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奧術起源 作者:永夜騎士(連載中)

 
Babcorn 2019-6-30 20:33: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140875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1
第三百一十章 阿克麥瑟的困境

  阿克麥瑟自然沒有在這個上撒謊隱瞞的必要,直接將自己所知道的情報抖了出來,“根據目前我們所掌握的情報來看,永夜軍領擁有自己的造船廠,規模還不小,但是成立的時間應該不超過五年,畢竟永夜軍領開始崛起,前後也不過十年,所出產的樓船數量不會太多,目前已知的共有五艘,有兩艘還不在永夜軍領的手中,出現在戰場的可能性只有五成,就算是這兩年有產出,數量也不會太多,至多五艘,而且還是沒有經過訓練的新船,能夠發揮出來的戰鬥力相當有限。”

  永夜軍領雖然像鐵桶一樣,水潑不進,但是隨著貿易往來越來越開放,口子越開越大,信息封鎖難度就越來越高。

  兩者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的,永夜軍領不可能為了封鎖自身的消息,放棄貿易紅利。

  不僅不會放棄,只怕會越做越大,哪怕是絕望沼澤現在的局勢如此緊張,也沒有耽誤永夜軍領的商船來回穿梭,閒暇運送貨物,必要時可服從永夜軍領的調度,運人運兵,兩不耽誤,效率絕對沒話說。

  著實讓阿克麥瑟羨慕的不行,要是他有這麼一支船隊在後面效命,哪裡還需要康芒斯家族的艦隊,他早就將整個絕望沼澤給拿下來了。

  “如此最好不過。”史杜賓顯然對阿克麥瑟的話並不全信,他們的性質與永夜軍領和鱷族人的基本相似,都屬於利益聯盟。

  但是永夜軍領和鱷族人至少已經擁有近兩年的合作經驗,雙方的行事風格和底線,多少摸著一點,達成共識之後,多少有幾分信任感。

  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則不一樣了,原先是屬於隔空對話,兩位大公達成的只是共同意向,詳細的東西根本沒來得及談,史杜賓就接到命令出發了。

  現在史杜賓手中握著的命令,還是將近半年以前的,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見機行事,在某種程度上說,他行使的是康芒斯家族最高統治者的部分權利,自主權非常大。

  這種情況,在康芒斯家族非常常見。

  嚴格意義上來講,康芒斯家族已經不算是一個完整的家族,內部由七支分支家族掌控的,家族聯盟性質。

  相比起普通意義上的聯盟,由於他們是具有血脈關係,相對更加緊密一些。

  這七支分支家族,分別掌控著一艘龍骸戰艦,然後以其為核心,組成的艦隊。

  他們就像是狼群,需要的時候,就會合起來,不需要的時候,就分散開來,他們每一個都自稱自己是康芒斯家族。

  這種模式,與康芒斯家族現在的狀況,有著直接關係,畢竟他們現在是以大海為草原,海船做駿馬,來回馳騁,疆域遼闊程度,遠不是奧丁大草原所能比擬。

  奧丁獸人所面臨的聯繫不夠緊密問題,到了他們身上更加嚴重,若是什麼事情,都等請示完大公後再做決定,已經不是黃花菜都涼了的問題,整支艦隊還存不存在,都是個問題了。

  久而久之,各個艦隊各成系統的模式就成型了,各負責一塊,一些涉及到康芒斯家族整體利益的,互相通氣,一些次要的事情,都由各艦隊艦長自行決定,離的老巢越遠,這種自由度越高。

  不過他們有一個共同的老巢,孤懸在奇蹟半島西北的守望群島。

  守望群島百年前,並不叫這個名字,康芒斯家族被奧丁獸人從奇蹟半島上趕出來之後,改成了現在的名字,顧名思義,他們始終在守望著自己曾經的故鄉——奇蹟半島。

  但是諷刺的是,八大家族中,康芒斯家族與西奧丁帝國的聯繫最為頻繁。

  他們被奧丁獸人從奇蹟半島趕出來之後,就是通過海上走私奧丁獸人稀缺物資,重新崛起的。

  他們用自己的行為完美的詮釋了,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哪怕是仇寇,只要有利益,也可以坐下來談。

  史杜賓和阿克麥瑟兩個都是骨子裡比較獨斷專行的人。

  唯一區別,史杜賓的霸道是直接表現出來的,阿克麥瑟則比較內斂,實際上,是一種人。

  這兩個人放在一起,相處起來,能融洽才見鬼了。

  現在連最初步的磨合都沒有完成,基本上是各幹各的,更別說是陸海協同作戰。

  想要合作無間,只怕還需要大量的時間磨合和相互妥協。

  史杜賓催促的軍需物資,應該算是第一步,只有阿克麥瑟交付後,才會進行第二步。

  “永夜軍領與鱷族人已經開始合流,鱷族人正在大量撤向永夜軍領,他們這是準備跟咱們打陣地戰?你的大軍何時才能夠修整完畢?”史杜賓問道。

  他們的第三艦隊雖然在朵瑙河上耀武揚威,但是沒有大量地面軍隊的配合,他們真正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畢竟他們的大船又進不了小水道,也不敢輕易派人登岸。

  “已經修整的差不多了,等到第一批物資運送上來,我們便可以配合將軍大人的艦隊,對他們發動試探性進攻。”阿克麥瑟倒顯的不急不躁。

  經過為期兩週的調整,金斯利家族軍隊重新恢復巔峰實力是不可能,畢竟先前的那場鏖戰,數萬的精銳,別說是兩週,三年五年都補充不回來。

  不過士氣卻已經重新振作,擁有一戰之力。

  運用的手段不外乎哪幾種。

  將隊伍進行混搭調整。

  用老兵帶新兵,用精銳帶奴兵,戰鬥力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再就是金斯利家族慣用手段——金錢。

  一通重賞下去,會沖淡那些廝殺漢子們的悲傷與恐懼,讓他們重新振作起來。

  不過這種士氣,多少還有點虛高,一旦發生像先前那種慘烈戰事,士氣消耗將會更快,很難支撐起那種高強度的戰爭了。

  阿克麥瑟也是久經戰陣的老將,自然清楚,這個時候,儘可能避免大的軍事行動。

  其次就是等待後路重新打通。

  沒有了後續補給的支持,他們就是孤懸在外的浮萍,從上到下心都不踏實。

  更何況,後續補給中,運輸的不光是新的糧食,還有金斯利家族重新集結的戰船和造船木材。

  阿克麥瑟大軍現在急需要補充的並不是糧食,而是戰船。

  沒錯。

  他們現在確實擁有了康芒斯家族的無敵艦隊。

  不代表他們不需要戰船。

  原因是多方面的。

  除了康芒斯家族無敵艦隊的缺陷擺在那裡,只能在深水區縱橫,淺水灘無能為力。

  也就是說,他們只能夠在朵瑙河上為金斯利家族保駕護航,讓他們避免水上攻擊,想要搶灘和進軍東岸,還得需要大量的小型戰船配合才成。

  其次是阿克麥瑟的個性,注定他不喜歡被人掣肘,很多時候,他連金斯利家族最高統治者巴克大公的命令也置之不理,更別說是史杜賓這個不折不扣外人的指手畫腳。

  對他們的依靠越少,到時候被掣肘的地方也就越少。

  總攻時間,應該掌握在他阿克麥瑟手中,而不是史杜賓那裡。

  “那我就等著與將軍的合作了,到時候水陸齊出,甭管是永夜軍領還是鱷族人,統統都趕出去,若是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辭了,希望將軍大人不要忘記了自己的承諾,三日之後,我將會帶著我的艦隊來取糧,要是還不兌現承諾,就不要怪我們翻臉不認人。”

  史杜賓摔下了一句不陰不陽的話,轉身離開了阿克麥瑟的帥帳,走的時候,還不忘記親手拎著那名假使者的腦袋,衝著阿克麥瑟晃悠了晃悠。

  很顯然,史杜賓從頭到尾就沒有相信阿克麥瑟的分辯,始終認為這名使者就是阿克麥瑟派出去的,只是借題發揮的目的達到後,就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過依舊用尿壺的方式,羞辱阿克麥瑟。

  史杜賓離開之後,阿克麥瑟足足靜坐了十分鐘,方對自己的親衛隊長道:“將校團以上軍官,全部召集過來。”

  “遵命,將軍,屍體用不用處理一下?”這名親衛隊長小心翼翼的問道,他跟隨阿克麥瑟多年,十分清楚,自家將軍平靜的表面下,蘊藏著滾滾怒火。

  “就扔在那裡。”阿克麥瑟磨著牙根道。

  沒用多長時間,一眾金斯利家族的高層軍官就被召集齊了。

  所有的人心中暗暗犯嘀咕,相互用眼神交換著情報,但是大部分人都滿頭霧水,不明所以,不過阿克麥瑟快要噴發的模樣,讓他們噤若寒蟬,一個個裝聾作啞,對地上那具殘缺無頭屍體視若無睹。

  “誰能告訴我,他是怎麼回事?”阿克麥瑟指著地上的那具屍體道。

  眾軍官又是一陣面面相覷,不明白自己的主帥在說什麼,最終所有的目光投在主持整個營地防禦工作的副將身上。

  若是這具殘缺不缺全的屍體是一名刺客的話,他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好在這名副將早就得到消息,親眼看到自家盟友最高統帥史杜賓,親自帶人拖過來的,心中多少有點底,還不至於驚慌失措。

  但是作為主持防禦工作的副將輕易的放人進來,也是自己的失職,只能出列,硬著頭皮道:“回稟將軍,史杜賓將軍是咱們的盟友,他硬闖進來,我沒有辦法強行阻攔,要是……”

  “滾一邊去,稍後再找你算賬。”阿克麥瑟狠狠的挖了他一眼,將其斥退,顯然這並不是他想要說的問題。

  “遵命!”雖然受到了斥責,這名副將心中卻長鬆了一口氣,既然不是當眾追責,那麼說明自己的問題並不大。

  畢竟阿克麥瑟曾經多次在軍事會議上,強調康芒斯家族艦隊對他們進軍絕望沼澤的重要意義,現在是初步磨合期,若是有什麼事情,儘可能忍讓。

  若非有這個大基調,打死他也不敢輕易放史杜賓大搖大擺的進來。

  目前來看,他的做法不是最對的,但也不是最錯的。

  “剛剛咱們的盟友,史杜賓將軍帶著他來質問我,說咱們的人假扮他的使者,到鱷族人那裡使用離間計,我作為這支征東軍的最高統帥,為什麼毫不知情?誰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阿克麥瑟咬牙切齒的問道。

  這才是真正讓他怒火中燒的原因。

  面對史杜賓的質問,阿克麥瑟之所以如此淡定,並非純粹的睜眼說瞎話,而是他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眾金斯利家族將軍面面相窺,最終還是那名主持防務的副將,小心翼翼的問道:“將軍,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或許這個人不是我們的人?這個人說不定是鱷族人拋出來的離間死士,或者康芒斯家族倒打一耙的苦肉計,想要借題發揮。”

  “沒錯,這兩種可能性都有,尤其是後者,剛剛可是康芒斯家族的最高統帥,出手砍下此人的腦袋,要是真是咱們的人,他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做,留著活口才更好的指責咱們,這完全是欲蓋彌彰。”

  “若是沒有將軍大人點頭,我們怎麼可能擅自執行這種計畫?”

  眾金斯利家族將軍紛紛附和道。

  阿克麥瑟臉色不僅沒有變的好看,反而變得更黑,“你們的意思是,史杜賓在拿我當蠢蛋耍?”

  有點變沸沸揚揚的帥帳,再次變得鴉雀無聲,這個問題就沒有辦法回答了。

  “將軍,克萊斯特爵士求見,說他知情。”親衛隊隊長在阿克麥瑟耳邊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落在了不少副將的耳朵中。

  “克萊斯特爵士。”阿克麥瑟臉上閃過了一絲陰鬱,目光微微閃動,似乎想到了什麼,對眾將揮揮手道,“你們先到外面候著。”

  “遵命,將軍。”眾金斯利家族將軍,長長鬆了一口氣,一邊往外走,一邊相互對視,用眼神交流情報和想法。

  與應招進來的克萊斯特爵士碰了個對面的時候,紛紛投去了別有深意的一睹。

  雖說對方的出現,變相的為他們解圍,不代表他們會待見和感激他。

  排外是一種常見現象,尤其是軍隊這種規矩森嚴的地方,最不喜歡的就是那種特殊人員。

  而克萊斯特爵士就是不折不扣的特殊人員,明明沒有任何軍職,在金斯利家族東征軍中,卻擁有不小的權利。

  要是他是個安分的主也就罷了,偏偏他自視甚高,什麼東西都想橫插一手。

  每次聽到這種消息的時候,這些將軍的第一反應,都是當面唾他一臉,指著鼻子問問,他是什麼東西?

  但是巴克大公特使的名頭,讓他們不得不保留最起碼的尊敬,至少明面上的尊敬得保持。

  別說巴克大公特使的名頭是掛在一名人身上,就算是掛到一名狗身上,它也將會變得格外尊榮,他們尊敬的只是這個名號,而不是當事人。

  所以,這些將軍們故意用對方能夠聽到的聲音議論。

  “你們說這件事情是不是這位全聯盟笑話干的?”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咱們沒有膽量做,不代表人家沒有膽量,畢竟人家是陛下眼前紅人,說不定還帶有什麼監督職責呢。”

  “這是陛下的意思也說不定。”

  “這話可不能亂說,禍從口出。”

  克萊斯特爵士目不斜視,對於那些議論之聲,充耳不聞。

  當他走這種不同尋常路線崛起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他不會受原有勛爵貴族的喜歡。

  畢竟他們歷盡千辛萬苦,才爬到現在的位置,他卻輕輕鬆鬆的獲得了,換誰誰也不會心理平衡,各種非議自然不會少,他早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更何況,比這個更嚴重的非議指控,他都面對過。

  相比起那些罵人不帶髒字的勛爵貴族,這些軍武出身的將軍們,一個個憨厚的可愛,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罵娘的話。

  克萊斯特完全提不起跟他們計較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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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糧線

  “將軍。”克萊斯特爵士向阿克麥瑟行禮之後,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

  阿克麥瑟衝著親衛隊隊長擺擺手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遵命,將軍。”親衛隊隊長衝著其他親衛擺擺手,同時退出了營帳。

  阿克麥瑟來回跺了幾步,沒頭沒尾的問道:“這是陛下的意思?”

  克萊斯特爵士在這個時候冒出來,無疑變相承認,這件事情是他做的。

  兩人認識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克萊斯特爵士縝密的心思和行事風格,給阿克麥瑟留下了深刻印象,若是沒有人給他撐腰,絕對不會暗中做這種事情。

  “是。”克萊斯特爵士直認不諱,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隱瞞的意義。

  “為什麼不提前跟我通氣?”這是最讓阿克麥瑟最惱火的地方,當面對指責的時候,他竟然毫無防備。

  “這也是陛下的意思。”克萊斯特爵士面無表情的回答道,“陛下說,將軍只需要將精力投注在軍隊上,指揮戰鬥便可以了,這種上不了檯面的小手段,就不麻煩將軍了。”

  “我是東征軍的最高統帥,任何關係到戰局的事情,我都需要知道,這關係到統籌全局,懂嗎?這麼大的事情,我竟然毫不知情,要不是因為他被揪出來,我永遠不需要知道不成?”阿克麥瑟憤怒的低吼。

  克萊斯特爵士用無聲沉默回應,他是巴克大公的特使,巴克大公的命令在他這裡具有最高優先權。

  他沒有辦法給予阿克麥瑟任何承諾,若是下一次巴克大公下達相同命令,他還是需要如此執行。

  他心中清楚,阿克麥瑟同樣心知肚明,現在只是單純發洩而已。

  阿克麥瑟的失控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又重新恢復了平時的冷硬道:“你的使命,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的難處,希望你同樣能體會,我們都是為了金斯利家族未來而戰,不存任何私心,若是戰事出現了任何意外,對陛下,對軍令,對你,對我都沒有什麼好處,我的意思,你明白?”

  “明白!”克萊斯特爵士的表情,終於出現了變化。

  他是個聰明人,當然清楚阿克麥瑟所說的句句在理。

  他現在雖然是巴克大公的使者,但是畢竟隨軍,要是戰敗,對誰都不好看。

  某種程度上說,兩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我希望下一次有類似的事情,無論是事前還是事後,都先和我通一聲氣,讓我知道怎麼回事,方便我做應變,明白?”阿克麥瑟補充了一句道,“最好是事前,只要是對陛下,對家族,對軍領有利的事情,我絕不橫加阻攔,也不會讓你為難。”

  “明白。”克萊斯特爵士依舊只是點頭,但是未來究竟怎麼操作,還是個未知數。

  “既然是你的人,那就交給你處理了。”阿克麥瑟指著那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道,“他送過來的時候,意志已經完全崩潰,能交代的,估計都已經交代完了,希望他知道的東西不多。”

  “放心,陛下已經考慮過這方面問題,他掌握的實際東西並不多。”克萊斯特爵士回答道。

  “那最好不過。”阿克麥瑟點點頭道,“咱們的補給線重新打通了,第一批物資馬上就要運上來,此事不容有失,我給你三千精兵,前去迎接一下吧。”

  “我?”克萊斯特爵士終於露出愕然神情。

  他在金斯利家族東征軍中,始終處於使者、參謀一類的虛職,猛不丁的讓他執掌兵權,還去保糧線,這是什麼操作?

  尤其是剛剛發生這種事情之後,什麼意思?

  這是公報私仇?將自己給發配了?

  “不要誤會,這不是我個人的意思,同樣也是陛下的安排。”阿克麥瑟顯然知道克萊斯特爵士在想什麼,補充說明道。

  “陛下的意思?”克萊斯特爵士依舊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我會派手下最勇猛的將軍帶隊,爵士只需要隨行走一圈就可以了。”阿克麥瑟考慮的相當周全,“陛下這麼安排,或許還有其他方面的深意,你只需要執行便可以了。”

  要是讓克萊斯特單獨帶兵,他還有點不放心呢。

  “遵命。”克萊斯特爵士就算心中有再多疑惑,也得領命執行,這是為人將臣的本分。

  不光是克里斯特爵士對巴克大公這項任命滿頭霧水,就連阿克麥瑟思量了半日,也沒有想明白怎麼回事。

  阿克麥瑟看起來是金斯利家族征東軍的最高統帥,但是很多事情上都要受到金斯利家族最高統治者巴克大公的遙控和掣肘。

  就像與康芒斯家族的合作,也是巴克大公一手操作,直到事情完全談妥,阿克麥瑟方才接到通知。

  像克萊斯特爵士這樣的人在征東軍中,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阿克麥瑟心知肚明,大部分時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這一次實在有點過了,這種事關東征軍對絕望沼澤整體佈局的事情,巴克大公竟然跳過他這個最高統帥,親自出手,若是因為信息錯位,造成重大失利,究竟算他阿克麥瑟失職?還是責怪巴克大公隨意插手?

  只怕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沒有上官給自己部下頂缸一說不是?

  自從金斯利家族東征軍中計,不得不與鱷族人血拼一場,損失慘重之後,巴克大公對東征軍的干涉越來越嚴重了。

  更準確的說,這種干涉應該是從克萊斯特爵士帶來大量傳訊山鷹後開始的。

  以前巴克大公不是不想幹涉,而是受限制於通訊問題。

  什麼事情,等到傳到巴克大公的手中,已經數日,乃至數週後,他就算是想幹涉,也晚了三秋。

  現在則不一樣了,雖然沒有辦法做到即時通訊,少則一日,多則兩日,前線的情報,便會第一時間反饋到巴克大公的手中,作為一名控制慾超強的人,以前沒有機會也就罷了。

  現在有機會了,自然事事都想插上一手。

  令出多門,造成的混亂可想而知。

  巴克大公是個聰明人,其中的弊端不是不知道。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起來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那些自信的人,總認為自己做出的決定才是最正確的。

  毫無疑問,巴克大公就是那種自信超強的人。

  其中最難受的當然是阿克麥瑟,他現在已經不是束手束腳的問題,而是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張黏稠的蜘蛛網,連手腳都伸不出來,更別說大展身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阿克麥瑟在遠東軍中經營的時間足夠長,已經建立自己的嫡系,巴克大公想要繞開他指揮遠東軍,沒有那麼容易。

  真正像克萊斯特爵士不聲不響的,終歸少數。

  大部分人都是牆頭草,很多時候巴克大公的命令剛剛傳到,便會擺在阿克麥瑟的桌案上,需要他點頭之後,才能夠正式執行。

  若是他不點頭的,八成會敷衍了事。

  縣官總不如現管。

  阿克麥瑟現在畢竟還掛著金斯利家族征東軍最高統帥的名號。

  朵瑙江西岸的這場沼澤大火,先前著實給金斯利家族帶來了不小困擾。

  整支征東軍,都差點載在了裡面。

  但是度過最危險時刻後,再回過頭來看,竟然好處大於壞處。

  因為那場大火,將西岸潛在隱患,消除了個七七八八不說,更是將不少危險的泥漿沼澤徹底烤乾,至少表面數十公分已經乾透,即便是在上面大規模行軍,也沒有危險。

  沒有了大量的泥漿沼澤,絕望沼澤可就稱不上絕望沼澤了。

  在這種情況下,金斯利家族重新打通物資運輸線,無疑容易了很多。

  原先緩慢進軍時候,平推出來的運輸路線不僅沒有遭到破壞,相反在大火中變得更加瓷實,很多地方半磚化了。

  就連大型運糧車,都可以暢通無阻。

  沼澤大火稍微消退,阿克麥瑟就第一時間疏通了這裡,讓後續補給跟上來,這是大軍士氣的保障。

  金斯利家族征東軍的補給線呈向左倒下的“Y”字形。

  下面的那個叉是運糧線,來自花語高原的低價糧,下了高原後,直接轉道絕望沼澤,送給征東軍。

  為了謀取絕望沼澤,巴克大公能用的手段,全部用上了,不光與康芒斯家族的達成了協議,請來了一支艦隊。

  還與花語高原上的布萊克家族達成了協議,從這裡購買了大量低價糧。

  先前已經說過了,走出花語高原,將自己的糧食轉化成金錢和政治影響力,一直是這個花冠麥穗為旗幟家族眼下最大夢想。

  有買家上門,就讓他們欣喜若狂,更別說坐地起價。

  只是運輸方面,自行負責。

  不過這個條件是建立在,布萊克家族不想承擔高昂運輸費。

  若是有人肯為高昂運輸費用買單,那情況就兩說了。

  金斯利家族為了圖謀絕望沼澤,調兵遣將,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兩個用,自然沒有那麼多人力物力去運糧。

  不過這難不倒精明能幹的巴克大公。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巴克大公祭出了金斯利家族慣用法寶——金錢。

  糧食在花語高原一個價格,但是一旦運輸到絕望沼澤,價格立刻翻三倍,若是能夠穿過絕望沼澤,直接運輸到金斯利家族征東軍的手中,直接翻五倍,糧食運到,當場付清,絕不拖欠。

  即便是這樣,這種價格比起小亞細亞平原地區那些勛爵貴族的黑心糧,都要便宜好幾成。

  一開始的時候,那些高原人還將信將疑,但是隨著金斯利家族如同流水一樣砸下去的黃金白銀。

  整個花語高原都為之轟動了,那些商人們,就像是聞到腥味的鯊魚,瘋狂的行動起來。

  車拉、馬駝、人扛。

  各種能想到的手段,全整出來了。

  無數糧食,就像噴泉一樣,從花語高原噴湧了出來。

  什麼天險、什麼運糧難。

  那純粹是因為利益誘惑不夠大,當其中利潤足夠大的時候,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事情。

  朵瑙河西岸陷入沼澤大火的時候,花語高原的運糧隊可沒有停歇過,依舊以緩慢卻源源不斷的態勢往外運,而且單位時間內,運輸數量越來越大。

  因為有越來越多的布萊克家族人,加入到了這場運糧行動中,包括很多農夫自己,帶著自己的幾個子侄,挑著擔子就上路了,哪怕是只將三分之一的糧食送到地頭,那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布萊克家族獨特的地形決定了,他們沒有任何外敵,大部分人一年中,有將近三分之一時間,處於無所事事狀態,這也是花語高原出酒鬼的原因。

  糧食太多,賣不出去,只能釀酒了。

  酒也賣不出去,人又閒著沒事,只能喝酒、打架鬥毆打發時間。

  現在有了送上門的買賣,不干的才是傻子呢。

  以前閒著無所事事,不代表他們懶。

  花語高原的情況與小亞細亞平原的情況如出一轍,真正富裕的,只是掌握土地所有權的那一小撮人,底層的領民農夫,依舊處於溫飽線以下,一旦有機會,自然奮發向上。

  積少成多。

  短短兩週,堆積的糧食數量,依舊相當嚇人。

  那座作為中轉站的邊境城市,裡裡外外都被糧食堆滿了,幸虧絕望沼澤沒有像以前那麼多雨。

  否則連續來上半周的陰雨天氣,這些糧食就要全長毛髮芽了。

  運輸線打通之後,這些糧食,第一時間裝車,浩浩蕩蕩的向征東軍所在的霧隱湖運來。

  倒下“Y”字形,上面那個叉。

  連接的則是卡爾特軍領。

  諸如造船材料、軍械裝備,都要從這裡調撥運輸。

  這邊的狀況,與另一邊的運糧線極為相似。

  絕望沼澤這一塊被大火攔住了,但是軍領那一塊的準備,從來沒有間斷過,物資同樣也在邊境城市中堆積如山。

  運輸線打通之後,也第一時間大隊開拔。

  然後與運糧線在絕望沼澤中間交匯,一起運往征東軍。

  巴克大公和阿克麥瑟為什麼對第一批運輸上來的物資這麼緊張?

  除了征東軍先前攜帶的軍需物資已經消耗差不多外,還因為這一筆物資數量太大。

  征東軍略作休整後,阿克麥瑟已將征東軍的主力,開始往後方移,前去就糧,確保這筆物資的安全,哪怕是鱷族人跨河前來襲擊糧線的可能性很小。

  對於史杜賓為首的康芒斯家族的囂張跋扈的作風,阿克麥瑟雖然十分看不慣。

  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們是確實擁有跋扈的資本。

  整個朵瑙河當真是任由他們縱橫,三五成群的來迴游弋,鱷族人的戰船,一旦成規模出現,必然會引來他們的輾壓式進攻。

  現在永夜軍領的戰船隻能窩在兄弟港上游,鱷族人只能在東岸的淺水支流中行駛。

  不過萬事都有例外。

  康芒斯家族的無敵艦隊固然強大,但是數量太少,對於一條彎彎曲曲總長度上千公里的大河來說。

  哪怕是他們封鎖的區域需要折半,十八艘戰艦丟進去,連幾十公里的河段,都沒有辦法完全封鎖。

  確保鱷族人不能通過朵瑙河大規模運兵,已經是他們能做的極限了。

  更別說是一小波人,晝伏夜行,有意識的隱藏自己的行蹤。

  一條條小船,如同幽靈一樣,在絕望沼澤西岸穿梭。

  絕望沼澤西岸的大部分泥漿沼澤坑烤乾了,不代表河流全部消失不是,即便是保留一成,這裡依舊是水鄉,船比戰馬好用。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1
第三百一十二章 特戰

  這些幽靈一樣身影手中的船隻,明顯是特製的。

  每一艘只能搭載八九名乘客。

  遇水的時候乘船,一旦上了岸,四人一隊各拽著自己乘坐的那艘船一角,就能健步飛奔。

  實在不成,還可以將它們放掉氣,一名士兵就能背負著它快走,等遇水之後,再充氣載人。

  這些身穿偽裝服飾的幽靈士兵,胸口佩戴著統一徽章,白山黑水為底,中間蟄伏著一直隨時會撲出的夜豹。

  以白山黑水作為標誌的勢力,在阿沙恩大陸只有一個,那就是安第斯山脈中剛剛崛起的那支安迪斯人勢力——永夜軍領。

  而在永夜軍領中,以夜豹作為番號的部隊也只有一支——夜豹陸軍特戰隊,簡稱夜豹陸戰隊。

  這支部隊崇尚的思想,就像它的名字一樣,隱忍、堅毅、一擊致命。

  這支部隊名號,在永夜軍領普通領民眼中,名不見轉,遠遠比不上赫赫有名的碎顱兵團、三大主力軍團、北方兵團、鷹眼特勤科等等,就連成立時間最晚的怒濤水軍好像都比它出名。

  但是在永夜軍領的各大軍團內部,夜豹陸戰隊,那是聲名赫赫。

  不光很多衝突的後面,都有他們若隱若現的影子,還因為其嚴苛的選拔標準。

  想要加入其中,騎士級個人實力,那是最基本要求,要是沒有這個作為支撐,連夜豹陸戰隊的第一波選拔訓練,都支撐不下來。

  而個人基礎素質,只是第一道關,隨後還要闖五關斬六將。

  首先要自身的性格,契合夜豹陸戰隊的作戰風格,若是你是一名喜歡衝鋒陷陣、悍勇無比的猛將,一上了戰場,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殺戮慾望,哪怕你是大騎士,夜豹陸戰隊也不會對你開放,像碎顱軍團或者三大主力軍團才是你最正確的選擇。

  畢竟夜豹陸戰隊的大部分任務,都需要隱忍潛伏,正面衝突,少之又少,若是自制能力太差,性格衝動易怒,加入夜豹陸戰隊,將會害人害己,執行不了幾次任務,就英勇就義了。

  其次就是擁有一技之長,不一定是全能人才,最起碼在某一方面有所特長,無論是箭術、劍術,或是偷竊、開鎖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只要足夠熟練,在夜豹陸戰隊這裡,都能夠高看一眼。

  畢竟夜豹陸戰隊執行的任務很雜,不侷限於殺敵,秘密潛入、護送、暗殺等等,都屬於他們任務範疇,一個隊伍中,專業人才越多,面對複雜局面,他們可選擇的手段也就越多。

  反正一句話,不能夠加入夜豹陸戰隊的,不一定不是精銳,但是能加入夜豹陸戰隊的,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

  在永夜軍領很多士兵以加入夜豹陸戰隊作為自己的奮鬥目標。

  因為這不光是一件證明自己實力的事情,還因為夜豹陸戰隊的裝備,在永夜軍領也是出了名的。

  裝備優先權是全軍領最高的。

  哪怕是整天舔著大臉在軍需部為自己的親衛軍團摟裝備的碎顱者麥基將軍,都要靠邊站。

  什麼好東西,都由著他們先挑。

  遠的不說,單說他們現在用的充氣皮筏,他們手中有一艘算一艘,是永夜軍領到現在的總產量。

  這種充氣皮筏可是相當昂貴的,用的皮既不是牛皮也不是羊皮,而是鱷族人戰鱷鱷皮。

  經過特殊工藝處理的戰鱷皮,防水性不用說,韌性和輕便程度,均在牛皮之上,是製造充氣皮筏的絕佳選擇。

  限制它們產量的,應該是戰鱷皮的數量。

  畢竟鱷族人正常情況下,是不會主動獵殺戰鱷,這些充氣皮筏的原料,都是通過交易搜刮鱷族人以往存貨而來的。

  夜豹陸戰隊能在複雜的環境中,以每天二百公里的速度高速行軍,這種輕便的充氣皮筏,功不可沒。

  隨著永夜軍領的發展壯大,物資逐漸豐富,大量合格戰士被培養出來,合適人選增多,夜豹陸軍特戰隊的規模,同樣也是一擴再擴。

  從最初的三支特戰小隊,到三支特戰中隊,再到現在的三支特戰大隊。

  夜豹陸戰隊使用的也是永夜軍領通用的三三進制。

  即三支特戰小隊(十人一隊)組成一支特戰中隊(三十人),三支特戰中隊為一特戰大隊(九十人)。

  也就是說,拋開替補人員,永夜軍領有將近三百名夜豹特戰隊隊員正在服役。

  隨著規模變大,意味著他們能執行的任務範圍更廣。

  分為小隊,合則大隊,當真是無比方便。

  這一次夜豹陸戰隊傾巢而出,是他們成立後的第一次大規模協同作戰。

  目標直指金斯利家族重新打通的物資運輸線。

  而帶隊的,赫然是前奴隸起義軍首領,在永夜軍領暫時沒有任何實際職務的血色風暴狄克龍。

  他現在已經出任一直空缺著的夜豹陸戰隊總指揮。

  對於這位空降的總指揮官,三名夜豹陸戰隊大隊長,沒有任何不服。

  因為對方出任這個位子,絕對大材小用,對方不光在指揮大規模兵團作戰上經驗豐富,小規模滲透,同樣也是行家裡手。

  奴隸角鬥士兵團,就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他率領奴隸起義軍殘軍在卡爾特軍領更是創造了數量眾多的,以少打多的經典游擊戰。

  即便是心高氣傲的三位夜豹陸戰隊大隊長,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因為狄克龍率領奴隸起義軍殘軍創造這些經典戰役的時候,那可是一窮二白,完全靠的指揮藝術。

  再就是夜豹陸戰隊中吸納了不少曾經奴隸角鬥士,他們對狄克龍的推崇無以復加,他出任總指揮,那絕對是積極擁護。

  這些奴隸角鬥士簡直就是夜豹陸戰隊天然人選。

  隱忍這一塊就不用說了,曾經的奴隸角鬥士生活經歷,讓他們忍常人所不能忍,但是一旦爆發起來,卻又悍勇無比。

  長達七八年的奴隸起義軍生涯,又將他們磨煉的不再那麼獨,精通配合和相信自己的同伴。

  能夠入選夜豹陸戰隊,自然理所當然。

  這也是狄克龍出任夜豹陸戰隊總指揮的另一個原因,也只有他才能壓的住他們。

  他們僅用了兩夜,就無聲無息的摸到了金斯利家族補給線不遠處。

  即便是大晚上,這裡也依舊人聲鼎沸,人的說話聲、馱馬的嘶鳴,交織成一片。

  每隔幾十米,就有一個大的休息點,每隔半個小時,便會有巡邏隊經過。

  由於一次性運送的物資數量太大,金斯利家族從上到下,都異常重視,嚴加防範。

  不過走到這裡之後,多少都有點鬆懈。

  畢竟神經已經繃了好幾天,白天遠距離趕路,晚上還要警戒,人困馬乏。

  再者他們任務已經完成大半,再有一到兩天,他們就要抵達地頭,只要運送的糧食物資一卸車,剩下的就不管他們什麼事了,就可以帶著憑證回去找金絲利家族領錢瀟灑去了。

  很多人互相攀談著,哪裡的啤酒最美味可口,哪裡的女人最妖豔動人,用以抵消長途跋涉的疲憊。

  “以小隊為單位分散,各自尋找攻擊點,每小隊之間的間隔距離最近不得超過五百米,最遠不得超過一千米,以焚燒糧草和物資為主,殺傷敵人次之,若是發現冠軍騎士,第一時間放求救信號,並戰略撤退。”狄克龍將這一次的作戰計畫,再次重複了一遍。

  出發之前,他們已經制定了嚴密的作戰部署,包括各個小隊的各個攻擊點,都大體有數。

  這自然歸功於永夜軍領的空中偵察兵肖恩。

  金斯利家族的整條運糧線,在永夜軍領面前,就跟扒光了衣服一樣沒遮攔。

  “明白。”

  “明白。”

  “明白。”

  各特戰小隊隊長紛紛回應道。

  “現在開始校正沙漏,到達目的地後,立刻放置沙漏,倒轉三次,正式發動進攻,不得有任何延誤。”狄克龍神情嚴肅的道。

  “遵命。”

  眾特戰小隊隊長再次齊聲應諾。

  “行動!”

  狄克龍一聲令下,大部隊向著西方,沿著路口蔓延出去,每隔七八百米,便會有一支特戰小隊停下腳步,副隊長第一時間清理出一塊平地,放置隨身背負的沙漏。

  這個沙漏,一看就知道是特製的,放置在精心製作的木盒中,即便是在高速運動中,也不會對其產生太大震盪,而且是三管沙漏,並排放在裡面。

  剛剛在校正沙漏過程中,已經有第一管啟動,抵達目的地後,他們啟動的是第二管沙漏。

  也就是說,夜豹陸戰隊的第一管沙漏流速是大致同步的,但是第二管則是不一樣的,速度依次遞減,流速最快的,在狄克龍坐鎮的第一夜豹陸戰隊小隊,在大部隊開始行動的時候,第二管沙漏就已經啟動。

  夜豹陸戰隊這次執行的雖然是協同作戰,但是操作難度,遠在普通協同之上,這是雙協同,乃至多協同。

  永夜軍領製作的沙漏,是標準的時沙漏,即一沙漏為一小時,倒轉三次,是標準的三小時。

  阿沙恩與肖恩的前世,有很多相同地方,也有很多不同。

  比如阿沙恩一年輪迴是三百八十一天,每天是二十五小時。

  前者是自然規定死的,後者是人為根據天地運轉劃分的,別說是劃分成二十五小時,就算是二十六小時,二十八小時,都是有可能的。

  既然劃分成二十五小時,自然有屬於阿沙恩式的說道,裡面涉及到本土的天文地理學,並且與神學混雜在一起,神神道道的,肖恩暫時沒有研究的心思。

  當然了,這種不同僅僅是針對肖恩個人而言,對阿沙恩土生土長的人來說,本就應該如此,天經地義的事情。

  用沙漏計時,純粹是被逼無奈。

  永夜軍領不是沒有嘗試研發鐘錶,但是這玩意的精密程度實在太高,人力物力投入了不少,製造出來的東西,五花八門,準確性還不如老式的沙漏計時。

  永夜軍領只能暫時調轉方向,先將現有的沙漏計時,研究到極致,然後再調轉方向,研究更精密的鐘錶。

  這條彎路上,反而見到了一點效果,這種多排沙漏只是其一,還有一種沙漏鐘,能夠完美紀錄第一天日出到第二天日出,以二十五小時為單位。

  缺陷就是,精準記錄一天,已經是它的極限,每天都需要重置,除非專門有人守著,否則使用起來很麻煩。

  “將軍,第一沙漏時間到。”夜豹第一特戰小隊的守鐘人站起來道。

  夜豹陸戰隊內部的番號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根據以往完成任務的數量、難易程度和完成度,進行年度排名,排名越高的,番號也就越靠前。

  這是一項榮譽,同樣也是一種責任。

  排名越高,意味著分配高危險任務時,他們衝在最前面,傷亡率也是最大的。

  不過在一個崇尚榮譽的團體中,這種潛在的危險,並不能成為他們追求榮耀的阻礙。

  故而夜豹陸戰隊的內部競爭也是最為激烈的。

  不過永夜軍領一直崇尚良性競爭,若是為了搶軍功,用惡性手段或者對友軍見死不救,一經發現,那就不是整支隊伍面臨淘汰那麼簡單了,而是所有成員都面臨著軍事法庭制裁,沒有特殊、沒有例外。

  這種黑歷史一旦出現,以往創下的輝煌戰績,全部化為流水,不僅整個軍隊系統沒有容身之處,就連整個永夜軍領都不會待見。

  沒有人喜歡為了利益,連自己人都出賣的人。

  這種氛圍從一開始就立起來了,形成的威懾效果,遠比普通監督效果還要有用。

  而且還會隨著永夜軍領的發展壯大與日俱增。

  只要不是特別蠢的人,知道什麼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當然了,依舊架不住有聰明過頭,認為不會被人發現或者頭腦發熱的人,已經成為永夜軍領不折不扣的反面教材。

  等待他們的將會是長達五年以上的牢獄之災,即便是你是天縱奇才,五年之後,也會泯與眾人。

  因為永夜軍領的發展速度實在太快了,五年足夠上一個大台階,換一副新天地,等到出來,就算別人給他重新開始的機會,也跟不上時代了。

  沒人想錯過這個高速發展的大浪。

  就像眼前這種任務,排頭兵自然是排號第一的特戰隊,這一點毋庸置疑。

  “放殺手鳩。”狄克龍命令道。

  “遵命。”兩名夜豹陸戰隊隊員,將他們一路負責背負的鳥籠打開了。

  六隻與母雞差不多大,但是更纖瘦的身影,騰空而起,就像夜間的精靈,在空中穿梭。

  鷹類鮮少有夜間捕食的,殺手鳩則是個例外。

  畢竟它們並非捕獵地面獵物,而是以飛禽為獵物。

  它們的主要捕食方法有兩種,利用自己的速度優勢,在空中圍獵,只是其中一種,卻不是最常用的。

  它們最擅長的是晚上偷襲,將飛禽從自己的巢穴中,驚飛出來後,利用夜色掩護,進行空中偷襲。

  經過永夜軍領專門培訓的殺手鳩,更有針對性。

  “放殺手鳩!”

  “放殺手鳩!”

  “放殺手鳩!”

  不光是夜豹陸戰第一小隊,二十七支夜豹陸戰小隊的第一管沙漏同時到時,故而不分先後的做出了相同動作。

  上百隻殺手鳩,就是上百名空中冷血殺手,目光炯炯的等著隨時都會出現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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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多重協同

  “將軍,第二管沙漏時間到。”殺手鳩剛剛升空,那名守鐘人接著報時。

  “啟動第三關沙漏,進攻。”狄克龍立馬下達了第二個命令。

  所有處於閉目養神狀態的夜豹陸戰隊第一小隊成員,全部跳了起來,瞬間變的生龍活虎。

  氣勢洶洶的向不遠處的金斯利家族的補給隊衝了過去,整個過程,同樣在悄無聲息中進行。

  包括那些巡邏和放哨人員,倒下的都無聲無息,往往就在一個交錯之間。

  夜豹陸戰隊的每一名成員,都已經被訓練成了殺戮機器,行動之間,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講究一擊必殺。

  騎士級對上普通人,正面進攻都是不折不扣的輾壓,更別說是借助夜色的暗殺。

  等到補給隊的護送人員反應過來的時候,熊熊大火,已經將大半個營地照亮。

  “敵襲,敵襲,敵襲,所有人向我靠攏,結陣防禦,放山鷹求援。”一名金斯利家族隨軍護衛軍的低級軍官,衣冠不整的衝了出來,帶領數名侍衛,試圖組織人手,穩定局勢,防止騷亂的蔓延。

  不過在眼前這種情況下,無意將自己擺到了明處。

  他這邊剛剛出聲,暗中已經有數道箭弩射了過來,又快又準又狠,還沒來得及出第二聲,便連同自己的侍衛一頭栽倒在地,再也沒有爬起來。

  不過這名金斯利家族低級軍官中箭之前,本能的做出了閃避動作,故而並沒有命中要害,直接斃命。

  緊緊的捂著傷口,就像上了岸的魚,大口大口的吸著氣。

  看到自己營帳後面,兩個小黑影撲愣愣的騰空而起,臉上展露出了一絲欣慰笑容。

  自己剛剛的挺身而出並不是沒有效果,最起碼通訊兵完美的執行了自己命令。

  只要這兩個小傢伙釋放出去,用不了多久,金斯利家族的護衛軍就會聞訊而動。

  為不為自己報仇那是次要的,自己這麼做怎麼也算是立功了,巴克大公絕不會吝嗇賞賜。

  有了一筆豐厚賞金,自己善良妻子和美麗女兒,就不會走入絕境,淪為他人的玩物,就算改嫁也容易很多,這是為人夫、為人父所能做的極限了。

  這名滿懷著期望的低級軍官,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先前那名偷襲他們的弓箭手,試圖阻攔傳訊山鷹。

  但是這些經過專門訓練的小傢伙,一旦升空,就會變的十分靈動,哪怕安迪斯人最優秀的射鵰手,射落它們的幾率,也不足三成。

  這兩隻小傢伙很幸運,將攻擊全部完美閃避。

  啾啾!

  一陣清脆的鳥鳴傳來,五六隻黑色身影幽靈一樣,從夜色中鑽了出來,猛然從傳訊山鷹周圍掠過。

  “不……”那名金斯利家族低級軍官,發出絕望慘叫,比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還要絕望。

  剛剛騰空沒有多久的兩隻山鷹,就像折翼的小精靈,打著旋的從空中落下來。

  那幾隻從黑暗中衝出來的空中幽靈,猶不捨棄,輪番衝上來,對著它們一陣猛啄,等它們落地時,已經血肉模糊啊,不過不是摔的,而是身上的肉,被啄食大半。

  山鷹沒能飛出去。

  援兵就無從談起。

  沒有援兵,就憑運糧據點的這幾名守衛,根本架不住如狼似虎敵人的兇猛攻勢,將這裡付之一炬後,他們便可以從容轉戰別的運糧據點。

  不過這些都不是這名低級軍官所關心的,他就快要死了,金斯利家族的得失已經和他關係不大。

  他只牽掛自己遠在家鄉的妻女,沒有了用命換來的戰功和撫卹金,她們拿什麼來活命?

  這該死的戰爭!

  兩行清淚,順著他的臉龐花落。

  帶著無盡遺憾和牽掛,他的生命走向了終點。

  這種情況下,沒人在乎一名丈夫、一名父親的生命走向終點,對於一個家庭是怎樣的滅頂之災,也沒人在乎他心中的牽掛。

  在這裡只有兩種人,自己人和敵人。

  保護自己人、殺掉敵人,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同情敵人的結果,只會讓自己的生命走向終點、讓自己的家庭走入困境。

  夜豹陸戰隊的隊員們,自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他們進攻的步伐,沒有絲毫的停頓和遲疑。

  阻攔他們的敵人,統統殺掉。

  所有的物資全部付之一炬。

  隨身攜帶火油瓶扔完了,就隨手撿起火把到處扔。

  剛剛出手狙擊的並不是狄克龍,而是夜豹陸戰隊第一小隊的狙擊手。

  一到兩名裝備狙擊強弩的狙擊手,是夜豹陸戰隊小隊的標配。

  躲在暗處的他們冷眼俯視著全局,不僅起到狙殺關鍵目標的作用,還能適當的為自己的隊友解圍。

  一名好的狙擊手,往往能夠成為一個小隊的戰術核心。

  能夠成為第一特戰小隊的狙擊手,自然在水準線之上,不光擁有過硬的戰鬥素養,同時還擁有不錯的大局觀,能夠第一時間發現最有價值的目標,通過狙殺他們,達到改變戰局的目的。

  狄克龍自始至終,都在冷眼旁觀。

  不是他自視甚高,認為這種場面不值得他出手。

  而是因為他是壓軸存在,隱藏在人群中的金斯利家族冠軍騎士,才是他的目標。

  在對方露面之前,始終隱藏在暗處,才是明智選擇。

  夜還很漫長,戰事才剛剛開始。

  夜豹陸戰隊第一特戰小隊是呈運動狀態,一邊移動一邊放火,根本不跟金斯利家族的守衛過多糾纏。

  移動方向,正是夜豹陸戰隊大部隊離開的方向。

  事實上,夜豹陸戰隊第一特戰小隊這邊剛剛火起沒五分鐘,第二特戰小隊負責的方位,也傳來了喊殺聲,熊熊大火也跟著燃燒了起來。

  第一特戰小隊趕到的時候,正是雙方交鋒最激烈的時候。

  這些運輸隊的守衛,連一個特戰小隊的攻勢都有點扛不住,更別說是人數猛不丁的翻了一倍,崩潰的速度更快。

  合二為一的兩支特戰小隊毫不停留,奔赴下一個襲擊點,第三特戰小隊,已經趁亂發動了襲擊。

  夜豹陸戰隊就像滾雪球一樣,一個襲擊點完活,立馬衝向另一個,根本不給金斯利家族任何反應時間。

  一開始還是單純的夜襲,最後已經變成明晃晃的強攻。

  數十名武裝到牙齒上的騎士,呼嘯而至,別說是後勤運輸隊,就算是一般正規軍,那也扛不住。

  金斯利家族的運輸隊做出的決策不可謂不正確。

  每隔一千米,就設立一個集結休息點。

  所有運輸車輛和護衛隊,入夜的時候,便會集結起來。

  每一個集結點,都會配備兩隻以上的傳訊山鷹,一旦某一個集結點受到攻擊,便會放出傳訊山鷹。

  用不了多長時間,整支隊伍都會收到敵襲消息,居中策應的護衛隊主力,隨時可以出擊接應。

  到時候不僅能趕走敵人,甚至有可能趁機吃掉小股敵人。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傳訊山鷹能夠第一時間傳遞警戒信息。

  不少集結點的傳訊山鷹確實第一時間起飛了,但是根本沒有飛出多遠,不是被狙擊手第一時間射下來,就是被在空中等候多時的殺手鳩圍殺,竟然沒有一隻能逃脫的。

  殺手鳩的名頭並不是吹出來,而是殺出來的,凶悍秉性無比絕倫,一旦被它們纏上,那就是不死不休。

  ……

  “殺……殺……”克萊斯特爵士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

  他又一次夢到了巴士底,血肉橫飛、烈焰滔天的巴士底。

  這一次他並沒有轉身逃跑,而是化身成了一名悍勇無敵的將軍,站在城頭上,奮勇殺敵。

  無數幽靈一樣的安迪斯人,從茫茫大山中衝了出來,無窮無盡,就像滔天巨浪,想要將他淹沒。

  他殺死一個,會有十個湧上來,殺死十個,又會冒出一百個來。

  那些安迪斯人,就像春雨後野草,永遠殺不盡。

  直到人浪將他淹沒,堆積成山,將他活生生壓醒。

  他已經不記得這個噩夢從什麼時候開始,糾纏他多少個夜晚了。

  也許是從那些安迪斯人夜襲巴士底,他沒有作為的轉身逃走的時候。

  也許是他暗中注視著永夜軍領的飛速崛起。

  也或許是自己收集到的,關於永夜軍領那驚人數據。

  或許多方面因素都有,不知不覺中,永夜軍領已經變成他最深沉的噩夢。

  為了擺脫這個噩夢,他不停的收集永夜軍領的信息,但是對於他的瞭解越多,這個噩夢反而變得更深沉,因為它的發展速度,讓他觸目驚心。

  想要擺脫這個噩夢的方法,似乎只有想盡辦法將其剷除。

  所以,當他發現永夜軍領與金斯利家族之間的衝突之後,毫不猶豫的投向了金斯利家族的懷抱,借助其手,擺脫這個噩夢。

  加入金斯利家族之後,平步青雲的夢想確實得償所願,但是消除噩夢的想法,卻一直沒有實現。

  相反,情況似乎變得更嚴重,夜夜相同的噩夢會如期而至。

  尤其是糊裡糊塗的成為後勤補給線上護衛隊的主帥後,這種情形變得更嚴重,一夜之間竟然驚醒了三次。

  這次驚醒,再也無法入眠。

  與永夜軍領交手過招,總讓他有種患得患失,摸不準對方做法的感覺,根本沒有辦法推測對方下一步。

  誰知道對方又出什麼奇招。

  克萊斯特爵士總感覺自己遺忘了什麼,這種感覺在再次驚醒後尤甚。

  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次驚醒之後,猛然想起,這哪裡是似曾相識?

  根本就是曾經發生過,當初在巴士底,自己就是因為半夜心驚,巡察城牆的時候,直面了還沒有崛起的永夜軍領的夜襲。

  夜襲!

  夜襲!

  夜襲!

  自己怎麼將這個忽略了?

  永夜軍領當初還沒成立的時候,不正是用夜襲拿下的巴士底嗎?

  金斯利家族這次大規模運糧,可瞞不過有心人。

  現在他們會不會故技重施?

  朵瑙河現在雖然被康芒斯家族的艦隊封鎖了不假,但是他們戰艦數量太少,封鎖程度有限,大規模抽調兵力瞞不過他們的眼睛,但是小規模潛入呢?

  尤其是夜襲,根本不需要出動大軍,只需要抽調小規模精銳,發動突襲,製造騷亂,放一把大火便可以了。

  克萊斯特爵士越琢磨這種可能性越大,連自己平時無比注重的儀表都來不及修理,便急匆匆的從營帳中衝了出來,直奔阿克麥瑟配給自己的副將營帳。

  克萊斯特爵士雖然是這支接應物資糧草護衛軍團的主帥,但也就是掛這個名,真正為主的還是這位副將埃文斯,若是沒有這位副將,他還真不見得能指揮動這支軍隊。

  克萊斯特加入征東軍的時間終歸太短,走的又是參謀顧問這種高層路線,很多底層士兵,根本不認識他是誰,更別說是聽從他的號令。

  “我有緊急事務,要見埃文斯副將軍。”克萊斯特劈頭蓋臉的向埃文斯守門親衛道。

  “見過將軍大人。”能夠成為副將軍守門親衛的,自然是精通察言觀色的聰明人,心中雖然對這位空降的、壓自家將軍一頭的主帥並不待見,禮儀卻是十分完備,臉上擠出了一絲為難神色,“副將軍剛剛巡視完回來,睡下還沒有一個點,現在打擾他,不太合適吧,再有四個小時天就放亮了,有什麼事情,等到明天早上再說,只要副將軍醒來,我第一時間通知將軍,可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克萊斯特爵士雖然心急如焚,還是強耐著性子解釋道:“情況緊急,等不到天明了,還請閣下通融一下,麻煩喚醒副將軍,就說我有急事求見,若是副將軍有所怪罪,我一力擔著。”

  “這個……不是我不肯通融,實在是副將軍前前後後忙了好幾週了,本身睡得就少,這次開拔又太過倉促,很多事情沒準備齊全,裡裡外外都離不開副將軍,實在是不方便打擾,還請將軍閣下多擔待。”守門親衛嘴上雖然說著道歉的話,但是腳就跟紮根了一樣,絲毫沒有動彈的跡象。

  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他壓根就沒有將克萊斯特爵士這個主帥放在眼中,要是換成征東軍裡面的其他統帥,他就算不立刻放行,至少也會頂著責罵後果,進去詢問一下當事人埃文斯副將軍的意見。

  若是平時,克萊斯特爵士根本不會與其一般見識,但是現在,心中結結實實的憋著一口邪火,即因為自己推測的擔憂,也因為這段時間受到排擠的爆發,一個小小的親衛也敢跟他蹬鼻子上臉,還真以為他只是一個無能擺設?

  克萊斯特爵士的臉瞬間冷了下來,冷硬道:“事關整個糧道的安全,耽誤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要是整個糧道有什麼閃失,這個責任,你來承擔?”

  這名守門親衛依舊陪著笑臉,不過聲調也跟著冷硬了很多,道:“將軍大人未免有些危言聳聽,早四個小時,晚四個小時,能耽誤什麼事情?世上哪有這麼湊巧的事情?我還是那句話,等到副將軍閣下醒來之後,我會第一時間知會……”

  “你……”克里斯特差點氣的罵娘,主帥當到他這個份上,也算是窩囊到家了,但是一時間又想不出懲治對方的方法。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2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追擊

  畢竟對方是埃文斯副將軍的親信,不看僧面看佛面,要是因為一時衝動將埃文斯副將軍給得罪了,這一趟他什麼事情都不用做了。

  當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就在克萊斯特爵士左右為難之際,他要見的人,已經出現在營帳門口,惡狠狠的瞪了那名守門親衛一眼,呵斥道:“先前我是怎麼叮囑你們的?自凡是涉及到軍務的事情,無論大小,都要第一時間叫醒我,更何況還是將軍大人親自前來,要是真耽誤了事情,我親手梟了你吃飯的傢伙,還不跟將軍大人道歉。”

  “是屬下失職。”守門親衛唯唯諾諾的道,“對不起,將軍大人,剛剛是我處理不當,失禮了。”

  “無妨。”對方都已經給了台階下了,克萊斯特爵士當然不能死拽著不放,一副大度模樣的擺擺手道。

  “還不趕緊謝謝將軍大人?滾一邊去,一點眼力勁都沒有,白跟了老子這麼多年。”埃文斯怒氣未消的怒罵了幾句。

  不過克萊斯特爵士清楚,對方這些話其實是罵給自己聽的,甭管對方是真怒,還是佯怒,自己事後都不能再因為此事找這位守門親衛的麻煩了。

  從這裡便可以看得出,這位副將軍不像他的外表那麼憨厚,也是久經陣仗的政治老手。

  轉向克萊斯特的時候,埃文斯副將軍已經變成了滿面笑容,“讓將軍大人見笑了,是我平日調教無方,事後我一定嚴加訓練,不知道將軍大人,深更半夜找我何事?”

  克萊斯特爵士也沒有跟埃文斯副將軍廢話,直接將自己對永夜軍領的瞭解和推測說了一遍。

  當然了,關於自己噩夢的事,絕口不提。

  埃文斯副將軍內心深處雖然同樣不見的待見克萊斯特爵士,畢竟什麼樣的將軍帶什麼樣的兵,要是私下中,他真的對克萊斯特爵士尊崇有加的話,他的親衛耳目公然之下,也不會剛剛表現出來的那副德行。

  肯定是他那位親衛見多了自己副將軍私下中對克萊斯特爵士的不以為然,所以才不將他放在心上。

  不過這不代表他是蠢人。

  還是那句話,什麼樣的將軍帶什麼樣的兵。

  能夠在性情嚴謹、要求嚴苛的阿克麥瑟帳下效命,定然是有自己獨到之處的聰明人。

  埃文斯副將軍雖然並不拿克里斯特爵士當回事,但是對於他的分析卻無比重視。

  來回跺了兩步,埃文斯副將軍道:“將軍大人,不愧是陛下倚重的人,考慮的確實比我更周到,咱們的任務就是確保糧道的安全,一旦糧道出了問題,你我難辭其咎,還好咱們在路上沒有太多耽擱,至多再有半日,就能與運糧隊的先頭部隊匯合,這樣吧,小心無大錯,我這就草擬一份給阿克麥瑟元帥的戰報,到時候還請將軍大人,與我一同署名,同時命令部隊連夜開拔,早一日匯合,早一點心落地。”

  “副將軍大人,穩成之見,難怪能夠得到元帥大人的賞識。”克里斯特爵士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埃文斯副將軍沒有因為這是自己的推測,跟自己過不去,就是最值得慶幸的事情。

  要是對方跟他唱反調,就算他心急如焚,也於事無補。

  事實上,只要稍微理智的統帥,都不會在這個問題上較勁。

  就像埃文斯副將軍所說的,小心無大錯。

  要是判斷失誤,頂多是從上到下辛苦一點,跑點夜路。

  但若是因為偷懶省事,糧道那邊萬一有點不測,那他們的責任就大了。

  不過數千人馬的行動,不是招呼一聲就能夠動的起來,光是將連夜趕路的命令傳達下去,大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

  克里斯特爵士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轉圈,心中那種不詳預感更強烈。

  但是他又不能拿這個作為理由催促埃文斯副將軍,更何況,站在公正角度來說,對方的行動速度已經夠快捷的了。

  最終克萊斯特爵士還是按捺不住的對埃文斯副將軍道:“大軍行動,終究太過緩慢,副將軍何不點齊數百精兵,先行出發,即在前面探路,又能第一時間與運糧隊接上頭,瞭解那邊的情況,畢竟運糧隊自身的守衛也算不上太差,我願意做副將軍的先鋒軍,親自在前面帶隊。”

  這條建議,著實讓埃文斯副將軍吃了一驚,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克萊斯特爵士,好像在重新認識這個人一樣,躊躇了數十秒鐘,最終還是點點頭道:“將軍大人是主帥,親自做這種探路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屈尊了,本來我親自出馬最為合適,不過將軍大人初到,對上下並不熟悉,貿然接手大軍各項事務,只怕延誤時間更長,這樣吧,我將最精銳的八百人點齊給將軍大人率領,我帶領剩下的在後面掃尾,若是真的遇上戰事,將軍只需要堅持一個小時,我必然會率大軍趕到。”

  “如此最好。”克萊斯特為之大喜。

  今天埃文斯副將軍出人意料的爽快,他還擔心對方懷疑他分權,不願意配合。

  現在看來他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涉及到軍機大事,對方還是相當通情達理的。

  從三千大軍中抽調八百精銳,那就簡單了很多。

  沒用半個小時,克萊斯特爵士便帶領這八百名金斯利家族精銳上路了。

  能夠擔得起金斯利家族精銳之名,無論是訓練強度、仰或是裝備,那都是首屈一指,而且還是每人都配備馬匹的騎兵,雖然他們的坐騎大部分都是金斯利家族自身出產的山地馬,個頭矮小,耐力足,速度不佳。

  但是騎兵就是騎兵,就算是速度差點,那也比兩條腿跑得快不是。

  這著實讓克萊斯特又吃了一驚,這等於將這支糧道護衛軍的機動兵力,全部抽調出來了,這就顯的尤為難得了。

  不過這也正是他想要的,先前怕對方誤認為自己得寸進尺,沒有開口。

  心中將這份情記下,克萊斯特爵士沒有跟埃文斯副將軍更多廢話,率領八百金斯利家族騎兵,急匆匆的衝入了夜色中,一路不顧馬力的疾馳,想要第一時間驗證自己猜測的錯誤性。

  只有這樣,自己的心才能放回肚子中。

  但是事情總是這麼玄妙。

  往往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克萊斯特爵士緊趕慢趕,看到的依舊是衝天而起的大火,連成一片的大火,就像長龍,蜿蜒在糧道上,一眼望不到盡頭,無數金斯利家族士兵和農夫,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躥。

  克萊斯特爵士手腳一片冰涼,他的噩夢成真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誰發動的襲擊?什麼時候發動的?敵人呢?敵人在哪裡?運糧護衛隊呢?”克萊斯特爵士一把拽著一名裝扮看起來像低級軍官的金斯利家族士兵,厲聲喝問。

  “好多敵人,好多敵人,四面八方都是,一個小時前,不,半個小時前發動的攻擊,那些人都穿著黑甲,戴著惡鬼面具,他們是來自地獄的索魂幽靈,沒錯,都是幽靈。”這名低級軍官語無倫次的道。

  整個襲擊過程,他都處於稀里糊塗的狀態,別說是摸清敵人的數量和模樣。

  一開始的時候,對方好像只有幾個人,一會功夫就變成了幾十個人,然後一波一波的從他身邊衝了過去。

  每衝過一波,火勢就會變的更旺盛一些,那些試圖抵抗和救火的人,就會倒下一波。

  膽敢冒頭的軍官士兵,都已經死乾淨了,只剩下他們這些像鴕鳥一樣將腦袋插在土中的膽小鬼。

  直到再沒有敵人冒出來的時候,他們才敢從自己的藏身處鑽了出來。

  不過這個時候,火勢已經完全蔓延開了,根本沒辦法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千里迢迢運輸來的糧食和物資化為灰燼。

  “蠢貨!”克里斯特爵士怒罵一聲,如法炮製,連續拽過了幾名金斯利家族護衛士兵,結果如出一轍。

  整個過程,他們稀里糊塗的厲害,膽敢出來組織抵抗的金斯利家族軍官,剛露頭就已經被人狙殺。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不明敵人的個體戰鬥力強大的厲害,裝備同樣精良的厲害,疑似全部擁有騎士級以上實力。

  普通士兵在他們面前,根本沒有一合之敵。

  這算是唯一有用消息。

  若是全部都是騎士的話,敵人的數量絕對不會太多。

  “追!”克里斯特爵士咬咬牙,下達了追擊命令。

  他率領的八百金斯利家族精銳騎兵中,至少也有上百名正規騎士,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不過出於謹慎,還是派出了十幾騎,返回去通知埃文斯副將軍。

  克里斯特爵士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基於什麼樣的心態下達這樣的命令。

  究竟是為了向巴克大公盡忠?

  還是不願意像上一次那樣退縮,加劇自己心理陰影,讓如影相隨的噩夢更深沉。

  或許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倒是想要看看,這一次永夜軍領又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不過一路追下來,越看越心驚。

  金斯利家族的運糧線,並不是毫無防備的,一個個集結據點,都用運輸物資的大車堵了起來,變成了天然營地。

  這些營地對敵人沒能起到絲毫的延緩作用。

  若是一兩個營地,被人短時間內攻陷也就罷了,一連十幾個營地,都是這副德行,那就有點可怕了。

  讓克萊斯特爵士惴惴不安的開始懷疑自己的推測,莫非永夜軍領大軍摸過來了?

  雖然沒有人向克萊斯特爵士證明襲擊金斯利家族運糧線的是永夜軍領,但是克萊斯特爵士在心中已經無比堅定的認為,這就是永夜軍領做的。

  因為鱷族人沒有這麼強的組織能力,一路走下來,他們竟然沒有發現對方的一具屍體和一名傷者。

  不是對方強悍到,面對金斯利家族反擊,完好無損的程度,而是屍體和傷患,都被他們的同伴給帶走了。

  這也充分的說明了,他們在整個過程中,是多麼的遊刃有餘,竟然連這一點都算計到了。

  讓克萊斯特爵士心驚膽顫的夜豹陸戰隊,此刻已經滾到了最大,也抵達了他們最大的障礙面前——金斯利家族運糧線護衛隊的營地。

  這是一支多達五千人的金斯利家族精銳,他們坐鎮在運糧線的中間位置,隨著大部隊移動。

  憑藉飛鷹傳信,他們可以隨機應變,防護整條物資運輸線的安全。

  算計的不可謂不到家。

  但是永夜軍領的計畫更有針對性。

  在肖恩的空中偵察面前,他們的佈局無所遁形。

  夜豹陸戰隊的一個協同滾雪球,僅用了三百人,便將長達十幾公里的物資運輸隊各個擊破,大部分物資付之一炬。

  事實上,到了最後的時候,夜豹陸戰隊雖然將他們的傳訊山鷹給切斷了,金斯利家族的糧線護衛隊還是行動起來了。

  畢竟那綿延而來的衝天大火,只要不是傻子都看的到。

  但是奇怪的是,這支糧線護衛隊,並沒有衝出來營救,而是固守營盤。

  這讓夜豹陸戰隊的後續計畫落空。

  原本他們還想來個引蛇出洞,然後在他們最薄弱的地方,抽冷子來一記狠的。

  已經榮升為夜豹陸戰隊第一大隊隊長的巴裡,摸摸隨身攜帶的秘密武器,有點不甘心的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這種情況下,他們都不肯動彈,肯定是營寨中有更重要的東西,需要他們守護,要不咱們硬衝一下,炸他們一波?”

  “除了增加弟兄們的傷亡概率,意義不大。”狄克龍搖搖頭,拒絕了巴裡大隊長的提議,“更何況,後面傳來消息說,有一支敵人的援軍提前到了。”

  “這麼快?”巴裡大隊長大吃一驚道,“難道咱們的行蹤暴露了?”

  “應該只是單純巧合。”狄克龍眺望著遠處的那座營寨,也隱隱約約猜到他們無意中撞倒了一條大魚,但是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了。

  以有心算無心的拔先前的小據點還可以,硬衝這種防禦完善的營寨,那是拿鐵蛋砸石頭,就算成功,也傷亡慘重。

  狄克龍雖然擔任夜豹陸戰隊總指揮沒有多久,但是早就將這支部隊的理唸給吃透了。

  這支精英隊伍,可不是這麼用的。

  哪怕金斯利家族征東軍最高統帥阿克麥瑟就在對面,要是拿整支夜豹陸戰隊去換,肖恩也不會同意的。

  想到這個的時候,狄克龍下意識的抬頭望了一下天空,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是他知道,有人在那裡注視著他們。

  永夜軍領現在是擁有絕對制空權,這種帶有冒險性質的夜襲,肖恩當然要騎著黑項圈進行空中偵查支援,確保安全性。

  畢竟這是深入敵後,消息至關重要。

  當初城寨聯盟對還沒有發展起來的永夜軍領,就想實施斬首戰術。

  結果中了永夜軍領的陷阱,大半個高層被一網打盡,然後一蹶不振,最終被永夜軍領吞併。

  肖恩可不想步他們的後塵。

  說曹操,曹操到。

  狄克龍的念頭還沒有轉彎,肖恩已經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巴裡大隊長神色微變道:“領主大人,你怎麼下來了?這裡危險,快點回去,咱們說好,你只負責空中偵察,不負責直接戰鬥的。”

  人是沒有比較,不知道珍貴。

  自從肖恩去了一趟王都瓦萊絲塔之後,永夜軍領從上到下認識到這位平時看起來沒啥用處、也沒做什麼決定的領主,就是他們不可或缺的主心骨後。

  寶貝勁頭,那就甭提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2
第三百一十五章 高空轟炸

  任何危險事情都不讓其涉足。

  要不是黑項圈不允許肖恩以外的人騎乘,這個高空偵查,他們都不想讓肖恩出任。

  要是一個不慎,從高空摔下來怎麼辦?

  更別說是直接參加戰鬥了。

  出發之前,永夜軍領的高層們,可是三令五申,肖恩只能在高層偵查,無論情況多惡劣,都不准落地,直接參與戰鬥,在他們眼中,保全肖恩才是第一要務。

  “任務終止,全員撤退。”肖恩笑著點點頭道,“馬上回去,不過在這之前,將你們隨身攜帶的黑火炸彈給我留下。”

  巴裡大隊長眼前一亮道:“領主大人,這是準備進行空中轟炸?”

  肖恩嘿嘿一笑道:“既然撞上大魚了,雖然不一定能吃到,但是總要驚出來看看是什麼貨色。”

  “好,我馬上執行。”巴裡大隊長興奮的道。

  “順便幫我將它們捆起來,十個一捆,所有引線攆一起。”肖恩補充道。

  “瞭解。”巴裡大隊長打了一個明白的手勢。

  他們以前雖沒有玩過集束炸彈,但也知道黑火藥量越多,威力也就越大的原理。

  很快一個個黑火藥集束炸彈便成型了。

  巴克大隊長他們拖著回來的時候,非常貼心的用狩獵網將它們裝了起來,方便肖恩攜帶。

  肖恩打了一個呼哨,黑項圈龐大的身影,自天而降。

  根本無需黑項圈落地,肖恩一扭身,便輕輕鬆鬆的跳上了專門定製的座椅,一人一鷹配合的十分默契。

  肖恩拍了拍黑項圈的大腦袋,騰空而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撤!”狄克龍頗為遺憾的望了遠處營寨一眼。

  不知道是遺憾沒辦法逮住那條大魚,還是遺憾沒有親眼目睹黑火藥集數炸彈轟炸威力,或者兩者兼有之。

  但是長達七八年為將為帥經驗告訴他,整支隊伍的安全,凌駕在個人得失和慾望之上。

  在這一點,他一直做的很好,並準備繼續保持下去。

  令行禁止,是夜豹陸戰隊的最基本要求,沒有人提出半分質疑,就像他們來的時候那樣,如同幽靈一樣消失在已經開始露白的黎明中。

  從發動進攻,到全部撤離,前後用了不到兩個沙漏時,平均不用五分鐘一個集結據點,效率已經不是可怕來形容,完全是不可思議。

  到最後,整個過程都是在高速奔跑中進行,無論是殺人還是放火。

  那種情形,當真是他們奔跑過,留下一地的血與火。

  也就難怪那些金斯利家族士兵,一問三不知,一臉懵逼,因為很多人真的沒有搞清狀況,敵人已經呼嘯而過。

  也就是經過嚴酷相關訓練的夜豹陸戰隊成員能做到這一點,普通正規騎士也沒辦法做到這一點。

  這其中牽扯到的不僅僅是耐力的問題,還有雙方之間的完美協同,以及體力的合理分配。

  戰鬥中行進二十公里和單純的負重奔跑二十公里,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克萊斯特爵士率領著八百精銳騎兵,緊趕慢趕,最後看到的只是他們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躊躇再三,他硬是沒有敢下達追擊命令。

  因為到現在,他還沒有摸清敵人的數量,誰知道敵人會不會半途設伏。

  最重要的是,他們離開的地方並不是修好的路。

  朵瑙江西岸的安全只是相對的,一些地方依舊沒有辦法輕易涉足,尤其是騎兵集群狂奔,稍微不慎,就會連人帶馬的陷進去。

  金斯利家族的物資運輸線之所以這麼扎堆,歸其原因,還是受限於絕望沼澤的地理環境。

  轟!

  一聲晴空落雷一樣的巨響。

  大地似乎都在的顫抖。

  咴律律!

  猝不及防下,克萊斯特爵士率領的八百精銳騎兵,戰馬一個個受驚的人力而起。

  一時之間人仰馬翻,亂成了一鍋稀粥,就算克萊斯特爵士現在想追,也沒辦法追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巨響是從哪裡傳來的?”克里斯特爵士一邊安撫著自己受驚戰馬,一邊踩著馬鐙立起,四處張望,尋找巨響的來源。

  “好像是從大營中傳出來的。”有人不確定的回答道,剛剛那聲巨響來的太過倉促,很多人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

  但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轟!轟!轟!

  很快便有更多的巨響傳來。

  每一聲都讓還沒完全安靜下來的戰馬變的更慌亂。

  “堵住它們的耳朵。”克萊斯特爵士高聲命令道,一邊從自己衣衫上撕了一塊麻布,塞入了自己胯下戰馬的耳朵中。

  這匹戰馬的雙眼中依舊流露著驚懼神色,但明顯安分了很多。

  其他金斯利家族精銳騎兵,有樣學樣,儘量將自己的戰馬安撫了下來,但是他們眼中的驚懼,卻一點不比戰馬眼中的少。

  現在他們不需要尋找巨響的來源,因為滾滾濃煙和烈焰,已經從不遠處的金絲利家族營寨中升起。

  即便是隔著上百米,營寨中那些金斯利家族士兵絕望哀嚎和慘叫聲浪,也清晰可辨。

  “裡面發生了什麼情況?我們是自己人,阿克麥瑟將軍派我們前來接應。”克萊斯特爵士試圖靠近簡易營寨,探查情況。

  結果兜頭迎來的是一波箭雨,幸虧他們來時準備齊全,及時架起了盾牌,狼狽的撤了回來。

  營寨中的情況並不難理解,他們現在正在受到匪夷所思的攻擊,而外面的情況又不明,怎麼敢隨便放其他人靠近。

  要是外面這些人是敵人喬扮的怎麼辦?

  發動進攻的自然是乘坐黑項圈的肖恩。

  永夜軍領出產的黑火藥炸彈,其實就是簡易版手雷,還是那種最老式的木柄手雷,模樣也有點醜陋,頭部就跟生鐵疙瘩一樣,一個足有三公斤重,沒有把子力氣,還真扔不動它。

  即便是夜豹陸戰隊這些經過正兒八經訓練的騎士,隨身攜帶數量也不會超過三枚,畢竟他們還有其他裝備需要攜帶。

  永夜軍領不是不想縮小它們的體積和重量,但是黑火藥自身的威力並不理想,要是做的太小了,那就變成炮仗了。

  只能用數量彌補質量上的缺陷。

  當然了,也不是完全無法可想。

  那就是用充能寶石作為一部分填充劑,威力自然成倍提升,不過這樣一來,造價也成倍翻升。

  一枚填充了充能寶石的寶石手雷,造價是普通黑火藥手雷的一百二十五倍。

  所以,即便是裝備優先等級最高的夜豹陸戰隊,也沒有辦法做到隨身攜帶的都是寶石手雷。

  比例大概是十比一。

  這個比例恰到好處,尤其是製造集束炸彈的時候,九枚黑火藥手雷包裹著一枚寶石手雷捆一起。

  威力即便是比起現代化集束炸彈,只強不弱,聲電效果,那更是沒有話說。

  相比起普通人,肖恩使用這種集束炸彈,更具獨特優勢。

  普通人使用寶石手雷,需要先拉響引信,扔出去後,黑火藥先發生爆炸,然後徹底引爆混在其中的充能寶石。

  換句話說,普通人使用寶石手雷,是會發生兩次爆炸的,雖然間隔非常短暫,但是威力必然會受到削弱。

  肖恩則不一樣了,他是一名術士,能夠通過術法能量遙控寶石手雷中充能寶石,達到從內部引爆的目的,到時黑火藥跟著一起爆發,威力自然發揮到極致。

  使用黑火藥集束炸彈的時候,肖恩便是通過這種方式來的。

  不僅隱秘性更高,威力同樣更可怕。

  肖恩一開始對準的目標便是臨時營寨中,那頂看起來最豪華不凡的營帳。

  這座臨時營寨中,真有大魚的話,這是最有可能呆的地方。

  爆炸威力出人意料的驚人,直接將整個營帳變成了飛灰。

  沒有充分燃燒的黑火藥,則是天然助燃劑,到處飛濺,當真是粘在人身上,人著,落在物上,物燒,就連落在空無一物的平地上,都能燃燒一會。

  這是黑火藥自身特性帶來的。

  其中更是伴隨著橫飛血肉。

  讓肖恩結結實實吃了一驚的是。

  在這種恐怖爆炸威力下,竟然還有人活著,而且不是一個,是三個。

  他們的模樣雖然無比狼狽,卻沒改變他們從爆炸中存活下來的事實。

  三人中,還有兩名是肖恩的熟人。

  手中盾牌都快變成篩子的那名冠軍騎士,正是當初在探索者號上試圖刺殺他的那位,這無疑錘實了,當初的冠軍騎士刺客正是金斯利家族派出來的。

  另一外,肖恩以前並沒有見過他的樣子,不過他身上的氣息,卻十分熟悉,同樣是探索者號上的刺客之一,自始至終沒有出手的那位掌控級術士,他精通的是暗系的,剛剛他可是拼盡了老命,支撐起了能量護盾護,形成了二次防護。

  這位掌控級術士,此刻臉色一片煞白,一副隨時都會暈倒的虛脫模樣。

  顯然黑火藥集束炸彈並不是那麼好相與的,哪怕是掌控級術士,正面硬扛,那也是力有不逮。

  不過最吸引肖恩目光的,還是那名陌生的中年男人。

  不對,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他身上的那件黃金鎧甲。

  不是它的模樣有多古樸,也不是它的顏色有多晃眼,而是上面噴薄欲出的恐怖術法力量。

  如此凝聚的術法力量,肖恩只在一個地方見過——北方要塞的能量反應室。

  當然了,並不是說那件黃金鎧甲上蘊藏的術法能量的總量能夠與能量反應室相媲美,而是說它給人帶來的那種感覺。

  若是將北方要塞能量反應室蘊藏的能量總量比喻成汪洋的話,黃金鎧甲身上的能量波動,充其量就是一個稍微大一點的湖泊。

  即便是湖泊,那也比人力不知道強大無數倍,剛剛抵禦肖恩黑火藥技術炸彈的主要力量,並不是那名掌控級術士。

  掌控級術士的力量非人,那是相對於常人來說的,他依舊是血肉之軀,猝不及防之下,對上可以開山破城的黑火藥技術炸彈,依舊有點不夠看。

  肖恩看得分明,他剛剛充其量就是查缺補漏,真正防禦主力源自於這件黃金鎧甲。

  爆炸的瞬間,在他們周圍形成了類似大地披甲熊的大地護甲一樣的厚實能量護甲,硬生生扛住了最猛烈的爆炸衝擊波。

  掌控級術士是被爆炸餘波的碎石碎土和燃燒的黑火藥,搞虛脫的。

  這件擁有奇異功能的黃金鎧甲,對肖恩造成的衝擊,甚至在對這名中年男人的身份猜測之上。

  能夠被兩名頂級強者拱衛,他的身份已經呼之慾出,卡爾特軍領的守護者、金斯利家族的最高統治者巴克•金絲利。

  那件能力強悍的黃金鎧甲,無意錘實了這一點。

  若是自己手中擁有這麼一件強悍的近乎恐怖的裝備,肖恩也不會輕易的將其交給第二個人使用,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成。

  這件黃金鎧甲,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上古神器。

  當初肖恩與攝政公主曾經因為生物異變的事情,交換過手中的情報。

  攝政公主拿出來的信息,最有價值的,應該就是關於上古神器的。

  所謂的上古神器,說白了,就是強大的附魔裝備。

  強大到什麼程度?

  強大到能夠改變一場局部戰役的勝負,能扭轉軍心。

  對這套說辭,肖恩原本將信將疑,但是隨著對能量反應室和靈魂獸卡的研究深入。

  卻由不得的他不信,術法力量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是打破常規常識的存在。

  他們自己出產的附魔裝備,就能輕輕鬆鬆的讓一名冠軍騎士擁有輾壓同階的實力,神秘莫測的靈魂獸卡,殘缺不全的情況下,肖恩僅僅開發出了部分用法,就擁有了越級挑戰的實力。

  根據他們自己的研究,附魔裝備就有無限的潛力可挖,現世存在更強大的附魔裝備,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不要忘記了,拜倫聯盟可是源自於古安迪斯帝國,自己時隔三百年後,到處挖古安迪斯帝國的遺蹟,都有所收穫,更別說是當年將古安迪斯帝國折騰的分崩離析,最後不得不自爆帝都,同歸於盡的拜倫聯盟。

  要是說他們手中沒有截留一點好東西,全部付之一炬,打死肖恩都不信。

  更別說女巫密會、聖以太教廷、術士聯盟,這三大國際組織,在古安迪斯帝國時期,就已經建立的古老存在。

  積弱的曼育軍領,讓永夜軍領從上到下都小瞧了拜倫聯盟的這些大公家族。

  現在回想整個曼育軍領支離破碎的過程,裡面確實擁有諸多的因緣巧合。

  曼育軍領自身積累多年的階級矛盾、斯塔巴克和安吉貝娜這樣的有心人、女巫密會與聖以太教廷暗中的推波助瀾,就連那個時候剛剛崛起的永夜軍領,也在其中上下其手不是。

  在眾多力量的作用下,才將曼育軍領扯的支離破碎。

  要是當初博格大公沒有被直接命中要害,死於內部的爭權奪利。

  曼育軍領的局勢還真是兩說,畢竟他們也擁有自己的上古神器神翼靴。

  至於神翼靴現在究竟是掌控在帕特萊姆手中,還是安吉貝娜手中,那就不得而知了。

  相信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在將帕特萊姆請回來繼任大公的時候,整個領都曾有數週在安吉貝娜的掌控之中。

  按照安吉貝娜的秉性,不會將這種好東西留給帕特萊姆。

  這也就解釋的通,帕特萊姆和菲利普子爵,不願意輕易的招惹她。

  不僅因為她的背後站著女巫密會,還因為她手中掌握這一件大殺器。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5
第三百一十六章 神器之威

  上古神器的存在,也就是肖恩這種荒野之民和那些農夫不清楚,自凡是有點歷史傳承的勛爵家族,都知道它們的存在。

  更確切的說,那些普通拜倫人也十分清楚他們的存在,並且對於它們的傳說耳聞能頌。

  比如蘭斯洛特王室的勇氣之劍,聖以太教廷的神諭權杖,斯特雷奇家族的守護戰旗,女巫密會的雷神之錘,布萊克家族的幸運之冠等等。

  傳說中,拜倫聯盟的八大大公家族,加入聯盟之初,都有屬於自己的上古神器,這是他們崛起的最大標誌之一,當時他們簽訂的盟約,又被稱之為神器之盟。

  盟約第一條,便是不能對自己的盟友發動全面戰爭,尤其是不能對自己的盟友使用上古神器。

  上古神器只有對付外族敵人時,才能動用。

  最近一次動用上古神器的消息,也是半個世紀前的事情了,動用的是整個拜倫聯盟的守護者斯特雷奇家族的守護戰旗,一舉扭轉了斷口血堡岌岌可危的局面,大敗東奧丁帝國大軍。

  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

  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實會變成歷史,歷史會變成傳說,傳說會變成神話。

  上古神器就有點類似於這種情況,大部分時間它只存在於傳說當中,很難讓人聯想到它實際威力。

  隨著對術法力量的深入研究,肖恩更清楚上古神器鮮少露面的真正原因。

  整個大環境中的術法力量變的稀薄,會讓這些上古神器的魔力自我恢復速度相當緩慢。

  上古神器上面當然具有自我凝聚術法力量的能量回路,即便是沒人掌控,依舊凝聚不散的術法能量,就是最好的標誌。

  這種能量回路,應該是成為高級附魔裝備最起碼標準,也是能殘存至今,依舊可以使用的最根本因素。

  要是沒這個能量回路,其就會像永夜軍領從古安迪斯帝國水下遺蹟,挖掘出來的那件附魔裝備一樣,早就變成廢鐵一堆了,更別說使用。

  這個能量回路也是永夜軍領術法研究機構現在的研究核心,一旦掌握了這個能量回路,不僅意味著他們能打造更強大的附魔裝備,同時也意味著他們能建立屬於自己的能量反應室。

  到時候很多僅存於肖恩腦海的東西,將會擁有變為現實的可能,永夜軍領也將會推開一扇全新的門。

  即便是上古神器擁有自動聚集能量的術法回路,聚集能量的速度勢必不會太快。

  肖恩手中的靈魂獸卡就是最明顯標誌,要是沒有能量反應室或者人為為其充能的話,肖恩一年半載能動用它們一次,就是極限了。

  相比起靈魂獸卡中所具有的能量,這件黃金甲散發的術法能量波動,何其龐大,絕不是人力能為其充能的。

  除非那些大公們自己是術士,自行充能,否則他們絕不會允許其他人術士充能,畢竟其他人代勞,會在上面留下術法烙印,變成專屬裝備,稱之為裝備綁定,也沒毛病。

  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這些勢力手中,掌握著類似於能量反應室一樣的存在。

  肖恩已經端正了態度,寧可高估這些大公家族的實力,也不願意低估,尤其是關於這個世界的神秘面紗,正在一點一點揭開的時候。

  歲月是他們最大底蘊,誰知道這些年來,他們究竟積累下了多少好東西。

  不過就算假設他們手中也掌握著能量反應室一類的存在,充能速度也不會太快。

  畢竟像自己手中掌握的這個能量反應室,那是因為三百多年沒有人動用了,才積累下如此恐怖的術法能量。

  若是一直處於啟用的能量反應室,平時用的多,消耗的也多,同時也要受限於大環境。

  換而言之,上古神器一旦耗能過量,就會長時間不能動用的缺陷。

  肖恩的這種猜測已經接近事情真相。

  腦中各種紛亂的信息閃過,動作可一點都沒有閒著。

  在將巴克大公這條大魚炸出來後,肖恩可就顧不得攻擊其他攻擊目標了,所有黑火藥集束炸彈全衝著他去了。

  不光是對他身上那件上古神器垂涎三尺,還因為巴克大公自身的價值。

  當初的曼育軍領,就是前車之鑑。

  失去了巴克大公這只領頭羊,金斯利家族立刻就會陷入內部爭權奪利。

  遠的不說,阿克麥瑟這遠征軍元帥的位子,只怕是坐不穩了。

  換哪一個新大公上位,都不放心整個軍領的一半軍權掌握在一個同樣有繼承權的人手中。

  但是阿克麥瑟就會這麼輕易的將軍權交出去嗎?他就不會對大公的位子產生任何想法嗎?

  這個只怕很難說。

  權利這杯毒酒,一旦喝進肚,就會讓人欲罷不能。

  肖恩的想法確實非常美好,但是執行難度,卻不是一星半點的高。

  巴克大公可不會在那裡傻站著等死,他自身也是一名大騎士,跑起來可一點不慢。

  更何況他身邊還拱衛著一位冠軍騎士亞達,拎著兩個人,在營地中一陣亂鑽。

  黑火藥集束炸彈落地前,他們就躥出十幾米去了,等到引爆時,他們跑的更遠了。

  即便是有幾次引爆,距離他們在十米之內,也不過是浪費了一部分黃金甲上面的術法力量,並沒有對其造成實質傷害。

  因為這一次有備而來,黃金甲形成的能量護盾更厚實,根本不需要掌控級術士查漏補缺。

  最讓肖恩為之側目的是,黃金甲的能量護盾,並不僅限於巴克大公自身,就連身邊的冠軍騎士和掌控級術士身上也出現了,雖然比起巴克大公身上的,削弱了不是一星半點,但他們確確實實是存在的。

  與攝政公主交換情報的時候,對方給出的僅僅是上古神器的大眾情報,別說王室的上古神器勇氣之劍,肖恩根本沒機會見到,就是關於上古神器的真正功效,也含糊其辭。

  畢竟這是各大家族的核心機密,攝政公主也不會這麼輕易的交出來。

  但是事後永夜軍領曾專門派人,對這方面的信息進行過刺探收集,只不過得到的消息多數是道聽途說和傳說故事。

  當傳說故事不再是單純的傳說故事的時候,從中還真能蒐集到有用東西。

  比如讓上古神器名揚天下的並不是其對個人實力增幅,而是給整支軍隊帶來的神奇改變,蘭斯洛特王室的勇氣之劍,就能賦予沒經過多少訓練的農夫不遜於精兵的勇氣。

  若是整支金斯利家族軍隊,全覆蓋上這種能量護盾,發動衝鋒的話,光是想想就讓肖恩頭皮一陣發麻,那將會是一支悍不畏死的軍隊,猝不及防之下,哪怕永夜軍領的三大主力軍團那也會吃大虧。

  轟炸到最後,肖恩已經不指望拿下巴克大公,或者搶走黃金甲。

  儘可能消耗黃金甲的能量,已經變成了他唯一目的。

  即便是這個目標,也沒有辦法輕易實現。

  上古神器上的術法能量,可是能為軍隊加持的恐怖存在,用於幾個人防禦,消耗根本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重。

  一圈轟炸下來,消耗掉的能量只怕連千分之一都不到。

  反倒是整個營地,被附帶炸的人仰馬翻。

  這種時候,巴克大公可顧不得普通士兵的傷亡,到處亂鑽,躲避這種前所未聞的攻擊。

  直到爆炸銷聲匿跡長達半個小時,巴克大公他們才敢從那種高速運動中,試探性的停止下來。

  巴克大公的臉色陰沉的快要滴下水來,咬牙切齒的道:“誰能告訴我,剛剛那種攻擊是怎麼回事?敵人如何做到從空中進攻的?他們又如何知道我在這裡的?”

  難怪他產生這樣的疑問,巴克大公出現在這裡,完全是臨時決定。

  自己派出的最頂級刺客,差點被永夜軍領一鍋端,俘虜了兩名冠軍騎士,並且出現了疑似上古神器的裝備後。

  巴克大公越琢磨,對金斯利家族在絕望沼澤的軍事行動越不放心。

  誰知道永夜軍領手中有沒有掌握真正的上古神器?

  畢竟拜倫聯盟手中掌握的上古神器,大部分源自於古安迪斯帝國,而安迪斯人又一直號稱古安迪斯帝國最正統的遺民,他們所在的安迪斯大山又是當年古安迪斯帝國的統治核心圈。

  說不準手中就掌握著隱藏的寶貝。

  對於上古神器的瞭解和認知,巴克大公可遠在肖恩之上,使用上古神器不一定會獲得戰爭的最終勝利,但是其絕對擁有扭轉局部戰爭的神奇魔力。

  絕望沼澤事關金斯利家族未來的格局,還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重要?

  此時不動用自家的上古神器,更待何時?

  經過一夜的輾轉反側,巴克大公最終下了決心——啟動金斯利家族的上古神器黃金甲。

  哪怕是不啟用,運往前線,也可以當作金斯利家族的一大殺手鐧不是,必要時刻,能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也不一定會將黃金甲的能量全部耗空。

  只要能夠順順利利的拿下絕望沼澤,即便是黃金甲的能量全部耗空,那也是值得的。

  巴克大公是雷厲風行的人,前腳做好決定,後腳便帶著一支親衛,簡裝上路,然後混入了物資運輸隊中,就連金斯利家族征東軍的最高統帥阿克麥瑟他都沒通知。

  就像肖恩先前想的那樣,上古神器這種級別的大殺器,又怎麼可能輕易的託付給其他人護送和使用?

  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至於暗中有沒有視察征東軍的心思,那就只有巴克大公自己心裡清楚了。

  他的這一次出行,不可謂不嚴密,但是半道依舊遭遇截殺,而且還是匪夷所思的截殺,要不是他出於謹慎,察覺有異情,第一時間將黃金甲套在了自己身上,他們現在只怕已經變成一堆碎肉了。

  巴克大公可是結結實實的驚出了一身冷汗,不單純是個人安危的問題。

  要是他死在這裡,那就不單純自己一個人夢想和抱負成空了。

  金斯利家族數百年的夢想,也將付諸流水,他巴克大公的個人形象將會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折,永遠釘在金斯利家族的恥辱柱上,能不能進金斯利家族的家族墓穴,都是個問題。

  各種可能性在巴克大公的腦海中閃過,包括對阿克麥瑟的猜疑。

  唯獨沒有想到,這可能僅僅是一種巧合,他們營寨先前的保守姿態,將他出賣了。

  畢竟物資護衛軍,那是為了護衛物資而存在的。

  半支物資隊伍都被付之一炬了,他們竟然死守著營寨不出,是人都能察覺其中有問題。

  “剛剛那些爆炸物,應該是傳說中的煉金炸彈。”尼達姆不愧是見識多廣的掌控級術士,第一時間將實物與書本中的事物聯繫到了一切,雖不中卻已經不遠了,“那些煉金炸彈都是從空而降,應該是被拋投進來的。”

  後邊這一句可就沒什麼底氣了。

  肖恩自始至終都是通過高空拋投,並沒有為了增加命中率,進行低空作業。

  畢竟下面不僅有一名冠軍騎士和掌控級術士,還有一件他不清楚底細的上古神器,要是被人家從高空中打下來,那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現在正是一天最黑暗的黎明時分,他們又處於四處躲避的慌亂狀態,還真沒有幾個人注意到空中飛行的肖恩,頂多就是驚鴻一睹,也沒有辦法聯想到這方面去,畢竟空中轟炸,這是縱觀數百年歷史,從未聽說過的事情。

  但是硬說投石機,尼達姆自己都不太相信,先不說敵人如何無聲無息的將大型投石機運送到他們的營寨外面。

  什麼投石機,就跟長了眼睛一樣,投擲如此精準?次次不離他們十米範圍?

  而且運動軌跡也不對勁,不是正常投石機應有的拋物線,有些好像是直來直去,除非那架投石機安裝在山頂上,可問題是他們的營寨所在地,周圍一馬平川,根本沒有這種地形。

  尼達姆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如何說服的了巴克大公。

  冠軍騎士亞達頻頻打量周圍夜空,有些不敢確定的道:“剛剛我好像看到,那些煉金炸彈,是直接從空中扔下來的?”

  “從空中直接扔下來的?”巴克大公和尼達姆不約而同的仰望天空,似乎想要尋找到那個將他們逼迫的狼狽不堪的敵人。

  此時天空已經露出了魚白,空蕩蕩的沒有一物,只有營地中還沒有完全撲滅的大火,不充分燃燒升起的煙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子硝煙特有味道。

  比起尼達姆的推測,亞達的更不靠譜,但是三人心中卻信了幾分,因為剛剛他們也有過類似的驚鴻一睹,只是太過匪夷所思,無法說出口。

  直到確定敵人手中的煉金炸彈已經徹底消耗完畢並遠去。

  巴克大公他們才開始組織人手進行救火救治傷兵,但是自始至終,三人扎堆在一起,巴克大公身上的黃金甲也沒有脫。

  誰知道對方會不會突然殺個回馬槍。

  要是沒有黃金甲,即便是冠軍騎士和掌控級術士這種人形怪物,也扛不住那種程度的轟炸。

  同時也確定了外面克萊斯特爵士一行的身份,將他們放了進來。

  巴克大公第一時間召見了克萊斯特爵士,畢竟他們剛剛在外面,對外面的情況更瞭解。

  “陛下,你怎麼會在這裡?”克萊斯特爵士看到金斯利家族的最高統治者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候的,那種驚訝可想而知。

  同時也明白了,巴克大公為何專門下達命令給阿克麥瑟,讓自己出任這個迎接隊伍的主帥。

  巴克大公這是想在見阿克麥瑟之前,通過自己瞭解金斯利家族遠征軍的情況。

  臨時營寨中淒慘的模樣,也讓克萊斯特爵士瞪大了眼睛。

  難道這就是先前那些恐怖巨響造成的?

  這裡究竟經歷了什麼?

  難道是被雷轟了?

  淒慘成這幅德行。

  可是昨晚上晴空萬里,巨響連片的時候,他們沒有見到半道雷電?

  難道是成群結隊的冠軍騎士和掌控級術士殺進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5
第三百一十七章 善後

  先不說地上的痕跡不像是人為戰鬥留下的,永夜軍領也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實力。

  腦中念頭亂轉,克萊斯特爵士卻十分聰明的沒有多問。

  巴克大公悶哼了一聲,並沒有回答克萊斯特爵士的意思,反問道:“你怎麼會提前趕到?”

  克里斯特爵士自然不能告訴巴克大公自己被心病和噩夢困擾,夜不能寐,只能將對付埃文斯副將軍的那一套拿出來道:“史杜賓的艦隊數量有限,不可能完全封鎖整個江面,夜間小規模潛入,防不勝防,而永夜軍領又以夜襲起家,我擔心他們故技重施,所以率領精銳,先走一步,過來接應,埃文斯副將軍殿後,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

  說克萊斯特爵士心中沒有懊惱那是假的,縱觀他的所作所為,不可謂不小心,不可謂不謹慎,不可謂不重視永夜軍領,但是依舊總是落後永夜軍領一步。

  沒有猜到對方的軍事意圖也就罷了,想到了,卻存在一個時間差,被人家搶先一步,這種感覺噁心的讓人想吐。

  “你做得很好!”巴克大公沉默了一會道,“你一再提醒我小心永夜軍領,但我依舊不夠重視,吃虧再所難免。”

  很顯然,產生這種感覺的,不止克萊斯特爵士一人。

  自從得到克萊斯特爵士提醒後,巴克大公自認為已經足夠重視永夜軍領。

  為此他甚至砸下了數座金山,調用王都瓦萊絲塔中的隱藏力量,將永夜軍領最高統治者肖恩從自己的老巢中逼出來,試試他們的水準,結果生生折了兩名冠軍騎士。

  為了確保絕望沼澤的萬無一失,他甚至不惜出讓視為囊中之物的絕望沼澤部分利益,讓康芒斯家族從中分一杯羹,結果只是擊潰了鱷族人,卻連永夜軍領的面都沒見到。

  現在更不惜動用了金斯利家族最大的底牌——黃金甲。

  上古神器還沒有送到,自己差點被人搞死在半途中

  這是巴克大公還不知道自己安排克萊斯特爵士派遣的那名假康芒斯家族使者,在挑撥康芒斯家族與鱷族人關係的時候,順手將鱷族人徹底推入永夜軍領的懷中,否則還不會氣吐血。

  縱觀全局,他們好像是在幫永夜軍領一樣。

  他走的每一步棋,都受制於永夜軍領。

  出現這樣的錯位,與雙方對鱷族人採取的政策,有著直接性關係。

  要是永夜軍領一開始就對絕望沼澤,像金斯利家族這般擺明車馬,說不定雙方早已經在絕望沼澤,正式開打。

  永夜軍領正是因為自己想將鱷族人連同絕望沼澤一起吞下去的大胃口,反而步步領先金斯利家族一步,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

  “你有沒有在外面看到攻擊營寨的敵人?投石機之類的?”亞達迫不及待的問道。

  “攻擊營寨的敵人?投石機?”克萊斯特爵士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的道,“敵人不是直接攻進營寨裡面了嗎?我還正想問,敵人在哪裡呢?我們趕到的時候,敵人的主力已經撤退了,周圍的環境過於複雜,我們沒有敢擅自追擊,還請陛下責罰。”

  沒有看到投石機!沒有敵人!

  巴克大公與亞達、尼達姆對望了一眼,似乎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

  除非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幽靈出手,否則他們先前的猜測是正確的,對方確實是從空中發動的進攻。

  見亡靈,這一點比幽靈親自出手還要虛幻,對方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巴克大公再次稱讚了克萊斯特爵士的穩重,同時派出哨騎,遍查周圍情況。

  結果與克萊斯特爵士的回答一樣,別說是投石機的影子,就連敵人的屍體都沒有見半具,要不是遺留在地上的血跡沒辦法清除,他們還以為昨天與他們交手的是幽靈呢。

  即便如此,依舊有各種流言在物資運輸隊中傳播。

  很多人信誓旦旦的稱,昨夜對他們發動襲擊的並不是人,而是幽靈惡魂,絕望沼澤的幽靈惡魂,要拽著他們前往死亡的國度。

  那些金斯利家族的士兵還好些,畢竟他們是為軍領效命,很多時候身不由己,明知道前面是火海,也不得不前行。

  那些來自花語高原的布萊克人就不一樣了,打死他們也不願意繼續往前走一步。

  開什麼玩笑!

  他們是來賺錢的,不是來送命的。

  他們深入絕望沼澤運糧,那是因為他們以為絕望沼澤已經完全處於金斯利家族控制下,沒有任何危險。

  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別說先前攻擊他們的,是來無影去無蹤、幽靈一樣的敵人,就算是普通的盜匪強盜,殺成眼下這幅模樣,他們也沒膽子往前面走了。

  尤其是處於隊伍前半段的那些布萊克人,那簡直就是血流成河。

  刀兵無眼,水火無情。

  先前那種混亂情況,夜豹陸戰隊可顧不得那些運糧的究竟是金斯利家族的士兵,還是來自花語高原的商人農夫,自凡是擋了他們道的,無論是有意還是無心,一刀剁了再說。

  大火燒起來的時候,更是管不那麼多了。

  這些來自花語高原的商人,可謂是人財兩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比比皆是。

  這種情況下,後面那些沒損失的布萊克人,更不想往前走了。

  出門在外,同鄉人自然會團結在一起,很快那些布萊克人就推舉出了幾名比較有頭腦、有聲望的人,前來找金斯利家族的負責人談判。

  他們來之前,可不知道金斯利家族最高統治者巴克大公就隨隊而行,聽說接見自己的是金斯利家族的王,這些商人當場跪倒一片。

  不過這年頭,能夠出門在外行商的,見識多廣不說,多少會與勛爵貴族沾邊,被推舉出來的那名代表,便是有名有姓的爵士,雖然沒落了,不得不經營這種被大部分勛爵貴族看不上的行業,但依舊是正兒八經的爵士不是,眼界多少還是有點的。

  這名名為科波菲爾的布萊克家族冊封的爵士,會被推舉出來,除了本身在運糧隊中,就小有名氣,還因為他走的位置比較靠前,自己孤注一擲,抵押了所有財產,籌備的二十輛大車的糧食,已經大半被付之一炬。

  要是找不回一個說法來,完全由自己承擔的話,那就不是破產問題了,而是要負債纍纍,一家人露宿街頭。

  科波菲爾顧不得身上還沒來得及清理的戰火痕跡,行了一個標準貴族禮儀後,硬著頭皮道:“陛下,能夠見到你,是我們的榮幸,我不僅僅是為自己而來,還代表花語軍領的那些同行們,說起來慚愧,這次販糧,我們被利益矇住了雙眼,遠遠低估了其中的危險性,很多人做出了錯誤決定,損失可謂慘重。”

  “這裡面應該有很多屬於自己的責任,向陛下提要求,於情於理都有些不符,可是大多數人家小業小,根本沒有辦法承擔這樣的損失,若是沒有外力援助,他們以及他們的家庭將會走入絕境,他們畢竟是為了陛下而來,陛下能不能適當的給點補償?”

  科波菲爾爵士說的十分委婉,但是意思很明顯,我們這也算是為了金斯利家族運糧,總要給個說法吧。

  唯恐巴克大公不願意接受這部分損失,科波菲爾爵士又補充一句道:“我們已經不奢望陛下按照原先議定的價格支付,只需要按照正常糧價支付即可,一路的運輸損耗費用,我們願意自行承擔。”

  巴克大公面沉如水,根本無法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什麼來,數十秒的沉吟讓科波菲爾爵士為首的布萊克商人度日如年。

  巴克大公最終問出了一個離題甚遠的問題:“你能夠代表所有的運糧布萊克人?”

  這個問題著實讓科波菲爾猶豫了一會,心思百轉,不清楚巴克大公這麼問的真正想法是什麼。

  這個問題的延伸意思很多。

  既有你有權利代表他們的意思?也有你是帶頭鬧事的那個?

  反手將他推出去砍了的可能性都有,布萊克家族為自己出頭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這一刻,科波菲爾感覺自己脖子後都散發著一股涼意,幾分鐘後,腦袋還能不能安在這裡,都是一個問題。

  但是事已至此,已經由不得科波菲爾退縮,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只是早死晚死的事情,盡力爭取一下,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故而硬著頭皮點點頭道:“回稟陛下,在來之前,大部分人已經達成共識,推舉我代理這件事情,只要能夠達成協議,剩下的人,我可以想辦法說服。”

  “很好。”巴克大公滿意的點點頭道,“如此一來,倒也省卻了我不少麻煩,就算你不來,我也不會坐視不理的,畢竟你們是響應我的號召而來,為了我的家族運糧,雖然你們都是布萊克人,但是現在視同我的士兵,我不能坐視不理,請爵士回去統計一下,所有不幸罹難的布萊克人,一律按照金斯利家族士兵享受撫卹待遇,到時候撫卹金會交到爵士手中,請爵士轉交給他們的家人,至於糧食被焚燬的,一律按照原先的糧價支付,不過……”

  科波菲爾渾身上下都被巨大的驚喜所充斥,這樣的結果,完全超乎他的想像,按照他們的預期,金斯利家族能按照市場價支付焚燬的糧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至於那些不幸死掉的布萊克商人,那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這年頭,出門在外行商,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擔風險的事情,尤其是長途行商,十之二三要永遠倒在半途中。

  要命的不光那些多如牛毛的盜賊強盜,還有疾病瘟疫,稍微不慎,倒下了,就很難再爬起來。

  哪裡想到巴克大公如此爽快,不僅將所有的損失都攬了過去,同時還對那些罹難的商人給予撫卹金。

  這可是前所未聞的事情。

  不愧號稱全大陸最富有的家族,果然財大氣粗,行事風格確實與以往所見的勛爵貴族有所不同。

  科波菲爾出身貴族,眼界自然不是普通商人所能比擬的,多少有點明白巴克大公如此豪爽的原因。

  金斯利家族缺糧,就像他們的豪富一樣聞名天下。

  他們現在剛剛與布萊克家族建立了聯繫,用重利吸引布萊克家族的商人出來運糧,就出了這檔子事。

  要是巴克大公太過無情,涼了那些布萊克家族商人的心,到時候誰還幫他們往外運糧?

  就算他自己派遣大軍,也得分身有術才成。

  用重利收買這些布萊克商人的心,繼續幫金斯利家族運糧,才是王道。

  科波菲爾先前之所以同意那些布萊克商人的推舉,作為代表與金斯利家族進行談判,就是基於這種猜測。

  不過在這之前,他唯一咬不准的是,金斯利家族這次護衛糧草的將軍,有沒有這樣的大局觀。

  沒想到直接撞上巴克大公。

  他比自己預期得還要英明,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也是對他們布萊克商人最有利的決定。

  巴克大公開出來的條件,讓科波菲爾心中多少有底了,即便是聽到了轉折,也沒有先前那麼驚慌,無比恭敬的道:“仁慈的陛下,還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僅憑您的這份仁慈,我們願意為您效勞。”

  巴克大公也滿意的點點頭,與聰明人打交道,很多事情簡單了很多,直接將自己的條件攤了出來,道:“我需要爵士回去,幫忙安撫那些受驚的商人,不要半途而廢,繼續將糧食運送到目的地,我們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一時之間抽掉不出那麼多人手來,糧食抵達目的地後,我願意在原先的基礎上,再加半成糧價,至於安全的事情,我可以向大家保證,絕對不會有類似昨夜的事情發生,不日將會有大軍抵達,對周邊進行掃蕩。”

  “十分樂意效勞,陛下,您的仁慈和豪爽,會打動他們,讓他們做出正確的選擇。”科波菲爾無比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這種時候,可沒有他太多討價還價的餘地。

  要是他不點頭,巴克大公先前承諾的,執不執行到位,還是兩說呢。

  更何況,巴克大公深蘊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對於這些商人來說,只要開出足夠利益,哪怕是刀山火海,他們也敢去,更別說是戰爭的威脅。

  “很好,希望我們的合作能夠長久。”巴克大公滿意的點點頭道。

  “隨時可以效勞。”科波菲爾再次回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貴族禮儀,算是雙方達成了協議。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這一點用在商人身上,同樣也是合適的。

  當聽說金斯利家族願意承擔一切損失和風險的時候,哪怕那些布萊克商人對於前途依舊充滿了畏懼,卻沒有人嚷嚷著要退出去了,就算有,也被科波菲爾爵士帶人打壓了下去。

  這個時候可不是講人權的時候,集體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他們距離金斯利家族征東軍確實已經不遠了,經過一日的修整,再次上路的時候,沿途已經多了無數金斯利家族騎兵。

  阿克麥瑟已經得到了巴克大公親臨絕望沼澤,並且被人差點活生生炸死的消息,那是結結實實的驚出了一身冷汗,整個防禦等級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5
第三百一十八章 全面合作

  要不是巴克大公先一步趕到了軍營中,他連出動大軍前去迎接的心都有了。

  “還請陛下賜罪。”阿克麥瑟見到巴克大公,第一時間將自己的指揮劍高舉過頂,跪地請罪。

  至於請的是金斯利家族征東軍對鱷族人戰爭失利,仰或是請對巴克大公守護不利之罪,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這一刻,請罪就對了。

  “起來吧,是我自己大意了,怨不得你。”巴克大公明辨是非也好,收買人心也罷,眼下戰局都離不開阿克麥瑟,直接將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

  巴克大公來回踱著步道:“我自認為已經足夠重視永夜軍領,但是到頭來,依舊吃了不夠重視的虧,處處受挫,處處被動,到現在我們還沒能完全摸清對方的準確實力,元帥準備如何進行下一步?”

  “多謝陛下。”阿克麥瑟重新站起,說自己負責這一塊,基本上沒有思考,張口就來,或者說他最近一段時間,一直思考的都是這個問題。

  阿克麥瑟指著面前的沙盤道:“陛下請看,永夜軍領與鱷族人合流,已經不可避免,從今以後咱們需要對付的敵人,不光是鱷族人,還有永夜軍領。”

  “我認為,這並非純粹壞事,畢竟永夜軍領先前就一直存在,只是處於暗中,一些手段更不容易被覺察,現在被推到明處了,一些行為更容易預測。”

  “敵明我暗確實是一個問題,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史杜賓將軍率領的第三艦隊,在朵瑙河具有絕對的優勢,他們定然不敢再與咱們進行水上決戰,他們的防線更有可能放在朵瑙河東岸,利用地形,與咱們打陣地戰。”

  “到時候史杜賓將軍的第三艦隊將會無能為力,咱們將會再次陷入孤軍奮戰的境地,而且面對的還會是永夜軍領和鱷族人的聯軍。”

  阿克麥瑟就像剝洋蔥皮一樣,將眼前的局勢,一層層的剖析給巴克大公看。

  “你準備怎麼做?”巴克大公認可的點點頭。

  他這可不是不懂裝懂,自從有了山鷹傳信後,前線情報都會第一時間擺到他的桌面上,對於征東軍的局勢,他是一清二楚。

  “兄弟港。”阿克麥瑟重重的在沙盤上一點道,“永夜軍領與鱷族人合建的這個兄弟港是破局核心,只要能將兄弟港拿下,史杜賓將軍的第三艦隊,就能直接切斷他們與永夜軍領的聯繫,他們在絕望沼澤,將會變成無根浮萍,只能依靠鱷族人作為主力與咱們競爭,到時候咱們根本無所畏懼。”

  “史杜賓將軍是個難題吧?”巴克大公反問道。

  “陛下英明。”阿克麥瑟長嘆了一口氣道,“這是這個戰術關鍵所在,到時候擔任主力的將會是史杜賓將軍的第三艦隊,先不說史杜賓將軍願不願意擔這麼大的風險衝鋒陷陣,對於咱們的利益訴求,也極為不利,咱們對康芒斯家族艦隊借助越厲害,他們到時候開出來的條件,將會越苛刻,我與史杜賓將軍接觸的次數雖然不多,但是能感覺出來,他絕不是那種好相與的主,骨子中流露著康芒斯家族特有的海盜氣息,到時候必然會被其敲詐。”

  “我與你原本也是相同想法。”巴克大公眺望著營帳外一望無際的水域,“總想著將絕望沼澤獨吞才罷休,但是換個角度想,要是戰爭失利,咱們將會損兵折將,一無所獲不說,咱們現有地盤,也會受到嚴重威脅,所以,穩吃絕望沼澤,才是咱們眼下最值得考慮的問題,史杜賓將軍的胃口再大,無非就是佔領幾個貿易港口和貿易權的問題,往再大裡說,也無非是朵瑙河沿岸和海岸線港口的事情,難不成他還能從西海,不遠萬里的運來大量人口不成?歸根結底,咱們才是地頭蛇,最終佔大頭的還是咱們。”

  巴克大公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道:“現在需要借助他的時候,任由他漫天開價又有何妨?等到將這塊大蛋糕拿下來,就到了咱們坐地還錢的時候了,在這之前的憂慮分贓不均,沒有任何意義。”

  “陛下睿智。”阿克麥瑟由衷讚揚,只要巴克大公能夠想開這一點,很多事情上,他就能放開手腳。

  “你只需要安心準備作戰相關事宜,史杜賓將軍那邊,交給我負責。”巴克大公並沒有直接接管整個征東軍軍權的意思。

  他身臨前線,不代表他必須親自指揮。

  政治手腕上,自己或許勝過阿克麥瑟數籌,軍事指揮上,自己只怕不如對方甚多。

  畢竟自己大多數時候,都是紙上談兵,親自率領軍隊,從未超過一萬人,即便是以往對征東軍的遙控指揮,那也是通過阿克麥瑟進行的。

  若是真讓他突然接手整個征東軍,他反而要滿頭霧水,不知道從何下手了。

  這一點自知之明,巴克大公還是有的。

  “遵命,陛下!”阿克麥瑟心中也長長鬆了口氣,說他不擔心巴克大公奪他的兵權是假的。

  其中涉及的不光是自己權利得失的問題,還怕巴克大公從中瞎指揮,壞了整盤棋,到時候想挽救都沒有辦法挽救。

  好在巴克大公雖然十分在意絕望沼澤的得失,卻沒有沖昏理智,做出錯誤的決定。

  巴克大公親臨絕望沼澤,還是對征東軍的士氣造成不小影響的。

  他雖然沒有接掌阿克麥瑟的軍權,但是依舊頻繁出入軍營,對征東軍近幾年來的成績給予了肯定,尤其是與鱷族人在霧隱湖入河口上的殊死血戰,更是讚譽有加,絲毫不提那是他們的背水一戰。

  除了口頭褒獎外,巴克大公使用的是他慣用伎倆——重金厚賞。

  也是屢試不爽的一招,這些大頭兵,為家族榮耀而戰的,終歸少數,大部分還是衝著金燦燦、銀喔喔來的。

  好話說一萬,還不如一塊金子來的更實在。

  一通重賞之下,士氣恢復超快,差點破表,要是不考慮那些精銳短時間沒辦法補充,就算再來一場河道血戰,他們都無所畏懼。

  康芒斯家族第三艦隊艦長史杜賓將軍,根本不需要巴克大公自己去找,兩天後,就自己送上門來,目的自然是討要金斯利家族許諾的物資補給。

  史杜賓率領的這支第三艦隊光是從西海轉到過來,就在海上飄了整整兩個月,沿途又沒有合適的補給點。

  就像一個墩子一樣戳在那裡的花語高原,讓阿沙恩的南海岸線的狀況十分糟糕,一反海岸線繁華狀況,只有零零散散的半島孤懸在那裡,即缺少天然港口,又缺少物資出產,想補給都麻煩。

  這就是以前康芒斯家族只是在西海岸周邊打轉悠,鮮少往這邊跑的原因——無利可圖。

  史杜賓的艦隊現在真正缺少的並不是糧食,無論大海還是絕望沼澤,漁產都十分豐富,完全能做到自給自足。

  他們真正缺的是蔬菜水果,太過單調的食物,會造成人身體中微量元素失衡,從而導致嚴重敗血症,現在已經有不少水手開始出現症狀。

  他們或許不知道原理,但是豐富的航海經驗,卻知道如何解決問題。

  要是金斯利家族的物資補給還不送到,他們就真的考慮搶的可能性了,至於搶誰,那就不好說了。

  永夜軍領夜豹陸戰隊的這次襲糧道,充其量成功了三分之一。

  按照他們原本計畫,他們在物資運輸隊的前半段,使用滾雪球協同作戰方式,焚燒破壞,然後以最強橫的姿態出現在護衛軍面前。

  只要護衛軍衝出營寨,試圖阻攔夜豹陸戰隊。

  夜豹陸戰隊就準備用黑火藥手雷教他們怎麼做人,被肖恩拿去轟炸巴克大公的黑火藥集束炸彈,那可是為護衛軍準備的。

  面對這種全新攻擊,加上夜豹陸戰隊的突襲式掩殺,護衛軍崩潰是必然的。

  到時候夜豹陸戰隊只需要趕鴨子似的趕著崩潰的護衛軍,衝擊物資運輸隊的後半截,便能一路將他們趕回老家,完成一場不可思議的輝煌大勝。

  只是計畫趕不上變化快。

  因為巴克大公的存在,護衛軍以自身安全作為第一要務,竟然沒有理會前半截物資運輸隊的焚燬,緊守營寨不出。

  打遭遇戰和攻堅戰,那可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

  加上克萊斯特爵士率領的金斯利家族精銳騎兵出人意料的來援。

  夜豹陸戰隊不得不放棄了原先的作戰計畫。

  所以這次夜襲,對金斯利家族造成了一定影響,卻不致命,因為這一次運送的物資數量足夠多,哪怕剩下一半,也足夠他們堅持到下一批物資運輸到。

  襲糧道這種戰術,可一不可二。

  金斯利家族必然會充分的吸收這一次教訓,下一次運輸物資的時候,必然會採取更嚴密的防範措施和更零散的運輸方式,說不定還會在其中佈下誘餌,引誘永夜軍領上鉤。

  戰爭本身就是一個爾虞我詐的過程。

  金斯利家族通過物資補給方面制衡康芒斯家族,這是必然的。

  不過卻不是現在,故而這筆物資,巴克大公十分痛快的交付給了史杜賓。

  看著一小船一小船運向自己戰艦的物資,史杜賓緊繃的臉龐,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道:“陛下親臨,還真是出人意料,看來你們對絕望沼澤是志在必得。”

  “這是自然。”巴克大公微笑著道,“史杜賓將軍率領艦隊,不遠萬里的前來,不就是因為對我們充滿了信心嗎?”

  “我對你們沒有信心。”史杜賓一本正經的道,“不過加上我的艦隊,我就信心十足了。”

  “哈哈……史杜賓將軍還真會說笑。”巴克大公長笑道,“只要有信心,那最好不過,我想我們可以對雙方的合作,進行進一步探討。”

  “哦?陛下準備怎麼合作?”史杜賓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其實真正讓他感到害怕的,並不是打仗,而是阿克麥瑟先前那種對他們愛搭理不搭理的冷漠態度。

  他們不遠萬里的來絕望沼澤,可不是來郊遊的,只有充分展現自己的利用價值和武力,才能更好的與金斯利家族談條件。

  “拿下兄弟港,徹底封鎖朵瑙河的源頭,將永夜軍領堵回大山去,剩下的便是我們的事情了。”巴克大公並沒有跟史杜賓繞彎子,直截了當的道。

  “哦……”史杜賓的一雙凶目,眯成了一條線,眼珠子高速轉動,顯然在計畫著什麼。

  他等的就是現在這一刻,這個時候不開條件,啥時候開。

  巴克大公根本沒有給史杜賓更多思考時間道:“拿下絕望沼澤後,康芒斯家族對絕望沼澤沿海有優先開發租借權,朵瑙河自由進出權,與金斯利家族優先貿易權,這是我們所能做的極限,若是將軍還不滿足,那我們就只能一拍兩散了。”

  沿海優先開發租借權!

  朵瑙河自由進出權!

  金斯利家族優先貿易權!

  巴克大公每吐一個詞,都讓史杜賓眼睛瞪大一分,聽到最後嘴巴都要咧到後腦勺。

  不是巴克大公的條件太苛刻,而是太優厚了。

  按照他們原先的預計,能夠拿下三項中的兩項,已經是極限了。

  最容易拿的應該是與金斯利家族優先貿易權,最難拿的則是朵瑙河自由進出權。

  因為金斯利家族一旦完全佔領絕望沼澤,朵瑙河將會變成金斯利家族的腹地。

  沒想到巴克大公如此大氣,一甩手,全丟了出來。

  至於絕望沼澤的土地,康芒斯家族不是不窺視。

  但他們清楚,金斯利家族絕不會在這一塊讓步,他們開發起來也異常困難,這年頭跑遠洋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大規模遠洋運人,危險係數更高,到達目的地後,能有一半的人活下來,就燒高香了。

  威脅係數最大的,並不是無盡海上多變的天氣,而是營養失衡引起的壞血症。

  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在他們最擅長的海上領域做文章。

  史杜賓大笑著直豎大拇指道:“早就聽聞陛下的大氣手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就沖這一點,敢不效命?不過在這之前,咱們是不是先將契約簽一下。”

  “早就準備好了,還請將軍過目。”巴克大公一擺手,便有人將模樣古樸的兩張羊皮捲軸送了上來。

  展開後,足有兩米多長。

  三項權利,說起來簡單,但其中牽扯甚多,自然不是一兩句話就描述清楚的。

  從這裡也可以看得出,巴克大公拋出這三項權利,並不是一時衝動,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既想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

  這種好事,世上可沒有。

  想要調動史杜賓的戰爭積極性,必須讓他看到足夠誘惑才成。

  “那我就不客氣了。”史杜賓一擺手,立刻有兩名一看就知道是飽學之士的人走了上來。

  趴在兩張羊皮捲軸上,咬文嚼字的摳每一句話的意思。

  這種牽扯甚廣的契約,當然要反覆斟酌才成,誰知道里面有沒有文字陷阱。

  這可是勛爵貴族之間常用手段,不得不防。

  “請。”巴克大公見怪不怪,沒有任何一項協議,是一次性簽訂的,哪怕他開出的條件足夠優厚,雙方也需要在這方面進行咬文嚼字的較勁,爭取將己方利益最大化。

  更何況,巴克大公也有自信,並沒有在文字方面做什麼手腳。

  盡快與康芒斯家族簽訂協議,拿下絕望沼澤,才是最重要的。

  為了還沒有吃到嘴中的肉,推諉扯皮,將整塊蛋糕都丟失了,那才是最愚蠢的。

  饒是如此。

  簽訂攻守同盟協議,依舊花費了近一週的時間。

  雙方的專業人士,在這方面唇槍舌戰,一條一條的,一字一字的扣。

  力圖沒有半句話有歧義,將己方利益最大化。
Babcorn 發表於 2019-7-4 15:16
第三百一十九章 必爭之地

  哪怕巴克大公對自己的智者團隊表示,適當的時候可以做出利益讓步,但是大多數時候,他們依舊緊咬著不放。

  沒有辦法,誰讓他們就是吃這碗飯的,為的就是幫主人利益最大化,主動放水,那是敗壞自己的名聲。

  巴克大公與史杜賓艦長的這種接觸,可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在史杜賓的龍骸戰艦開往霧隱湖的時候,永夜軍領高層與鱷族人的長老們,就聚集一堂。

  “巴克大公親自出馬,將會加快金斯利家族與康芒斯家族的合流速度,達成協議的那一刻,也將會是對咱們發動進攻的那一刻,這一點毋容置疑。”肖恩一邊將一顆炒花生米丟到嘴中嚼的咔咔作響,一邊道。

  現在算不上正式會議,言行舉止都十分隨意。

  各種堅果甜點,更是這種場合必備的。

  在場的,最差的也是大騎士出身,強橫實力背後,是一副好胃口和高消耗作支撐的。

  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就像倉鼠一樣,只要逮著機會,就會拚命的囤積食物。

  不過倉鼠是往家裡囤積,他們則是往自己的身體中囤積,基本不用擔心長胖問題。

  哪個大騎士每天的高強度訓練會少於兩個小時?

  在他們身上根本沒有長脂肪的機會,早就變成不折不扣革肌了。

  就連擁有一百三、四十歲高壽的妮蒂亞,在吃上面,也是百無禁忌,無論是大魚大肉、還是高脂肪高熱量,都能克化。

  不得不說,這一世的人比肖恩前世的人,更有口福。

  “領主大人,認為他們將會從哪裡發動進攻?”韋伯大長老問道。

  永夜軍領和鱷族人兩個勢力的合併,並不是簡簡單單一句話的事情,很多東西都在磨合中。

  在這之前,雙方依舊保持一定的獨立性,尤其是高層方面,就這麼直接性的粘合到了一起。

  畢竟絕望沼澤的戰事,隨時都可能爆發,他們沒有那麼多時間重組調整。

  鱷族人方面,自然要以四位大長老為首。

  “經過軍事參謀部的反覆研究,他們最有可能攻擊目標,就是這裡。”肖恩跺了跺腳,指著自己的腳下道。

  “兄弟港?”韋伯大長老若有所思的問道。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

  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那一塊。

  韋伯大長老,或許是一名優秀的族長、合格的統籌者。

  但是他卻算不上一名合格的將軍,至少在永夜軍領的專業人士眼中並不是。

  縱觀鱷族人與金斯利家族的戰爭過程,他們的很多決定並沒有錯,但絕對算不上正確。

  不該出擊的時候,主動出擊。

  該主動出擊的時候,又猶豫不決。

  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應該是在霧隱湖入河口對金斯利家族的浴血狙擊。

  卻也只能稱中規中矩,要是換成永夜軍領出手,根本不會打的這麼艱難不說,隨便扯出幾個低級軍官,就能想出變種招數來。

  比如將戰船上裝滿石頭,直接鑿沉,堵河道口就是了,用得著拿自己士兵的命去堵?

  實在不成,將防線往後撤,在朵瑙河上跟金斯利家族打,那種情況下,三面合圍,打起來更具人數優勢,傷亡比例會拉的更近一些。

  當然了,很多時候韋伯大長老他們也是迫不得已,他們的統治方式,促使他們做出類似決定,很多村落的單獨行為,不是他們所能掌控的。

  個人軍事素養更談不上,在這之前,鱷族人之間的部落衝突,充其量就稱之為械鬥,大部分通過談判解決,這是長老議會存在的最大意義。

  相比起永夜軍領軍事參謀部那些一心撲在軍事上,別說是近幾十年發生的戰事,自凡是有史料記載的戰事,都拿出來反覆推敲、研究的專業人士,那當真是差了不是一星半點,無論是大局觀,還是戰機把握上面。

  不過這對永夜軍領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因為這樣一來,他們更容易將戰爭的指揮權,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沒錯,就是兄弟港。”肖恩並沒有賣關子,直接將軍事參謀部的分析拋了出來,“這裡有可能成為他們首要攻擊目標,原因有三。”

  “其一,康芒斯家族的艦隊,在朵瑙河上,具有絕對的優勢,攻擊兄弟港,能夠將這種優勢發揮到極致,哪怕你我雙方聯手,只怕也難以在水上與他們一較長短。”

  “確實,康芒斯家族船隻,體型大、船舷高、吃水深,居高臨下,我們的戰船對上他們,等若是對上水上城堡,不付出十倍八倍傷亡,很難拿下其中的任何一艘,唯一能與其一較長短的,只有你們手中的樓船,但是數量太少,於事無補。”韋伯大長老贊同的點點頭,“若是換做是我,我也儘可能利用這一項優勢。”

  雖然只有短暫的交手,但是康芒斯家族的戰艦,給他們留下了深刻。

  這種巨無霸,絕不是靠血勇就能堆下來的。

  因為城堡是死的,它們是活的。

  一旦勢頭不對,它們就會掉頭逃跑,經過休整後,重新再來,他們一開始付出的傷亡,就白費了。

  正是因為意識到這一點,鱷族長老議會的抵抗信心才徹底崩潰,不得不倒向永夜軍領這一邊。

  “樓船與他們的大海船,各有優劣,若是正面作戰,樓船不具備任何優勢,這應該是咱們以後交鋒,竭力避免的,揚長避短,才是最正確的選擇。”肖恩十分清楚自家樓船優劣。

  相比起大海船,吃水淺是它的致命缺點,一旦發生正面碰撞,樓船被直接撞沉的可能性超過七成。

  “第二個原因呢?”韋伯大長老接著問道。

  “其二,就是交通咽喉的問題,若是拿不下兄弟港,他們無論是在何處進行登陸,都要面對咱們兩家聯手的威脅,若是拿下了兄弟港,便可以直接將永夜的後續兵力補給堵在大山中,到時候只需要對付你們一家便可以了,阿克麥瑟是一名很有大局觀的統帥,不可能意識不到,以前還受限制於康芒斯家族艦隊不配合,現在巴克大公親至,這是一名精通利益交換的老狐狸,只要肯付出足夠代價,換取康芒斯家族的全力支持,應該並不難。”

  不光是韋伯大長老,其他三位鱷族人大長老,也跟著低頭咂摸了一陣,最終不得不承認,肖恩的這番分析合情合理,挑不出半點毛病。

  在這之前,他們還沒有認識到兄弟港的重要性,現在完全認識到了。

  一旦兄弟港被金斯利家族拿下,永夜軍領被堵回了安迪斯山脈中,僅剩下他們,拿什麼對抗金斯利家族與康芒斯家族的聯手?

  到時候沒有天險可守,水上打不過康芒斯家族,陸地扛不住金斯利家族重裝步兵的平推,他們似乎只有被趕到大海中的命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已經有一部分鱷族人的婦孺老少,轉移到了永夜軍領中,即便是真淪落到那種局面,也算不上亡族滅種。

  可問題是,沒有了他們這些中堅力量,永夜軍領還會信守當初的承諾嗎?

  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很小很小,更大的可能是,已經進入永夜軍領的這一部分,會被他們同化掉,徹底成為他們的一部分。

  這種可能,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不過在座的,都是久經風浪的老狐狸,還不至於因為一個推測,就驚慌失措,韋伯大長老依舊十分沉穩的道:“第三條原因呢?”

  “第三條,八成就出於個人報復,我們不久前對金斯利家族的補給線,發動了一次試探性夜襲,不僅焚燬掉了他們過半物資,還差點將巴克大公給炸死了,在做決定的時候,必然不可避免的摻雜進私人情緒。”說起這個,肖恩滿臉遺憾。

  上古神器的威力實在太過彪悍。

  那夜身穿黃金甲的巴克大公,就跟開了無敵一樣,他的黑火藥集束炸彈全部扔完,消耗掉的黃金甲能量微乎其微。

  事後肖恩與領地中的兩位掌控級術士,進行了反覆揣測和研究。

  身穿黃金甲的巴克大公,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敵,只是對上了黑火藥集束炸彈這種特殊情況有點無敵。

  肖恩對其第一記偷襲轟炸中,需要掌控級術士查缺補漏。

  說明黃金甲的防護能力是擁有上限,能夠被擊碎的。

  再就是防護罩的形成,必然會存在銜接空隙。

  肖恩的間隔性轟炸,讓其有了大量準備時間,要是他一上手就將所有的黑火藥集束炸彈,一次性投擲下去。

  巴克大公外帶那位冠軍騎士和掌控級術士護衛,早已經屍骨冰涼了。

  不過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賣,經過那一次轟炸後,巴克大公也變成了驚弓之鳥,不僅加強了軍營中的警戒,同時還命令工匠趕製出了大量弩炮——專門對空的。

  顯然他們已經察覺,肖恩是通過空中對他們進行轟炸,只是不清楚通過怎樣的手段而已。

  現在肖恩已經不敢輕易進行低空偵查,更別說是低空轟炸。

  除此之外,巴克大公在軍營中更是故佈迷陣,看起來十分豪華的帥帳就有三個之多。

  不過肖恩高度懷疑,巴克大公並沒有居住在任意一座中,而是找個普通軍帳窩著。

  “夜襲?焚燬他們過半的物資?差點炸死巴克大公?”四名鱷族人大長老面面相覷。

  顯然先前永夜軍領並沒有將這個情報知會他們,對他們來說,這條突如其來的消息,太過勁爆了。

  肖恩一臉歉意的道:“作為盟友,這個消息應該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只是這裡面涉及到不少未確定的消息,所以暫緩了緩,一週前,我們曾經組織了一支精銳,對他們的物資運輸線,進行了一次夜襲破壞,沒想到巴克大公就在軍中,導致我們功敗垂成,不過也不是全無收穫,除了焚燬了他們近半物資外,還試探出了他們的一張底牌,不知道諸位大長老有沒有聽說過上古神器?”

  剛剛已經說過,永夜軍領與鱷族人的關係,現在比較複雜。

  他們比正常盟友親密一些,但是又沒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不少鱷族人遷往永夜軍領避難,並非出於高層自願,而是永夜軍領走的底層路線,用手段逼迫的,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

  但是對軍權,鱷族的這些長老們始終不肯放手。

  永夜軍領對這一塊自然也會有所保留,別說是夜豹陸戰隊這種特殊作戰單位,就連普通軍團的構成和作戰模式,鱷族人這邊也是一知半解。

  更何況秘密作戰,最重要的就是信息保密,一旦走漏消息,等待這些特戰人員的將會是致命陷阱,行動之前,消息經手的人越少越好,計畫啟動之前,就連永夜軍領高層知道的都沒有幾個,更別說是像千瘡百孔的篩子一樣的鱷族人。

  鱷族的四位大長老都是聰明人,並沒有在這一點上死咬著不放。

  妮蒂亞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子道:“上古神器?黃金甲?巴克大公竟然將它也動用了,還真是小心謹慎的可以。”

  肖恩精神為之一振,面露喜色的道:“老祖宗知道上古神器的事情?若是老祖宗說的是一件能輕易使用術法能量護盾的黃金鎧甲的話,咱們說的應該是同一件東西。”

  “多少知道一點。”妮蒂亞臉上露出了凝重神情,“若是真是黃金甲的話,與他們正面交鋒,就要小心了。”

  “老祖宗對上古神器瞭解多少?能不能跟我們具體說說?這個上古神器究竟有什麼玄妙的地方?上古神器沒有露面的時間太長了,我們對其瞭解,都是道聽途說。”肖恩心中暗喜,終於找到一個懂門道的了。

  家有一老,猶如一寶。

  這句話用在妮蒂亞的身上再合適不過,不對,應該是上了歲數的掌控術士身上都再合適不過。

  他們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實踐經驗不說,還沒有普通老人那種老眼昏花和頭腦混亂。

  還是那句話,對於別人來說,那是神話傳說,她說不定直面過,甚至曾在其中扮演著某個角色。

  妮蒂亞並沒有直接回答肖恩的問題,而是閉目沉思。

  沒有人出聲打擾,因為他們知道妮蒂亞正在翻閱自己厚重的記憶。

  妮蒂亞的這種沉思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重新睜開眼睛道:“上古神器是拜倫人自己的稱呼,在古安迪斯帝國,它們還有另一個稱呼戰役神器、戰爭神器,因為它擁有改變一場戰役局勢的強大魔力,它真正的威力並不單純為一個人提供防護,而是為整支軍隊提供類術法加持,金斯利家族的黃金甲,以防禦著稱,可以為士兵加持一道金黃色的土系能量護盾,配合金斯利家族的重甲士兵,他們將會是世界上最堅硬的烏龜。”

  戰役神器!

  戰爭神器!

  可以改變一場戰役局勢的強大魔力?

  能夠為整支軍隊提供類術法的加持!

  在場很多人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每一次詞語他們都懂,但是連在一起,他們就有些搞不明白了。

  這簡直就是吟遊詩人嘴中的傳說故事,根本與現實不搭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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