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北美大唐 作者:白面黑廝 (已完成)

 
嚴羊 2019-7-8 18:05: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1 47473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2:59

第239章 擒龍(八)

  擷芳殿,位於紫禁城東南,有三座宮殿,是專門供皇子皇孫居住的宮殿,也被稱為南三所,俗稱阿哥所。已經十九歲的十五阿哥永琰,就居住在這兒。方才宮中亂象已生,負責保衛工作的御前侍衛們只是派了人加強了南三所的守衛,並沒有將皇子們轉移,實際上他們也根本沒有任何能轉移王孫貴胄的地方,此時的侍衛們可沒有那種嚴密的應急預案,在面對不同危機的時候進行不同的反應。

  所以當陸戰隊班、擒龍二隊一同攻到這裡的時候,侍衛們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做出什麼像樣的反應。

  輕車熟路地在白玉柱、銅鼎後面進行射擊,將這鎮守南三所的一股侍衛消滅,擒龍和陸戰隊班殺入殿中,將惶惶不可終日的幾名皇子給捉了出來。其中年紀最大的八皇子居然涕淚橫流,直央求著戰士們不要殺他,堪稱清中期書法四大家之一的十一皇子永瑆,此刻也是顫顫巍巍,臉色慘白。狀態稍微好一點的,也只有那位被定為儲君的十五阿哥永琰了,他雖然同樣驚懼,但是仍舊有一些皇家威儀,他不講一句話,但是也絕不敢跟沖進來的擒龍隊員對著幹。

  王濤在來的路上,已經聽劉鑫講了一些上面的安排,知道如果這位十九歲的阿哥識時務的話,他將會取代已經被捉走的乾隆,成為新的皇帝,當然所謂的識時務,自然需要他對大唐的要求百依百順了。

  二隊長對陸戰隊班的表現也有些認可了,至少從戰術素養和行動能力上看,陸戰隊班並不比擒龍的成員差多少。而且王濤令行禁止。能夠很好地調動自己班組。使他們進行配合。這也展現出了他的個人能力。

  於是,二隊長這時候就跟王濤商量了,他道:“皇子這幾個都抓住了,我的想法是,把軍機處那邊的大臣們和這些皇子們集中起來,扔到一個地方看管,然後我們再分出兩隊的力量對猛虎團進行支援。”

  王濤點頭道:“二隊長說的有道理,你呈報給指揮官吧。”

  仍在直升機上的郭新批准了二隊長的建議。三隊的人押送著一眾大臣們、二隊和陸戰隊班則帶著皇子們,在太和殿門前匯合,這一路上自然又遭遇了幾小股侍衛,不過有直升機和士兵自動步槍結合的優勢火力,就算是一二百人為建制沖來的侍衛,也只有被收割掉性命一個下場。

  太和殿就是人們俗稱的金鑾殿,是皇帝上朝的地方。這裡並不是一個良好的防禦陣地,因為地形開闊,而且本身太和殿也相當廣大,特種兵們就算有直升機的支援。也很難穩守。所以郭新命令小隊將挾持的人質們,送到相對局促一些的南熏殿進行看管。南熏殿是存放帝王圖像的地方。規模並不大,而且位於皇宮的西南側,背靠城牆,防守難度小了很多。

  就在他們前往南熏殿的半路上,郭新接到了來自猛虎團團長琚國沖上校的消息——猛虎團先頭部隊已經抵達朝陽門外,準備攻城。

  “動作加快,猛虎團將從東邊打進來,所以我們的目標是,搶佔東側的東華門。”郭新立即進行了應對佈置,“陸戰隊班留在南熏殿這裡看守人質吧,洞兩和洞三以及二隊、三隊,立即出發,務必在猛虎團到達前,搶到東華門的控制權。”

  “是!”

  擒龍的人也不拖遝,得了命令後,立即準備投入新的戰鬥。他們的彈藥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不過直升機都攜帶了一部分補給,足以他們可以支撐到猛虎團到來。直升機降下來了一包彈藥和水壺,二隊和三隊進行了簡單補充則出擊了。

  周俊寶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也有些羡慕,不過他們也有自己的任務,那就是看好那些重要人物。

  陸戰隊班看守南熏殿,一眾皇子和大臣們做成一團,每個人都上了塑膠手銬。陸戰隊班也是很疲憊的,現在已經快到傍晚,他們從昨天一直奮鬥到現在,就算是鐵人也有些不支了。

  周俊寶從口袋中摸出了一根巧克力棒,這東西雖然很甜又黏牙,但是能夠快速補充能量。周俊寶剛進部隊的時候,就把這東西當寶貝,都攢起來,後來被班長王濤發現了,逼著他一口氣吃了十幾根,周俊寶當即就吃吐了,覺得這東西當真不好吃,不是因為在戰場上,他絕對不會吃這個玩意的。

  不過香甜的氣息很快影響到了旁邊的人,十九歲的永琰聞到了這個氣味,然後說出了被俘之後的第一句話:“你吃的可是巧克力?”

  當初大量大唐優質加工糖果銷往清國,皇宮甚至還有兩年每個宮裡都有定額的大唐糖果供應,永琰從前就很喜歡吃巧克力,不過這段時間供應已經斷了。

  然後周俊寶看了這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小子,如果是還沒到北美之前,知道面前的青年就是皇子的時候,他肯定會站不穩,惶恐到無以復加。但是周俊寶現在看著這個有些狼狽的青年,突然感覺,什麼皇帝、皇子、大臣、富商,說到底都是一樣的。

  他問:“是巧克力,你要嗎?”

  永琰顯然猶豫了一會兒,他身旁的皇兄拉了他一下,想要阻止他,不過永琰還是接過了周俊寶遞過來的一根新的巧克力棒。王濤站在一旁也看到了這一幕,但是並沒有阻止。

  看著帶著鋸齒邊的塑膠包裝,永琰無所適從,周俊寶又將巧克力棒拿過去,在鋸齒邊那地方撕開了,道:“瞧見沒有,是這樣開的。”

  他將巧克力棒遞回給永琰,永琰也沒有道謝,實際上他並沒有這種意識。他將巧克力棒塞到嘴裡,嚼了幾口,一股香甜的氣息滿盈了他的口腔,似乎這一刻恐懼和擔憂也平復了一些。

  據說,甜食能夠安定一個人的心神。至少對於十五阿哥來說,確實是這回事的。

  周俊寶又將水壺遞給他,道:“吃多了會覺得嘴幹,水。”

  他站起身,絲毫不覺得奇怪。此刻,皇子跟他一樣,啃著一根味道實在算不上好的巧克力棒,他並不因為皇子的地位而諂媚,皇子也並沒有將威儀施加在一個大頭兵身上。他們只是兩個年紀相仿的大男孩,因為一場戰爭,呆在了一片屋簷下。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00

第240章 擒龍(九)

  朝陽門,作為內城東側最為重要的城門,防衛任務一直都是很重的。看守這座城門的廖玉海在一個多小時前,目睹了四架直升機飛入城中,又見不久後一架直升機從他頭上離開。本能地感覺到事情不好,紫禁城的槍炮聲尚未傳到他這裡,加上他的頂頭上司和珅在宮裡已經被俘,廖玉海有些不知所措。

  他派出去探聽消息的心腹沒有趕回來,他又不敢私自將城門關閉,也就這麼一直熬著,直到突然有一個心腹闖到他的面前。

  “大人,大事不好,城外塵土飛揚,一支車隊如虎如龍,直奔我朝陽門來,速度當真駭人,還請大人示下!”

  廖玉海頓時一震,連忙跑出城樓,在城牆上往下張望。只見一隻奇特的車隊,似乎全都是鐵皮怪車,沒有牛馬牽引,居然狂奔疾馳,方向正是朝著他這朝陽門來的。

  “還等什麼啊,快關城門,關城門啊!”

  廖玉海顧不得其他,慌忙叫城防兵們將城門關閉,可是關城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活兒,城門巨大而又笨重,士兵們純憑人力進行移動,十分艱難,而那邊沖過來的鐵皮怪車,速度卻要比城防關門的速度更快。

  只是須臾間,一輛鐵車狠狠地撞到了城牆門洞之中,這城門才關了三分之二,便被這輛鐵皮車撞得打開,這鐵皮車的車頭已經撞得變形,可是仍舊在瘋狂衝刺,直接沖過了城門門洞。才停了下來。

  廖玉海已經是心膽懼喪,他連忙將視線從城外收入城內,卻看到城防兵們揮舞著大刀長矛。對著鐵皮車一點辦法都沒有。可那鐵車突然身上敞開了幾個小洞,然後黑洞洞的槍口就伸出來,朝著城防綠營們就是一通槍打。

  頓時一片兵丁中彈倒地,而有個傢伙從那鐵皮車上端鑽了出來,直接握上了一個像是槍炮的玩意兒。連續的射擊聲傳來,那車頂的槍炮發出一串火舌,直接掃到了城樓之上。這是一挺20毫米的機炮。射速雖然有限,但是卻足以將城牆上那些躍躍欲試的弓箭手射死。

  廖玉海看得清清楚楚,幾個站在城樓上的小兵。被炸得從城樓上直接翻了下來,廖玉海連忙後退,機炮的炮彈已經打了過來,將他剛才站的那一段城牆一角給砸出了幾個破洞。要不是他見機得快。剛才那下恐怕就被打死了。

  而一輛又一輛的鐵車從城門中沖了進來,那些綠營兵想要再關城門,已經徹底做不到了,鐵皮車上不斷射出奪命子彈,將鎮守朝陽門的這群兵丁打得直接潰散。

  攻城的,自然是琚國沖麾下的猛虎團了。

  直接將城門重開,其實完全是個意外,琚國衝要求他的部隊加快突擊速度。機械化步兵們乘車直奔朝陽門,讓琚國沖萬萬沒想到的是。清兵的反應居然那麼慢,連城門都沒有關上,他立馬讓前鋒部隊,一腳油門踩到底,嘗試一下能不能沖過去,結果還真讓頭前的那輛七七式半履帶車沖入了城門之中。

  一方面是鎮守京師的這些綠營,真的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來攻城,他們在幾千米的地方看見沖來的車隊時,首先想到的是報上官,等廖玉海出來看的時候,已經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可是裝甲車已經在城門前了。如果說,他們遇到的是一支普通的冷兵器部隊,甚至是摩托化之前的火槍部隊,這個反應不能算慢,甚至當他們看到的是大批騎兵,說不定第一時間都會關門,可是他們看到的是一批自己沒見過的鐵皮車,這就使得很多人大腦先當機了一下,等到察覺出這些鐵皮車存在惡意的時候,已經晚了。

  當越來越多的七七式裝甲車、七五式裝甲車沖入城中,清軍徹底失去了防禦的能力,車頂上的重機槍和機炮直接壓制地城樓上面的弓箭手和鳥槍手無法還擊,而從裝甲車厘跳出來的步兵們,端著槍開始攻擊大亂的清軍。

  這是一場真正的短兵相接,猛虎團戰士跟敵人的距離往往不超過二三十米,他們端著的s1步槍可能開過幾槍之後,就撞到了敵人面前。

  一名唐軍士兵開槍放倒了一名清兵,另一名清兵持長矛紮過來,這唐軍士兵不躁不亂,手持手中步槍一挑將清兵的長矛蕩開,隨即一個標準的刺殺動作,將刺刀戳入了這清兵的喉嚨中。

  機步兵並無統一裝備自動武器,雖然一個班中往往存在使用輕機槍和衝鋒槍的士兵,但更多人還是使用手動步槍的,在這麼近的距離上,s1甚至連一板子彈都打不完,士兵們就需要拼刺刀了。

  而猛虎團無愧他們的旗號,士兵們個個勢如猛虎,即便失去了他們最優勢的現代槍支,他們的勇氣和戰法,也不是這個時代的清兵能夠相比的。子彈洞穿清兵的身體,刺刀捅進去拔出來,兇悍的唐軍立即讓清軍遭受了巨大損失,不用廖玉海喊撤退,這幫清兵有些已經拔腿就跑,還有一些更加光棍,直接將手中刀槍扔掉,趴在地上告饒了。

  琚國沖沒想到戰鬥會進行的這麼順利,他只不過用了不到一個連的兵力,就奪下了朝陽門,而朝陽門一開,就等於京師像是不設防的大白羊,在他的剪刀面前簌簌發抖了。

  “命令一營,立即對紫禁城發動進攻,二營和三營奪取內城所有城門,控制整個內城,禁止任何人出去。”琚國沖在指揮車內發佈命令道,這都是既定的方針,他知道那位白總司令,想著的是將城內不分大小的八旗人士,統統一網打盡,直接發配到南固威島(北海道),給大唐去開發新的殖民地,而損失了最核心的一批八旗人口,滿清對於這個國家的實際控制力,將會大大削弱,而同樣為大唐間接掌握這個國家的行政、貿易提供方便。

  此時他也得到了後方戰局的新進展——陸軍第二旅已經擊潰天津鎮守兵,昭烈團已經接近通州,更多的援兵正在抵達。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00

第241章 擒龍(十)

  在猛虎團以速度突破朝陽門的時候,擒龍戰隊也在兩架直升機的協助下,開始了對紫禁城東側的東華門發起了進攻。

  二隊長給自己手中的步槍換了一個彈夾,跟三隊長說道:“看到沒有,我們拿下了那個領侍衛內大臣海蘭察,又擊潰了幾股侍衛,現在這清宮裡的侍衛最起碼還有幾百上千,可是卻沒什麼人能夠對我們發動起有效攻勢了。這就是封建軍隊的軍事組織能力,當他們失去高層指揮,並且遇到慘重打擊的時候,他們便一點用都沒有了。”

  三隊長的看法倒是客觀一點,道:“這些侍衛都是上三旗出身,可能從小也學習武藝騎射的,可是他們畢竟都是沒見過血、上過戰場的,更不知道自己習練的戰技戰法已經被淘汰了,我絲毫不意外這個時候沒有侍衛敢對我們發起進攻了。皇帝被擒拿的消息這個時候差不多也應該傳出去了,宮裡躺著一堆堆被我們擊殺的侍衛屍體,侍衛統領們也不願意拿自己旗裡的兒郎去拼,拼死太多以後自己沒辦法在本旗立足,更遭人惱恨。而且,八成現在他們也都迷茫著呢,這有清一代,第一次出現皇帝被人家在宮裡擄走的事情,而且京城都被人打上門來,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總之,先保命唄。”

  三隊長判斷得十分準確,在乾隆跟前的御前侍衛在甫一接觸擒龍戰隊的時候,就基本上被全殲。乾清門侍衛也被基本肅清。幾個領侍衛內大臣統領的侍衛也零星與唐軍有接觸,沒有一個能逃出被擊潰的命運。甚至海蘭察這個皇上跟前的紅人,還被直接給擒拿了。

  這個時候。有的大內侍衛打著到後宮保護貴妃的旗號不斷後撤,有的甚至直接打開了宮門,名義上是對宮外的駐軍求救,實際上卻是要遠離擒龍這幫可怕的煞星,直到二隊和三隊一路從皇宮西側跑到東側攻打東華門時,居然沒有侍衛攔阻他們了,甚至路上碰到的侍衛。居然躲著他們這群“入侵者”。

  二隊長咂摸咂摸嘴巴,道:“這樣放在順治年間,宮裡的侍衛都是隨著皇太極和多爾袞從關外殺進來的。就算是被咱們打得缺員嚴重,估計也是非要殺咱們一個人不甘休的。現在的八旗,嘿,屁也不是了。”

  三隊長也道:“對這些遊牧民族、奴隸社會時期的蠻族來說。嚴酷的自然環境是保持他們兇悍和野性的基本要素。一旦他們的生活條件提高了,他們也就失去自己最引以為豪的戰鬥力了。其實在平三藩的時候,八旗的戰鬥力甚至就不怎麼行了,當年只能給滿清八旗當狗腿子的三藩軍隊,也能壓著八旗打了。我覺得這個規律也適用於任何歷史時期任何國家的軍隊,就拿咱們那個時代來說,剛建國那會兒,咱們吃不飽、沒有好武器。在朝鮮一樣打得美國鬼子嗷嗷的,可是國內環境大大改善之後。卻出現了一堆爛事兒,影響了我們的戰鬥力。”

  二隊長點點頭:“恐怕這就是咱們大唐建軍之後,動不動就把咱們部隊往深山老林裡扔,睡著睡著覺就有人把我們揣起來直接拉出去打背靠背的實戰演習的主要原因吧。”

  三隊長也是心有戚戚,歎道:“軍演虐我千百遍,我仍待它如初戀。”

  作為擒龍的隊員,他們可以說是極為強悍,兵王中的兵王了。可是就在他們連續奪得比武冠軍,完成演習中各種任務時,上面人卻越發喪心病狂起來。這個喪心病狂真的不用加引號的。

  有一次,擒龍們被扔在一個小島上,所有的彈藥只備了一個基數,沒有任何的飲水和食物,他們要在上千人多次對小島的攻擊中守住自己的陣地,沒有吃的自己在島上掏鳥蛋、抓海龜。沒有彈藥,將“敵人”消滅之後搶過來。

  雖然最終擒龍還是被擊敗了,不過他們累積“殺敵”八百多人,而且鎮守小島超過兩周,也算是極為亮眼的成績了。可是你要覺得這就是上面人的節操極限的話,那可就錯了。三個月前,擒龍執行的最後一次大型演習任務中,在訓練基地類比對目標進行抓捕。軍方很是用心,在訓練基地裡修建了很多類比建築。

  擒龍們摩拳擦掌,認為必然可以一擊得勝的時候,卻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首先他們發現出發前漂亮的女軍需官給他們發的飲水中是加了料的,導致幾個小時後所有擒龍隊員腹瀉不止。在極度虛弱的情況下,突然演習導演部還宣佈擒龍二隊群體叛變,對原本的友軍開火。

  當然,沒節操之後往往是腦洞如黑洞,他們在最後抓捕人質的時候,得知敵人中存在一個刀槍不入的存在,考驗他們如何使用能夠利用的一切武器,將這個刀槍不入的傢伙幹掉……

  你確定我們是在搞演習,而不是演抗日神劇嗎?

  被折騰得欲仙欲死的擒龍隊員意見非常大,那天有一個拉稀快要拉到脫水的同志甚至提出了退隊申請,因為他認為這個擒龍戰隊就是折磨人的,根本就不是真心為了打仗。但是當時還是戰略辦公室主任的白南卻親自到他們跟前訓話,他說:“……擒龍是一支能夠應對各種突發情況,有著超人一般戰鬥力的隊伍,我們的隊員不僅要求有強健的體魄、良好的紀律,而且還要有過人的想像力和無匹的適應能力,如果你們中有誰想要退出,只能證明你們達不到這支部隊的要求,這沒關係,畢竟你們不是最好的。”

  這種帶有激將性質的訓話,自然使得擒龍隊員們咬著牙堅持。最終到了真正戰鬥的那一天,每一個擒龍都生龍活虎,在數千人包圍的深宮之中,毫無懼色。

  在攻佔東華門的戰鬥中,擒龍的隊員們並沒有沖到最前面,紅鷹直升機在空中對這座城樓發動了進攻。

  洞兩直接將高度拉低,在離地只有二三米的位置,朝著東華門的城門門洞中,發射了多枚火箭彈。這些火箭彈不是最早紅鷹上的那些現代產航空火箭,實際上那些火箭早就打完了,他們現在安裝的火箭巢,性能跟那些航空火箭不能同日而語,射程僅有四五百米,威力也更小,完全是北方工業集團自己弄出來的新火箭巢,而且一個掛架上只能掛最多八枚火箭彈,當初在測試的時候還經常出現發射失敗的情況,為了應對這個毛病,武器設計師不得不給這個火箭巢設置了一個立即脫離的功能,在發現發射失敗的情況後,直升機飛行員可以立即將火箭巢拋下,盡可能對飛機造成更小的損失。

  好在今天的射擊,並沒有出現蛋疼的故障,全部四枚火箭彈都命中了城門,爆炸產生的衝擊波,直接將城門放倒,東華門直接朝著城外掀了過去,而之前躲在城門洞中的清兵也都被炸死。這時兩架直升機也拉起高度,開始對城牆上面的清兵進行絞殺。另一位面北方工業下屬企業生產的cs/lm12型加特林機炮瘋狂地掠奪著下麵的生命,用鋼芯製作的重彈,穿透能力不錯,甚至有些躲在女牆下面的傢伙,也被直接打死。

  洞兩號直升機還有些不依不饒地將剩餘的火箭彈一氣兒在城樓上面打完,直接打得東華門兩側的城牆上連個喘氣兒的都沒了。還僥倖活命的東華門侍衛們,這個時候有人在槍炮聲中哭喊:“爺爺誒,祖宗誒,別打了,別打了,小的們投降了,小的們投降了!”

  二隊長和三隊長對視一眼,不由都是打了個寒顫,這幾架直升機也太兇殘了一些,恐怕就算是猛虎團那樣的機械化部隊碰上了他們,也能給打得哭暈。不過此時擒龍的工作已經被直升機完成,他們只需要確保東華門的暢通,為之後友軍開進來創造條件。

  洞兩的駕駛員李雲聰看著下面的一片火海,對二隊長道:“嘿,估計你們得等一會兒才能上城樓了。”

  二隊長能說啥,他只能道:“沒事兒,大門開著就好,到時候猛虎團的那些戰車能沖進來。外面就算有清軍的話,依著這個火勢也不敢進來了。”

  李雲聰嘿嘿一笑:“也得防著點他們滅火,這樣吧,我和洞三到內城看看能不能幫上猛虎團什麼忙,你們現在這裡布控如果有情況隨時發信給我,我們會回援的。”

  二隊長道:“沒問題,我們會在這裡佈置一個簡單的機槍陣地,儘管我很懷疑侍衛們還能不能組織起什麼像樣的進攻。”

  “那麼,我們先走一步。”李雲聰拉動操縱杆,將這架紅鷹往皇城外飛去。

  “不知道咱們還能作為直升機飛行員幹多久呢。”他對副駕駛說道。

  “咱們當年從美國進口的黑影直升機,用了三十年都不止,當時還面臨國外封鎖,幾乎什麼零件都拿不到,跟咱們現在的情況也挺像的。現在咱們自己造的紅鷹,怎麼也能讓咱們用個二十年吧,嘿,等二十年後,咱們也差不多該退役了。”副駕駛說道。

  李雲聰不由有些思維發散,心想:“二十年,這四架紅鷹可能挨不到那個時候,倒是也許用不了太久,國內就有自己生產的飛機了呢。”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01

第242章 擒龍(十一)

  如狼似虎的唐軍機步兵進城了。

  他們乘著七五式閃電快馬桶車,或者是七七式的半履帶車,基本上以排為單位,有三到五輛戰車開路,而不管遇上什麼樣的敵人,他們甚至不需要從戰車裡走出來,就能把清兵擊潰。

  琚國沖直接在朝陽門建立了自己的臨時指揮部,他手中是滿編的機步團,兵力達1500人左右,加上火力和載具的優勢,琚國沖自信能在昭烈團抵達前,徹底控制住內城九門的局面。

  不僅如此,他派遣八個連的部隊,分別奪取除朝陽門外的其他八座城門,仍舊有多餘的兵力,於是他就將部隊拆成以排為單位,三到五輛戰車,開始對內城之中一些重要的目標,進行攻佔。

  比如說,距離朝陽門比較近的怡親王府,琚國沖將王府列為首先攻打的目標,在於這些王爺們在清廷享有比較高的地位,比如怡親王就是鐵帽子王,是少數可以世襲罔替的親王。這些王爺抓在手裡還好說,但是一個不小心要是放跑了一個,雖然他們在外面直接登基稱帝的可能性微乎及微,但是仍舊可以利用自己王爺的身份組織勤王軍隊,畢竟他們存在“大義”上的優勢。

  當然,琚國沖以一個前kmt軍頭樸素的觀點認知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王府通常不會太窮,搶下了這些王府,能夠搜刮到比較多的財物。出征前他可是被一臉嚴肅的白司令弄到跟前耳提面命了一番,白司令他老人家的原話是:“……咱們來打仗,目的是很明確的,那就是,發財……”

  琚國沖這個時候還不由得腦洞大開,心想:“怎麼這會兒不是嘉慶初年呢。和珅那廝不知搜刮了多少財富,抄家所得足抵滿清朝廷十五年的財政收入,雖然韃子經營能力比不上我們大唐一個小手指,但規模還是在這裡,也能抵得上我們大唐幾年的財政收入了。”

  和珅跌倒、嘉慶吃飽,和珅以一己之力。斂財就達八億兩到十一億兩之間,好吧,大唐的財政收入現在也不過兩億多唐元,還是指著與滿清貿易的數字,折銀兩還不夠一億兩紋銀,和珅的家產已經是大唐共和國八年到十一年的財政收入了。

  想到這裡,琚國沖不由自己也是心頭火熱,他倒是不是想自己也貪污一些錢,當初他穿越前就深深認同黃埔軍校的那副對聯“升官發財請走別處。貪生怕死莫入此門”。當然事實證明沒有操守的黃埔生們完全違背了這個訓示,把當兵做發財進身之階,甚至於後來還有幾十名黃埔畢業生都投靠了日本人當漢奸。琚國沖穿越後搖身一變成了大唐軍人,比較滿意軍內的風氣,他當初一直是挺佩服某黨治軍的能力的。他現在薪資和津貼都不少,要啥有啥,貪污受賄沒有意義。

  倒是琚國沖倒是覺得,這筆錢如果被大唐利用起來。至少能夠增強對軍隊的投入,比如說開發出更多有用的裝備來。比如說。琚國沖本人就是一個火炮自行化的擁躉,他認為現階段唐軍完全沒有開發坦克這種東西的意義,但是開發出能夠隨著裝甲車進行機動的自行火炮的意義非常大。

  以他的猛虎團為例,機步兵們用了五六個小時時間,從天津一路打到順天府,他也有卡車能夠攜帶105毫米的火炮。但是卡車對於地形適應能力差,而且到達既定地點後,還需要炮兵展開,打完了還得接著再弄回車上,不夠麻煩的。但是如果有了自行火炮。不必多麼先進,如二戰時期的黃蜂型或者牧師型那種就足夠用了。

  一汽和通用合作,都已經搞出了半履帶車這樣的玩意,再進一步生產出自行火炮倒也不是不能實現的。畢竟穿越來的工程師設計師們都有明確的思路,不明白的地方砸錢研究就是,一年弄不出來五年,五年弄不出來十年,如此而已。

  怡親王府前,見到朝陽門戰鬥的包衣奴才們已經回報了去年才繼任王爵的永琅,這位新晉怡親王也聽說了下午時天上飛過來的不明物體,這會兒覺得可能大事不好,他也顧不上其他,叫人直接將怡親王府的大門緊閉,不管外面怎麼鬧,反正自己家沒事兒就行。

  可是一個排的唐軍機步兵可是領了任務要占他家的王府,怎麼會被一扇大門給擋住。

  “拿火箭筒轟吧。”排長很自覺地想了辦法,他的座駕上可是立了一架40毫米火箭筒。部隊當初在使用120火的時候,普遍反映這東西攜行性差,而且威力太大,完全不必須,後來軍工單位研發出了幾種不同形制的火箭筒,40mm、60mm和80mm的,最終40mm贏得了軍方的訂單,儘管口徑最小,但是設計最合理(有靠譜的山寨),能夠大量攜帶彈藥,所以成為了標配的單兵火箭筒。

  排長親自操作火箭發射筒,一發火箭彈就把怡親王府的大門給轟開了。這大門後面是不少怡親王府家的包衣和護衛,王府不比皇宮,皇帝如果寵信親王會派內務府的侍衛保護王爺,不過這些侍衛不會聽從王爺的命令,是對皇上負責的。八旗也有兵丁擔任王府的護衛,再就是有封建主僕關係的包衣奴才們,屬於王府的家丁家將。

  王府的護衛一見大門都給轟開了,當即就蒙了。這邊剛才躲在石獅子後面的幾個士兵,連腦袋也不露出來,甩手就往門裡頭扔了幾個手榴彈,還沒等護衛們想明白怎麼回事,就上天坐土飛機了。

  這七七式半履帶車也不含糊,直接踩著白玉階往裡面沖,把王府門前的階梯都給碾碎了,機步兵們都猴精猴精的,車頂的那台重機槍雖然有護盾,但就護住正面,難免側方和後方不被襲擊,所以大家乾脆就在射擊孔裡,有輕機槍地用輕機槍打,沒輕機槍的用s1也不嫌麻煩。

  怡親王府裡壓根也沒有百十號人的護衛,大半都圍在正門這裡了,被鐵皮怪物打出的一堆子彈收割,登時便沒有什麼人還能站得住了。步兵們一擁而上,將王府裡還反抗的人一併幹掉,最後從柴房裡找到了正打算化裝成下人的王爺。只是三十出頭的王爺皮膚比起下人來嫩太多,而且氣質太好辨認,一下子就被士兵們給抓了出來。

  同樣的故事還在內城中其他地方上演,內城向來是八旗貴人們住的地方,很多外放的封疆大吏的根底也在內城,琚國沖的猛虎團可是帶著地圖來了,找了一些歷史學者回憶了一番哪些個人更有錢,便去敲誰家的府門,不過這個時候還是以控制人員為主,還不到抄家的時候。

  當然城內也不是只有王公大臣的,在京城佈防的軍隊也是不少。藍靛廠外,一個連隊的猛虎團士兵在這裡建立了陣地,他們對上的是戰鬥力相對強一些的京師火器營。雖然這些火器營使用的武器還多是抬槍、鳥槍,連門火炮也沒有。想想也知道,乾隆怎麼可能沒事讓人把火炮安排在離皇宮這麼近的地方。

  其實這會兒已經有侍衛從神武門跑出來到火器營這裡求援,只不過火器營這邊尚未聯繫到他們的頂頭上司和珅,也沒有做出什麼有效應對時,就讓猛虎團給按到家門口來了。火器營的人也不傻,營中參將言道:“賊勢大,來之突然,又兼火槍之利,不可輕舉妄動也,待我火器營借營盤之穩固,一挫賊之銳氣,固守待援。”

  他想得也不能算錯,防守京師的兵馬何止兩萬之眾,城內有驍騎營、前鋒營,還有步軍統領衙門之下的步軍營,城外香山還有健銳營,豐台還有豐台大營,再遠一點還有古北口鎮守長城的兵,往東是通永鎮的綠營,西北有宣化鎮的兵丁,東北有馬蘭鎮,東南有天津鎮,西南有泰寧鎮,真個堪稱固若金湯。

  只是,他完全想不到的是,來犯之敵根本沒有把他認為穩固的營盤放在眼中。

  “上迫擊炮!”機步連這邊雖然沒有團屬的105榴彈炮可以用,但是本身可都是有迫擊炮的,而且把營屬的迫擊炮也搬了過來。清軍慫得要命,不敢前出,這邊唐軍心安理得地在藍靛廠以東設置了炮兵陣地,對火器營進行了炮擊。

  說起來他們這邊才十多門迫擊炮,火力也不算多麼強悍,可是火器營的清兵根本想不到這幫“賊軍”居然把炮給拉到城內來用了。火器營平素也練過發炮,可是真到自己挨炮子兒的時候,頓時炸了鍋。參將也根本約束不住火器營的士兵,有些人直接往營外跑,有些甚至直接趴在地上,把屁股撅起向老天祈禱。他倒是有限能控制火器營中少量部隊,但是還沒等做出任何反應,借著炮擊轟開了營門,乘著裝甲車的大唐機步兵就闖進來了,火器營的抬槍、鳥槍們根本不能傷裝甲車分毫,而裝甲車卻一茬一茬地收麥子一樣殺死火器營士兵。

  最後不知道哪個喊了一句投降不殺,大片的兵丁棄了手中鳥槍,跪地求饒,這參加也知道大勢已去,居然還有些膽氣,自己橫刀刎頸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02

第243章 擒龍(十二)

  洞么號直升機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到了大沽口,原本駐守大沽的清軍營地,變成了大唐遠征軍的臨時指揮所,白南坐鎮指揮,當然用不了多久,白南將把自己的指揮所移到京城去,他自然還正在考慮是將指揮所放在圓明園好,還是別的什麼地方。

  自然,白南也不打算在京師久住,雖然即便杜鵑計畫完成,他也要以大唐代言人的身份留在中國,京師這裡守舊勢力太強,而且是清王朝的都城,只要他沒打算這麼快將清王朝覆滅,他就不能在京師這裡大興土木,再現大唐的現代化城市。

  私心上,白南也是很認同當初梁思成先生對這座歷史文化名城規劃的願景的,這裡可以成為保留古文化的現代都市,留存各種皇家園林、京味四合院,古色古香,以此為基礎,帶有濃厚北方氣息的藝術,比如各種京津曲藝,都能夠繼續在此地紮根。他無需在這座城市興建參天的高樓,或者成群的煙囪,雖然環渤海地區有其發展重工業的優勢,但這不代表要以破壞這座城市的文化厚重感為代價的。

  在他那個時代,如華盛頓、渥太華、坎培拉、巴西利亞等首都城市,都沒有什麼大工業、大商業圈,就是單純的政治職能城市,求一個環境宜人、文化昌明即可。白南也覺得,京城就算沒有大工業、大企業,仍舊會成為充滿魅力的都市。而如果他要建設一個工業化大城市,完全可以從頭開始將一座城市從土地裡拔出來。

  比如環渤海的唐山,周邊有煤鐵資源,還有海運的便利,往南走還有萊州灣沿岸的東營,這個時候那裡啥都沒有。可是穿越眾卻知道那底下是中國土地上第二大的油田。到南方的長三角,那邊還有現在只是漕糧運輸港的上海。白南的初步計畫是,他的總督府就是要設在申城的。不過京城這邊他不可能不留手,自然要安排一定駐軍提醒著未來的皇帝,1779年夏初發生了一件什麼事。

  猛虎團的進展十分順利,這讓白南已經松了一大口氣。雖然料想中清軍的戰鬥力就是有限的,但是弱到這種程度也是讓白南多少有些驚愕的。唐軍從始至終都沒有遭到什麼像樣的抵抗,而唐軍也展現了極高的作戰素養和戰鬥意志,無論是敵人多麼弱,唐軍仍能夠按照指揮官安排的命令進行行動,不妄動不盲動。同時,如在朝陽門爭奪戰中,士氣旺盛的唐軍猛虎團戰士,在拼刺刀中也不落下風。打得清兵難以招架。

  一直以來,在中國百年屈辱史上都有這麼一種看法,中國軍隊的弱,是弱在武器上,而中國是武術之鄉,滿清當年也是騎射無敵,白南看過的很多歷史作品中,都強調了大無畏的反侵略精神。清軍乃至後來的軍隊拋頭顱灑熱血,在肉搏中戰鬥力爆表。

  不過白南作為一名軍人。軍史的愛好者,很清楚這裡面有相當一部分是文人們在給自己國家軍隊的臉上貼金。以第一次鴉片戰爭為例,在江南登陸的英軍那時候還使用的是褐貝絲這樣的滑膛槍,船堅炮利倒是勉強可以算得上,但是英軍那時跟清軍是在陸上爆發了不少戰鬥的。而結果一目了然,即便是拼刺刀。英軍逗都比“武功高強、善於肉搏”的清軍厲害。很多戰例都是,英軍打了沒兩槍,雙方就開始肉搏了,最後清軍被英軍擊潰。

  實際在歐洲相當長的時期內,戰爭都是同樣的步驟。大家開槍打不了幾槍,排隊槍斃的主要目的是將對方陣型打散,而滑膛槍射程又短,所以三排的線列基本上是打過一輪就臉貼臉了。

  然後就是肉搏階段,所以千萬不要小看歐洲人的肉搏能力。不提種族身體素質上的差距,能夠在排隊槍斃時明知道站著挨打穩穩就是一個死,還能夠繼續找死,歐洲軍隊的作戰勇氣和意志絕對是同時代清軍不能比的。

  同理,大唐軍隊有著完整的政工體系,更注重保持“艱苦戰鬥”的作風,他們在戰場上能爆發出的作戰勇氣和意志,更是從古至今沒有哪個軍隊能夠比得上的。再加上所謂的肉搏技術,清軍裡面可能有武功高手,但是軍隊的肉搏是一門殺人術,講究簡單實用以及配合,別看刺殺就是那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可是清軍就是只能乖乖挨捅。

  如果再有什麼的話,大唐軍隊後勤頓頓有肉,還有成系統的健身和訓練,體格上不是營養不良的清軍士兵可以比的,大概也能算上。

  天光快要收起的時候,白南接到琚國沖的回報,猛虎團已成功搶佔內城九門,所有的達官顯貴們已經是甕中之鼈,昭烈團的增援部隊已經抵達,對城內的肅清工作正在緊鑼密鼓的展開。而同時,洞么直升機也把乾隆帶到了白南的面前。

  此時乾隆已經從昏迷中醒來,但是他仍舊不能理解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昏迷讓他有些忘掉了自己被劫持之前的事情,他皺著眉頭叫道:“來人啊,朕口渴,怎麼沒人伺候?”

  然後乾隆就看見了常斌那一張大臉。

  “你是何人?”

  常斌比白南更快地跑到了直升機這裡,這可是活的皇帝老兒誒,而且唐軍真的成功將乾隆給綁了來。當初設計這計策的時候,是個人都對白南嗤之以鼻,此時順利實現,常斌也是十分驚歎。

  此時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惡作劇心情,突然作心力交瘁著,兩個鼻孔驟然擴張,怒目圓瞪,以一種聲淚俱下的話劇口氣對乾隆道:“皇上,你可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乾隆還嫌棄常斌見了他沒有下跪,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頓時茫然:“誰?”

  劉鑫在旁邊也樂了,跟著將乾隆的身體扳過來,朝向自己,“深情款款”地道:“皇上,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容嬤嬤嗎?”

  常斌直接笑噴,他們畢竟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八零後,雖然這會兒都已經過了三十,甚至成為中高層軍官或者能人,但本質裡還帶有很多那時代青年戲謔的成分。

  乾隆也似乎看出這兩個人是在調戲自己,大怒:“大膽,你二人是何人?居然敢以下犯上,朕要誅你們九族!”

  常斌似乎沒完了,冷下一張臉來,道:“哼,皇上,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海甯陳閣老之後,還有一個弟弟叫陳家洛,是紅花會的大當家。你以漢人之身,做了滿人的皇帝。還坑了你那個傻弟弟,讓他拱手讓出了最心愛的女人,今天你落到了我們的手裡,我們定要為香香公主報仇!”

  乾隆明知道這倆人是在調戲他,可是仍舊怒極攻心:“放肆,朕乃是愛新覺羅氏,先帝的親子,額娘是孝聖憲皇太后鈕祜祿氏,天下最尊貴的血統,豈容你二人在此污蔑!”

  其實乾隆這時候也有些害怕了,他一生幾乎沒有經過什麼大風大浪,即便是登基之前與幾位兄弟勾心鬥角,或者登位之後邊境的戰爭有什麼些微失利,但都沒有動搖過他穩如泰山的皇帝地位,更不會危及他自身的生命。可生平第一次,身邊沒有半個忠心奴才的護持,甚至在一個根本他不清楚的地方,有兩個不懷好意的傢伙,乾隆是真的心生恐懼了。他想用這種帝王威勢嚇住這些人,可是常斌和劉鑫兩個來自後世,那年頭根本連個皇帝都沒有,再往前數破四舊的時候,那些還敢聲稱自己有封建地位的,哪個不被拾掇,二十世紀初新文化運動裡打倒孔家店,更是把什麼傳統綱常倫理打破。

  倒是劉鑫這會兒還真有點被乾隆震懾住,他問常斌道:“咱們這麼欺負一個皇帝,也不太好的吧。”

  常斌撇撇嘴道:“你瞧咱們那會兒的一國元首們,薩達姆被吊死,卡紮菲給打成篩子,再說這老頭已經註定不會再統治這大清國了,回頭就讓他到北海道吹海風種稻米去,讓他體驗一下他祖宗們黑山白水生活時的情趣。嘖嘖,要不是這老頭年紀大了點兒,不然就是讓他去山裡開礦。”

  這會兒白南也過來了,常斌和劉鑫都慌忙沖他敬禮,白南也回了一個軍禮。

  常斌的勤務兵跑出來給常斌遞過來了一個傻瓜相機,常斌眉開眼笑地跟白南道:“怎麼樣,貨真價實的清朝皇帝,不是蠟像,要不要合個影?”

  白南很淡然地搖搖頭,道:“沒必要,他已經不是皇帝了。”

  乾隆看著這個英俊的年輕人,突然更加害怕,他害怕的是這年輕人的平淡,從他身上,他看到了二三十歲的自己,生殺予奪,醒掌天下權。現在,他就用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否定了自己身為大清天子的事實。

  白南甚至懶得跟他說一句話,他對常斌道:“驗明正身後,就直接上路吧,先讓他先去南固威島,我們今天俘虜的這批綠營兵也一併帶走吧,大好的勞動力,改造得好可以帶回本土,改造不好就在南固威島喝風。等到這幾天琚國沖他從京師弄來更多的滿人,一併送去跟這位老先生作伴。”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06

第244章 長纓在手蒼龍得縛

  五月十二日,對於很多人來說,都可能是他們人生中最長的一天了。

  當猛虎團的機械化步兵在四九城裡橫衝直撞,內城的九個城門和外城的七個城門全部被控制的時候,這座人口五十多萬的城市,已經成了一個只能進不能出的大牢籠。

  猛虎團、昭烈團、神威團相繼入城後,開始對城內各達官顯貴進行控制,第一撥的就是內城的那些王爺們,比較有實力的八旗氏族也相繼被控制起來。這一夜的時間,都在槍炮和血火中渡過,即便唐軍並沒有刻意對清兵和旗丁進行殺戮,但任何擋在唐軍面前的人,唐軍都不會存在憐憫。只是唐軍是熱武器的軍隊,即便是殺戮,也殺不出個人頭滾滾來,唐軍不曾放火,不過對於一些守軍營地的炮擊還是造成了一些火勢,但都被比較快的撲滅了。

  事後統計,僅僅五月十二日一天,直接和間接死于唐軍的佔領行動的旗丁,包括擒龍行動中被重創的禁宮侍衛、內城八旗對唐軍進城的反抗,至少造成了近萬人的死亡。

  比較令人感歎的是,驍騎營和前鋒營這樣正牌的八旗士兵,在遭受唐軍的火力重挫之後,往往很乾脆地就投降了,反而是失了最高統領的步軍營在城內的反抗更激烈一些,不過也只是相對意義的,他們也並未對唐軍造成太大的麻煩。當日,約有三千多名綠營兵陣亡,餘部大都被俘虜。

  對於京城內部的肅清工作,起碼還要再進行幾天。肅清將主要集中在內城。因為除了極少數的漢人居住在這裡。內城四十多萬人基本都是旗人。在第二天的時候,唐軍就放鬆了對內城的控制,允許當地漢人商販出攤交易,並不禁止街上的行人自由行動,只不過出入城門,卻需要進行更細緻的盤查。

  這樣當然可能走漏非常多的情報和消息,至少周遭的官員、清軍,都可能瞭解到京城這邊的情況。這也是白南早就打算好的事情。如果用一句歌來形容那就是——北京歡迎你——他巴不得這些人都打上門來,讓他一口氣全收拾掉。

  當夜色已經完全降臨下來的時候,猛虎團的部隊已經進入皇宮,接手了擒龍戰隊和陸戰隊班的任務。而此時的擒龍戰隊,特別是陸戰隊班的戰士們,已經眼皮打架,快要精疲力竭了。

  “這一天可真夠折騰的啊!”楊有光沒有任何儀態地直接躺在了牆根上,跟他今天早上躺在斷壁殘垣的大沽底下時如出一轍。

  周俊寶也很是疲憊了,今天的戰鬥他至少擊斃了三十多名敵人,戰鬥的興奮感讓他在當時十分精神。可是當終於有人接手了他們的防務時,整個人就跟抽走了魂魄一樣蔫兒了下來。

  羅騰拍拍周俊寶的肩膀道:“沒想到啊。咱們俊寶平時生龍活虎的,今天居然也累成這個樣子。”

  周俊寶強忍著困意,對羅騰道:“還是副班長你厲害,現在還這麼有精神。”

  羅騰不在意地笑笑:“我們你們不一樣,那會兒還在部落裡當獵人的時候,為了守一個陷阱,有時候可能需要連續好幾天不睡,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差不多能調節自己的睡眠和活動了,只要一倒下立馬就睡得著,而且睡得香,但是只要心裡繃著弦知道不能睡,那也絕對不會太困。”

  周俊寶羡慕道:“這個本領太好了,我也想學。”

  這個時候,班長王濤也過來了,說道:“剛剛接到郭上尉的指示,我們班任務完成,被准許歸建了,上邊說放我們三天假,好好休息一下,今天晚上趕回去大沽也行,明天一早再走也可以。我尋思著早回去早歇著吧,這京城這幾天估計要亂著呢,咱們在這休息不踏實。”

  楊有光臉上終於帶了幾分笑意,“首長們真是善解人意啊,理解萬歲!三天假,能好好歇歇了,我要在床上窩一天。對了,咱們今晚回的時候怎麼回,坐直升機嗎?”

  王濤點頭道:“洞兩和洞三已經返回大沽了,我們坐洞四回去,正好郭上尉也要回去向白司令覆命。”

  誰知道羅騰突然弱弱地道:“呃,那個,如果是要坐直升機的話,我們恐怕今晚走不成了,剛才我在南熏殿那邊跟直升機機組的同志聊天來著,隨手不知道碰了什麼地方,結果直升機就故障了,現在機組的同志在搶修呢,說是很可能搞不定,得讓在大沽的專業機師來搞……”

  王濤和全班的同志都楞了一下,看著羅騰的眼光裡充滿了質詢和不懷好意。

  羅騰似乎也知道自己機械殺手的名聲在外,強自辯駁道:“別這麼看我啊,真的跟我沒關係,我就是好奇,隨便摸了摸,說不定將來我也去當直升機駕駛員呢,我這麼有駕駛天賦。”

  周俊寶這個老實孩子立即天然地給他補刀:“明明是破壞天賦好不好。”

  王濤也無奈,他去找直升機機組的同志核實了一下,果然這架直升機不知道哪裡出了毛病,機組成員判斷可能是飛控出了點問題,倒真的跟羅騰沒有直接關係,但跟他身上開的機械殺手光環有沒有聯繫就不好說了。

  “行了,也沒招了,我們今晚就在這皇宮裡過一夜吧,明一早猛虎團能給咱們勻出來一輛車往回趕。”王濤只能宣判了他們的下場。

  不過大家想一想,突然覺得又挺興奮:“在皇宮裡過夜啊,真是不敢想。”

  楊有光是典型的鄉下孩子,當年對於皇帝、大官這樣的存在敬畏有加,不過那些畢竟是他從來都沒有觸碰過的。反正他害怕最多的,還是縣城裡張揚霸道的衙役和那些小吏。後來他也知道了,那小吏是連品級都沒有的東西。而就算是正一品的大官。甚或是什麼親王。沒有皇帝的留宿,也不可能在皇宮裡過夜。

  這會兒二隊長也過來湊趣道:“怎麼辦,咱們這幾十號人呢,睡哪還是個問題,誰都想試試皇帝的龍床是什麼滋味,不如咱們賽一賽,誰贏了誰去養心殿睡皇帝的床。”

  其實王濤對於龍床什麼的是沒有太多想法的,但是奈何大家好像都興趣不低。而且當兵的自然不願意輸一口氣,所以他也參與,他問道:“怎麼弄,大夥兒現在累得都跟傻小子一樣了,賽跑什麼的肯定沒意義了。”

  二隊長居然變戲法一樣地掏出一副撲克來,“簡單,這有一副牌,咱們三個隊幾十號人來抽,抽出大鬼的同志睡龍床。”

  楊有光立即道:“二隊長,這牌可是你的啊。誰知道你有沒有在上面做記號啊。”

  王濤嘿了一聲,就給楊有光這不會說話的小子一腳。然後對大夥兒道:“來吧,都來抽排。”

  今天打了一天仗的大家也都累了,這也算是一個娛樂活動,所以大家興致還都不錯,連剛才在修直升機的駕駛員也過來抽牌了。實際上今晚夜宿紫禁城的不止他們這些人,不過他們神兵天降,愣是從宮裡把乾隆都給綁走了,這份功績是被認可的,所以他們有什麼要求,駐防的猛虎團的兵也不會拒絕。擒龍他們明兒就走了,而猛虎團卻要一直在宮裡駐紮,這養心殿和龍床誰住不是住。

  宮裡這會兒已經沒了攜帶武器的侍衛,皇宮中的大小太監宮女、各宮的娘娘們都被勒令呆在自己的宮內禁止行動了。所以紫禁城居然變成了一群大唐士兵的遊樂園和小操場,他們怎麼耍都沒有人管。沒有敵人,所以隊員們甚至把身上的沉重裝具給解了下來,就穿著一身軍裝,顯得清爽舒服很多。

  一夥人一會兒就把撲克牌給搶完了,然後大家都發出了哀歎聲,顯然並不是那張大鬼。

  “誒,我這是張鬼啊。”

  “白癡,那是黑白的,小鬼。”

  “喂,哪個兄弟抽中大鬼了?”

  大家嘻嘻哈哈地打鬧著,絲毫沒有受今天的戰鬥的影響。

  這個時候,周俊寶吞吞吐吐地將手中的撲克牌翻了過來,道:“貌似是我。”

  楊有光一副痛心疾首地樣子,捶了周俊寶的三角肌一下,道:“唉,我就知道,每次都是你,每次都是你,你的運氣怎麼一直都這麼好!”

  周俊寶看到大家豔羨的表情,自己也覺得聽不好意思,他跟班長王濤道:“班長,要不我這張牌給你吧。我住在哪裡都無所謂。”

  王濤笑著搖頭:“我要是拿了你的牌,二隊長三隊長他們倒要把我給活撕了,好了,是你就是你,你去住就好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周俊寶還是靦腆,道:“要不大家都去住吧。”

  楊有光又耍寶道:“嘿,養心殿就那麼一張龍床,剩下的都是太監住的,怎麼你俊寶要享受皇帝待遇,把咱們兄弟們都當太監了麼。”

  王濤無奈:“楊有光你這一張嘴,從來都吐不出什麼象牙來。”

  周俊寶並不在意,笑著對大夥道:“要不大家都去參觀參觀吧,我們都還沒去那裡面看呢。”

  三隊長笑道:“就是,來了紫禁城,怎麼也得值回個票價來。”

  這一大幫子小夥子勾肩搭背,有的半敞著防彈衣,有的斜挎著槍,都沒什麼正形。唐軍中雖然相當注意紀律性,但是卻並不推崇那種呆氣的士兵,趙大嶺在組建唐軍的時候就有這樣一種觀點,軍人的凝聚力並不是單純來源於紀律和組織的,一個崇高的戰鬥目標,比如保家衛國,深刻的同志友誼,都是軍隊凝聚力之所在。趙總統的精神是很開放的,所以在非執勤的時候,士兵們被允許擁有不違反紀律的自由,而不是處處上綱上線,把軍人們真的當機器。

  周俊寶和大夥兒來到了養心殿,也不由對這裡的奢華佈局和沉厚的歷史文化感嘖嘖驚奇,鄉下出來的周俊寶甚至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落腳了。

  羅騰看出他的局促,笑道:“咱們都把乾隆老兒直接綁走了。你還尷尬個什麼勁。現在我們就是這宮殿的主人!”

  這會兒楊有光卻到處摸索。他回頭跟王濤道:“班長,咱們出征之前,指導員是不是說大家都能夠拿一兩樣戰利品回國?”

  王濤道:“是有這麼回事,但是戰利品的數量,不能超過三樣,而且不允許是體積太大的,更不能是價值巨大的寶物,其餘的你自己估摸著吧。走的時候要交給指導員去審,審不過也不成。”

  這個規矩其實是白南定的,戰利品一切歸公這樣的規定不太近人情,而徹底放開這個口子,好傢伙,誰知道京師到底有多少寶貝,白南可不願意養一堆強盜出來,而且真正有操守和境界的部隊,不應該以物質利益作為誘惑和驅動。所以,政策上士兵們可以擁有三件以下較小的、不具備巨大意義和價值的戰利品。而同時。故意掠奪戰利品也是不允許的,比如說內務府的府庫。各王府的小金庫,都是不允許普通士兵染指的,而從什麼大官兒指頭上擼戒指、福晉耳朵上摘耳環,這種事兒太難看,屬於搶奪,也是不允許的。當然,最安全最合適的,自然就是從被擊斃的敵人身上拿了。宮裡的侍衛倒也不窮,所以想要有所收穫還是不難的。反正後面處理屍體的時候,還會有專門的人再收拾一遍,沒弄下來的財物一樣要被收走。

  楊有光倒是心思很活,他指著牆上一幅畫,道:“這東西體積小吧,能掛在這裡,肯定是什麼名家作品,肯定值錢。”

  三隊長家學淵源,隨便一瞥,道:“這是元代畫家倪瓚的作品,掛在這裡自然是佳作中的佳作了,你要是拿到國內去拍,至少也能拍個幾千塊,這物件有名有姓的,肯定是不能讓你拿去的。”

  楊有光氣餒,道:“那還有個什麼東西能拿啊。”

  周俊寶隨手拾起幾子上一個琺瑯彩的鼻煙壺,道:“知足吧有光,這裡的玩意兒都是皇帝妃子們用過的,就算本身價值不大,也很有講頭。要是穿上兩三代,說不定就更貴了。”

  三隊長笑道:“沒錯,這位同志的看法很對。你們別想著賺大便宜,咱們當兵的首先就得拎清楚義利觀,指望打仗發財,那就說明自己思想覺悟不夠。不過,就算是些小東西,幾十年上百年後都是古董了,這裡品相不錯的玩意兒很多,都有收藏價值的。你瞧這位同志拿的這個鼻煙壺,在古董收藏裡是雜項,但是放在這兒,那就是乾隆用過的禦物,而且這胎質、做工、圖案,都屬上乘,放上個幾十年,怕不得也能賣幾千上萬塊。而且,它個頭小,也沒有什麼說頭,在你們指導員審核那裡,估計也是好通過的。”

  周俊寶憨憨地笑道:“聽三隊長這麼一講還真有道理,那別的我不要了,就留著這個小玩意兒吧。”

  二隊長這時候也說道:“你們也都注意一下哈,別東摸走個東西,西摸走個玩意的,實在不好看,大家拿戰利品是為個紀念,搞得太過就不好了。”

  王濤也認同二隊長的說法,他指了指這宮室,笑道:“看見沒,那落地鐘是咱們大唐產的,視窗的玻璃擺件也是,其實也沒有什麼多少值得在意的東西。”

  甭管眾人有著怎樣的心思,收戰利品這事兒不能過界,不然好事兒變成了壞事,反而賠了自己的榮譽和前程。像是隨後拿走一個小鼻煙壺這樣還算不得什麼,但是這一幫子人要是把養心殿席捲了,回頭肯定上級一定把他們約談,狠狠地給個處分。還是去摸屍體身上的隨身物最為靠譜,至少這樣沒人會管。

  大家各懷想法地睡了一夜,周俊寶反而覺得這龍床相當不舒服,而且床鋪上都是一股腐朽的老人味道,讓他很不適應。他覺得,還是自己在洛杉磯的家裡,那套又大又寬敞的席夢思更舒服。

  第二天清晨,大夥兒收拾了東西,準備出宮了。二隊長又叫住了大家:“怎麼說咱們也算是完成了一個大任務,雖然青史留名可能辦不到了,但人這一輩子能做幾次這樣的大事兒?同志們在一起闖了一回天關。都是緣分。咱們就在這養心殿跟前。照一張合影吧。”

  他的提議自然受到了大家的贊同,三十幾個小夥子站成三排,每個都挺得筆直,看上去倍兒精神。

  當時光荏苒百年,這張只是黑白的照片已經泛起微黃,但是照片上每一位戰士的笑容卻仍舊燦爛,他們的英勇和功勳在那一刻被永恆記錄。照片的背面有一句題詞,上書“長纓在手。蒼龍得縛”,下題“贈友俊寶,兄王濤”

  在這1879年天津市老城區的舊樓中,楊宗毅似乎記憶重回。在他小的時候,家中似乎也有這樣一張照片,背面是同一句詩,只不過後半句是“贈弟有光,兄王濤”。那時年幼的楊宗毅並不知道這張照片背後的故事,此刻,真相才揭開。

  他沒想到。自己跟這面前的繭居族還有這麼一番淵源,更為英雄的子孫如此落魄感到無奈和惋惜。而此時。隨楊宗毅一同閱讀日記的周建,似乎也沉浸在了高祖周俊寶的傳奇事蹟中,一時什麼話也都沒說出來。

  然後,楊宗毅問他道:“……這些,你還賣嗎?”

  刹那間,周建那張油乎乎的臉上突然通紅,嘴巴蠕動著:“我……”

  楊宗毅歎了口氣,他並沒有打算將自己的先人同樣參加過這次行動的事情說出來,而是說道:“我知道周先生你打算賣這些東西,肯定是經濟有困難的,但是你現在可能已經看出來了,這些遺物,是你高祖傳下來的,對你的意義重大,我認為是十倍百倍於一串數字的。你是英雄的子孫,英雄應該得到敬重,如果可能,我想我可以借給你一筆錢,五千、八千,或者一萬,周先生完全可以出去找到一份工作,自食其力,至於利息,就算了,你可以在合適的時候將錢還給我。”

  周建已然變得驚愕,他問:“真的可以這麼做嗎?你不是拍賣行的人嗎?”

  楊宗毅眨了眨眼睛,其中帶著當年那個喜歡偷奸耍滑的陸戰隊士兵的那種狡黠,他道:“物主不想要出售自己的藏品了,拍賣行又能怎樣呢?”

  周建也看出了楊宗毅想要幫助自己,他點點頭,站起來對楊宗毅鞠了一躬,道:“謝謝您了。”

  楊宗毅從公事包中取出了支票本,寫上了一萬元,落款不是公司的名字和帳號,而是自己的。大唐建國百年來,唐元幾乎就沒怎麼通脹過,本世紀上半葉倒是有比較大的波動,不過國家進行了一輪貨幣改革,重新穩定了唐元的幣值,使得唐元的購買力,與剛建國時比,並沒有縮水多少。這一萬元,幾乎可以說是一筆鉅款了,是工薪階層一年的總收入了。

  楊宗毅拍了拍年輕的周建的肩膀,道:“你是國家英雄的後裔,不要讓你的祖宗蒙羞。”

  周建還是頗為尷尬的,畢竟他今天走到這個地步,基本上是自作自受,好吃懶做,又缺乏動力。而今天,他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他的高祖周俊寶過過更艱難的生活,當初的他只是一個吃不飽飯,出來到南洋闖蕩的小工,可是後來,他成為了英雄,在這個國家的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即便他的名字從來沒有被提及,但無疑他的高祖是鍛造這個龐大國家最初基石的那一批人。

  留下若有所思的周建,楊宗毅告辭而去。雖然沒有做成這筆生意,但是楊宗毅卻仍舊格外開心。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曾祖曾經建立過如此的功績。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白領,看到那些巨富曾經羡慕嫉妒恨,感覺社會上還是存在各種的不公平。但是,此刻他又覺得這個國家是如此的美好。因為這是他的曾祖用生命創造的國度,在此他的家人世代安居樂業。

  也許從此刻,他也找到了,這個國家值得為其奮鬥和維護的理由。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07

第245章 京中人心(上)

  當清晨的第一道光輝灑在京城時,並沒有給這城市帶來一點清爽和新意,原本此時便該有早起的家人們開始灑掃,小販開始沿街叫賣富有北方特色的早點,不過對於今天的四九城居民來說,他們仍舊處在恐慌之中。

  很多人甚至昨夜一宿未眠,此刻的眼球中佈滿了血絲。零星的槍炮聲響了一夜,倒是全城並沒有燃起什麼大火,畢竟一旦火勢蔓延可能威脅城內民居,就被唐軍給控制了火勢。唐軍可是準備了專門用於撲火的乾粉和抽水泵,白司令的交代很清楚,他們是來解放的,不是來毀滅的。

  當然,對於很多人來說,唐軍就是來毀滅的。

  肅親王府,儘管祖宗豪格當年跟多爾袞那是龍爭虎鬥,不過後來這一支中並沒有什麼特別成大器的人物。現在這一位肅親王還是去年剛剛承襲的,名叫永錫。

  昨晚肅親王府的包衣,親眼見了唐軍機械化步兵將前鋒營打得屁滾尿流,回報永錫之後,永錫嚇得亡魂大冒,所以在唐軍上門之後,根本沒有進行任何抵抗。這位堂堂王爺,居然將外衣脫掉,只著內衣,反綁雙手,跪地求饒。

  雖然他的舉動讓唐軍的士兵十分訝異,不過這個合作態度還是值得肯定的,唐軍留了一個班的戰士鎮守他的王府,一名軍官還親自解了他綁手的繩索,讓他少安毋躁,在府內等候。

  可是越是等候,越是讓永錫擔驚受怕,他在自己的王府中一切行動都沒有受到限制。此時已經是大早上。他坐在堂中一個勁兒地踱步。而他的福晉則在旁邊不住地念經,可見家中人還都是很焦灼的。

  一個包衣奴才滾進來,打撲袖子跟永錫行了個大禮,永錫立馬抓起來他問道:“怎麼樣,那些唐人說什麼了嗎?”

  包衣也是臉上蠟黃,他道:“回王爺的話,這些唐人實在油鹽不進啊,這進了王府之後。先是收了咱們王府中所有的刀槍武器,然後將能戰的護衛們和奴才們都鎖在了廂房裡,其他人倒是不阻礙走動。唐人的士卒就抱著槍站在外面,奴才看了,這唐人恐怕都是鐵打的啊,愣是立在那兒兩三個時辰都不帶動一動的。奴才想要套幾句話出來,命人做了早膳給那唐人送去,誰知那草頭兵居然理都不理,奴才想要出街去看看,還被他一槍給打回來了。不是奴才見機得快,連忙告饒。恐怕這槍子兒就打過來了。”

  永錫聽後也是心中震動:“這唐人,居然如此厲害,這昨天還好好的,居然一夜之間就攻佔了京師,現在也不知道宮裡如何。我瞧著唐軍,不僅是槍炮犀利,這兵也是個頂個的精銳,若是我大清的兵丁,鎮守咱家王府,說不得就是上下其手、四處搜刮了,可這些兵丁連財物都不看一眼,更沒有滋擾家中女眷,站在那兒像是松樹似的,動也不動一下,就這令行禁止的本領,我瞧也就是太祖爺當年那八旗精銳才比得過吧。”

  包衣奴才扯了句場面話:“咱們滿清八旗,騎射無敵於天下,雖然一時失利,早晚還是要將這唐人擊敗的。”

  永錫面色灰白,苦笑一聲,搖頭道:“我瞧是不成啦!就算是當年太祖爺、多爾袞麾下的八旗精銳,何時見過如此厲害的槍炮?那前鋒營、火器營,哪個不是咱京中的健兒精銳,還不是讓唐人隨手就收拾了。這唐人火槍大炮隨便那麼一放,肉體凡胎的八旗和綠營哪裡抵得過?這大清的江山,怕是要完了!”

  此時,永錫的福晉聽了這話,也是淚水漣漣,起身道:“王爺,若是大清不保,咱們王府上下又該如何。這唐人能放咱們一條活路嗎?”

  永錫臉色更差:“當年咱八旗入關的時候,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不知道殺了幾百萬的漢人,這唐人雖然風俗打扮上已經脫了古時的漢人,但歸根究底上還是漢人的。我瞧著那些兵,雖然沒有加害咱們,但一個個眼光都凶著呢!就怕他們要報復當年的殺戮,將咱們這些無辜人祭旗。”

  他雖然嘴裡說無辜,但是實際上他自己也知道,平白地占著萬里河山,又在奪了漢人的心氣,將他們也都變作了金錢鼠尾,花著壓榨漢人得來的鐵杆莊稼,他們都是那血的歷史中的受益者,絕對提不上無辜的。

  就在這時,原本看守王府的一眾唐軍士兵湧了進來,此時喝道:“去將王府中的人都給我帶過來,一個都不能少,現在進行統計,全都要上名簿。”

  永錫嚇了一跳,眼淚都要掉下來,道:“軍爺,這將王府的人都喚過來,可是要送咱們都上路嗎?”

  那唐軍士兵看了堂堂一個王爺居然如此沒有樣子,心中鄙夷,但也說道:“你多想了,咱們要殺你們,昨晚就殺了,何必現在費這個功夫。”

  永錫一聽不是要殺人,放下心來,連忙道:“好的,好的,我這就讓奴才們聚過來。”

  不消多時,一群王府中的男女都聚過來了,他們大都是王府裡下人、護衛什麼的,也有永錫的子女妻妾,大家都淒淒惶惶的,特別是那些女眷都抽泣個不停。

  士兵們掏出筆記本開始記錄:“姓名,年齡,民族,籍貫,職業,都給我報出來,別廢話,咱的時間寶貴,誰搗亂可不要怪兄弟的槍炮沒有長眼。”

  這士兵實際是一個明代眾,對於清人沒有好感,若是由他的性子來,說直接掏出s6衝鋒槍,噠噠噠的掃射出去,便要將這些韃子都變作屍體。可惜他有自己的情緒,上面有上面的打算,作為一個軍人還是要嚴格執行自己的命令的。

  這會兒部隊裡已經差不多都知道這四九城四十多萬的滿人是什麼出路了,所以這明人士兵也心想,就算留了一條命,去了那南固威島(北海道),不知道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12

第246章 京中人心(中)

  “先從你們幾個開始吧。”

  永錫覺得很羞恥,他道:“你們不是知道本王的名諱嗎?”

  士兵皺著眉頭道:“我們知道不知道沒有關係,現在是讓你說,聽見沒有?”

  永錫的羞恥還是被恐懼所戰勝了,他道:“永錫。”

  這個時代,雖然自稱名字一般代表謙遜,但是在這個場合語境中,按照傳統文化的理解,要求一個人說出自己的名字,明顯是不存在恭敬的。有修養的儒士在稱呼別人的時候一般稱呼別人的字型大小,如果用到名字了,往往就是一眾居高臨下,或者是不尊重的。當然,比稱呼別人名字更加不尊重的,莫過於讓別人自己報出自己的名字了。

  士兵的眉頭依舊是皺著的,他聲音提高了半個八度,道:“你沒有姓麼?”

  永錫難以想像,自己以一個皇族宗室的身份,居然會被侮辱到這個地步,在他看來,這個士兵要求他報出自己的名,而且還報出自己的姓氏,分明是對大清皇室,對自己祖宗的侮辱和嘲弄。

  永錫的臉色漲紅,他很想發作,可是看著那面色不善的士兵,看著他們那泛著冷光的槍管,永錫還是屈服了,他小聲地道:“愛新覺羅,我叫愛新覺羅•永錫。”

  那士兵仍想吼他,嫌棄他聲音太小,可是誰都看得出來,這個士兵實際上有一些故意為難這位肅親王的意思了。於是他身邊的同志拍了拍他,似乎在告訴他,你可以擁有自己的情緒,但是在執行公務的時候帶著情緒做事,是不專業的,故意對俘虜找茬也是紀律所不允許的。

  這出身明代眾的士兵也緩和了一下。口氣放鬆了一些:“年齡,民族,籍貫,職業。”

  永錫將年歲、民族和籍貫這些顯而易見的東西都報完了,在職業上原本想報官名,結果士兵直接道:“知道你是肅親王就夠了。你的那些官位,跟你能力沒關係,是因為你這個身份來的。”

  最後這士兵還是沒控制住,扭頭冷眼道:“所以你終究就是趴在這個國家頭上的寄生蟲。”

  終於,這個班的班長說話了:“注意一下情緒。”

  士兵立正挺胸敬禮道:“是,班長。”

  王府中的王爺、福晉、世子們身份登記好了,接著又登記下人。那包衣點頭哈腰地過來,可是一見士兵居然仍舊要將自己的姓名和資訊寫在剛才記錄永錫一家人的那個筆記本上,臉色都變了。

  “軍爺。軍爺,您高抬貴手,咱就是個奴才,怎麼能跟王爺同列呢,快快換個名簿記錄吧。”

  這士兵笑了,語氣中充滿了嘲諷,道:“你還真自覺,不過我用不著你的提醒。你覺得你跟你家王爺身份不一樣,在我們看來。你們都是一樣的。是吃著鐵杆莊稼的滿人,百年前從黑山白水入關掠奪了這漢家江山一百多年的韃子,更重要的,你是我們大唐共和國軍隊的俘虜!”

  他這話講得擲地有聲,更是打臉打得啪啪的,這奴才犯不上為了自己主子把小命給丟了。唐人的意思比較明確了。他們不打算殺掉這王府上下中的人,何必因為一句口角就找自己的麻煩呢。

  而聽到唐人士兵的這句話,永錫一家的臉色已經不能用灰敗來形容了,幾乎慘無人色。

  等到王府中所有人的身份都被統計完,永錫上前做了一個長揖。求教道:“敢問幾位軍爺,我王府中人如何處置?”

  這回說話的是剛才那位班長,他平靜地道:“再跟你講一遍,我們沒有興趣殺掉你們。不過,繼續當你的王爺,過根本不合常理和公平的榮華富貴生活,你就不要想了。你的祖宗們犯下的罪行,必須由你們來付出代價,具體如何付出代價我不會告訴你。但是,你要做好準備,從走出這個王府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什麼清王朝的鐵帽子王了,你的特權都會完結。沒有奴才婢女,沒有內務府的供養,沒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你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日子,就要來了。”

  班長想了想,不顧他越來越差的臉色,道:“大概也不能完全算是普通人,普通人擁有他們的自由,你們不具備,你們要贖罪。”

  永錫癱倒在地:“你們是不是打算將府中男丁充軍苦力,女眷賣作倡優,操持賤業百般侮辱?”

  班長蹲下來,跟他平視,眼中充滿了淡然,他道:“我們大唐不存在什麼賤業,一個人之所以賤,只能是因為他的人格,而不是因為他的出身和職業。我不能給你保證什麼,當然我也沒有義務向你保證,我們沒興趣對你們進行什麼侮辱,是你自己這麼認為的。你和你的家人,嗯,我指的是你的老婆和孩子,應該還能繼續生活在一起,但是你的這些奴婢們,他們就不可能再伺候你了,他們也有自己的罪要去贖。”

  福晉將永錫攙扶起來,寬慰他道:“王爺,是大唐對我們一家仁慈啊,本就是不殺之恩,又能容我全家在一起,是莫大的恩德了。其餘的莫要再奢望,妾身只求平平安安,能夠伺候王爺一生。”

  永錫抱住這幾年他已經不怎麼寵倖的福晉,痛哭失聲:“患難見真情,患難見真情啊,這就是我永錫的結髮妻子,永錫三生有幸能有你做我妻!”

  班長也沒尋思這倆居然開始秀恩愛了,不過他撇撇嘴,也不再計較。如何處理這些人,是上面早安排好的事情。國內是有不少像他班裡那個士兵一樣,有很大情緒,恨不得屠了京城內城四十萬旗丁的人士,不過任何一個正常的、有追求、有抱負的民族和國家,都不會認為屠殺能夠簡單的解決問題。

  當年蒙古人殺得很爽,混了幾百年越混越回去,甚至最後只能謀求成為一個永久中立國。日本人更是窮凶極惡,可是最終被狠狠地教訓,日後中國崛起之後,更是怕得不要不要的,擔心中國找自己復仇。

  聰明人體面人有聰明的辦法、體面的辦法。這四十多萬旗丁,等到了南固威島,最終能多少人得善終,恐怕還是個大問號。三代人之後,一個曾經帶來中原無盡苦難的民族,也許也就最終泯滅了。

  一如那歷史中的匈奴、羯氐、契丹、突厥,等等等等。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13

第247章 京中人心(下)

  “和大人,用膳了。”宮裡的小太監對於軍機大臣們仍舊是充滿畏懼的,這並不因為現在大人們成為了唐軍的階下囚而改變。

  和珅點點頭,看著太監們將飯菜擺在面前的案子上。這一頓飯談不上豐盛,甚至對他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來說,都能算是寒酸。兩個菜,一葷一素,一碗沒有什麼油星子的湯水,一碗米飯。和珅四處張望了一下,其他大人們都是一模一樣的飯食,並沒有差距。

  從昨天到現在,軍機房裡的大人們都變得異常沉默,他們甚至仍舊處在震驚之中。就這麼一眨眼的工夫,皇上居然沒了,偌大的京裡,居然連個做主的人都沒了。唐軍已經將紫禁城裡裡外外都占了。這些當朝重臣們都是很有眼力價的,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飛揚跋扈,唐人凶頑,如果惹了他們心思不順,念頭不大通達,一槍就把你斃了,也沒處告狀了。

  小太監顯然也是嚇得不輕的,他一邊伺候著和珅,一邊嘴裡念念叨叨地說道:“昨晚上禦膳房都給封了,今天早上禦廚們又給放了回去,給宮裡的貴人和各位大人烹飪。不過那些唐人是不吃禦膳房的東西的,他們隨身帶了乾糧,就那麼自己啃。”

  和珅畢竟年輕一些,說話遮攔不多,他道:“這些唐人也真不會享受,禦膳房中的禦廚手藝,天下無匹,居然也看不上麼?”

  旁邊年紀最大的重臣阿桂顫巍巍地搖了搖頭道:“恐怕是不放心吧,若是讓禦膳房的人下了毒,那怕是要糟,行軍打仗自然是小心為上的。”

  阿桂又問那太監道:“禦膳房就整治了這兩個菜嗎?”

  小太監忙道:“回大人的話,那些看守唐兵交代禦膳房,不必做太多花樣。宮裡上下就做了四五個菜,蒸了麵食和大米,各宮和大人們吃的都是差不多的東西,倒是方便了許多。”

  阿桂點點頭,很是斯文地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著米飯。也看不出在想什麼。

  和珅在阿桂跟前道:“我的老大人啊,您可得給大夥兒想個章程啊,這樣下去人心惶惶的,提心吊膽的也不踏實。”

  阿桂表情不變,道:“老夫又能出什麼章程?這京城恐怕已經被天降神兵一般的唐軍統統占了,陛下也不知道被他們帶到哪兒去了,老夫又能如何?”

  另一位軍機大臣福隆安壓低聲音地道:“唐軍雖然來得突然,打了朝廷一個措手不及,但瞧他們的人馬也不算多。就宮裡的守衛都算不上森嚴。卑職的弟弟福康安,領盛京將軍,手中有兵馬上萬,再加上直隸周遭各鎮軍馬,如果反應過來,一同入京勤王,這唐軍也自是只有敗亡一途。”

  領侍衛內大臣海蘭察把筷子隨手往桌子上一丟,歎道:“福大人啊。你可是真會講話,你們這些舞文弄墨的大人。沒有跟那群唐兵交過手,自然是不曉得,我海蘭察昨日帶兵與唐兵激戰,實在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啊!咱手下的侍衛,哪個不是武藝高強、赤膽忠心的好漢子,可兄弟們還沒等湊上去。就讓唐人那不講理的槍彈給招呼死了,我海蘭察也就是上天垂憐,還要報答君恩,這才撿回一條性命。是,咱們直隸還有數萬拱衛京畿的兵馬。福康安大人也有盛京兵馬可以來援,但又能濟什麼事?若是沒有幾十倍的兵馬先擋了槍眼,哪能摸到前面跟唐兵拼刀子?這仗沒法打,恐怕只消片刻,我大清兵馬死傷個三四成,那這隊伍也就散了,打不成什麼仗了。”

  和珅聽上去也覺得玄乎乎的,他問阿桂道:“老大人,當年大小金川您是首功,為我大清滅了那回部叛逆,您是老于戰陣的,若是您老人家帶兵對付這唐軍,又有什麼辦法?”

  阿桂將口中食物咀嚼完畢咽下後,才道:“孫子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此時我們連唐人的虛實都不清楚,他們有多少兵馬來犯,帶兵的人物究竟是誰,唐人的槍炮有什麼長處和缺點,一概不知。而顯然唐人對我們卻是知之甚深的,一出手即是雷霆,我估摸,怕是前日唐人就占了大沽口,聽粵人常言,唐夷之船艦,大如宮室,載萬人而無虞,有這便利,突破大沽口,再遣軍突襲我京師,也是情理之中。倒是那能飛天發炮之物,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唐軍未曾攻城之時,便有那飛天之物攜了唐軍中精銳強幹之士,偷襲宮內,還將陛下擄去。這唐人的軍力,朝廷像是霧裡看花,即便各位大人已經淪入囹圄,可仍舊看不清楚。老父又焉能言領兵與唐軍一戰呢?”

  這老臣前後的意思也就是一個,他對於唐人不瞭解,不用提打贏打輸,不過他也沒說自己贏不了,隱涵是如果他通盤瞭解了唐軍的虛實,也不是不能一搏。

  此時軍機大臣中的袁守侗說道:“好在唐軍的軍紀嚴明,雖然攻入宮內,卻並無肆意殺戮,也無加害宮內的女子,宮中財物基本也是秋毫無犯的。”

  之時這袁守侗是個漢人,雖然入了軍機,但是先天上就弱了阿桂、和珅等人一頭,他現在居然說了唐軍的好話,登時激起了這裡滿人大臣的不滿。

  海蘭察冷笑道:“袁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唐軍悍然犯我,殺我宮內侍衛、京中士卒不知凡幾,你居然還道他們紀律嚴明。我瞧你哥漢臣,分明是對朝廷、對皇上不忠,這唐人奇裝異服、怪模怪樣,卻自承是漢人,莫不是袁大人你心裡活絡了,打算唄了咱們大清,去投了這幫漢狗,繼續做你的軍機大臣?”

  這話說得是極為誅心了,有清一代雖然喊了上百年的滿漢一家,可是漢人一直都是滿人的奴隸,無論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即便是滿人治國缺不了漢臣的幫助,行軍打仗更是不能缺漢人的士兵,可是如海蘭察等滿大臣們,還是有強烈的優越感,充滿了對漢臣的不信任。

  袁守侗只能苦笑,朝天拱了拱手,道:“袁某忠心可鑒日月,生為大清之臣,死作大清之鬼。”

  阿桂也知道這個時候挑起這個話題來沒有任何意義,便出來打圓場道:“袁大人忠肝義膽,自然不會變節的,海大人不須猜疑了。”

  袁守侗又朝阿桂做了一禮,算是謝過他的話。不過袁守侗心裡卻是無奈,雖然自己也算是地位不低,但是這些滿大臣還是不把他當成什麼重要存在,到了這種時刻還立馬懷疑他的用心,真是令人齒寒。

  反而是長久存在於軍機處的老臣於敏中,這會兒什麼話都不說,這老頭倒是昨天驚嚇過度,此刻渾渾噩噩,怕是就要一場大病了。

  和珅一頓飯吃完,抹了抹嘴巴,說道:“也不知這些唐人究竟會如何處置我等,真是讓人揪心。”

  福隆安臉色也是很差,憂慮道:“雖然唐人並未直接殺了我等,可是卻保不齊他們有什麼壞心思啊。這已經是一日的工夫了,皇上下落不明,宮內的大人和貴人們也都給軟禁起來了,就不知道內城裡現在是如何的情況。這唐人連與我們交涉的想法都沒有,此時居然還未見到他們一個真正管事兒的將軍,淨是一些蝦兵蟹將的來回走動,當真使人氣餒。”

  和珅摸著下巴說道:“這倒也是奇怪,按理講這麼些兵馬,少說也有數千了,怎麼也得有個把總、參將的人物吧,可是也不見他們有什麼將校的,這些唐兵各自卻能運轉無礙,這行軍佈陣的本事,我看著當真不弱。”

  他本來就是乾隆寵臣,這時候說些這種內容不犯忌諱,可是換了袁守侗講,肯定就要被群起而攻之了。

  阿桂點點頭,道:“不可如此枯坐等候,我們須得探清楚這唐人究竟想要幹什麼,好早做準備,諸位大人,咱把話說明瞭吧,已是被俘之人,興許這命便要到頭了,但這朝廷、這大清是萬萬不能沒了的,八旗百萬的子弟,都得有一條活路。咱們沒了,也得想法子留住這一國!”

  這老臣的覺悟不低,可是這話實在太怕人,福隆安、海蘭察乃至和珅的臉上都帶著驚容和恐懼,要是能不死誰能願意就稀裡糊塗的死了呢?

  福隆安是最悲觀的,他道:“八旗百萬子弟的死活咱們也能管得著嗎?這京裡就是四十萬鐵杆莊稼,沒出事之前內務府能給喂得肥肥的,可是現在這唐人來了,真要與我們不利,這手中鐮刀一揮,這鐵杆的裝甲也要給割掉了頭,咱滿人本來就人丁不算多,若是被唐人砍了四十萬人的腦袋,這就是要元氣大傷啊!而且現時這四十萬丁口的命、咱們的命,都給捏在唐人手裡了。勤王軍再快能什麼時候將咱們救出來?怕是先得在直隸跟這唐軍戰個昏天黑地,到時候,說不定咱們胎都重新投了!”

  他這話一說,原本幾個大人攢起來的微弱氣勢,也立即消散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14

第248章 京中人心(續)

  盧小毛躲在自己家中,發了瘋地想要逃到外城去。內城現在正在挨家挨戶地“抄家”,雖說還沒聽說有哪家被這唐人無端給宰了,但是盧小毛想著,這只不過是唐人還沒騰出手來收拾這內城裡的八旗子弟,估計等完了事兒,這些原本作威作福的八旗老爺們,都得挨槍子。

  當他的家門,被唐軍的士兵敲響,盧小毛的膽子都快被嚇裂開了。滿臉諂媚地給唐軍的士兵打開門,盧小毛道:“軍爺辛苦了,軍爺辛苦了,家裡又面餅、茶水,給軍爺們解解乏。”

  進來的士兵擺擺手,道:“我們有規定,不能亂吃亂拿,行了,甭整這些沒用的,報上姓名來,還有你的年齡、民族、籍貫和職業。”

  盧小毛連忙道:“回軍爺的話,小的名叫盧小毛,今年十九了,是漢人,貨真價實的漢人啊!”

  盧小毛心思玲瓏,他早知道這入城的軍隊是號稱國家在兩萬里之外的大唐國,說是這唐人是一千年前李唐的後裔,都是漢人。現在唐人入城之後,內城看得嚴嚴實實的,外城卻是半緊不松的樣子,明眼人一瞧就明白了,這唐人顯然是要針對滿人了。以前盧小毛恨不得自己也是個滿人,就算不可能成為一個宗室,貝勒、貝子什麼的更不敢想,尋常的一個滿人也好。可是今天,盧小毛恨不得生了九張嘴,分辨清楚自己是個漢人。

  士兵懷疑到:“你是漢人?怎麼跑到內城來的。”

  盧小毛道:“小的比較機靈,會來事兒,而且小人的母親,呃,跟一位宗室子弟相好,他提攜了小人一把。小人就進內城來了。不過他不是小人的爹啊,小人的爹十多年前就死了,小人是真的漢人,指天發誓!”

  士兵也差不多信了他的話,隨口道:“先暫且記下你,回頭我們上宗人府的名冊上查。嘿嘿,如果發現你也是吃鐵杆莊稼的……”

  盧小毛趕忙擺手,道:“怎麼會,怎麼會,小人就是窮苦人家,平素裡恨不得將這些韃子活撕了,小人的母親都是被霸佔的啊……”

  他此刻嗚嗚地哭起來,幾個士兵哪知道以前盧小毛多麼慶倖自己的寡母被人看上了,現在居然恨不得撇清關係。還杜撰出來自己的寡母是被人霸佔,而不是兩廂情願的。

  盧小毛邊哭邊道:“小人雖然沒有本事,但心裡總是想,咱們漢家的江山,早晚會光復的,天橋說的書都有,咱們漢人裡多岳飛岳爺爺、楊業楊老令公這樣的大英雄,這韃子不過是胡虜。走了狗屎運才占了天下,名不正言不順。現在老天終於開眼了。咱們大唐天兵一日便攻破京師,我們漢人的江山就要光復了。”

  士兵也對這個傢伙挺無語的,他嘿然一笑道:“我們唐人確實不爽這韃清,至於光復漢人江山這種事兒,還早了點。”

  盧小毛接著就是一愣:“幾位軍爺什麼意思?莫不是你們還要走?”

  盧小毛雖然是個潑皮游手,但是一點都不傻。他早就知道那些八旗所謂的騎射無敵、武藝高強都是吹出來,就他見得那些八旗子弟,都沒有直隸的一些拳師武功高膽氣壯,膿包的很。他早的時候見過火器營演練,知道這年頭最厲害的還是火槍大炮。可是這玩意尋常小民哪能有。昨日唐軍入城,那槍炮打得可是聲勢不小,盧小毛立馬就懂了一個道理——唐軍的戰力估計十倍於不成器的八旗和露營,清兵是絕打不過唐軍的。

  士兵其實也是個話癆,他道:“為毛不走?你們這地方窮得要命,要什麼什麼都沒有,要不是這裡也算是我們唐人的家鄉,我們才懶得管。年前你們那個乾隆皇帝自己作死,惹了我們,現在得讓這大清朝知道知道尊卑位列的,這一時半會的我們也沒有興趣占了江山。”

  盧小毛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叫道:“軍爺啊,咱們大唐王師可不能走啊,這一走了,恐怕滿人更變本加厲加害咱們漢家兒郎啊。”

  士兵只覺得好笑,他拉起盧小毛來道:“你害怕個什麼,我告訴你,這以後北京城,還不一定誰說了算,咱們總司令要留個皇帝鎮著中國這個場子,倒也輪不到他們騎到漢人頭頂上造次。咱們大部隊會撤走,不過怎麼也得留下個千八百人的蹲在京城,教教新皇帝怎麼做人。”

  盧小毛不解:“新皇帝?”

  士兵見盧小毛是個漢人,也不怕對他講:“沒錯,昨天乾隆就被帶走了,找了我們大唐麻煩的皇帝,我們是不可能讓他繼續坐在龍椅上的。你也不必害怕,這內城現在四十多萬八旗丁口,用不了一個月,呵呵,一個都剩不下。”

  盧小毛大汗淋漓:“王師要將這些韃子都宰了?”

  士兵本來就是個京片子,笑道:“多新鮮啊,宰了這些韃子還嫌髒了爺的手。咱們大唐疆土大,沒開發的地方多,幾十萬人呢,怎麼也能多開幾百萬畝田地,挖上幾十座礦山呢,隨便殺了多沒意思。”

  盧小毛一個激靈,瞬間全明白了:“大唐是要將這些旗丁配軍為奴?”

  士兵抱著膀子笑道:“我們大唐沒有奴隸,不過有勞改營,強制勞動是少不了的。”

  盧小毛已經徹底風中淩亂了:“那咱們內城日後豈不是都沒有人了?”

  “嘿,一百多年前那會兒,內城裡不全都是咱們漢人的老百姓,韃子入關那會兒把漢人都趕到外城去了,現在自然是讓漢人都回內城住了。”

  盧小毛腦中轉過了千般念頭,他突然道:“小的願意為王師效力,這些韃子們,哪些人犯過什麼罪行,霸佔了多少財產,小的全都清楚,只求王師為咱們漢人報仇啊!”

  “你倒是積極,行吧,你跟我們來,看看能幫上什麼忙吧。”其實,這士兵早就看出來了,盧小毛是一個地頭蛇,必然掌握了非常多的秘密,將他轉化為一個帶路黨,那還是會很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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