在輪椅上,似笑非笑。

    呂木對目光一凝。

    陸番沒有廢話,手一翻,一枚乳白色的玉石令牌浮現在他的手中。

    呂木對視線落在令牌上,一臉迷茫。

    「此為『天炁令』,共五枚,另有『地炁令』也是五枚,此乃入臥龍嶺秘境的資格憑證,臥龍嶺內仙緣出,唯有持『天地炁令』者,方有機會進入秘境,得到秘境內的仙緣。」

    陸番緩緩道。

    話語一出。

    所有人的呼吸皆是一滯。

    聶長卿瞳孔更是緊縮,眼眸深處有深深的驚駭。

    公子說的是……臥龍嶺秘境?!

    他不由想起在成仙地內,一跪仙人所換得的仙緣。

    仙人也說,臥龍嶺內有仙緣!

    公子果然也得到了仙人的指示。

    至於「天地炁令」,陸番若是不說,聶長卿還真的是不知道。

    呂木對身軀在顫抖。

    仙緣?

    天地炁令?

    這些詞,對呂木對產生巨大的衝擊。

    五年不曾出卦的天機家諸子親卜一卦,遣他來北洛城,說此地有天大的機緣。

    原本,他還沒有放在心上,天機家不管江湖,不涉廟堂,逍遙自在,要機緣有何用?

    哪怕是修成西郡霸王那般的武道強者又能何如?

    百餘年後,不還是一柸黃土。

    然而,他錯了,入了北洛城,隱藏身份成為普通漁民,他卻是見到了太多超出理解範圍的事情。

    北洛湖上,聶長卿隔空御刀斬群儒。

    長街十里,陸少主優雅落子壓劍俠。

    如今又有半片靈菊,仙氣縈島。

    這裡面,他捕捉到了不同尋常的東西。

    特別是他親自接觸過陸少主後,這種感覺更加的強烈,這位被世人認為「雙腿有疾,脾性陰鬱,不堪大用」的陸少主,矇蔽了天下人,在北洛城生死存亡之際,朝著這世界,張開了猙獰獠牙。

    他親自給陸番算過命,然而……算到一半,他便不敢繼續下去了。

    因為他從未見過這般恐怖的命數。

    或許,唯有天機家的諸子親自出手,方可窺一縷陸少主的命。

    陸番的命,非他可窺!

    他也終於明白天機家諸子所說的機緣是什麼了……

    尋常的武道機緣,根本屁都不是。

    諸子說的,應該是仙緣!

    一念仙緣,可長生不死。

    長生,方是天機家所追求的,也是他呂木對所追求的!

    「陸……陸少主,在下能為少主做何事?」

    呂木對感覺有些口乾舌燥,他的平常心,再也無法平常。

    陸番坐在輪椅上,摩挲著「天炁令」。

    他感覺到了呂木對情緒的變化,明白他應該是猜到了什麼。

    陸番的視線慵懶的落在了呂木對的身上。

    「我要求不多,你給我算一算,剩餘的九枚『天地炁令』所在何處?」

    陸番淡淡道。

    他的眼底下,有一抹光華在湧動。

    天地炁令的規則是他設定的,十枚炁令也被他以隨機的方式,分發到了大周朝各地。

    想要將低武改造成中武,乃至高武,就得先從改變世人固有認知,接受靈氣復甦開始。

    天地炁令就是揭開靈氣復甦大幕的鑰匙。

    陸番的要求,讓呂木對臉色僵住。

    他抽下了脖頸上串著的三枚銅錢,以特殊手法捏住,閉眼一陣後,睜眼看著陸番。

    他露出了漏風的門牙,乾笑了一句:「陸少主……」

    「能算出麼?」

    陸番把玩天炁令,道。

    「不……不能……」

    呂木對捏緊了銅錢,吞了口唾沫。

    陸番手中的動作一停,緩緩的抬起頭,「不用精確位置,炁令百里範圍也可以。」

    呂木對心一顫:「不……不能……」

    陸番眉宇微微一挑,嘆了口氣,「那你能算出臥龍嶺仙緣秘境的開啟時間麼?」

    呂木對雙腿都要發軟了,竹杖握緊。

    「陸少主,老朽……做不到啊。」

    呂木對「當啷」一聲,把竹杖給扔了,直接跌坐在地,哭嚎出聲。

    原本呂木對還胸有成竹,畢竟,他乃是天機家諸子最得意的弟子,然而,如今,他崩潰了。

    陸番三問,他三不知。

    陸番看透他的身份,他不走,特意等陸番來,想要秀一波,結果……

    看著嚎啕大哭的呂木對,陸番也是有些懵逼,這老頭……又哭啊?!

    「罷了罷了,算不出來也正常,畢竟涉及仙緣,若能被你算出,那仙人也真該面壁思過了。」

    陸番笑了笑,爾後正色道:

    「你把『臥龍嶺仙緣秘境』的消息傳出去,將『天地炁令』的作用也傳出去。」

    「這總能做到吧?」

    呂木對不哭了,瞪著眼,胡抹了一把涕淚,驚詫不已,道:「陸少主打算將仙緣消息,公佈天下?」

    呂木對想不通陸番這樣做的理由,傳的人盡皆知,那競爭壓力不就會變得非常大?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陸番就是要將事情搞大。

    「你以為仙緣那麼好取的麼?自古以來,寶物周圍皆會有天地靈物守護,這等仙緣自然也是如此,本公子可不願做這探路石,萬一隕落其中,可就萬事皆休,至少也要弄清秘境中的情況再做打算。」

    陸番手指輕點輪椅護手道。

    「你將消息傳出去,天下人自會前去探查,有什麼危機也會暴露出來,不至於來不及防範,至於最後的漁翁之利……」

    陸番說到這,嘴角微微上挑,目光抬起,直視前方。

    「我『白玉京』收定了。」

    聶長卿和凝昭聽到陸番這話,也不由直起了腰桿。

    他們作為白玉京門徒,聽了這話,體內血液彷彿都在沸騰似的。

    呂木對眼眸也是一縮。

    白玉京,陸少主的勢力麼?

    陸番看著手中的「天炁令」,目光深邃。

    「仙人要讓仙緣在擁有『天地炁令』的有緣者間爭奪,仙人的目的是什麼?既然猜不透仙人的目的,那我便讓這水,剎那渾濁!」

    「與仙斗,其樂無窮。」

    陸番嘴角上挑,呢喃道。

    呂木對深吸一口氣,只覺得眼前的陸番,簡直風華絕代。

    與仙斗……

    世人誰敢與仙斗?

    「陸少主放心,此事包在老朽身上。」

    呂木對肅然。

    「去吧,事成若成,可分一縷仙緣於你。」

    陸番靠在輪椅上,擺了擺手。

    呂木對臉上浮現出一縷激動之色。

    「老聶,送送他。」

    陸番道,說完,凝昭便已經推著輪椅,入了「白玉京」閣樓深處,不見了蹤影。

    聶長卿面無表情,側身示意呂木對可以離開了。

    ……

    「公子,你真放心他?他若是起了歹心,怎麼辦?」

    凝昭推著輪椅,黛眉微蹙,道。

    陸番靠在輪椅上,閉著眼眸,白衣勝雪,聽了凝昭的話,卻是笑了笑。

    「不礙事,天機家武人修為都不高,他們厲害之處在於推演,算命,若是召集群雄,沒有實力的他們,在事後,或許能趨吉避凶,保得性命,但定然是守不住任何仙緣的。」

    「可是與我們合作就不一樣了,我既然允諾他一縷仙緣,那便不會食言。」

    「而且,他既然會算,應該算的出來,與公子我合作是最好的。」

    陸番道。

    凝昭似懂非懂。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看向了陸番,眼眸中有光在閃爍。

    「公子,你真要與仙斗麼?會有危險吧?」

    陸番睜眼,嘴角上挑。

    「危險?」

    「不,安全的很。」

    「我白玉京的宗旨便是……與仙斗,其樂無窮。」

    說完,陸番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凝昭不明所以,不明白陸番為何笑。

    忽然,陸番不笑了,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手指輕點。

    許久,才緩緩道:

    「凝姐,出去迎接下貴客。」

    「伊月,燒一壺青梅酒。」

    「小倪,燃檀香,擺棋盤。」

    ……

    北洛湖上。

    碧綠湖水蕩漾漣漪。

    一艘豪華木船,國師雙手揣入寬大厚袖中,慵懶的倚靠船頭,望著霧氣氤氳的湖面中的那若隱若現的島影,眯著眼,白胡輕顫。

    陸長空、羅岳佇立在他身邊,迎著湖風,還頗有幾分舒爽。

    忽然。

    氤氳霧氣破開。

    一葉孤舟搖晃而來,一席白衫,手持碧翠竹杖的呂木對孤坐船頭。

    木船上的陸長空和羅岳目光驟然一凝。

    國師則是輕捋白胡,笑了笑:「天機家,呂木對……」

    孤舟上,呂木對看到國師,微微訝異,站起身,持弟子禮,朝著國師一拜。

    然而,相顧無言。

    木船與孤舟擦身而過,一者駛往島外,一者駛往島內。

    國師收回了目光。

    木船一頭紮入了氤氳湖面,破開了霧氣。

    然而,剛破霧氣。

    卻見前方湖面。

    有一散發漢子,抱一把殺豬刀,踩一枝浮在湖面的枯木,佇立水上。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見得木船。

    漢子徐徐抬頭,緩緩吐氣,道:

    「公子有令,非我白玉京門徒,不可入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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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國師笑入島,正氣碰靈壓

    聶長卿踩枯枝浮於水面,這舉重若輕的輕功,當真驚世駭俗。

    須是對自身力量掌控極強的武人方可做到,哪怕尋常宗師,都萬萬做不到如此。

    豪華木船上。

    國師面容慈祥,白髮白胡在閒適微風的吹拂下,飄飄蕩蕩。

    陸長空蹙眉,羅岳也是有些不解。

    「白玉京?就是番兒整出來的勢力?」

    陸長空呢喃。

    陸番跟他說過,要打造個勢力,沒有想到這麼快,這勢力就建立了。

    陸長空看了國師一眼,朝著佇立在湖面的聶長卿喊道:「這位是大周朝國師,我等入島,番兒會允許的。」

    他是陸番的親爹,總不能連他都無法踏上湖心島吧?

    聶長卿看著陸長空,眼眸微動。

    垂落下的發絲飄了飄,他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

    「沒有公子命令,誰都不可入島。」

    陸長空一怔,這當真是油鹽不進,倔強的可以。

    豪華木船上,國師卻是笑了起來,他捋了捋白鬍子,眯起了眼,滿是欣賞的看著佇立湖面的聶長卿。

    「平安的眼光倒是不錯,收了個好弟子。」

    國師輕笑,道。

    聶長卿不置可否,說他是陸番的弟子,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曾經的道宗棄徒,道宗第十無雙刀……聶長卿。」

    「沒有想到,你居然浴火涅槃,從墮落中崛起……」

    國師調整了慵懶的姿勢,從豪華木船上站立了起來,他慈祥的看著聶長卿,輕聲道。

    「道宗那老傢伙,不近人情,逼得你走投無路,長卿啊,你是否恨?」

    國師問道。

    湖面上,聶長卿腳下的枯枝遊蕩起來,水流往兩側分開,推動聶長卿的身軀不斷往前。

    他搖了搖頭:「不恨。」

    「我自幼孤苦,父母雙亡,做過乞丐,行乞在長街,也遭受過毒打,是尊上帶我出苦海,許我刀術,教我武功,立足於江湖,我怎麼會恨?」

    國師佇立船頭,風吹拂,使得寬大長袍映出他瘦弱的身軀。

    「可他使你妻離子散,甚至派人殺你……」

    聶長卿搖了搖頭:「尊上許我的,我應該還他,所以不必恨,不過……從韓連笑殺我之日起,我欠尊上的那條命便還了。」

    「我如今欠的……是公子。」

    「待我修為有成,我會一人一刀闖道宗,救我妻子,許一家團圓。」

    聶長卿垂鬢在飛舞,眼眸有些出神而堅定,道。

    話語落下。

    聶長卿腳掌驟然在浮在水面的木枝上一踏。

    木枝一端沉入水下,打出一個凹陷的水渦。

    而聶長卿的身軀騰空起,殺豬刀脫手懸浮在他的身前。

    一縷靈氣從氣丹中牽引而出,竄動在周身。

    「國師,請退。」

    聶長卿髮絲紛飛,道。

    木船上。

    陸長空蹙眉,不過,他倒也沒有惱怒,只是看著國師。

    羅岳手已經搭在了腰間長刀上,聶長卿身上散發出的恐怖壓力,讓他這一流武人都有些扛不住,冷汗涔涔。

    國師佇立船頭,長袍獵獵,目光有些深邃和渾濁。

    「深明大義,恩怨分明,心懷若谷,你是個好孩子,好苗子……可惜了,被平安先收入了麾下,若不然,老朽也想好好教導你……」

    「你比莫天語那孩子更有謙恭之心。」

    國師嘆了口氣。

    聶長卿面色如常。

    「公子許我二次命,我待公子比初心。」

    「國師,得罪了。」

    聶長卿借助枯枝反彈之力騰空。

    雙臂一甩。

    殺豬刀裹挾著靈氣,驟然斬下。

    無形的刀氣虛影在湖面上形成,縈繞湖面的霧氣都被斬去了似的。

    湖水往兩側分開,有白色水浪如白蛇似的在湖中翻騰,蔓延到木船。

    國師面容慈祥,負著手,佇立船頭。

    哪怕面對這般可怕的一刀,也面不改色,就猶如一縷微風拂面。

    然而,豪華木船上。

    陸長空和羅岳卻是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木船周圍的湖水,宛若沸騰,不斷的翻滾。

    頭頂之上,有濃氣匯聚而來,湖面的霧氣在木船上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湖畔上,縈繞吟誦聲。

    國師寬袍負手,白髮蒼蒼,鬍鬚飄揚。

    頭頂一片浩然氣,目光坦然直視聶長卿。

    御刀斬來。

    湖裡游魚嚇的亂竄,湖水切的往兩側分開,瀰漫的滔天刀氣,讓人皮膚都會忍不住泛起雞皮疙瘩。

    聶長卿想起上一次,北洛湖上斬群儒。

    而這一次,他揮刀國師,儒教諸子。

    刀近木船三尺處,便凝滯。

    天地之間,彷彿都是國師吟誦的聲音,如沐春風,猶如心靈遭受到了洗滌。

    國師沒有宗師那般強悍氣血,也沒有神鬼莫測的靈氣修為……

    他佇立木船,身軀單薄,彷彿隨時一陣風便可吹走似的。

    他只是個普通人。

    可是,聶長卿的隔空御刀,卻是根本斬不下去。

    天地間的浩然正氣太濃郁了,彷彿形成驟烈狂風。

    聶長卿臉色漲的通紅,耳畔,國師的低吟,猶如震耳鐘鼓聲。

    心神對殺豬刀的控制,驟然失去。

    刀,跌落湖中。

    木船之上。

    國師面容慈祥,負手而立,口若懸河。

    恐怖的霧氣瀰漫而來,原本無形的氣,因為這浩然正氣,而變得有形。

    此時此刻,卻皆是壓在了聶長卿的身上,將其壓入了湖水中。

    在那瞬間,聶長卿有種面對公子靈壓似的感覺。

    聶長卿遊蕩在湖水中,渾身濕漉,眺望佇立船頭的老人,心中莫名浮現出了敬畏情緒。

    陸長空和羅岳震駭萬分。

    「這就是儒教夫子,諸子級的實力。」

    輕描淡寫間,不費吹灰之力,鎮壓六響宗師。

    遠處。

    有白衣勝雪,裙襬飄搖。

    凝昭乘著一葉孤舟而來,酥手疊腰際,溫婉若華年。

    「公子言貴客登門,特令奴婢來請。」

    「國師,請入島。」

    凝昭道。

    木船上。

    浩然氣驟然散去,彷彿撥開雲霧見青天。

    國師開懷大笑了起來,捋著鬍鬚。

    「長卿啊,好好和平安學本事,道宗那老頭,可比老朽要不講道理的多。」

    國師道。

    爾後,木船開闢水流,自動往前行駛。

    凝昭的孤舟駛到了聶長卿的側方,拉他上舟後,徐徐往湖心島而去。

    朦朧霧氣漸散。

    木船靠岸。

    國師在陸長空的攙扶下,上了島,踏著溫潤青石。

    陸長空和羅岳觀望整座島。

    半島桃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十株巨大的菊花,醉塵閣的樓閣還在,不過,看上去煥然一新,變得內斂,低調和不經意的奢華。

    國師顫顫巍巍,深邃的目光直視那十株朝天菊,他心有所感,面上的笑容越發的濃郁了。

    樓閣前方。

    陸番坐在輪椅上,一身白衫,腿蓋薄毯,微笑的望著。

    而樓閣二樓,有木製的露台。

    伊月跪伏,玉頸前伸,垂落青絲,狐魅臉上滿是專注,燒一壺酒,取青梅放入其中。

    倪玉和聶雙趴在露台的護欄上,好奇而小心的望著下方。

    陸番看到了國師,國師也看到了陸番,兩者的視線碰撞。

    陸番坐在輪椅上,白衫輕飄,眉眼如畫。

    他嘴角一挑。

    「學生陸平安,在此為長卿的無禮,向夫子賠罪。」

    陸番拱手,遙道。

    國師捋鬚笑了起來,眼眸中有精芒閃過。

    轟隆隆!

    然而,隨著國師的笑聲響動。

    原本凝聚湖上的水霧紛紛聚來,彷彿化作了巍峨大山,又猶如天地壓迫而下似的。

    儒教浩然氣。

    國師觀望陸番,慈祥溫和,徐徐開口:

    「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

    「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隨著話語落下。

    滿天地的浩然氣,驟然朝著陸番壓迫而來。

    恐怖的壓力,讓走在前端的聶長卿、凝昭,頓時呼吸一滯。

    白玉京樓閣下。

    陸番淡笑著,面對滿天浩然氣,如沐春風。

    他探入棋盒,中指食指夾起一粒黑子。

    面對滿天浩然氣,對著面前虛空,驟然落子。

    落子畢,黑子漂浮於空中。

    陸番周身淡藍靈氣纏繞。

    無形靈壓釋放。

    國師身邊,陸長空、羅岳驟然面色漲的通紅,龐大的靈壓,讓他們不斷的後撤。

    他們震駭,驚悚。

    甚至不敢走近陸番與國師此刻的互相形成的圈子。

    陸長空、聶長卿等人此刻只剩下了敬畏和驚嘆。

    這彷彿是一場……

    諸子級的碰撞。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8 21:21
第五十三章 江湖、廟堂、天下,與我何干

    北洛湖畔,青石環湖道。

    一輛驢車搖搖晃晃,驢車破舊,彷彿用枯木打造,在驢車上,有一穿著藏青布袍的青年翹著二郎腿,拎一木桿,其上用細繩吊著一根胡蘿蔔,懸在毛驢前。

    毛驢鼻孔噴著氣,追逐著胡蘿蔔不斷往前行走。

    青年悠閒坐著,欣賞著北洛湖的水光瀲灩。

    「真是個好地方,如果能在這兒養老就更好了。」

    「聽說北洛城的『醉塵閣』很有特色,姑娘們手藝超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青年一手撐著下巴,翹著的腿在不斷的抖動。

    臉上流露出遐想之色。

    「可惜……醉塵閣被蠻橫不講理的陸少主給霸佔了,大周又少一天上人間。」

    青年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一抹可惜。

    調轉胡蘿蔔的方向,矯正毛驢的行走方向。

    「說實話,我真不想來北洛城,這座城市……太邪乎了。」

    青年臉上有些糾結,自言自語。

    「不過,國師難得離京,所以這又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種事為什麼老找我呢?面癱臉明明比我更合適啊……他才是天下第一刺客,我只是個趕驢的。」青年似乎滿腹都是怨氣。

    可是,來都來了,任務只能繼續。

    踹了一腳驢屁股。

    讓毛驢的行進速度加快。

    破爛的驢車,搖搖晃晃,彷彿隨時要癱碎似的沿著北洛湖的青石道不斷行駛。

    毛驢哼哧哼哧的聲音,繞耳不斷。

    ……

    呂木對飛速出了城。

    馬車在北洛外的平原上馳騁著。

    車廂內,呂木對一身白衫,摩挲著掛在脖子上的銅錢,目光深邃。

    「陸少主所說……是真的麼?『天地炁令』可開啟仙緣遺蹟?老師讓我前來北洛,難道真是算到北洛有仙緣?」

    呂木對靠在車廂中,他的身軀有些單薄。

    可是眼眸卻十分的明亮。

    「若真有仙緣,陸少主便這麼放心我?他不怕我聯合諸子百家端了這仙緣秘境?」

    呂木對眯起眼,不過他想了想,便頹然嘆了一口氣。

    他沒有聯合諸子百家的資本。

    就算他掌握有陸番給他的訊息,也無法與諸子百家等價交換。

    天地炁令的出現,遲早會讓世人所關注到,況且,世間得仙人指示者,未必只有陸少主一人。

    呂木對沒有任何的資本,所以,他最佳的方式便是與陸番合作,或許還能分一杯羹,否則……就真的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況且,離去前,他看到了儒教夫子的出現,也許……陸少主還要聯合儒教,有儒教這等大腿,他若還傻傻的去聯合百家其他勢力,那他就真的是蠢了。

    車廂內很安靜,只有車軲轆快速旋轉發出了震動聲響。

    許久之後。

    呂木對碧翠竹杖輕敲車廂,對外面的車伕,道:「先不急著回『洞龍觀』,走一趟臥龍嶺……」

    「好咧。」

    車廂外,車伕咧嘴,揚起馬鞭,抽下。

    馬車速度頓時加快。

    ……

    湖心島。

    島上,氣氛有些凝滯。

    夫子一笑揚正氣,陸番落子釋靈壓。

    兩人的碰撞,堪稱諸子級。

    國師本便是儒教夫子,曾經走遍百家,壓得百家勢力不敢冒頭。

    他的浩然正氣,哪怕是武道大宗師都得被鎮壓。

    他雖不曾修武,可是,卻有著極強的壓迫力。

    而陸番,面對國師的浩然正氣,居然談笑風生,這才是讓島上其他人十分驚訝的。

    陸長空目光有些複雜和欣慰的看著陸番。

    他沒有想到陸番成長的速度居然這麼快,如今居然有與夫子抗衡的實力了。

    陸長空感受體內潺潺流動的靈氣,深吸了一口氣。

    聶長卿和凝昭的目光中流露出激動之色。

    他們一直都不曾知道陸番的真正實力。

    而如今……

    他們終於知道自家公子的真正實力了。

    諸子級……

    可以與儒教夫子爭鋒,在百家諸子中也是頂尖的實力。

    陸番曾說,要讓「白玉京」凌駕於諸子百家之上,如今看來,的的確確不是空談。

    風,消失了。

    籠罩天地間的壓抑,也驟然煙消雲散。

    浩然正氣散去,陸番的靈壓也逸散消失。

    「哈哈哈,當真是年少有為。」

    國師笑了起來。

    「長空啊,你生了個好兒子。」

    一邊的陸長空頓時笑了笑,眼眸中掩飾不住的有些開懷之意。

    「夫子,請。」

    陸番笑了笑:「平安知國師好酒,特意讓人燒了梅子酒。」

    國師拂袖負手,邁步而來。

    「白玉京……」

    國師目光落在了樓閣門前的匾額上,輕聲咀嚼著這個名字,爾後一笑:「好名字。」

    國師心中感嘆,陸番得到的仙緣,顯然比天子宇文秀要多的多。

    如果說,宇文秀只是個蹣跚學步的天賜者。

    那陸番,便是一個成熟的天賜者,兩者差距……有點大。

    國師踏上了青石梯。

    陸長空和羅岳也跟在他的身後。

    忽然。

    國師的身軀一顫,站定在原地,他的視線不知不覺的被兩塊豎匾所吸引。

    每一位入白玉京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被這句聯對所吸引,對於這點,陸番並不驚訝。

    國師盯著兩句聯對,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滿是嚴肅。

    他看了很久。

    差不多有半柱香的時間。

    才是緩緩回過神來。

    國師渾濁的眼底下,有一抹震撼隱晦閃爍。

    「這聯句……是平安所提?」

    國師收回目光,很平靜,道。

    和聶長卿與呂木對的巨大反應不一樣,國師風輕雲淡。

    「不,恩師所提。」

    陸番道,輪椅自動轉向,往白玉京樓閣內而去。

    他猜國師從悟道聯句上應該是參透收穫了什麼,不過,國師沒有表現出來,他也就不問了。

    國師聽到陸番的回答,身軀微微一僵,爾後恢復平常。

    而羅岳和陸長空狀態就沒有那麼好了。

    陸長空還好,畢竟有靈氣打底,後撤了兩三步就穩住了心態。

    羅岳就慘了,他只是一流武人,輕聲唸誦了聯句,被巨大壓力沖的倒飛而出,單膝跪地,連血都咳了出來。

    臉上滿是心有餘悸。

    陸長空沒有入白玉京樓閣。

    他知道夫子和陸番有事要談,所以他轉身,在島上轉悠。

    那十株迎著陽光招展的菊花,他還挺感興趣的。

    夫子入了樓閣二層。

    露台上,伊月煮酒完畢,站立而起。

    倪玉和聶雙瞪大眼,看著陸番和夫子。

    棋盤擺好,白子棋盒,黑子棋盒,各自擺放一方。

    國師坐在了椅子上,望著棋盤,捋了捋鬍須。

    陸番則靠著輪椅,兩人隔著棋盤相對而坐。

    伊月給陸番和國師各自斟了酒,燒好的酒,散發著熱氣,和青梅的酸澀味道。

    「夫子,你我對弈一局?」

    陸番笑道。

    夫子捋了捋鬍須,眯眼品了口酒,滿臉的愜意。

    品酒,下棋。

    這種日子,還真讓夫子有些享受。

    棋盤上落子,清脆的「噠噠」聲,此起彼伏。

    兩人一邊落子對弈,一邊品酒,一邊聊著家長裡短。

    檀香悠悠升騰,散發著靜心寧神的味道。

    一局棋結束。

    棋盤上擺滿了黑白兩子,陸番有些遺憾的將夾起的黑子扔回了棋盒中。

    「夫子棋藝精湛,學生甘拜下風。」

    陸番苦笑。

    他雖然有了棋譜《奕天勢》,不過畢竟研究的時間太短,與夫子這種國手級的棋手對弈,還是差了些。

    一邊的倪玉早已瞪大了眼。

    不太對啊!

    公子的棋藝……怎麼變得這麼強?

    國師則是捧著酒杯,微微咳嗽,身軀蕭瑟,頗有些風燭殘年之感。

    「世間能與老夫對弈者,不過二三,平安啊,今日一見,你當真讓老朽刮目相看,再過不久,待你棋風大成,猶如山河覆手,老朽怕已不是你的對手了。」

    陸番則是笑了笑。

    國師手中酒杯中的酒已經放涼,伊月欲要添熱酒,卻是被國師擺了擺手拒絕。

    放下酒杯,國師雙手藏入了寬大袖袍中,目光有些深邃和渾濁的望著陸番。

    「平安啊,老朽有三兩疑惑……想要你解答。」

    「如果現在不問,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國師道,他語氣有些蕭瑟,白髮蒼蒼,皮膚上的老人斑彷彿又更重了。

    陸番眉宇一挑,垂下手,撫平蓋壓雙腿的羊毛薄毯。

    「夫子有何疑惑?」陸番淡淡道。

    國師一笑,目光深邃,透過閣樓,觀小島。

    渾然間,他彷彿看到了島上竄動的三縷奇異氣流。

    「建勢力,滅世家,殺百家人……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如今大周風雨飄搖,危在旦夕,江湖廟堂,群雄並起。」

    國師整個人弓在椅子裡,咳嗽著。

    「平安,你對這天下,可有想法?」

    這個問題問的就很露骨,目的也不加掩飾。

    他探的,便是陸番的野心,一位成熟天賜者的野心。

    聶長卿、凝昭、伊月等人呼吸皆是一滯。

    陸番徐徐抬起頭,看向了國師。

    兩者目光在空氣中碰撞,悄無聲息。

    檀香悠悠。

    閣樓露台間,陸番的優雅聲音,忽然輕響。

    「我建勢力是為養老,滅世家,殺百家門徒,是因為他們招惹了我。」

    「若不招惹我。」

    「江湖、廟堂、天下該如何,便如何,與我何干?」

    「畢竟,我陸平安的脾氣可好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7-1 06:55
第五十四章 煉氣一百層,並不難

    陸番優雅的聲音,縈繞露台上。

    國師眯眼,深深的看著陸番。

    許久之後,臉上佈滿褶皺的皮膚堆疊,露出慈祥的笑容。

    「好,很好。」

    國師道。

    說完,他便開始劇烈咳嗽,臉色都微微湧上了一抹紅潤。

    寬袖揚起,捶打了會兒胸口,才是緩了下來。

    微風徐徐,國師迎面望著小島,臉上帶著幾許享受。

    「真是個舒服的地方……待老朽替陛下平定了叛亂,定要搬到這兒來養老,不需要多,只需要在那湖畔邊緣,建一間茅草屋便可。」

    「風雨時,躲茅草屋裡燒酒小酌。」

    「晴好時,乘孤舟飄蕩湖中垂釣……」

    國師笑著,迷濛的眼中,流淌著希冀與渴望。

    陸番聞言,笑道:「到時候,平安陪你下棋,小日子美滋滋。」

    國師頓時大笑,喜悅似乎都洋溢了出來似的。

    「希望平安你能說到做到,能力越大,野心就會越大,難得老朽在你身上感受不到什麼野心……」

    國師看著陸番,面色溫和。

    陸番坐在輪椅上,輕輕摩挲著羊毛薄毯,沒有說什麼。

    他不是沒有野心,只是……

    國師所說的江湖、廟堂、天下……根本不在他的野心範圍內。

    大周只不過是五凰大陸的一隅之地。

    陸番目光所及,乃是改造整個五凰大陸,甚至……遠遠不止如此。

    因而,國師說陸番沒有野心,其實也可以。

    「夫子,其實你可以休息的。」

    陸番看著國師,道。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守的住如今,但你未必守的住將來。」

    國師站了起來,顫顫巍巍佇立在露台欄杆處,寬袖負於身後,垂落滿頭白髮,遙望波瀾不驚的湖面。

    「先帝崩殂,曾向老朽託孤,既承諾了先帝,豈能說脫身就脫身,留陛下獨面四方豺狼?」

    「老朽也不求守住將來,只求保住當下,讓陛下能於絕境中看到希望。」

    國師緩緩道,他的聲音有些深邃和疲憊。

    「平安啊,如若讓你輔佐陛下,你可願?」

    國師轉身,佈滿老人斑的臉上,帶著一絲希冀,盯著陸番。

    輪椅上,陸番卻是從棋盒中夾起了一顆黑子,輕輕落棋盤,食指抵著棋子,輕輕摩挲。

    「我,不願。」

    拒絕的簡單乾脆,絲毫不留餘地。

    國師倒是也沒有太過失望,顯然陸番的回答,在他的預料之中。

    「叨嘮夠久了,老朽也該去陸府拔蔥了……」

    國師邁了兩步,往樓閣下走去。

    陸番一愣,「蔥……哦不,莫天語還沒拔出來?」

    陸番是真愣住了,他以為國師是去救了莫天語再過來的。

    這莫天語……真的是親弟子麼?

    「那小子,目空一切,脾性高傲,壓壓也好。」

    國師擺了擺手。

    忽然,國師站在樓閣木梯前,望著陸番。

    爾後,國師正肅。

    寬袖一擺,雙手交疊於身前,一股壓迫性十足的浩然氣自國師身上湧起。

    「儒教,孔修。」

    陸番目光一閃,輪椅自動轉向,正對國師,也雙手交疊。

    「北洛,陸番。」

    兩人微微拱手。

    國師主動自報性命,這是對陸番諸子級實力的認可。

    下一刻,國師仰天大笑,轉身踩著木梯,下了樓。

    「凝姐。」

    陸番輕聲道。

    「喏。」

    凝昭會意,走到輪椅之後,推著輪椅跟在國師後面。

    倪玉則是背起棋盤。

    聶長卿抱著殺豬刀,看到聶雙也要跟上去,被他瞪了一眼。

    「半個時辰繞島速跑二十圈,未完成罰扎馬步兩個時辰。」

    聶雙頓時小臉煞白。

    聶長卿……你變了!

    倪玉滿臉同情的拍了拍聶雙的肩膀後,屁顛屁顛的跟上陸番身邊。

    湖畔微風徐徐。

    陸長空盤坐在一株大菊花之下,他心氣神沉凝,體內的靈氣飛速湧動。

    他感覺到大菊花在吞吐著一縷靈氣。

    他沉澱心神,要捕捉這大菊花吞吐的靈氣,要從「菊口奪氣」。

    驀地。

    陸長空驟然睜眼。

    渾身氣血連環爆響。

    炸響在虛空,原地打出一套《地衍經》,渾身蒸騰起迷濛的熱氣。

    而那大菊花上的一縷靈氣,被他鎖定,牽引往氣丹。

    面色漲紅,卯足了勁,彷彿與這大菊花拔河似的。

    然而,被大菊花吞吐的靈氣,宛若重逾千鈞,任陸長空如何使勁,都不動分毫。

    剛出樓閣的陸番,感應到了陸長空的狀態,微微詫異。

    沒想到自家老爹還挺有修行天賦的。

    可惜,沒有經過【萬法烘爐】推演過的《地衍經》還做不到吐納靈氣。

    凝昭推著輪椅。

    陸番坐在輪椅上,緩緩吟誦由《地衍經》推演而來的《地藏經》。

    心神一動。

    倚仗著自身極強的魂魄強度,隔空傳音。

    一字一句,隔著數里距離,飄到了陸長空的耳畔。

    陸長空身軀一震。

    不可思議的看向樓閣方向。

    驚駭於陸番手段的同時,也是收斂心神,按照《地藏經》的功法描述,搬運靈氣。

    隨著運轉。

    他的氣丹頓時湧現出一股強絕的吸力。

    生生將大菊花吞吐的靈氣,抽了出來,順著四肢百骸,洗禮肉身污穢,湧入氣丹。

    陸長空臉上流露喜色,盤坐在地。

    身上衣衫,無風自動,緩緩沉澱。

    成功邁入二段氣丹境。

    「檢測:陸長空(身份:北洛城主)成功達到二段氣丹境,可提成1縷靈氣,是否提成?」

    突然彈出了系統提示,讓陸番嘴角微微上揚。

    【萬法烘爐】是由【傳道台】構建,而《地藏經》又是由【萬法烘爐】推演而來,與【傳道台】有關。

    一旦涉及到【傳道台】的修行人,所修得的靈氣,陸番皆是可以提成。

    因而,陸長空踏入氣丹境二段,陸番也能夠提成一縷靈氣。

    沒有猶豫,選擇提成。

    陸番的靈氣一欄,靈氣儲量上限變為了102縷。

    忽然,陸番眯了眯眼,想到臥龍嶺秘境也是通過【傳道台】構建,只要修行人在秘境中獲得靈氣,他便也能得到相應的提成。

    這讓陸番忽然有些怦然心動和期待。

    或許,煉氣一百層……並不是很難啊。

    陸長空踏入二段氣丹境,整個人精氣神都發生了蛻變。

    國師深深的看了陸長空一眼,眼底有詫異。

    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

    反倒是笑的對陸番說道:「老朽觀這菊花很不錯,平安可否割愛,贈老朽一菊?」

    輪椅上,陸番低頭摩挲修長手指,淡道:

    「不可。」

    又是拒絕的無比乾脆。

    國師也不強求,只是有些羨慕的掃了朝天菊一眼。

    入島有些不愉快,但是出島就很和諧了。

    一行人上了豪華木船。

    遊船於湖間,賞碧湖風光,很快便回到了北洛湖的碼頭。

    陸長空攙扶著國師下了船。

    凝昭和聶長卿抬著輪椅落在青磚之上。

    遠處。

    蹄聲漸起。

    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驢叫。

    「嗯昂~嗯昂~」

    環湖青石道上。

    一輛破舊驢車緩緩駛來,眾人也沒有當一回事,只當是北洛城中,趕路的民眾。

    驢車徐行,駛過眾人前方,車上穿著藏青布袍的青年淳樸,朝著眾人露出憨厚的傻笑。

    忽然。

    那青年吊桿上的細繩斷裂,吊著的胡蘿蔔掉在了地上,滾了滾。

    毛驢鼻孔驟然噴薄熱氣。

    揚起了前蹄,整個驢車險些側翻。

    驢車上的淳樸青年,滿臉惶恐,跌落在了地上,發出慘嚎。

    眾人詫異望來,只以為是發生了事故。

    青年滾了滾。

    驀地,整個人彷彿彈簧一般,從地上彈起,化作急速黑影,直逼消瘦的國師。

    藏青布袍的袖子中,滑出一把銀色剪刀,在陽光照耀下,散發著冷厲寒芒。

    刺魂剪無影,弒血行無蹤!

    青年臉上的憨厚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身為天下第二刺客的自信和冷酷。

    刺客信條之趁目標不備,一擊必殺。

    氣氛,驟然變的犀利和肅殺。
V123210 發表於 2019-7-1 06:55
第五十五章 刺客墨六七

    「有刺客!」

    在銀芒乍現的瞬間,剛突破二段氣丹境的陸長空便有了反應。

    他身上的錦繡衣衫鼓脹,發出了爆喝。

    聶長卿手中的殺豬刀已經抽出,在空中高速旋轉。

    凝昭白裙蹁躚,嬌軀一躍,擋在陸番身前,哪怕是吐到虛弱的倪玉也抱著棋盤一臉凶神惡煞模樣。

    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彷彿空氣中都瀰漫著殺氣。

    「滾!」

    陸長空低吼。

    這一聲,他裹挾上了靈氣,使得聲音,猶如洪鐘炸響。

    欲要擋住震懾暴起的刺客。

    ……

    墨六七是位職業刺客。

    可是,他,其實不喜歡刺殺。

    他討厭血的味道,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而且,墨家培養他成為天下第二刺客,並不是讓他吃閒飯的。

    況且,這一次的任務,是那個女人親口發佈給他的,他拒絕不了。

    教導他刺殺之術的師父說過,作為刺客,不能擁有感情。

    因為感情會誤事,會讓他心軟。

    可墨六七做不到,所以他是天下第二,永遠都成不了天下第一。

    他不是莫得感情的刺客,他有感情,甚至比尋常人更熾烈,他默默的喜歡著一個女人,他壓抑著自己的喜歡,使得他的感情,越發的猶如積攢億萬年的火山。

    這一次的任務,他不想接,也不敢接。

    刺殺大周國師,儒教夫子,一位擁有諸子級實力的可怕存在……

    天下第一那面癱臉都不敢接,他這個天下第二憑什麼敢接?

    可是,他無法拒絕,當那女人找到他的時。

    他準備好的滿腔拒絕措辭,最後只化作了一句柔聲的話語,「好」。

    因而,他來了。

    他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

    他不喜歡北洛城,因為這座城市很邪乎。

    然而,儘管他不喜歡,可這座城市,卻要成為他的埋骨地。

    他的人生,哪怕到死,也都是生不由己。

    墨六七在驢車上想了很多。

    他在路邊攤上買了一支便宜珠釵,用剪刀在珠釵上刻了女人的名字。

    若是能活著走出這座城,他定要親手將這珠釵送給她。

    ……

    聶長卿握住殺豬刀,六響氣血炸開。

    目光如炬。

    殺豬刀揚起,有無形刀氣在他的周身縈繞,靈氣從氣丹中湧出,環繞渾身。

    陸長空二段氣丹,髮鬢紛飛,戰力也不弱五六響的宗師武人。

    兩者橫在刺客之前。

    在那把銀色剪刀出現的瞬間,兩人心中便湧現出了一個名字。

    天下第二刺客,銀剪墨六七。

    刺魂剪無影,弒血行無蹤!

    這是世人對他的評價,刺殺之術,僅次天下第一刺客,墨一痕。

    墨六七的速度太快了。

    假裝成平民車伕,佯裝成意外跌落在地,卻是在瞬間暴起。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刺殺。

    沒有宗師武人的體爆異響。

    刺客要的是無聲無息。

    墨六七面色冷漠,眼眸中鎖定了滿頭白髮的國師。

    他的速度太快了。

    剎那便逼近了陸長空和聶長卿的身邊。

    叮叮!

    兩聲脆響。

    那銀色的剪刀,點在了聶長卿的殺豬刀上,讓他的動作一滯。

    待陸長空和聶長卿回過神來。

    墨六七已經如影子般掠過了他們的身軀。

    這刺客的輕功,堪稱神出鬼沒。

    羅岳恍過神來。

    他爆喝,怒目圓瞪,一流武將的氣勢發揮到極致,挎刀而立,欲要抽刀而出。

    然而。

    墨六七髮絲飄揚,面色冷漠而平靜。

    身軀橫著旋轉,腳尖點在了羅岳抽刀的手上,使得他那抽出一半的刀,又被重新踩了回去。

    墨六七沒有殺任何無關的人。

    他跟殺戮成性的面癱臉不一樣,他只殺目標,非目標,他不殺。

    羅岳身軀踉蹌後撤了兩步,臉色煞白。

    看著如游魚般,掠過他身軀的墨六七,心中後怕不已。

    若是墨六七要殺他,只要在剛才銀色剪刀抹過他脖子,他便死了。

    國師白髮蒼蒼,目光渾濁。

    面對墨六七風馳電掣般的刺殺,他很平靜。

    他早有預料。

    難得出帝京,墨家豈會放過這次機會。

    「平安,小心了。」

    國師蒼老的臉上,浮現出凝重,道。

    他怕波及到陸番。

    墨家刺客,天下無雙。

    並非浪得虛名。

    轟!

    國師身上衣袍湧動,微微鼓起。

    頭頂浩然氣,匯聚而來。

    口若懸河,恐怖的浩然正氣化作威壓,要鎮壓那刺客。

    陸番坐在輪椅上,撐著下巴,面色淡如水,另一手則是在羊毛薄毯上輕撫。

    諸子級強者……豈是說刺殺便能刺殺的?

    別看國師弱不禁風,氣血孱弱。

    但是……

    國師正氣一喝,可喝退千軍。

    嗯?

    忽然。

    陸番眉宇一挑,微微有些詫異。

    ……

    墨六七面色沉凝如水。

    這個任務,果然是地獄難度……

    儒教浩然氣。

    好強!好可怕!

    巨大的壓力,讓他連朝國師揮起剪刀的勇氣都沒有了,甚至壓的他,忍不住要跪伏。

    諸子級!

    墨六七深吸一口氣。

    下一刻,眼底閃過一抹決然。

    身軀落地,手中剪刀高高揚起。

    紮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扯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刺痛感,讓腦海中的恐懼暫時麻木消失。

    擺脫了浩然氣的壓迫,他再度如影隨形,咬著牙,藏青布袍被吹的狠狠的貼在他的身上。

    他距離國師近了。

    五步,四步,三步……

    他甚至看清楚了國師身邊,那坐在輪椅上唇紅齒白少年似笑非笑的面容。

    不過,墨六七不在意,他的眼中,只有任務目標。

    國師衣袍飄飄,手掌往前一推。

    咚!

    墨六七面色驟變,瞳孔緊縮,整個人彷彿撞在了一面牆上似的,口鼻噴出了血。

    一聲低吼從墨六七口中傳出。

    手中的銀色剪刀被他拋出。

    銀色剪刀上還沾染著血,血珠在空中迸散。

    剪刀高速旋轉,裹挾巨力,直逼國師面門。

    然而,國師微微側頭,剪刀貼著國師的臉頰,差之毫釐的飛馳而過……

    陸番看著這一幕,眉宇微微一皺。

    從棋盒中夾起了一顆黑子。

    墨六七看著差之毫釐的剪刀,滿臉是血的他,嘴角微微咧開。

    沒有失望,反而有鬆了一口氣的坦然。

    「阿珠,我沒有讓你失望。」

    墨六七呢喃。

    下一刻。

    他五指成爪,面容都有些猙獰。

    那把飛馳而過的剪刀,居然在空中凝滯,告訴旋轉,帶著破空之聲,朝著國師的後腦倒刺而歸!

    銀色剪刀距離國師的後腦越來越近。

    兩寸,一寸,半寸……

    國師身軀也是一僵,有一股死亡的氣息,籠罩渾身。

    忽然。

    墨六七的面容僵住了。

    叮!

    一聲清脆之聲,縈繞開來。

    倒飛的銀色剪刀……被止住了。

    墨六七看到,銀剪刀尖距離國師後腦只有半寸,卻被一顆漂浮的黑色棋子給抵住。

    那半寸,咫尺天涯。

    墨六七瞪著眼,視線一轉,落在了國師側方,那坐輪椅的唇紅齒白的少年身上。

    卻見少年臉上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有點意思,居然能自行琢磨出『以意御刀』之法?」

    「是個不錯的苗子。」

    「優秀。」

    少年嘴角上挑,帶著欣賞,淡淡道。

    話語落下。

    墨六七便看到少年輪椅周圍有無形氣流湧動,抬起手,朝著他,隔著遙遠距離輕拍一掌。

    轟!

    墨六七感覺眼珠子都要從眼眶中爆出,膽汁都要吐出。

    身軀趴在地上,砸的地麵龜裂凹陷,裂痕不斷擴散。

    五體投地,動彈不得!

    恐怖威壓,宛若山嶽,比起國師的儒教浩然氣,更加霸道,更加壓迫!

    無形威壓,最為致命。

    「阿珠,我失敗了,我遇到了怪物……」

    墨六七很悲傷。

    腦海中,只來得及浮現這個想法。

    便徹底的暈死了過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9-7-1 06:56
第五十六章 他是生命的奇蹟

    北洛城外百里。

    臥龍嶺。

    狹長的臥龍嶺,橫看像是一條平臥在平原上的長龍,散發著令人感到壓抑的氣息。

    一輛馬車在不算很平緩的地面上飛速馳騁。

    長驅直入抵達臥龍嶺的腳下。

    不過,沒了官道,臥龍嶺的路並不好走,馬車顛簸的厲害。

    很快,馬車停下,車伕額頭上滿是汗。

    呂木對持著碧綠竹杖走出,吩咐車伕在此地等他。

    他看臥龍嶺,摩挲三枚銅錢,彷彿巨龍一般的臥龍嶺,莫名的給他帶來巨大的壓力,像是有一雙充滿威懾力的眼眸,在注視著他,讓他捏銅錢的手指都隱隱有抽搐之感。

    「臥龍嶺中有仙緣?」

    呂木對深吸一口氣,一席白衫,竹杖芒鞋輕勝馬,直往山嶺中而去。

    順著崎嶇的山路走了很久,空氣間瀰漫的壓迫感越發的強烈了。

    遠處。

    有一渾身黝黑,背著竹簍的山民滿臉慌張驚恐的從林子中竄了出來。

    呂木對眼眸一亮,攔住了對方。

    「快逃吧,山裡有妖怪要出世!」

    「那妖怪,會吃人的!」

    山民淳樸,奈住性子和呂木對說驚恐的描述了一下臥龍嶺深處的詭異。

    呂木對聽的眉頭緊皺,臉色越發的嚴肅起來。

    山民見自己勸說了之後,呂木對仍舊要往山裡去,也就不再理會,扭頭滿臉惶恐便走。

    山民的身影消失後。

    呂木對深吸一口氣,竹杖輕敲,繼續深入。

    幽深深的臥龍嶺中,彷彿有奇怪的吼聲瀰漫,驚起雀鴉齊飛。

    終於,呂木對來到了山民描述的恐怖詭異之處。

    樹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深坑。

    呂木對滿是不可思議,瞳孔中倒映著大坑的光華,大坑外,有淡藍色的像是蛋殼一般的東西,映照著光輝,流光溢彩。

    壓抑的氣息,正是從那「蛋殼」上散發而出的。

    呂木對身軀抖動不已。

    仙緣!

    陸少主所說的仙緣……當真出現了!

    呂木對一步一步上前,在仙緣面前,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平常心。

    他來到了那淡藍色的「蛋殼」面前。

    「蛋殼」有些透明,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裡面有一座巍峨磅礴的地宮門戶!

    這裡面絕對是仙緣秘境!

    陸少主沒有騙他!

    呂木對老臉漲的通紅,他將臉不斷的湊近淡藍色「蛋殼」,彷彿要看清楚「蛋殼」內的地宮到底是何模樣。

    忽然……

    「蛋殼」的另一端,一道黑影湧現。

    一隻泛白的眼珠子,驟然貼在了另一端的「蛋殼」上,正對著呂木對的眼珠子……

    呂木對頓時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板蔓延開始。

    剎那間「蛋殼」另一端,有恐怖的壓迫感釋放。

    嗡……

    空氣宛若泛起漣漪,拂過呂木對的身軀。

    「噗」的一聲吐血。

    白衣沾染了血跡,抓著竹杖連續後退,滿臉的恐懼……

    果然,這「蛋殼」定是仙緣的保護,沒有陸少主所說的「天地炁令」怕是無法開啟進入其中。

    呂木對心中瞬間有了判斷。

    恐懼之後,便是狂喜……

    仙緣,是真的!

    他狀若瘋癲的在「蛋殼」前大笑。

    爾後,持著竹杖飛奔離去。

    這天下,要因這仙緣而震動了。

    ……

    北洛湖畔。

    肅殺的氣氛,逐漸散去。

    墨六七昏死過去,五體投地,渾身是血。

    國師寬袍在風的吹拂下,微微飄揚,冷汗浸透了他的後背。

    這刺客……有點操作,他險些就著了道。

    「夫子,這刺客如何處置?」

    輪椅上,陸番輕笑,看著國師,道。

    畢竟,刺殺的人是國師,受驚的也是國師,處理刺客,還是得問問對方的意見。

    國師此刻也平復下了心態,笑了笑:「制服這刺客,都是平安你的功勞,你想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吧。」

    國師八面玲瓏,豈會看不出陸番對這刺客動了心思。

    陸番點了點頭,「羅叔,將這刺客押入大牢,晚點我親自審他。」

    羅岳還心有餘悸,聽到陸番的話語,趕忙拱手。

    「喏。」

    爾後,便下令派人將墨六七五花大綁。

    而墨六七被捆綁的時候,從腰間墜下一珠釵。

    陸番手一招,珠釵便自動飛到了他的手中。

    這是一支做工粗糙的便宜珠釵,其上歪歪扭扭刻了兩個字「阿珠」,陸番眉宇一挑,瞥了這墨六七一眼。

    眾人收拾心情,一路往陸府而去。

    因為刺殺的緣故,所以氣氛並少了些輕鬆。

    陸府中。

    景越百無聊賴的坐在石椅上,他在玩劍,用一根手指支撐起豎立的劍,使得劍不會歪扭倒下。

    院子中心。

    莫天語披頭散髮,嘴唇乾裂,臉上的血跡都乾涸了,整個人眼皮子直打架。

    「別睡,睡了可就醒不來了,你這一睡不醒,公子得找我麻煩。」

    景越瞥了莫天語露在地表的腦袋一眼,道。

    「堂堂儒教首徒,混得你這樣子,也是沒誰了。」

    「你說你,沒事裝什麼逼呢?像我一樣低調一點,活著不好麼?」

    「打不過就跑,跑不過就求饒,活下來才有體味未來人生的希望。」

    「你是運氣好啊,有陸城主給你求情,你知道上一個跟你一樣在公子面前裝逼的,屍體都涼透了,嘖嘖嘖……」

    景越一邊玩劍,一邊唧唧歪歪的說了很多。

    莫天語被氣的臉都微微漲紅。

    「閉……閉……」

    莫天語有氣無力的發出了一聲抗議。

    「你是要我閉嘴?要我閉嘴早說啊,你不說我咋知道你要我閉嘴?」景越把玩著劍,道。

    莫天語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

    他都這麼慘了,還找個話癆來準備逼瘋他。

    陸少主是魔鬼嗎?

    忽然。

    還準備跟莫天語講道理的景越將劍納入劍匣,嚴肅的站直了身軀。

    小院外,有窸窣聲響。

    陸番坐在輪椅上的身影浮現,在他的身邊,穿著寬袍布衫的白髮國師也邁步而行,陸長空陪同著。

    一行人入了小院。

    第一眼便看到了被埋的只剩下個腦袋的莫天語。

    「公子!」

    景越看到了陸番,趕忙諂媚的露出了笑容,「這傢伙沒死呢,好幾次快死了,都在我的感化下,感受生命的美好,堅強的活了下來,他是生命的奇蹟。」

    陸番瞥了景越一眼。

    對於這沒有任何節操的劍派宗師,陸番也有些無語。

    國師看著莫天語的慘狀,捋了捋鬍須,神色複雜的搖了搖頭。

    「這孽徒,給平安你添麻煩了。」

    國師道。

    輪椅上,陸番笑了笑。

    「不礙事,隨手而已。」

    爾後,陸番周身淡藍色氣流湧動。

    如今的他,對於靈壓的控制,越發的得心應手。

    靈壓湧入地下。

    嘭!

    一聲輕響,莫天語的身軀頓時從地下被擠了出來,衝向了天穹。

    「景越,接住他。」

    陸番收了靈壓,淡淡道。

    景越聞言,瞬間而動,輕功施展,一躍而起,捲起院中落葉。

    將跌落的莫天語抱在了懷裡。

    伴隨著飄飛落葉,從空中旋轉著緩緩落於院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9-7-1 06:56
第五十七章 天下群雄,豈能少我白玉京門徒

    院子中,很安靜,落葉在風的吹拂下,輕輕飄揚。

    「去年今日此院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陸番看著這唯美的畫面,坐在輪椅上,不由的屈指在護手上輕點,似笑非笑。

    「咳咳……」

    陸番的聲音沒有多加掩飾,眾人都不禁一臉古怪。

    莫天語咳嗽聲傳來,有氣無力中帶著一絲惱怒:「放……放我下來!」

    景越背負黃梨木劍匣,落在了院子中,倒是笑的灑脫。

    「要我放你下來,你早說啊,你不早說我怎麼知道要放你下來?」

    「你這人啊,死要面子活受罪,你現在站的穩嗎?公子讓我抱你,你以為我稀罕抱呢?」

    「你要讓我放你下來,你倒是別摟的這麼緊啊。」

    景越喋喋不休,道。

    莫天語臉色一陣漲紅,那是被氣的。

    他幹裂的嘴唇囁嚅了一番,想要說什麼。

    然而,景越卻是忽的鬆了手。

    「啪」的一聲,莫天語便屁股著地,摔的那叫一個……結實。

    「好了好了,天語,給平安道歉,我們該回京了。」

    國師雙手揣在寬袍衣袖中,道。

    地上,半死不活的莫天語,搖搖晃晃的站立而起,他感覺身軀的每一個部位都發出刺骨般的疼痛。

    他沒死,他曾以為自己要死了。

    在陸番靈壓鎮壓下來的瞬間,對自己生命無法掌控的瞬間,在死亡之間徘徊的瞬間。

    無助和恐懼摧毀了他的高傲。

    莫天語低垂下了眼簾,顫顫巍巍的抬起雙手,血肉模糊的雙手疊起,朝著陸番躬身。

    「天語之罪,罪不可恕,看在夫子面上,請求……陸少主原諒。」

    莫天語深吸一口氣,血腥竄入他的喉頭,讓他感覺有幾許的苦澀。

    輪椅上,陸番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搭在鋪蓋雙腿的羊毛薄毯上。

    風吹來,吹起陸番的烏黑髮絲,額前垂鬢輕輕飛揚。

    「回去跟夫子好好學本事,還有……不要隨便給人算卦了。」

    「算卦,你真不合適。」

    陸番道。

    莫天語身軀一顫,嘴角抽了抽,有種心臟被紮了一匕首的感覺。

    「多謝陸少主提醒。」

    莫天語身軀再躬。

    國師看到莫天語的模樣,倒是有些詫異,曾經心高氣傲的莫天語居然能做出這般的低姿態,的確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彷彿是第一次認清自己這門徒似的。

    看來,這一次的虧,對莫天語而言,也不算是壞事。

    國師走了。

    帶著渾身是傷的莫天語上了五馬拉扯的馬車,馳騁出北洛城。

    對於此次北洛城之行,國師頗為滿意。

    陸番的實力,讓他明白了什麼叫做真正的天賜者。

    當然,他也從陸番那兒得知了新的叫法,修行人。

    國師有種預感,或許,未來的天下……會是修行人的天下。

    但,這也是大周翻盤的機會。

    國師很放心陸番,他沒有在陸番身上看到野心,亦或者說……區區一個大周朝,還承不了陸番的野心。

    因而,他對此行很滿意。

    他最擔心的情況,是陸番會覬覦皇權,如十三路諸侯一般,匯聚大軍,割裂大周。

    若真是這般,那大周,或許就真的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

    北洛城外,一望無際的平原之上。

    馬蹄聲炸裂,揚起衝天塵囂。

    五馬拉車,車廂內,搖搖晃晃。

    國師盤坐,莫天語則是平躺療養,他盯著車廂頂,呆呆的不說話。

    「天語,你心中是否存恨?」

    國師緩緩道。

    望著車廂頂的莫天語,面色有些木然。

    「一開始很恨,恨之入骨,可是……被埋地中度日如年,學生反而沒有了恨,甚至有些感激。」

    莫天語聲音有些沙啞,道。

    國師滿是皺紋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詫異。

    「哦?」

    「你變了。」

    莫天語拉扯了一下嘴角。

    「徜徉生死之間,人總是能夠想通很多,也能悟到很多。」

    「當年的我,心比天高,除了夫子,天下無人放眼中,實際上……有些可笑了。」

    「不說北洛陸少主和百家諸子,單單是西郡霸王項少雲,醉龍城江漓都非我能比,甚至……師弟孔南飛都讓我馬塵不及,想想自己的心高氣傲,倒是有些可笑。」

    莫天語,徐徐道。

    車廂內,國師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濃郁,抬手扶著長鬚,面色溫潤。

    「你能悟到這些倒也為時還不晚。」

    「聽你話語,你心中對天下群雄還有劃分標準,可否說給老師聽聽?」

    國師笑道。

    弟子能通透玲瓏心,他自然開心。

    莫天語眼眸轉動,恢復了幾許生機,他掙紮著從馬車中坐起。

    「弟子曾經心中的群雄排行,不算百家諸子。」

    「為首者,自當是西郡霸王,天生神力,武功無敵,大宗師武人,蓋絕天下。」

    「其二,墨家,墨守歸,墨北客之子,去百家之糟粕,容百家之精華,風華絕代。」

    「其三,道宗第一李三思,騎青牛一匹,一隻木劍,破西戎騎兵兩千,收復邊關三城。」

    莫天語吐出一口氣,道。

    國師臉上帶著微笑,頷首。

    「當然,如今……」

    莫天語望著馬車的窗外,看著平原盡頭,垂直孤煙,緩緩道。

    「前三之中,定當有北洛陸平安一席之地。」

    國師也望向了窗外。

    沒有否認莫天語的話語。

    只不過,他想起湖心島上的落子宛若裹挾山河大勢的陸番。

    他輕捋鬍須,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的意味深長。

    僅僅只是一席之地?

    馬車轟鳴。

    一輪西沉的紅日像是少女嬌羞的紅臉,映照出緋紅的霞光,將馬車的身影在平原上拉扯的很長。

    ……

    夜,漸臨。

    明月高懸於天穹,揚灑清冷光輝。

    北洛城,陸府。

    陸府坐在輪椅上,把玩著手中的珠釵,月光照耀,面色如玉,唇紅齒白,翩翩若謫仙。

    凝昭和伊月亭亭玉立站在陸番的身後。

    倪玉在遠處滿臉委屈的背棋盤,在聶長卿的指導下,紮著不太標準的馬步。

    景越則是滿臉幸災樂禍的看著倪玉。

    小池塘中,游魚甩尾,泛起點點漣漪。

    「凝姐,老聶……」

    陸番緩緩開口。

    聶長卿走了過來,和凝昭一同開口,「公子,有何吩咐。」

    「臥龍嶺仙緣秘境,你們應該也知道了吧?」

    陸番道。

    聶長卿和凝昭身心皆顫。

    「這對於你們而言,是巨大的機緣……若是天下群雄皆聚臥龍嶺,你們有幾分把握奪得機緣?」

    陸番把玩白玉棋子,緩緩道。

    聶長卿沉吟了半響,爾後,眼眸中閃過苦澀和頹然。

    「沒有任何把握。」

    聶長卿道。

    凝昭也是有些無奈,因為聶長卿說的是事實。

    「若是公子親上,定然把握十分,可是我等……比之天下群雄,還是弱太多了。」

    「西郡霸王,項少雲六歲便可錘爆宗師,如今更是臻至大宗師之境,到底有多強,根本不得而知,至少……長卿哪怕有御刀訣,也不是其對手。」

    凝昭沉默不語,聶長卿都不是對手,她就更不用說了。

    哪怕她悟到了公子的靈壓,可是,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她的靈壓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除了項少雲,還有墨家墨守歸,道宗李三思,劍派西門仙芝……這些人若皆是前往,我等沒有任何機會。」

    聶長卿如實道。

    月影綽綽。

    陸番坐輪椅,聶長卿和凝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只不過,陸番突然不說話,卻是讓他們有些心中惴惴。

    許久,陸番一笑。

    「有點意思。」

    爾後,他抬起手,月光下,陸番的手掌,宛若琉璃。

    遙遙朝著湖心島方向點下一指。

    心神湧動之間,啟動了權限【靈氣投放】,隔空投放100縷靈氣入湖心島,使得湖心島的靈氣濃度,驟然之間,在百倍增幅下,達到了10000縷程度。

    聶長卿和凝昭心有所感,震駭遙望湖心島方向。

    卻見,黑夜中,宛若有一顆顆流星從天而降,環繞著湖心島。

    他們體內的靈氣都是不受控制的躁動起來。

    而輪椅上,陸番撫掌輕笑。

    「去吧,上湖心島,在臥龍嶺秘境開啟前……至少給我將修為提升到九段氣丹境。」

    「大鵬一日通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天下群雄中,豈能少了我白玉京門徒。」
V123210 發表於 2019-7-3 07:03
第五十八章 仙緣太小,懶得出手

    明月高懸,揚灑光輝清冷

    綽綽的雲層飄過,使得天上圓盤,忽明忽暗。

    呂木對身上的白衫有些狼藉,沾染點點血跡,他從臥龍嶺中,敲打著竹杖,顫顫巍巍行走而出。

    背後,密林中。

    夜鴉啼叫,展翅高飛。

    留守在外的車伕,見到呂木對模樣,頓時大驚,連忙奔跑而來。

    「先生是不是遇到了山野猛獸?先前我見有山民慌張而出,定然是山嶺內有什麼猛獸精怪。」

    車伕攙扶著呂木對上了馬車,道。

    呂木對擺了擺手,雖然狼狽,但是整個人卻莫名的興奮,坐在馬車中,身軀都不受控制的在抖動著。

    「去帝京!」

    呂木對道。

    車伕一愣,不過沒有問太多,揚起馬鞭,駿馬嘶鳴,馳騁而出。

    ……

    帝京。

    夜深人靜,處於繁華鬧市中的一棟茶樓,卻仍舊燃著燭火。

    櫃檯上,有一位綁著丸子頭的小丫頭在百無聊賴的算著賬。

    茶樓內,椅子倒放在桌,披著白布的小廝打掃著衛生。

    忽然。

    門外傳來輕響。

    丸子頭的小丫頭頓時警惕,「誰啊?大半夜的,不賣茶水。」

    然而,門外沉凝半響,卻是有沙啞聲傳來。

    「自是天機超妙化,何須牽卦弄蒼生。」

    小丫頭聽到這暗語,眼珠子頓時一亮,連忙從櫃檯中跑出,開了門。

    卻見門外站著一白衫老叟,握著碧翠竹杖,滿臉憔悴。

    「師叔!」

    丫頭發出了驚呼。

    「噓。」呂木對顫顫巍巍的伸出一指,抵在嘴唇邊。

    小丫頭合上了門,樓上,卻已然有腳步聲響起。

    呂木對搬了張椅子坐下,長吁一口氣。

    樓閣上,一位挽髻的美婦,穿著華貴錦服,款款而來。

    「老呂,何故這般慌張?尊上讓你呆在北洛城,怎麼來了帝京?」

    美婦美眸中帶著疑惑。

    小廝給呂木對倒了杯熱茶。

    呂木對也不顧燙,直接灌入口中,爾後,看向美婦,捏著三枚銅幣,驟然甩出。

    美婦纖纖素手揚起,捏住了三枚銅幣。

    嗯?

    黛眉微蹙,卻見三枚銅幣發黑,甚至龜裂。

    「你做了什麼?」

    美婦深吸一口氣。

    「我去了趟臥龍嶺,見到了大恐怖的事和物……」

    呂木對咧嘴笑,露出了漏風門牙。

    「你何故去臥龍嶺?」

    美婦不解,將銅幣甩還給了呂木對。

    「臥龍嶺中仙緣現,秘境一出天下變。」

    「有高人告訴我,臥龍嶺中有仙緣出世,我特意前往,一卦算盡,無形中捕捉到了恐怖之物。」

    呂木對深吸一口氣,不再笑,正事要緊。

    「芊芊師妹,可借天機鴿一用?」

    呂木對道。

    美婦深深的看著呂木對,「當真?」

    「天機鴿一旦啟用,定然會引起天下大動,你當真執意如此?若是壞事,後果你可承擔的起?」

    呂木對目光深邃。

    「一切後果,皆有我來承擔。」

    「好。」美婦頷首。

    爾後,兩人便上了樓閣。

    丫頭和小廝面面相覷。

    頂樓,密室。

    呂木對跟著踏入。

    他取了玄黃紙,一掌拍胸,咳血染墨,開始書寫。

    「天地十炁令,臥龍出鬼神。

    靈氣蘇寰宇,修行握長生。

    ……

    天機家,呂木對,血書。」

    美婦在呂木對的身後,看完後,瞳孔緊縮,有些震撼。

    若呂木對說的是真事,那天下……定當要風雲大動!

    「這……是真的?」

    美婦再問。

    「若有假,天打雷劈。」

    呂木對抹去了血跡,道。

    爾後,他將信件重新寫出了數份,塞入天機鴿的信筒內,猛地拉籠。

    撲棱之聲響徹。

    一隻隻白鴿從籠中飛馳而出,展翅以帝京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飛馳而去。

    呂木對望著漫天天機鴿,露出了輕鬆的笑。

    美婦蹙眉,沒理會呂木對,下了樓,派人快馬加鞭前往臥龍嶺。

    ……

    天機鴿是天機家向天下傳訊的手段。

    隨著一隻隻天機鴿放飛。

    夜幕籠罩下的一座座城池中的天機家勢力,皆收到了天機鴿的傳訊。

    這些天機家的強者,收到信件之後,滿臉的不可置信。

    天地靈氣復甦?

    臥龍嶺中有仙緣?持天地炁令者可得仙緣?

    這都什麼鬼?

    許多人則是派遣強者,快馬加鞭前往臥龍嶺。

    一時間,大地馳騁,煙塵揚揚。

    當朝陽的晨曦揚灑大地。

    臥龍嶺深處。

    靈壓「蛋殼」外,一道道身影不可思議的佇立,看著那在晨曦照耀下,散發五彩光華的「蛋殼」,所有人心臟不由一縮。

    仙緣……真的有!

    消息傳回各城。

    一隻隻天機鴿放飛而出,飛往大周各地。

    ……

    北郡,澹台府。

    澹台玄滿臉沉凝,大堂下方,穿著長衫綸巾的墨矩則是眯眼盯著信件。

    「北洛城外臥龍嶺,有長生仙緣……」

    墨矩捏著信件,若有所思。

    天機家以天機鴿傳訊天下,此時此刻,怕整個天下,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消息定不會作假,天機家輕易不會動用天機鴿,一旦動用……

    必是震動天下的消息。

    「墨矩,你看這消息是否屬實?」

    澹台玄坐在太師椅上,蹙眉思索,詢問謀士墨矩,道。

    「九成可信,太守可還記得北洛城那一戰?」

    墨矩輕搖羽扇,道。

    想到北洛城那一戰,澹台玄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匯聚了五萬大軍,甚至都已經見到了勝利的曙光,居然被硬生生翻盤。

    而那之後,他澹台玄就跟走了霉運似的,攻打醉龍城,被江漓一人一槍殺了個軍心崩潰。

    「當初那風華絕代的女人,是北洛陸平安的婢女,施展的正是得仙緣後的修行人手段。」

    墨矩目光閃爍,道。

    「若非如此,那一戰,我們不應該會敗,修行人的存在是變數。」

    「太守,天下大勢變了,仙緣的出現,會改變戰局,我們得趁此機會,奪仙緣,培養修行人,唯有如此,方能守住一方。」

    「否則,哪怕大周崩塌,未來……我們也會成為他人砧板上的魚肉。」

    「屬下所知,西郡霸王項少雲,已得了仙緣,實力更進一步,深不可測,一人可敵萬軍。」

    墨矩道。

    澹台玄目光緊縮,項少雲本就已經很恐怖了,又得仙緣,那未來……誰能攔他?

    「發兵北洛臥龍嶺!奪仙緣!」

    澹台玄站立起身,一掌拍在了太師椅把手上,喝道。

    ……

    西郡。

    軍營大帳。

    項少雲魁梧的身材高坐大椅,盯著那信件,目光彷彿有火焰焚燒。

    在他的下方,有一位耄耋老者,白髮蒼蒼,佝僂著背,彷彿隨時要隕落似的。

    「少雲,臥龍嶺必須走一遭,仙緣的出現,足以改變天下大勢。」

    「還有那『天地炁令』,老朽已命人去收集。」

    「你準備一下,我讓守歸與你一起前去。」

    老朽徐徐道。

    「叔父,何須如此,我一人,便足以。」椅子上,項少雲淡淡的看了老人一眼,道。

    這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墨家家主,墨北客。

    與儒教國師分庭抗禮的存在。

    項少雲的話,很咄咄逼人。

    墨北客一凝,爾後緩緩道:「仙緣,有緣人居之,你一人,可吞不下所有的仙緣。」

    ……

    帝京。

    書閣。

    國師捏著信件,遙望遠處晨輝。

    「仙緣……天地炁令……」

    想起陛下曾說的話,國師深深吸了一口氣。

    臥龍嶺仙緣秘境,當真引得天下皆知了。

    可是……

    「天機家為何這般大肆宣揚?有人在背後攪渾這趟水,主導一切?」

    國師渾濁的目光中,有些精芒。

    ……

    這一日。

    臥龍嶺中仙緣出,消息瞬間傳遍了大周各郡。

    天下震動。

    一枚枚「天地炁令」也被各地群雄給尋找到了。

    ……

    北洛城。

    陸府。

    清晨的光輝揚灑而下。

    陸番慵懶的起床,在伊月和倪玉的服侍下,開始了糜爛的一天。

    他傳了凝昭《地藏經》,並連夜派遣上了湖心島,開始在島內修行。

    伊月推著輪椅,出了院子。

    景越背著黃梨木劍匣,見到陸番便露出了諂媚的笑:「公子早啊!」

    陸番瞥了他一眼,微微頷首。

    「去見見昨日那刺客吧。」

    在輪椅上,伸了個懶腰,陸番緩緩道。

    推著輪椅的伊月,紅唇輕啟。

    「喏。」

    忽然。

    小院外。

    陸長空不知何時換上了深黑盔甲,一身戎裝,匆匆而來。

    「番兒。」

    陸長空眉頭緊蹙,道。

    卻見陸長空手中捏著一張玄黃信紙。

    陸長空將信紙遞給了陸番,陸番掃了一眼,便是瞭然,嘴角不由一挑。

    看來,這呂木對開始行動了啊。

    「臥龍嶺中有仙緣,天機家將消息傳遍天下,如今群雄匯聚,探子來報,諸子百家,以及至少五郡太守……都率兵而來,北洛城這段時間要緊守。」

    「番兒,這仙緣……是真的?」陸長空目光一凝,問道。

    輪椅上,陸番淡笑著放下了信紙,點了點頭。

    「那……為父許你一萬大軍,陪同你去爭奪這仙緣!」

    陸長空深吸一口氣,咬牙下了決心,道。

    輪椅上,陸番啞然失笑。

    心中倒是有些感動。

    不過,他卻是擺了擺手。

    「用不著一萬大軍,我會派老聶和凝姐去。」

    陸長空一愣,「你不親自去奪這仙緣?」

    聽到這話,陸番笑了。

    一陣風吹來,吹起他的垂鬢紛揚。

    爾後,淡淡話語聲縈繞院中。

    「仙緣太小,懶得出手。」
V123210 發表於 2019-7-3 07:03
第五十九章 佈局人,局外人

    仙緣太小,懶得出手?

    陸番的回答讓陸長空不禁有些無語。

    居然有人嫌仙緣太小?

    有就不錯了好麼?!

    「聶長卿和凝昭前去,足夠?」

    陸長空蹙眉,再度確認,道。

    「夠了。」

    陸番笑了笑。

    陸長空不再言語,他不是一個喜歡強求的人,而且,陸長空也清楚,陸番身上的秘密絕對不小。

    能夠與諸子級對抗,這等實力,或許真的有資格瞧不上這仙緣。

    因為,根據探子的稟報,這一次前往臥龍嶺的強者中,百家諸子似乎都未曾現身。

    「好,你心中有數便可,不過,這一次的仙緣爆發,畢竟在我北洛城的管轄範圍內,為父需要鎮守北洛,防止異狀,牽連北洛。」

    陸長空認真道。

    陸番頷首。

    「爹,有空可以多去湖心島走走,那兒,其實不弱於尋常的仙緣秘境。」

    陸番提醒道。

    陸長空在湖心島上跨入了二段氣丹境,修行天賦出乎陸番意料的妖孽,在陸番看來,多將時間花費在修行上會更好。

    「行,知道了,等此間事了,為父便常居湖心島,那些菊花……為父看的還頗為順眼。」

    陸長空一絲不苟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身為諸子百家的農家後裔,陸長空對於奇特的植物,總是有著特殊的情懷。

    陸長空走了,披盔戴甲,腰間挎刀,離開了小院,趕赴城牆。

    臥龍嶺在北洛城外百里,一旦爆發戰事,很有可能會涉及北洛,也不乏一些太守,會以仙緣為由,攻打北洛城。

    陸長空必須要坐鎮城頭,這樣才能震懾四方。

    ……

    陸府大牢。

    地面潮濕而骯髒,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

    這是陸番第二次來大牢。

    第一次,他入大牢一句話便斷定了不少儒生的生死,使得大牢牆壁上的血,洗了一天一夜。

    這是第二次,不過,這一次,陸番倒是沒有多少殺意。

    墨六七醒了。

    他被捆束在十字架上,身子被綁的結結實實。

    「我……沒死?」

    墨六七睜開眼,身上傳來刺痛,那是之前被恐怖靈壓壓迫到肌肉崩裂的後遺症。

    大牢的門打開。

    木輪和潮濕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音響徹。

    門外刺眼的陽光讓墨六七忍不住要流淚。

    他閉上了眼,待光線柔和了一些,才是緩緩的睜開,看清了來人模樣。

    眼前,是一唇紅齒白的少年郎,一席白衫,鬢髮垂落,面如白玉,翩翩瀟灑。

    在少女身邊,有狐魅臉婢女,身姿搖曳,有抱著棋盤的女娃,怒視著他,一副超凶模樣。

    周圍還有不少鐵甲士卒,森然氣息,瀰漫室內。

    陸府大牢……墨六七認出來了。

    大牢的氣味,他很熟悉。

    「墨家派你來刺殺的?」

    輪椅停在了墨六七身前三步之處,唇紅齒白的少年,把玩著修長的手指,淡淡道。

    「要殺要剮……隨你吧。」

    墨六七眼眸黯然,他垂落腦袋。

    阿珠,我要死了。

    墨六七心中有些發堵,後悔倒是沒有,就是有些失落。

    他怕再也見不到那給他發佈任務的阿珠。

    「你不是一個合格的刺客。」

    「刺客不該有這麼強烈的感情。」

    陸番一手撐著下巴,手中出現了一支珠釵,對墨六七,道。

    墨六七驟然抬頭,盯著陸番手中的珠釵。

    「所以,放棄當刺客吧,跟我。」

    陸番道。

    墨六七聞言一愣,似乎沒有想到,陸番居然沒有下令殺他,反而是要……招攬他。

    「按理來說,你在我白玉京的地盤中搞刺殺,我不能讓你活。」

    「可是,我陸番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所以……我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給你一個繼續見心上人的機會。」

    陸番抬起手,那珠釵憑空懸浮了起來。

    在陸番意念的操控下,漂浮到墨六七的眼珠子前,距離他的瞳孔只有毫釐之距。

    「你能『以意御剪』,天賦很不錯,所以我給你這個機會。」

    「一天,一天時間,你若能夠踏入三段氣丹境,可活,我也會給你一個和阿珠分別的機會。」

    陸番淡淡道。

    「若是做不到呢?」

    墨六七額頭上有汗水流淌而下。

    眼前這少年的手段,太神鬼莫測了。

    之前那恐怖如山嶽的靈壓,比儒教夫子的浩然正氣更可怕。

    又比如此時這遊刃有餘的控物手段。

    墨六七能夠以意御剪,所以他很清楚,這種控物的難度。

    「做不到……」

    陸番淡淡的瞥了墨六七一眼。

    「那便死。」

    「哦,別擔心,哪怕死,我也會讓阿珠見你最後一面,不過……是讓她見你血淋淋的頭顱。」

    陸番咧嘴,露出燦爛的笑。

    墨六七忽然感覺身子有些冷。

    一邊的倪玉瞥了自家凶神惡煞的公子一眼,撇了撇嘴。

    公子嚇唬人的本事……好垃圾哦。

    墨六七閉上了眼,他腦子中想像著阿珠見到自己血淋淋頭顱時候的模樣,爾後苦笑了一番。

    或許,阿珠並不會有什麼感覺吧。

    不過……

    「我答應你。」

    墨六七道。

    陸番淡笑:「很好。」

    爾後,珠釵便在他的控制下,插入了墨六七的發髻。

    墨六七身上的繩索,也紛紛自動斷裂,整個人跌落在地。

    「景越,帶上他,入島。」

    輪椅自動轉向,陸番淡淡聲音飄來。

    背著黃梨木劍匣的景越,頓時笑眯眯的拎起了墨六七的身軀。

    ……

    湖心島。

    遊船抵達。

    伊月推著輪椅下了船,倪玉吐的昏天黑地,背著棋盤,雙腿發軟。

    墨六七低垂著腦袋,景越跟在他身後。

    遠處。

    破空之聲響徹。

    聶長卿和凝昭驟然出現。

    「公子。」

    兩人躬身。

    陸番擺了擺手,「我對你們很失望,一夜時間,才堪堪凝練一縷靈氣?」

    一夜時間,聶長卿踏入二段氣丹境,凝昭則是跨入了三段氣丹境。

    可是,陸番卻很不滿意。

    畢竟,如今的湖心島,靈氣濃度達萬縷。

    再加上十株朝天菊吞吐的溫順靈氣調和,修煉環境可以說是五凰大陸之最。

    這樣的環境下,他們的修為進展卻這麼慢。

    凝昭咬著唇,低垂下腦袋,有些愧疚。

    聶長卿也是如此。

    他們讓陸番失望了。

    「臥龍嶺秘境已經出現,你們還有一天時間,一天後,出發前往臥龍嶺。」

    陸番淡淡道,聲音聽不出喜怒。

    「喏。」

    聶長卿和凝昭趕忙回答。

    爾後,離開前去吐納靈氣。

    「景越,看好他,島上隨意活動,他若敢出島,殺了。」

    陸番輪椅自動行駛,一邊行駛,一邊對景越道。

    景越趕忙站直身軀。

    「公子,包在我身上。」

    爾後,瞪眼,瞅著墨六七。

    「伊月。」

    陸番忽然開口。

    推輪椅的伊月一怔,看向了陸番。

    「你曾向我求過仙緣,我不曾賜你,如今,觀你氣血奔騰,雖未曾達一流武人層次,但也快了,因而,公子可以給你個機會。」

    陸番看著伊月,道。

    伊月聞言,狐魅臉上驟然激動了起來。

    她直接跪伏在地,身軀都在激動的顫慄。

    「你在島上與墨六七一同修行,若能參透氣感,踏入氣丹境,公子便傳你真正仙法。」

    陸番道。

    伊月驚喜起來,腦袋磕地,千恩萬謝。

    陸番看著激動的伊月,沒有說什麼。

    伊月和倪玉還有凝昭不一樣,伊月身上背負著滔天的仇怨。

    當初陸長空從流民的死人堆中將凝昭、伊月還有倪玉撿回來的時候,伊月是最特殊的。

    手中抓著殺了人的染血匕首,眼中滿是仇恨。

    陸番也是瞭解到,伊月的身世,她來自西郡一個有名的小世家,書香門第,然而因為反對墨家插手西郡事務,滿門上下,被墨家派遣的殺手殺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伊月逃了出來,隨流民逃到了北洛城,被陸長空所救。

    「先別謝我,待你練出了氣感再說吧。」

    陸番坐在輪椅,背對伊月,淡淡道。

    「倪玉,推我上樓。」

    陸番道。

    倪玉「喏」了一聲,推著輪椅,上了白玉京樓閣,抵達二樓的露台。

    陸番接過倪玉背負的靈壓棋盤擺在面前。

    滿載黑白棋子的棋盒擺放好。

    倪玉則是忙著燒青梅酒。

    轟隆隆……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開始有烏雲飄蕩而來。

    湖面泛起了風。

    天地間,散發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陸番執子。

    剎那間,樓閣之上,風雲變幻。

    手掌輕撫靈壓棋盤,他的眼眸驟然一變,變得深邃,悠遠。

    一根根跳動的線條,在靈壓棋盤上勾勒出了臥龍嶺的地勢。

    而匯聚在臥龍嶺外的天下群雄以及密密麻麻的兵馬。

    則皆是以紅點的方式,呈現在了靈壓棋盤上。

    他是佈局人,卻也是局外人。

    靈氣復甦之局。

    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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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