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幻想世界大穿越 作者:辰一十一(連載中)

 
BloomCaVod 2019-7-13 16:17: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55 3781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6:45
第六十章唯光明故
        

    方臘掙扎站定,嘆息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還望閣下能解我疑惑。聖火峒機關密佈,地形崎嶇,複雜,我明教在此紮根多年,經營的如同鐵桶一般。不知閣下是如何得到這裡的機密的?”

    陳昂微微一笑,淡然道:“旬日之前,有人送來了一封密信,上面不但有明教的諸多機密,還附了一張地形機關圖,備述你明教的各種暗道,哨卡。”

    “果真如此嗎?”方臘深深的嘆息一聲,一直冷靜的他,雙手竟然顫抖起來。

    “雖然那人避開了和我見面,但是我知道,她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會說謊。”

    “哈哈!”方臘似哭似笑,搖頭道:“石兄弟,是我害了你!”

    身旁的明教法王,使者們神色黯淡,方傑喃喃道:“聖女,是聖女!”眼中是極度的震驚和刻骨的仇恨,一種沉痛的沉默,蔓延在眾人之中,他們可以接受敵人的殺戮,但絕不能容忍自己人的背叛。

    “眾教徒聽命!”方臘振奮精神道:“保護婦孺,隨我退往明尊御台。”

    方臘和一眾教徒,護著老弱婦孺,退往聖火祭台之前,陳昂卻站在原地,並沒有追擊的意思。

    黃裳猶豫了一下,見陳昂沒有什麼反應,大聲喝令道:“眾將士聽令,以棍擊明教教徒,束手不反抗者,令其蹲下,擒拿為主,勿要多造殺孽。”

    又補充道:“龍驤衛去一隊人,見有明火的地方,就上去撲滅,看見有滋擾婦孺,濫殺無辜者,斬立決!”

    當此之際,明教教眾俱知今日大勢已去,普通教徒,面對如狼似虎的官兵,哪裡還敢反抗,乖乖的束手就擒。只有一群骨幹,奮起抵抗,但在龍驤衛手下,輕易地被打翻在地,雖然不住哀嚎,卻沒有性命之危。

    宋軍在監督之下,軍容整肅,難得的沒有出現騷亂,殺戮,縱火的亂像,井井有條的梳理聖火峒,方臘見此場景,眉頭稍微鬆了松,對黃裳道:“閣下一念之善,使我明教活人無計,在下銘感於內。”

    黃裳拂袖揮手道:“不必,你惑亂人心,蠱惑百姓,他們皆是被你所累。百姓都是大宋子民,他們是無辜之人,但你卻罪該萬死,我只是秉承仁道,當不得你這個反賊的感激。”

    方臘帶著一群中堅教徒,立於明尊聖火祭台下,聽聞黃裳這話,忽然大笑道:“非我蠱惑人心,而是人心思變,這裡的教眾,都是窮苦之人,每日活的不如豬狗,我等聚義奮起,以平等光明教義,相互之間,親如兄弟,才有人的尊嚴。”

    “明尊慈悲,以聖火耀世,務使人間遍佈光明盛境!”他掙紮著擺脫眾人的攙扶,盤膝而坐,雙手十指張開,舉在胸前,作火焰飛騰之狀。

    在場的明教教徒齊聲頌道:“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諸位法王,教徒,神態莊嚴,絲毫不以身死教滅為懼,一種凜然氣度,震懾著宋軍一時不敢向前,陳昂緩步來到他們面前,“好氣魄,好胸襟,可惜境界上差的太遠,有一腔改天換地之心,卻無一絲重造山河之能。”

    “即使你們光明耀世,也只不過是另一個披著教皮的朝廷,甚至更惡毒,更狠厲,比起現在的大宋,差的不知凡幾。”

    方傑呵斥道:“你這狗官,懂得什麼?”

    陳昂也不動怒,淡然道:“我未曾在你們身上,看到半點光明和平等,一教之內都如此,這樣的教義豈不可笑?普通教眾,也是耕種供養你們,法王旗主,也是綾羅綢緞滿身,即使在外邊披上一層麻衣,就能遮掩裡面的腐化不曾?”

    鄧元覺雙手合十,說道:“明尊降世,普度眾生,眾生皆有光明之心,從黑暗中掙扎而出,聖火熊熊之下,天下方能太平。我等自教中,享得光明安樂,願使天下人人如我,才是明教的本意。”

    “其心太狹,其智太愚。假托神佛,難成大器。既有黑暗不平之心,卻只懂得焚燒發洩,痴愚不堪。”陳昂嘆息道:“說你們是革命者,真是太抬舉了!”

    “何謂革命?”方臘沉聲道。

    “改天換地,消滅不公,再造大千,就是革命。”陳昂淡淡道:“算了吧!你們連眼睛都未曾睜開,談何去探索?去追逐?”

    “一個幽靈,它必然會重新在這個世界的上空遊蕩,它高喊著:從來就沒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和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你們所謂的志向,比起那個幽靈,那就太可笑了。”

    “都督!”黃裳皺眉道。

    “只是說著玩玩,想起一個真正的‘反賊’而已。比起那個來,明教只是癬疥之疾而已,要是有程攀,陳克,李德勝之徒,高舉義旗,那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陳昂擺擺手道。

    黃裳聽不明白這話,只有沉默的站在一旁,明教眾人,也沒有什麼觸動,倒是鄧元覺眼裡,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明光。

    忽然,明尊台下裂開一個大口,方臘暴起,揮舞著明尊手裡的鐵杖,攔在眾人身前,厲喝道:“快進去,往裡逃!”這一變故,不但宋軍沒人反應過來,就連明教自己,也悚然大驚。

    倒是陳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悠悠道:“原來你試探我告密者的情況,就是想要知道,我知不知道這處密道。看來你也沒有十分的把握,那個聖女不知道這裡。”

    “這裡本是我明教最機密的所在,只有歷代教主才知道,可惜我太不謹慎,竟然不敢確定,是否在平日裡在柔芷……碧斯昂面前漏了話風,所以出言試探你。”方臘解釋道,給自己身後轉移的婦孺爭取時間。

    他不知道,陳昂根本沒有留他們下來的意思,所以才在這裡囉囉嗦嗦,他是壓迫一眾武林門派,又不是搞滅門,不讓方臘逃出去,他如何能發憤圖強,將明教武學再推上一層樓?

    這時,鄧元覺忽然一指點在方臘身後,將他大穴封住,明教眾人還未來得及震驚,就被鄧元覺塞了一個教主過來,他們攙扶著方臘,退到洞口裡面,看著這個大和尚,拄著鐵杖,擋在他們身前。

    “你們帶著教主先走,我為你們擋住追兵。”鄧元覺沉聲道,看著一眾表情悲慼的教徒,他高聲笑道:“快去,莫做小女兒家的姿態。”

    說著伸手往明尊身上一抹,地道就開始震動起來,眾人連忙退往深處,看見數十萬斤土石轟然倒塌下來,把入口封的嚴嚴實實的,將他們和鄧元覺,隔離開來。鄧元覺居然才是那個知道密道的人,他看似粗狂,實乃精細,早就察覺了這個秘密。

    鄧元覺一臉平靜,雙手合十道:“我束手就擒,不知你要如何處理這些教徒,我願和他們一起。”他本有最後的逃生機會,以他的身法,在地道垮塌之前,閃入其中,實在不是一件難事,明教眾人以為他要拖住陳昂。

    可實際上,他要與這裡的數萬教徒,共存共亡。

    “西夏大軍,前日已經潰敗,西夏王都被擒拿,河套之地,盡入大宋之手,青唐,西域正好需要漢人守邊。你等明教教眾,武藝嫻熟,弓馬出眾,正好可以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黨項人。這裡數十萬信徒,教眾,移民實邊吧!”

    陳昂笑道:“你盡可攻殺西域,傳教邊疆,只是那裡民風彪悍,要小心為上。我還未曾去過西域,不過聽說崑崙山上,光明頂,倒是一個不錯的地方呢!”

    鄧元覺微微稽首,起身站在了教徒中間,他們聽到要背井離鄉,雖然有些騷動,可是能留下一身性命,已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只敢慶幸而已。”

    陳昂笑著對黃裳說:“新擴之地,要是沒有移民,。只怕不穩,可大宋富饒,即使無田無地,也能混口飯吃。哪有人願意背井離鄉?我甚至向官家提出,收繳各地游手,乞丐,凡是年輕力壯者,都送往西夏屯邊。”

    黃裳謹慎道:“只怕西夏起兵報復,滋擾邊境,難以安心生產。”

    “保靖衛民,防止西夏反攻,不就是禁武堂的職責嗎?都司禁軍會讓西夏沒有報復之力的。朝廷已經通過了禁武令三十六條,正是立威之時,一個明教還遠遠不夠,六扇門送來了數十家有血債的武林門派,還有綠林莊寨,務必要武林,知道朝廷法度的威嚴。”

    陳昂冷冷道:“一路追殺方臘過去,一一剷除這些敗類。”

    大多數武林門派,都是地主豪門,有著大量的弟子託付產業,是當地的一大勢力,大部分和官府同流合污,陳昂也不方便動他們,但還有一些在當地作威作福,積累了惡名,正好用來殺雞敬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6:45
第六十一章青衫磊落
        

    “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

    濃烈過後,是無窮的寂寞。

    太行山上,草木尤青青,只是這裡一片莽蒼之下,僅有鴉雀高啼,便有幾分蕭索,陳昂站在半山腰,俯視著山下,浩淼天地一孤影,尤為蕭瑟。

    放眼望去,蒼茫的太行山,巍峨高大,就像亙古存在的一位長者,仁和而厚重,沉默卻忠實,它注視著千百年來,巍峨太行腳下,那人間的悲歡離合。

    陳昂有些出神,他深切的感受到那種孤寂,彷彿時光流逝,沉澱了一切的平靜,看破紅塵的蕭索,他不禁想到:“如果千百年過去,我會和太行一樣,悠然淡漠吧!”

    在堅定的意志,在濃烈的情感,即使昇華,即使刻骨銘心,是否敵得過那無情的時光?去經歷這一切,看紅顏白骨,滄海桑田,又是否保持得住這份本心呢?天下最無情的,是時光,時光殺人,無聲無息不見血,往往在不知不覺間,就改變了一個人。

    再回首,昔日的自己,有些陌生而不認識了呢。

    陳昂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不知道向前追逐那個飄渺的目標,會不會改變自己,他也不知道,前方是否是自己喜歡的風景,但去經歷世事,昇華生命的精彩,比起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更有意義。

    他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越來越淡薄的感情,越來越寂寞的心,總有一日,這世間再無讓他動容之事,這有超頻狀態的原因,但更多是因為時間,原以為冷漠是因為無情,後來才知道,也可能是因為看破。

    時光流水的沖刷,會讓陳昂越來越接近一個‘仙’的狀態,人在山上,遠離紅塵,只有骨子裡一點‘俠’的熱血,能讓他看起來,還像一個人。

    陳昂搖搖頭,瞳孔中一點瑩瑩藍光,絲絲散去,剛才意外的觸摸到太行之魂,差一點讓他迷失在這種蒼茫亙古之中,人類的情感,是經不起時光考驗的,以後還是不要做這樣危險的事情為好。

    擺脫這種道化的影響,陳昂看到黃裳向他走來,這位龍圖閣學士,翰林,此時已經褪去一點文人的青澀,越來越有宗師的氣度了。這幾天,江湖的磋磨,讓這位武學奇才,江湖璞玉,打磨出一角美玉的光華。

    “都督,太行十八寨,排了座椅的賊首都已經授首,只有軍師白衣秀士王倫在外,逃脫這次清算,是否要禁武堂追緝?山寨中那些擄掠而來的婦女,還有她們所生的孩童,是否要發回原籍?”

    “都不必了,這樣做是在逼死她們。將山寨中沒有血債,罪行較輕的,改為徒刑西夏,問那些女人願不願意跟他們走,願意的送他們全家團聚,不願意和死了家人的,就地安置吧!”陳昂負手而立。

    “父母雙亡的孤兒,帶回禁武堂,以授之武學文字,以軍制操演他們,編制就叫羽林軍,為龍驤虎踞兩衛的預備。”

    “是!”黃裳聽了,臉上不易察覺的鬆了鬆,連日裡的殺戮,讓他也感到疲倦,沒有人是喜歡殺人的,憐憫之心,人皆有之,能為這些孤兒爭取一個好的待遇,也能讓他安了安心。

    “都督,十五家民怨極大的寨子,門派,已經被清算,下面就是有血債的江湖中人,地方幫派,海沙幫,三江幫這些地方勢力,是否要龍驤衛提前前去準備,清理王家寨,斜龍嶺等的龍驤衛已經就地待命。”

    龍驤衛鐵騎,奔襲如風。除了追蹤方臘這這一路,有陳昂親自帶隊,拔除那些死硬釘子,其他龍驤衛,化整為零,以小隊的形勢,破襲那些目標,往往一日之內,轉戰百里,訊疾如風,才能在短短幾天之內,將六扇門黑名單上的門派,盡數誅除。

    往往要等到幾天之後,當地的勢力才會隱隱約約得到一些消息,在整個江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整個江湖就肅然一清了。

    “這些不是我們應該操心的事,讓六扇門去通緝他們,當地官府已經得到了三十六道禁武令的公文,自然會出手打壓,如果他們敢反抗官府,才是我們出手的時候。”陳昂淡然道。

    他忽然微微一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調查清楚,蔡大人死於丐幫降龍掌的驚天命案,如今朝堂怨氣沸騰,皆要嚴懲丐幫。”

    黃裳微微一怔,沉默的低下頭去,他可清清楚楚的聽到,是誰問的官家,‘最想殺的人是誰?’,又是誰,以勢大力沉的一掌劈死蔡京。

    他深深的嘆息道:“丐幫幫主喬峰,當日正在遼宋戰場之上,有無數將士可以證明,丐幫數十萬幫眾,沒有切實證據,唯恐他們不服啊!”

    “證據?朝廷需要證據嗎?”陳昂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天底下,除了丐幫還有其他幫派會降龍掌嗎?不是丐幫所為,那是誰幹的?至於丐幫幫主喬峰,除了他就沒有其他人會降龍掌嗎?我覺得丐幫宿老都有可能嘛!”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居然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彷彿真的是丐幫殺了人一樣。

    “可是丐幫幫眾恐怕……”黃裳還在猶豫。

    “丐幫幫眾,數十萬丐幫子弟,這才是它的證據啊!”陳昂看著他,笑道:“數十萬人,不事生產,以乞討,強索財物為生,不能給大宋提供稅賦,這樣的大型黑勢力團夥,早就是朝堂諸位相公心裡的一根刺,至於證據,莫須有嘛!”

    “我們是官府,我們的話就是證據。丐幫如果不跟我們有個交代,那就是它取死之道,大宋朝廷不會善罷甘休的。”

    黃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嘆道:“可喬峰為國為民,抗擊遼人夏人,功莫大焉,丐幫上下也多有衛國赴死者,這樣一門忠烈,只怕讓人心寒。”

    “丐幫有淨衣污衣兩派,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要分清楚。污衣派以下層人士居多,人多勢眾,但大多是都是求一口飯吃的貧民百姓,丐幫數十萬人,大多都是如此。他們加入丐幫,無非是找一個活命的依靠。”

    “這樣的人,是朝廷的朋友,因為朝廷也可以成為他們的依靠,喬峰和丐幫幾位長老都是如此,忠君愛國,足可為大宋潘屏,正適合移民所需。”

    “而淨衣派不同,他們世代習武,是丐幫中層高層的主力,一般都是當地有勢力的豪強,以丐幫為樞紐,舉勢自保,雖然名為丐幫眾人,實際上是地主豪強,多有不法。如果他們掌握丐幫下層窮苦,那就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故而朝廷扶持污衣派,對抗他們,造成兩派的對立。”

    黃裳這才恍然大悟,“所以這一次,是打壓淨衣派,轉移污衣派,讓污衣派在西夏立足,同時驅逐淨衣派的影響力。”

    陳昂負手回身,頭也不回的向山寨走去,十幾匹駿馬拴在那裡,悠閒的啃著地上的青草,陳昂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們去丐幫大會,那可是一場武林盛世啊!”

    牛鬼蛇神,各路人馬紛至沓來,淨衣派,污衣派,一群半吊子的反賊,西夏一品堂,大理的世子,還有數十年前,一場挑撥遼宋,意圖顛覆大宋的陰謀,受害者和迫害者,英雄與叛徒,家國大義和兄弟義氣。

    數十位紅衣騎士,跟在陳昂身後。

    陳昂牽著駿馬看了黃裳一眼,身後的龍驤衛,已經整裝待發,一行人頭也不回的拔馬而去,只留下當地的官員打理後事。

    黃裳看著一行人化作一道煙塵遠去,不過數息,就只剩下一縷淡淡的揚塵,唯有陳昂低吟的聲音,從遠方傳來,環繞在原地。

    “青衫磊落險峰行,玉壁月華明。

    馬疾香幽,崖高人遠,微步轂紋生。

    誰家子弟誰家院,無計悔多情。

    虎嘯龍吟,換巢鸞鳳,劍氣碧煙橫。

    向來痴,從此醉,水榭聽香,指點群豪戲。

    劇飲千杯男兒事

    杏子林中,商略平生義……”

    黃裳肅立了片刻,也翻身上馬,起身追了上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6:47
第六十二章睜眼瞎話
        

    陳昂帶著數十騎,輕裝疾走一路往南行,數日之後,已抵達蘇州境內,一路上雖然有驛站停靠,但連日的奔波已讓眾人人困馬乏,不得不另找地方休息。

    無錫城裡暖風融融,行人熙來攘往,甚是繁華,一行人官府打扮,也沒人不長眼的敢上前招惹。打聽到當地有名的松鶴樓,酒香肉足,乃是無錫一絕,當即牽馬前往。果然就在不遠處,就能聞到焦糖、醬油混著熟肉的香味。

    一行人風塵僕僕,一看就知道是遠來的客人,跑堂極有眼色,看到陳昂身上錦衣官袍,就自行安置了一間上好的雅閣,又上了十幾個肉菜,他帶著幾位紅衣騎士,去另一邊坐下,把最好的隔間讓給了陳昂,黃裳和一干大內侍衛。

    兩名大內侍衛,這幾天可是吃足了苦頭,他們自持身份武藝,豈料龍驤衛中個個勝過他們,陳昂出手更是看在眼裡,驚在心裡,只覺得對方武功之高,簡直已達到不可思議的境界,再也不敢起怠慢之心。

    此時暫且安定,兩人連忙上前討好道:“都督武功赫赫,如今已踏平中原武林,那數十家綠林高寨,據為積年老匪,江湖久患,官兵數十次圍剿,都未做大功,如今都督馬蹄一至,金城湯池,灰飛煙滅,威震武林數千里。”

    陳昂聽他們馬屁如潮,面上卻並無喜色,急的兩人頭腦發昏,他們做了大內侍衛,武功未曾精進半分,但是油滑人事,卻學了個十成十,一急之下,什麼話都敢說。

    其中一位侍衛,小聲道:“丐幫乃天下第一幫,幫眾高手如雲,耳目遍佈天下,如今都督還不是要折就折?中原之地,都督勒令禁武,雖然現在丐幫還是一個好大場面,可笑大樹將傾他們卻還不知道,等到都督兵馬一至,狼奔豕散,就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陳昂暗自嘆息一聲,這官場真是養廢人的地方,這兩人在江湖之時,還有幾分豪氣,如今跟一個岌岌小人有什麼區別,比起慕容復的四大家將,都差了不知凡幾,比起丐幫眾人,武林英豪,就更不用提了。

    他慢條斯理的嘗著桌子上的飯菜,良久才放下筷子,對著一旁大拍馬屁,拚命洩露軍情的兩人,幽幽道:“丐幫耳目遍佈天下,你們這樣說,有考慮過丐幫兄弟的感受嗎?”

    “朝廷派我們來此,是嘉獎丐幫忠義,同時促進丐幫和諧發展,雖然還要調查丐幫涉嫌暗殺蔡大人的事情,但大局上,我們相信,丐幫是被一小綴敗類給矇蔽的。你們這樣說,真是一點都不考慮隔壁那位丐幫兄弟的感受!”

    話音未落,眾人就紛紛肅立而起,看著一旁的雀屏,突然間,身後傳來一聲撞擊聲,幾人驚詫的回頭張望,只有黃裳和陳昂兩人,微笑著看著原地,只見雀屏下躥出一個黑影,在窗沿下點了一點,整個人猶如一支利箭,飛速的射了出去。

    黑影奪過他們系在院子裡的馬匹,向城外疾馳而去,旁邊的紅衣騎士聽到聲音,紛紛跑了過來,兩名大內侍衛臉色慘變,哆嗦道:“都督,快追啊!”

    “不急,先把帳結了!”陳昂笑道。

    兩人聽了這話,眼前就是一黑,這松鶴樓分明就是丐幫探聽消息的產業,陳昂居然還要結賬,“我們是朝廷官員,出門在外,要維護朝廷的形象,吃霸王餐這種事,是萬萬幹不出來的。你等要謹記。”

    陳昂悠悠的跟他們說了一通道理,在兩人熾熱的眼神下,才慢悠悠的順著官道追蹤而去,那丐幫弟子極為拚命,竟然不在官道上,而是以小路前進,陳昂等人馬匹新換,追他疲憊舊馬,竟然也只在杏子林外,截住他的背影。

    那人氣息急促不穩,是因為剛才松鶴樓中,陳昂出聲破去了他的龜息功,如今他強打精神,奔馳數里,已經不支了,剛剛奔馳到喬峰身前,就轟然倒下。

    陳昂悠然的站在高崗上,看著這滿場狼藉,丐幫隱隱分成兩伙,相互對持著,幾名江湖宿老肅立一旁,氣氛是極為古怪的。陳昂看到喬峰身上鮮血染紅百納麻衣,威風凜凜,豪氣不減,不由地暗自讚嘆一聲,好漢子,大英雄。

    喬峰對著陳昂一抱拳,沉聲問道:“足下是何人,來我丐幫聚會之地,又有何事?”。在場眾人紛紛看了過來,眼神驚疑不定,唯有段譽這個愣頭青,笑著和陳昂打了一個招呼。

    陳昂微微一笑,開口道:“在下,大宋肅武堂,禁軍都督陳昂,見過喬幫主!”

    在場的江湖群豪才剛剛聽說過他的大名,一時間大為嘩然,丐幫眾人更是心中驚疑不定,暗道:莫非朝廷真的要對丐幫下手了嗎?對於朝廷,武林中人感受複雜,一方面他們隱隱和朝廷對立,另一方面又有忠君愛國的情懷。

    即受不了朝廷法度的束縛,又心懷忠義。

    此時,陳昂以朝廷都督的身份出場,干涉江湖事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一時間這裡泰半人,倒是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應該拿什麼態度來面對陳昂。

    丐幫和朝廷素有合作,關係雖然不親密,但是並不敵對敵視,喬峰利落道:“既然是禁軍的兄弟,那不妨坐下來,今日武林群豪見證我喬某身世,喬某辭去這丐幫幫主之位,也正該有朝廷做個見證。”

    他轉身面對丐幫眾人,大笑道:“喬某和諸位丐幫兄弟相好,喝烈酒、吃狗肉,一齊抗遼,諸位願意認我這個兄弟,喬峰銘感於內。如今我身世未明,這丐幫幫主之位,是無論如何不能擔任了。”

    “只望諸位兄弟,在我喬峰走後,能盡去隔閡,丐幫是江湖上第一大幫,威名赫赫,武林中誰不敬仰?幫中兄弟,也應該親如一家人一般,切不可讓外人看了笑話。”

    他這一席話說的極為懇切,群丐本來均以義氣為重,聽了無不暗自慚愧。喬峰一身坦蕩,雖然遭逢大變,卻面無怨憤之色,臨去之時,還為丐幫著想,他恭恭敬敬的把打狗棒,送與傳功長老手中。

    竟就這樣孜然一身,轉身離去,眾人見他遭逢大變,不但不顯得蕭索,反而鐵骨錚錚,背脊挺得筆直,看著那沾著鮮血的百衲衣,據為悲慟不已。

    跟著便有人大呼起來:“幫主別走!”“丐幫全仗你主持大局!”“幫主快回來!”

    陳昂不禁搖頭嘆息道:“既然喬大俠卸去了丐幫幫主之位,那還請諸位趕快商量一個章程出來,戶部尚書蔡京蔡大人,被人以降龍掌劈死在家中,這件事,丐幫需給朝廷一個交代。”

    此言一出,在場的丐幫弟子,莫不是怒目而視,只有徐長老沉吟片刻,朗聲道:“此言不錯,本幫不可一日無主,喬……喬峰去後,這幫中大事,需有人決斷才是,這是急不容緩的大事。也好還咱們一個清白。”

    陳昂接著道:“這幫主之位,你們慢選,無論是誰,他總要跟我去一趟六扇門裡,給個交代。”他這一出,便是火上澆油,在場眾人,那個不把去六扇門,當成奇恥大辱。見他這般折辱,當即有人不服道:“朝廷憑什麼抓我們的幫主?”

    “並非是要拒捕你們幫主,而是蔡大人死了,你們總該對六扇門有個交代,請你們幫主去通融一下而已。難道朝廷的大員,就這樣白死了不成”陳昂解釋道。

    “你們要為丐幫的馬副幫主復仇,我們也要緝拿殺蔡大人的兇犯啊,要理解朝廷。”

    眾人聽了,也覺得這話說得不錯,只是要他們交出自己的幫主,是萬萬不肯的,當即徐長老遲疑道:“本幫幫主未定,這事只能請大人擔待三分。”

    “我無所謂,只是朝堂之上,你們等不起。”陳昂悠然道:“我也不為難你,三個月內,你將真兇帶到六扇門便是。”

    徐長老遲疑道:“本幫大亂未定,只恐三個月時間不夠啊!”

    陳昂冷笑道:“徐長老這是要跟我討價還價不成?”

    徐長老惶恐道:“不敢,不敢!”丐幫弟子見他卑躬屈膝的模樣,又想起喬峰的豪邁慷慨,都紛紛覺得不值。

    陳昂這般做足了朝廷官員的樣子,談不上目中無人,卻也是盛氣凌人,卻惹惱了一個人,只見有人踏出一步,搖著摺扇道:“非也,非也!這降龍掌,你也練得,我也練得,又沒個說法,你看我這一招,是不是降龍掌啊!”

    原來是包不同,他因為慕容家幾個綠林勢力,被陳昂連根拔起,正是焦頭爛額之時,也因此耽擱了下來,看到陳昂一身官服,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

    只見他哈哈大笑,猛地向前躍出,雙手奮力一掌,劈在那杏樹之上,將數圍的大樹,打得顫抖不已,簌簌的落下葉子,一樹枝葉竟然落了八層,掌力果然渾厚。

    陳昂見了哈哈大笑起來,讓包不同好生疑惑,他譏諷道:“我這一掌,莫非撓到了你的癢處不成,你在笑什麼。”

    “我在笑終於有辦法結案了!”陳昂冷冷一笑:“原來是慕容家的死剩種,既然你說你會降龍掌,那還等什麼,真兇就是你了!”

    在場之人無不大驚失色,只聽聞朝廷辦案,時常顛倒黑白,指鹿為馬誣陷好人為真兇,沒想到這人如此不要臉,竟然無恥的這般自然,把是非黑白看的跟狗屁一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6:48
第六十三章有情皆孽
        

    慕容家的兩位家將,連著阿朱阿碧,王語嫣三女都急的臉色通紅,慕容家家底雖高,可也惹不起朝廷啊!他們私底下,雖然要復國,行鬼祟之事,可表面上是對朝廷敬而遠之的,絕不敢招惹半分。

    不然大軍圍剿之下,不說復國大計,只恐淪為喪家之犬,有家破人亡之危。

    包不同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時嘴賤,竟然招惹了陳昂這樣顛倒黑白的昏官,看樣子這位光明正大的誣陷,頗有抄家滅族的意思。

    智光大師雙手合十,仗義執言道:“施主言重了,這位包施主雖然掌力雄厚,但萬萬比不得丐幫降龍神掌的威風,只請大人三思。”

    “那大師的意思是,還是丐幫的人幹的?”陳昂笑問。

    智光大師急忙解釋道:“貧僧並沒有這個意思,丐幫眾人通曉家國大義,據是愛國英豪,與大宋有拋頭顱,灑熱血,殺場裡拼來的功勞,他們是萬萬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的。”

    “那就對了,丐幫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總有一個人要承擔起責任,我看這鮮卑死剩種腦後有反骨,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他既然奉後燕皇帝之後為主,必有復國謀逆之圖,順手殺了也不是什麼壞事。”

    陳昂大義凜然道:“如此一來,本官與朝廷有個交代,丐幫忠義也能保全,豈不妙哉?”

    丐幫眾人多半對鮮卑胡鐘,沒有好感,又惱恨慕容復害的喬峰辭去幫主之位,裡面懷疑慕容復殺了馬大元的,到有一多半,見到慕容家替他們擋災,一群人裡,有泰半露出了喜色。只有深得喬峰義氣的傳功,執法,兩位長老不肯。

    傳功長老出言道:“這事不但是朝廷之事,也是我丐幫要事,丐幫願意捉拿真兇,為蔡大人討個公道,同時也查清楚,是誰偷學了丐幫的降龍掌。”他看見群丐中,有人露出不贊同之色,厲聲喝道。

    “我們丐幫一是一,二是二,豈能讓別人替我們擋災?喬幫主在時,受了多少委屈,經過了多少考驗,你們可曾見過他皺一皺眉頭?欺騙世人的事情,我們丐幫做不得!今日那人栽贓給我們,有慕容家擋災,明日他故技重施,又有誰來?”

    他這一番話,正氣凜然,說的極有道理,群丐聽了即使對慕容家有所不滿,也強制按捺下來,唯有徐長老,全冠清等人,唯唯諾諾。

    徐長老一個勁的打圓場,全冠清更是直言道:“大人這話說的不錯,慕容家斗轉星移,神妙無比,能讓武林中人死在他們的絕招之下,可見他們精通百家武學,若是有人以這種手法犯案,他們倒是最有嫌疑的人。”

    陳昂擺擺手笑道:“我只是給你們一個建議而已,慕容家早就犯了朝廷法度,大逆不道,此次我來此,倒是有一半是為了慕容家企圖復國之事來的,他們抄家滅族只在眼前,本想著多一個罪名也無所謂,既然你們不願意,本官也樂的清閒。”

    丐幫何曾見過如此‘坦誠’的官員,能把栽贓說的如此理直氣壯,一時間,竟然沒話可說,不少人還覺得陳昂做事,實在夠意思。

    那邊王語嫣等人,已經是面無人色了,她惶恐道:“你胡說,表哥他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陳昂冷笑道:“他會不會做這種事,你還不知道嗎?”

    王語嫣回憶起表哥的‘大業’,和種種雄圖大志,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在場眾人都是老江湖,真人精,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心裡就信了三分,智光大師雙手合十,唸了一聲佛號,一時間,慕容家的幾人,隱隱被排斥出來。

    只有段譽那個傻小子,還焦急的圍繞在王語嫣身邊。

    包不同大急道:“你這狗官,嘴巴好臭好臭!滿口都是胡言亂語,以你顛倒黑白的手段,要怎麼說不行?你一點證據都沒有,空口白話,紙上無憑,隨你怎麼說都行,我慕容家是萬萬不敢認下的。”

    “哈哈!”陳昂放聲大笑:“我們朝廷辦事,還要將證據嗎?”

    “天真!”

    陳昂重重的說了一聲。

    在場眾人聽了這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為好,他們既無立場,也無必要為慕容家說話,可是陳昂這等我就是王法的姿態,卻讓他們大皺眉頭。

    只有段譽一人,看見王語嫣惶恐的眼淚都要流了出來,心疼的站出一步好聲道:“這位兄台說的不對,凡是要講證據,無憑無據的事情,是不能干的。”

    眾人瞧他一副小白臉,公子哥的模樣,紛紛暗笑不已,準備看他笑話。可是陳昂忽然換了一副臉孔,好聲好氣的回答:“既然是世子要求,那我們當然要講證據。”

    眾人皆驚駭不已,不明白陳昂文為什麼態度大異,剛才還是一副官場上官的樣子,怎麼對那個小子,就和藹可親了起來?

    段譽也驚異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大理乃大宋友邦,兩國睦鄰友好,親如兄弟,小兄弟你是大理世子,乃友邦貴賓啊!這事要講證據,不能讓友邦驚詫。”陳昂和藹道。

    在場眾人無不心頭鬱悶,有些丐幫弟子面露嗔怒,心裡皆是大罵:友邦驚詫!如此卑躬屈膝,當真是朝廷,朝廷!對內顛倒黑白,民怨沸騰你不怕,一句友邦驚詫,你就講證據了。

    陳昂側頭一撇,看見黃裳一副極為贊同的樣子,不由得覺得心裡可笑,但是朝廷鷹犬還是給裝下去的。只見他像黃裳微微示意,就看見黃裳從身後抖落出一堆零零碎碎的東西來。

    包不同看見了,臉色終於繃不住了,面露驚恐的看著地上的小旗,標誌。

    “雲州秦家寨、太行十八寨、萬家寨,你看看,還缺少什麼?”陳昂笑道:“可是驚詫這燕字旗是如何暴露的?你慕容家廣納綠林人物,發放‘黑色燕旗令’,接令者從此遵奉慕容家的號令,以為將來復國之助。”

    陳昂冷哼一聲:“我這裡人證物證俱全,容不得你們狡辯。”

    在場眾人紛紛看向地上,果然有燕字標示的兵器,令旗,皆為黑色綢緞所制,華麗無比,幽暗的泛著華光,有眼尖的人,已經認了出來,這是慕容家在蘇州工坊特有的緞子,外人絕難仿製。

    包不同頭上冷汗淋漓,強制嘴硬道:“非也,非也!我們慕容家是開門做生意的,這布料,你可以買,他也可以買,怎麼能做證據呢?”

    眾人早已信了八分,那裡容他狡辯,吳長老最為硬氣,他感激喬峰大恩,敬佩他為人,對導致喬峰出走的慕容家憤怒不已,當下厲喝一聲:“鮮卑胡種,證據確鑿,豈容你狡辯!”

    陳昂笑道:“我這還有證據!”

    眾人皆驚,“什麼證據?”

    陳昂冷冷的突出四個字:“還施水閣!”

    這話如同霹靂一樣,打在慕容家人的頭上,王語嫣更是臉色蒼白。

    陳昂冷冷的問智光大師:“你曾言,遼人欲盜竊少林寺藏經閣,乃是危急大宋基業的事,要是有人盜竊了全武林的秘籍,那是不是圖謀不軌?”

    智光大師唸了一聲佛號:“冤孽,都是冤孽!”

    “好一個冤孽,你的事,我們等會再說!慕容家還施水閣,藏有天下各門各派八層的武學秘籍,他們是怎麼弄來的,又有何圖謀?這是不是一宗證據?”

    在場的人聽聞自家武學洩露,哪有不義憤填膺的道理,齊聲怒喝道:“那是當然,偷取別家武學,最為可惡,果然是圖謀不軌之徒。”

    包不同看到杏子林中齊齊大喝的丐幫和武林中人,知道大勢已去,小心的保護著王語嫣和阿朱阿碧,向後退去,風波惡也護在他們身前。豈料義憤難平的丐幫弟子,將他們團團圍住,即使段譽急得跳腳,也沒辦法。

    “我這裡還有第三個證據!”陳昂朗聲道,看到眾人眼光看向他,他笑著回頭看向智光大師:“這是一場綿延了數十年的驚天陰謀,慕容家的穢事,你們十幾年前就發現了,對嗎?大師?雁門關外,孰為幫凶,冤魂之下,大師這幾年還睡的香嗎?”

    智光大師臉色慘白,垂目道:“老衲已經數十年沒有合過眼了,一閉眼,就是那場冤孽!只願以我殘軀,化解這段孽緣。”

    “我看不見得?區區幾個冤魂,如何比得上少林千年聲譽?那座廟裡沒有冤死的鬼?大師考慮,甚是周祥。”陳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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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栽贓慕容
        

    聽得他此言,群丐面面相窺,不知這人是錯口失言,還是有意為之,實在是陳昂出場以來表現的太過反覆無常,脾氣莫測,眾人完全不知他性情。

    少林乃武林第一大門派,向來是江湖支柱,正道魁首,陳昂這般言語,無疑是給少林抹黑,辱及少林聲譽,只是他喜怒不定,又是朝廷命官,眾人也不知道他無心之失,還是冷嘲熱諷,只得看向智光大師。

    智光大師沉默半響,嘆息道:“這場冤孽都是我們一手所為,與少林何干?”

    “出家人不打誑語!大和尚,你的臉皮都被自己吃掉了嗎?”陳昂冷笑道:“你休要當本官是那群蠢貨,他們不知道,本官也不知道嗎?雁門關外的慘劇,是鮮卑叛逆勾結武林敗類,製造遼宋爭端,想要引發兩國大戰,意圖復國的陰謀,我禁武堂早已調查多年。”

    丐幫眾人聽到他辱及智光大師的時候,皆是一臉憤憤不平之色,等到聽到‘鮮卑叛逆勾結武林敗類’的時候,無不大驚失色,吳長勞看著提神戒備的慕容家一行人,不禁出聲道:“莫非那帶頭大哥,竟然是燕子塢早已去世的慕容博?”

    智光大師和趙錢孫,譚公譚婆,臉上皆出現了奇異的神情,似乎又慚愧,又恐懼,又是坦蕩,單正卻怒哼一聲,手上單刀一展,猛的向陳昂撲去,厲聲喝道:“你這狗官,怎的如此的顛倒黑白?”

    他刀法凌厲,一刀斬出跟著就是一手擒拿,眾人看得他利落的身法,不由得暗自喝彩,同時也為他擔憂道:單大俠怎麼如此衝動,他是有家有業的人,要是惹了朝廷命官,豈不是有**【煩?也是,那狗官是非不分,好生可惡。

    不料陳昂只是隨手一抖,就提了單正的脖子,抖落兩下,一股巧勁抖散了他的筋骨,往地上一貫,伸足踏住了他頭顱。

    “鐵面判官”單正,也是中原武林裡大有名聲的人物,在場沒有人敢輕言勝過他,就是趙錢孫也僅在伯仲之間,如今卻像一個小娃娃一樣,提在陳昂手裡,毫無還手之力,被人輕易的踩在頭上摺辱,旁觀眾人都瞧得呆了。

    “這人莫不是妖怪?”趙錢孫怪叫一聲,縮著身子躲在了後面,臉上滿是恐懼,譚婆知道他想起了一個似神似魔的身影,就想上前安慰他。陳昂這一手武功,驚駭住了在場所有人,譚公豈敢讓她離開自己身邊,連忙拉住她。

    丐幫眾人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躊躇在一旁,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大官好厲害的武功,朝廷竟然也有如此高手嗎?

    智光大師忍不住道:“陳都督,單正也只是氣急了,有話好好說,莫要傷他性命。”

    “他可是重要疑犯,我不但不會傷他,反而會盡力保全他的性命。”陳昂漠然道:“智光大師,你莫要當我是傻子,我問你,帶頭大哥是不是少林方丈玄慈?”

    智光大師雙手合十,臉色變幻莫測,身上隱隱透出一股決然的氣息。

    “你要自盡?想一想單正再說!”陳昂踩了踩單正的腦袋,逼他悶喝一聲,智光大師不忍的轉過腦袋,沉聲道:“阿彌陀佛!施主,請放了單大俠吧!老衲願己身代之。”

    “大俠?他也配?”陳昂冷笑道:“你還是不肯說,那我就告訴大家吧!”

    “遼人圖謀少林藏經閣,無論你說的再好聽,裝飾的再迷人,始終是少林私事罷了!所謂少林絕技被遼人學去,大宋便有亡國滅種之危,也就是給自己披層臉皮罷了,要是這樣,少林在大宋廣傳武道,禁軍人人修習少林絕技,是不是就能滅遼滅夏了?”

    “要是這樣,你少林不把武學獻出來,就是叛國之逆!我等習武之人,誰不知道,越是高深的武學,越難以精進,沒有你少林真傳相授,所謂的絕技能練成幾門?你少林資質優良,勤學苦練的僧眾,又練成了幾門七十二絕技?所謂藏經閣之事,根本與大宋無關。”

    陳昂譏諷笑道:“這本就是少林一家之事,非要扯上國家生死,你也配姓趙嗎?”

    智光大師和當年的舊事經歷者,無不面色鬱鬱,丐幫幫眾雖然怒於陳昂冷嘲熱諷的語氣,但細細想來,也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當下就有大膽的人竊竊私語道:“這確實只是江湖之事,大宋武林昌盛,遠勝於遼人,可是大宋卻只能在遼人手下勉力支撐,可見武學確實和國力無甚關係。”

    趙錢孫尖聲道:“我等為國出力,也輪得到你,來這裡譏諷我們嗎?”他聲音悲慟,隱隱有冤屈不平之意,也是,任何一個人好心好意,卻被倒打一耙,想來也不會坦然到那裡去,陳昂心裡也是同情的,可惜這群人智商太低,常常好心辦壞事,所謂豬隊友是也,最好早早擺脫。

    “為國出力?誰證明?”陳昂板著一副黑臉道:“我倒是知道,你們中出了一個叛徒,慕容家是大燕皇族,鮮卑異種,你們同他一起,挑撥遼宋大戰,意圖傾覆河山,使兩國血流飄杵,要知道遼國百姓,也大多是漢人,說你們是江湖敗類,有錯嗎?”

    “你這是信口雌黃!”趙錢孫淚流滿面,他顫抖著打了個踉蹌,憤然道:“這不是真的,我們沒有做錯!沒有被其他人利用!”他驀地伸手拉住智光大師的衣領,厲聲問道:“你告訴我,慕容博有沒有騙我們!”

    智光大師黯然低頭,不敢看他,趙錢孫放聲大笑,聲音淒厲無比,他每當夜深人靜之時,總會想起雁門關外的那場殺戮,心裡又是恐懼,又是後悔,支撐他的唯一信念,就是為國為民的正義,如今他信念瀕臨奔潰,竟然似瘋似顛。

    “你倒是沒什麼大錯,不過腦子比較蠢,為人欺騙了而已,官府都不追究痴兒傻子的過錯,你又自責些什麼?”陳昂身形閃動,一指點在趙錢孫身上,讓他萎頓跌下來,落入了譚婆的懷裡,譚公又是氣急,又是無奈,只有在一旁搖頭嘆息。

    單氏五兄弟連忙扶起單正,看著他手腳無力,站都站不起來的樣子,伸手一扶才知道,陳昂卸去了他渾身關節,這份武功實在可怖可畏,更別提他輕鬆點到趙錢孫的事情了,在場的所有人,對陳昂都起了深深的忌憚之心。

    “真正有錯的,是那些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岌岌小人,比如說,那個只有名號,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名字的帶頭大哥!”陳昂看著智光,微微笑道。

    此時所有都猜到了,帶頭大哥的來歷,除了少林玄慈方丈,那還有人能有這樣立場,為少林而戰。當下就有人面露不滿之色,幾個丐幫弟子,更是譏諷的笑了出來。

    “老衲問心無愧,玄慈方丈也問心無愧!”智光雙手合十,高聲道。

    “若是問心無愧,你為何要拿話逼住喬峰?好一個你當如何!所謂道德綁架,莫非如此,若是你不覺得自己做錯了,為何要用各種話術,為自己狡辯?說一聲,對不起,我錯了!有這麼難嗎?虧你還是出家人。”陳昂譏笑道。

    這一番話,說的丐幫弟子是心頭暢快,熱血湧動,特別是那些底層弟子和喬峰吃酒喝肉,深深的佩服他的義氣,對喬峰是心服口服,敬佩不已。紛紛用嗤笑的眼神看著智光大師,讓他閉目搖頭。

    “你一個出家人,提起嬰兒想要摔死在地,惻隱之心一起,不但不反省自己,反而覺得是心腸太軟,可見你這數十年來,並無半點悔改之心,一身慈悲全是狗屁!那遼人受你們殺妻滅子之仇,尚能對你們網開一面,可見你這和尚,佛在嘴上,不在心裡。”

    陳昂嘆息道:“你說說,這些年來,你可有悔改之心?若有此心,也應當化解兩代恩仇便是,可你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說出那個帶頭大哥的名字,名利之心,害人不淺啊!”

    智光大師打坐在地,垂頭閉目,不敢多說。

    “我懷疑你們勾結慕容家,也是因此,你們出家之人,犯了殺孽,不求捨身償血債,反而多方為首惡遮掩,說你們不是故意的,有誰相信呢?”陳昂搖頭道。

    智光大師看見丐幫眾人皆怒視他,無力辯解道:“我以為慕容老先生也是為人所騙,他早已身死,人死如燈滅,何必追究打擾人身後之事?”

    “誰說慕容博死了?他不是在少林後山呆的好好的嗎?”陳昂此言一出,滿場嘩然,有丐幫激進分子已經拿起打狗棒,要朝智光腦袋打去。

    智光大師震驚的抬頭,忍不住追問:“這可是真的?”

    “等到下個月,我詰問少林之時,你盡可來一看究竟,這段時間,你可不要畏罪自盡了!”陳昂道:“而且,你不對受害人慈悲,卻對一個陰謀罪人死人慈悲;不對愧對的孤兒慚愧,卻為一個讓你鑄此大錯的人遮掩;非但沒有寬容,坦然接受因果之意,反而起迫害之心。果然是有道高僧。”

    他深深的嘆息一聲,盡顯影帝風采。

    “玄慈之輩,假仁假義,是忠是奸,真教人難以分辨,正所謂大忠似奸,仁厚似偽,當然反過來也是有可能的,本官也不知道你們真心假意,又有誰與慕容博同流合污,只有一視同仁,盡數調查。”

    智光大師默然道:“是我錯了,若是真相如此,請大人還我一身清白。喬幫主,是我對不住他,願以畢生殘年,為他雙親祈福。少林之會,老衲必會前往,到時一定給喬幫主一個交代。”

    丐幫對陳昂的印象一下子有了一個大反轉,原本還是憤憤不平,覺得朝廷侮辱武林前輩,現在,竟然有了兩分同仇敵愾之心,覺得智光大師雖然可悲可嘆,但是為人也並不光彩,反倒是陳昂,雖然盛氣凌人,說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稱得上是秉公執法。

    吳長勞雙手抱拳道:“多謝都督為我家幫主仗義執言,少林之會,我丐幫也不落人後,定要還我喬幫主一個清白。”

    “馬副幫主之事,不用說,肯定是慕容博干的!”陳昂大義凜然的忽悠道:“除了他,有誰如此清楚喬幫主的身世?又有誰還有一手斗換星移的神妙?這裡他動機,條件俱全,又是鮮卑胡種,想必亡我大宋之心不死,特來挑撥。”

    吳長老和丐幫弟子恍然大悟,狠狠道:“就是如此,就是如此!”看著慕容家的眼神,惡狠狠的,有著難以形容的憤恨。他們對此堅信不疑,全丐幫上下,氣勢憤然,恨不得馬上殺到燕子塢,為喬峰洗刷清白,為馬大元復仇。

    徐長老見勢不妙,也順水推舟道:“是我錯怪了喬幫主啊!”

    唯有一旁的康敏和全冠清,像是有話要說,白世鏡狠狠的盯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滿了魚死網破之心,康敏知道要是自己敢再往喬峰身上潑污水,白世鏡恐怕要拚死殺了她,然後自盡,連忙住嘴。

    “馬夫人,你說是不是?”陳昂直視康敏,眼神祇讓她顫顫巍巍,哪敢多言,連忙道:“是的,是的!”陳昂高聲大笑,隨手抓起一旁的全冠清道:“那這個證人我就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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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四大惡人
        

    全冠清在陳昂手中,羸弱的如同三歲小兒一般,輕易的就被抖落筋骨,被捏成一團,扔到後面,讓騎士們關押起來,群丐不知陳昂為何發難,其中又有看不慣全冠清分裂丐幫的行為,一時間竟然無人阻止。

    只有徐長老支支吾吾,不痛不癢說了兩句:“大人聽我一言,全冠清他也是為人矇蔽的啊!”話未落音,就聽到旁邊有人陰測測的說道:“丐幫群乞約在惠山見面,毀約不至,原來都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裡,嘿嘿嘿,縮卵鼠輩啊!。”

    這是丐幫眾人才恍然記起,自家在惠山和西夏一品堂,還有一場約定,不過已派大義分舵的謝副舵主前去改期,他們遭逢大變,那還有跟西夏人摻和的心思。

    白世鏡邁出一步,沉聲道:“本幫自有要事,沒功夫來跟你們這幫跳樑小丑周旋,約會已然改期,有什麼好囉嗦的!”

    他話音未落,突然間從杏樹後面飛出一個人來,直挺挺的摔在地下,那人胸口一片血泊,喉頭已被割開,正是那前去改期的謝副舵主,此時早已氣絕多時。

    丐幫的人看了,一陣怒火攻心,蔣舵主厲聲喝罵道:“夏狗,你敢傷我家兄弟性命,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真是欺人太甚,弟兄們殺了這個夏狗!”

    “哈哈哈!”那陰惻惻的聲音大笑道:“這人神態居傲,言語無禮,見了我家將軍不肯跪拜,怎能容他活命?”

    徐長老一邊安撫著焦躁大怒的丐幫眾人,一邊沉聲喝道:“藏頭露尾的鬼祟小人,也敢在這胡吹大氣。”丐幫眾人見他雖然口中正義言辭,卻不提半分為兄弟報仇,心裡憋屈不已,不由得更加懷念喬峰。

    那人哈哈大笑,說道:“到底是誰鬼鬼祟祟的躲在杏子林中?”

    猛聽得遠處號角嗚嗚吹起,跟著隱隱聽得大群馬蹄聲自數里外傳來,數十名騎士擁簇者‘西夏’‘郝連’的旗幟,奔馳入林,八名太陽穴高高隆起的西夏武士,圍繞著一乘馬緩緩走進了杏林。

    馬上那人一身不倫不類的大紅錦袍,鷹鉤鼻、八字須。他身後緊跟著一個身形極高、鼻子極大的漢子,一進林便喝道:“西夏國征東大將軍駕到,丐幫幫主上前拜見。”聲音陰陽怪氣,正是先前說話的那人。

    他眼睛一掃,看見陳昂等數十騎,駐足停在一旁,尖聲笑道:“你們又是何人,見到西夏國征東大將軍,竟然敢不下馬!”說著,手上馬鞭一楊,披頭向陳昂臉上打來。

    地上的丐幫群丐皆暗笑不已,等著看兩人的笑話,陳昂武功高強,可另一個是‘友邦人士’,他們倒要看看,這兩人如何收場。

    只見半空中,一點銀芒閃過,持著馬鞭的大鼻子一頭栽下馬來,他掙扎的捂著咽喉,上面一柄黑色燕形鏢泊泊往外滲著血,那人掙扎兩下,一蹬腿,不動彈了。

    “好久沒有發飆了,有點手生。”陳昂擦了擦自己的右手,冷冷的看著地上的屍體,嗤笑道:“亡國滅種之徒,還當自己姓趙呢!”說著轉頭看向那征東大將軍的大旗,右手微微一揚,身後一道銀絲就猛地探出,將那面旗幟撕成碎片。

    卻是黃裳出手,給了他們一個好看。丐幫有人大聲喝彩,道:“好,干的漂亮!”丐幫眾人心潮湧動,見西夏人吃了一個大虧,興奮不已。

    陳昂回頭無奈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黃裳微愣,疑惑道:“都督不是讓我射下大旗嗎?”丐幫看見陳昂有責怪的意思,噓聲大起,當場就要讓這個阿媚奉承,抬舉‘友邦’的人下不來台。

    “你撕一片破布有什麼用?我的意思,是讓你殺人!”陳昂冷冷一笑,指尖微微彈動,幾道迅疾無比的黯淡影子,飛速射出,半空傳來一聲怒喝,四個身影撲出,幾道兵器帶著勁風,橫欄向那些黑影。

    半空中,黑影猛地爆開,飛射出數百枚密密麻麻的飛針,西夏一方的幾名武士,捂著面門慘叫一聲,撲倒在地,眼見是活不成了,一名手持鐵拐的人影,厲喝一聲,嘯聲便如潮水急退,震得人眼花耳鳴,一口上乘內功真氣,讓飛針在郝連鐵樹的身前,赫然斷裂,險險停在了他鼻子前。

    只有一名身形長如竹竿的瘦子,慘叫一聲,捂著右手急退數步,竄縱之勢迅捷異常,人影一閃,就脫離了飛針的籠罩,剩下兩人各出奇招,也都輕易的接下了飛針,只是西夏一方還站著的,就不多了。

    丐幫弟子倒抽一口冷氣,這才知道,陳昂行事何等殘暴,殺人不眨眼,取人性命只在等閒之間,一方面對大理世子好生相待,另一方面,又對西夏人痛下殺手,果然是喜怒不定。

    “大宋都督陳昂在此,西夏,撮爾小國之使臣,竟敢不過來拜見。”陳昂負手道:“真是自尋死路,殺之也不為過。”

    郝連鐵樹大怒道:“好大膽子,我等是西夏朝見使臣,沒有王命,你改擅殺使節,何等大膽,何等大膽!”他抽出腰間的黃色布條,舉在頭上,“這是西夏國書,你等擅殺使節,該當何罪?”

    “黃裳,可有此事?”陳昂微微皺眉,問道。

    黃裳沉吟片刻,凝重道:“大宋確實不可殺戮使節,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卻有此事。”丐幫中人聽了,無不大皺眉頭,心裡暗道:確實如此,江湖上都有不斬來使的規矩,大宋朝廷,也要臉面啊!只是心裡還是十分憋屈。

    “西夏敢殺我們的幫眾,來蘇州作亂,我們卻拿他不得,真是氣煞人也。”丐幫憤然想到。

    卻聽陳昂皺眉道:“這麼說,是我殺錯人了?”黃裳為難的點點頭。

    郝連鐵樹聽了這話,猖狂道:“我定會向大宋皇帝參你一本,誅你九族之罪,還不快速速就擒?”

    陳昂深深嘆息一聲:“我怎麼會錯?一定是這些山賊,強盜,擅殺西夏使節,奪旗易幟,偽裝成西夏使團的模樣,真正的使團,一定被他們殺了,來人,隨我給西夏友邦報仇!”

    他立馬翻臉,手上異芒一閃,郝連鐵樹就捂著下身慘叫而倒。

    要不是鐵拐人段延慶拉了他一把,這枚銀釘,只怕會釘在他眉心。

    陳昂言笑晏晏,施施然向西夏眾人走去,西夏使團一行,都忍不住朝後退避,每個人看見陳昂臉上溫煦的笑容,都忍不住心生一股寒氣。陳昂微笑間,殺戮數十人,眾人瞧見他的笑臉,彷彿墜入深淵黑暗之中。

    這些西夏武士,也都是沙場中拚殺而出的狠角色,可是看到陳昂的一剎那,就像墜入了無邊黑暗之中,四周彷彿有猛獸磨牙潛爪,忍耐發作。

    在場眾人,都是武功高強之輩,卻在這股壓抑的氣勢下,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段延慶盯著陳昂的笑臉,眼神漠然,只有他一人在這股詭異的氣勢下,神色毫無變化,他幽幽道:“尊駕神通廣大,武藝高強,我們四大惡人也不過是混口飯吃,可否收了這武功,讓我等離去?”

    這簌簌凌厲之勢,竟然也是一種武學!在場眾人忍不住,眼神微凝,沉神和這股氣勢對抗起來,不過片刻,就有人因為精神消耗過大,慘白著臉,倒在了地上。

    “呀呀呀!”一個莽漢猛地掙脫氣勢束縛,暴喝一聲“老大,讓我來!”段譽看到他,大聲道:“徒兒,見了師父怎麼不磕頭?”

    南海鱷神岳老三一臉狂躁,神色猙獰,明顯陷入了暴怒,他看到段譽,大吼一聲:“滾開,老子沒有師父!”

    他右手探出,迅疾無匹,還未到陳昂面前,勁風便吹開了他的頭髮,一把大鋼鉗攔腰一絞,岳老三腰間一扭,整個人猶如一頭翻轉的鱷魚,撕向陳昂的腰部。這雙腳,兩肩,雙臂,連同那把大鉗子,一同發力,勁力貫穿全身,箝口開合之間,有萬鈞大力。

    更可怕的是,岳老三之後的一翻轉,一撕咬,足足可以在精鋼身上,劃出三斤鐵來。這一撲,一咬,一翻,一撕,渾然天成,猶如羚羊掛角,妙至顛毫,是岳老三壓箱底的本領。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6:49
第六十六章斗轉星移
        

    人發力時,跟在足下,氣源丹田,岳老三腳心生根,腰腹之間的三角區域,繃得緊緊的,整個人如同一張拉開的強弓,以手上的鋼鉗為支點,猛然向前撲出。這一下,迅猛無比,猶如一隻巨大的鱷魚,上前撕咬。

    “看老子把你一分兩段!”

    岳老三獰笑著,腳踏在地上,龐大的身子敏捷的一個翻轉,繃緊的身體釋放出巨大的動能,大鋼鉗更狠厲了幾分,只往陳昂腰間絞殺而來。

    “好一頭大鱷魚!”陳昂眼神微亮,饒有興趣的看著撲殺而來的岳老三。

    他腳下一個錯步,就站在了一個讓岳老三難受不已的位置上,眼看自己發力不暢,岳老三直鬱悶想要吐血。他硬生生的扭轉了鋼鉗,速度不免又慢了三分。

    一旁的段譽驚訝不已,心道:這位仁兄,步法深得易理,跟我的凌波微步好像啊!就是換了我上去,也只能往這踏上一步,然後在往後撤上三步,那個大胖子,就追不上來了。

    可是陳昂並未如他所想,反而上前一步迎上了岳老三,只是他的位置,又恰好是岳老三變招不及的死角,只見陳昂雙手把在鋼鉗的兩個巨齒之上,微微運力,硬生生的將鉗子合了起來,雙手一提,將岳老三拍在地上。

    “好厲害的武功!”段譽忍不住喝彩道。

    王語嫣微微凝神,皺眉道:“那人的武功好怪,我好像看到了很多武學的影子,又似是而非,那南海神鱷岳老三竟然不是他一合之敵,即便是表哥怕也不及他。”她心怵道:“這樣的人物,找上慕容家的麻煩,表哥可就危險了。”

    段譽看見王語嫣愁眉不展的樣子,討好道:“那位兄台,用的是易經步法,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同人趨大有,每一步都踏在敵人要害之上,更是深的兵法中,敵進我退,侵略如火的要旨,對敵之時,猶如兵法互攻,真是奇思妙想。”

    王語嫣心憂自己表哥,忍不住試探道:“段公子能看出來什麼?”她心裡不安,一方面覺得自己在欺騙段譽,另一方面,又想為表哥試探一些情況,心裡矛盾之下臉都羞得通紅。

    段譽看的呆了,愣愣道:“那位兄台,將兵法易經化入武學,可想必也是一個喜歡掌握主動的性子,他的心法必是孫子兵法中‘疾如風,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

    “動如雷霆!”

    陳昂一掌把上前解圍的雲中鶴劈出三丈遠,翻騰的撞在大樹上,另一隻手,牢牢的握住岳老三的鋼鉗,看著岳老三忙著打開巨鉗,急的通紅的臉,笑道:“你外號是鱷魚,武功也像鱷魚,莫非腦子也跟鱷魚一樣了嗎?”

    “你胡說什麼!等老子打開鉗子,一鉗夾死你!”岳老三大怒道。

    “蠢貨!你難道不知道,鱷魚最脆弱的時候,就是要張開嘴巴的時候嗎?”陳昂側著腦袋看著他,笑道:“一旦被人合上嘴巴,鱷魚可就在劫難逃了。”

    岳老三微微一愣,怒吼道:“你胡說!”手上卻放棄了大鉗,雙手如同兩把大錘,軋向陳昂的腦袋,他奮力之下,內力排山倒海般擊了過去。

    陳昂身形一閃,動如雷霆,一掌劈在他身後。

    “老三!”葉二娘驚呼一聲,只見岳老三身體微微一震,猶如倒金山,,推玉柱一般,轟然倒下,身子微微一顫就不動了。

    葉二娘看的睚眥俱裂,她深深敬畏著老大段延慶,與雲中鶴那個淫賊性格又不和,四大惡人中,就屬岳老三跟她關係最好,雖然吵吵鬧鬧的,但也有幾分真感情,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那邊爬起來的雲中鶴,嘴裡噴出暗紅的鮮血,也頹然坐下。

    不過數息時間,四大惡人,就去了兩個,在場眾人,都心有慼慼,即使丐幫眾人有兩聲喝彩,也震驚於陳昂的凶威,葉二娘悲鳴一聲,就要上前拚命。

    “夠了!二娘,你不是他的對手!”段延慶鐵拐橫欄住她。

    段延慶凝重的看著陳昂,沉聲道:“閣下是何人,為何要與我們為難?我們四大惡人自問從未招惹過閣下,竟然一見面就下此毒手。我不信閣下,不知道我們四大惡人的手段……”

    “禍及家人的手段嗎?”陳昂嘆息道:“江湖事,江湖了,江湖弟子,江湖老。禍不及家人,事不干百姓,無論正邪都不會滋擾無辜百姓,這總是江湖上的規矩。也是武林中人的氣度,唯有你四大惡人,竟然是在無辜百姓身上作惡。”

    “雲中鶴**,岳老三濫殺,葉二娘更是人神共憤,以赤子嬰兒為玩樂,動則殘殺,你段延慶雖然不屑與此,但你是他們的老大,更有一層責任。你們武功高強,手段狠辣,武林中人犯不著為這些小民草芥招惹你們。”

    這話說的動情,不少丐幫弟子,已經隱隱約約有了愧色,不少武林中人,都低下了頭顱,隱隱嘆息,場中一片凝重的氣息,只聽陳昂厲聲喝道:

    “但我大宋不會!我也不會!這些無辜百姓,他們的血仇,我陳昂一力,幫他們報了!”

    黃裳眼角微紅,起身矗立在陳昂身旁,拱手向天道:“我等奉朝廷三十六道禁武令,監察天下武林不法,凡有作姦犯科,仗勢欺人,濫殺無辜者,皆梟首之。凡有通敵賣國,欺壓良善,滋擾地方的勢力,我等皆一一剷除。如有不法者,吾當擊之。”

    身後的紅衣騎士齊聲大喝道:“如有不法,我等擊之!作姦犯科者,殺!濫殺無辜者,殺!**擄掠者,殺!橫行霸道者,殺!犯上作亂者,殺!……”

    一連三十六個殺字,煞氣盈溢,凶威滔天,不但西夏殘軍為這股威勢所迫,就連丐幫子弟,武林宿老,也被這殺氣攪得心神不寧,一種利刃高懸的警惕感,讓他們背後的皮膚微微發麻,心裡顫動不已。

    “好氣魄,好威風!”段譽讚歎道,“軍威盛盛除不法,國法森森護國威。大宋有此氣象,真是巍然有大國之威啊!”他想起國內高氏作亂的情景,不由得心裡也生出一股熱血來。

    可一旁的王語嫣,眉間的擔憂化都化不開,心裡焦急的想到:表哥犯了朝廷大忌,現在必被追究,那人武功如此之高,又這般可怕,大宋朝廷勢力如此強大,表哥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我本以為通曉百家武學,就可以幫表哥,可現在……只恨沒有學習兵法韜略。

    段延慶一時間被氣勢所逼,但他歷經種種磨礪,早就練就一顆堅韌至極的心臟,很快就從這種衝擊下,回過神來,沉聲道:“好威風,好煞氣,你要剷除我們,先要有那個本事。”

    葉二娘抱著一個小兒,尖嘯著撲了上來,用力一拋,將小兒扔給陳昂,半空中傳來孩子啼哭的聲音,陳昂微微一嘆,不顧兩人聯手之勢,一個縱躍,接住了那個孩子。

    “小心!”段譽看見葉二娘和段延慶聯手打向陳昂要害,不由得驚呼一聲,身子已經撲了過去,他右手劍氣凜然一點,一股四尺來長的無形氣劍,就猛然展開,凌波微步斜上三步,橫跨兩步,猶如一隻滑不留手的泥鰍,擠開了人群。

    黃裳也合身撲上,只是一旁忽然殺出一個西夏武士,單刀一展,攔住了他,兩人數次交手,黃裳微微震驚,那名武士的武功竟然不在幾位丐幫長老之下。

    豈不知那名武士更為震驚,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名青衫文士,武功居然遠勝於他,兩人一番交手,沒有數招,難分勝負,段譽又在數丈之外,一時間,只有陳昂一人,懷抱著孩子,面對葉二娘和段延慶兩人的齊攻。

    段延慶一陽指力,灌注在鐵拐之上,勁力引而不發,威力驚人,一指就能點破天下任何護身真氣,最為克制金鐘罩,鐵布衫,金剛不壞的武功,即使陳昂吃了這一指,也絕難討得什麼好處,一陽指力果然神妙無雙。

    至於葉二娘,只是區區小患而已。

    面對兩位生死大敵的交擊,陳昂只是微微動容,他右手一個牽引,一股圓融氣勁勃發,生死之力混轉,陰陽之道互克,玄之又玄的勁力顛倒了乾坤,葉二娘身子突然一顫,身不由己的轉換了方向。

    段延慶也感覺眼前一花,身體不由自主的順著氣勁,勁力卸出,當他看到葉二娘之時,手上的勁道只來得及收回八成,剩下的,全打在了葉二娘身上。

    葉二娘悶喝一聲,口中鮮血溢出,跌落在了地上。

    “斗轉星移!”三個聲音齊聲響起,王語嫣看著丐幫的徐長老,又看了看那個西夏武士,覺得徐長老震驚還情有可原,為何那個西夏武士,比她還震驚的樣子。

    那名西夏武士,驚詫的連聲音都變了,他厲聲道:“你是何人,為何會鬥轉星移這門武功!”他滿臉猙獰的樣子,渾然不可置信。

    “斗轉星移是什麼?很了不起嗎?”陳昂微微一曬,不可置否道:“你們聽說過,乾坤大挪移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7:10
第六十七章塵埃落定
        
    段延慶拄著雙拐,擋在葉二娘的面前,神情分外凝重,他視陳昂為平生第一大敵,剛剛交手他便已經知道,自己的武功還要差上陳昂三分,此次失利,實在是實力差別。

    陳昂出手之時,他尚不以為意,等到交手之後,才恍然察覺,此人的武功,實在是獨步天下,自己決不是對手。明了這一點,便有了退意,他沉聲道:“乾坤大挪移,我素有所聞,乃是明教至高絕學,原來閣下便是明教現任教主,我與你前任教主方臘有些交情,閣下為何灼灼逼人?”

    西夏一方來的較晚,沒有聽見北方傳來的消息,此時送信而來的青年,還躲在一旁,瑟瑟發抖,群丐恍然道:原來竟是明教武功,真是聞所未聞,不過那瘸子可是猜錯了,這人不但不是明教眾人,還追殺了明教教主三百餘里。

    又有人更深一層的想到:那明教有這樣的武功,可見也不是善輩,這人非但殺的他們偌大一個教派樹倒猢猻散,更連他們最厲害的武學也學到了手裡,當真是個厲害人物。

    段延慶話一出口,便覺察不對,丐幫眾人譏諷,嘲笑的目光,讓他心裡一沉,“可是我猜錯了?閣下竟然不是明教中人?”

    “你這話說對了一半,也算江湖上少有的靈通人士了。”陳昂微微一笑,坦然道:“明教偏居一隅,又極為封閉,外人絕難探知它教內的消息,否則乾坤大挪移,也未必讓慕容家的斗轉星移專美於前。能知道這門明教的至高武學,閣下已然勝過江湖上九成九的宿老。”

    旁邊的徐長老聽了,臉色不由得一紅,段延慶卻殊無喜色沉聲道:“可我還是猜錯了,閣下究竟是何來歷?”

    “不管你是何來歷,慕容家斗轉星移之妙,天下早有定論,豈輪得到你妄加評論!”西夏武士虛晃一招,從黃裳手下抽身而退,身子一晃,就出現在陳昂面前。

    “慕容家先輩,僅僅從明教武功窺得一爪,便能化用為自身武學,創出一門絕不在乾坤大挪移之下的武學,當然是了不起,了不起。”陳昂連用兩個‘了不起’,大大的抬舉了慕容家一番。

    那西夏武士眼中神光一閃,大笑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慕容家前輩自然是天縱英才,哪輪得到你在這裡大放厥詞,你不知道從哪裡偷來了一絲皮毛,也敢在天下英雄面前獻醜。”

    “斗轉星移,自然神妙。”陳昂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看著他面前極為自得的慕容復,悠悠道:“可惜,世事愈進。”

    “武學之道,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慕容龍城手中的斗轉星移,我都要稱上一聲‘精絕’,可在你們這些後人手中……”

    陳昂冷冷的看著慕容復,一聲一聲的敲在他的心底:“又算得了什麼?”

    慕容復臉色慘變,彷彿被刺中了心裡最不願提及的那一點,他咬牙森森道:“你也配,你也配……”

    “我配!”陳昂淡然,“乾坤大挪移,在我手裡推陳出新,另上一重天地,我自然是能評論你家武學的。”

    “慕容復!”

    眾人聽到這個名字,都大大的震驚了一下,王語嫣更是忍不住驚呼一聲,風波惡和包不同二人激動的望著場上的那人,狠狠的盯了包圍他們的丐幫弟子一眼。

    陳昂看著他,繼續道:“你雖然不惜一切,有復國雄心,可惜志大而才疏,見小利而忘義,反覆掙扎,終究是一場空夢。”

    “武學之道,你博而不專;胸懷大志,你碌碌無為,終日掙紮在飄渺虛夢的邊緣,武學修為,胸襟氣度,你不如喬峰,論起扯旗造反的本事,也遜色於明教多矣。除了一個虛名,就無半點可以稱道的地方了,喬峰和你齊名,真是辱沒了他。”

    看著慕容復臉色越發的灰暗,陳昂淡然道:“你這造反本事,就連本官都看不上,還得收拾了明教這個心腹大患,才輪得到你這樣的癬疥之疾。”

    “夠了!”慕容復大喝一聲。

    話音一落,他身子就像被扯了一下,彷彿一條無形的線提著他的身子,詭異的一個閃動,來到陳昂身後,力運指尖,‘參合指’點向陳昂。

    丐幫傳功長老臉色大變,驚道:“懸絲空渡!”

    一切只在眨眼之間,就連段延慶也反應不過來,他看到慕容復的身法,心道:這人武功還可以,可惜遠遠不及那官員,憑著南海絕傳的懸絲虛度,應該也能撐上兩招,我和他一起上,未必不如那人。

    想到這裡,他也合身撲上,一點鋼拐,後發先至,竟然和慕容復一前一後,襲向陳昂左右,一陽指力發揮到了極致,足可以陽火焚身。

    參合指,凌厲;一陽指,渾厚,皆是天下無雙的指法,陳昂感到背後,胸前,隱隱有刺痛之感,此時,兩人還在幾尺之外,勁力就能透過來,當真是極為可怕的武功。

    天下間,誰敢忽視這兩門指法聯手?

    陳昂微微凝神,右手無聲無息的探了過去,屈肘一引,自如行雲流水一般,兩手抱圓而動,勁力急緩相間,含蓄內斂,意、氣、形、神竟然趨於圓融一體。

    慕容復感覺參合指力,栽入了一團棉花之中,被堅韌而纏綿的勁力團團裹住,他連續指點,都被力道扯到一旁,指力纏繞積蓄,被玩弄於陳昂雙手之間,遲遲不能爆發。少頃之後,已經積蓄了七八指的力道。

    鐵拐也未嘗不是如此,段延慶冷汗淋漓而下,雙手巨顫,幾乎握持不足,被那勁力牽引之下,一陽指指力積蓄,竟然由不得他自己了。兩人俱被武學反而牽扯,身不由己的施展開來,順著陳昂的引導,運轉力量。

    面前好像有一股柔軟的勁力,與兩股指力對持,能受力而動,牽引自如,然而每當兩人想撤回功力,就感覺前方空虛無力,兩股指力發不能發,收不能收,讓兩人難受不已。

    不知不覺間,參合指與一陽指,被陳昂細細觀察了幾個套路,揣摩著其中的神妙,回過神來,才發現段延慶兩人滿頭大汗,幾乎虛脫,他們被陳昂牽引的功力已經把持不住,只要陳昂微微撤回,就能震得他們七竅流血,五臟俱焚。

    丐幫眾人一片駭然,簡直不敢相信,看著場中,被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兩位高手,心裡的震驚都無從表述,兩人要他站,他便站,要他跳,他便跳,竟如同兩個扯線的木偶一般,分外的滑稽。

    可在場的所有人,心裡,臉上都殊無笑意,只感覺一片默然和悲哀,慕容復更是羞憤欲死,在場中淒厲的大吼一聲:“你殺不殺我,殺不殺我!”

    王語嫣在旁邊看著眼淚都險些落下,她看到站在一邊不遠處,手足無措的段譽,急忙道:“段公子,救救我家表哥。”

    段譽聽到她的呼聲,心裡憂傷道:王姑娘為他表哥焦急,異地相處,她肯為我呼喊一聲麼?罷了,王姑娘心底善良,誰在上面,她都會為他焦急一分吧!我又算得了什麼?她始終是喜歡她表哥的。

    想著想著,感覺自己了無生意,乾脆眼睛一閉,闖進了陳昂劃出的圈子裡。

    “來的好!看我送你一份大禮!”陳昂微微一笑,牽引著兩股力道,環繞在段譽身旁,手上不住拍打著,提起段譽的雙手,對上兩人的手指,兩股指力纏繞在陳昂兩手之間,北冥神功感應到內力,自動發動了。

    滔滔不絕的內力,從慕容復,段延慶指尖湧入段譽體內,北冥神功施展開來,內力急瀉而出,霎時便無影無蹤,只有陳昂察覺了其中的精妙,他控制著兩股指力緩緩輸出,平順的不讓段譽受傷。

    直到陳昂學完了其中精妙,才震開兩人,將段譽一掌送出數丈之外。

    段延慶和慕容復,臉色蒼白,氣息奄奄,段延慶還好,被調息好的葉二娘扶著,已經能勉強行走了,慕容復直接跌倒在塵土中,狼狽不已,全無剛才威風凜凜的樣子,阿碧驚呼一聲,推開丐幫弟子,就上前扶起他。

    丐幫自然不會為難一個小姑娘,只是慕容復卻掙紮著,推開阿碧的攙扶,厲聲道:“我不用人扶。”他神色惶恐,焦急道:“我的內力呢?我的內力呢?”

    阿碧嗚咽道:“公子爺!”

    慕容復仰天長笑,狀若瘋狂,一把推開阿碧,“我還沒有輸!”

    陳昂嘆息一聲,緩緩走到慕容復身前:“你確實沒有輸,五層內力失去了,不代表你人就廢了,百煉之下才能鑄就精鋼,自古成大業者,那個不是歷經磨難,你這般作態,真教人瞧不起。”

    慕容復聽了他的話,神色掙扎幾番,終究平靜下來,他整理自己的儀表,默然道:“閣下勝了!”竟然也掙紮著站了起來,臉上多了一分剛毅。

    比起之前,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湧動著。

    陳昂回頭看向葉二娘,冷漠道:“少林之會,我希望你出現在那裡,無論喜樂悲愁,報應不爽,總要讓你坦然面對,你可願意去?”

    葉二娘沉默半響,聲音乾澀問道:“可是關於我那冤家?”

    “半生因緣,半生悲喜!”陳昂並沒有直接回答。

    葉二娘沉聲道:“我願意去。”她抬起頭,眼裡晶瑩的看著陳昂,平靜道:“總有個聲音催促我,說我不會後悔,你說是嗎?”

    陳昂沒有回答她,環視了一眼狼藉滿地的現場,一掌拍死了郝連鐵樹,回身拍了拍段譽的肩膀道:“世子,我們該走了!”

    段譽被嚇了一跳,呆呆道:“去哪裡?”

    “跟著慕容公子,去燕子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7:14
第六十八章武學總綱
        

    江南煙雨,本是纏綿風景,配上薰薰和風,令人沉醉。

    陳昂站在還施水閣之前,捧著一本書卷,身旁一盞清茶,淡綠茶水中飄浮著一粒粒深碧的茶葉,便像一顆顆小珠,生滿纖細絨毛,微微一蕩,便有一陣清香撲鼻而來。

    這珠狀茶葉是太湖附近山峰的特產,地人叫做“嚇煞人香”,在後世稱為“碧螺春”,熏香,書卷,清茶,陳昂看起來好不悠閒,雲霧繚繞,煙雨迷濛間,有種出塵的味道。

    此時,他身旁堆著的,都是還施水閣和瑯嬛玉洞的藏書,慕容家雖然對這些珍貴的典籍好生保管過,可偏偏從未細心整理,也是,他們將這些武學秘籍,視若禁臠,豈肯輕易讓人進來整理,翻閱?慕容復一人,只撿有些威名的武學來閱讀,自然疏漏很多。

    瑯嬛玉洞裡,竟然還保持著逍遙派的分類方法,很多空談武學道理,甚至一些奇門外道,詭秘旁門的東西,也被歸之為雜學,凌凌亂亂的撩在書架上,許多筆記,感想似的文字,也無人整理,看來從逍遙派起,這些東西就以不為人重視。

    能保存下來,還要多虧了瑯嬛福地整體搬遷的原因。

    事實證明,很多時候,珍珠總是藏在淤泥裡,在整理這些武學藏書的過程中,陳昂和黃裳屢屢有所發現。

    有時書名會誤導人,陳昂就在一本唐代殘本《金鐘罩》裡,發現了許多神妙之處,仔細琢磨才發現,這本《金鐘罩》根本就是《不壞金身》的殘篇,起了一個爛熟的名字,還施水閣裡三十多本《金鐘罩》竟然有一半,內容是不盡相同的。

    這些秘籍,有好有壞,又粗陋之處,也有精妙神奇之想,很多時候只是秘籍作者自己的兩句前言不搭後語的感想,在陳昂看來,卻是無比珍貴的靈感,智慧。特別是那些江湖中流傳甚廣的武學,三十七個版本的《鐵布衫》,五十一個版本的《鷹爪手》。

    就連《草上飛》也有十二個門派,二十九種不同版本,很多除了名字,內容完全不同,陳昂以一疊白紙,常常三兩頁就錄下了其中的訣竅,他每日閱讀數千本武學典籍,身前的白紙越來越厚。

    當一個部分讀完之後,陳昂會整理他的讀書筆記,將那些摘要,核心,總結成論述,往往厚厚一疊白紙,又變得十幾頁,幾十頁的高度。往往越到後面,白紙增加的速度越是緩慢,很多分不了類型的典籍,不得不重新另起一類。

    這期間時間飛逝,轉眼間,就是一個多月過去了,陳昂閱讀的進程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他的筆記,也有厚厚的一掌高,對於典籍的摘要,總結,更是積累了等身的筆記。

    無數武學智慧,三流高手們摸爬滾打總結出來的一些道理,門派中傳承下來,代代修訂的秘籍,還有一些高手的獨家武學和修習筆記,被陳昂打散,理解,融會貫通,同大內的藏書一起,成為了他豐富的積累。

    即使不算這些,陳昂也在兩家的藏書中,重新發現了數百本有價值的書籍,令他驚訝的是,逍遙子在許多秘籍上,有著字字珠璣的批註,但看樣子自己卻是第一個發現的人,在掌法,拳腳秘籍裡,夾雜著一部分論點,整理出來,卻是大半個《天山折梅手》。

    陳昂甚至在一些筆記中,找到了北冥神功,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小無相心法的隻言片語,將這些武學聯繫起來,有著一條清晰的武學脈絡,逍遙子當初,也是翻閱了這些秘籍,才整理出逍遙派的絕學來。

    陳昂複製了這條道路,竟然也把握到了逍遙子的思路,很多零碎的,沒有形成武學思想的智慧閃光點,成了陳昂最珍貴的收穫,這就像兩人跨越了時間的一次交流,智慧的火花碰撞,閃耀著。

    有著黃裳的幫忙,陳昂很快彙總出了還施水閣、瑯嬛玉洞兩處的典籍,總共三萬六千八百一十四部完整典籍,三千零二十一卷殘篇,剔除重複的,無意義的,將版本不一致的整理成最完善的版本,修訂錯漏,查找失誤,最後只有九千零六十三卷藏書。

    光是陳昂的讀書筆記,就有六十七卷,八萬頁之多,工程堪稱浩大,價值也是無窮的,這六十七卷讀書筆記,每一卷都是天下絕頂的武學秘籍,或者說是天下武學的集合,除了《易筋經》《六脈神劍》《降龍十八掌》等少數不在其中,彙集了天下所有的武學道理。

    陳昂這次,積累之深厚,收穫之廣大,遠遠超乎想像,黃裳甚至沉迷於其中,日夜廢寢忘食的專研,少林七十二絕技,逍遙派的各種武學,陳昂敢肯定,他學會的,一定比正宗的逍遙派弟子,少林寺武僧更多,無人能出其右。

    黃裳嘆息的認為,陳昂的讀書筆記,不應該叫《瑯嬛攬勝》,而應該叫《天下武學總綱》,這門總綱之晦澀,只有遍覽天下武學的人,才能看懂一二,數遍天下,有資格看懂的,竟然不多。陳昂身邊只有兩個半人,黃裳算一個,王語嫣佔一個,剩下半個竟然是慕容復。

    而陳昂自己注的武學綱要,更是天書一般,讀者不但要精通武學,就連醫學,算學,占卜,星象、奇門,遁甲,迷魂之術,都要精通,才能看懂三分,要是全懂,他不但要有地球十幾門博士學位,還要懂一些外星科學才行。

    這門《天下武學總綱要》,看來是無人能學習了。

    “瑯嬛、還施的藏書,只能算天下武學的四分,總綱之名,不符其實。”陳昂嘆息道,回頭看向黃裳,“你不要為裡面的武學所迷,要知道,天下的武學道理,繁複無窮,不少有互為衝突的地方,領悟其智慧便可,不需要修習。”

    黃裳疑惑道:“水閣的武學齊全,就連大內武庫,也不及萬一,我仔細數來,只有二百二十捲是大內有,而水閣無的武學,就連西夏,回人,吐蕃,遼人的武學,也有詳細記載,這才是天下武學的四成麼?”

    “四成還算我抬高了它,武學的道理,智慧,能述之紙上的,不過五五,而天下武人學問之低,你也知道一二,縱然他們有了什麼智慧,想法,也難以付諸筆下。不識字的高手,難道還少嗎?”陳昂幽幽道。

    黃裳有些微微出神,嘆息道:“玄之又玄,眾妙之門,難以備述矣!”

    陳昂已經越來越深刻的感受到,武學的藏於方方面面,絕不是一本秘籍可以備述的,難怪少林寺從不怕它武學秘籍洩露,因為少林傳承,不僅僅在藏經閣內,還在於打坐參禪,師傅指點,口口相傳的真傳,甚至於一種氛圍,文化,領悟心傳的方式,代代傳承著。

    以世界為師,才能領會到每個世界武學的真諦。

    每一個世界,都有它不同的風景,它的傳承,照樣有深厚的積累,區分武學高下的不應該是它的威力,而是它的智慧。因為力量易得,而境界難得。

    每個世界武學之道,沉澱深厚,都有無數人傑,將它們完善,有些駕驅風雷,威力無窮的武學,未必比得上輕飄飄的太極來的高深。以力量的高下,來判別武學的方法,顯得有些短視,魚和鳥如何來的對比?

    內力一道,比起駕驅天地元氣,風火雷霆萬象,自然顯得有些弱小,但是陳昂發現,這種不假外求,神通自足的體系,反而更適合他。誰能保證每個世界,天地元氣都是一個性質,一種表現。

    陳昂感應原力之時,就發現,天龍世界的原力近乎死寂,掀不起一點波瀾來,絕地武士在這裡,一身力量,未必比得過武者。

    陳昂眼眸蔚藍,感受著體內異常精純的內力,對身體,精神上的滋養,抬頭微微一笑.

    道不是蔑視,不是從高往低處看,而是去卑微處的學習,發現平凡中每一點的精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3 17:14
第六十九章王霸雄圖
        

    江南風景,最是迷人,不知不覺陳昂已在參合莊駐足有兩個月了,他每日讀書習武,看上去好不悠閒,似乎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武學的奧妙之中。甚至連慕容家的兩個小丫頭偷偷逃了出去,他也不放在心上。

    要不是眾人心裡清楚,很難把在江南武林,掀起了腥風血雨的禁武堂,同現在這位淡泊的青年士子聯繫起來。說出去誰會相信,江湖上聲名足以小兒止啼的陳都督,會是一副虔心讀書的學子打扮?

    “陳大哥,你放了王姑娘吧!”段譽急急的跑過來,一見陳昂就哀求道:“王姑娘雖然和慕容公子有些親緣,可我敢保證,她絕對不知道慕容家的圖謀。”

    陳昂驚訝的抬起頭,不解道:“我並沒有難為王姑娘啊?你放心,搜過瑯嬛玉洞之後,禁武堂不會再打擾曼陀山莊了。”

    “不是禁武堂的原因。”段譽焦急的來回踱步道:“是王夫人啊!王姑娘她因為慕容公子的事情,和王夫人鬧翻了,如今已經被王夫人監禁起來了。她已經三天沒有進一茶一飯了,這可怎麼辦啊!”

    “這我可管不著。”陳昂無所謂道:“這是人家的家務事,我有什麼辦法呢?難道還能劫獄不成?要是王姑娘自己跑出去,那才差不多。”

    “自己跑出去。”段譽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他看到陳昂一字一句抄錄著什麼,疑惑道:“陳大哥,我見你筆耕不輟,一日竟能寫出數十萬字,卻是極其淺顯的道理,陳大哥你是個極有學問的人,寫這些來,有什麼用呢?”

    “著述學說,難道不是讓人看得嗎?”陳昂笑道:“既然是讓人看的東西,當然以淺顯直白為佳,為何要故弄什麼玄虛呢?你瞧得淺白的東西,給許多人看,也是如天書一般的東西,我寫這些,正是要天下人人都能看懂,人人學習的學問,只愁不夠淺白,不怕沒有學問。”

    段譽讚歎道:“陳大哥,真是好志氣。”他翻開陳昂放在桌前的稿子,卻驚訝的看見,裡面都是一些耕種,紡織的人物白描,還配有幾句朗朗上口的歌訣。段譽讀來,只覺得又通順,又繞口,他皺了皺眉頭,換了當地的鄉音。

    這一回,果然通順了起來,段譽唸得飛快,感覺自己的氣息略略的平復,有節奏的呼吸著,才驚訝的發現,這些歌訣,唸起來的時候,平仄相應,卻是一門極為簡單的吐納方法。聯繫剛剛看到的白描圖畫,竟然是一門一門最簡單的武學。

    “陳大哥,這竟然是一門武功嗎?”段譽難以置信的翻開那一摞筆記,上面都是一些淺白的武學道理和功法。

    “你是說這門《百業武學》?”陳昂微笑道:“農人耕種,婦女紡織,每日疲勞不堪,我創《百業武學》化吐納之法,馬步樁功,於日復一日的簡單勞作之中,鍛鍊其肌體,願天下人都身強體健,不受病痛之苦。”

    “陳大哥宅心仁厚,大宋子民體魄強健,必讓大宋更加欣欣向榮。”段譽欣喜道。

    陳昂笑著附和:“武學之道,能使人自強不息而已”

    ‘自強不息’可謂概括了武學的精髓,但陳昂沒有說出來的是,當這些直白的武學道理通行天下的時候,會有多少人能從中受益,等到天下農夫、織女皆為習武者之時,又會有多少高手脫穎而出,那將會是一個武學盛世。

    段譽年紀尚輕,在陳昂這裡呆的久了表現的有些坐立不安,他的臉上侷促的泛著窘迫,好像有什麼想問,又不好意思問的。

    “段世子還有什麼事嗎?”陳昂知道,如果自己不問,這位愣頭青恐怕半天也說不出話來,陳昂對他身懷的武功有興趣,不代表他很喜歡有這麼一個人,在他讀書的時候,晃來晃去。

    “陳大哥……”段譽很不好意思的開口道:“王夫人讓我問問你,你要在參合莊呆多久啊!”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解釋道:“王夫人沒有其他意思,就是……”

    陳昂對王夫人可是極不客氣的,當著她的面,就讓她的幾個得力助手,做了花肥,如果不是王夫人及時的獻上瑯嬛玉洞,恐怕大牢裡就要多出一個千嬌百媚的死囚。經過這一番恐嚇,王夫人居然還敢捋朝廷虎鬚,果然是膽大不要命了。

    “不會多久的!”陳昂打斷他道,笑著看向窗外的煙波湖面,“我等一個人,等他到了,我就會離開,讓她不用擔心太久。”

    “陳大哥在等什麼人?”段譽好奇問道:“我四位叔父消息很靈通,可以幫著去找一找。”

    “不用了!一位死人而已,而且他已經來了?”

    陳昂將目光投向遠處的湖面上,一個容易被忽略的黑影迅速的掠過水面,在湖面上輕輕巧巧的一抄水,身形閃動之下,就出現在數丈外的岸邊,離陳昂不過十數步的距離。

    還未現身,那身輕功便已先聲奪人,雖然江湖上有‘燕子三抄水’‘草上飛’等輕功,可這只是一個名頭罷了,哪有人能真正的做到‘抄水’和‘飛’,陳昂知道,數百年後,青翼蝠王韋一笑的輕功,便能在的草上‘飛’起來。

    沒想到,今天又見到了能真正踏水而來的‘燕子三抄水’。能將三流的輕功,練至這等神乎其神的境界,來者不但是高手,還是武學上的宗師。

    那黑衣人甕聲甕氣道:“我原以為近日裡名震天下,掀起好大風浪的的陳昂,是個什麼英雄人物,今日一見,不過如此而已。”

    “區區虛名而已,不值一哂!”陳昂笑道:“只是老先生一介死人,又出來湊什麼熱鬧呢?”

    黑衣人聞言大笑,聲音震得屋頂的積水簌簌的落下,段譽立足不定,好一陣踉蹌,“老夫再不出來,只怕墳都要讓人扒了,縱使做了鬼也要爬出來。只是不知我雄途大業,究竟為何被你堪破?”

    “慕容博,你矢志不渝圖謀復國,甚至為自己的孩子取了一個‘復’字,雄心不小,可惜手段太遜,總是在武林之中來回折騰,我倒是看不出來,有哪點可稱得上是大業的。”陳昂嘆息道。

    慕容博扯下面巾,卻是一名老僧打扮,他渾不在意的掃了一眼震驚不已的段譽,忽然咧嘴一笑,“哈哈哈!陳兄說笑了!”神色立即轉為親近。

    段譽更是嚇得退後幾步,不知道這人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

    “陳兄也有一番壯志,看不起在下,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陳兄可曾知曉,我這些年隱姓埋名是為了何事?”慕容博坦然笑道。

    陳昂淡然道:“老先生隱姓埋名,在江湖上掀起好大風浪,伏牛派掌門人柯百歲,少林寺玄悲大師,都死在閣下手上,除了避免洩露身份,更重要的原因,是積蓄資糧,財貨,軍械圖謀不軌。”

    “老先生還多方聯絡,除了各路綠林好漢,各大幫派,就連吐蕃國師鳩摩智都跟你有所默契。想必聯繫了一批蠢貨,同你約定一同起事。”

    慕容博大笑道:“沒錯,老夫奔走半生,除了一批錢糧,軍資,就是手握大把人脈,只要老夫登高一呼,便有從者如雲,響應義軍數十支,讓中原處處烽煙,遼,夏,吐蕃,都來齊齊分割大宋,轉眼便能建立赫赫功業。”

    陳昂搖頭道:“你要是真有把握,又怎麼會蹉跎半生?”。

    “沒錯!”慕容博肯定道:“宋國疆土平穩,邊境安定,想我慕容氏人丁單薄,勢力微弱,重建邦國,當真談何容易?如無機緣,我半生謀劃,不過是一場空言。”

    “那唯一的機緣便是中原大亂,四下征戰不休。”陳昂補充道。

    慕容博笑道:“正是,我原本寄希望於遼宋大戰,豈料遼人不思進取,武備荒弛,早已失去了南征之心。我又想辦法聯絡明教,攛唆他們起兵反宋,可惜被閣下連根拔起。”

    陳昂曬然一笑,冷冷的看著他。

    “這時,我才注意到閣下,竟也有雄心壯志,我等聯手,如虎添翼,瓜分他大宋江山,閣下建立赫赫功業,則進而自立為王,割據一國,富貴傳子傳孫,豈不快哉!勝過為趙家走馬多矣。”

    陳昂搖頭笑道:“你不懂我,莫要以你之心,來推測我。”

    慕容博也冷笑不已:“閣下又何必隱瞞?你深得宋國皇帝信任,領兵在外,卻放走明教餘孽,你手下的禁武堂,在各地大肆收斂財貨,更是私自鑄造鐵器,興師動眾,大興土木,方方面面都要伸手,就連天下第一幫,丐幫也被你暗自控制。”

    “如此作為,難道還是什麼忠臣孝子嗎?”

    “你武功絕倫,到時候你刺殺宋國皇帝,天下必然大亂,我慕容氏建一支義旗,兵發山東,與你呼應,同時吐蕃、西夏、大理,大遼四國一時並起,咱六方瓜分了大宋,亦非難事。”

    慕容博指著段譽道:“大理世子在此,我又與吐蕃國師熟識,聯絡西夏梁氏他們定然相從,大遼我也有些門道,傾覆南朝,只在你我拊掌之間。陳兄作何選擇,豈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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