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祕懸疑] 瘟疫醫生 作者:機器人瓦力(連載中)

 
Babcorn 2019-6-29 03:11:0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7 188165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5 20:57
第一百九十章 自救的可能【感謝盟主霧潤嘉木,求月票求支持】

  在黑暗的木桶裡,顧俊看到這些任務獎勵,真的想要長嘯一聲,但讓自己保持著冷靜。

  他先看看宿主信息一欄,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指標數據,全部都變為「?」,異常癱瘓狀態嗎。

  他就逐樣的看起了那四份獎勵,「卡洛普牌手術刀1把」,這個顯然不能現在就領取出來,否則掉在木桶裡可能只是扎死他自己而已。而那三把解剖器械現在下落未明,在他身上,在祖各那,在黑商人那,都有可能。

  「是手術刀,不是解剖刀。」顧俊心想,「這能觸發出治療相關的幻象吧。」

  不過現在來一個幻象的話,他這點好不容易恢復而來的精神可能會徹底泯滅。

  「殘缺的咒書10頁」,他小心地查看起了識海上的懸浮之物,這十頁紙張與之前的那頁咒書並在一起,似乎就是同一本咒書裡的不同頁數。他拉近一頁瞅了瞅,看到上面也寫滿了筆記,是蘭頓的筆跡。

  「上次完成了一個深淵任務才獎勵一頁,這次直接是十頁。」

  這也說明那座惡夢之屋有多不好對付,把它消滅掉乃是大功一件。

  閱讀咒書是會非常消耗精神的,因此顧俊暫時沒有細看,就只是粗略瀏覽一下是什麼內容。

  這十頁講述了更多的咒術基礎知識,內容重點是,「儀式」。

  咒術主要有兩種類型,一是咒語,二就是儀式了。

  相比單純地吟誦施放咒語,儀式往往有著更強的效果,有些事情則只能通過儀式來實現。

  儀式都有著細緻的要求,不同的儀式有不同的要求內容:

  天象,時節,氣候,地點,人數,程序步驟,器具,咒語,祭品……

  「儀式也需要犧牲,而且通常需要犧牲得更多……」顧俊沉吟地看著,想起了那個曲肢葬墓坑、冰雪山頂上的因紐特人、來生會向榕樹的獻祭、來生會精心設計的祭壇吞噬……

  那些都是儀式,都離不開狂熱與黑暗。

  不過這十頁咒書上也寫了,有黑暗儀式,也有光明儀式。

  顧俊看著不知不覺就看細了,也把蘭頓那些筆記看了一些,精神抽痛了下才讓他停下來。

  這十頁咒書對他理解咒術、儀式有很大幫助。如果他能把這些知識帶回去,對天機局也會是助力。但是對於他目前的困境,卻似乎沒什麼用處。

  這時候,顧俊注意起那本看守人日記,在他吞噬掉那座惡夢屋後,那位看守人青年的夢境變得怎麼樣,他並不清楚。現在提示是說「挽救了」?他想了一會,才打開日記瞧瞧。

  在日記的最後幾頁新增文字寫著,卡洛普醫生治好了小鎮居民以及整場瘟疫,沃桑鎮恢復了昔日的平靜。

  忽然,系統新彈出了一個提示框:

  【你的精神得到淨化,侵蝕度-0.1%,現在為48.9%】

  「咦?」顧俊確實有那種精神滋潤了下的感覺,這倒是意外之喜,雖然只是-0.1%。

  這種消退幅度,多少又說明了他現在被侵蝕得有多麼嚴重。

  但可以消退就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自己有著恢復的希望!

  顧俊頓時有些振奮,儘管眼前還是木桶桶壁,亮光卻像刺了進來。

  關掉日記,他繼續觀察「老舊的照片3張」,先沒有拉近過來細看,好像是風景照,老舊卻給人明麗之感。

  他便點開最左邊一張細看,果然精神又滋潤了下……這張彩色照片看著是很普通的山水照,他既認不出照片裡的青山綠水是在哪裡,也並無異感,沒有拍攝和衝印日期,亦不知道是何人所拍攝。

  【你的精神得到淨化,侵蝕度-0.01%,現在為48.89%】

  「-0.01%?」顧俊心情複雜了,繼續看了其它兩張照片,同樣是山水風景照,同樣每張-0.01%侵蝕度。

  三張照片過後侵蝕度變為48.87%,很慢,但他有點別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精神力的質地有點不同了。

  這股侵蝕力量的消退,同時也是一種消化?

  「如果是這樣……」他想著,「假如我把這股侵蝕都消化了,我的精神力會變得很厲害吧?但我會變成什麼?」

  這個問題現在是沒有答案的,顧俊先打開任務列表看看要怎麼自救。

  如果還是要治病救人,或者解剖什麼東西,那他估計得歇著。

  【普通任務:一天內完成滾動你的眼球3000次,任務獎勵:老舊的照片1張

  困難任務:三天內滾動你的眼球15000次,任務獎勵:老舊的照片5張

  深淵任務:一週內完成消退侵蝕度10%,任務獎勵:未知】

  顧俊看明白了,系統任務內容是會隨著他的狀態調整的,滾動眼球是目前他唯一能做的事情。「老舊的照片」應該與剛才的一樣,都算是一種精神食糧,可以淨化侵蝕度。

  普通任務沒問題;困難任務不需要三天,咬咬牙一天內也能完成的。

  系統任務每天刷新,每天都完成一個困難任務的話……

  「如果每張照片就是能-0.01%,一天就能-0.05%。」顧俊計算著,「侵蝕度剩下8%左右,身體大概就能恢復到以前那樣了吧。那麼減1%需要20天,減40%需要800天。」

  800天,如果自己能平安無事地活下去,倚靠這個法子自救,還需要兩年多時間。

  「太久了。」顧俊嘀咕,簡直是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這伙黑商人不可能白白地把他供起來兩年。

  而且夢境世界的兩年時間,地球世界是多久?

  他不清楚兩者之間的兌換比例,似乎在荒島上、惡夢屋中的比例並不一樣,很可能是隨夢境世界的不同區域而不同的。所以他的兩年,外面也許也是兩年,幾年,甚至更久的時間。

  或許對於系統這股力量,時間是沒有意義的,兩年只是一個短暫瞬間;但是對於他卻不同。

  顧俊的神識便看向了深淵任務,這真是個悖論,自己就因為侵蝕度高而動彈不得,又怎麼一週內消退10%?

  可是按照以往經驗,深淵任務是有機會完成的……

  「美夢5個。」顧俊最後看起這份獎勵,頭一次見的獎勵,機會是不是就在裡面?

  美夢。他想起白船的巴爾塞老船長要抽走他和吳時雨100個美夢,這兩者是同一回事嗎?

  這份特殊獎勵才給5個,說明了這種「美夢」是非常珍貴的。現在這麼一看,老船長要抽走一百個……也真的是狠。如果不是他體內複雜的力量,會有怎麼樣的後果實在難料。

  「這種『美夢』到底有什麼用?」

  他只見識海上有一處懸浮著五個流光溢彩的泡泡,好像閃爍著些絢麗的景象,五個美夢。

  他想著巴爾塞老船長解釋過的話:「惡夢有力量,美夢也有力量。但每個人的美夢都是有限的,失去這些美夢,也就失去了做夢的能力。被奪走了夢的人,也會受到夢的召喚。」

  「這五個美夢是不是也源於誰人的?是同一個人的五個美夢,還是不同五人各自的一個美夢?」

  「美夢是一次性消耗的,還是可以多次使用的?」

  「能直接消退我的侵蝕度嗎?還是可以憑此進行某種召喚?」

  顧俊看著那五個泡泡,很多問題在心頭湧過,感覺這些美夢並不能直接消退侵蝕度,卻會帶來機會。是不是這樣還得靠自己摸索,然而美夢只有五個,供不起他隨便亂搞。

  「要嘛是消化掉這一股侵蝕,要嘛是被這股侵蝕吞噬。」

  不試試總沒有答案。他思索了一會,決定稍作嘗試,一旦有什麼不妥就立即停止。他鼓起精神試著去點擊最左邊的那個美夢泡泡,那上面頓時有圈圈的漣漪泛起,泡泡繼而變大,似乎把他拉了進去……

  「唔。」顧俊並沒有感到精神有不適感,就由著它,進入著這個美夢。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8 12:4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5 20:57
第一百九十一章 惡夢人【求月票求訂閱】

  這是幻像嗎?

  不,這不是幻象。

  顧俊的精神力雖然也在消耗著,卻不是處於幻象之感,而是一種清晰、奇怪而陌生的感覺。

  此時他是在一個劇院裡,不是現代劇院,像是什麼古舊的圓頂小劇場,陰影的光線,狹窄的走道,一個落著帷布的小舞台,以及舞台前方的十排座位,每排十張平實的木椅子,共一百個位置。

  「我的視角?」顧俊馬上就敏銳地發現了,自己的視角能隨意調整,想看哪個方向、哪個位置都可以。

  這似乎也意味著他並不是以某個人或者什麼東西存在這裡的。

  這種全知視角就好像……他就是這個劇院的本身。

  本著這個想法,顧俊念頭動了動,要把那塊帷布拉開,那帷布頓時就拉開了。

  舞台上空蕩蕩一片,除了積在檯面上的灰塵,什麼都沒有。

  「如果我是劇院……」顧俊疑惑地思索,「觀眾是誰?表演者又是誰?」

  在第十排座位的後面有一道木門,關著的,他念頭又一動,並不費勁就開了門。

  他頓時看到有道人影從外面不徐不慢地走了進來,人影蒙在模糊中,他想看清楚些就感到精神消耗得更快了,人影卻依然朦朧,甚至無法讓他分得出性別。

  那人影走到前面第一排往中間一個座位坐下,面朝舞台地方向。

  「這個美夢是這人的?」顧俊想著,「獨自坐在一個空曠的小劇場裡看著空曠的舞台?」

  那人就這麼靜靜的坐著,可是周圍空間漸漸有些波動扭曲,變得不穩定……

  「不對。」顧俊從心頭那些凌亂想法中傾向於一個:舞台上演出的劇目才是美夢,那個觀眾是受到夢的召喚而來的,而劇目由他,即是劇院掌控著。

  可能只有讓舞台上的演出開始,讓這個美夢呈現在觀眾面前,那觀眾才會真正地入夢來,而不是變得更模糊。

  這個美夢劇目應該就儲在這裡的了,不需要再尋找,只需要開始……

  「啊。」顧俊想催動舞台,卻明顯地感到,自己的精神力根本運轉不起這個舞台。

  幾下子,腦袋就似繃了緊,那人影和其它一切都反而更朦朧了。

  他不得不戛然中斷,眼前又是那塊木桶桶壁,心裡著實無奈,「我的精神狀態太差了。」

  剛才那些是發生在什麼維度?他的腦海裡嗎?

  顧俊再閉目看看識海之上,還是有著五個美夢泡泡,但最左邊的那一個已經稀薄了很多,像隨時都要破滅。

  「這些美夢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該是有著它的耐久度,每次使用就會消耗。不知道能不能恢復和壯大?剛才是個失敗的美夢吧,才導致耐久下降了?如果成功了還會不會下降?」

  有很多新的問題,但他暫時不能再打開這個美夢了,其它的四個也是如此,現在只是白消耗而已。

  「還是要先恢復精神力……」他想著,「只有當我對劇院的掌控足夠高,才能真正使用起來。」

  但這又回到了侵蝕度的問題上。

  可現在沒別的選擇了,只能繼續先鍛鍊精神,轉動眼球完成困難任務消化侵蝕。

  「不一定就要800天,再降1%,也許就夠使用美夢了。耐心,現在最需要耐心。」

  精神頗為疲憊了,顧俊便先休息一會,閉目聽起了外面的動靜。

  車輪轆轆的聲音一直響著,又有鈴鐺搖晃的叮鐺聲響,馬匹的嘶鳴聲,各種的車輪聲,不久後熙熙攘攘的聲音越發強烈。他感覺商隊是進入了一座城市,街道上的雜亂聲也傳來了。

  他能聽懂很多話語,這些顯然是其說話者要讓所有人都能聽得明白。

  有醉漢在與酒店老闆爭吵:

  「滾你娘的,老子在狄拉斯‧琳混了這麼多年,會欠你酒錢!?」

  「滾出去,別在我店裡撒野,真是個欠揍的混帳東西!」

  有些混亂的推搡聲響,有其他酒客的叫喊聲。而商隊的車輛保持著速度就過去了。

  顧俊聽到什麼卻上了心,「狄拉斯‧琳」,這似乎就是這裡的地名。

  「原來夢境世界也有城市。這個世界不是夢境的集合,只是通過夢境可以到達。這個世界好像有土著居民,有自己的文明……那個巴爾塞就是這裡人?並不是來自地球世界。」

  「《大地七秘教典》的那種文字,是華夏先民帶過來的?我應該不是地球世界過來的第一人。」

  沒待顧俊多想,商隊就停下了,似乎到達了目的地。

  木桶蓋還是蓋得嚴實,他先被搬下車子,然後搬進了不知道哪裡。過了小半天,等木桶蓋被拿走,他再被幾個有男有女的中年黑袍人扯了出來,他才看到是在一個雜物房,也看到自己身體的更多狀況。

  也才終於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天自己不吃喝拉撒都沒問題,自己的雙下肢膝蓋以下都與一種紫黑色的藤蔓植物似的東西連在一起了。他清楚看到有些籐條鑽進了皮膚裡與他的血管連著……

  「那是植物還是動物?」顧俊心頭髮寒,這完全違背了自己的生物學知識,可這裡是夢境世界。

  這就是祖各們的「法子」?系統顯示他的身體指標???是這個原因嗎。

  這些藤蔓給他提供著營養,但這與他的異常癱瘓有沒有關係?

  黑袍人們並沒有破壞他身上任何一條藤蔓,把他扯出木桶後,就放到了另一個精緻的泥盆子裡,那些藤蔓迅速紮根下去。他的上半身露出,後背挨著插在盆子裡的一個木架,又被他們換上一套乾淨怪異的袍服。

  「你們好,能談談嗎?」儘管顧俊不斷用眼球示意,但這些黑商人根本不理會他,就把他當作一件擺設似的。

  這時他們又拿來兩個造型奇特的鐵鉤架,是開瞼器、眼球固定器那類東西,強行給他的兩隻眼睛裝上。

  「喂,喂!」顧俊掙扎地轉動眼球卻只是徒勞地換來更多的痛楚,鐵鉤架還是裝上了,他突然連眼球都動不了,眼瞼也閉不上,就只能睜大眼睛朝前方望著。

  一股怒火在他心頭燃燒,這幫傢伙……

  他們把盆子放到一張木輪椅上,用一塊黑布蓋住了他,就推了出去。

  漸漸的,顧俊聽到一股激動的話聲說道:「各位觀眾,接下來就是新的『惡夢奇觀』了,有請,惡夢人!」

  木輪椅停下了,霍地一下,他眼前的那塊黑布被扯掉,頓時只見正前方是劇院的觀眾席,一排排座位能容納上千人,此時坐了四五成的幾百位觀眾。

  他們各種奇異的衣服,各種古怪的長相,好奇、懷疑、饒有興趣的望著舞台這邊,望著他。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8 12:5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0 20:21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惡夢奇觀開張了

  「各位觀眾,這就是惡夢人,準備好經歷一場驚悚了嗎?」

  因為顧俊只能睜大眼睛望著前方,他看不到這個說著話的主持人是誰,但看著前面的觀眾,他已經明白這幫黑商人從祖各那買走他打的就是錢生錢的主意。

  這個異域劇院內,坐著三四百位不同衣飾的觀眾,當中很多人都面露懷疑。

  「這是怪人奇觀吧?」有個圓帽男觀眾嚷嚷道,「哪有惡夢了?」

  「這人可真是醜。」一個紫袍女觀眾跟友人嘀咕,「他的臉怎麼會毀成這樣?我以前見過一個小時候掉進開水裡燙得全身都傷了的人,都沒有他這麼嚴重。」

  「美麗的女士,這正是惡夢對他的侵蝕啊!」主持人大聲的道,「接下來我們會刺痛他,大家看著他的眼睛吧,這樣你就能看到惡夢了。」

  顧俊的眼角餘光看到,有個黑袍人拿著一根銀閃閃的鋒利長針,走了過來。

  「住手!」他心裡又急又怒,也有著些害怕,「別亂來。」

  然而他發不出聲音,那黑袍人走到他旁邊,就用長針往他右眼刺去,很快卻很有技巧,刺中的是眼輪匝肌,沒有破壞他的眼球,卻造成了一股巨大的痛楚。

  刺了一下右眼,又刺了一下左眼。

  「啊……」顧俊意識裡痛叫起來,這股痛苦頓時掀起了他精神中的狂亂,那侵蝕力量轟然而炸!

  他知道如果自己撐不過,一旦意識破滅,就會真的徹底成為一個惡夢機器,除了對疼痛刺激有反應,再沒有別的翻身可能。這些黑商人對此應該清楚,所以不跟他有任何對話,這樣他就從來不算是一個活人了……

  與此同時,劇院裡驟然幻象洶湧,觀眾們的驚呼聲也響起了,剛才面露懷疑的人迅速就滿臉恐懼。

  他們看到了蠕蟲,斷指,瘟疫,斷頭台,鮮血,枯槁的臉,死屍遍地……

  歡樂是一種需求,恐懼也是一種需求。

  「啊!!」被這惡夢衝擊,有觀眾尖叫起來,也有觀眾直接哭了出聲,那個圓帽男觀眾叫喊著「惡魔!」抱頭竄到了椅子底下。他們不過是這座城市的普通居民,平時連城郊都很少去。這種惡夢奇觀,從未見過。

  那紫袍女觀眾嚇得蒼白了臉,望著台上的惡夢人,完全的呆住了,動也動不了。

  惡夢人那張滿是紫紅色痂皮的臉,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球,在撕噬著她的靈魂。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臉……

  她想移開視線,卻被那雙眼球牢牢地攫住,看到了更多的瘋狂,她心頭一邊變得扭曲,一邊變得狂熱。

  就在觀眾們快要瘋掉的時候,那個黑袍人霍地把黑布重新落下蓋住了惡夢人,劇院裡的空氣頓時清了清,雖然那些惡夢幻像一時間仍在糾纏著觀眾們,卻在漸漸減退下去了。

  「各位觀眾,醒一醒,惡夢結束了!」主持人高呼一聲,「你們可還滿意嗎?」

  頓時間驚呼、叫罵和喝彩都響徹在劇院裡,驚魂未定的觀眾們轟然了。

  「這是我看過最可怕的惡夢奇觀,大地諸神啊,這人都經歷了些什麼?」

  「我情願前去傳說中的蠕蟲之屋,也不願意再看他的眼睛一眼!」

  「惡魔的造物,諸神的棄兒!」

  嚇得叫罵的聲音十分刺耳:「應該立即用烈火消滅這個畸形兒!這不該是存在於世上的怪物!」

  就在剛才,顧俊勉力對抗黑暗,想著卡洛普學院的噴泉,想著在另一個世界的那些故人。但那股狂亂的侵蝕力量壓迫著他每一點掙扎的空間,如同海嘯巨浪般打來。

  他都已經有一點茫然了,只是突然地注意起那五個美夢泡泡。

  想法還未全然湧出,他就點開最左邊那個已經有點稀薄的泡泡,意識頓時湧了進去。

  在他的眼前,還是一個劇院,卻是個空曠無人的古舊小劇院。

  那些海嘯巨浪不見了,隔在美夢泡泡的外面,他的意識彷彿躲進了一處避難所。他頓時明白,這種「美夢」有著其獨立性,是屬於做夢者的精神,而不是他的,因此就有了這種分隔。

  顧俊長鬆了一口氣,但還能感覺到美夢外面自己的識海處於一種狂暴狀態,也在衝擊著這個美夢。

  他沒有開門召喚觀眾,沒做什麼,就只是作著冥想,直至感覺外面漸漸平靜了下來。

  「結束了?」顧俊小心地出了美夢迴到識海,眼前又是那塊黑布了,紛亂的觀眾話語湧入耳朵。

  最左邊這個美夢泡泡又稀薄了些,他卻奇怪的感到渾身舒服了些,精神力好像更強了……

  這時候,系統面板彈出了個提示框:

  【你的精神得到消化,侵蝕度-0.1%,現在為47.87%】

  「啊!」顧俊又驚又喜的看過這條提示,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卻就減了0.1%!

  相當於一下吃掉了100張的老舊照片,20個困難任務。

  消化?他注意到這個詞,不是淨化,是消化。為什麼?

  感覺是這些觀眾帶走了他釋放出的惡夢能量……卻把他們的平和、希望給予了他……

  因為這畢竟不是那棟惡夢屋了,只是一股弱了很多的無意識能量。而他們這些恐懼是為了娛樂,而且程度很低,最終他們也沒有遇害,也就沒有助長黑暗。

  他就憑攫取來的這些生命能量,消化了0.1%侵蝕度。

  「我一直都在想『淨化』,但深淵任務標的是『消退』,所以消化也可以。這是完成任務的機會嗎?」

  顧俊聽到主持人高聲說下一場惡夢奇觀將於明天這個時候準時進行,他心中一通盤算:「觀眾越多,消化越多。這次全場只是坐了四五成的人,如果是爆滿了,那應該就有0.2%-0.3%。」

  「如果一天開個十場,不就有2%-3%!?七天內消退10%侵蝕度就不是問題了。」

  在觀眾們紛亂激動的呼喊聲中,顧俊只見自己所在的木輪椅被人推回去後台。

  「這些人打的主意是我的意識必死。」他想著,立即有了決定:「不能暴露『我』還存在!我得裝著自己已經消亡了,不會對他們構成威脅,在消耗完這股惡夢能量後只會變成一個空殼,這樣他們就會肆無忌憚地拿『惡夢人』圈錢……」

  這時候,他看到眼前的黑布被掀動了,意識就立即躲進那個美夢泡泡裡。

  許是幾個黑袍人打量了他一通,看到他的雙目已是一片徹底的死灰。

  那塊黑布又落下了。感應著這個情況,又過了一陣子,顧俊才從那個美夢中重新溜出來。

  「這就是個機會!有越多的觀眾,侵蝕度就消化得越快,說不定還不用一個月,我就能重新動了。」

  顧俊頓時又心感振奮,祖各的險惡,黑商人的毒辣,卻給了他重獲新生的可能。

  但還是有一個問題的,這五個美夢泡泡撐不撐得住……

  他們沒有把他眼睛裡的固定器取下來,他閉不上眼睛,也依然睡不著覺,就這麼望著黑布靠冥想恢復精神。

  這樣的時間很難熬,但第二天的惡夢奇觀如期而至,他在黑暗中再次被推了出去。

  顧俊能聽到這次的人聲更多也更雜亂了,主持人的昂然聲音還是那個:「有沒有那麼嚇人?是不是我們做的虛假宣傳?這真是狄拉斯-琳的新鮮事物嗎?你們還是自己看吧,有請,惡夢人!!」

  只有惡夢夠可怕,觀眾才會更多,只有成為狄拉斯‧琳的熱點,消化才會更快。

  他想起著一些死亡景象,讓自己的情緒更沉更躁,就在黑布被掀起的時候,意識溜進了那個美夢泡泡。

  他能朦朧的感應到,偌大的劇院裡坐了七八成好奇的觀眾,人數已經比昨天多了將近一倍。

  開始吧,朦朧地打開系統面板,點擊領取深淵任務:

  【深淵任務:一週內完成消退侵蝕度10%,任務獎勵:未知】

  接受任務

  【接受任務完成!】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8 13:0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0 20:21
第一百九十三章 狄拉斯-琳的熱點 【求月票求支持】

  狄拉斯‧琳,一座巨大的港口城市,每天都有無數的商船和車隊到來或者離去。

  這不是一座明亮的城市,它的建築物多是些由玄武岩修建的黑色高塔,黑塔之間擠滿了陰暗狹小的街道,街道兩邊又擠滿些低矮的酒館,酒館裡又擠滿了由世界各地而來的水手。

  異鄉人不斷到來,狄拉斯‧琳的本地人卻連城郊都不太願意前去。

  這個世界充滿了險惡,而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在這座城市裡就可以得到一切需要的東西。

  所有狄拉斯‧琳的居民都知道黑色槳帆船,這些船由古怪的黑商人掌控,交易寶石、奴隸與各種罕見物什。

  黑商人來自於哪裡始終是個謎團,有人說,他們是從「冷原」來的。

  冷原是個傳說之地,據說那裡有著無盡的恐懼,但也只是傳說而已,人們對其知之甚少。

  不過確實會有些黑商人販賣恐懼,有的是怪異的傳聞,有的是異常畸形的物什。往常總不會造成太大的反響,但就在近日,黑商人在日落劇院帶來的「惡夢奇觀」讓狄拉斯‧琳轟動了。

  「惡夢人」,一個醜陋且可怕的怪人,釋放出的幻象總是把滿場的觀眾們嚇得驚慌失措。

  開始的第一、第二場奇觀還只是劇院的老主顧們幫襯,他們帶著好奇、懷疑而來,帶著恐懼的滿足而去。

  這些人有去酒館的,就把這事兒往那些異鄉水手們裡傳開了。

  喝得半醉的水手們聽了,爭相地取樂說:

  「惡夢?怪人?我行船這麼多年,什麼沒有見過?」

  「我告訴你們什麼才叫可怕,那次我們船遭遇了大風暴,幾乎都要沉了,那才叫可怕。」

  「沒見過世面的人,才會覺得一個渾身傷疤的畸形兒稀奇。」

  「我去看,保證是笑著看完。」

  有了這些要宣示膽子的水手,到了第三場奇觀,劇院裡就已經是全場爆滿了,連走道上都要增設位置。

  滿場酒氣瀰漫,水手們輕蔑地望著舞台,黑商人就是懂得故弄玄虛。

  直至惡夢人登了場,那副可怖的樣子已是叫他們心神一攝。

  但他們畢竟還是有酒氣壯著膽子,說那樣的面目見得多了,只需要把一個低賤的奴隸和一頭發瘋的野獸關在一個籠子裡半天時間,再把奴隸提出來就是個惡夢人了。

  接著黑商人往惡夢人眼睛刺下尖針,這些水手立即就尖叫起來,因驚駭而崩潰的時長並不比普通居民要久。

  黑商人似乎有意要拿他們來立威,這場奇觀進行的時間比前兩場都久一點,直到嚇得他們統統哀求不已,痛哭、嘔吐、甚至是暈厥了過去。天知道在幻像當中,他們遭遇了怎樣的災禍。

  這第三場奇觀過後,惡夢人就徹底成了狄拉斯‧琳的風頭。

  那些被嚇慘的水手走出劇院後就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脆弱了,別人問起時,大多訕訕的說:「沒什麼好怕的,我是喝了點酒,才吐了出來。」「一個畸形兒而已。」然而蒼白的面色和閃避的話語已說明了真相。

  這下子,更多的水手被惹起了興趣,各間酒館裡,多了很多這般的對罵與賭約:

  「你個孬種,我看你被惡夢人瞪一眼就要屁滾尿流!」

  「那我們去比劃比劃,看誰先倒下!輸的人又該怎麼樣?」

  「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不只是水手們,本地人對這場新熱鬧的興趣也越發高漲。蠕蟲之屋、冷原這些地方只在傳說當中,即使有機會讓他們去,他們也不敢去,但是日落劇院就在城中,傍晚看完一場奇觀出來還正好能欣賞夕陽。

  因此在奇觀開張的第四天,由於要入場的觀眾太多,黑商人把奇觀一連開了三場。

  第五天,就變成了一天十場。

  這倒是讓全城商人們理解的,無論是他們還是黑商人,手上有什麼奇貨都不宜久留,大概也是留不住的。這個世界裡強大而詭奇的力量太多,當一樣事物出了名,就不由商家說了算了。

  所以到了第六天,日落劇院要全天進行惡夢奇觀,惡夢人一直在舞台上,而觀眾們換了一批又一批。

  三場,五場,十場……還沒到這天中午,十五場奇觀就過去了。

  人們都攜著一顆仍因為恐懼而顫抖的心走出劇院,人們都說這伙黑商人真是賺翻了,他們從哪裡找來的這個惡夢人?又是在冷原找的吧,那有著無盡恐懼的冷原。

  沒人會由此想起距離狄拉斯‧琳不遠的小鄉鎮烏撒鎮,以及鎮郊樹林裡那些鬼鬼祟祟的祖各。

  這個時候,劇院裡又一批心有餘悸的觀眾離場,而舞台上那個怪人重新被黑布蓋住。

  「惡夢人」感應到黑布落下,過了一會,那雙眼睛才突然有了能稱為人性的神采。

  「第31場結束。」顧俊心裡喃喃,第一場-0.1%,第二場-0.2%,第三場-0.3%,之後每一場都能減0.3-0.4%。

  到現在,侵蝕度已經消化到了38.07%,而深淵任務的完成度是9.8%,只差著再來一場就能完成了。

  這幾天以來,顧俊能明顯感到精神力的變化,尤其是這個早上,簡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強,相比以前多了一種難言的質地。那到底意味著什麼,連他自己暫時也不清楚。

  而且40%是個節點,剛才降破這個數字後,他的身體就有了一種復甦感,各種的知覺在回來。

  他現在能緩微地動一動手指或腳指,這是極好的跡象,不好的是左手尾指末節被切了,應該是祖各做的處理。

  五個美夢泡泡,他換著使用,兩個還沒用過,但已經有三個美夢處於即將破滅的狀態。

  「各位觀眾!」聽到主持人的聲音又起,新一批觀眾湧進來落座了,他就把意識躲進一個嶄新的美夢,又到了那個古舊小劇院裡,對此已是駕輕就熟。

  不久後,當黑布被拉開,他朦朧地感應到又是全場爆滿,上千位的觀眾……

  突然他看清楚了什麼,有了知覺的心臟猛地一提,加快跳動起來。

  顧俊看到就坐在第二排的一夥幾個觀眾,地球人,他們的樣子看上去完全就是地球人。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8 13: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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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深淵之眼

  前方觀眾席第二排位置,並排地坐著五個地球智人亞洲面孔的觀眾,三男兩女,都是二十多三十多的青壯年紀。

  顧俊這幾天看過了很多不同種族的模樣,有些是從顱骨形狀就決定了差異。但這五張面孔的類型,他不可能認錯,只是又不認識他們中哪一位,沒有任何印象。

  冷靜,冷靜……

  「這些人是原住民,還是入夢者?」他壓著激動的心情,第一個想法。

  從五人的衣著打扮上無法分辨,因為他們都是一身尋常的麻布袍服,物理入夢是帶不來衣服的,而且能換掉。

  原住民並非不可能,他甚至想過是否有大批華夏先民早在這邊落地生根,才有了《大地七秘教典》。

  如果是入夢者……他們是什麼身份背景?屬於什麼組織?天機局?拉萊耶教團?來生會?其它的組織?

  「完全看不出來啊。」顧俊朦朧的感應看著五人,他們不是惹人反感的長相,兩個女的還挺漂亮。但這事情上無法以貌取人,就拿他自己來說,以他現在的樣子去跟小孩說我是個好人,估計不會有小孩和家長相信。

  若是二選一,這些人屬於拉萊耶信徒的可能性,比天機局人員要大。

  因為在天機局對夢境世界還一無所知的時候,拉萊耶教團已經在那座荒島佔據著那棟惡夢古屋。

  「冷靜,不要暴露。」顧俊迅速有過盤算,「即使他們是天機局的人,我暴露了自己還活著,他們能不能認出是個問題,認出了有沒有能力與這幫黑商人爭鬥又是個問題。如果他們不是……那我麻煩就大了。」

  現在他已經能動手指頭了,今天還有一大天,到晚上身體會是什麼情況?

  暫時沒有必要把這種未知風險拉進來。

  想到這,顧俊雖然心跳加速,心底渴望著他們是天機人員,渴望知道外界的情況。

  他的意識還是先靜靜地躲在美夢泡泡裡面,隱約聽到主持人喊道:「惡夢奇觀開始!」

  又像過去的三十一場奇觀那樣,一個黑商人拿著長針走上來扎刺他的雙目。現在他的眼輪匝肌定是一片血肉模糊,這麼多天沒能合上休息片刻,他也不知道那已變成什麼樣子了。

  一股痛楚湧起,全場觀眾又陷入驚叫失措之中。

  但顧俊注意到了,那五位地球面孔觀眾,他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皺動眉頭、面肌微微抽動而已。

  能抵擋住惡夢能量的侵襲,這些人沒那麼簡單……

  當黑布落下,奇觀結束,劇院裡聲響紛亂。顧俊眼前只有黑暗,但早已練就聽聲音確定環境和眾人。他希望那五人能說出點什麼話來,至少能得到第一個問題的答案。

  只是那五人似乎只是相視了幾眼,就站起身往外面散去了。

  「不太像天機局的人……」不過他還是有了些分辨。

  如果天機局要派人進來夢境世界探險,那一定是專門組建的機動特遣隊。

  機動特遣隊有個組建原則就是隊內一定要有開朗樂群的隊員,比如蛋叔那樣,有能力適時舒緩大家緊張的精神。

  而且在他接受過的隊長培訓裡,這種時候,隊長是需要說點什麼穩定隊員們心情的。

  「這些人是誰?」顧俊心中湧著這個疑問,就見到系統面板有多個新的提示框:

  【你的精神得到消化,侵蝕度-0.3%,現在為38.04%】

  【深淵任務-任務完成!】

  【你提前了39個小時完成任務,完成評級為九星】

  【有任務獎勵等待被領取:未知,點擊領取你的獎勵】

  完成了,這個任務做得輕鬆還是困難,就看怎麼定義痛楚……

  他算來兩場奇觀之間還有時間,就當即點下領取任務獎勵,頓時之間,腦海裡有亮光閃過:

  「你獲得了一個咒語:深淵之眼(夢)」

  「你獲得了老舊的照片100張」

  「你獲得了美夢3個」

  顧俊看過這三樣獎勵,心裡頗有點欣喜,一百張老照片能再降1%侵蝕度,3個美夢可以讓他再撐下去。

  而且,一個咒語?「夢」是指什麼?

  是淨化精神的麼?看名字不太像……他先點開看看,只見一張泛黃的羊皮紙懸浮在識海上,紙上寫著一些異文,但不是蘭頓的筆跡,他第一次見這種險勁的筆跡:

  【夢境世界有不同的法則,與別的世界都不一樣。有些咒術還能在這邊使用,有些則不能。還有些咒術是只能在這個世界使用的,這種力量更為沒有邊界限制。】

  那個「夢」字,是指這是個只在夢境世界有用的咒術吧。

  【深淵之眼:偶然得到這個古咒,是詛咒還是運氣?施放它的犧牲不大,但必須擁有一雙可怖的眼睛,鎮攝過無數人的靈魂。我沒有那樣的眼睛,也未曾見過誰有。據說它能致夢者驚醒,致原民譫妄、失明,甚至更嚴重的後果。】

  顧俊看了那句咒語一遍,有點詭厲的冷意……

  一使用咒術,侵蝕度又會上升,「犧牲不大」很適合現在的他,他又正好有那樣的眼睛。

  只是看這個筆者所寫,得到這句咒語後根本沒能施放過,到底是不是這麼個效果,還是個未知數。

  不待他多想,下一場惡夢奇觀又要開始了。

  任務列表是一天一刷新的,所以他無法再領到這種深淵任務,只是繼續潛伏著……

  一批批觀眾進來、驚駭、離去……第四十場,第五十場,第六十場。

  他眼輪匝肌的針孔不斷增多,侵蝕度卻不斷下降,精神力的質地變得越發堅韌。

  在侵蝕度降破35%的時候,他感覺能控制自己的整條上肢擺動了;降破30%的時候,他感覺自己能掙扎地站起來。但侵蝕度開始變得更難消退了,爆滿的一場也只能減個0.1%-0.2%。

  到了整整第一百場奇觀結束後,侵蝕度是23.58%。

  從第五十場過後,觀眾席裡出現了越來越多不怎麼害怕的人,有些人的目光還像看著什麼寶物。

  第一百場後,主持人就向觀眾們宣佈今天的奇觀結束了,顧俊被蓋上黑布推回去後台。

  經過他已經熟悉的過道的時候,他聽到黑商人與其他人的談話聲,那人的話語意思對所有人開放,因此他聽得明白:「這個惡夢人,我們要了,開一個價格吧。」

  黑商人的話語他聽不懂,但恭謹的語氣顯然……不是要拒絕。

  那人又說:「惡夢人將是個祭品,就是這樣。我們明天就要離開狄拉斯‧琳,你們儘早決定。」

  顧俊就聽到了這兩句,便被推回到了那個陰暗的雜物間裡,砰的一聲房門被關上,腳步聲走遠。

  沒時間了,惡夢奇觀結束。

  自己現在的狀態還很艱難,但如果不掙扎一把,明天可能就要落入比黑商人還要難對付的人手中……

  「就現在。」顧俊深吸一口氣,按往常來說黑商人把他放在這裡一放就到第二天的,不過今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推他出去讓人看貨,也許就直接交易成了,所以他得抓緊至少恢復行動力。

  先看掉那一百張老照片,把侵蝕度降到了22.58%。

  黑布籠罩中,他伸出顫抖著的右手,勉強地抬了起來,三級泰然手,這種能控制自己的感覺卻甚至有點陌生。

  他忍著痛楚,先從右眼再從左眼,把那兩個固定器鐵鉤架取下來,帶著絲絲的血水。

  「啊……」這雙眼睛緊緊地閉上,一陣無法形容的撕裂痛楚,這兩隻眼球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痛。

  顧俊就這樣緊閉著雙眼好一陣子,因為要趕時間,才緩緩地睜開。

  犧牲,「惡夢人」這些經歷也是犧牲的一部分……

  待眼神能重新定下來了,他就把那塊黑布撥開,這狹小陰暗的雜物間裡確實沒有別人在。

  他動了動顫抖的雙腳,想從泥盆子裡抽出來,卻被一大堆的藤蔓扯住,那些藤枝有的已經深扎泥土裡。

  點擊領取手術刀,顧俊右手拿著這把新得的卡洛普手術刀,探進盆子裡先割斷一道藤蔓,頓時一股巨痛襲來,這玩意好像已經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是些神經般的東西。

  「操……」他現在能發出聲音了,卻要竭力地咬牙忍著,「我還要回去的!回去東州,回去。」

  咔,咔,咔,顧俊把那些扎進泥土的藤蔓都切斷後,雙腳終於能抽出來了。

  他就扶著背後的那個木架掙扎著站起來,雙腳都在搖晃,渾身的肌肉發軟無力,但還能站住……

  緩了好一陣的勁,他就要鬆開那木架邁出泥盆子,可以的,我可以的……

  突然這個時候,外面有腳步聲走近,隨後雜物間的門被打開了,開門的是個黑商人。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8 13:2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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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殺出去【求月票求訂閱】

  黑商人的長相有個特徵,那就是嘴巴寬得怪異,身著黑袍,頭纏巾布,纏成前額有兩個小包隆起的形狀,看著就像是兩隻角。

  打開雜物間房門的這個黑商人也是這樣,黑商人走進去一步,頓時就察覺到有點奇怪。

  這個小小的雜物間內,載著惡夢人泥盆子的木輪車就靠在左面牆邊。

  但剛才是他把惡夢人推回來的,木輪車明明停在中間,怎麼現在偏到了牆邊去?

  黑商人環顧一圈,卻連一隻祖各畜生都見不到,就疑惑地走到木輪車邊,把蓋著惡夢人的那塊黑布掀起。

  還是那樣,惡夢人坐在泥盆裡,背靠著木架,紫紅色的毀容臉龐上,眼睛睜大。

  但驟然,黑商人心頭一突,意識到了不妥……這雙眼睛裡沒有固定鐵架!

  這雙破爛的眼睛裡面,不再是只有那種蒙糊混濁,卻是有著一種詭異的凌厲……

  「我認得你,就是你每次給我刺針的吧。」一把低沉的聲音響起,是惡夢人在說道。

  「你!」黑商人愣了愣,看著這臉龐這眼睛,這個廢物沒死,他的意識還在,他沒死,他恢復了過來!可是怎麼會有人的精神承受得了釋放一百場那樣的惡夢奇觀,在第一場的時候就應該湮滅!

  就在這些想法洶湧起來的時候,也是黑商人要驚叫出聲的時候。

  一個巨大的風暴漩渦從那雙眼睛裡衝出,猶如帶著冷原全部的恐懼。

  「啊……」黑商人瞬間只能嘶啞作聲,雙目被巨大的痛苦淹沒,整張臉都痛得扭曲了,全是痛苦,雙手挖去!猛地要把眼球挖出來,卻怎麼也挖不掉,掏得血肉模糊,一陣瘋狂的哀哭嚎笑……

  挖,挖,黑商人把手中挖出的破碎眼球往自己的寬嘴巴塞去,用牙齒咬碎,嚎叫不已。

  但是眼眶那兩個血洞裡仍有陰影,手上還在掏挖,挖進去。

  「惡夢人,惡夢……深淵……」

  「你們做生意的應該知道,有些賬總要清算。」顧俊沉聲道,再次掙扎地站起來,「通常我救治痛苦,但對你們這些人販子,製造痛苦也是可以的。」

  這句咒語的威力真不小,侵蝕度卻只上升了0.1%,而且精神力沒什麼消耗之感。

  但他現在精神力的質地真的不同了,那些惡夢能量讓他如同惡夢。

  他才剛剛站了起身,便看到門口那邊又出現了兩個黑商人,他們都一臉驚愕的樣子。

  「吾目即深淵,深淵即真理!」顧俊倏然又唸過一遍咒語,那每個音節的韻律與其力量都因為識海裡那張羊皮紙而了然於胸,連他自己都能感到一股詭厲的力量爆湧而去。

  門口邊的那兩個黑商人,他們的眼睛猛然爆裂開了,一條條紫紅的蠕蟲就從眼球之中扭動地伸出。

  「啊!」兩人的哀嚎響起,都倒到了地上,瘋狂地抓著面容,挖著眼睛,「惡夢,惡夢……」

  「你們的惡夢奇觀專場。」顧俊喃喃,也許是體內的血液燃燒般快速流動,侵蝕度又加0.15%,他卻感覺渾身的肌肉與骨骼更有力量了,雖然還搖搖擺擺的,卻站住了。

  他看看周圍的雜物,從靠著右牆的一個木櫃上找回了自己的小醫療包,三件卡洛普解剖器械都在,是那些祖各收拾好的吧,連著他一同賣掉了。他把那手術刀也放進包裡,再塞進衣袋。

  他又隨手拿過雜物堆中的一張白色面具戴上,這張面具只露出雙眼,普通的圓形卻很合他的臉。

  再拿過一根高度適合的木柱當枴杖,他就撐著往外面走去,雙腳拖著一堆藤蔓。

  事到如今,他必須要立即逃出這座劇院,但如果逃不出去,那就殺出去。

  顧俊剛走到房間外的走道,這裡的動靜已經引來了注意,舞台那頭方向有五、六個黑商人奔著過來,一看到他又是驚疑不定,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他再次唸過那句咒語!

  慘叫聲衝起,那些黑商人紛紛驟然倒下,抓挖著眼睛,也有蠕蟲生出眼睛。

  那些蟲子噬咬著,咬出了千萬個孔洞,鮮血滲流,帶著蟲子流向了別處。

  他們在走道上翻滾著,巨痛從全身湧現,更多的噬咬,更多的蟲子。

  夢境世界的力量沒有邊界限制。

  顧俊撐著枴杖走過,沒有多理會腳邊哪位哀嚎的黑商人,往舞台方向走去。他不知道劇院的構造,不知道都哪裡可以離去,只知道觀眾們都從那邊走,那邊一定有一個門口。

  一片更加急亂的腳步聲響起,又有一夥十幾個黑商人奔來了。

  顧俊認得出,那個把他從祖各們手中買走的黑商人就在那裡面,似乎是個頭目人物,滿臉的震怒。

  「你們好啊。」他一邊腳步不停地拐著走去,一邊念起了咒語:「吾目即深淵,深淵即真理!」

  這十幾個黑商人仍然是無從阻擋,甚至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成堆的倒下,讓劇院裡的慘叫聲變得更大了。

  過道上不只是有黑商人,還有一夥三個普通觀眾模樣的路人都呆住了,面色煞了白,什麼話也說不出……

  那、那好像是惡夢人,是那套衣服……只不過戴上了個白色面具。

  「你們帶我去最近的偏門門口。」顧俊說著走向他們,「我要離開這裡。帶我走,不要耍我。」

  他並沒有作任何的威脅,那三個路人卻已是嚇得哭喪著臉,紛紛叫喊:「這邊,這邊!」「別殺我,別!」他們跌跌撞撞的往前面走去,不願意回頭再看,那雙深淵般的眼睛永遠不想再看一次。

  「不要耍我。」顧俊又說,但沒有全然相信這幾個人,聽覺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走了一段路,沒走出舞台裡去,不過他已經見到前邊有個門口了,那三人都逃命似的叫喊著跑出去。

  而在後面那些驚急憤怒的聲響越來越近了,顧俊撐著枴杖加快腳步走去,知道必須要快點脫身,不宜再施咒語。

  因為侵蝕度已升了2%回到24.78%了,再這樣下去一旦回到25%以上,他可能就走不動了……而且心底的黑暗力量被帶得越發躁亂起來,他正在失去著理智……

  當顧俊走出這個劇院門口,只見漆黑的夜空下,自己身處於一條狹窄的石磚街道中,寥寥的路人疑惑望來。

  周圍到處是些黑色高塔,中間的這些小街道四通八達,他頓時有過茫然,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去。

  這時候,身後的聲音更大了,有黑商人的語言,還有別的語言,他聽出是那幫要買走他當祭品的買家的聲音,那些人觀看奇觀時眼都不眨一下,可不好對付……

  「先生,跟我們來。」突然,那頭的一個街道口好像有聲音叫他。

  顧俊望去,複雜紛亂的心緒頓起,是地球面孔的那幫人中的兩個,一男一女。

  他們說著的是一種陌生的語言,不是漢語,「你和我們是同一類人,對吧?」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8 13:3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0 20:22
第一百九十六章 烏撒神廟的大長老【求月票,求訂閱】

  同一類人?

  顧俊聞言閃過無數雜亂的念頭,最後決定裝啞的呀了聲,撐著枴杖往兩人那邊街道走去。這不是沒有風險的選擇,但要是被後面的追兵追上,可能是更糟糕的情況。

  他跟著這兩個年青男女身後,走過這條街道又進那條,在這些黑塔間的狹小石道上彎來繞去。

  那股驚怒的追擊聲響越來越遠了。顧俊一直邊走邊注意著周圍,沒什麼異常,有旁人經過也不會多看他們一眼,顯然在狄拉斯‧琳不能那樣行事。這裡的風有著一股異味,非常難聞,也讓人感覺危險瀰漫。

  他也在默默觀察著這兩人,都是黑髮,身材矯健,男的年紀較大,很普通的長相,而女的頗有風姿。

  他們為什麼要幫我?「同一類人」指的是什麼意思?

  走了不久後,他們到了一座石橋底下的河岸邊,有一條能容四五人的老舊小木舟就停泊那裡,舟頭的竹竿上掛著一盞煤油燈,泛黃的燈光照亮著周圍。

  男的先登上了木舟,拿起木槳準備劃動,女的說道:「先生,請上船吧。」

  「呀。」顧俊啞叫了聲,還是不暴露自己的語言,因為不管是地球語言或異文語言都會說明很多。

  他指指自己的眼球,再轉動著向他們問道:「你們是誰?」

  「先生,你的眼睛太有壓迫力了……」女人看得皺皺眉頭,「我叫孔雀,那位是墨青。」

  顧俊心裡又一下失望,能會意這不是姓孔名雀、姓墨名青,就是在表達一個事物,像是寶石的名字。

  因此名字也沒透露他們的來歷。語言無法確切說明什麼信息,正如他用的是眼球語言一樣,或許也是偽裝。

  「你們為什麼幫我?」他轉動眼球又問道,試探一下他們的意思。

  說話的還是孔雀,她的神情很認真,「先生你是《大地七秘教典》的修習者吧。你的惡夢裡有那種感覺,不算強烈,但我們能感覺到,你召喚過它的力量。」

  哦,顧俊心頭一動,「同一類人」就是指都修習《大地七秘教典》?

  他想了想,故意試探道:「我還以為是因為我們是同族。」

  「那自然是另一個原因。」孔雀露了絲微笑,「先生,你很謹慎。」

  顧俊瞥了眼沿河兩岸的那些黑色高塔,身處這種詭異陌生的地方,不謹慎會死得很慘的吧。

  「你們要去哪?」他問道。

  「先離開狄拉斯‧琳。」孔雀看著他,語氣頗為友善:「我們不清楚先生你的遭遇,但你不能再留在這裡了。黑商人不會允許他們的奴隸逃跑,哪一家的奴隸跑了,他們就會聯合起來全城抓捕,抓回去直接封木箱裡活活餓死。」

  她望向夜幕的遠方,又說:「我們是要去烏撒鎮。先生你可以先跟我們一起去,到了那裡你自行離開。」

  顧俊心念電轉,這幫人很熟悉這裡,如果他問烏撒鎮是什麼,就會暴露自己的無知……

  「你們去那裡做什麼?」他這麼問道。

  「拜訪烏撒神廟的大長老阿塔爾。」孔雀回答,「我們有事找他。」

  孔雀並沒有多說是什麼事,顧俊當然明白自己防著人家,人家也防著他。但他又問道:「你們的同伴呢?」

  「他們在狄拉斯‧琳還有事情忙。」孔雀只道,「先生,時間不早了,跟不跟我們走,你作個決定。」

  「為什麼你們知道我會逃跑?」顧俊卻繼續問,「你們像在那裡等著我。」

  「因為當時我們就在劇院的後台。」孔雀說,「我們看到有人驚叫逃跑,說惡夢人殺過來了。」

  顧俊回想當時是有不少路人的,這說法過得去,但他們知不知道他能說話還是個問題……

  最後他還是決定上船,因為只是這兩個人或五個人的話,比那些奴隸買家好對付。

  在他登上木舟後,孔雀也上了船,一頭一尾的和那個沉默的墨青一起持槳劃動木舟,在河道上徐徐離去。

  顧俊趁機整理一下自己,精神侵蝕度24.78%,已到危險的境地,八個美夢只剩下三個,而且都接近破碎。那些藤蔓已經像與他構成了共生關係,深入了皮肉裡,拿出卡洛普器械又會暴露自己,先不動它們了。

  他緩緩地摘下白色面具,在朦朧的夜色下,陰沉的河面倒映著黑影。

  他往河面望了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臉龐……那是怎樣的怪臉啊,天花麻斑也比不過,整張臉都是痂皮脫落後留下的瘢痕,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全部還呈紫紅色……脖子左側處有一大道的割痕,尤為可怖。

  雙目的眼眶還爛成一片,血都流不出來了,兩隻眼睛眼神空洞,若不空洞就有災了。

  顧俊望著那張畸怪的臉龐,有點恍恍的出神。

  真不知道我現在……還是不是鹹味的……

  「先生,還沒請教該怎麼稱呼你?」這時候孔雀問道,語氣似有點熱誠。

  「惡夢人。」顧俊用眼球示意,重新戴上了那張白色面具,就先叫著這個名字吧。

  烏撒鎮和狄拉斯‧琳著實有一段路途,孔雀說走陸路需要七天時間,走水路也需要三天。

  三天以來,不管在木舟上,還是上岸紮營歇息,顧俊都一邊休養自己的精神,一邊警惕提防著兩人。

  在這期間墨青說了不到十句話,孔雀倒是話多,卻說得滴水不漏,讓他無從判斷對方的來頭。

  顧俊漸漸發現,烏撒鎮似乎就是他被祖各們賣給黑商人的那個地方,因為河水變得碧綠,遼闊肥沃的平原也出現了,那些寧靜的農舍再次映入眼前。

  到了第四天的早上,他們便走在了這座古老小鎮的鵝卵石巷道上。這裡都是些尖形屋頂的低矮建築,有些房屋會有突出的樓層懸在街道的上空,煙囪管到處都是,但更多的還是……

  顧俊走了一小段路就注意到了,大群大群的貓,它們各種各樣,但都體形肥胖、毛髮亮麗,不像是流浪貓。

  孔雀嚴肅的跟他說:「烏撒有個規矩,不能傷害貓。貓在這裡有極大的地位。」

  顧俊不由想起吳時雨說過從那長刀、長弓通感到了貓……

  他沒有自行離去,而是撐著枴杖繼續跟兩人前去烏撒神廟。

  建在山丘間的神廟建築群同樣簡單而樸素,若不說是神廟,說只是家富人的宅院也可以。顧俊沒見到這裡供奉的雕像,倒是有更多的貓。就在這烏撒最高的山丘頂上,矗立著一座石徹的圓形高塔,攀繞的藤蔓給鋪上一層青色。

  大長老阿塔爾就在高塔裡面,但每天都有很多本地的、外地的人來拜訪他,在塔門口排起了隊伍。

  排隊的時候,孔雀又對顧俊說:「大長老阿塔爾是賢人巴爾塞的徒弟,盡得巴爾塞的傳授。據說他們曾經去攀爬過哈提格‧科拉山,只有阿塔爾回來了,他說巴爾塞在窺視大地諸神的時候被未知的力量抓走了。」

  顧俊頓時變了面色,只是被面具遮著而已。

  賢人巴爾塞?那個白船老船長,果然是來自烏撒鎮的嗎……

  此時,他彷彿又聽到了巴爾塞那一股癲狂的高呼聲:

  「我,賢人巴爾塞,用智慧凌駕於大地諸神之上,用意志把諸神的咒語和障壁化為烏有!」

  那個幻象就是發生在巴爾塞和阿塔爾攀爬哈提格‧科拉山的時候嗎?又是什麼力量把這份狂喜轉為極度的恐懼?

  巴爾塞接待到來夢境世界的人……這個阿塔爾會不會懂得離開夢境世界的法子?

  顧俊心中滿是疑惑忐忑,又有些抑著的期待。過了小半天,終於輪到他們走進高塔內了。

  就在塔內第一層內間,身著長袍的阿塔爾端坐在一張象牙色講台上,蒼老的面容一看到他們,驟然驚變了神色。

  阿塔爾全無往日的平靜,驚呼著站了起身,巍巍顫顫的,已是漲紅了老臉,「賢人巴爾塞預言過這一幕……破衣者戴白色面具來臨……智慧的巴爾塞啊!三百年了,我的學問仍然不及他的一二。」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8 13:39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0 20:22
第一百九十七章 預言中的來客【求月票求訂閱】

  「破衣者戴白色面具來臨……」

  烏撒神廟高塔內的這個簡樸裡間,響起了驚呼聲。

  看著那一道身影,阿塔爾無比蒼老的面容激動、震驚,以及一點恐懼,「預言,預言成真了……」

  對於大長老阿塔爾的這個反應,剛剛走進來的三人都是停住了腳步。孔雀和墨青兩人剛剛就要作出烏撒鎮一帶的行禮手勢,他們的手還只伸到一半,就不得不目光疑惑地看向惡夢人。

  這裡只有他的袍服略顯襤褸,也只有他戴著一副白色面具。

  「智慧的巴爾塞啊……」阿塔爾喃喃著。

  就在這一瞬間,顧俊心中閃過一些計較。

  一路走來,烏撒鎮是真實的,那些農舍、小鎮建築、居民和貓都說明這點。神廟也是真實的,這裡的古老和那些拜訪者都說明這點。這不太可能是孔雀他們設的什麼局。

  大長老說他是預言中的來客,但那個預言還有沒有別的內容,是會讓他成為座上賓還是被立即驅逐出去?

  如果是座上賓,那麼不管孔雀這幫人是什麼身份,只要能靠住阿塔爾,就能脫離他們,甚至摸清他們的底細。

  顧俊接受過心理學培訓的,看得到阿塔爾有驚有懼卻沒有厭惡……他當機立斷,走上前一步,說道:「前不久我見過賢人巴爾塞。」

  他這話說的是漢語,心裡想著只讓阿塔爾聽懂是什麼意思。

  「你……」孔雀神情一變,墨青也皺起了眉頭,啞巴了三天的惡夢人突然就說話了。

  即使他們早已懷疑這個怪人是能發聲的,但這三天以來,他要嘛呀呀作語,要嘛用眼球說話。

  「先生,你在說什麼?」孔雀小聲問道。

  顧俊沒有理會她,他們是否聽得懂、又是怎麼想的都沒所謂,現在自己要把局面掌握過來。他望著更加錯愕的阿塔爾,又說道:「巴爾塞在白船上接渡來自各個世界的人,我在船上和他談了很多。」

  「我早已知道,賢人巴爾塞並沒有死去。」阿塔爾老臉的面色變幻不已,聲音仍是喃喃:「他的靈魂無法因為祈禱而安息。何苦做些無謂的祈禱啊!賢人巴爾塞,他的靈魂被拘在了白船上……」

  「阿塔爾先生。」顧俊沉聲再說,「巴爾塞讓我帶話給你,用智慧和意志可以凌駕大地諸神,卻無法對抗更大的力量。那種力量看你一眼,你就會墜入無盡的惡夢。『別往這邊看。』巴爾塞說。」

  當時他不明白幻象中那句「別往這邊看」是什麼意思,現在想來是發生於攀爬哈提格‧科拉山的時候,巴爾塞這最後的哀嚎是對阿塔爾說的。

  「啊……」阿塔爾頓時滿臉複雜的茫然,跌坐回象牙色講台上,「破衣者,的確,的確……」

  在周圍的烏撒、尼爾、哈提格,遠到狄拉斯-琳,只有一個人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麼,巴爾塞呼喊過什麼話語。

  那就是他阿塔爾。

  「回去,別往這邊看!」巴爾塞的駭然哀號聲和恐怖的雷鳴聲猶在耳邊,當時他於是閉緊雙眼,捂緊耳朵,從幾近山頂地位置跳了下去,掉到山腳雪地上。那種高度本該要了他的性命,他卻毫髮未傷的活了下來。

  多年以來,他一直沒有告訴過別人巴爾塞那些哀號。

  「破衣者。」阿塔爾再看這道襤褸身影,老目裡有了幾分敬重,聲音則有了幾分哽咽:「巴爾塞他可還好?」

  「他還記得一切。」顧俊說道,「只不過他有他的命運。」

  旁邊的孔雀、墨青都看怔了,整個烏撒鎮除了貓之外,最受人尊崇的神廟大長老阿塔爾,起身把惡夢人請到一邊讓他往一張木椅坐下,問著道:「破衣者,你的到來是為何故?」

  突然間,這裡的形勢全然變化,阿塔爾似乎還要聽惡夢人的。

  「阿塔爾先生,你還是先接待你這兩位客人吧。」顧俊坐下椅子說道,不是要恩將仇報,只是要搞清楚情況。他特意道:「我雖然與他們同行,但並不熟悉,也不是懷著相同的目的而來。」

  「哦?」阿塔爾還以為那兩人是其僕從,聞言這才看去,「年輕人,你們為何事而來?」

  經過短暫的驚疑失措,孔雀兩人都迅速調整過來,面對這個新局面。

  「惡夢人先生。」孔雀先看向那椅上之人,卻不敢深看那雙空洞的眼睛,「無論你在說什麼,我們確無惡意。」

  她接著向阿塔爾繼續完成之前未成的手禮,介紹過自己和墨青,又說起來意:

  「我們都是《大地七秘教典》的修習者。這本典籍雖然出於我族,但由於原本缺失等諸多原因,人們常說,賢人巴爾塞是其最好的修習者,之後便是阿塔爾長老你了。傳聞賢人巴爾塞對存在於苦寒之地洛瑪爾的《納克特抄本》也有研究,而《納克特抄本》對理解《大地七秘教典》有關鍵作用。」

  顧俊聽著這些,才瞭解到了更多……

  「傳聞,《納克特抄本》只是傳聞而已。」阿塔爾已恢復了平靜,「沒有這本典籍。」

  「大長老,我們族人非常需要這方面的知識。」孔雀沉著面容,「他們在遭受著苦難,我們來到這裡並不容易。」

  「我們說的『大地諸神』……」阿塔爾卻說起另外的話語,「只是些俗世的神明,並不真的是什麼神,但它們又被另外一些更強大的神明庇佑著,而那些神明……你我皆是凡人,不該討論那些力量。但正是這些力量給你們族人帶來苦難,你們要尋找的就是苦難。」

  顧俊聽著心想,這麼說所謂的「大地諸神」,並不比「舊日支配者」強大。

  可能,就是像厄運之子那般的存在?

  「阿塔爾長老,惡夢人先生。」孔雀看看他們,「我懇請你們能聽我說完我族人的遭遇,再作決定。」

  「不,什麼遭遇都……」阿塔爾正說著,顧俊卻道:「讓他們說,聽聽無妨。」

  當然了,語言可以聽懂,內心的想法卻不會顯現,拉萊耶信徒也能說自己族人受著苦難,但先聽聽吧。

  阿塔爾輕嘆一聲,便讓他們說吧,孔雀當下斂著眉的講了起來。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8 14:1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0 20:23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地流浪者【感謝盟主PoPoLanLan,求月票】

  「我們這一族人曾經被稱為『大地流浪者』,惡夢人先生應該是知道的。因為我們的祖上來到這個世界後,很多的年歲都在流浪。從北部大陸到了東部大陸,又渡海來到西部大陸,五十年前才在布納齊克沙漠尋得一塊容身之地。」

  神廟高塔的這個裡間內,孔雀徐徐地說道,語氣頗有著哀然與憤怒。

  「我們族群只想有個地方安住下來,但阿塔爾長老,你也清楚布納齊克沙漠並不是什麼世外桃源。」

  「那裡有著比我們更早定居的布納齊克人,他們佔著最好的綠洲建立聚落,我們只佔得最貧瘠的土地,卻還是被他們時常排擠。不過更大的威脅——對所有生活在布納齊克沙漠的人來說都是這樣,是來自於與沙漠東面接壤的奧薩蘭草原。」

  「草原上那些騎犛牛的野蠻人,自己從來不事生產,全靠著掠奪別人。他們不聽道理,沒辦法溝通,可是又蠻強凶狠,而且人數遠在我們族群之上。我們在布納齊克定居五十年,每一年都會飽受奧薩蘭人的侵害。」

  孔雀說到這裡,面容上越發有些沉痛,墨青也是這樣。

  「我的父親,就死於與奧薩蘭人的戰鬥之中。」她接著說,「我的母親被他們掠走,不知道遭受了何種悲慘的事情。奧薩蘭人會把俘虜侮辱夠了之後賣給黑商人做奴隸,這些奴隸便不知道流落到這個世界的何處。」

  孔雀看了看那個戴著白色面具的神秘人,「惡夢人先生,我們決定幫助你的時候,並不完全確定你是我們族人。但我們想也許你也是奧薩蘭人的受害者,我們就不能不管了。」

  「把我們流落在外的族人帶回去,本就是我們出來的任務之一,也是我們族群一直做的事情。」

  惡夢人還是坐在椅上一動不動,空洞的眼神沒有變化,神情都被面具遮著了,不知道想著的是什麼。

  「每一年,我們都遭受著奧薩蘭人的侵襲,每一年,我們都失去著族人。但我們族落自有一種堅韌的意志,這些年來依然在發展壯大,族群的人口已經有三萬之數。」

  「我們力量的增長卻也引起了布納齊克人的猜疑和打壓。在每年秋季,奧薩蘭人諸部會聯合起來發動大規模的襲擊。往年我們沙漠各部這時都會暫時放下間隙,聯合抗擊。但我們得到消息,今年布納齊克人和奧薩蘭人暗中達成了協議,奧薩蘭人將在秋季集中對我族進行一輪清洗,而那時候布納齊克人不會有任何出擊。」

  「阿塔爾先生,距離標誌入秋的無月之夜只剩不到兩個月,如果沒有別的助力,我們族群就要遭受滅頂之災!」

  孔雀說得有些著急了,姣好的面容皺緊著,「遷徙沒辦法解決,因為其它地方有其它地方的凶險。如果能遷來烏撒這邊,我們早就遷了,可是王國不允許。現在沙漠那裡就是我們的家園了,我們只有保衛一途。」

  「我們都是《大地七秘教典》的修習者,但阿塔爾長老你該知道,到了第五秘章就難以再進,沒有《納克特抄本》,我們不可能參透裡面的奧義。所以族落派我們出來四處尋找,尋找更大的力量來度過難關。」

  聽她說完了這些,阿塔爾嘆息了一聲,老臉卻還平靜著,「可我這裡真的沒有《納克特抄本》。」

  與此同時,顧俊思索著一大團紛亂的想法。

  如果孔雀說的都是實話,這麼說,他們祖上是很早進入夢境世界的一群人……

  但這麼多年,人口才發展到了三萬,可想而知過得有多麼艱難。

  不過他並不奇怪,他在夢境世界也到過多個地方了,除了烏撒鎮暫時看著還算寧靜,其它地方都充滿險惡。

  「阿塔爾先生。」顧俊想了想,先問阿塔爾:「你認為她說的這些話是真是假?你知道他們的族群嗎?」

  「我沒去過布納齊克沙漠,但聽聞過她說的情況,奧薩蘭人不是值得為之祈禱的族群。」阿塔爾證實了孔雀的說法,「大地流浪者我略有聽聞,其實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派人來問我要《納克特抄本》了,幾年就來一次。」

  「可是啊。」阿塔爾嘆道,「你們可以把這個塔翻遍,哪個人來都可以這麼做,但只會發現這裡空無一物。」

  顧俊明白了,有沒有那個族落阿塔爾不確定,至少說明這幫人在這邊確實活動很多年了。

  如果一切為真,就因為這樣,這麼危急的關頭才派了孔雀兩人過來,因為一開始就對這個路子不抱希望吧。

  「你們有沒有試過離開這個世界?」他用漢語向孔雀兩人問道,讓他們聽得明白,「回去你們祖上來的世界?」

  其實他是想打聽他們有沒有那種辦法。

  孔雀、墨青聽了都愣了愣,以至孔雀有點遲疑:「惡夢人先生,你的遭遇已經讓你遺忘了我們的族史嗎?」

  「我們有故鄉,但是回不去了。」沉默多時的墨青忽然說,聲音沙沉。

  「為什麼?」顧俊問道,感覺不只是回去方法的問題……

  「正因為我們的故鄉世界毀滅了。」孔雀也沉了聲,「我們族群的先人才遷入幻夢境。」

  不知道為什麼,顧俊的心頭沉了下去,她的說法很奇怪,故鄉世界毀滅?

  是不是先民指的大洪水、隕石撞擊之類的災難?

  幻夢境?他們這樣稱呼這個世界麼。

  「也許大地諸神或者其它的神明不會青睞我們。」孔雀又說,語氣十分堅定:「可是我們的先祖一定會庇佑我們。我們會追尋天機英雄顧俊的腳步,留在幻夢境,紮根。」

  說到「顧俊」這個名字的時候,孔雀一臉尊崇,墨青尊崇中更似有點狂熱。

  只是……

  顧俊面具下的眉頭高高皺起,驟然渾身有點發寒,「你們什麼意思?天機英雄顧俊是什麼東西?」

  他這一句話說出,孔雀和墨青都變了面色,墨青有些勃然之怒。

  「惡夢人先生。」孔雀寒聲,「你連天機英雄都忘記了嗎?請你注意措辭吧,正如烏撒鎮有規則不能傷害貓,我們族群絕不容許有人蔑辱我們的先祖,即使是同族人。而且天機英雄的事蹟,不應該被遺忘。」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8 14:1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20 20:23
第一百九十九章 混亂的時間 【求月票求訂閱】

  「天機英雄顧俊?」

  顧俊有點想笑,冷笑,「你們是說那個醫學狗?」

  看著這兩個比他還要年長的人說著什麼先祖顧俊,他真想哈哈大笑。

  「你這傢伙……」墨青幾乎就要動手,但孔雀攔住了同伴:「不!」別說阿塔爾就坐在那邊的講台上了,惡夢人的精神力量也是高深難測,這樣一拐一拐的還能從黑商人手中殺出重圍,他們可做不到。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顧俊冷聲問道,「別以為扯一些胡話,就能擾亂我的理智。」

  但他警惕了起來,連那邊的阿塔爾也重新懷疑,一進來就說什麼預言……

  過去,現在,未來,時間全部都亂了。

  他們是不是一夥的?這是個局?但背後佈局的是什麼組織?

  「唉。」阿塔爾被他這般懷疑目光掃過,卻似乎也困惑著,喃喃道:「我的學問實在太過淺薄了。」

  「惡夢人先生。」孔雀依然說得相當嚴肅,「你知道天機英雄是位醫生,為什麼還要出此惡言?傳說中,要不是天機英雄犧牲自己,讓希望女神帶著《大地七秘教典》從幻夢境返回故鄉世界,我們族群後來就無法留下火種。」

  希望女神?顧俊更有些想笑了,肚子都要抽動,「別告訴我,『希望女神』是吳時雨吧?」

  他可真想看到咸雨聽到別人這麼叫她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啊。

  「你……」墨青臉色憋得已是發紫,「不許你這種態度……」孔雀苦苦地攔著同伴,但連她自己也有悶怒湧上面容:「看來惡夢人先生你離開族群太久……讓你有了些別的看法……沒錯,那就是我們的希望女神。」

  怎麼不叫希望娘娘,希望媽祖呢?顧俊還是笑出了聲來,搖頭不已:「編也要編一些像樣的說法好吧。」

  「惡賊,我們不會由著你侮辱!」墨青亦是無法再忍下去,就要衝向惡夢人與之撕打,不能用咒術,卻能用拳頭。

  只是驟然間,惡夢人看了他一眼,他看著了那雙空洞的眼睛湧起詭厲,頓時感到渾身被一股痛苦纏繞,不禁抓住臉龐,隱約聽到孔雀驚呼:「閉上眼睛!惡夢人先生,別,我們是同族!」

  就在墨青要譫妄地挖向自己眼睛的時候,那股壓制性的精神力量卻忽然消失了……

  「啊。」墨青喘起粗氣,再看惡夢人那張白色面具。

  「讓你不要衝動了。」孔雀一邊扶住同伴,一邊小聲地呵斥,也已經滿頭大汗。

  他們兩人可都把《大地七秘教章》修到了第五秘章,出來執行任務的無不是族群精英中的精英。但是剛才就那麼一眼,那是咒術嗎?惡夢人連話都沒發一聲,默念就有如此威力……他們終於明白他是如何從劇院殺出來的。

  「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惡夢人又說,「耍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們絕對沒耍你。」孔雀茫然道。

  阿塔爾一直只看著想著,此時說了句:「大地流浪者最早一次拜訪我,是在三十年前。」

  時間。阿塔爾長老意識到是時間的問題。顧俊深吸一口氣,壓著那股驟起的暴戾……精神侵蝕度不只是個數字,他的理智更難控制了,從精神病學的角度,他這是類似創傷後應激障礙的「易激惹」症狀。

  顧俊調整著氣息,讓自己冷靜。越是這種混亂的時候,越需要冷靜。

  三十年?他沒有看過鐘錶,夢境世界不同地方的天色變化表現會有不同。

  這幾天他看到也有白天和黑夜,一天的時長和地球差不多,也許更長一些。

  「一年多少天?」他問阿塔爾。

  阿塔爾還是入定的模樣,「三百八十天。」

  顧俊心想,那麼這裡的三十年,就不會比地球世界要短……三十年前,他還沒有出生,但那時候就有大地流浪者這一族人了,而且算上他們流浪的年歲那就更久吧。怎麼還認起他是先祖先賢來了?

  他與吳時雨他們離別以來,大概就是過了一個月。祖各們在荒島和烏撒鎮郊樹林談論的進貢時間,已讓他知道荒島的一天也是烏撒鎮的一天。即使地球世界滄海桑田,過了十年百年,也不該是這樣的時序。

  這聽著就像是……未來的一群人回到了過去,在這世界流浪繁衍多年後,現在被他碰著了。

  假若這是真的,這裡面的關係,他想不明白,內心也難以接受。

  「你們不用憤怒。」顧俊觀察著那兩人的神情,「因為我對你們說的顧俊、故鄉世界都有很多瞭解。」

  孔雀和墨青疑惑地相視一眼,惡夢人是和賢人巴爾塞交談過的人……

  「所以我很奇怪,你們的語言不是故鄉的語言,連你們的名字也不是華夏人的名字,你們沒有姓氏嗎?」

  惡夢人說自己瞭解多,但問的這個問題卻屬於是族群的常識。他們倆也很奇怪。

  「我們很早就拋棄姓氏這個概念了。」孔雀回答道,「姓氏會製造分離,而不是團結。」

  哦?顧俊聽著思索,姓氏的確是會把人從血緣上細分……姓氏會形成家族,家族會各有利益……

  他們部落現在才三萬人,應該有過只有幾千人的時候,就是那時候拋棄的麼。

  「惡夢人先生,故鄉的語言我不知道你指什麼。」孔雀又說道,「但我們現在說的語言肯定是有所不同的。從我們祖上『一萬火種』從故鄉成功遷入冷原到現在,已經過去三百多年了。他們沒能帶過來任何東西,當他們走出冷原的時候,就只剩下二千人了。我們失去科技,據說很多科學定律在這個世界也不管用,我們還失去知識、文字、語言……」

  「惡夢人先生,你要明白在那些流浪年代裡,任何的傳承都是困難的。我們頭一百年裡連紙筆都沒有,只能往石頭上雕刻,第二個百年又困在東部沙漠……」

  孔雀有些不忍回想祖上這些苦難,「但是《大地七秘教典》和一些傳說,一直有世代口口相傳下來。」

  文明退化嗎,顧俊沉沉的想,那種情況倒不是沒可能。

  「孔雀,你把你們的族史。」他說,姑且先聽聽是個怎樣的故事,「口口相傳的那些,從頭開始給我講一遍吧,能多詳細就多詳細,就當我是個完全不瞭解的人。」

  孔雀雖然有所疑惑,但當下點點頭講了起來。墨青和大長老阿塔爾,也都聽著。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9-28 14: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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