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幻想世界大穿越 作者:辰一十一(連載中)

 
BloomCaVod 2019-7-13 16:17: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55 3780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6:27
第十章大嵩陽手
        

    在場的眾人無不大皺眉頭,覺得這人語氣好生無禮,視這裡千餘位英雄好漢若無物,當真絲毫不給劉正風面子,回頭看過去,只見大門口走進四個身穿黃衫的漢子。

    打頭的一位大概四十來歲上下,中等身材,瘦削異常,上唇留了兩撇鼠須,有見識廣的已然認得,這是嵩山派大嵩陽手費彬,他身後的兩人來頭更大,是排名還在其上的托塔手丁勉和仙鶴手陸柏,嵩山十三太保,竟然來了當頭的三位,真是給了劉正風好大的面子。

    高舉一面五色錦旗,旗上綴滿了珍珠寶石,一展動處,發出燦爛寶光。許多人認得這面旗子的,心中都是一凜:“五嶽劍派盟主的令旗到了!”

    其他人還是一頭霧水,但劉正風卻早已知道了他們的來意,他扶著身旁的桌椅,淡淡道:“原來是嵩山派左盟主令旗到了!三位師弟,只是不知道嵩山派來了多少弟子,大家一齊現身罷!”

    他這口氣極為不善,讓在場群雄無不大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又或是劉正風和嵩山派有什麼過節,竟然當場就鬧出來了,定逸師太顫聲道:“劉賢弟,這是什麼情況,有什麼事還請慢慢坐下來談,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可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去!”

    劉正風臉色鄭重,好言對定逸師太說道:“師太,不是我劉正風杵逆,而是他左老賊欺人太甚,不但干涉我們其他四派內政,還預謀綁架劉某的家眷!來人,把那幾個宵小給我帶上來!”

    只聽他一聲令下,四周的劉門子弟從內堂湧了出來,個個提刀挎劍,對著嵩山眾人戒備,十幾位身穿黃衫的嵩山弟子,被牛筋大繩捆著,肩上駕著刀劍,整齊地被劉門弟子押著,跪成一排。

    在場的眾人看了無不大驚失色,幾個沒有蒙面的,都是嵩山上常走動的弟子,許多人都認得,定逸師太忍不住出聲道:“費彬,左盟主這是什麼意思?要拿劉賢弟的家人威脅他,我第一個不答應!”費彬顯然更是吃驚,他趕緊開口喝道:“劉正風,你敢!嵩山弟子何在?”

    他話音剛落,就猛聽得大堂裡前後左右,數十人應道:“是,嵩山派弟子在!”幾十人的聲音陸陸續續的從各地傳來,只見十幾個身穿黃衫的嵩山派弟子從後面衝了出來。大廳中也站起數十人,各色打扮都有,和劉門弟子對峙。

    在場的氣氛頓時陷入了停滯之中,兩方凝神對峙,一方人多勢眾,另一方有人質在手,都不敢輕舉易動,場面瞬時間陷入了僵持。

    在這氣氛近乎凝固的時刻,忽然一個聲音道:“嵩山派,嵩山派!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陳昂在人群中忽然走了出來,站在劉正風旁邊,手上提著一把黑色的飛鏢,一甩一甩的被他上下拋動,打著哈氣,百無聊賴的曬然道:“武林正道,觸目所及,竟然無不是以老幼婦孺為人質,脅迫人家眷的該死之人!前有青城派,後有嵩山派,當真是浩然正氣長存。”

    此言一出,在場其他五嶽劍派之人,無不面上曬然。

    定逸師太更是忍不住揮袖,轉頭不在看他們。

    費彬看到陳昂,皺著眉頭想了片刻,忽然記起一個人來,當即長劍一指:“你就是賽華佗?”

    嵩山派在五嶽劍派的勢力果然強大,不過是一晚上的時間,陳昂的名聲便傳到費彬的耳邊去了,費彬受得提醒,心中狂喜,原來傳言說林平之落在了陳昂的手裡,闢邪劍譜的線索也為他所得。

    陳昂看著費彬眼神中一閃而逝的貪婪,卻不理會他。

    “勾結魔教妖人,挑撥我五嶽劍派內鬥,更污衊左盟主,劉正風,你要是不殺了旁邊這個魔教妖人,休怪我們無情了!”費彬臉色變動,掠過嵩山弟子被扣押的事情不談,卻忽然把魔教的帽子戴在了陳昂的頭上,指著劉正風厲喝道。

    陳昂對此心知肚明,費彬絕對是眼饞闢邪劍譜,想藉著這個機會,想把闢邪劍譜的線索一併收入囊中,此人一貫毫無原則底線,原著裡,他能向手無縛雞之力的劉家家眷下手,也能毫不猶豫的刺死還是蘿莉的曲非煙,當真是心狠手辣,為達目的,毫無下限。

    根本何況現在這種狀況,即使強行殺了劉正風,對左冷禪也是得不償失,不但要損失一大批精銳弟子,要是逼急了劉正風說出一些他的把柄出來,恐怕要威名掃地,盟主的位置都坐不穩當。

    失去了劉府家眷這一把柄,要是惹得劉正風魚死網破,他費彬也討不著好。

    陳昂根本不想和他多言,這個世界的武林聲望,權力名位對他來說,一文不值,即使被當成魔教賊子,被整個正道喊打喊殺又怎麼樣?來殺他的人越多,只會讓他學到更多的武學知識和智慧,有更大的收穫。

    當即冷笑道:“多說無益,還是刀下見真章吧!”

    他手中飛鏢一閃,一道暗淡的寒光便向費彬而去,那點銀芒轉瞬即逝,眾人只看到銀光一閃,陳昂的手上就沒了東西,迅疾的一鏢只往費彬左眼射去。

    費彬看著這來勢洶洶的一鏢,心下一驚,腳下扎進石磚,渾身肌肉虯結,身體彷彿一個蓄滿了力量的大彈簧,一下嘣的拉開,猛然橫移三尺,避開了陳昂的這一鏢。

    同時腳下一扭,身子橫空一轉,竟然接著這股力量,將身子朝陳昂的方向一轉,撲了過去,右手寒光一閃,一柄三尺長劍劃破長空,凌厲一劍,直刺陳昂心口。

    穿心一劍。

    嵩山劍法氣象森嚴,端嚴雄偉,以氣勢雄偉見長,在費彬手中使來,便似千軍萬馬奔馳而來,剛猛凌厲之處,尤勝三尺車床長弩,眼前就是一寸鋼牆,也能被刺穿了。

    劍氣破襲而來,陳昂頓感呼吸艱難,只見他眼神微微呆滯,泛著一種詭異的藍光,旁邊的劉正風都感到自己寒毛根根豎起,但陳昂似乎毫無所覺一般,依然鎮定的看著費彬,正當劉正風想要拔劍抵擋的時候,忽然感覺手裡一輕。

    一柄精鋼長劍“蹡踉!”出鞘,被陳昂拿在手裡,他腳尖一點,身子就平平飛起,寬大的袖袍獵獵當風,宛如一隻大鳥,凌空撲起。手中長劍微微錯開,彷彿顫抖一樣,劍尖游離不定,但費彬卻感到渾身要害,隱隱發麻。

    “噹啷!”一聲震響,費彬手中長劍劍劍被頂住,竟然是陳昂以劍尖對劍尖,彎成扭曲的弓形,費彬抬頭,正看向陳昂的雙眼,卻只見一片藍色的冰寒,冷漠的彷彿天山的寒冰,讓他眼睛微微刺痛。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兩人的長劍猛地崩開,費彬手中劍柄劇烈震顫,嗡嗡的顫抖起來,讓他險些拿捏不住,但陳昂卻藉著這股力量,長劍攪成一朵劍花,順著費彬的劍身攪了上去,猶如一隻蛟龍,撕扯開費彬的長劍。

    力量把握,精妙至顛毫。

    費彬哪裡能想到,有人能這樣運用劍法,這樣的力量掌握堪稱不可能之事,他連忙放開手中的劍柄,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這一道蛟龍似的劍花絞在他的右腕上,一隻手揮灑著滾燙的鮮血,變成一灘肉泥。

    陳昂飛起一腳,點中他的胸口,費彬渾身一震,口吐鮮血,栽倒了地上。

    “師弟!”“費師弟”丁勉和陸柏驚呼一聲,就要上前扶住他,但劉正風向前踏出一步,橫劍攔住他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6:27
第十一章江湖規矩
        

    費彬號稱大嵩陽手,自然是掌法最為精絕,只是他現在少了一隻手,怕是要改個諢號,多半是什麼獨臂俠,神雕俠之類的。陳昂卸下他的四肢關節,隨手用銀針封住他的穴道,這道不是怕他暴起,而是防止他流血而死。

    仔細的搜了搜他的懷裡,陳昂失望的嘆息道:“果然小說裡都是騙人的,那會有人隨身把秘籍帶在身上啊!還指望著能搜出一本《嵩山劍法》《嵩陽神掌》什麼的,結果竟然就帶了五兩碎銀子!”

    說著撒氣似的隨手將碎銀子一扔,就見兩道銀光破空而去,發出淒厲的風聲,身後的兩名嵩山弟子“哎呦!”一聲,捂著左乳下的氣穴疼的攤下了身子。

    丁勉見狀怒喝一聲:“劉正風,你敢傷我師弟一根汗毛,我必稟明盟主,重重的懲處你!”

    陳昂驚訝的回頭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手中長劍一抖,隨手就割下了費彬的耳朵,“諾!你快快去稟明左盟主,讓他重重的懲處我,最好把十三太保都派出來,哦!對了,現在只有十二太保了!左盟主的懲處,我真的好怕好怕哦!”

    “你……”丁勉顫抖著指著陳昂,氣急的說不出話來。

    劉正風橫劍擋在兩人面前,沉聲道:“丁勉、陸柏,我承認左冷禪是盟主,他才是五嶽劍派的盟主,我不承認,他也不過是你們嵩山派的掌門而已,劉某的閒事還輪不到他管!”

    “劉正風,你還想背棄五嶽盟約不成?”丁勉臉色氣得通紅,“你果然是勾結了魔教長老曲洋,要分裂我們五嶽劍派,陸師兄,定逸師姐,天門師兄,你們就這樣看著他杵逆不成?”

    天門道人首先站起身來,冷聲問劉正風:“他說的可是真的?”

    劉正風寒聲道:“天門師兄,此事只關乎我和嵩山的恩怨,無關其他!師兄只需告訴我,你是支持五嶽並派,還是同我一起,把左冷禪趕下盟主之位?”

    “我只問你,你和曲洋相交,是否真有其事?”天門道人的師父當年命喪魔教一名女長老之手,是以他對魔教恨之入骨,聽到魔教的名字,早就將其他置於腦後。

    正魔之別,乃是五嶽劍派的大義所在,而劉正風又萬萬不肯否認與曲洋相交的事實,此言一出,卻是逼他和門派決裂。無論左冷禪做的有多過分,也不管他出於什麼樣的小心思,他都是位於五嶽劍派的大義之上。

    劉正風垂下眼簾,漠然道“不錯!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識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此言一出,場中氣氛頓時凝固了下來,天門道長嘆息一聲,抽出長劍,指著劉正風道:“今日,就是我為五嶽劍派衛道之時,請左盟主令旗,為我五嶽劍派清理門戶!”

    一時間,岳不群、定逸師太紛紛起身站在他身邊,岳不群嘆息道:“劉師弟,你若現在和曲洋割袍絕交,立誓在半個月內殺他,岳某必定傾力相助!到時候回去跟左盟主認個錯,他大人有大量,必然不會為難你。”

    定逸師太也贊同道:“劉師弟,你是正人君子,上了卑鄙小人的當,那有甚麼關係?你盡快把曲洋這魔頭一劍殺了,乾淨爽快之極。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千萬不可受魔教中歹人的挑撥,傷了同道的義氣。”

    劉正風嘆息一聲,提劍默然,已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定逸師太搖頭嘆息,走到了天門道長的身邊,一時間,五嶽劍派,竟然有四派走到了他的對面,就連衡山派的其餘弟子,也紛紛走到人群裡。

    劉正風的家人已經被他託人送往海外,這一次,他早有必死之心,以全和曲洋之間的一片情誼,他拱手對陳昂謝道:“多謝恩人為我保全家人,今日,劉某隻恐不幸,只怕恩人的大恩,只有來世才能償還了!還請恩人先走,劉某拚死之下,也能攔住他們半刻。”

    “我若不提醒你,嵩山派惡行之下,定逸師太他們不一定會站在你對面,現在的場面,多半還是我造成的,你不怨我嗎?”陳昂含笑問道。

    “恩人何出此言?劉某已是知天命之年,時日已然無多,我這一死,嵩山派也難找我家人晦氣,能保存家人幼子,是我最大的心願了。”

    “劉某壞了江湖的規矩,死不足惜!”劉正風嘆息一聲,待人聲稍靜,緩緩說道。

    其他人受到他情緒的感染,不由得為之動容,劉正風面對生死絕境,不但不萎頓黯然,反倒顯出勃勃英氣,這些江湖漢子雖不以為然,卻禁不住暗自讚嘆。

    “江湖規矩?”陳昂不但沒有聽劉正風的話,轉頭就走,反而留在原地興致盎然問道:“倒是我孤陋寡聞了,不知劉先生犯得是那條江湖規矩?”

    “結交匪類者殺,正邪不兩立,這就是江湖規矩!”丁勉厲喝道。

    “好一條江湖規矩!那麼懲奸除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應當是一條江湖規矩了!”陳昂忽然一拍身前的桌案,大喝一聲:“結交匪類者殺,那持強凌弱者,殺不殺?濫殺無辜者,殺不殺?**擄掠者,殺不殺?”

    “當然要殺!”定逸師太厲喝道。

    “那好?請問魔教的人要殺,結交魔教的人也要殺,那那些無惡不作,喪心病狂的人是不是更該殺?”陳昂奮然起身大喝道。

    “一併要殺,不分先後!”定逸師太為人正直,嫉惡如仇,聽陳昂這樣說,坦然回答。

    “那請問,田伯光**女子數十人,作惡多端,為何沒有人殺他?”

    定逸師太提劍冷笑:“誰說沒有,要是他站在我身前,我必然一劍取他狗命!”

    “哈哈哈!說得好,那現在就有一名濫殺無辜的人站在你面前,你為何不殺他?”陳昂指著林平之道:“福威鏢局數十名無辜鏢師,被青城派掌門余滄海殘忍殺死,現在他就在你面前,你為何不動手?”

    定逸師太被他說得啞口無言,這倒不是陳昂言辭有多鋒利,而是定逸師太本來就看不慣余滄海的所作所為,稱他為濫殺無辜,定逸師太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從本心來說,她是希望懲戒余滄海的,但青城畢竟是正道門派,容不得她插手。

    “師妹不要聽那小子胡言亂語!”丁勉道:“余掌門是為子報仇,不容外人摻和,這也是符合江湖規矩的!”

    “妄言!”陳昂指著他鼻子,喝罵道:“好一個顛倒黑白的東西,余滄海之子,持強凌弱,欺辱女子,林平之殺他,何錯之有?岳掌門,林平之是為了你家女兒殺的人,你為何不出來說句話?”

    “啊!你怎麼知道?”岳靈珊驚呼一聲,引得眾人嘩然。

    岳不群見女兒洩了底,不得不站出來,開口道:“沒錯,林少俠對小女有恩,若是他願意,我願將他收入門下,悉心培養!”

    “不必了!”林平之赤紅著雙目,冷冷拒絕道,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岳靈珊,聲音嘶啞道:“那天真的是你嗎?”

    “我……”岳靈珊張口欲言,眉頭皺成一團,但片刻後,她黯然底下頭,悶悶道:“對不起!”

    林平之聽到了她的回答,踉蹌退了兩步,好似要看清楚這些正道名門的高人們!他一眼掃視過去,看著那些面無表情的五嶽劍派大俠,忽然嗤笑。

    “哈哈哈!正道大俠,正道大俠啊!”林平之放聲長笑,聲音淒厲宛如鬼神,聽到的人無不心裡黯然。

    陳昂掃視在場的眾人一眼,冷然道。

    “所謂江湖規矩,不過是強者為尊而已!日月神教勢力龐大,教主東方不敗更是武林中的第一人,所以你們的規矩,管不到他頭上,余滄海身為青城掌門,正道魁首,他濫殺無辜,你們的規矩也管不了他!”

    “今天有我在這裡,什麼五嶽劍派的規矩,通通都是狗屁,什麼五嶽盟主的令旗,左冷禪的話,都是破布廢紙!”陳昂冷笑著視線橫掃而過,握緊拳頭豎在身前,高聲道:“今天,我說的話,才是江湖規矩,因為,我比你們所有人,都要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6:28
第十二章強者為尊
        

    他這話說出口,掀起一片嘩然。

    這裡彙集了江南武林,十之八九的英豪,每一個人拿出去,江湖上都是叫得出字號的,當即就有人要出手教訓他,卻見丁勉冷哼一聲。

    “狂妄!”丁勉提劍橫指陳昂,怒叱一聲:“是哪裡來的小子,好大的口氣!”

    “我無心跟你們說些廢話,我只問你,你們是一個一個上呢?還是一起上?”

    陳昂輕輕一彈長劍,回頭問道。

    “對付你一個後輩小子,還不需要其他人出手!”天門道長脾氣火爆,第一個站了出來,他伸手一抓,只聽見“鏘啷”一聲,腰間的長劍已然出鞘,寒光閃現。

    眾人只感覺眼前一花,原地那還有天門道長的影子?兩人相隔數十丈,中間還隔著好幾位嵩山弟子,縱然是絕世高手,也不可能隔著人傷人。但天門道長拔劍之時,還在原地,等到長劍刺出,人影已經閃掠到陳昂面前。

    一劍“峻嶺橫空”,只見劍光閃動,便跟著一道無聲無息的劍影。雖然這一劍連風聲都沒有激起,但在陳昂已瞧出,他這劍非但不慢,反而快的超乎了聲音的速度,所以才能無聲無息。而且劍鋒微微顫動,似左似右,讓人難以辨別劍勢的去向。

    這一招對別人還有用,但對於陳昂來說,實在是班門弄斧,只見他微微一笑,身子卻是動也不動,揮手灑出一道劍光。

    “鏘啷!”一聲,兩劍一觸即收。

    哪知天門道人這一劍本已如強弩之末,難穿魯縞,卻在力道用盡之時,憑空生出一股變化,只是一轉,長劍收勢竟然又快三分,卻是“峻嶺橫空”這一招的一個暗藏變化,去勢奇疾而收劍極快,往往比別人出招要快上三分。

    天門道長腳下一扭,身隨劍走,劍尖便似憑空劃了半個圓,那一收一轉之中,承接了上一劍的力道,速度又快三分,劍勢又急又狠,當真越行越險。

    “好一招,泰山十八盤!”

    丁勉等人聳然動容,這一招本是泰山派昔年一位名宿所創,他見泰山三門下十八盤處羊腸曲折,五步一轉,十步一回,勢甚險峻,因而將地勢融入劍法之中,泰山越盤越高,越行越險,這路劍招也是越轉越加狠辣。

    現在看來,天門道長已得這招的八分精髓,這對嵩山派的大計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天門道長這一劍,猶如羚羊掛角,不留半點煙火氣息,渾然天成,實非常人所能料想,他本道這“泰山十八盤”一出,自己變招極快,陳昂長劍多半還未來得及遞出,這一劍,就能讓他了賬。

    豈料就在這時,陳昂的長劍竟然也是一轉,比起天門道長,快的不止三分,竟然後發先至,輕輕點在了天門道長劍勢薄弱之處。非但如此,旁邊的人瞧來,這一劍和天門道長所用的‘泰山十八盤’如出一轍,甚至更精妙三分。

    天門道長手中長劍巨震,險些拿捏不住,將要脫手而出。

    他憋著一口真氣,硬生生的將長劍安撫下來,只是胸口空門大開,只要陳昂長劍往前一遞,就能將他了賬,竟然是個寧死不屈的性子。場外的定逸師太看到驚險之處,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可陳昂只是長劍執立,並不趁人之危。

    天門道長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好功夫,好心性!少年人,你饒了我一回,貧道本該掩面而走,再不敢摻和這事。只是你用的是本派的絕學,貧道身為掌門,職責所在,卻要問你一問!”

    “好說!等你打敗我,你要問什麼,我統統告訴你!”陳昂抬起長劍,向他示意繼續。他這劍法都是現學的,天門道長要放棄,他還不願意呢。

    天門道長長嘆一聲,挺劍向陳昂當胸刺來,劍光閃爍之間,長劍嗡嗡作響,單只這一劍,便罩住了陳昂胸口的七處大穴,游龍一般的劍光沉浮不定,首尾呼應,不論陳昂閃向何處,總有一穴會被劍尖刺中。

    正是泰山派另一招絕學劍法“七星落長空”。

    七星明滅,一劍長空。這七星只是點綴,更狠的是後面的一劍,無論對手怎麼招架,這一劍都能從無法想像之處,刺出,即使陳昂厲害,閃過了這一劍,後面更跟著幾招狠厲的後招,一招狠過一招,直到人難以招架。

    但陳昂長劍一點,又是在他招法緊要之處,與他交擊,天門道長又變數招,都每每在招式老道之時,被迫迎上陳昂的長劍,又在最又不上力的地方,被陳昂敲打。每當他想使用舊招之時,總被陳昂截擊在半路,迫使他用出新的招式來。

    一套泰山劍法用盡,又被逼著使出另一套,直到天門道長肚囊中的一點劍法全套了出來,陳昂還不罷休,支使著天門道長倒著打了一遍,又各種招式凌亂使出,前半招是五大夫劍,後半招又是朗月無雲,交錯著打了一遍。

    天門道長還當自己劍法大進,旁邊的人卻以瞧出不對,直到定逸師太忍不住喊了一聲:“天門師兄!”,天門道長才回過神來,面如死灰。

    “我我……哎!”天門倒捲長劍,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眾人都忍不住驚呼,卻見陳昂劍光一轉,在他劍尖輕輕一點,天門道長拿不住劍,被他用劍擊回腰間的鞘中。

    天門道長手按長劍,老淚縱橫而下,“你劍法高超,勝過我這廢物,但這只是我天門學藝不精,並非泰山劍法無能!我徒活一甲子,不能領悟前輩劍法,日後,自然有泰山的年輕俊傑,向你討教。老夫已無顏面對這天下群雄,管這江湖屁事!”

    說罷,便要掩面而走。

    陳昂卻攔住他,笑道:“你要還是這幅模樣,泰山在收幾百個良才美玉,也是枉然!”手中長劍一揮,便把他腰間的寶劍帶出,讓天門道長拿在手上,抬手便是一式“峻嶺橫空”,逼得天門道長不得不拿劍招架。

    定逸師太大怒,厲喝道:“你辱人太甚!”便拔劍而起,飛身上去,手中長劍一抖,便有萬點寒星閃現,籠罩陳昂周身大穴,似乎長劍一顫,便能刺入他體內。劍芒閃爍間,陳昂執劍而立,手中五指輪轉,不論定逸師太如何變動劍勢,總是難以跳出他的劍圈之間。

    劍光在空中微微一轉,頓時凝滯了定逸師太的萬花劍法,恆山劍法綿密嚴謹,長於守禦,綿密有餘,凌厲不足,但往往在最令人出其不意之處突出殺著,可在陳昂這一手泰山十八盤之下,卻只有防守的份。

    陳昂手中劍光一道比一道凌厲,逼得定逸師太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天門道長這才知道,自己這泰山十八盤,在這等劍勢面前,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只能稱得上是山路十八彎,也盡全力勉強配合定逸師太招架,極力窺視著陳昂劍法的破綻。

    天門道長一邊體會著這相同劍法的種種神妙變化,一邊盡力彌合手中劍法的破綻,陳昂前一刻利用的漏洞,他下一次便從陳昂手中學會彌補的手段,漸漸地,他的劍法不在像泰山派傳承的模樣,反而更像陳昂手中的泰山劍法,威力大增。

    定逸師太也在陳昂的劍勢下,把所會的恆山劍法使了一通,但她好歹知道好壞,硬是提起真氣灌注在長劍上,要強硬破局。令她驚訝的是,陳昂在這種情況下,往往只是一沾就走。僅僅帶偏她的劍法,卻不在和她硬拚。

    “他內力不足,天門師兄,用內力攻他!”定逸師太大為驚喜,連聲呼喝道。天門道長聽了,也拚命提起內力,長劍上勁氣縱橫,勢大力重。

    陳昂無所謂的笑了笑,手中劍法一變,卻使出恆山劍法來,劍光圓轉,連綿不絕,每一招中都隱含陰柔之力,連綿不斷的劍勢,余意不盡,偶爾攻出一劍,又極為凌厲,暗藏在一團棉絮的鋼針,讓定逸師太招架不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6:28
第十三章天縱奇才
        

    陳昂在兩人全力圍攻之下,悠然自若,穿行在劍光之中,一派輕鬆的樣子,已然讓群豪看呆了雙眼,這劍光交錯之間,當真可令下面九成九以上的學劍者黯然失色,羞愧得無地自容。

    泰山、恆山的兩派弟子們,看著他手裡精絕的兩派劍法,只覺得自己這手門派劍法,絕對是狗屎一般的見不得人,前半輩子,猶如水進了腦竅,才學的這般不堪入目,有上進心的弟子,乾脆學著陳昂的劍勢,在大庭廣眾之下,模仿起來,也覺得自己的劍法威力大增。

    其他江湖中人見了,也照貓畫虎,學著陳昂用劍,他們雖然沒有兩派弟子熟悉劍法中的用劍訣竅,但也都有所收穫。有提刀的,用奇門兵器的,看見其他人悉心揣摩的樣子,乾脆拿起長棍桌腳,沖做長劍比劃起來,一時間,台下大半人,竟然模仿著學起劍來。

    其他幾位掌門鐵青著臉,覺得甚是丟人,但只是表面上如此,私下裡,個個都在用心體會。

    定逸師太聚精會神,尋找著陳昂恆山劍法中的破綻,她一邊以自己的所學為依仗,每當覺得那裡自己運劍晦澀,便往那裡攻去,但大半是中了陳昂的算計,被他反手一招,逼得上串下跳,偏偏每到要害之處,陳昂便轉劍避開。

    三人的劍法越用越妙,天門道人和定逸師太靈光閃動間,也有驚人的劍法變化,能逼得陳昂劍勢稍退,但馬上便被他學去,反手延伸出更多的變化來。天門道長用劍酣暢之處,長嘯一聲,手中劍勢抖開百多劍花。

    回身一轉,一道無匹的匹練橫捲長空,劍勢暴漲,光如水銀瀉地,勢如大河滔滔,在一片浩然之中,藏著一道凌厲的鋒芒,在陳昂的劍法綿雲邊一沾而過,再轉一劍,凌厲之處尤甚三分,如此七次都被陳昂支撐了下來。

    天門道長還想蓄力,勉力提氣而起,卻感覺手中空蕩蕩的,使不上力來,這才劍勢用盡,落下了劍光。他平息著體內湧動的真氣,忽然回過神來,放聲大哭。

    定逸師太一驚,也抽身回劍,來到他身邊問道:“天門師弟,你又怎麼了?”語氣隱含不耐,卻是她劍法用到酣暢,停不下來。

    天門道長似哭似笑,臉都擠成了一團,猛地摔下長劍道:“你還看不出來嗎?人家在指點咱們的劍法呢!”

    定逸師太如被雷擊,愣在了當場,天門道長撿起長劍,語氣蕭索道:“老道服了!口服心服,他的劍法,我這輩子也趕不上了,他的心胸,老道也自愧不如,這還在這丟人作甚?回去吧!回去罷!”

    說著朝陳昂鞠了一躬,頭也不回的走了。

    定逸師太抬起頭來,語氣艱澀道:“你就不拍我們學了劍法,日後日夜琢磨,尋出你的破綻來?到時候,創出兩招克制你的絕招,你怎麼想?”

    陳昂朗聲笑道:“那時候,我會高興地喝上三杯酒,好慶幸,這世上的劍法,又多了一點我可以學的東西!要是你們能教出一兩個青出於藍的弟子,將兩派劍法再上一個台階,我就要喜不自勝,放聲高歌了!”

    定逸師太搖頭苦笑,雙手合十,為陳昂唸了一聲佛號,道:“洗練禪心十幾年,竟然還看不開一點潘籬,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阿彌陀佛!”

    即帶著恆山弟子離開了。

    五嶽劍派,竟然有兩派掌門,被陳昂以長劍折服,當真是應和了那一句“強者為尊”。場下群雄面面相窺,不知該如何是好,岳不群卻倒提長劍,來到陳昂對面抱拳道:“華山嶽不群,領教兄台高招!”

    陳昂心知:岳不群並不願意和他槓上,畢竟這只會便宜嵩山派,阻止五嶽合併,對他華山來說自己不但不是阻礙,反而是大大的強援,這次他上來,應該是為了防止嵩山的人撿便宜,乾脆展現自己的君子之風。

    果然,岳不群朗聲道:“兄台劍術驚人,但已和兩派掌門久戰,岳某不佔你的便宜,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來打過!”

    底下的丁勉大驚,連忙道:“岳師兄,不必與他客氣,魔門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又回頭對眾人說:“大家不要和他講什麼江湖道義,併肩子上便是!”

    這又是名門正派的一個大殺器——“不用和他講江湖道義!”

    陳昂縱然聽到,都快忍不住笑出聲來,只是江湖畢竟還沒有那麼無恥,眾人聽了他的話,非但沒有一擁而上,反而退開了數步,把一眾嵩山弟子讓了出來,示意和他們劃清界限,更有人冷哼道:“岳掌門做得好!某等可不向那些卑鄙小人,不會做這種趁人之危的事情!”

    岳不群對著大家抱拳道:“岳某和魔教勢不兩立,但這位小兄弟未必就是魔教之人,他久戰一酣,岳某豈能做這種落井下石的事情!”

    下面的人紛紛叫好,齊聲道:“岳掌門做的對!”

    嵩山派的人看見眾意難為,知道自己要是出手,在場的人必然不會答應,只怕還要拔劍阻止,這裡不知多少人得了陳昂劍法上的提點,受了他的恩惠,或是心懷感激,或是敬佩他為人,要是上去圍攻,只怕這些人一擁而上,把自己幾人斬為肉醬。

    岳不群等了片刻,得到了陳昂的示意,這才拔劍而上,其實陳昂根本沒有內力,不支的樣子多半是裝出來,肌肉之力最善於持久,以現在陳昂的完全狀態,調度體力,車輪戰個三天三夜都不會狀態下降。

    兩人一番拚鬥,也是以陳昂現學的華山劍法,對上岳不群的華山劍法,只是華山派以氣御劍果然不是說笑,岳不群劍法簡單精準,一手華山劍術以紫霞神功使出來,威力大得驚人,最為克制陳昂的劍法,即使陳昂劍法青出於藍,也不過是拼了個不分上下。

    到後來,岳不群乾脆聚精凝神,學起陳昂的劍法來,陳昂也不是全無收穫,岳不群身上的紫霞神功,被他弄清了大半,只等他內力築基,便能融入自己的內功之中,對內力運之於劍法,有了更深的體會。

    可以說,這是他收穫最大的一次,只是現在用不上,積累了下來,等到內力一成,就能化為潛力爆發出來。

    兩人交手數百招,岳不群賣了一個隱蔽的破綻,假裝敗了下來,他表面嘆息道:“岳某技不如人,愧已!”心裡卻想:我只出了六層功力,若是全力以赴,只需一百二十招,便能拿下他。

    那邊的陳昂卻想到:“岳不群大概只用了六層的實力,大概是為了防備左冷禪,我只用了完全狀態,雖然發揮了全力,但比起超頻一度時的實力,只有兩層左右,近戰我需要一千三百二十一招才能斬殺他,遠程只需要十三鏢,就能把他逼入死地。”

    “如果開啟超頻二度狀態,只需要三招,或者一鏢,就可以殺他!”

    接下來,幾位自襯實力不錯的江湖中人,都上來挑戰他,名義上是生死比鬥,其實只是切磋,每次陳昂都用挑戰的那人的武學,將他打敗,在他手裡,那些武學比起原主人強大不知凡幾。

    眾人這才知道,陳昂並不是事先學過這些劍法武學,而是在比鬥時,將對手的武學學過來,然後十倍威力的奉還。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的事情,眾人都難以置信,寧願相信這世界上有精通百家武學的門派,而陳昂則是其中出師的弟子。即使陳昂在他們眼前肉眼可見的迅速成熟起來,拳腳隱隱有宗師的風範,大家也只願相信他是原來在藏拙。

    畢竟,這等武學天賦,實在是讓人懷疑自己,對人信心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若是承認了這世上有過眼即會的天才,那他們辛辛苦苦學武,還有什麼意義呢?

    日後門人弟子花上數十年的苦修,練得一手劍法,讓他知道有人數息就能學會,而且使得超凡入聖,那還有人願意學武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6:28
第十四章以巧破力
        

    陳昂劍尖輕舞,在上前挑戰的鄭州六合門夏老拳師的頜下微微一點,就讓他面帶愧色的走下台去了,陳昂收劍而立,回身面向丁勉,對著他輕輕一指,然後微微勾動食指。

    “丁勉,你今日洶洶而來,現在為何又站著不動?”

    丁勉看著陳昂接二連三的輕易取勝,面色一片鐵青,看見陳昂這樣挑釁,他更是氣得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咬牙切齒道:“好膽!你這是自尋死路,自尋死路!”他連喊兩聲‘自尋死路’,磨牙聲清晰可聞。

    “魔教賊子,受死吧!”丁勉抽出長劍,腳尖先前一點,龐大的身軀猶如一隻大鳥,起落兩下就越過了眾人,顯示出一身和他略胖的身軀不符合的絕妙輕功。

    他手腕一轉,劍光已經抖落出萬點梨花,片片的撒落下來,華美中暗藏殺機,就是陳昂看了也不由得暗暗點頭,嵩山派果然是五嶽翹楚,別的不說,光看丁勉的這手劍法,就絕不再定逸師太之下,內力甚至還猶有過之,嵩山人才之盛,可見一斑。

    難怪左冷禪有吞併五嶽劍派之心,問鼎武當少林之志,實在是百尺竿頭的那一步,不得不這樣走,不然嵩山派衰退,恐怕就近在眼前了,一如以前的華山派一樣。

    丁勉的劍法揮灑開來,配合他渾厚的內力,裹挾的勁氣猶如高崗強風,以他手上的長劍為中心,絞碎了周圍的空氣,站在數丈外圍觀的人,被他氣勁一逼,都感覺呼吸困難,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直面丁勉劍鋒的陳昂,更是渾身氣息一滯,手上的架勢不由鬆了鬆,他根本不具備內力,也無從抵抗這股氣勁,只能靠調整呼吸來應對。丁勉在下面看了半天,早就窺破他內力不足的弱點,這次正是針對他的弱點,想要以力勝巧。

    丁勉窺得他的破綻,手上長劍一閃,在空中輕巧的轉折幾下,猶如一道閃電,但劍上內力卻愈加愈渾厚,緊接著他身形一掠,彷彿被劍光扯動,一躍而數丈遠,來到陳昂的面前。

    嗖嗖嗖!凌厲的銀芒劃出一道弧線,雖然去勢不快,但劍光凝聚之處遠勝其他,一反之前快劍的常態,以慢打快,紮實基礎,一招一式都清晰可見,但劍上的勁力渾厚,破空之聲嗖嗖作響,就是離著一分,也要被劍氣所傷。

    五嶽劍派的劍法,自然是以輕靈變化為重,因為但凡刀劍,總是以鋒刃來傷人,殺傷力天生就比拳腳要厲害七分,無論江湖上菜鳥,還是五體不勤的書生,只要劍刃刺入敵人咽喉,都能讓人了賬。

    能命中敵人要害,內力深厚與否並不重要,相反速度和變化,卻成了命中的最重要因素,所以輕靈而快捷,變化而玄妙的劍法,就成了江湖的主流。故而學劍者,無不是以鋒刃傷敵要害,崇尚輕靈變化。

    丁勉在下面看的清楚,輕靈的劍法,無人比陳昂更快,變化的玄妙,也沒能逃得過陳昂的眼睛,江湖的主流劍法,天生被悟性強大的人克制。倒是以氣御劍,用的一手笨劍法的岳不群,反而佔據了上風。

    手上的一路慢劍打出來,全靠以本傷人,不追求劍法的變化,而以內力逼人,丁勉手中的嵩山劍法,更見氣象森嚴,端嚴雄偉,威力比起快打之時,更勝三分。

    “叮!”

    兩把長劍在搬空相交,陳昂的長劍一抖,連續三次擊中丁勉長劍的同一位置,卻錯開了刀鋒直角,斜斜的敲擊在長劍重心下的三寸要害。

    “什麼?”

    丁勉握劍的手一震,險些捏不住劍柄,臉色慘變,“怎麼可能?”他反手一掌拍出,一股沛然大力運轉在左手上,內力洶湧,束掌猶如托塔。

    托塔手丁勉,正是由這一掌而來。

    奔騰的掌力隨他一拍而洩,就算面前是一塊巨石,也能震裂三分,要是被他拍實了,陳昂五臟六腑都要化成肉泥,但丁勉的臉色馬上陰沉了下來,他瞥見一點寒芒飛起,直射他雙眼,卻是陳昂左手一番,三點寒光迎了上去。

    丁勉不得不飛身而退,掌力遍佈身前三丈,停滯了激射的暗器,右手長劍一揮,將其擊飛。但這時,陳昂以雙手執劍,肩膀略低三分,長劍從下方斜斜的刺上來。

    這手並非中原劍法,而是波斯的刺客之術,為雙手劍法,一反中原武術的常理。

    揮手在身前布下一道劍幕,丁勉面露喜色,渾厚的內力灌注在長劍上,與刺來的一劍硬拚了一記,‘鏘啷’一聲,丁勉手中長劍被震得脫手而出,斷裂成三截。

    “不可能!”丁勉眼神中並發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看到依舊刺來的長劍,急中生智,他運氣於左掌,猛力拍在身前斷裂的劍鋒上,數道寒光激射向陳昂的面門。

    陳昂長劍輕佻,將它們一一擊落在地,而丁勉則趁機抽身,退了五六步。

    “你這是什麼妖術?”看見陳昂眼中一閃而過的藍色瞳孔,丁勉內心驚駭不已,他胸下的衣裳劃開了尺長的大口子,露出他白生生的身體。

    “師兄,接劍!”陸柏飛身而上,遞給丁勉一把長劍,與他並肩而立,和陳昂對持了起來,陳昂微微一笑,反手又抽出一把長劍,雙手一前一後,同時遞出。

    兩道寒光乍起,劃破了長空,竟然一手嵩山劍法,一手恆山劍法,配合的滴水不漏,讓丁勉兩人只能勉力招架,不得不順著陳昂的長劍,將幾套嵩山劍法一一使出。

    “這小子娘胎裡練得劍法嗎?怎麼可能雙手同時用兩種不同的劍法?他才多大?”陸柏眼裡露出駭然之色。

    另一邊,余滄海的震驚,更勝於台上的兩人,他昨天還和陳昂交過手,只覺得陳昂的暗器厲害,但他自襯拿出全力,尚可一拼。但現在看來,陳昂想取他性命,不過是數招之事,易如反掌。

    他以己度人,覺得陳昂肯定不會就這樣算了,想到和林平之的恩怨糾纏,余滄海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狠厲。回頭看向一旁的林平之,心中暗道:“要是能得到闢邪劍譜,我也就不怕那小子了!”

    悄悄的轉過身,余滄海慢慢的靠近林平之,眼中一片瘋狂之色。

    林平之雖然被陳昂的劍法,吸引的神馳目眩,但心裡卻一刻也不曾放下余滄海這個大仇人,他機警的一回頭,發現余滄海已經不在原地,急忙四下張望。

    看到他看過來,余滄海腳下一錯,身後的披風一抖,化為一道青影飛掠過數十人,右手捏成鐵爪,探爪抓攝,“唰!”的抓向林平之的面門。

    林平之悚然大驚,身子來不及動彈,眼看就要落在余滄海手裡。

    只見他身旁一個俏麗的影子,拉住他衣領,連退數步,同時右手寒光一閃,一道勁弩直射余滄海的胸口,被他披風一翻,裹著纏了下來。

    “余滄海,你敢!”曲非煙拉著林平之喝道:“你就不怕台上的那個人了嗎?”說著,抬了抬下巴朝陳昂示意到。

    “他現在被嵩山派的人纏住,自顧不暇,能奈我何?”余滄海冷笑道:“等到闢邪劍譜到手,我又何必怕他?”

    “但你現在怕的要死!”曲非煙噘著嘴笑他,看著余滄海心虛的眼神,她更是微微笑道:“你不但現在怕他,以後也怕得要死,就算練了闢邪劍法,你還是害怕,因為他太年輕了!年輕到,你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連闢邪劍法也不放在眼裡!”

    余滄海面色鐵青,他確實害怕陳昂,不但因為他年輕而潛力無窮,更因為他在武學上驚人的天賦,余滄海甚至不敢確定,自己就算練了闢邪劍譜,會不會也在一交手間,就被陳昂學去。但他已經是孤注一擲,就像輸光了全部身家的賭徒,情願去相信一個虛幻的希望。

    更別說闢邪劍譜並不虛幻。

    “我在這這麼久了,他看都沒朝你們看一眼,可見在他心裡,你們也算不上什麼重要的人物,日後我遠走高飛,他又有多少時間來找我麻煩?”余滄海冷笑道。

    曲非煙撇了他一眼,手上忽然出現了一個明晃晃的圓筒,指著余滄海道:“或許不是他不關心,而是他早有準備!余滄海,你要是不想嘗嘗我手裡穿心透骨針的厲害,還是不要過來比較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6:30
第十五章穿心透骨
        

    陳昂右手灑出一片劍浪,青鋒長劍交織翻飛,一呼吸便刺出了百二十劍,每一劍都不離丁勉兩人的要害,左手蕩起數點寒梅,又快又恨,夾在劍浪之中,帶給兩人更大的壓力。

    如不是丁勉二人一起練劍數十年,心意相通,聯起手來,勝過同樣的高手數人,換做其他人來,早就在這樣強大的壓力下崩潰了,但即使這樣,兩人也只能以渾厚的內力,勉力爭取一些喘息之機,眼看敗落也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余滄海頭上冷汗淋漓,艱澀道:“你讓開,把那小子交出來,我必然不為難你!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怎麼個不客氣法?”曲非煙抬起腦袋笑他,“英雄豪傑,青城四獸!但幾人之上,還有你這個一聲‘浩然正氣’的大狗熊!我手上的穿心透骨針,小小的針筒裡暗藏九十九枚軟銀針,每一枚都能毒死一頭大狗熊,現在不是你對我可不客氣的問題,而是我要不要放過你!”

    余滄海聽了,不但沒有被她逼走,反而放下了小心,冷笑道:“唐門暴雨梨花釘,也不過同時射出二十七枚梨花釘,已經是江湖上的暗器之王了。你這筒穿心透骨針,竟然號稱有九十九枚銀針,真是胡吹大氣!”

    他比了比曲非煙手裡的針筒,譏諷道:“不過巴掌大的小筒,裡面的銀針撐死就牛毛粗細,這樣的針射出去,也能傷人嗎?”

    眾所周知,暗器越重,越難操使,因為質量沉重而飛行速度慢,難以命中敵人,又需要強大的手勁和內力射出。但暗器輕了,也不好使用,輕飄飄的東西打出去,難以操控不說,勁道也不行,所以,江湖上能用好輕重兩種暗器的,無不是頂尖高手。

    可高手能用,機括激發的機關暗器,是萬萬用不得的,唐門製作暗器,第一個要求就是要趁手,重量要趁手,形狀也要趁手,以暴雨梨花釘來說,每一枚銀釘的重量都是唐門數百年保存的機密,二十七枚銀釘,一枚不能多,一枚不能少,重心也要恰到好處。

    所以,曲非煙說的話,余滄海是一個字也不相信的。

    要麼,針筒中銀針數目不對,要麼就連這針筒,也是胡亂編造的東西。

    “交出那小子,不然我親手去取!”余滄海面露瘋狂之色,厲喝一聲,旁邊的人紛紛讓開,把他留在中間,分外的顯眼。陳昂彷彿不經意的撇了他一眼,讓余滄海心裡越來越急,耳邊聽到一聲招呼:“余掌門,我來助你!”

    卻是嵩山弟子史登達,他看見兩位太保不支,眼睛一轉,就想到了挾持人質的一條毒計,就算陳昂不在乎曲非煙的性命,也能令他分一分神,甚至可以威脅劉正風自盡。

    他右腳一蹬,帶著數十名嵩山弟子,合身撲向曲非煙,手裡劍光挑動,一道道寒光閃爍,把身前的武林中人一一擋開,劍光一卷就往曲非煙的要害挾去。

    “哎!”去聽到曲非煙口裡嘆息一聲,彷彿是為他而遺憾。

    手上微動,已經是開啟了透骨針的機括。

    一片流光灑出,好似明月流螢,驕陽側影,美的讓人迷著了眼睛,大廳的燈火晃動,映襯的銀光也鮮豔如火,久久不散。

    流光自然是一閃而逝,但等銀光映入人的眼簾,已經只是一道殘影,因為太過迅速的關係,反而在眾人眼中停留了許久,流光轉時,它是天地間的唯一,流光去後,眾人才發覺,嵩山派的數十名弟子,僵立在場中,臉色已經灰白。

    “嘭當!”一聲,史登達猶如一塊爛肉,撲到在地,彷彿開啟了什麼機關,緊接著嵩山弟子一個接一個的撲到在地,聲音連成了一片。

    旁邊的眾人神情恍惚,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時間,場中只剩下丁勉兩人和陳昂交手的聲音,丁勉回頭一看,睚眥俱裂,厲喝一聲:“爾敢!”

    手上不要命的往前連出數劍,逼退陳昂的一連串攻擊,但馬上被陳昂一劍刺中左臂,不得不舉劍抵擋,口中淒厲的呼喝道:“你這樣做,左盟主是不會放過你的,不會放過你的,我在地獄等著你!啊!”

    他氣急敗壞,神智接近瘋癲,陸柏連忙提醒他,“師兄!大局為重,要保護好自己啊!”

    丁勉這才冷靜下來,但手中的劍法裝若瘋虎,用的都是你死我活,兩敗俱傷的招式,更加的難纏了。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畏懼的盯著曲非煙手裡的圓筒,心有餘愧的讓出一個大圈來,圓筒機括開口對著的地方,更是空無一人。

    相比今日之後,這穿心透骨針,將取代唐門暴雨梨花釘,成為天下間,最可怕,最厲害,最讓人聞風喪膽的狠毒暗器,‘出必見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已經有人喃喃的念了出來。

    在場的人,無論是名門正派的掌門,還是邪派的高手,就連下三濫的雞鳴狗盜之徒,看著這亮晶晶的小圓筒,全都是眉心直跳,駭然失色。

    看見曲非煙手上一動,眾人緊張的連退數步,讓開好大一個圈子,只是衝著曲非煙對面的地方,空無一人。

    曲非煙自己也震驚了,她呆呆看著手裡的圓筒,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馬上感到手上一輕,圓筒已經被人劈手奪走。她回頭看過去,卻見林平之拿著圓筒,對準余滄海瘋狂道:“余老狗,我父母在那裡?”

    還沒等余滄海回答,他就扣動了扳機。

    銀光乍一次亮起,依舊美的奪人心魄,只是這一次,眾人都感受到了這美麗下的森然殺機,背上無不冷汗淋漓,有的人甚至跑的遠遠的,從劉府大門衝出,一去不敢回頭。

    余滄海就像一塊石頭,不聲不響的摔在地上,抽搐兩下,就不動了。

    林平之從失控中回神,震驚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手裡的圓筒捏持不足,跌落了下來,“快跑~!”有人淒厲的大喊一聲,緊張的連聲音都破了,眾人瘋狂的朝掩體躲去,平日裡衣冠楚楚的大俠們,狼狽的擠成一團,每個人都想拿別人做掩護。

    圓筒落下的中途,被一隻潔白的小手接住了,曲非煙緊張的接著,裝著穿心透骨針的小筒,手上已是一片汗津津,“你瘋了!”她劈頭蓋臉的朝林平之罵過去。

    “呵呵!”林平之似哭似笑,發出一聲古怪的聲音。

    另一邊,丁勉兩人的長劍被陳昂輕易打落,就要上去取了兩人的性命,卻被早早等在一旁的劉正風攔下,“恩人手下留情!”

    “怎麼?你還要做這五嶽劍派的弟子,為他們求情?”陳昂看了過去。

    劉正風臉色黯然,嘆息一聲道:“劉某已經無言面對衡山諸位祖師,只想浪跡天涯邊做一個鄉下老翁,和曲老哥成一對知音!但嵩山畢竟是五嶽盟主,他不仁,我不可以不義,還請恩公饒了他們的性命吧!”

    “這也自無不可,但要是他們還找上來,你就不能再讓我手下留情了!”陳昂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他和這個世界沒什麼因果,日後有什麼牽扯,也是劉正風自己吃苦頭,只是有些話要說在前面,陳昂可不是那種打不還手的人。

    “那是他們自取死路,怪不得恩公!”劉正風坦然道。

    “那好!你們就走吧!”陳昂收起長劍,對丁勉兩人道:“下次來找我報仇的時候,一定要把左冷禪帶過來,否則來多少人都是死路一條!”

    劉正風也親手浮起費彬,又將十幾名嵩山弟子一一開縛,將他們好言勸走,離開時四人零零落落的帶著十幾名弟子,拖著重傷的費彬,狼狽而去。和初來之時的趾高氣昂,成了一個鮮明的比對。

    那邊,林平之被曲非煙拖著過來,他聳拉著腦袋,不敢去看陳昂。

    “怎麼啦?不敢說話了?”曲非煙氣急的推了推他。

    林平之這才萎頓的抬起頭,哽咽道:“平之無狀,擅動先生機關,此身任憑先生處置!”他眼裡一片赤誠,到沒有失去他誠實的本色。

    “我這圓筒裡,還能再發一次穿心透骨針,你拿著它,足以救出你的父母!”陳昂笑著看著他,把圓筒遞了過去。

    林平之感激淋涕,激動的接過去,“先生大恩大德,平之沒齒難忘!日後必定粉身相報!”他看著手裡的圓筒,想起父母音容,不由得落了淚。

    陳昂只是輕輕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向陽老宅,橫樑之上,避邪劍譜!”說完再也不管他,留下林平之一個人震驚的呆在原地,自己大笑著回了劉府後堂。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6:30
第十六章武學修養
        

    《衡山吐納法》是衡山派的入門心法,修煉的最高成就也不過能養生延年,按照江湖上的劃分,隨便一個練過兩年拳腳的三流武師,都能將《吐納法》修煉數十年的大成者,打得滿地找牙。

    衡山弟子入門時,也並不主要修煉這個,而是跟著師傅扎馬步,熬根骨,《吐納法》僅僅是用來調節呼吸,培養氣感的基礎法門。

    聽到陳昂要學這門功夫,劉正風有些為難,他直言道:“恩公,這吐納法門不過是一些粗淺的練氣之術,各大門派甚至是街頭武館的傳承,幾乎都差不多,如果恩公有意,我家傳的《三陽心法》,甚至是衡山秘傳的《衡山心法》都可以傳給恩公!”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陳昂幽幽的嘆息一聲,回頭看著劉正風,“內修之術,源於上古!吐納、服食、引導、觀想,自從《行氣銘》以來,已有數千年歷史,從黃帝算起,更是浩然五千年!”

    “武學之道,非在於爭強逞勝,對捉廝殺,這是禽獸之道,而非武學正途。若是我想逞威鬥狠,自然是內功越玄奇,越厲害越好,但我要求大道,尋求上古武學正道,與天爭命,超越自我,則非得從先賢智慧中尋找答案!”

    劉正風聽了這話,不由得愣了一愣,發呆道:“先生之前讓我尋找受碟的道士,精修的和尚,也是這個原因嗎?”

    陳昂笑著看了他一眼,“你可知道《九陰真經》?知不知道少林寺七十二絕技?”

    “《九陰真經》隱隱有些聽聞,據說是絕頂的武學寶籍,與五位被稱為五絕的前輩高人有所關係,曾經在江湖上掀起過好大的風波!少林寺七十二絕技,更是如雷貫耳!”劉正風老實回答道。

    這些東西普通的江湖中人未必知道,但衡山派也是傳承數百年的大派了,這些江湖舊聞,還是有些瞭解的。

    這也證實了陳昂的一個猜想,《笑傲江湖》的世界,果然和《天龍》之後的四部曲,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多半是一個時間線上的世界。

    “《九陰真經》分為上下兩卷,是北宋時大內編修黃裳,從萬壽道藏中領悟出來的一套絕世武學,在當時的武林中,稱為天下第一武學寶籍也不為過。而這份驚天動地的武學下卷,曾經落入兩名混號‘黑風雙煞’的桃花島弟子手中。”

    劉正風幽幽聽著,面上顯露出驚奇之色,這等武林秘聞,以他的身份也是聞所未聞,或許只有少林寺千年傳承下來,會有明確的記載,這讓他對陳昂的身份,越來越感到神秘了。

    “這其中的過程,頗是發生了一些可歌可泣的故事,但與我們無關,就不必多言了,只說那黑風雙煞中的梅超風,苦練了《九陰真經》二十多年,雙腿因為走火入魔而癱瘓,就是是一門好好地《九陰神爪》,讓她練成了《九陰白骨爪》這等不倫不類的東西!”

    “九陰白骨爪!”劉正風駭然道,臉上露出了極度動容之色!令陳昂不禁失笑,好多武學奇功沒能傳承下來,都默默無名,而偏偏一門練廢了的邪門武功,倒比正牌的《九陰神爪》威名更大。

    “你只需知道,《九陰神爪》比梅超風練的《九陰白骨爪》厲害十倍,若是梅超風遇見了真正練成這門武學的人,只怕兩招都走不過去,就要被抓成白骨!”陳昂淡然道。

    “七十二絕技也一樣,很多少林高僧,要花一輩子時間,來琢磨一套絕學,有的人一口氣就能練上十幾門,北宋時期的慕容博、蕭遠山兩位,便是如此。但他們晚年,卻不得不拜入少林門下,精修禪學!你道為何?”陳昂反問道。

    “或許是少林藏起來一些關鍵訣竅,使他們練得功夫有所隱患?”五嶽劍派出身的劉正風,對少林果真沒什麼好感,毫不客氣的揣測道。

    “哈哈!訣竅!”陳昂大笑道:“你這樣說,就太小看達摩、張三丰這樣的武學高人了,他們恨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自己的武學訣竅,大道領悟,何來隱瞞這種說法?”

    “可你這樣說,也沒有什麼問題!這其中確實有秘密。”陳昂看著劉正風欲言又止,搖搖手阻止他,繼續道。

    “無論是走火入魔的《九陰真經》,還是失之精髓的《七十二絕技》,雖然表面上是著述者詞彙艱澀,暗藏代指,實際上是練習者的武學修養不夠。”

    ‘武學修養’這是一個極為隱晦的名詞,許多人以戰力衡量武林高手的高下,卻不明白,為什麼掃地神僧、獨孤求敗厲害一生,卻只有達摩、張三丰,能擔得起一聲“大宗師”的名號!為什麼北冥神功技壓群雄,六脈神劍威名赫赫,但只有《易筋經》《太極》能成就武學至高之名。

    ‘武學修養’這等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才是其中的主要因素。在陳昂的理解中,武學修養就是一切關於武學智慧、悟性和知識的結合,它像一張巨大的大網,將武學與先賢智慧的方方面面,聯繫了起來。

    而《太極》《易筋經》這等秘籍,則是這種智慧的最高體現,就如學《老子》者未必懂得《道德經》的智慧,學《孔子》的人,也未必曉得‘仁’一樣,與其說這種智慧是一本秘籍,不如說它是一本讀書大綱。

    張三丰學道,著《太極》,達摩悟佛,寫《易筋經》,大概是只將他們武學的思想梳理出一個綱要,真正的內容,還要去佛經,道書,典籍中去學。黃裳能從《萬壽道藏》中,領悟《九陰真經》,也同樣是這個道理。

    所以,陳昂從未指望過,從武俠世界中,帶出一兩本‘絕世秘籍’,然後勤修苦煉,就能成為超脫超越了,相反,他決定沉下心,去感受這個世界,去閱讀這種氛圍,吸收一個世界的底蘊,這才是一個世界真正的價值。

    學習秘籍,是高手之道,而學習武學,才是進化之路。

    陳昂辛苦行醫三個月,救治過無數的武林中人,學習和瞭解過數百本活秘籍,精通武林中大部分三流武學,就是為了積累出一份比較厚實的武學修養,這才開始修行。而劉正風,則是他預定的的領路人。

    他也曾想過,將後世科學對人體的研究和認識,以武學之道表現出來,但想一想,還是暗道可惜,沒有足夠的科學積累,就算他創造了這樣一套武學,也不過是《北冥神功》《六脈神劍》這樣的奇功絕學,比起啟發一個道統的《太極》《易筋經》來說,差的太遠。

    就連有著天下劍法積累的《獨孤九劍》都未必能比得上。

    可能從威力上來說,能達到天下無敵,但如果陳昂追求力量的話,為什麼不留下一把激光武器,或者人體改造藥物,那樣,拿到它的人,也能成為天下第一的強者。無法促進人生命本質進化的武學,對陳昂來說,毫無意義。

    陳昂沒有再說下去,他提起一本泛黃的宋本經書對劉正風笑道:“如果我說,我能從這些經書裡領悟出《易筋經》來,你信不信?”

    劉正風被嚇了一大跳,他小心翼翼的看了那本《法華莊嚴論》一眼,確定這只是一本普通的經書之後,小聲問道:“別人說來,我一定不會相信,但恩公說了,我心裡還是有七分的懷疑。”

    “達摩著書之前,有真經百卷,講述他學習的道理,達摩著書之後,又有萬卷經書,講述他領悟的道理。學習了這些達摩的智慧,難道連一本《易筋經》也領悟不出來嗎?”陳昂大笑道。

    劉正風看他說的輕巧,心裡只是暗暗苦笑,“達摩的智慧,分散在浩瀚如煙海的佛經典籍裡,想要整理出來,不知要何等的通天智慧和驚人毅力,或許只有神魔才能做到吧!”

    當即不在多問,老老實實的將自己積累多年,對武學方方面面的瞭解,甚至一些故事典故,師傅練武時的一兩句提點,還有他認為是真傳的幾句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陳昂,結果陳昂對他認為是真傳的法門,沒有多大的興趣,反而指點出一兩處錯誤,甚至是不完善的地方,反而對一些細枝末節,武林中人盡皆知的東西分外感興趣。

    甚至和他討論過,中醫對“氣”的理解,還叫他找一位見識淵博的醫生來,好麼!和尚、道士、大夫、教書先生、遊學士子,要不是他人脈廣闊,還真湊不齊陳昂要的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6:30
第十七章海納百川
        

    掌尖微微的下垂,肢體成半松半緊的狀態,陳昂屏氣凝神,一掌緩緩推出,速度不快,卻自有一番淵臨嶽峙的宗師氣度。

    曲非煙雖然年紀小,但她在武林中廝混的時間並不短,對武學氣息的感覺,自有她超乎常人的一面。當看到陳昂打拳的背影之時,她就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明明是一套門外漢的五禽戲,也就只有一些大夫會去學習,但在陳昂的手裡,卻有股沖虛道長手中太極拳的味道。

    她曾經見過一位練大聖劈掛拳的高手,那人行走坐臥間,都像一隻大猴子,但同樣是模仿動物動作的拳法,五禽戲在陳昂手裡,卻隱隱和周圍的環境融合在了一起,有一種雲卷雲舒的流暢感,一舉一動,都是發乎人體自然。

    看到他的拳法,非但不會讓人想到動物的運動,反而是人的肢體舒張,更具有衝擊力。一塊一塊分明的結實肌肉,柔順的貼在陳昂的身上,隨著這種動作起伏不定,這種勻稱的身材舞動間,給人一種和諧的美感。

    那是一種境界,也是一種體悟!曲非煙甚至很難用言語表達,只能說看到這個畫面的時候,曲非煙甚至能想像出,那種人體極度健康的完美狀態。從頭到腳,每一寸都不是最強大的,但聯合起來看,卻是極致的健康和完美,是人最巔峰的狀態。

    如果說稍有不足的地方,那就是陳昂眼中的神光太過旺盛,破壞了這種和諧的感覺。但比起之前那種掩抑不住的驚人神采,又有所進步。

    陳昂引導著身體內的內力,通過一手普普通通的五禽戲,在超頻狀態下,細微的調節著人體,讓內力的流轉更順應自然,他並沒有強求內力按照最優化的運行方式運轉,反而順其自然,依乎天時,按照中醫裡時序生發之理,以身體的運動帶動內力。

    這種被華夏先人稱之為‘引導’的練氣方法,早已不被江湖人所用,效率更高的‘打坐’,已經成為了江湖上通用的練氣方法,反而是一些不入江湖的名醫,還在以這種方法鍛鍊身體。

    但陳昂卻對這種調節身心的練氣方法,鍾愛有加,這種效率不高,但更貼合人體自然的練氣法門,練出來的內力中正平和,有效地補充了人體的精氣。

    一般來說打坐練氣,會讓人精力疲憊,因為內力來源於人體的精力,煉化精力,衍生真氣,自然會讓人感到疲倦,這也是老江湖一直強調,要循序漸進,不能著急冒進的原因。就怕年輕人氣血消耗太大,損傷了根基。

    然而這種引導之法,非但不會損傷精氣神任何一方,反而有滋補進益的作用,一套拳打完,不但內力有所進步,精力更加的充沛,精神也會好很多,這也是內家拳師們常說的養身拳,養神拳。

    “果然,內力,不,應該是‘氣’,在人體中的地位驚人的重要,我這種精神太過強大,壓迫肉體,讓身體搖搖欲墜的症狀,有了‘氣’的調節,果然好了很多。我感覺身體正在迅速的健康起來,精神現在非但不是身體的累贅,有了‘氣’作為中轉,反而有滋養肉體,調節身體的作用。”

    “精氣神,為人體三寶,人之三才,果然不是虛言,我現在的身體,有‘氣’和‘精’兩個支柱,已經能承受住超頻狀態的日常化了!”陳昂的眸子微微發藍,但很快就恢復了平時的模樣,只是稍微顯得精神一些,目光也很有壓迫感。

    “超頻二度的壓力對我來說,也不是問題了,精神力外洩的問題還是有,但已經可以控制,內力雖然我有意放緩修煉的速度,但在精神的補充下,僅僅一個月的時間,我就相當於一個練了十三年的三流高手。”

    陳昂搖了搖頭,這並不是一件好事,這樣下去,‘氣’的強大速度,會推動精神的快速發展,只怕不到六年,他就會自行開啟超頻三度,大腦開發百分之三十的狀態。到時候,他又將面臨精氣神不平衡的問題。

    “哎!”陳昂緩緩嘆息一聲,別人都是擔心升級太慢,唯有他,卻只怕升級太快,沒等他自我強大起來,就被迫成神。到時候,沒有情感,沒有慾望,自我過度稀釋,就會成為一位真正的無情無慾的神明。

    那時候,原來的‘陳昂’和死去又有什麼區別呢?

    “寂寞啊!”想到這絕對稱不上光明的未來,陳昂不由得嘆息一聲,修真之路,是真是假?蛻凡成仙,又是否只是一個傳說呢?以人之軀,真的能上達天道,不磨不滅嗎?

    身體中的內力運轉,彷彿在肉體中打開了一眼泉眼,每時每刻都在滋養他,給他提供不竭的精力,比起武林中人,陳昂的內力更像一種組成他的存在,無時不刻的不在運轉著,沒有運力和提氣這種說法。

    看著清澈的藍天,陳昂心裡忽然多了一種觸摸它的衝動。

    他腳尖微微一點,整個人就彷彿失去了重力,輕輕的飄起一丈多高,內力灌注於寬大的袖袍上,輕輕一震,眼前一個閃爍,下方的小院,就化成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灰影。

    感受著風力吹鼓的感覺,寬大的衣玦烈烈作響。

    陳昂順著風勢,高高的飄起,整個人彷彿壓在風上,被輕輕的託了起來。他眼裡藍芒微閃,關於風的每一絲氣息,被他清晰的感知到,然後內力操縱著衣袍,利用風的每一絲力量,像一個巨大的風箏一樣,高高的飛起。

    陳昂任由自己的身體,在空空蕩蕩的高空中忽起忽落地飄浮著,看著下方的景物迅速的縮小,又看見天邊的大地,飛速的靠近,身體失重的感覺越來越強,一隻飛燕靈巧的從他身旁閃過,陳昂探手去抓,卻只跟觸摸到它掀起的氣流。

    下方的曲非煙看傻了眼,她呆愣愣的在院子裡注視著陳昂,嘴唇有些微微的顫抖,“這,這,這,我還沒睡醒!我在做夢嗎?”她喃喃幾下,忽然狠狠的捏了自己一下。

    “啊!”她痛苦的彎下腰來,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半空中的黑點,忽然衝著天空大喊道:“仙長,仙長,求求你收下我吧!你帶我走好不好!我能洗衣,會做飯,仙長你聽到了嗎?”

    她乾脆利落的跪在地上,朝天空大喊:“師傅,受徒兒一拜!”

    “沒用的!我這只是輕功,而且是獨門輕功,教了你,你也學不會!”曲非煙眼前一花,就看到陳昂緩緩落在了自己面前,沒等曲非煙反應過來,陳昂又輕輕的飄出數丈遠,原地只留下一聲,“我去藏書閣了,你自己玩吧!”

    飛翔果然是人類最初的夢想,陳昂捧著一冊《永樂大典》,高高坐在飛簷之上,心裡的激盪感還沒有平復下來,好在手上的這卷《大易象數鉤沉圖》是現代早已失傳的版本,陳昂很快便沉下心來,細細的思考品味。

    這幾天,對於道藏的學習越來越深入,陳昂每天都要花上大量的時間,去閱讀和思考,同時還要與劉正風請來的道士們激辯,現如今,在道學上已經少有人能他媲美,有位全真道士甚至還想勸陳昂,去大內當供奉。

    陳昂還真的考慮過一番,別的不說,光光那22977卷永樂大典,就有十分的誘惑力,只是考慮到時間因素,陳昂還是決定,等到有了快速儲存設備的時候,再去紀錄這些珍寶!

    大量的藏書,數百位江湖人的武學造詣,陳昂感覺自己每時每刻,都在並發著智慧的火花,每一天都有數不清的靈感和收穫,這些東西,以一種說不要輕道不明的狀態沉澱下來,從知識化為智慧,從積累變成底蘊。

    陳昂早就推演出了《紫霞神功》,但他卻沒有修煉它,反而讓《紫霞神功》代表的智慧,沉澱在了底蘊中,化為自己的武學修養,還是一套普普通通的吐納、引導、打坐、坐忘相結合的基礎功法,但卻多了一些東西。

    如果張三丰還在世,他一定能從中看到自己太極的影子,同樣,各門各派的武學高人,但凡把功夫練到了骨子裡,都能在陳昂的身上,看到自己絕學的影子。

    這些來源於黑虎拳、急流劍、武當入門劍法、五嶽劍派的內功心法、洪拳、鐵頭功等流傳已廣的三流武學中的智慧,配合著深厚的人文積累,讓陳昂一步一步的朝先賢們靠近,讓一套練氣訣,有了海納百川的宗師氣象。

    讓他每一天,對‘氣’的認識,有了不斷的提高。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6:30
第十八章邪門外道
        

    茫茫煙雨之中,一葉孤舟順流而下,一名青衫士子負手船頭,面對長江濤濤江水,默然而立。他身後,一名嬌俏的紅衣少女,手捧著一冊卷籍,撓頭苦思,唉聲嘆氣的搖頭不已。

    “陳哥哥!學你的功夫就一定要學這些東西嗎?”她撅著嘴巴,失望的把書攤在桌子上,看著封面上‘幾何原本’四個大字,感覺腦子裡抽抽的疼。

    “乖!智商不行,就別學我的武功了。我這有一本比較笨的‘紫霞神功’,你先去看三百卷道藏,背下其中經典的全真三十捲,我就把它傳給你!”陳昂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嘴裡卻毫不客氣道。

    “唔!”曲非煙痛苦的低下腦袋,露出可憐的如幼獸一般的眼神,巴巴道:“就沒有什麼不需要學這些東西的武功嗎?我聽說‘吸星大法’你也會,這門笨功夫應該不需要什麼條件吧!任我行,那粗胚都可以學,我為什麼不行?”

    “那叫‘北冥殘篇’,你想學也可以,今天先把《南華經》背下來,明天我給幾卷《南華註疏》《太平經》給你,你先把36卷殘卷的《太平清領道》學完,然後把道藏太平、南華有關的經書,抄上數遍,應該勉強可以入門了!”

    曲非煙聽了,手中比劃了一下書籍堆起來的高度,無聲的對陳昂翻了一個白眼,哀嚎道“就沒有一門輕鬆好學,容易上手的絕學嗎?為什麼學一個輕功,也要看‘流體力學’,這是什麼東西?哎!”一個尾音拉的長長的,語氣裡滿是懊惱。

    陳昂收起手裡的一卷道經,看著無精打采的曲非煙,微微一笑,“你要學輕鬆簡單的功夫也可以,前幾天林平之就給我帶來了這麼一卷武功,它上手容易,進境極快,雖然只有男人可以練,但經過我的改造,女人也可以練,只需要循序漸進,按部就班,成就一流高手不在話下,只要你稍微努力一些,天下間必有你一席之地!”

    曲非煙眼睛一亮,“這麼好的武功,你現在才告訴我,不對,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沒有一蹴而就的武學,沒有積累的武功並非正道,這門武功,該不會是隱患多多的速成法子吧!”

    “你錯了!這門武學還真不用這樣,它修行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深厚的積累,不但前途廣大,而且可以隨著時間日益精深,堪稱是一等一的絕學。”陳昂道。

    “真的?”曲非煙的眼裡滿滿的都是不信,在見過號稱三個月可以大成,但實際要解刨三百個老少不同,男女有別的屍體,才能練成的《分筋錯骨手》之後,她對陳昂的信任,再下了一個台階。

    “當然,要付出小小的一點代價!”陳昂看著手上的道經,頭也不回的回答。

    “哦!”曲非煙發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聲音,但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到底是什麼代價啊?”

    “我都說了,這門功夫是男人才能練得,那麼女人要練,那只有騙過蒼天,假裝自己是男人嘍!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作用,大概就是,聲音變粗,皮膚黝黑,肌肉虯結外加一副粗狂的長相,還有可能長出鬍子來!”

    “最終結果也不過就是,讓任何一個人看了,都要讚歎一聲,好一條威猛的漢子!而已!”陳昂探手取下小舟紅爐上的陶壺,為自己道上一杯溫酒,輕笑道。

    “你這還不如不說!”曲非煙洩氣道。

    陳昂正色道:“雖然前期是有一點小小的困難,但這門功夫到了後期,會有驚人的改變,大成之後,修習者身體蛻變,會成為他最完美的樣子,堪稱世上最美的人!”

    “真有這麼神奇?”曲非煙好奇的看著他。

    “最神奇的還不在這裡,而是修習的人,無論男女,最終都只會變成一種人,他沒有男女之別,沒有性狀差異,就如天人一般!”陳昂正色道。

    “你……這是什麼武功,這麼邪門,不男不女,這完全是妖人!”曲非煙震驚道。

    “不是妖人,是人妖,啊!不,是天人,化生而出,他化自在的天人!”陳昂一本正經的回答。

    說完變笑了笑,斜斜的撐開小舟的簾子嗎,指著外面道:“你看好了,那才是妖人呢!”

    “什麼?”曲非煙微微一怔,她探頭看過去,只見一片白茫茫的江上,忽然多了幾艘樓台大船,上面左一堆,右一堆,都是一些亂糟糟的人,一個個奇裝異服,拿著奇門兵器,看上去就不像好人。

    這幾首樓船呈品字排列,眨眼間,就靠了上來,將陳昂所在的小舟團團圍住,幾十位人影站在樓船上,有男有女,曲非煙看了眉頭微微皺起,忽然叫道:“是我們日月神教的人哩!不過都是一些三山五湖的妖魔鬼怪,莫非是任大小姐找上門來?”

    “這可未必!”陳昂眉頭一挑,饒有興趣的看著那些人。

    說話間,這幾艘大船上的人驀然分開,讓出最中間的一條道路來,正前方一條最華麗的大船上,一個嫵媚的聲音傳到兩人的耳邊。

    “船上的,可是名滿江南的賽神醫嗎?”一位身穿苗族衣飾,身上色彩燦爛,頭上金碧輝煌的苗女施施然的走到前面,對著小舟上輕喊。

    “神醫可不敢當,名滿江南也未必,賽華佗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但我就是陳昂,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陳昂舉杯朝她笑道。

    那苗女格格一笑,柔聲道:“找大夫還能有什麼事呢?我們這群可憐人身體有恙,還請大夫救救我們呢!”

    “哼!”曲非煙看了她身上暴露的衣服,忽然冷哼一聲,“誰家請大夫,還要帶上強弓勁弩,駕著戰船,浩浩蕩蕩幾十人,提刀帶劍的來請?”

    “呵!這不是曲妹妹嗎?”苗女眼波一轉,在曲非煙平坦的胸前瞟過,意味深長的道:“有股酸味呢!”

    “陳大夫,可不是一般的醫生。”苗女嫵媚的看了陳昂一眼。

    “要是任意哪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能以一敵二,連勝泰山派、恆山派,華山派三派掌門,還能將丁勉、陸柏打得像條狗,廢掉費彬的一條手,逼得上門的嵩山弟子,損失慘重,灰溜溜的滾回嵩山,那我們日月神教,都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是嘛?”陳昂笑道。

    “可我覺得你們非但不是為日月神教來的,反而是要做叛徒!”

    此言一出,大船上的人都呆愣了,不久,就有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穿了過來,“藍鳳凰,你跟那小子廢話那麼多作甚麼,告訴他,我們這裡這麼多人,他要是不從,便死!”

    藍鳳凰寒聲朝他喊:“油浸泥鰍,你要是再敢多說話,我第一個撕了你!”緊接著掃了蠢蠢欲動的眾人一眼,冷笑道:“你們一起上,也不是陳先生的一合之敵,還愣著作甚麼?給先生看看我們的誠意!”

    那些邪門歪道挨個的打開船上的大箱子,只見一片金碧輝煌的寶光衝天而起,晃花了眾人的眼睛,十幾箱黃金珠寶擺在陳昂的面前,就連旁邊的曲非煙也不由得呼吸一緊,陳昂卻看一不看這些金銀珠寶一眼,反而盯著幾箱不起眼的字畫。

    ‘唰’的一下,藍鳳凰眼前一花,就看到陳昂出現在大船上,手上拿著一卷捲軸,緩緩的攤開,別看這些東西不起眼,價值還在那些珠寶之上。

    “好厲害!”藍鳳凰暗自震驚,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陳昂欺身而進,這等輕功,何止比她強上一籌,要是不在這大江之上,恐怕這裡這麼多人,也未必留的下陳昂,藍鳳凰暗自慶幸。

    “寒食帖!”陳昂緩緩嘆息道,“果然是天下絕頂!”

    他隨手把帖子放在了箱子裡,只顧得拿出幾本古籍善本,撫摸著那些典籍發黃的封皮,陳昂緩緩道:“可惜除了這幾本古籍,其他對陳某來說,不過是玩物而已,一文不值!”

    藍鳳凰愣住了,她抬眼看過去,見陳昂的臉色一片平靜,眼神也十分清明,看著金銀珠寶的目光,猶如隨處可見的木石,訝然道:“天下人無人不想富貴榮華,尊駕孑然一身,竟然也不把這些東西看在眼裡嗎?”

    “不錯!”

    藍鳳凰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忽然頭一抬,厲聲道:“尊駕看不上這些金銀珠寶,難道看上了我們這身本事不成?也是,有了我們效力,什麼樣的財富得不到,什麼樣的權力沒有,你倒是好大的胃口!想要我藍鳳凰做牛做馬,做夢!”

    “哈!”陳昂不由得開口笑出聲來,“我覺得你實在太高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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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土雞瓦狗
        

    陳昂啞然失笑,不由得為這些人的自信所折服,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邪門外道,也敢和自己提節操?他們在日月神教的三屍腦神丸下,表現的和一條狗差不多,現在看上去如此硬氣,多半還是覺得勝券在握,可以拿捏自己。

    “姑娘未免太高看自己了!”陳昂淡淡道:“說實在的,你們雖然在江湖上有幾分名號,可在陳某眼裡,也就和一群土雞瓦狗差不多,想要在陳某的麾下效力……”

    他微微一笑,負手轉過身去,“你們還不配!”

    他這話說的極為自然,就像早晨起來,對熟識的人打一聲招呼“早上好!”沒有嘲諷的語氣,沒有不屑的眼神,彷彿只是在說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一般。

    藍鳳凰聽了這話,還能勉力壓抑住自己的怒氣,但很明顯,其他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一個嘶啞的聲音緩緩道:“好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

    話音一落,一道帶著勁風的寒光閃沒,直直往陳昂的膝上打來,那是一顆彈珠大小的鐵蓮子,旁人要是吃他這一記,只怕連膝骨都要被打得粉碎。

    但陳昂不是旁人。

    他右手一揚,就像掠過水面的燕子,無視那可以擊斃犍牛的力量,輕巧的將鐵蓮子抄在手中。

    食指和拇指將鐵蓮子扣在中央,陳昂笑道:“這麼熱情,那我只好請你吃蓮子了!”

    “嗤!”的一聲風響,鐵蓮子已經爆射而出,鐵蓮子脫手而出的時候,眾人還能看到它的影子,等到眾人聽到風聲之時,它早已掠過的數十丈遠,重重的沒入一人的胸膛。

    僅僅用了兩根手指,陳昂就射出這堪比狙擊步槍的一擊。

    它的速度不僅不下於子彈,變化的力道甚至還猶有過之,畢竟子彈或許能轉彎,但肯定做不到轉上七八個彎,命中藏在人群之後的一個人。

    但內力可以做到這一點。

    陳昂只聽到‘咔嚓’的一聲筋骨碎裂的聲音,那個人影就被高高的拋起,像一個布娃娃一樣重重的摔在地上,雖然只是胸膛凹下去一個大碗狀的坑,但看他四肢扭曲的樣子,似乎全身的筋骨,都在這一擊之中,粉碎。

    好狠的鐵蓮子,好可怕的力道。

    能將鐵蓮子這樣圓溜的暗器,射出這樣的速度,已然是不易,江湖上沒有幾人能做到,但能用一顆鐵蓮子,使出震盪的手法,一擊之下,打碎人全身的筋骨,更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藍鳳凰看的的眼皮直跳,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那人她也認得,是三教九流中有名的暗器好手,一顆鐵蓮子剛猛迅疾,博得了一個‘碎骨蓮’的凶名,原本她也認為這人的蓮子稱得上是‘迅猛’,可是看到了這一擊,她方才知道,什麼叫‘剛猛迅疾’。

    就是一身重甲的站在它前面,也要被震得筋骨俱斷。

    也就是這一眨眼間,船上的邪門外道面色大變,他們三五個聚成一團,錯落有致,配合精妙的朝陳昂飛身撲上來。

    僅僅從剛才的一記蓮子中,他們已然清楚地知道,先前江湖上對陳昂的傳言,非但不離譜,不誇張,反而實在是謙虛的緊,陳昂比傳言中,可怕了何止十倍!落入他們羅網中的,不是什麼大魚,而是一條翻江滔海的蛟龍。

    “點子扎手!大家併肩子上!”

    黃河老祖祖千秋發出一聲焦急的招呼。

    見到陳昂出手,他們才知道,之前什麼不戰而屈人之兵,脅威而迫,全都是空言,面對這樣一個可怕的人,如果不能傾盡全力,拚死相逼,讓陳昂真正感覺到生命威脅,那麼他們的一番算計也只能付之流水,成為一個笑話了。

    一聲招呼之下,一種邪門外道絕招並出,剎那間,刀光劍影籠罩陳昂全身上下,祖千秋一把鬼頭刀擒在手上,雙手夾著刀柄,奮力往前斜劈,寒光揮灑而出,刺骨的寒氣陡然一迫,讓場上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陳昂右手輕點,彷彿不著力一般,輕輕的點在他的刀面上,身體猶如一支羽毛,驀地飛騰而起,藉著他揮刀之力,在半空中飄飄蕩蕩。

    藍鳳凰在一旁咬了咬牙,嬌喝道:“陳昂,我們並無惡意,只要你服個軟,必受你的大恩大德!”

    “廢話真多!”陳昂隨口應道,手上翻花錦簇,隨手一指,便點翻一人,他在眾人中穿行,一道身影猶如閒庭信步,每每在驚險萬分之時,悠然躲閃過去,甚至看也不看眾人一眼,自顧自的,彷彿獨角戲。

    但如果仔細看,就能發現,陳昂的指法變化,已經傾盡奇詭之道,一指點出,後續至少暗藏七八十種變化,直教人拿出渾身解數,才能堪堪抵擋,要是招法稍有凝滯,變化慢上一拍,便有一指,點中他的穴道。

    藍鳳凰面色凝重,忍不住一跺腳,也加入了圍攻之中。

    她揮手灑出一片白霧,落在眾人身上,讓他們見鬼似的躲開,口中還罵罵喋喋:“藍鳳凰,你怎麼把毒粉也撒到我身上來了!你一對招子看清楚一點!”

    藍鳳凰眼裡閃過一道惱怒之色,就看見那人哀嚎一聲,手上往身體上亂抓,一個踉蹌撲在地上,死命的蹭著身體,口中求饒道:“好癢!癢死我了!求你,繞了我,饒了我這回!”

    眾人的臉上都閃過慼慼之色,藍鳳凰一腳踢開那人,一道瘴霧從她掌中噴出,猶如一條龍蛇,環繞在陳昂身側,卻聽見陳昂輕笑一聲。

    “藍鳳凰姑娘,你是否忘記了,陳某是一名醫生!”

    藍鳳凰眼神裡閃過一絲自負,傲然道:“是醫生又怎麼樣,苗疆的奇術,你們中原人怎麼抵擋的了?”

    陳昂眼神莫名,笑著看著她,“可要是你不信任我的醫術,那為什麼要找我來解除三屍腦神丸呢?藍姑娘都拿它沒辦法,又何必找我這個中原人?”

    “你……”藍鳳凰被噎住了,狠狠的看著陳昂,結果一個呼吸過去了,兩個呼吸過去了,站在瘴氣之中的陳昂,還是那副悠閒自得的樣子,已經有忍不住的外道之徒厲喝一聲:“藍鳳凰,你搞什麼!”

    不等藍鳳凰阻止,他就撲了上去,誰知他一沾那煙霧,身體就搖晃一下,‘嘭’的一聲跌倒在地,人事不省。

    “為什麼迷魂瘴奈何不了你!”藍鳳凰忍不住出聲問道,眼神中壓不住驚駭之色。

    “你說這股迷煙啊!”陳昂笑著指了指半空的瘴氣,“比起悲酥清風,你這迷煙可是差遠了!不但不能無色無味……”他說著探頭嗅了嗅,嫌棄道:“品質也差遠了!”

    “好了,不和你們玩遊戲了!”陳昂從袖子裡抽出,一把軟劍,右腳往前輕輕一點,整個人就像被一個長線繫著,突然拉起,飄蕩上數十米的高空中,期間,只在桅杆上借力數下,其餘全憑自己的一身內力,與這大江之上的浩然長風。

    藍鳳凰臉色慘變,揮手彈出數十隻大大小小的毒物,遍佈身前,但只見陳昂由上而下,一道劍光揮灑而出,猶如長虹貫日,劍氣縱橫在大船的方寸之間。

    看到這道劍光,諸位左道才深深的明白,自己的作為有多麼可笑。

    螢燭之光也敢和皓月爭輝!

    手上一疼,一股鋒銳之氣,就擊落了他們手中的兵器,藍鳳凰的毒物更是蹦跶都沒兩下,就在劍光之中,化為糜粉,她只覺得自己猶如面對滔天巨浪,無力的掙扎兩下,就被淹沒在劍海之中。

    遠處的大船呼喝兩聲,看到這艘船上的一眾左道,全無反抗之力的倒在甲板上,而陳昂卻執劍屹立其中,不由得大驚,連忙從後面推出幾床勁弩。

    槍桿大小,碗口粗細的弩箭,箭頭閃爍著森然的寒芒,直指陳昂。

    陳昂卻只是抬頭笑問:“我剛才說過的悲酥清風,你們聽過嗎?”

    話音未落,一眾旁門左道,已經是筋骨酥軟,癱倒了一地。

    環視躺在地上的一眾左道,陳昂悠然道:“我要在最後提醒你們一句,路走多了,總是要遇上老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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