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祕懸疑] 瘟疫醫生 作者:機器人瓦力(連載中)

 
Babcorn 2019-6-29 03:11:0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7 189310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9 03:54
第一百二十章 眼睛裡的異象

  在剛才的實驗過程中,肖仕輝一直保持沉默,作為考核小組組長他需要考慮得更多。

  「這種圖片選擇還是有受到熟悉性影響的可能,只是我們還不清楚原理。」肖仕輝對通爺慎重的道,「資料上說,他們都接觸過咒術,有類似於施放咒術的紀錄。咒術,我只需要一點點的展示,眼見為實的展示。」

  一旁的沈博士連忙道:「肖組長,咒術的研究工作我們還沒展開,這個階段主要是開發他們的精神力……」

  「咒術……不是用來展示的……」通爺的話聲有點冷,「給不給你展示,讓他們自己回答。」

  很快,顧俊、吳時雨和八位參與實驗的督察員小隊成員從各個房間出來了。

  展示咒術?即使超感知覺被證實,督察員們對咒術是否存在也是依然保有懷疑。

  「阿俊。」肖仕輝親切地叫道,「你在上次的任務報告中有說自己曾經『用精神力量突破萊生公司眾人的咒術禁錮』,獵魔人小隊對此予以了證實。我希望你能給我們展示一下那種力量。」

  「那不是咒術。」顧俊壓著心中的不悅,現在每多耽誤一會,也許就多一位惡夢病患者,「那是一種精神攻擊,類似瞬間向對方強制超感傳送大量信息,導致大腦功能失常。」

  那旁邊,通爺微微的眯動眼睛,拿出迷你酒瓶自灌起來,似乎想起了什麼……

  「我可以嘗試展示,但需要一位願意接受攻擊的人。」顧俊說得嚴肅,「這可能會造成永久性的精神損傷,甚至會有生理傷害。我會儘量控制著,但是醫療搶救要準備好。」為別人,也為他自己準備。

  不待別人說什麼,肖仕輝就點頭道:「我來配合你,我想親自見識到這種異常。」

  「那好。」顧俊心裡微寬,明白了肖組長不是有意刁難,也是有職責在身而已,他敬重肖組長這個行為。

  當下,醫療人員做好了急救準備。其實這裡滿屋子都是醫生,又就是在醫學樓,考核小組並不感覺這有多危險。

  但小旭、通爺和沈博士,都有著不同於眾人的神色。而秦教授和姚世年,又有著另一種緊張。

  顧俊更是萬分謹慎,對吳時雨又是一番交待:「如果我有任何失控的跡象,你馬上用你的精神呼喚我。」

  「哦。」吳時雨點頭應下,「有用的吧?」

  「應該有的。」顧俊這就是個保險的設想,「是一種強行打斷吧,我能打斷別人施咒,你能打斷我。如果完全失控了應該不行,所以一出現狀況,你別管那麼多,立即打斷。」

  一切準備好之後,在大家的旁觀中,肖仕輝聽從顧俊說的,走出來站在他對面的兩米外,注視著他的眼睛。

  顧俊也在望著這個平頭正臉的中老年男人,平緩著呼吸,對自己心道:

  雖然沒有那把卡洛普解剖刀,但你現在不同以前了,你的精神力更強了,也更懂得怎麼去掌控超感知覺,你可以從數百種聲音中凝神聽出一種來,這種精神攻擊只要程度得當是控制得住的。

  那就開始吧,使用那個異榕病咒術前幾句話的黑暗,打破肖組長的疑慮。

  就像通爺說過的一句話,「理智很重要,但混亂和扭曲可以打破思維的禁錮。」

  想著這些,顧俊的臉龐漸漸變為面無表情的沉寂……

  肖仕輝在注視他,眾人望著兩人。

  突然,一種晦澀怪異的語言從顧俊的口中說出,這裡的那些知情人頓時聽得出,是異文!

  姚世年還聽得出是顧俊提供的那張第五頁羊皮紙上的咒文!這個月來,在惡夢病疫情出現之前,東州科研部根據顧俊給的異文寫法和讀音對那些羊皮紙做了一些研究,因此姚世年對這長長的一段話頗為熟悉。

  不過正如顧俊說過的,他們把它怎麼寫、怎麼念都毫無反應。

  然而現在,實驗室裡的溫度彷彿驟然下降了,姚世年渾身的寒意,周圍眾人也都直皺眉頭。

  「變異種籽如戰斧破出腐爛的泥土瓦解厭惡,」顧俊緩緩地唸著,怎麼劃分這段話只是全憑感覺,但只念了這麼一句,心中就湧起了一股躁動,有些狂亂的異象閃過,心底的黑暗意志在翻湧。

  「臭爛代替芬芳,污穢血肉聚攏萬千子孫……」

  肖仕輝全程看到顧俊眼神的變化,猶如起了一場風暴,又似捲起了深淵裡的漩渦。肖仕輝幾乎在目睹那個漩渦的瞬間,就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拉扯了下去,詭厲的幻覺淹沒而來。

  無數的屍體堆積在一個狹小的石室裡,中間一條往上延伸的迴旋樓梯也滿是腐爛的血肉……

  污穢的血肉在聚攏著,凝結著,湧動著,沸騰著……

  從泥土裡破出,從樓梯頂端的開口噴發而去,所有的病態往四周不斷蔓延,把一切都塗上黑色。

  死亡,死亡,死亡……

  「啊……」肖仕輝驟然一聲異喊,想避開那眼神裡的可怖,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已是掉落到了深淵之底。

  考核小組的眾人都被肖組長的異狀嚇了跳,組長的面部皮肉在抽搐起來,嘴巴艱難地張動,分明是說什麼卻說不出。張澹傑等督察員們紛紛緊張地站起身,想做點什麼,他們雖然也有發寒,卻沒有那般反應。

  與此同時,通爺沙聲道:「阿俊,夠了,可以了……夠了!」

  聽到通爺一聲大喝,顧俊心神一震,就要停下自己的話語,那股黑暗的力量卻不肯就此消散。

  「蟲蛆之物……」他的聲音變慢下來,但還在唸著,帶著一股竭力的掙扎,「跨越界限……」

  肖仕輝的面肌全都詭異地扭動,身體角弓反張般往後折去。另一邊,姚世年突然按住腦袋也叫痛起來。

  「時雨,快拉阿俊一把!」通爺急忙喊道,「失控了!」

  沈博士他們都焦急萬分,卻做不了什麼,只能阻止督察員小隊情急下試圖推拉顧俊的行動。

  吳時雨已經立即呼喚起來,她其實也不懂要怎麼做,只是按剛才顧俊說的,凝神默聲地呼喚著他,試圖拉扯他的精神:「阿俊,醒醒!我帶你去吃大餐,出來!」

  屍體,好多屍體……她忽然也看到了異象,但忍著腦袋的裂痛,繼續猛地一聲叫喚:「出來!!!」

  顧俊只感到自己懸垂在深淵邊上之時,上方突然多了一把力往上拉了拉他,他頓時一下翻騰上去!

  「呼,呼……」那話語終於斷掉,顧俊的面色迅速煞白,大口大口地呼氣,心裡繼續用力壓著那股躁動的黑暗。

  這段咒文即使只是前面幾句話,即使不是真正的施展……

  因為他體內力量的緣故……如果不是有這個月的特訓,有吳時雨在旁邊幫忙,後果可能會很嚴重。

  「啊……」肖仕輝頓時一下癱倒在地上,仍有輕微扭搐的老臉上滿是茫茫,似乎還沒有能回過神來。

  「我早說了咒術不能隨便搞的!」通爺怒罵道,但情緒漸漸地沉下:「不然上個月我們直接向你展示得了,為什麼要讓他們特訓,為什麼要搞全域訓練?激發、控制、使用,先激發,再學會控制,然後才能使用!不懂控制就隨便使用,對人對己都會萬劫不復的。老肖,你現在明白了嗎……」

  肖仕輝被幾位督察員扶起坐回到椅子上,仍有些發蒙,喘息未定,說不出話。

  考核小組的眾人都驚茫地圍著他,肖組長剛才是看到了些什麼?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1 14:2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9 03:55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個抉擇

  「老肖,還要再試試嗎?」通爺冷臉問道,「還要怎麼試你們才肯相信?」

  「試不了了。」沈博士連忙說,顧俊已是精神大損,面色病態,吳時雨幫忙拉了他一把,她的面色也不好看。

  沈博士可真是心痛,現在都把兩人當自己的孩子差不多了,趕緊讓他們往椅子坐下休息。

  「不……不用再試了……」肖仕輝終於緩過勁來,但還只能說出很微弱的話聲:「剛才我看到了些幻覺……是阿俊上次任務報告裡說過的一個地方……那種感覺,像被什麼吞噬走的感覺,一定是異常力量才能造成的……」

  剛才也有幻覺出現的姚世年則沉沉的道:「我可能是對那句咒文太熟悉了,好像也被拉進了一個漩渦裡頭。」

  一眾考核人員和張澹傑等人,聽著都有些難以想像,然而剛才的情形有目共睹。

  前後就這麼一小會兒,肖組長從剛才精神飽和的樣子,變得現在像枯葉一般萎縮,令人不禁擔心其狀況。

  醫療人員已經上來要為肖、姚和顧吳兩人做點檢查,但肖仕輝搖搖頭表示不要,「沒用的,都在腦子裡。」

  「看來你是真的懂了。」通爺這句話頗有點玩味。

  「懂了。」肖仕輝看看下屬們,沙啞的道:「我認為人體確實能擁有超感知覺,而且可以經過訓練後控制和使用。」

  眾人頓時再也抑不住那份驚奇,督察員小隊沒說什麼,可十幾位考核人員都有疑問,一時間話聲四起。

  肖仕輝卻讓他們都先別問,嘆氣又道:「老通,老沈,你們的理論是對的,天機局需要掌握這種力量,尤其是現在異常力量活躍起來了……」

  「有句話叫種樹最好的時間是三十年前,其次是現在。」通爺的語氣已經沒有特別挖苦了,「咒術部必須馬上組建,集合資源去選拔人才、去研究去訓練。現在搞這個是晚了些,但有總好過沒有。」

  「你說得對,對的……」肖仕輝點頭喃喃,是晚了些。

  看看顧俊剛才幾乎就失控,而且使用這麼一次後眼下也只能坐著休息,那還不是真正的咒術。

  肖仕輝能明白超感知覺要怎麼離開實驗室運用起來、咒術又要怎麼開發,還是一個需要長期研究才能出成果的事情,之後要全面推廣到各地部門又需要更多的時間。不過,現在起碼是個開端了。

  歇了好一會,肖仕輝的語言能力漸漸恢復過來,便認真地告訴通爺、顧俊他們。

  「你們今晚就跟我們回去總部,開展咒術部的組建工作、你們這支機動特遣隊的完備工作。放心吧,總部會全力支持你們的。」

  沈博士聞言相當振奮,顧俊還沒說什麼,這時秦教授卻急道:「肖組長,東州那邊現在更需要阿俊,讓他先跟我們回去吧。」姚世年也道:「阿俊的身世有著特殊性,惡夢病可能跟萊生有關的,他回去說不定能有什麼突破性的感知。」

  「阿俊可以遠程參與東州的研究工作。」肖仕輝已有著另一個考慮,態度很明確:「總部那邊也需要他。」

  秦、姚兩位老人一時沉默著了,怎麼會不明白,咒術的研究如今也是頭等重要,隨著顧俊確切表現出這樣的超感知覺,他已是天機局極為寶貴的資源,是咒術研究工作的核心人才。

  而只有在東州範圍會感染惡夢病,如果顧俊回去就染上了,那就是一個不可挽回的巨大損失……

  遠程參與惡夢病的研究似乎兩全其美,但是……

  「我肯定需要阿俊的。」通爺表態道,「不過前期是些鳥行政工作,他不參加也沒事,看他自己意思了。」

  還是沒讓皺眉的顧俊說上什麼,肖仕輝就叫著他進去一個實驗房說話,「阿俊,跟我來,我們談談。」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外面的眾人隔著透明玻璃窗能看到他們在談話,但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有些情況我不好在大家面前說白,可是你應該要知情。」

  肖仕輝嚴肅地告訴顧俊,「總部暫時不會往東州實地大規模增援的了,天機局人員撤離會比增援多,在沒有搞清楚惡夢病的發病機制之前,這點不會改變。」

  「目前我們的策略是控制通訊和人員流動,隔離患者,逐步減少新患者,讓疫情自行平息。當然一定要研究怎麼治、怎麼消除病源,但不是只有東州那邊在研究的,更多的全國精英和研究工作是在總部那邊,總部的工作可能還更加重要。」

  「阿俊。」肖仕輝的語氣漸變平和親切,帶著些鼓動:「去總部你會得到更好的安排,你的腫瘤我們會全力想辦法醫治的,最好的條件都會給你。」

  雖然兩人的話聲傳不出去,但實驗室裡眾人猜也猜得到,肖組長是在給顧俊言明利害。

  兩個選擇項都有理、沒人知道哪個對哪個錯的情況下。

  一邊是安全、高薪厚職的總部,另一邊是被隔離的瘟疫孤城。

  如果顧俊選了回去總部是無可厚非的,也許那還是一個真正正確的明智選擇。

  假如換作是自己,又會如何選擇?

  這個問題在一些實驗人員、督察員小隊成員的心頭閃過,他們不敢說自己就會選擇去東州犯險……

  要研究疾病首先要自己沒事,如果連自己也病倒了就什麼也做不了了,不是嗎?

  「肖組長。」顧俊呼了一口氣,心中有點麻亂,卻不知因何而起,「我是學醫的,有些病理你不去臨床親自接觸病人看看,是不會真正明白的。超感知覺也只有在實地才會出現。對我來說,惡夢病的真正研究地只會是東州。」

  「我明白你的心情。」肖仕輝在其它時候還會很欣賞這份心情,「有熱血是好事,但你也得知道大局在哪裡。」

  肖仕輝真不想把話說那麼直白,顧俊的性命已經比一些患者的性命更重要了。

  顧俊是個聰明人,不用挑明也會懂的吧。

  「你雖然是以臨床醫學生的身份進來天機局,不代表就一直要待在前線臨床的。」肖仕輝繼續勸說道,「局裡各個部門的工作都非常重要,咒術部就只會更加重要,你有那樣的天賦,應當有新地位置。不要有心理負擔!」

  肖組長這麼真誠,顧俊便去想了想對方給他描繪的前景。

  既安全又舒服地待在總部裡嗎,過著像這個月來的日子,只是參與實驗、研究、訓練。

  不必面對那些扭曲與可怖,不必臨床面對病人……

  好像也不錯?

  只是有些人、有些事湧現在他眼前。

  那些過往自己面對患者痛苦逝去時的懊喪哀然、成功救治患者時的喜悅寬慰也都在湧襲上來。

  這可不只是「心理負擔」。

  也許吧,也許聰明人會作另外的選擇,但是他顧俊……沒那麼聰明。

  「肖組長,我還是要回去。」顧俊緩著聲音,「我來這裡特訓,不是為了可以不當醫生躲在後面的,是為了可以更好的在前線發揮作用。正因為現在東州的情況很糟糕,我才更要跟秦教授他們回去,看自己能做點什麼。」

  他對沉了臉的肖仕輝說著,無比的確切,「我是個醫生,不管那裡有什麼疫情,我都不應該退避。」

  「……也好。」肖仕輝深深看了他一眼,不情願地點頭,「總部那邊怎麼交待交給我吧。你回到東州萬事小心,珍惜自己的性命,咒術部還需要你的天賦。」

  「多謝你理解。」顧俊認真應下。

  兩人走出房間後,肖仕輝就向實驗室裡眾人宣佈了這個結果:「阿俊會跟姚組長、秦教授回去東州。」

  這下子,張澹傑等人看向顧俊的目光中,都多了一份複雜的敬佩,果然是如資料上的那麼硬氣的一個人。

  秦教授對此有一份沉重的欣慰,姚世年讚道:「老秦,你真的沒有看錯人。」

  事不宜遲,還要趕飛機,顧俊當即與分道去總部的眾人道別。

  「哎。」吳時雨看著顧俊,要她說呀,他這個選擇傻乎乎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又好像很帥。

  她垂頭往他肩膀抵了抵,幽靈唸經般說道:「不慫了啊,可以的。不過你可不要死掉,知道吧,有些雙胞胎,一個死了,另一個很快也會突然死掉的。我們現在的超感聯繫不比雙胞胎差,我還沒活夠呢。啊,你肩膀真咸。」

  「那你也注意點。」顧俊有點失笑,「咒術比手術可要危險得多的。」

  「隨緣了。」吳時雨又說了句,敲著自己的腦袋就往旁邊走開了,「腦殼疼。」

  「阿俊,你小子不要逞強。」通爺接著跟顧俊道,此刻老臉上的酒氣也壞不了那認真,「如果你知道了那個惡夢,不要試圖自己一個人去搞清醒夢,不要有任何這方面的嘗試。如果它是在找你,你別讓它找到。」

  「它」?顧俊默然,通爺是指什麼?惡夢的傳送者?

  通爺說已經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秦教授他們了,後續有什麼新情況也會遠程參與。

  顧俊與通爺談完後,又跟沈博士等人簡單地聊了聊。本次特訓結束了,他真的收穫良多,對沈博士他們的照顧都很感謝。沈博士也是叮囑他保重,很有些不捨。

  之後,顧俊離開醫學大樓,回去宿舍收拾好行李,除了箱衣服,也就一個背包的東西而已,多數是些醫書。

  然後在這入夜時分,他帶上行李跟著秦教授兩人乘上前往附近軍用機場的越野車。

  這時的天氣很糟糕,有大雨下著,轟隆的雷聲響徹烏黑的天空。好在漠北這裡雨都下不久的,飛機不需要延飛。

  「阿俊,你多休息會吧。」在車上,秦教授對他說,好像自己就不疲憊似的,「回到東州會很忙。」

  「嗯。」顧俊望著車窗外的漫漫前路,黃沙正被暴雨肆虐,黑暗從四處侵襲而來。

  他知道,東州已經是一片凶險之地了。

  惡夢病……

  顧俊跟肖組長說的時候,好像十分英勇無懼,不是的。

  他怕死,他當然怕死。

  但是他也害怕以後會傳來一個個朋友的死訊,忽然有一天就再也喝不到蔡子軒煲的湯,聽不到王若香的毒舌、古教授的冷笑話、薛霸的冷知識、蛋叔的葷段子……

  他不是蘭頓,對於生命奧義、宇宙真相等那些並不狂熱,算他覺悟低吧,他更在乎這些師友。

  他們在前面奮戰,他沒可能縮在後面。

  顧俊凝了凝目,黑沉的烏雲之中尚有閃電爆發而出,帶來一道雖然短暫卻照亮天地的光明。

  那座孤城裡,患者們都還在痛苦的泥潭中掙扎著,尋求著醫生的救助,期盼著希望的出現。

  不管是什麼疫情,不管總部是要增援還是撤離。

  他願意和大家一起去撞擊那片烏雲,化作一道光明。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1 14:24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9 03:55
第一百二十二章 患者的舌頭

  東州的夜空灰濛蒙,從入夜到凌晨,街上的民眾到處都少了。

  雖然網路被嚴管,但這兩天東州的媒體已經在說著,民眾的手機也收到通知信息,最近有一種新型流行性感冒在東州爆發,傳染性很強,致死率很高,如果你突然有肌肉痠痛、精神焦躁、失眠做噩夢的症狀,一定要及時就醫。

  由於新聞說得嚴重,人們已是自發的減少出門,避免前往人多的地方,整座城市籠罩著一層死氣。

  顧俊抵達市郊的天機局醫學部時是凌晨時分,時隔一個半月後,他終於回到了這裡。

  醫學部的各棟樓房仍是燈火通明,但一路可見的同僚們都腳步匆匆,沒有人是在交談,連眼神接觸都沒有,彷彿見不到彼此。秦教授跟顧俊說,現在內部沒禁止卻也不建議有工作外的閒聊。

  醫學部內部已經三個病例了,都不是顧俊熟悉的人,是心理組的惡夢病研究人員。

  因為要爭分奪秒,顧俊還沒機會見到哪位熟人,第一時間就跟著前去精神心理大樓。他入職培訓時有常來這個地方,但當時沒有那些陌生的行動部人員肅然地駐守,也沒有瀰漫四處的陰霾。

  「目前這裡收治著10位患者。」秦教授又說,「其他患者都在隔離營。」姚世年點頭。

  進了大樓後,通過重重的關卡,他們一行人方才進得了設在12樓的惡夢病研究中心。

  這裡更加絲毫不像是凌晨1點多的景象,從走廊到各個辦公室,到處都有正在忙碌的醫護人員、實驗人員,眾人從神經病學、精神病學、心理學等各個方面去試圖理解這種疾病。

  可是他們要不皺著眉頭,要不面無表情,都找不到什麼突破口。

  「秦老,姚組長。」心理組的組長唐志峰快步走來,一看到顧俊有點驚訝,是認識顧俊的。

  唐志峰就是當日那場醫學技能大賽的評委之一,還很讚賞顧俊的心理素質。

  但後來顧俊疑是「榕樹裡的東西」,被異常力量調查組帶走等一些情況,唐志峰也知道。而這裡其他人很多也聽說過一些關於顧俊的八卦,主要是說這個明日之星犯事被押走,此時對他的出現也頗為疑惑。

  「這位顧俊,自己人。」秦教授提起嗓子向眾人介紹,「他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現在來加入研究工作。」

  眾人頓時一片驚奇,能被秦老、姚指揮這麼看重,顧俊似乎能帶來點什麼?

  但顧俊原來不是外科那邊的人嗎?哦是了,嘗試用腦葉白質切除術進行治療的研究方案,明天早上就要進行第一場手術,顧俊是加入手術團隊的吧,不過怎麼會引起這般重視……

  「大家好。」顧俊剛向眾人打過招呼,秦教授就道:「唐組長,我們帶阿俊去看看病人吧。」

  很快,顧俊時隔多天再度披上白大褂、戴上醫用口罩,跟著幾位領導前去樓層的病房區域。

  以前嫌戴著口罩讓呼吸悶熱,現在這種久違的感覺卻讓他的心頭多了幾分安寧。

  病房區走廊上的守衛更加森嚴,每間都是單人病房,門邊裝有隔音單向玻璃窗,從走廊可以看到房間內。

  就是這樣隔著玻璃窗,顧俊第一次看到了惡夢病患者,一位普通身形的年青男性坐在病床上恍恍出神。

  「這位患者是昨天剛收治進來的。」秦教授說道,話聲有著老醫者聽似冷淡的一種平靜:

  「阿俊,現在我們把惡夢病的發展粗分為三個階段,這位患者還處於初期,臨床表現主要是睡眠功能障礙,每晚入睡後都會重複發那個惡夢,驚醒之後就無法再睡著了。有些中重期患者自己嘗試過晚上不睡,但他們到差不多的點數還是會有幻覺出現,白天沒發惡夢也不能睡好。」

  「在初期這個階段,患者的精神會迅速變差,出現肢體遲緩性肌無力,繼而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表現有出汗增多、心動過速、心律失常、體位性低血壓等。還有一個首發症狀,是舌頭……進去看看吧。」

  當下,兩名行動部守衛打開病房門,先進去吩咐好那患者要老實守規矩,一行人然後才走進去。

  那位患者見到他們一群醫生進來,頓時有些神情激動,幾乎就要說什麼。

  顧俊心頭揪起,看得到患者眼神裡的慌恐,與對求生的渴望。

  對方就只比他年長個幾歲,不應該在這種二十五、六的年紀就要面臨死亡。

  「啊。」那位患者只敢發出這樣低悶一聲,這裡的規矩是患者不能自由說話,只有醫生問什麼才能答什麼,而且要一字一頓的說,稍有不妥守衛就會立即動用電擊槍制止。

  「你好,請張開嘴巴。」顧俊聽秦教授說的,拿著個小手電筒,一臉認真地上前給患者做舌頭檢查。

  患者非常配合,坐在病床邊抬起頭,張大了嘴巴。

  顧俊還沒用手電筒照看,心裡頓時就一沉,像被眼前的病理景象猛烈地扯了扯。

  患者的舌頭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萎縮舌了,比正常的狀態縮小了近一半,捲成一小團彆扭畸怪的形狀,而且舌色有些詭異的發黑,散發著濃烈的臭氣,就好像是屍體的舌頭……

  屍體現像是會有舌萎縮的,那種變化與眼前的這條舌頭幾乎一樣。

  「可以了。」顧俊沉聲,向患者點點頭。

  「啊,啊……」患者發出焦慮的含糊幾聲,似乎在苦苦求救。

  但看過舌頭後,一行人就出去了,只剩患者自己茫然的起身站在床邊。

  「萎縮舌是初期患者的首發症狀。」走廊上,秦教授給顧俊說著,「而且患者會感覺口乾舌燥,喝水卻無法緩解這種症狀,可能是神經損傷。不過在這個階段,患者的精神意志還是沒問題的,只是變得焦躁了些。」

  「這位患者據他陳述他是看了朋友的微信信息而感染的。」旁邊的唐志峰嘆道,「他的朋友也在這裡,是中期了。」

  顧俊聽著只能默然,怎麼敢認為自己一定能救到他們,他沒有觸發靈知的感覺……

  他從單向玻璃窗又望瞭望病房裡的那位患者,對方已經又恍恍出神的坐在那裡了,不知想著什麼。

  他沉著心,又看了看掛在門口的患者信息牌:

  【姓名:陳文偉

  年齡:25

  病情:初期】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1 14:26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9 03:55
第一百二十三章 惡夢病

  在不遠的另一間病房外,顧俊看到了那位陳文偉的朋友、名叫麥磊的患者。

  麥磊也是個25歲的青年男子,正坐在床上面朝玻璃窗這邊,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顫著。

  他的面部肌肉已經嚴重萎縮了,眼窩深深的凹陷進去,雙目佈滿了血絲,怪異的眼神似是處於譫妄的邊緣。

  「惡夢病的病情發展非常快。」秦教授又說道,「麥磊是看了網上的一個帖子而感染的,時間只比陳文偉早六天,就已經進入中期了,症狀跟多系統萎縮很像。」

  事實上一些惡夢病患者之前還被普通醫院診斷為多系統萎縮(MSA),因為MSA的臨床表現也是睡眠障礙、發音障礙、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等。而MSA的病因暫時也沒被醫學界搞清楚。

  「中期的患者,神智仍是清醒的,但精神狀況非常差,表現為躁狂、憤怒、敵意、有攻擊傾向,這跟長期失眠的症狀相同,服用奧卡西平一類的抗躁狂藥物有一定抑制效果。」

  顧俊聽明白的微微點頭,惡夢病似乎不會直接讓人發瘋,但多系統萎縮、無法睡眠,正常人也會被逼瘋。

  長時間沒能睡好的人普遍會出現攻擊傾向,如果對著的是影響其睡眠的人,那情況就更加突出了。

  這也是為什麼宿舍裡容易鬧矛盾,甚至發生傷人殺人事件,因為睡眠質量是會影響精神和生理的。

  當一行人走進病房,麥磊頓時比剛才的陳文偉激動得多,震顫著起身,「救命啊!我想睡覺,我想睡覺啊……」

  「麥先生!」旁邊兩位行動部守衛當即大喝,一個人去按住麥磊,另一個人就要上電擊槍。

  他的聲音雖然模糊吞吐,但說的話還是能聽清楚的。

  「別,別……」麥磊慌忙叫道,滿臉的痛苦與恐懼,「別!」

  突然間隨著激動的叫喊,麥磊似咳似嘔的往手掌吐出了什麼,是一整顆帶血的牙齒……麥磊看著這牙齒,臉上的驚駭更甚,發出幾乎是哭一般的叫聲:「啊……」

  但秦教授、唐志峰等人對這個情況並無意外,一位守衛用醫療袋子把這顆牙齒裝進去準備拿走。

  顧俊看得心頭很沉,但此時也只能做好自己的工作,上前去看看麥磊的口腔情況。

  患者不但是舌頭萎縮了,牙齦也萎縮了,上下頜都有幾顆磨牙不見了,其它每顆牙齒也都是鬆動的,似乎稍微用力一扯就能整顆扯出來。剛剛掉落的下頜左尖牙那裡有個很深的血洞,卻沒多少鮮血流出,這些牙齦正在壞死……

  從病房出來後,秦教授又講道:「在中期,患者的口腔組織都會萎縮,牙齒會逐一脫落,吞嚥困難,只能進食流質食物。而且免疫力也在下降,到了晚期最後免疫力可能會完全喪失。」

  現在天機局收治到的晚期患者並不多,差不多都是剛發展到晚期的,那些更嚴重的患者之前就已自殺身亡了。

  在另一個病房,顧俊看到一位晚期患者。

  這名中年男姓被固定地綁在病床上,已經神智不清了、口不能言了,因為打了鎮靜劑而沒有動彈。

  患者全身都縮水了,從病服顯露出的肢體都像骷髏一般,面部像是一層蠟黃死皮披在個骷髏頭上而已,眼睛裡只有痴呆和混濁,見不到有半點能稱為人性的神光。

  「晚期患者在自己還能行走的時候,都會走到高處跳下去。」秦教授喟然一嘆,「原因也還不清楚。如果尋死不成功、沒打鎮靜劑,患者則會是一種夢囈性譫妄的狀態,對外界刺激缺乏反應,只是不斷嗚咽,不斷掙扎。」

  從高處跳下?顧俊想到了飛翔……

  弗洛伊德說夢到飛翔是因為壓力大,想要解脫。

  那些患者縱身一跳,是否就因為想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他腦海有點朦朧的感覺,好像看到很多人從高樓上跳下去,那是幻覺得觸發嗎,還是自己的想像?

  顧俊試圖凝起精神把那感覺把握住,卻只是像握住了一絲煙霧……

  不行啊……他在心裡喃喃,沒有直接的聯繫事物,也許場地和情景也不對,那股感知還不夠強,抓不住。

  回到外面走廊後,顧俊只能這麼認真而無奈的告訴秦教授和姚指揮,「我沒什麼明確的超感知覺。」

  他不敢妄下判斷,但惡夢病可能和異文世界關係不大,或者與鐵之子、厄運之子無關,或者他童年沒有接觸過,所以才沒有初次看到異榕病患者遺體時的那種強烈觸動感……

  在當時,他沒有受過精神訓練,可就觸發出了屍池幻象。

  等等……遺體?他心頭只這麼一想,那絲煙霧就更清晰了一點……

  「超感知覺?」旁邊的唐志峰卻是怔了怔,這不是超心理學範疇的玩意嗎?

  姚世年、秦教授聞言都略有失落,顧俊一來就有新轉機的希望破滅了。

  「阿俊,你才回來,昨天又因為考核傷了精神,不急。」秦教授強作寬慰道,「你先回宿舍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剛才這三位患者會接受腦葉白質切除術的實驗性治療,你到時再去看看怎麼樣。」

  腦葉白質切除術?顧俊不由皺了皺眉,那是已被醫學界廢除的瘋狂手術,但現在這情況似乎也只能試試了……

  「超感知覺……是指超心理學那種?」唐志峰問道,並不清楚秦教授他們是從哪裡把顧俊帶回來的。

  「就是那種。」姚世年點頭道,在親自領略過之後,已經不再有懷疑了,「志峰,你很快會知道詳情的了。」

  唐志峰不是懷疑兩位老人,只是觀念上有些不適,惡夢病的研究真要往超心理學方向去嗎……

  「秦教授,我有個想法。」顧俊出言說道,超感知覺這事確實與精神狀態有關,但與很多其它因素也有關。

  他一臉平靜的決然,「我想現在去看看惡夢病患者的遺體,最好是由蔡子軒他們和我一起去,遺體最好是泡在福爾馬林裡的。」

  死亡的景象會使他的感知變得強烈,這已經是多次驗證過了。

  至於要蔡子軒他們一起去,是為了複製那次的情景,也許那當中有著什麼他不清楚的特質。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1 19:4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9 03:55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空白的儲藏室

  惡夢病患者的遺體都在醫學部的局解樓那邊,這兩天局解樓內也是非常忙碌,忙的正是解剖這些遺體。

  因為是要細緻到每個組織的每條神經都要研究清楚的解剖程度,解剖組的人都忙翻了,又因為時間趕、要解剖的樣本又很多,臨床組外科一些動手能力強的人員也要來幫忙。

  其中包括了王若香、蔡子軒、孫宇恆等這些就因為出色的解剖能力而進來天機局的G級人員。

  從早上一直忙到凌晨,期間三四個小時換班一次,就在局解樓的各個休息廳歇息,之後又得繼續。

  此時,五樓這個寬敞的休息廳裡到處是白大褂的身影,有人坐在椅子上,有人坐地靠著牆甚至是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剛換了班準備回宿舍的王若香等幾人正坐在一邊,喝著水,很輕聲的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如果壕俊在就好了。」蔡子軒輕喃道,「解剖,他一個能頂我們幾個。」

  「嗯……」王若香應聲,倒想起了什麼來,「以前上《系統解剖學》去學校的人體科學館看標本,我記得顧俊還這不敢看那不敢看的呢。還有那次學怎麼處死小鼠,他一拉,尾巴拉斷掉了,小鼠還沒死。」

  「是啊。」蔡子軒頓時也想起來了,有點樂,「還有一回,壕俊被小鼠咬了,他啊的叫著扔了出去。」

  「被他小鼠砸中的可就是我。」王若香微微嘆道,「全班就只有他被小鼠咬過,你們說這人是不是特別討厭。」

  孫宇恆、劉宏聽了不由稱奇,以昆明小鼠那溫馴的性子,要咬人真不容易。

  東大兩人說起顧俊也真的是想他了,一個半月了啊。

  但就在這個時候,蔡子軒手機接到個電話,王若香幾乎同時接到了,是上頭打來的……

  兩人相視一眼,都有些驚喜、有些訝然。

  不多時,有一行人走進了休息廳,秦教授走在前面,顧俊赫然就跟在旁邊。

  「啊。」蔡子軒壓著高興的情緒,不是周圍大家都在休息,可能要激動地叫出聲。

  王若香也臉露微笑,一看到顧俊的樣子就知道他沒事,身子板更健壯了,肌肉都多了。

  「秦老……」廳裡白大褂們看到秦教授,都紛紛要站起身來,但秦教授擺手道:「你們休息,不用管我們。」

  「子軒,班長。」顧俊喚過兩人的名字,也對孫宇恆他們打過招呼。

  「你們去吧,我們在這等著。」秦教授說道,顧俊之前說他們這些老人最好不要跟著,可能會影響感知。

  當下,顧俊帶著四人一起走去。

  那次在學校去遺體儲存室挑選異榕病患者遺體的都是男生,他、子軒、徐海、張浩然。這次人員不同,還多了王若香這個女生,應該沒問題。他感覺重要的不是某個人,而是一群夥伴這種情景。

  眾人看到他沒事,真好。顧俊看到他們沒事,也是真好。連現況的糟糕都暫時被這一股欣然衝淡了。

  他們知道顧俊的行蹤涉及機密,並沒有問起什麼情況。

  蔡子軒感慨道:「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壕俊,你不用多說的。」

  「好詩。」顧俊贊說,之前多怕再也聽不到這麼應景的詩句啊。他又仔細打量下王若香,沒見一段時間好像更漂亮了,也許是因為雖然大家都很疲憊,但她還保持著英氣十足的勁頭吧。

  為什麼班長就不會憔悴似的,這一直都是個未解之謎。瞧瞧子軒的發際線已經不爭氣地又後退了一步……

  「一說小鼠,小鼠就到。」王若香的笑語若有毒舌,「剛剛才說起你被小鼠咬了那事。」

  「那次完全是……」顧俊想起也不由一笑,「不找藉口了,當時是我馬虎,抓握的手勢不對。」

  聽著兩人鮮活的話聲,他心裡很暖,從走進榕樹洞起到現在,彷彿才真正地回到人世間。

  這棟局解樓的地下一層一整層都是停屍間,各個儲存室放置著因為不同怪病而死去的患者遺體。

  包括顧俊,眾人都是初次踏足這裡,重聚的喜悅已被壓下,一股陰鬱升了上來。

  更有一些詭異錯亂的感覺襲進顧俊的心頭,他深深呼吸了下,超感知覺得提高也意味著他現在對一切都更容易敏銳地察覺到……

  走在這條地下走廊上,即使燈光明亮,亦似乎有一股陰森的死靈氣息縈繞在旁邊,無邊的黑暗在滋生湧動。

  「那邊第二個儲存室就是了。」管理員大叔給他們指示了路,沒有跟著去,因為被交待不能打擾顧俊。

  其實顧俊這是要做什麼,管理員不清楚,王若香他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去看看惡夢病患者的遺體。

  走廊一片死寂,顧俊一邊走,一邊凝聚起自己的超感知覺,不是為了看清楚點,而是去感受這份死寂,像一個月來的訓練時那樣,感受混亂,浸入那些還不成形的朦朧幻覺當中……

  一步一步,他感到越發強烈的詭異,像有什麼異象聲音在低鳴響起。

  然而,當他和四人打開門走進了這個儲存室,所有的感覺突然間如煙霧般飄散了,死寂,只有死寂。

  不是外面的死寂,不……這裡面太過虛無空洞了……

  「怎麼?」顧俊疑惑地打量著周圍,在這個寬敞整潔的大房間內,整齊地擺放著一排排的不鏽鋼藏屍儲存槽,總數量有上百個,可是他分明感覺一個也沒有……他看了一圈,疑道:「這裡太空了。」

  「什麼意思?」蔡子軒不太明白,孫宇恆不禁皺眉問:「還空?這麼多的患者……」

  「他好像在說一種感覺。」王若香卻聽出意思來了,雖然她不知道具體指什麼。

  「是,感覺。」顧俊感覺自己是在看著一片如同全域訓練的相同顏色,白色;而在外面的死寂則是斑駁的,是由痛苦、悲傷、怨恨、恐懼等種種顏色混雜而成的斑駁。

  但在這個有著上百具遺體的房間內,卻是完全的空白。

  這種空白,根本就不對勁。

  「子軒,來和我打開這些儲存槽。」顧俊沉聲說道。

  「我來吧,別什麼事情都讓你們男生做了。」王若香擼了擼袖子,爭著走了過去。

  蔡子軒等三位男生就看看顧俊什麼意思,這事畢竟女生差點力氣,但王若香可能是例外。

  顧俊點頭沒有意見,就上去第一排正中間的儲存槽旁邊,與王若香一人一頭抓著儲存槽的蓋板把手,同時用力地提了起來,一股帶著惡臭的福爾馬林氣味頓時衝湧上來。

  他們的目光望向了儲存槽的裡面。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1 20:3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9 03:55
第一百二十五章 食糧

  狹小的儲存槽裡裝滿了福爾馬林,一堆破爛的遺體碎塊就泡在裡面。

  這是典型墜樓死亡的遺體,而且墜落的層樓應該相當高,遺體已經全然是肢離破碎的,只是勉強拼湊成了一具人體。似乎是頭部著地,顱骨都碎裂扭曲了開去,只靠早已高度萎縮的皮肉還拉扯著形狀。

  由於死亡時間還不久,處理也及時,這具遺體並不怎麼腐敗,除了爛成一坨的腹部有些膨脹,其它都很新鮮。

  這種新鮮也使得屍體更加可怖……

  兩隻依稀還能辨認出是眼球的玩意浮在顱骨上面,令人有一種無從描述的寒意。

  「唔……」蔡子軒儘管來這之前是剛從解剖室出來,但看著這具遺體,還是被衝擊了視覺。

  孫宇恆、劉宏兩人也才知道,他們之前解剖的還是相對完好的遺體,而這個儲存室裡的上百具遺體可能都是這種稀爛殘缺的樣子……

  空白,仍然空白。顧俊面容沉沉的看著,但眼前隱有什麼微光在湧動,是對於這片空白的幻象觸動感……

  「顧俊,怎麼樣?」王若香顰眉問道,此時也感覺這遺體有點不妥,卻說不清楚想不明白。

  「來,繼續開。」顧俊和她一起放下手中的蓋板,走到旁邊的儲存槽,再掀起蓋板打開一看,裡面又是一堆福爾馬林裡的模糊血肉,各個身體組織混亂地疊合。

  與異榕病患者的扭結錯亂不同,眼前這是粉碎過後無法重新聚合的破散蕪雜。

  顧俊心中的觸動感更強烈了,心率也在加快,砰砰的猛烈心跳聲出現在了意識中……

  「下一個!」他說道,又和王若香一起打開旁邊的另一個儲存槽。

  儲存室裡的福爾馬林氣味越發濃烈刺鼻,一個個儲存槽被打開,暴露出一具具破碎不堪的遺體。

  眾人都不明白顧俊這是在做什麼,但周圍瀰漫著難以言喻的古怪,卻都能隱約感到。

  「空的,空的。」顧俊喃喃著,看過一具然後又一具的遺體,心率快得有些難受,「這些……全是空殼。」

  空殼?一道電光在他心頭就這麼忽然閃過,照破了迷霧,他更明白了這種虛無……

  這些屍體,沒有靈魂,也沒有靈魂曾經居住過的痕跡。

  是因為屍體的神經系統都全萎縮了嗎,每一個神經細胞都早已死去?

  還是因為從高處墜落,隨著一下帶來解脫的巨大痛苦,所有的一切都像幻夢破滅?

  不像正常的遺體那樣總是有著一些痕跡,它們全是一堆純粹的血肉腐物,彷彿從來如此……這就是那種空白。

  「啊。」顧俊一想明白過來,腦袋就在作痛了,那股觸動感在漸漸凝結為幻覺,但還不是能夠成型的幻象。

  他和幻象的個中聯繫還不夠強……如果是在以前,他沒能力把握得了這些浮光掠影。

  不過現在,他不慌不忙的凝聚精神力,使出運用超感知覺得技巧,盡力把自己其它的感官都屏蔽掉,將全部精神力都專注到幻象的「聲音」裡去,他好像聽到了……雷鳴聲。

  剎那間,顧俊感到自己從遺體儲存室飄遠了,進入到一個幻像當中。

  有沉悶的雷聲在響,像天空在轟然倒塌,讓他的心臟不由得悚然收縮了下。

  烏黑的夜空下著狂暴的大雨,鬆散的腐爛泥土被雨水衝刷開去,有的隨水掉落到一個深坑裡……

  他頓時看到了,坑底埋藏著一個棺材,那些泥土是被挖掘上去的。

  那是一副古老的木棺材,木材已經多處腐爛了,木色成了一層詭異的褐黑,棺材上有著一些莫名的雕紋。

  突然,啪的一聲,一隻手從上方搭在了棺材上……

  這隻手枯瘦如骸骨,皺巴的皮膚上到處長滿了成團的真菌,枯廢的手指連著尖長的指甲就像是爪子,手背上菌斑外還能見到的幾條血管都暴虯而起,血管裡似乎流動著黑色的血液。

  這是什麼生物……?它沒有角質皮層,不是肆虐異文世界的那種異類……

  顧俊想看去這隻手屬於的身軀,卻因為受限的視角而看不到,這下心急也導致了幻像有些搖晃起來。

  穩住,穩住。他又想起通爺教的,讓自己平靜下來,不要試圖去看清楚某個畫面,而是去感受幻象的本身。

  要理解混亂不是要把它整理得不再混亂,混亂就是混亂。

  轟隆,又一聲雷響,一些混亂的景象驟然在他的腦海中翻騰洶湧。

  歪斜的路牌,起舞的群鴉,模糊的碑文,飄淋的暴雨,陰暗的天空,枯萎的老樹,倒下的老舊墓碑。

  這裡是一片墓地……

  雨水不斷衝刷,一個墓坑已經空了,裡面的棺材被搬拉了出來,橫在墓碑邊上,棺材蓋板被扔到一邊。

  就在棺材的周圍,幾道怪異的身影伏在棺木上面,是人類嗎……是有頭部、四肢和軀幹的人形生物,朦朧不清,但剛才那隻怪手無疑就是屬於這種生物的……

  它們的雙手和頭部都探進了陰暗的棺材裡,有聲音傳出,好像是……啃噬的聲音……

  驟然,顧俊的腦袋又一下劇痛,看到了極為骯髒、惡劣、令人心寒的一幕,這種生物模糊而畸醜的臉龐映入心頭,它雙手抓拿著什麼腐爛之物往嘴巴塞著,腐液在它嘴邊滴落……

  在它的手中,有一塊沉寂、混濁、卻似乎在直視著他的東西。

  那是一隻腐爛的眼球。

  這一幕在他的腦袋裡轟然爆裂,巨痛和眩暈當即淹沒了他,他幾乎要一聲叫喊出來!

  他已然明白了這種生物是什麼東西,明白了很多。

  「顧俊,顧俊!?」

  「不行了,嘴唇發紫,好像是心肌梗塞,得馬上搶救!」

  一片緊張叫喚的聲音又漸漸地傳來,把顧俊的精神從那片噩夢般的異像當中拉扯回去。

  「啊……」顧俊大吸一口氣,眼前的景象變得清晰,才發現自己已是伏在遺體儲存槽邊上,距離槽裡的破爛遺體是如此之近,讓他甚至能看清楚上面乾枯的血管與神經。

  王若香在扶著他急道:「快打電話叫人!」

  就當蔡子軒他們要緊急行動起來時,顧俊喘息著道:「我沒事,不用……這就是我來這裡的目的……」

  他強撐著站了起身,對疑惑的眾人又道:「具體的情況涉及機密,我不能多說……」

  「你確定自己沒事?」王若香只這麼問道,「先坐一會吧。」

  「不,我得去跟秦教授他們報告……這些儲存槽你們蓋好。」

  顧俊說罷向他們點點頭,就往儲存室外面走去了,身體仍是有點搖晃,但腳步越走越快起來。

  雖然看了這個幻象後,他現在的精神狀態變得很差很空,卻知道了一些情況。

  惡夢病患者的遺體,都是沒有任何靈魂痕跡的空殼。

  他懷疑,他們的靈魂被獻祭給另一種存在了。不是被抹掉,而是被吞噬。他們的靈魂,是一種食糧。

  他們被呼喚而去,而他們也在呼喚著什麼。

  這些空白、腐爛的肉體,是另一種食糧。

  顧俊沉著面容,沒理會管理員大叔的疑聲招呼,從走廊上快步而過。

  他看了看腦海裡的系統面板-任務列表裡那個早已出現多時,但是之前沒有機會接觸到相關信息的深淵任務。

  【深淵任務:一週內完成解剖1只食屍鬼。任務獎勵:未知】

  剛才墓地幻象中的那種生物,就是食屍鬼。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1 21:15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9 03:56
第一百二十六章 異類迷蹤

  「我看到了很多幻覺,那些遺體是空的,在還活著的時候靈魂就已經被噬幹了。也許是有像萊生公司那樣的邪組織在做獻祭召喚儀式,有什麼異常存在吞噬著他們的精神;也許他們本身也是在召喚著一種傳說生物……食屍鬼。」

  顧俊回到局解樓五樓,進了秦教授、姚世年等人所在的一個辦公室,告訴了他們剛才自己的幻象收穫。

  「我看到不知道哪裡的一處墓地,有這種異類在盜屍進食。」

  「唔……」姚世年頓時拉長了臉,秦教授皺起老眉,這樣的話恐怕就牽連甚廣了。

  唐志峰卻又有些聽蒙,食屍鬼?不是說懷疑這種異類的存在,是沒有心理準備……

  「我想知道天機局有沒有掌握到食屍鬼?」顧俊問道,「曾經,現在,死的,活的,有嗎?」

  他心裡不無期待,如果有,立即提刀解剖。

  「只是曾經有過盜屍人、食屍人的案件。」姚世年的權限級別對此是清楚的,搖頭嘆道:「但以你描述的那種食屍鬼,可能有些傳說資料吧,沒有確切的紀錄。」

  顧俊心頭沉下,這就更加糟糕了。

  系統會把「食屍鬼」放在深淵任務裡,這種異類就一定有它的可怕之處,它的出現會帶來嚴重的後果。

  不過如果天機局是有掌握的,則多少說明「食屍鬼」也沒有太特別。

  只是現在……

  「我馬上把這個情況發出去。」姚世年又說,「讓調查部和行動部對全東州市所有的墓園墓地展開全面檢查。」

  「姚指揮,讓大家小心點。」顧俊認真的提醒道,「我相信食屍鬼有著非常高的危險性,有槍也不是絕對安全。」

  「嗯,任務會是最高的警戒狀態。」姚世年老臉滿是嚴肅,拿著手機走去了。

  顧俊想起了一事來,也是關於異類的,向秦教授問道:「我知道我權限不夠,但我想知道那次醫學技能大賽上我們學生解剖的那種異類是什麼情況、有沒有關聯。它們是從異文世界來的,這點我可以確定。」

  這個事情他一直都想知道,但進榕樹洞前沒機會探知,出榕樹洞後到現在才算有了點自主權。

  「可以。」秦教授沒有為難之色,「現在一切為你開綠燈,而且那只是F級權限檔案。」

  顧俊頓時微怔,只是F級嗎?

  「局裡把那種異類命名為『死皮人』。」秦教授說著,就讓解剖組組長何慶去把電腦開一下,讓顧俊看看檔案。

  辦公桌上的電腦可以連接天機局的局域網,資料庫裡有F級、G級的檔案,只要帳號適合就可以查閱到。

  當然醫學部的G級人員查不到調查部的G級檔案,但秦教授的帳號已有這低級別檔案的跨部門權限。

  何慶在旁邊聽著其實與唐志峰一樣疑惑,這下走去開了電腦,秦教授登上帳號打開檔案後,顧俊往電腦前的辦公椅坐下,就默默地瀏覽了起來。

  死皮人至今只集中出現過一次,是在東州南部的一條山村周圍,總有1872個死皮人出現並襲擊傷人。

  當時因為處理及時,行動部只付出41人受傷5人犧牲的代價就把它們撲滅了,傷亡都發生於搜尋階段。

  由於有角質死皮層擋著,麻醉彈對它們無效,正面交火階段多數死皮人是被重火力武器幹掉的。這種異類生物的身體極為強壯,也有高於野獸的智力,懂得自己拼不過,就往四處逃竄。

  但最後它們都沒有去路,聽不懂談判,表現非常狂躁,被捕獲後不久就紛紛死於急性心肺功能衰竭。

  而他們那天得到解剖的十塊胸部,都是交火階段頭部被直接一槍打爆的死皮人的部分。

  檔案上寫著,死皮人的來歷、如何出現在東州尚不明確,原本被調查組認為是與異榕病不關聯的獨立事件,後來經他顧俊說過兩者是同一件事後,打上存疑的關係。

  後來榕樹洞多通道的確定、他炸燬異榕林出來後,調查組又在那條山村附近的山中找到一棵新倒下的大榕樹。

  這幾乎已經證明了他的說法,那些死皮人可能是從榕樹通道過來這個世界的。

  然而……「高於野獸的智力?」顧俊困惑地嘀咕。

  檔案中這些死皮人的行為、逃竄中的意圖選擇等都沒有表現出相當於人類、或者高過人類的智力……

  它們雖然有策略性,但很多野獸也有策略性。天機局的判斷是死皮人的智力約相當於未開化的原始野人。

  這種情況和與咳血病一起摧毀異文世界的、蘭頓圖譜上記載的那種異類,並不相符。

  「秦教授。」顧俊如實地說出疑惑,「我在異文世界時曾經有過幻覺得啟示,這是一種智力比人類只高不低的生物。」

  「哦?它們的腦容量平均是1000ml。」秦教授說了個數據,「黑猩猩是350ml-450ml,我們智人是1400ml-1600ml。它們的腦容量很大了,現有的研究也搞不明白它們為什麼沒有表現出更高的智力水平。」

  雖然智力和腦容量的關係從未被完整確定過,但兩者之間應該還是有著一些直接關係的。

  顧俊心頭一沉,事出反常就不會是什麼好事……

  怎麼會這樣?其實不是同一類嗎?亞型?退化了?

  「要嘛是因為時間……」顧俊心中思索著,「時間會改變很多,異文文明的毀滅不知道是多少個世代以前的事情了。死皮人在那個世界因為各種原因退化了?又或者……降臨在這個世界的只是一些拙劣的贋品?」

  他生起這個想法,來生會製造或召喚出的贋品?複製品?

  為什麼不是真品?是因為缺乏實現的條件嗎,還是沒有掌控的能力……

  這背後和現在出現蹤影的食屍鬼有沒有關係?

  這個時候,姚世年從外面匆匆地走回了辦公室,老邁的面色既有沉重也有奮然,對眾人說道:

  「調查組那邊剛才查到,東州這裡的公安系統昨天就有接到發現墓地被盜挖過的報案。」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2 01:2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9 03:56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外鄉人

  案發的那片墓地位於東州南部的南塘村,距離死皮人出現的許嶺村相距只有15公里。

  當把食屍鬼、死皮人聯繫起來,大家都感到了古怪。

  在當即連夜前往南塘村的車途上,顧俊迷糊的靠椅睡著,但因為心緒不寧,並沒有睡得踏實。

  死皮人事件只是F級檔案,這真的頗為諷刺。不過天機局之前面對的異類,絕不是讓懂得咒術的異文人心膽俱寒的那些。

  來生會的事情還有很多未解的疑雲,他現在知道,那些高層黑袍人和紅衣人的組織樣本都做過DNA檢測了,沒有血緣關係,全是普通的智人。那個首領紅衣人的頭顱解剖下來,也沒有發現。

  食屍鬼……是一定存在的,很可能在東州已經出現了……

  山路搖搖晃晃,到達南塘村的時候是凌晨四點多,天色依然十分漆黑,但這條山村的安靜已被打破。

  顧俊、姚世年一行人不是首先到達的,調查部、行動部等多個部門的人員已把村子封鎖,也控制了那片墓地。

  在通往墓地的馬路邊上集合點,還有一支機動特遣隊,獵魔人小隊。

  「阿俊!」蛋叔和藹爽朗的叫聲傳來,薛霸粗獷洪亮的叫聲也在:「阿俊!」

  他們就在前邊,顧俊看到這幫共歷生死過的熟人,不由心喜,大家都沒事。

  不過失去了左腿的林墨已經從小隊退役,不再在前線作戰,回去科研部當後勤人員了。

  樓筱寧還在,她雖然少了一隻右眼,戴著個黑色眼罩像海盜那樣,但她曾經直視過難以名狀的異象的經歷非常寶貴,足以讓她留下繼續擔任副隊長。

  這時見到顧俊,樓筱寧頓時哈笑道:「好小子,聽說你是一支新小隊的隊長了啊,還想吸收你進來獵魔人的。」

  「光桿司令而已。」顧俊都不好意思提起問題小隊,吳鹹魚在的時候他還能指一指她,現在只能乾瞪眼。

  眾人笑說過幾句重逢之喜後,就談起了眼前的狀況。

  現在對於顧俊說的超感、幻覺、食屍鬼這些,全東州的機動特遣隊裡也正是獵魔人小隊最能理解是什麼。

  「食屍鬼。」薛霸板著一臉的肌肉,講起了冷知識:「你們知道吧,這種東西源於阿拉伯民間傳說,據說它們有扮成其它動物的能力,特別是鬣狗,所以傳說中食屍鬼人形狗面。它們會把不知情的人騙到沙漠深處和荒僻的地方殺害吃掉。我沒開玩笑,我說真的。」

  顧俊倒不懷疑,回想著那個幻像當中那些朦朧的醜陋面孔……鬣狗?想不起來……

  但他想到了什麼,看看周圍,「姚指揮,這裡警力如何?如果這是食屍鬼的陷阱,我們應付得來嗎?」

  「應該沒問題。」姚世年同樣一點不敢馬虎,「布下重裝火力了,還有一些作戰車輛在開來。」

  顧俊點點頭,只是心中的不安並沒有就此消散。

  在南塘村村長的帶路下,眾人走向那片古舊的墓地,儘管現在有臨時架設的高射燈照亮,卻仍然陰森重重。

  陳德成村長很困惑於怎麼半夜搞出這麼大的陣仗,畢竟之前報案只有幾個民警來瞧瞧就算了。

  不過談起這件事,陳村長就怒不可遏!

  陳村長在南塘村土生土長,據他說這就是一條普通的村落,村民以陳姓為大多數,幾乎都是一個祠堂的。南塘村與附近其它村子有過的仇怨也隨著現代化生活的到來而結束了,他真的想不到是誰這麼惡毒。

  「這一片是我們村的老墓地。」陳村長說道,「前幾年鎮上說要遷掉,賠錢?壞了我們的風水怎麼賠?」

  他說現在村民去世後都是去殯儀館火葬,然後在新墓地那邊立碑。

  而這片老墓地,都是數十年前安葬入土的祖宗輩。

  顧俊頓時有些意外,這麼說墓地裡的遺體都早已是一堆骸骨了吧,沒有腐爛之物才對……

  老墓地的路都是泥路,到處野草雜生,他注意著周圍,卻不是幻象中的那裡。

  這次被盜挖的墳墓共有五個,都是一夜之間發生的事。

  「真是……」陳村長不敢在這些領導面前說粗話,就氣得說不出什麼話了,「連我們阿公的墳都被挖了!」

  「阿公」是上百年前的陳氏族長,在南塘村可是德高望重的,在祠堂裡也是立在高位。

  阿公的墓屢經修葺,如今是個頗為豪華的石墓,但前幾天被盜挖時破壞得一塌糊塗,村民們因為打算要找媒體討個公道,除了把被破開的棺材和零散的骸骨收拾好,其它的都沒有修復。

  陳村長帶著他們到了阿公的墓前,顧俊看著凌亂的周圍,沒什麼特別的感知。

  「村長,帶我們看看其它的吧。」他說道。

  「哦。」在陳村長看來,阿公的墳墓被動了就是事情的全部,其它的沒什麼值得提。不過現在也只能帶他們去看看,看了一處又一處,這個年輕的顧先生都說去下一處。

  當來到最後第五處被盜挖的墳墓,也是被破壞得最嚴重的一處。

  姚世年、薛霸等人,都從倒下的石墓碑看出了不妥,薛霸問道:「陳村長,墓碑上那是什麼文字?」

  顧俊也在望著那塊泥地中的古老墓碑,上面的銘文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並不是異文,也不是什麼可以辨認的常見文字,透著一股詭異、破敗,掩藏著不知怎樣的過往……

  「這個?」陳村長卻也犯了難,「這個墓不是我們陳姓人的,好像是以前一家外鄉人留下的墓,我也不太清楚。」

  這下子,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如果不是為著食屍,這個墓可能才是緣由。

  「陳村長,你馬上跟人去把知情的村老帶過來。」姚世年肅然道,「事情很嚴重,打擾他們休息也沒法了。」

  被獵魔人小隊幾個壯漢架著走,陳村長哪敢耽誤呢,立即去逐家敲門,把那些村老從家中揪出來。

  不多時,陳村長等人就帶著六位村老回來了,四個自己能走,兩個要坐輪椅由家人推著。其中年紀最大的陳樹懷已經有95歲,其他幾人也都80多、90多。

  只有他們這般年紀的老人,才還知道一些早已逝去的往事。

  「這墓是老狗叔的啊……」陳樹懷駝著背,說起始於自己孩童時的這事,滿是老人斑的皺皮臉上有點激動。

  雖然有95歲了,陳樹懷的思路和話語依然清晰,說的是東州的土話,由陳村長翻譯成普通話。

  「那時候打仗啊,我還小,他們一家是避戰難的,外鄉人啊,一開始大家不歡迎,趕他們走,後來阿公說戰亂啊,就讓他們留下吧。嚯,他們幹活可有力氣了,大家慢慢就接受了他們。他們一家在村子就住了幾十年,後來老狗叔死了,他們死的死,走的走,都不見啦。」

  眾人聽著,蛋叔、樓筱寧他們有點面面相覷,顧俊想起薛霸說的,皺眉問道:「老狗叔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老狗叔?」陳樹懷語氣很是感慨,「他長得很怪,大家都說跟狗似的,就叫他老狗了。」

  「怪啊,他們那家人是很怪的……不跟我們通婚,平時也不跟我們怎麼耍,最奇怪的還是那一次……」

  想起了什麼來,陳樹懷的老臉上似有複雜的迷茫恐懼,「你們這些年輕人不信的,不信的……」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2 00:5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9 04:01
第一百二十八章 往事裡的黑影

  烏黑的夜穹下,凜冽的寒風吹動著這片古老墓地裡的雜草。

  在遠離本村祖宗們墳墓的最偏僻那處墳頭,滿目被盜挖過後的混亂。破舊的石碑倒下了,本來深埋在土地裡的棺木被挖出拋到了一邊,蓋板被破開,裡面的骸骨已經被盜一空,連殘留的痕跡也不剩下多少。

  「也許因為他們外鄉有不同習俗,老狗叔那一家在我們村是很怪的。」

  陳樹懷坐在別人搬來的軍用摺疊凳上,神情複雜,緩悠悠地說著當年的事情。

  不管是年輕的顧俊、壯年的薛霸、或老年的姚世年,眾人都懇請這位老人把自己對老狗叔家的一切瞭解講出來,無論那聽上去有多麼的荒唐。

  有些老人是很喜歡跟後輩談說過往的,陳樹懷就是這樣的老人。

  「他們一家有差不多十口人吧,大人都長得挺怪的,小的就長得跟我們沒兩樣。我那時候還是個小孩,也是跟著大家指指點點,取笑老狗叔長得醜、是外鄉佬。不過老狗叔從來不跟我們生氣,我就沒見過他生氣。」

  「本來大家趕他們走的,阿公讓他們留下。可他們畢竟是外來的,又不嫁女,又不娶老婆,大家平時就不怎麼往他們家走動的,他們家住在村尾啊,幾乎都進去山裡了,自己砍了些木頭混著泥巴搭的幾間房舍,圍成了一圈……」

  聽到這裡,顧俊不由問了聲:「老狗叔的舊宅還在嗎?」

  陳村長繼續充當翻譯,陳樹懷聽了嘆道:「不在啦,都塌了、爛了……那裡不住人的,有五六十年了吧,你們後生還不知道為什麼啊。」陳村長翻譯時訕訕多說了句:「我還真不清楚,就是說那邊陰氣重,風水不好。」

  「那時候我還小,都喜歡到處跑,可是也怕往那邊去。」

  陳樹懷講起這足有八十多年前的事情,恍如隔世,「老狗叔他們不養豬、不養雞鴨,連狗也沒有一條,但他們家的院子總是有一種怪味熏出來……」

  顧俊心頭一提,其他人也聽出了情況,怪味?

  可是這時,那位也上了90歲坐著輪椅的村老輕蔑的道:「樹懷,那不就是狐味嗎,還老說怪味怪味的。」

  他們是指狐臭味,絕大部分國人都是沒有狐臭的,但也有有的群體存在。

  「不是狐味,你沒我記得清楚……」陳樹懷嘆氣,跟老夥伴爭論也是費勁,「那種怪味我也不曉得是什麼,很臭,有點像屍體的臭味……我們那時候河裡有時是會飄來死屍的,那氣味很像……」

  顧俊心裡有念頭閃過,老狗叔的怪樣、屍臭味,難道老狗叔甚至他們全家真的是食屍鬼嗎……

  「那些浮屍我們是拿竹竿捅著讓它們飄去下游的,不然可能會擱在哪裡,但做這種事啊大家都嫌晦氣。後來還是老狗叔他們家把這個活做了,村裡就沒人再要趕他們了,但也更加躲避他們了。」

  陳樹懷一連嘆氣,老斑點點的臉漸有蒼白,「我說的怪事,也是差不多從那時開始的……」

  「我當時每天都要上山去撿柴,所以每天都會經過他們家。每次走過都很不自在啊,他們總有人在的,在院子裡、或者門口邊,沒做什麼,就是看著你走,也不說話。」

  「不記得哪天了,有次我走過的時候,聽到裡面砰砰的響,好像是有什麼撞到木門上的聲音,而且有一種好像哪種野獸的低沉叫聲……我就說老狗叔家是不是藏起什麼狍子了?」

  八十多年後的現在,談起這些,陳樹懷仍然不能明白。

  「那時候打仗啊,要吃頓飽飯不是很容易的,要吃點肉就要等到過時過節了。我就琢磨著是不是老狗叔他們從山上捉了什麼野獸,藏在家裡要當存糧……我回去跟我父親叔伯說了,他們就找著阿公,想讓老狗叔把狍子肉拿出來給大家分一點。」

  顧俊皺起了眉頭,薛霸、蛋叔他們也感到一股切身的危險……

  「靠。」樓筱寧嘀咕,聽著就像自己要再次去看那個紅門門孔。

  但陳樹懷還是活到了95歲的現在,「阿公真去找老狗叔問了,老狗叔之後就真拿了一整頭狍子出來分了,後來又分過幾次,大家吃了狍子肉,才算慢慢真的接納他們,老狗叔死了也能葬在這裡。」

  「可是我聽到狍子被宰的時候的叫聲,又覺得那不像。那種怪聲消失了一段時間……然後又響了。」

  「那時我年少膽大啊,就想看個清楚明白,找了一天提早爬上那附近的一棵樹上盯著他們的院子看……」

  說到這,陳樹懷停了下來,嘴巴張動幾次才能繼續說出那份悚然:

  「我藏到了半夜,又餓又冷,都要下樹走了,突然就看到……老狗叔全家從房舍走出到院子,他們走著很奇怪的腳步,怪聲唸著什麼話語,走了一圈又一圈……好像是他們的習俗?」

  「但我真的看到了!就在院子的中間,有一道奇怪的黑影從泥裡鑽了出來……」

  「我嚇得幾乎從樹上掉下去……我感覺他們注意到我了,我不敢出聲,也不敢再看……」

  「後來怎麼樣,我已經不知道了,等他們院子沒了動靜,我就立即下去跑回了家。一路上我注意到,全村的狗、雞、鴨那些畜生都不叫了,全部丟了魂似的動也不動,第二天就全部死了。」

  「當時全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覺得是不是鄰村有人來投毒。我把那件事告訴了阿公,但阿公去和老狗叔交涉後,說我那是做了個夢,不要再提這件事。」

  「怎麼會是夢啊,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可是這事後來再也沒出過,老狗叔家的怪聲也沒了,他們很安分。」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做夢了。」

  陳樹懷唏噓地說罷這樁往事,老目中的悚懼仍在,「那個黑影是什麼,我真不知道……」

  陳村長為老人在這麼多領導面前胡言亂語而有些尷尬,卻要如實翻譯,畢竟這裡懂東州土話的不只他一個。

  但獵魔人小隊眾員、姚世年和顧俊,都沉著面容,因此想到了很多……召喚儀式?

  老狗叔這一家,不管是食屍鬼,還是在召喚食屍鬼,都離不開關係。

  這裡面到底有著怎麼樣的牽連?姚世年用手機給陳樹懷展示了幾張圖片,來生會首領紅衣人的枯槁面孔、一些死皮人的樣子,陳樹懷卻都搖頭表示從來沒見過他們。

  「陳老,你再看這張肖像圖。」姚世年又換了一張圖片,展示前特意吩咐顧俊他們不要看,因為這涉及那個惡夢。

  「哎?」這次陳樹懷一看之下就驚了聲,「是了,老了點,但老狗叔就長這樣的!」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2 01:0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9 04:01
第一百二十九章 坦白

  「老狗叔就長的這個樣!」

  陳樹懷的指認讓姚世年立時變了面色,收起手機後,他走到旁邊對困惑的顧俊肅道:「阿俊,你的超感知覺立功了。那張圖片是惡夢病患者都會在那個夢中見到的一個老人,根據他們的描述做的模擬畫像。」

  顧俊聞言只感到夜風更寒,老狗叔在夢中?

  剛才聽陳老人說過,老狗叔是在七十多年前忽然病逝的,就埋葬在這裡……

  他望著那個遭到破壞的棺材,有個陰詭的想法,之前躺在裡面的真是老狗叔嗎?之前裡面真的有葬過屍體嗎?

  顧俊便向陳老人問了當時葬禮的情況,陳樹懷卻有些沒好氣:「這種事除了他們自家人,別人哪知道的。」

  死人出殯下葬這種事,晦氣啊,外人見著都要繞路走,躲都躲不及呢,一眾村老全都不清楚當時的情況。

  儘管如此,姚世年還是精神大振,「我們總算找到了突破口。阿俊,你的超感知覺是一件重武器啊。老通的設想果然是正確的,有些事情要馬上行動起來,這邊的情況也要跟老通溝通一下。」

  姚世年當即向現場眾員作了些指揮,又打了很多電話,給應急小組,給東州分部,給總部。

  如果說異榕病的研究基點是在古榕村,那惡夢病的基點可能就在這個南塘村。

  這樁往事還有著太多疑點,陳樹懷的話有多少可信度?畢竟一個95歲的老人了,記憶是有可能出錯的。

  假設全然屬實的情況下,除去老狗叔一家,「阿公」也有古怪。為什麼阿公去交涉完卻跟陳樹懷說那只是一個夢?甚至乎為什麼阿公當初會留下這幫外鄉人,後來又諸多幫助和解圍?

  阿公在這些往事裡實際是個什麼人?那是不是導致了現在他的墳墓被盜挖?

  還有其他的三位被挖墳者,不挖別人就挖他們,應該也離不開關係。

  另外那天全村的家畜都死光了是怎麼回事?被那個召喚儀式影響的?是不是它們的精神被吞噬了?為什麼村民沒事?那是個什麼召喚儀式?

  姚世年知道,這些調查工作的開展會很困難。

  因為事情發生的時間太過久遠,始於八十多年前。那時候別說天機局還沒成立,連這個國家也還未是現在的樣子。

  那時南塘村就是個缺乏通訊的窮鄉僻壤,想要找到老狗叔他們家的來歷資料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找到些線索,卻還有可能。

  立即讓科研人員、考古人員檢查這片墓地,尤其是被盜挖的五處墳墓,目標是要找到老狗叔的遺體組織提取DNA。

  立即調查老狗叔一家的去向下落,立即查看這一帶所有的監控,盜墓的是誰?

  立即研究老狗叔的墓碑上那是什麼文字,又是什麼意思。

  立即封鎖南塘村,對所有每位村民進行調查,包括在村子的、離鄉的和遷走的,不單是要採集他們的口供證詞,也要對他們展開體檢研究,看看他們與正常人有沒有分別。

  尤其特別和重要的是……陳樹懷這位老人。

  如果他的說辭屬實,他就是個近距離親眼見證過神秘召喚儀式的人,為什麼他沒事?他很有研究價值……

  當下沒過多久,陳樹懷等一眾村老都在困惑中被行動部人員帶走了,直接帶回去醫學部。

  而顧俊他們到了老狗叔家的舊址看了看,這裡早已變得只有一片荒涼雜草,連一個牛棚都見不著。

  顧俊站在此地張目四望,只有很隱約很隱約的分不清是想像還是幻覺得異感,沒有新發現。

  南塘村的調查事務要開展,全東州的其它墓園墓地也要繼續搜尋。

  對於東州天機局,這是又一個的不眠之夜。

  「阿俊,你先回去醫學部吧。」姚世年要留下繼續指揮,獵魔人小隊也要繼續調查,「這邊是個大突破,但現在我們還是要嘗試找到治療的辦法,你去手術室那邊看看怎麼樣。」

  因此,顧俊隨後坐上了一輛直升機,往醫學部基地趕回去了。

  一路上,他都在思索不已,姚指揮有的疑問,也是他心中有著的,現有的種種線索如同亂繩,扯勒著他的脖子。

  回到醫學部時,天色已經微亮了,但距離手術時間還有幾小時,顧俊就先回去了久別的宿舍。

  開門靜悄悄,他把腳步也放輕下來,不想打擾到蔡子軒的休息。

  顧俊進了自己的臥室,踱步想了一會兒,就拿著上面派的衛星手機,打給了通爺。

  「要找食屍鬼,不可能一大群人一起出動能找到。」這時通爺已經知道所有的新情況了,語氣有些不以為然:「你們當人家食屍鬼傻嗎?這些東西……絕對不愚蠢。後生仔,別把時間花到南塘村了,那裡找不到的。」

  「通爺。」顧俊深吸一口氣,「我要跟你交待個事情。」

  這事他之前選擇隱瞞是因為謹慎和不安,但現在,那或許會是重要的信息,而且當時通爺沒能看到。

  顧俊知道這部手機的通話信息是實時被監控下來的,但他正希望能給大家什麼幫助。如果通爺有什麼問題,比如幻象情景與報告的不符,那也趁早解決問題。

  「那天我和時雨第一次做全域實驗的時候,其實我們共同觸發出了一個幻象,我們看到你當年的一些情況……」

  他一邊說出那個幻象,一邊留意到通爺的呼吸聲明顯更快了,不過通爺沒有阻止他說下去。

  「我們之所以選擇隱瞞……好吧其實是我的主意,我當時還不信任你。」

  「你小子有被害妄想症,是寫進了你的S值檢定報告裡的。」通爺怪笑了一聲,「這麼說,你們的天賦比我預想的還要厲害啊,賺了,賺了。你們沒看錯,那就是當年的情況,我當時就這麼跟局裡報告的,他們不相信。」

  通爺的聲音漸漸似在喃喃,想著不知什麼,「原來那裡是個課室嗎……」

  顧俊頓時知道了通爺沒看到,就又說道:「時雨看清楚了後面的牆報。」

  他當下把那份牆報完整地說了出來,說到「用心聆聽夢境的聲音」時尤為強調,不過任誰都聽得出端倪。

  還有一個信息……

  可能很重要,也可能會對他很不利。

  但為什麼要回來東州,他的決心沒有改變。

  「通爺。」顧俊走到窗邊望著外面漸亮的天色,「我懷疑那個女人,就是我母親,我認得她的聲音。」

  通爺的氣息,驟然變得又重又亂。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2 01:0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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