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 五代夢 作者:寶慶十三郎(連載中)

 
Babcorn 2019-7-13 18:44: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21378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9:48
第二百章 湘江襲殺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個似乎風平浪靜的地方,十三個人一路順利的幾乎到達衡州城,但是大家還是遭受了伏擊。

        雖然對於大家此行的任務來說,越是接近目的地,這次進入楚地就越是會遭遇危險,其實這早已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潘崇徹雖然率人佔據了衡州城,可是衡州城之外的地盤還是張文表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即使潘崇徹佔據了張文表的老窩,那也是有可能隨時會被張文表殲滅的,不然也不用曲去疾急速前來支援。

        像潘崇徹這種級數的高手,在天下間一雙手可以數過來。可是面對藩鎮軍隊之間戰場的爭奪,那也是要望洋興嘆。畢竟江湖上的爭鬥和廝殺,和戰場可是兩個概念。

        潘崇徹叫曲去疾來支援,一是戰場的需要,二是這次行動計畫的一個環節。對於這次行動的實施,幾個參與的人私下交流過許多次,才有了這次大行動的進行。

        就是一路上會遇到的困難,大家都設想過一點。包括潘崇徹進入衡州城,當初大家以為會困難重重。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突如其來便成功了。令得曲去疾提前馳援,讓一切變得更加不可預料。

        曲去疾出發的時候,也考慮過臨近衡州城會遭遇廝殺,甚至想過張文表的大軍會團團的包圍衡州城。設想過無數種衝突,最後居然是這種類似於江湖襲殺的阻擊。

        世界上有很多東西無法預料。

        世界上也有很多計畫,往往會變成計畫之外的計畫。

        當然,世界上有很多事,往往會在一瞬間便發生改變,就如同如今曲去疾的遭遇。

        一隊人數不多的楚地將士,和自己這方的馬隊人數差不多,如果不是偷襲的話,曲去疾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可是遭遇到襲擊的時候,眼見便傷了五六個人,雖然沒有死亡,也令曲去疾憤怒。

        這十二個侍衛,明說是自己身邊的牙兵親衛,其實都是東關軍院的高材生。都是皇帝放在自己身邊栽培鍛鍊的,不管是傷損哪一個,都是朝廷巨大的損失。

        作為皇帝劉繼興器重的大員,曲去疾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據說同樣和自己一樣,守據一方開拓的郭鏡,身邊便有不少人才出來獨當一面。

        曲去疾雖然沒有可以比較的意思,但是想到皇帝對自己寄予的厚望,就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失敗。明顯遭受巨大的危機,但是更加激發了曲去疾心中不屈的鬥志,幾乎迸發出所有能力回擊。

        自己這一方都是便裝,對方這種襲擊顯然只是感覺到了危險,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對方派出來的四處巡邏的探子,應該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可以想到的是,對方雖然被自己這方佔據了衡州城,依然有著不容忽視的警惕。依著張文表的性格,和他作為楚地獨當一面的封疆大員,哪裡會容許他人進犯自己,何況這次還被佔據了老窩。

        曲去疾心中明朗,幸好自己這些人前來,雖然抱著必勝的心態,和一路馳援喬裝而來,也沒有輕視自己的對手。

        這些人確實便是張文表麾下的探子,兩天沒有攻下衡州城,雖然因為有所顧忌,也是擔心城裡的人狗急跳牆,毀壞自己在衡州城裡的根基。

        隨著戰況越來越明朗,張文表知道奪下衡州城只是時間問題。他逐漸冷靜了下來,便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便是這些人不是簡單的江湖豪客,一定是受過專門訓練的建制將士。

        這就意味著,城裡的這夥人可能會有一些幫手。張文表醒悟過來之後,不但發動了自己的手段,還四處派遣探子,搜尋周圍有沒有異常的一些人員。

        如今的楚地衡州城附近,可以說也是地廣人稀。一時間雖然沒有發現敵蹤,張文表也沒有輕易放棄搜尋。他雖然不是一個很好的三軍主帥,但是一定是個有些計謀和能力的大將。

        這些部署小範圍作戰,和對形勢分析的能力,他還是比較了得和有信心的。何況他身邊還有幾個智囊在,部署下來之後終於遭遇了曲去疾一行。

        曲去疾如果知道這是瞎貓碰見死耗子的話,不知道心裡會作何感想。但是張文表派出了探子,還是大大影響了整個計畫。

        作為軍中的探子,自然要求反應快,有著極強的警惕性。自然要求身手比一般士卒要強,但是也不可能和江湖上的遊俠和劍客比較。但是如今顯然超出了想像,居然有一個身手如此恐怖的高手。

        一個要命的高手,一個不為人知的高手。

        往往有可能決定著結局!

        這個人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主腦,但是顯然極為忍耐,是一個頗有心計的人物。從這些人襲殺曲去疾十三個人開始,他一直便潛伏在樹上,也可以說開始根本就沒有動的心思。

        他顯然對自己的人極為瞭解,或者說有一些自負,看到曲去疾這些人異類,想摸清曲去疾這些人的底細。畢竟曲去疾這些人看起來武器精良,更像是受過專業的訓練。

        探子的任務便是刺探和掌握消息,一般絕對不會主動發出攻擊,除非是遭受到了危險。但是曲去疾如今在潘崇徹的教導之下,一身氣機鋒芒畢露,看起來明顯與眾不同。

        跟隨的這十二個親衛,雖然也是穿著普通武者的服裝,和藩鎮的軍隊完全不同。但是隨身的兵器,已經引起了這些人的注意。

        因為這次這隊探子為首的校尉叫陳方,乃是出身張文表妻舅陳洛家族。陳洛此前受命前去零陵城馳援,即使衡州城被人佔據這等大事在,他都還沒有時間趕回來,但是他絕對是張文表堅定的支持者。

        作為陳家家族成員,陳方雖然不是嫡系出身,但也算對家族忠心耿耿,何況依託陳洛的關係,在張文表手下做到了校官。衡州城遭到烏龍的丟失,張文表固然暴跳如雷,對於陳家來說自然也不算好事。

        即使人在軍中,作為陳家子弟的陳方,不但想自己一飛衝天,也想為張文表排憂解難。畢竟張文表可是陳家的姑爺,即使張文表很是收斂自己的想法,作為外家的陳家,自然也會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如果有朝一日,張文表能夠輝煌再上高度,陳家可是首榮的家族。陳方平時可是沒有少接受這種思想,故而接受任務之後,陳方也恨不得替張文表肅清周邊的危險。

        探聽到曲去疾這些人要臨近泉溪,陳方雖然不敢肯定,曲去疾一行的目的和身份,但是陳方是寧願錯殺一百。如今不管這些人是否是衡州城那些人的同黨,但是在衡州附近出現這種勢力,對於陳方來說自然要過問。

        前哨知道有人臨近泉溪,作為進衡州城的必經之處,這裡肯定是首沖關隘。陳方早早的讓人準備,首先便是讓跟隨自己的分隊試探。

        如果曲去疾這些人只是屬於某個勢力,自然就此揭過便罷。如果曲去疾這些人真是有所圖,正好一併拿下或者殲滅再說。

        曲去疾也許想不到自己會撞到這種運氣,心裡還想著除非是自己手下出了內奸,不然怎麼可能遭受這種有目的的伏擊。卻想不到是陳方根本不想放過任何人,以防前去攪亂張文表攻城計畫。

        有很多計畫,成敗往往會在一個小人物身上,歷史歷來如是。

        因為這次行動除了自己和潘崇徹,就只有另外一個人知道,曲去疾心裡有些慎重。那個人如今就駐守在遂州,別人是不可能掌握自己動態的。就是一路而來的行程,可以說跋山涉水的避開了關隘。即使有人看到自己這些人,也只會認為是哪家大戶的私兵,或者江湖上的豪客。

        而自己如今卻遭受伏擊,而且是突如其來的伏擊。

        這顯然是有些不合常理,曲去疾雖然暫時沒有時間分析,但是也知道一定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不由心中警惕更甚。

        感覺到這個人的身手極高,不管是一身凌厲的殺氣,還是那自傲的威懾氣勢,都令人感到巨大的壓力。

        雖然以陳方的身手來說,和潘崇徹這種級數的高手,自然遠遠不能比較。但是以曲去疾的眼光看來,陳方和自己曲家那些精銳比較也不差了。

        這確實是令人驚訝的事情,雖然各地藩鎮精兵良將不少,但是真正有身手極好的人少。因為刀馬功夫和刀劍廝殺的江湖不同,馬戰好的將領不一定近戰肉搏厲害。

        畢竟這個世界上,入世博取功名的人雖多,但是能夠以一敵百的人不會太多,江湖上的高手對戰方式更是不同。何況這個人顯然還是個內外兼修的高手,豈是一般軍中將校可比?

        曲去疾自然不知道,陳方是不是伏擊主要策劃的人,但是毋庸置疑的便是,他們這些人有所預謀。陳方的最後出手,不過也令曲去疾警惕,自己一路隱秘而來,對方難道看出什麼來了?

        僅僅因為一行人路過花橋鋪,在臨近泉溪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居然便遭受伏擊,這事有些蹊蹺了看來。不說是曲去疾心裡膩歪,就是普通人都會奇怪了才是。

        曲去疾跟隨潘崇徹在遂州站穩腳以來,自然學習到了許多,經過不斷的融合,已經把當天跟隨曲句的經驗,和從潘崇徹處得到的一起合併。

        不管是經驗還是眼光,自然早就遠非當日的家奴。他能夠入得皇帝劉繼興的眼裡,不僅僅因為他是曲句的家人,慧夫人曲可兒敬重的兄長,而是因為他異於常人的遠見,不然他何以能開闢遂州大業。

        可是如今哪有時間來思考這些,面對突然的半路襲殺。不管是十二生肖的手下,還是張文表的部下,只有先擊退這些人,才能前去衡州城馳援,也才不會影響後來的將士。

        對方如今看到同伴無法收拾自己這些人,他便忍不住主動出手發動了致命一擊。

        如果換成以前在興王府的話,哪怕是作為曲府有名的十大精英,面對這種級數的突然襲殺,曲去疾也一定會感覺到有些無力。這不但是出其不意的襲殺,還是江湖上的好手越級的襲殺。

        但是,自從率隊到了遂州之後,因為潘崇徹的原因,曲去疾和十二生肖有了因果,一切都變得平常了起來。

        和十二生肖有了因果,是曲去疾最自豪又有些興奮。這是當世最富盛名的殺手組織,可以說對外極少有過失敗,最後當真是不死不休的瘋狂組織。

        可能就是十二生肖都沒有想到,接受任務前來刺殺潘崇徹。不但沒有襲殺潘崇徹成功,而且陸續賠進去了。首先便是極富盛名的美女蛇蘇卿、,繼而便是土豬、烈馬、水猴四個大將。

        對於十二生肖來說,遂州城就是一個永遠的痛。

        對於曲去疾來說,遂州城就是人生中一個輝煌的起點。

        折在遂州城裡的這每一個大將,都是十二生肖聲名赫赫的人物,每一個也都是獨當一面的大人物。他們不但在江湖上名聲盛廣,自身的實力在江湖上也不容小覷,卻全部在遂州城身折。

        不說潘崇徹心裡明白,就是曲去疾自己都知道,遂州城乃至他們自身,已經和十二生肖不死不休了。

        當然,遂州城還算以潘崇徹和曲去疾為主,刺殺潘崇徹只是一個任務,可是這四個人倒是都是曲去疾所殺。嚴格說來美女蛇蘇卿不算曲去疾擊殺,因為她是被火槍隊所傷,可是十二生肖會算到他頭上。

        其餘三人折身遂州城,只能算他們倒霉。因為潘崇徹自有傲氣和霸氣,作為名震天下的奇藝榜高手,居然遭到殺手刺殺。

        如果不是身在軍營,因為身負朝廷重任,不能抽身前去找十二生肖的麻煩。只怕若是在平時的話,早就心中一怒揮刀前行。不過潘崇徹卻也有幾分捉弄,居然便拿這些人給曲去疾練手。

        最先前來的土豬,可以說是十二生肖裡最擅長隱身的一個殺手。因為他平凡的就像一個普通百姓,任是誰都不會發現他的存在。就是因為挨近曲去疾之後,透露出一絲殺機,最後反被曲去疾所殺。

        很多人很難相信,因為他們沒有參與當時的情形。曲去疾卻知道那是因為土豬面對自己輕敵了,被自己在遭受了重創之後,憑藉著潘崇徹的指點下,最後無情的反襲殺成功。

        而烈馬和水猴對美女蛇和土豬的死因不明所以,只知道兩個人都是死在了遂州城。以為是潘崇徹這個奇藝榜高手所為,誰知道來到遂州城之後,又成了曲去疾的靶子。

        潘崇徹讓曲去疾在極度危險中鍛鍊自己,讓曲去疾的身手和眼力無限提高。當然這也是徵求了曲去疾自己的同意,不然的話潘崇徹肯定不會實施。

        畢竟外人都知道,潘崇徹當年和曲句在軍中,那是極度不和的兩個人。至於其中真正的內因,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自己知道。

        作為一個超強的殺手機構和組織,那個被人譽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大鑽地鼠,雖然沒有再派人來遂州城,但是潘崇徹和曲去疾都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當中。

        潘崇徹自然不會畏懼,自己沒有去找他們的麻煩,就算他們燒高香了,哪裡容許他們放肆。倒是開始有些在意曲去疾的安危,但是看到曲去疾挨過幾場危險之後,潘崇徹對曲去疾自然另眼相看,就是曲去疾自己都滿懷信心了。

        這次的任務的特殊性,讓曲去疾自然格外小心。一路而來還算安穩,就是因為曲去疾的小心謹慎。就是此時狀態看來,曲去疾面對陳方襲殺,他的第一個反應也是。

        首先想到的,以為自己再次遭受到了,十二生肖再次的刺殺。

        他毫不諱言十二生肖的強大,潘崇徹曾經和他談過十二生肖的由來,和他們在江湖上的戰績和名聲。但是曲去疾無所畏懼的選擇,讓這些人成為自己成長的踏腳石。

        如果十二生肖知道曲去疾的想法,想必一定會一掌拍死曲去疾。

        可是潘崇徹就是這麼安排,幫助曲去疾以最快的方式成長。雖然曲去疾來到遂州城後,得到了曲家內功秘笈的全部心法,但是也不可能短短時間有所大的成就。但是這種浴血的拚殺,卻真是最好最快的成長方式。

        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因為不但身邊有潘崇徹這個明師,何況還有十二生肖這個巨大的壓力。

        曲去疾都不知道自己經歷了幾場生死廝殺,尤其第二次面對土豬的時候,幾乎便被土豬襲殺。但是曲去疾挺過來了,更相信自己獲益匪淺。

        即使到如今,自己身上外傷還沒有盡好,但是要說心態的話,曲去疾卻感覺到,如今的自己比什麼時候都要強大。

        就好比明知如今身邊有個炸彈,但是曲去疾還是大膽的把她帶在身邊。

        即使突然面對這次襲殺,他都從來沒有想過,這會是這個少婦的安排。因為以少婦的這種身手和深不可測,如果還需要用這種手段,曲去疾知道自己就更不須畏懼。

        自己出發來楚地馳援,雖然行動極度的保密,但是曲去疾知道自己的行蹤在遂州城,一定無法瞞過以刺殺為主的十二生肖。他們這種隱秘的耳目,就是他們成功的主要原因。

        雖然遂州城也有密黨分部,甚至曲去疾也算遂州城密黨分部的副負責人,也不敢說可以揪出十二生肖所有的探子來。這些人就像一些隱藏在地下的生物,往往都無影無形。

        只要自己一有風吹草動,對方就會無時無刻不在關注。曲去疾相信十二生肖對自己恨之入骨,雖然他們不一定知道,四個人大部分死於自己之手。

        自己作為遂州城最高統領,和潘崇徹互相牽制合作,對方應該也是瞭如指掌。這一點曲去疾從來不會得意和自傲,可以說十二生肖對自己也會恨之入骨,因為自己和潘崇徹的原因,十二生肖在遂州可是折損了主要四名干將。

        雖然這段時間他們似乎沉默了,用潘崇徹的笑話來說,自己將要承受十二生肖更加強大的襲殺,和更強烈的狂風暴雨。

        作為一個殺手組織,十二生肖還沒有過敗績,而在對付潘崇徹的時候,十二生肖的無往不利不存在了,居然被遂州城阻隔了。他們一定會調查,一定最終會知道是被曲去疾攪亂了。

        曲去疾從來沒有想過去隱瞞,這是一種榮耀!

        雖然危險和榮耀並存,但是曲去疾無畏無懼。所以美女蛇那四個人的身體,才會依次被懸掛,在遂州城城牆外示眾。

        這也算是一種威懾!

        對於一個組織來說,這不但是一種恥辱!

        也是十二生肖絕對不允許的事情,可是被曲去疾執行了。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天下和江湖上都知道了,以後十二生肖還如何面對江湖上的同道,還如何去接受客戶的訂單。

        感受到巨大殺機和壓力的時候,曲去疾忍不住爆發最大潛力,發出一聲巨大的暴喝。手中橫刀幾乎便是亂舞披風,擋開了原有的兩個人的攻擊。

        而那胯下寶馬玉獅子,似乎也心有靈犀一般,快速的接連後退了幾步。不但讓陳方的力盡,曲去疾避開了鋒芒,而且一旁斬馬刀已經在手。

        腳下在馬鐙子上一跺,曲去疾人飛身而起,快速的迎空而上。斬馬刀帶起一股蕭殺的冷清,霍然便朝陳方正面斬去。

        這一路的馳援,雖然看起來無驚無險,此刻遭到人數不多的一股襲殺,卻已經完全超出了預想。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08
第二百零一章 衡州會戰

        刀光在朝陽裡如飛瀑,又恍如流星劃過蒼穹。

        清脆悅耳的兵器聲,有時恍如驚雷裂空,有時又如珠落玉盤。只見刀光裂空,清冷的金屬碰擊的聲音。

        四周似乎虛空中人影瞳瞳,完全變成了這兩個人的爭鬥。大家看到這連續不斷的攻擊,一時間便知道都插不上手。和自己對手的招式都變了,身手似乎都緩慢了下來。

        忽然,似乎天空中有那麼一絲停頓,似乎一切安靜了下來。

        一道鮮血噴濺,就像怒放的鮮花,被暴雨打落到泥地。

        令人驚豔的殷紅,鮮血狂灑!

        讓人震耳欲聾的兵器接觸,金屬摩擦的聲音停頓。在這一刻似乎超長的安靜,發出的所有聲音快速消失。

        也就在這一刻,似乎場中都安靜了下來,當真是鴉雀無聲。因為幾乎所有人都停手,不管是否佔據優勢的人,此刻都停了下來,都看向了場中那安靜之處。

        不管是負傷了的那幾個人,原本屬於曲去疾的親衛,還是正在圍剿這些人的陳方手下的探子們。大家似乎都感受到了震撼,在這一刻都有些不約而同的擔憂。

        畢竟,雙方都知道,陳方和曲去疾才是重點。自己這些人的爭鬥,其實沒有絲毫的意義。

        曲去疾隨行的十二個親衛,在開始遭受襲殺的時候,就有五六個遭受了重創。剛剛被陳方帶來的人圍攻,雖然抵死的守住了攻勢,卻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如果不是這一刻住手的話,只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至於真正的拚命,就不知道究竟會有多少變數了,估計那是誰都不想見到的。

        而陳方這邊帶著的小隊探子,雖然人數比曲去疾這邊多上了幾個,可是畢竟不如曲去疾親衛這般悍不畏死。看到十二親衛裡有幾個人重傷了,以為很好就可以收拾一番。

        誰知道一番爭鬥圍攻下來,不但沒有誅殺掉這些人,反而自己這邊也受傷了幾個。因為這些人根本沒有合擊的好經驗,本來有些優勢,可是發出圍攻之後,反倒成了牽絆。

        他們便知道這些人不是如此好收拾,各自心中對這些親衛的忌憚更甚。尤其看到這些親衛凌厲冷靜的眼神,整齊劃一的反擊,立時令有些人心裡居然發突。

        陳方帶著的這些探哨,他們只是軍中的探哨而已,畢竟不是肅清蕭殺的死士。面對十二個親衛的齊心,本來他們的身手也不見得強。雖然多了幾個人,可是一時下來,發現自己這邊反而不能奏效。

        他們哪裡知道,曲去疾這些親衛均可獨當一面。而且他們在東關軍院就研習了一項《鎖龍八式》的奇術,平時合擊的時候,可以匯聚一股強大的力量。

        這種合擊之術不但可以獨自為敵,聯合起來更是一種微妙的陣法。就是一般江湖上的高手面對,如果不懂陣法之道都會無比忌憚。

        因為這合擊之術,不但是師吾和楊炯研究出來的奇術,而且兩個人還經過反覆的改進。歷期在東關軍院畢業出來的學員,都學過這種合擊之術。

        當然根據學習時間的先後,有些人得到更完善的合擊術。不過早先學到的學員也沒有後顧之憂,因為他們大多數提早進入各個戰場。後來的學弟大部分都會帶來這項奇術,大家稍微融合,只會更加完美了。

        就是他們單一的作戰,那得到統一學習過的《血海十式》,因為具有一往無前的攻勢,也足以令一般江湖好手退避。

        試想學習過《血海十式》的這些學員,就形同於兩個人的記名弟子,一般江湖上的好手,哪裡見識過這麼精妙簡潔的殺招。一招兩式可以應付,十招攻勢的話,很多人就會比較難以招架了。

        當然,除非碰到江湖上真正的好手,那起碼是先天境界以上的高手了,試問天下會有多少這樣的人?

        這些陳方帶著的探哨,加上陳方自己也不過十八個人。除了開始圍攻曲去疾的兩個都尉,僅僅十五個人圍攻這些親衛。不說他們的身手,就是陳方自己,和先天高手也相差甚遠。

        十五個對十二個,三個襲殺一個。

        經過短暫的交手圍攻,知道人多基本上沒有絲毫的優勢,而且隨時有可能造成自己陷身,這些人都選擇了暫時住手。

        大家定神看著中間焦點,那裡是分開的兩個人,分別站開足有接近兩丈遠。他們雖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卻都緊緊的看著對方,似乎隨時有可能馬上出手。

        雙方都沒有說話,場中只有凌厲的殺氣和蕭殺。

        曲去疾這邊受傷的親衛,沒有馬上過來簇擁,反而快速自行無聲的包紮收拾自己。或者環衛著自己的同伴,虎視眈眈的看著這邊的探哨。

        那個叫林重的親衛,渾身浴血傷的極重,當然也不知道身上的血有多少是他自己的。但是看著幾處皮開肉綻,想必是傷的不輕。開始遭受襲殺,他是擋在曲去疾身前最早的,自然傷的最重。

        不過雖然臉色有些發白,可是還站的筆直的,一雙眼睛極具獸性的盯著自己對手的幾個人。看得那些人眼神有些飄忽,他卻撕下幾片衣襟撒上一些藥粉,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自己,靜靜的看著這邊局勢。

        似乎時光在這一刻靜止了,鮮血飛濺,代表的就是有一個人受傷了。因為兩個人的身份敏感,這些人都比較緊張,這一刻空氣都被凝固了起來。

        過了足有一會兒功夫,平靜的空間裡似乎聽到一陣滴答的聲音。

        滴答的聲音雖然很小,卻似乎有些連續不斷。在這靜止的時空裡石破天驚,就恍如一粒攪亂平靜湖水的石子。

        不但落在眾人的耳裡猶如驚雷一般,而且似乎也震撼了人心中的平靜。

        粗重的呼吸聲,令人感覺四下格外的灼熱。

        陳方驚訝的看著自己,眼神中充滿了不信和疑惑。

        受傷了?那殷紅的鮮血,居然是從自己身上噴射出來。在自己胸前的傷口,那裡豁開了一條兩三寸寬,足有半尺來長的口子,從左胸上劃開鎧甲,直至下右肋貼身的軟甲。

        鋒利的刀鋒,觸目驚心的傷口!

        如果不是身上的鎧甲和軟甲保護,只怕這道傷口會直接切開自己的身體。如今的傷口雖然還不至於,讓陳方失去行動的能力,但是這份意外足以讓陳方震撼。

        看著鎧甲和軟甲翻開,都已經被劃開了大口子,可以想像到剛剛的驚險,還有曲去疾手裡的斬馬刀的威力了。

        陳方快速的在手臂上疾點了幾處穴道,眼看著胸前鮮血漸止,也已經沒有了噴射,但是鮮血卻迅速的染紅了自己的軟甲。陳方心裡感到一陣憋屈和憤怒,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任血水順著軟甲滴落。

        緊緊的盯著曲去疾,看著他手裡的斬馬刀,陳方感覺有些虛幻。

        就是這把刀,居然幾乎要了自己的命,陳方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如果不是殷紅的鮮血,如此的真實肉體的感受,打死陳方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差點陰溝裡翻船。

        自己身上的鎧甲雖然不說是寶甲,那也是當年在馬楚手裡打造,屬於馬楚的制式鎧甲之一。馬楚當年能夠稱霸天下,佔據楚地幾十年時光,和這優秀的制式鎧甲是分不開的。

        如今居然就被曲去疾砍開了。

        就是身上這軟甲,也不是一般普通的牛皮軟甲,而是用上好的三刀牛皮,混合加入烏金絲織成的,可以說一般的刀刃難以留痕。馬楚落幕之後,衡州城府庫裡總共不過三十來套,還是當年衡陽王馬希萼在衡州中興留下的。

        自己因為是陳家子弟的身份,跟隨陳洛來到衡州城之後,表現的忠誠和優秀,得到了陳洛的賞賜所得。

        要知道陳洛作為張文表主要擁簇和外戚,在衡州城得到了極度的重視。陳洛跟隨張文表日久,知道府庫裡有些寶物,便從張文表手裡討要來一些,分給了家族幾個親信。

        陳方身上這身鎧甲,就是他的榮耀之一。

        想到沒有鎧甲和軟甲,自己幾乎被曲去疾劈開了,陳方心中便冒火和憋屈。本來以為自己輕易便可收拾了曲去疾,沒有想到一上手之後,才發現自己不但沒有佔據優勢,反而差點被劈開。

        即使恨不得馬上衝上去,可是自己的雙腿居然有些發麻,這讓陳方不由後背冒冷汗。因為雙臂傳來的劇痛,證明這個人不但厲害,而且身手似乎不弱於自己。

        陳方知道自己大意了,對方一直保留了身手,顯然已經慎重到如此保守。看著曲去疾手裡那凌厲的刀鋒上,居然還有一線血滴順著刀刃流下。

        殷紅的血滴,在朝陽下恍若透明的紅瑪瑙。最後順著那炫目凌厲的刀刃,滴落在泥土裡。

        曲去疾剛剛那一往無前的攻勢,讓一向頗為自負的陳方都驚訝。他雖然出身陳家,卻是在自幼便得到過江湖上的劍客指點,身手在陳家排前三,如果說是近身交戰的話,他一身功夫甚至還強過陳洛。

        如今雖然他只是一個探哨校尉,卻深得張文表和陳洛器重。被派往泉溪附近來偵哨,就是張文表怕衡州城外圍增加變數,有人破壞自己的行動。

        陳方據聽曲去疾一行的出現,雖然不敢肯定諸人的身份,但是抱著寧願錯殺一百,不願放走一個的原則,還是命人設伏在這裡。本以為安排妥當,誰知道還是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就是面對曲去疾這個為首的頭領,他自己都認為可以垂手可得,卻不料在曲去疾手裡吃了暗虧。

        一旁陳方的兩個助手都尉,眼神裡有些驚訝,他們自然知道陳方的身手如何。平時他們幾個都尉加在一起,都不是陳方的對手。卻沒有想到曲去疾一個人對敵,居然沒有顯示出不敵。

        這不但大大超出了兩個人的預料,也讓兩個人對這次任務,產生了一絲絲的擔憂,一時間都忘了出手攻擊。但是看到陳方憤怒而又有些發白的臉龐,兩個人頓時明白了過來,自己的上司陳方居然受傷了。

        「殺!」

        幾乎是同時一聲暴喝,這兩個人瞬間便反應了過來,將士在戰場就是需要勇氣。即使面對強過自己的對手,也應該有一往無前的勇氣。兩個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即刻揮刀再次攻上。

        那一往無前的攻勢,讓他們幾乎忘記了自己手裡是短兵,而曲去疾手裡是長長的斬馬刀。

        兩個人自然知道,曲去疾手裡的斬馬刀,一寸短一寸險,指的不僅僅是對方的兵器,還有相對的距離和對方的身手。

        但是兩個人的行動和反應,還是令人矚目和驚訝。不管對手是否強過自己,可是這一刻他們認為,只要是能夠近身,曲去疾手裡的斬馬刀就是一種阻礙。所以他們一往無前,所以他們瘋狂的迎上。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不待兩個人近身靠前,曲去疾腳下便用力一頓,屈身便躍起揮刀迎上,似乎不想給兩個人機會。

        曲去疾經過這段時間的歷練,早已非當初的身手。試想可以和十二生肖的高手硬憾,這以不僅僅需要勇氣就足夠的。手中斬馬刀乍動便已經舞成一團刀花,絲毫不給兩個人近身的機會。

        刀影更是直接的覆蓋兩個人的身形,在最佳的距離做出最強勢的攻擊。不但要震懾住陳方這些人,而且力求做到最快擊殺。

        曲去疾心裡確實也有火,在這裡莫名其妙的遭到襲殺不說,還讓人當做了軟柿子捏。雖然明知道是自己這些人由軍士喬裝,但是也不容許這些人冒犯自己的尊嚴。

        如果這些探哨真的遇到的是江湖豪客,光是這種無厘頭的阻撓行為,就該被江湖豪客擊殺百千次了。

        江湖上的廝殺,歷來就沒有道理!快意恩仇,往往只在一念之間!哪管你是什麼勢力!

        自己這些人不能暴露身份,那就一定要拿出江湖豪客的派頭。看著身邊的親衛傷了幾個,曲去疾便決定快刀斬亂麻。但是曲去疾心裡很明白,自己肩負的責任,所以想藉著這個機會,就勢斬殺這些人。

        現在曲去疾只想殺一儆百,結束這場廝殺,後面還有大部隊隨行的軍隊,必須要做出最快的反應來。如果讓這些人探知,將會增加多少變數。自己一路疾馳而來,可是為了馳援潘崇徹。

        即使是快速的迎敵,對斬殺這兩個人信心十足,他的目光還是無意掃過那個少婦的身影。

        這是一個神秘的女子,雖然不知道是敵是友,至少目前還沒有造成影響。不管如何變數,曲去疾都不得不防,因為自己所肩負的責任太大。

        一個嬌滴滴的女子,何況有著天香國色的容貌,曲去疾不相信世上有這種好事。不管她的身份如何,曲去疾不想輕易忽略。因為這是一個未知的因素,曲去疾不希望出現意外,但是現在很難控制住。

        刀鋒鋪面,兩個人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殺機。

        !!!

        !!!

        此時最憋屈的就算是張文表,本來他駐守楚南一地,也算是藩鎮裡的一鎮諸侯。不說心裡存了什麼心思,只要楚地目前還是周行逢的天下,他就還可以在衡州逍遙,很多人都明白這一點。

        當然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周行逢的兄弟,代表的是周行逢。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往往別人看不清他們的本質。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整個楚南地區,將會變成張文表的天下。因為他雖然兵力有限,可是他真正的決定著兵權,負責著嶺南南漢國和南唐國的接壤。

        也許此刻張文表自己都想不到,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他怎麼就會連連失利了。要說他就是在周行逢的手下,如今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軍閥,偏偏沒有想到會碰到嶺南這個異數。

        作為集聚力量的老窩,居然被人在後方突然佔領了,這是一個誰都沒有想到的意外,卻也是奇恥大辱。如果張文表連衡州城都無法奪回的話,還何以談論將來的事情。

        因為楚地如今也算是地廣人稀,整個楚地勢力沒有多少兵力可以補充。這也是周行逢和張文表最擔憂,也是周行逢為什麼任張文表自己發展的原因。

        張文表雖然統管了楚南大部分地區,其實真正有效管理的地盤真的有限。因為廣大地區都沒有人,實際上就是一個光桿司令。沒人沒有兵源,怎麼往外發展?

        即使得到了最大的權利,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就是令張文表最鬱悶,和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

        明明知道衡州城被佔領,周圍的一些府縣被侵蝕,張文表不說派出上千的將士去周圍掃蕩,就是有幾百將士,也很容易做到清剿。可是就是分出幾百將士,如今的張文表都不敢,因為他疑心病太重。

        可以說,在楚地如今的形勢,只要手裡有幾百精銳,也足以拿下一州之地,張文表是深深知道這一點的。當初在經歷了幾十年的承平之後,可以說是人富馬強,偏偏馬殷逝後一切都變了。

        光是楚南地區,僅僅幾年便被馬家的子弟,以及後續的軍閥敗光了。張文表來衡州城這麼久,好不容易集聚了一些力量,居然莫名其妙被人清算了,如今的鬱悶可想而知。

        四周剛剛露白,天邊已經看到一絲曙光。

        郭鏡靜靜的站在湖山山頭,極目遠方山谷間的平原。這一路兩邊都是衡山山脈,中間那條完完全全的河道,便是湘水有名的三大支流之一的蒸水。

        此去不過八十公里,便是衡州城了。

        看似很近,但是郭鏡明白,如果是一支隊伍的話,沒有近十個時辰的趕路,很難到達目的地。當然如果是一支特種作戰隊的話,也許可以縮短一半時間,但是郭鏡知道不現實。

        從自己進入楚地發展以來,到如今進入邵州縱橫,手下培養出來的特種將士還不足五千。如今這些人都分部整個楚地,為以後的計畫打下伏筆,而身邊真正可用的,絕對不會超過八百人。

        這次潘松派遣潘楊伏擊自己,自己不但成功反擊,而且兵分三路再次攻陷了邵州。按照自己手下的兵力,完全是無法守住邵州城,所以在再次襲殺潘松的大本營之後,自己才能輕鬆退出邵州城來。

        潘松無可奈何,也不敢召集當初帶來的將士,只能眼睜睜看著郭鏡放肆的遊走於各個府縣之間。郭鏡卻知道自己再次佔領邵州,無疑給追隨的民眾巨大的信心。

        重新燃起民眾的希望之後,郭鏡自然要留下一些將士幫助民眾。然後帶領著不足五百的將士,前來衡州馳援潘崇徹。這種聲東擊西的戰略早現端倪,不過郭鏡這次是為了配合潘崇徹。

        曙光裡雖然面色平靜,其實郭鏡心裡一點都不平靜。

        接到密黨的傳信,今天便是堅守衡州城的極限。因為跟隨潘崇徹入衡州城的特種兵不多,加上密黨號召的一些信眾,人員也有限的可以。本來以潘崇徹的保守估計,最多不能超過三天。

        因為張文表得到消息,從永州水道返回衡州城距離有限。如果張文表發動全面攻擊的話,衡州城很難堅守得住。不過潘崇徹羈押了張文表在城裡的家眷,還有一些將領的家眷,這也不失為一張牌。

        如果單憑潘崇徹在江湖上的名聲,自然不宵用這種手段去對付。可是如今乃是涉及兩個藩鎮的軍事,以潘崇徹的心境和想法,自然會故意透露出這些意思,來威懾張文表這個軍閥。

        郭鏡對潘崇徹還是極為崇拜的,畢竟這可是嶺南朝廷第一將,在整個中原各個藩鎮都是極有名聲的人物。這次能夠和潘崇徹合作,不辭辛苦前去馳援,郭鏡就是想拜見這位前輩。

        當然,郭鏡還有另外一個想法。這就是這次的行動乃是皇帝的決策之一,作為皇帝劉繼興的忠實擁蹩,郭鏡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出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郭鏡一定要做出最大的努力。

        可是路途並不近,而自己在佔據邵州城的時候,已經耽誤了一些時間。如今離著衡州城還有這麼遠,他真的擔心潘崇徹剛剛到手的成果,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延遲,而導致全盤皆輸。

        如果自己趕到衡州城會師,郭鏡雖然不敢自誇戰力,但是憑藉他在楚地發展的這兩年經驗,自己麾下的這些隊伍,到時候當真可以算是天降奇兵。

        只要恰到好處的包抄了最後的缺口,想必反倒是可以把張文表包抄了起來。想到不遠的衡州城,這次會戰雖然不知道結局如何,郭鏡只感覺渾身熱血沸騰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08
第二百零二章 殺帥

        「使尊,隊伍已經都順利上船出發,此行當可以一路順水,據船老大說可以前行五十餘里。將士們萬事俱備,還請使尊馬上出發!」一個結實精幹的青年跑過來,對郭鏡稟報施禮。

        「好,能夠連夜順利說服這些百姓,幫助咱們隊伍提前一路水道前行,彭驄你此行當記首功!待此次會戰事成,本座當親自為你向組織請功!」聽到這個青年的稟報,郭鏡也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

        因為和衡州城隔著的距離,郭鏡自然擔心自己的隊伍誤事馳援。

        在還沒有到達湖山附近時,便先派遣人來前面想辦法。因為這一路而下衡州,如果走陸路的話,再快的步行也要一天多。而幸運的就是,蒸水直接匯流到湘江衡州段,如果可以走水路的話,肯定比陸路步行快速很多。

        幾百人的隊伍,又是在楚地境內,郭鏡自然不會放肆張揚。雖然這邵州往南,周行逢各縣府的力量有限,但是也架不住這些人添堵。

        哪怕是有一些輕舟順流而下,當然最好就是有大木船代步,那就是最佳的選擇。

        不過郭鏡據斥候探子回報,還有密黨內部傳來的準確信息。張文表在西渡古鎮設有一座水寨,常年駐紮有幾百水兵。而這西渡古鎮可是去衡州城最後一站,更有老衡州城之稱。

        如果要一路順利到達衡州城的話,走水路到時候自然需要提前上岸防備,能夠拿下水寨自然更好。但是問題自然是要提前解決,不然還談何馳援。

        但是大家從邵州一路疾行而來,一路都是翻山越嶺的丘陵地帶,不但要防備楚軍,還要讓速度提高。這種強度拉練疾行,大家本來就有些疲勞了。

        按照軍事戰略來說,這種方式乃是兵家大忌。何況郭鏡對於這邊還是比較陌生,哪裡有什麼船隻可供自己使用?

        眼見過了邵州中鄉境內,竟然看到了蒸水的源頭,郭鏡隱隱猜到了這就是皇帝劉繼興說的蒸水。他突然靈機一現。想到如果可以快速從水路走的話,應該可以讓此行快捷許多。

        於是郭鏡在得到當地幾個密黨嚮導的支持下,迅速派出去幾個將士聯絡,希望能夠說服這湖山腳下,蒸水河邊以打漁為生的百姓,讓他們讓出幾艘自己的漁船。

        雖然郭鏡不抱太大的希望,沒有想到彭驄他們居然成功了。就在半個時辰前,船隻基本到位。彭驄許下了重金給這些百姓,讓他們沒有了後顧之憂,才讓在修整的將士們陸續登船。

        而且在這個青年彭驄的帶領之下,他們居然成功的弄到的五艘大小不一的木船,可以容下諸人還寬鬆。這可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因為一路上去哪裡找這麼大的船隻?

        如今剛剛好可以讓大家前行,郭鏡心中高興,看著彭驄更是感覺越看越順眼。他是東關軍院最近這期的學員,皇帝把他派到自己身邊了,也是有幾分賞識和著重培養的意思。

        郭鏡雖然依照皇帝的意思安排,但是從來沒有刻意照顧某個人,反而彭驄首先便是慣例任職自己的親衛。短短時間裡他便脫穎而出,在前幾天邵州會戰時,成為自己手下一方翹楚。

        這次奔赴衡州馳援,本來路途並不遠。但是因為楚地多丘陵,行軍實在是困難。郭鏡依然帶著彭驄和幾個軍院學員,目的自然是磨礪這些人。

        本來郭鏡都是抱著試試的態度,因為人總是在磨礪中長大,郭鏡知道自己也是這麼成長起來的。如今給彭驄這些人一個機會,就是對他們最好的提拔,沒有想到彭驄居然真的成功了。

        因為徵集船隻的事情,即使提前派人出來聯絡,隊伍還是在湖山附近耽誤了近一個時辰。可是如今有船順水而下衡州,這一路上自然比陸路快上許多。

        當真是磨刀不費砍材功。

        其實當然要說趕赴衡州城,還有另外一種方法,如今自然卻有些不現實。那就是如果大家都有快馬代步的話,自然也可以快速到達衡州城。

        自五代朱溫代唐以來,沒有能夠統一全國。各地藩鎮諸侯割據自立,大家對這戰略物資馬匹,可是格外著緊和禁止流通。而楚地地處邊境以外,塞外的良馬難以得到,所以想在楚地覓馬,無異於難上加難。

        當然自入楚發展以來,郭鏡包括在楚西乃至周邊,不斷的對楚軍發動攻城略地、強取豪奪,在楚地搜刮的也不足一百匹。這對於本來就缺少馬匹的周行逢來說,更是緊張的無以復加。

        馬在內陸藩鎮實在是個稀罕物,全國當初產良馬的地方,最佳自然來自於塞外。如今北地契丹建立遼國,不但對中原造成了巨大的壓力,更是嚴厲控制了馬匹的外流。

        而唐國能夠在南方諸鎮裡,兵力排行第一,就是因為它和遼國算是盟友。如今楚地的馬匹,大多數來自於馬楚當年的馬匹後代,還有當初唐軍攻入楚地後,所留下的一些馬匹。

        馬匹極難馴養,尤其在內地和丘陵這些地方。楚地的牧場本來在邵州附近有一處,在永州附近有一處。永州附近的牧場已經被何逍遙何過所佔領,郭鏡正在計畫搶奪邵州的馬場。

        邵州牧場守衛森嚴,邵州刺史潘松這次戰敗,就是率人逃往了牧場附近。郭鏡因為馳援衡州城,雖然派遣了人去騷擾,但是還沒有親自前去攻奪,因為郭鏡感覺時機未到。

        所以馬匹尤其作為戰略物資,在楚地更是藩鎮的禁肉,哪裡能夠公然的出現在大眾手裡。郭鏡雖然有這個想法,那也是只能想想而已罷了。

        郭鏡雖然在楚地有些囂張霸道,就是看中了周行逢四面受敵,無法靜心來圍剿自己,所以目前最大的任務就是不斷壯大自己。

        當初買通了蠻族自任了湘西王,畢竟楚地實際掌權者周行逢,那是無奈也沒有承認的。郭鏡雖然集聚了一些勢力在身邊,但是在楚地境內還是打游擊為主,就是有馬匹也不敢大肆牽出來溜躂。

        如今中原各地藩鎮,雖然有著主導的軍閥,但是一定存在著各種大大小小的勢力。藩鎮和這些勢力之間,也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因為私下佔據地盤,和公開和藩鎮作對,那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如今的楚地比較特殊,不但有楚西各大蠻族的興起,也因為馬家的衰敗之後,楚地還沒有一個軍閥,可以真正的再次統領群雄。在皇帝劉繼興看來,楚地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淪為別的藩鎮的兼併。

        郭鏡隨著在楚地日久,對皇帝劉繼興的遠見,更是信服和認同。如今皇帝的佈局還沒有完全,以及楚地周行逢給予的壓力,也還沒有達到最大的情況下,郭鏡是不會把自己過早推到台前的。

        楚地在馬殷手裡的時候,看起來是一個完整的藩鎮,到了馬殷子弟手裡後,楚西蠻族首先便分離了出去,繼而便被唐國一個邊鎬就完全的攪亂。

        如今到了周行逢的手裡,說的好聽他是中原認可的藩鎮,說的難聽就只是一個勢力聯合藩鎮。

        同樣在楚地佔據自立,楚西幾股巨大的土司政權形成,就是中原政權也有些無奈。作為楚地的實際掌權者,周行逢名義上的管理名存實亡。

        因為彭家、田家為首的幾個蠻族大家族,都得到過中原或者唐國的支持,可以說和周行逢沒有太大關係。這些蠻族雖然看起來簡單,但是哪一個都是可以翻雲覆雨的存在。

        就是衡州城這個張文表,雖然是周行逢的兄弟,其實也自己掌管了楚南廣大地區。表面上依附在周行逢旗下,一來是張文表還不具有大氣魄,二來他在夾縫當中,周行逢在的一天,他不敢主動分離。

        郭鏡明白事實上週行逢自己也有些無奈,楚地如今實際情況擺在這裡。如果想統一楚地全境,或者往外發展的話,楚地可是真正的四面受敵。

        不管是為了藩鎮表面上面子,還是為了大度充分相信張文表,周行逢都得對外承認,說張文表是自己麾下軍閥。

        而郭鏡不過是個鑽了空子的人物,郭鏡自己也深深明白這一點。因為他知道周行逢在等待,等待一個可以統一中原的人,然後自己固守楚地,到時候把家族賣個好價錢。

        這就是郭鏡肆無忌憚的原因,他記得皇帝劉繼興和他說過的話。周行逢不足懼,而是學會在楚地保護好自己,那就是最大的成功。如今郭鏡顯然越來越明白這個意義,自然對皇帝佩服的五體投地。

        而即使到了今天的成就,郭鏡依然沒有絲毫的得意。不說如今的局面如何,如果沒有皇帝劉繼興的支持決策,不說被周行逢剿滅,就是楚西的蠻族,也就足夠郭鏡喝一壺了。

        如今見識了皇帝劉繼興的手段和決策,早在一年前的時候,居然對如今的政局就瞭如指掌,郭鏡更加相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在這個亂世裡,尋覓一個良主難得,能夠有機會發展更是難得。

        這次馳援衡州城潘崇徹,雖然是匆匆率隊而來,完全沒有多少準備和摸底,但是郭鏡更相信密黨的資料。

        雖然一路看來都困難重重,但是楚地這些小的府縣,其實都沒有人管理,這就是周行逢的死穴。郭鏡一行可以說是明目張膽的穿越,完全不擔心焦頭爛額的潘松,更不會在意千里迢迢的周行逢。

        如果這此可以克制住張文表的話,那麼這個楚南廣大地區,將會是嶺南南漢朝廷的天下。到了那個時候,周行逢即使掛著楚地藩鎮使尊的名頭,那也是名存實亡了。

        問題是要對衡州城形成合圍,把張文表碾死在衡州城下,就是需要有人和潘崇徹裡外合擊。如今不知道其餘支援衡州的人如何了,但是至少自己這支隊伍起碼慢了有近一天。

        郭鏡只希望菩薩保佑,不管這次行動如何,都不希望潘崇徹他們出現意外。

        不管是出於私人信仰,還是郭鏡現在心中的自信,都不允許出現失誤。幾路馳援潘崇徹的行動,雖然事情的成敗不能歸咎於某人,但是因為是自己的延誤,而耽誤了大事的話,郭鏡心裡難辭其咎。

        真的得到了這些木船的幫忙,倒是不失為一種最好的代步工具。看著前方水道裡逐漸遠去的船隻,恍如幾隻飄蕩在水中的木偶紙船一般,郭鏡心頭卻舒緩了起來。

        六騎快馬不斷揚鞭,沿著河道邊的土路快速前行,馬蹄飛揚聲聲催人急。

        這一路雖然是南下的官道,但是因為自馬楚敗亡以來,諸多軍閥在這裡發生過紛爭。如今楚地許多地方都已經荒廢,往往是百里難見人煙。

        因為逐年的人跡罕至,當初曾經輝煌的官道逐漸湮滅,如今看來最寬處卻也不過丈餘。

        四周更是古樹參天灌木森森,若不是有著旁邊的蒸水水道,只怕這當初的官道早已經荒廢了。

        而且這路隨著彎彎曲曲的延伸,或者平時過往的人蹤車跡不多,最窄的地方已經不足兩米,甚至有些野草齊人高了。往往難見前路通途,都要靠著敏銳的感官辨別。

        但是,這世上不是本來就無路麼!

        何況依稀有路就能行,怎麼說也是官道。

        天色已經完全的亮了,透過古樹可以清晰的看到旁邊的河道,還有兩邊丘陵的小山,以及小山上蒼翠樹木的掩映。

        因為這裡算是蒸水的上游,往衡州而下湘江,所以河水清澈隨處可見底。青山綠水之間蜿蜒,讓人感覺心曠神怡,絲毫髮現不了那隱藏的殺機。

        萬事萬物,當真是物盡天擇,都有自己天生的生物鏈。

        人不是也一樣嗎?

        在蒸水小河道那裡,有幾艘木船正在快速的往前行駛,站在山坡上可以看到,那些小木船上似乎堆滿了稻草雜物一般,完全看不出來是坐滿了人。

        這些木船船頭船尾卻有著幾個艄公,正在賣力的搖著船櫓,或者撐桿控制船速和方向。這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和平時鄉間的行渡沒有區別。

        河水欸乃一聲間,碧波蕩漾順流而下,讓人感覺整個好像在畫裡一般。

        高卷褲腳光著上身的艄公,面容飽含著歲月的滄桑,看著這船、這人、和這水,令人心裡有些平靜於這山水。這每艘木船不過十餘米長度,寬不過近丈的範圍,但是每艘船上的人都很平靜。

        郭鏡勒韁止馬,穩穩的坐在馬上,看著遠處的船隻,如今如果不快行的話,船速順流還快過馬速。

        勒馬從一個小山坡小跑而下,前面又是一股凹形的小灣,丘陵地形就是如此微妙。郭鏡策馬緩行臉上沉靜,雖然一言不發,卻心中一直都在盤算和計較。

        「彭驄、林奜,剛剛據斥候探子回報,前方不足三十里便是楚軍衡州西渡水寨,此事你們當如何籌劃!」郭鏡的馬速在進入小灣後逐減,偏頭問身前身後的兩個親衛。

        坡下的前面蒸水河道的水路漸寬,看起來那真正的像是大河了一般,有了湘江的大氣感。甚至已經偶爾能夠見到一些早起的輕舟,他們看到這些木船之後,大多數都會不以為意。

        那些木船便有些並排前行起來,這樣可以更快的加快速度。為了不引起人注意,裝扮的就是拉貨的木船。

        郭鏡看到前面逐漸上行的山坡,和樹蔭掩映下的河道里,那快速行駛的木船,沉吟著讓自己的馬逐漸停下來。

        馬上就要到達衡州城的前哨,南下衡州的必經之處西渡古鎮,那裡有著張文表的一個水寨。

        如果密黨傳來的信息準確的話,這個水寨的幾百楚軍,如今完全的控制著南下之路。不但包括蒸水河的水道,也包含了唯一的官道去處,當真是進衡州城的要塞。

        讓人驚訝的是,這處水寨防守的水軍偏將,乃是張文表真正的親信。此人名喚夏佐,原是張文表手下大將夏輔的親弟弟,都是衡州本地勢力。

        夏家投靠張文表之後,許多子弟得到了重用,如今這個夏佐算是心腹中的心腹。

        據密黨情報,潘崇徹佔領了衡州城之後,曾經派人出來誘捕夏佐此人。不想此人當時正好不在水寨,居然逃過了一劫,之後對襲擊起了疑心,居然固守水寨裡再不出來。

        夏佐的目的自然便是等待張文表,而潘崇徹也沒有心力再次襲殺此人,短短幾天時間和潘崇徹也拉鋸戰幾次。

        張文表匆匆趕回衡州城的時候,便命人傳信於他,如今他已經成了扼守南下的主要人物。

        郭鏡雖然不會在意一個區區夏佐,但是想到此處離著西渡古渡已經極近,便思慮著對方的安排。作為一個領軍首領,最應該做的就是提前謀劃。

        會不會有斥候探子在附近活動,這是郭鏡首先便想到的。

        因為有快馬代步,郭鏡可以隨時掌握著前行的速度,倒不用擔心河道里的木船。何況已經吩咐了下去,木船如果沒有阻礙的話,在離著水寨五六里的地方大家便會下船。

        此時看到木船的速度,顯然比快馬也不慢郭鏡心裡自然便寬心了許多。如果照這樣下去的話,應該可以比預想的時間先到。希望衡州城裡的潘崇徹能夠堅持住,不然這次的行動就白費了。

        知道這一路上隨時出現各種情形,郭鏡心中卻波瀾不驚,不管對方有沒有派出斥候探子,自己卻需要提早準備。畢竟任何一個大意的話,都足以導致事情的失敗。

        郭鏡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書生,而是一個可以說有著身經百戰的將領,更是有著一定魄力的統帥。不然如何在楚地立足,如何在諸蠻林立的楚西立足。

        皇帝的充分信任,只是郭鏡前進的動力之一,郭鏡在乎的是當初皇帝劉繼興所畫的餅,那就是希望有一天天下太平,人人都可以過上安穩富足的生活。

        郭鏡願意為了這個理想而奮鬥,更願意為了這個理想奮鬥到老,甚至就是馬革裹尸還,郭鏡也會感覺到終身無憾。

        看向跟隨在身邊的幾個人,郭鏡心裡有些安慰。這裡不但有彭驄幾個親衛,還有一直低調不吱聲的百毒王鄭拓。

        不說彭驄和林奜是興王府軍院代表,是皇帝著重培養的人才,就是一個普通的牙兵,郭鏡也會讓他們更加強大。只有他們真正的強大了,自己才能在這楚地站的更穩,也會有更多的幫手。

        前面官道逐漸上行,雖然有丘陵小山阻隔,往往都是斥候探子最忌諱的所在。但是有鄭拓這個高手在,不說就是江湖上的高手,一般的潛伏的人,哪裡能夠躲過他的耳目,郭鏡所以沒有絲毫的擔心。

        鄭拓從最初的保護郭鏡,到如今郭鏡把鄭拓恭為先生,兩個人似乎有些如魚得水。

        「使尊,但請放心,某等幾人早已經安排下去!」彭驄旁邊那個黑瘦的青年抱拳回覆,眼中充滿了自信的說道:「他們十人已經分成三艘輕舟提早出發,此時只怕已近西渡水寨附近!」

        「好!如此本座便耐心等待你等好消息傳來!」郭鏡意氣風發的看著遠方,心情已經格外的激盪了起來。

        !!!

        !!!

        !!!

        「將軍,衡州城傳信!」

        一聲急報,惹得本來心中有些不爽的夏佐心中冒火。本來以為跟隨張文表,是自己騰飛的一個好機會。沒有想到志大才疏的張文表十分大意,真的以為楚南就是他的天下了。

        沒有想到居然被人偷襲了老窩,如今不但張家家眷不少被困,就是夏家也有不少家眷都落入了對方手裡。雖然張文表團團包圍了衡州城,但是畢竟有些投鼠忌器,怕城裡的人狗急跳牆。

        殺了張家的那些家眷,估計張文表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因為跟隨在衡州城的張家人,只有兩個侍妾和幾個庶出的子女。但是跟隨在張文表身邊的將領,還有謀士諸人,這些人的家眷可是也都在衡州城裡。

        張文表本來想著圍住衡州城可以震懾,如今倒好反倒是不斷的被城裡人動搖思想。夏佐更加窩火的是,自己身處水寨裡,居然差點被城裡派出的人刺殺了。

        對方不但膽大包天,而且在刺殺不成毀壞了不少設施,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就在自己逃過一劫回到水寨,以為萬事大吉的時候,那些人居然又殺了個回馬槍。

        自己奮力的抵殺,雖然襲殺了幾人,但是自己這方也是損失慘重。張文表回來衡州,雖然給自己又派來了幾百士卒,但是夏佐仍然隱隱感覺不安全。

        聽到外面牙兵的報告,夏佐壓下了火氣,命令讓人進來。夏佐坐在虎皮椅上,頭都沒有抬起來,感覺一個人大步走進了自己屋裡來。於是鼻音一哼,低聲問到:「刺史大人有何傳報!」

        「恭喜夏將軍,剛剛大人破開了衡州城一處缺口,率人佔據了那處營地,特派屬下前來傳信,請將軍過目!」那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都尉,看起來有些面善,好似在哪裡見過。

        看著他和顏善色的看著自己,聽到他的喜報,夏佐一下幾乎驚呆,忍不住便站了起來。這個消息太令人感覺到驚喜了,夏佐忍不住便想接過他手裡的那卷急信。

        那個青年都尉微微含笑,看到夏佐的手剛剛要接住自己的急信,突然就勢往前一撲,那卷急信竟然直接頂到了夏佐的胸口。一陣劇痛讓夏佐驀然驚醒,看到自己胸口冒出了一股鮮血。

        奪帥!

        非莫大勇氣,實難能得以實現。

        奪帥也意味著無限危險,和巨大的號召力。

        自萬軍中奪帥,須所為勇往直前,更需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10
第二百零三章 夏姬 極樂 刀

        刺殺!

        居然又是刺殺!

        赤裸裸的在自己的地盤挑釁刺殺!

        夏佐心裡窩火的想跳起來,可是他如今跳不起來了。

        他受傷了,幾乎就差沒有一下致命。

        如今他右胸口外側插著一把匕首,幾乎全部沒進了身體裡。匕首刃口那裡所傳來冰冷的感覺,以及金屬插進器官之後,那種突兀的怪異,讓夏佐有些不敢相信,似乎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

        殷紅的血,冰冷的匕首!

        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夏佐機械般的低頭看向自己右胸口,在那裡的皮甲已經被劃開。甲冑裡面貼身的內衣完全染紅,那裡真真的插著一把,纏著交叉紋布條的匕首。

        大量的鮮血正從傷口湧出來,他不敢有絲毫的異動,因為感覺到如果一動的話,就是自己生命的終結。夏佐又有些不甘,心中的鬱悶和絕望可想而知。

        頓時間感覺喉間發甜,自己聽到自己的呼吸急促,猶如破了的風箱被人拉動了起來。看到對方眼中有絲精光閃過,那是一絲僥倖的神色,夏佐立時只覺眼前發黑,自己被人暗算了。

        沒有容許夏佐發出聲來,因為血已經大量的從口鼻間往外冒。

        自己真的受傷了,夏佐看著身上的匕首,不得不被這殘酷的現實所震撼。

        本來心裡還想著,只要張文表這邊攻破衡州城,自己夏家又可以在衡州稱霸。而自己也可以脫離苦海,便又可以回去城裡,找那個新納的小妾綠珠好好放鬆一下。

        如今一切都在消散,夏佐似乎看到了綠珠那朦朦朧朧的身形,正在一步一步的遠離自己。渾身的力氣似乎正在慢慢消失,自己被面前這個人偷襲了。

        萬般的不甘和不忿,夏佐本能的踢腿往前,想回擊面前這個青年都尉。哪知道對方一擊得手之後,早就有所防備和注意。看到自己想採取行動,才剛剛微微抬腿,他便先是身子一偏,馬上便後退開去。

        一次成功的刺殺,雖然沒有馬上斃命,但是看著夏佐中刀的位置,只怕就是神仙來了,也很難馬上救下他。

        因為胸口有著護心鏡,和披著特製的皮甲,他沒有被對方這一下徹底的刺穿身體。可是他也沒有好上多少,因為對方手裡偽裝的急信,裡面居然便包著一把匕首,一把足以要命的匕首。

        這可以說是削鐵如泥一般的匕首!

        雖然在手柄上纏著布條,看起來是一把不顯眼的匕首,其實那是殺手為了防止兵器失手加上的。

        匕首本來卷在急信裡面,捲成了一根圓筒形的信件。

        誰知道就是這麼一封絹紙,居然是一封要命的信件,而且在關鍵的時刻對夏佐發動了攻擊。可以說夏佐毫無防備,畢竟這可是在自己的地盤裡面,這個人又是經過外面士兵查驗進來的。

        偏偏就是這般人畜無害的人,或者說根本不可能想到的人,居然就進行了刺殺。對方不但沉著冷靜,而且大搖大擺的進來,誰都沒有想到會突然出手。

        他若不是一個職業的殺手,必然也是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人。

        快、准、狠的出擊,根本就不容許人有絲毫的反應。

        這把匕首在刺到夏佐的胸口時,因為阻隔的原因,沒有讓刃口直接刺入胸口。顯然已經超出了對方的預料。但是對方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劃開了夏佐右邊皮甲,匕首插進了夏佐的右胸,穿透了他的肺葉。

        這麼冷靜自信的殺招,不說是夏佐這個守著水寨的偏將,就是江湖上的一些好手,只怕也要中招了。

        此刻夏佐不但胸口不住的冒血,就是因為刺中右邊肺葉的原因,氣管的呼吸帶出了大量的鮮血。這些鮮血好似擰開了的水龍頭一樣,從夏佐的口鼻湧冒出來。

        在衡州刺史張文表手下的將領中,夏佐的身手並不弱,他也一向頗為自負。作為楚地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性格里天生帶著幾分強悍。但是面前這個青年都尉更是冷靜,靜靜的看著他陷入滅亡。

        夏佐幾乎在轉念之間,即使是遭受了重創,也馬上冷靜的採取了行動。青年都尉可能本來想把著匕首,乘機攪碎夏佐的右胸,讓夏佐一擊斃命。可是夏佐抬腿便踢向自己,使得這個都尉不得不松手退開。

        場面有些怪異,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等夏佐發現自己被刺,對方已經退開的時候,其實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不說夏佐自己無法反應,就是門口旁邊那幾個守衛的牙兵,都沒有發現發生了什麼。可是這個青年都尉迅速接著反應,他在發現夏佐渾身無力,身形欲墜的時候,這個青年都尉馬上又沖了過來。

        「大膽!」

        守在門口靠裡的兩個牙兵,本來都是面朝外面。因為這個青年都尉進來傳信,他們幫忙推開了木門,在外面靜候著此人。但是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即使他們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夏佐,也算是夏家帶來的牙兵,不是夏家的子弟,就是夏家子弟培養出來的私兵。雖然不一定對夏佐完全信服,但是絕對對夏家忠心耿耿。

        看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們也都驚呆了一樣,一時也完全無法反應過來。可是看到這個青年都尉再次衝向夏佐,而夏佐卻已經搖搖欲墜了。終於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由一起衝了過來。

        這裡是建立在蒸水河邊的,一棟三層木式吊腳樓,水寨便是以它為中心,呈半圓形橫跨了蒸水。這間房子便是水寨將領休息的地方,平時召集將士,就在隔壁的大廳裡。

        門外就是一條五尺寬的木棧,直接懸空通到蒸水中,平時從這裡就可以直接上船。水寨四周都有士卒巡邏,一點都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可是卻沒有想到,今天出了大事。

        水寨下面的這一層,幾乎全部是用一尺粗細的大樹幹,深深的插入了蒸水裡。加上一些石墩的支撐,整個水寨也就是靠把整個水寨都連貫了起來。當然這種大樹幹和石墩,支撐著上面的兩層房子。

        夏佐就住在這二層最大的房裡,平時外面重兵重重把守,普通人想挨近都不可能。前兩天剛剛發生了襲殺,雖然沒有成功,但是水寨裡的士卒可是被殺了不少。

        張文表回來之後,先是給夏佐調配了幾百士卒過來,夏佐自己也命人先把自己保護好。所以說平時不但甲冑在身,就是這房子他都很少出去的。

        夏佐想著只要拿下衡州城,這些什麼都會迎刃而解,他自然也對張文表頗具信心。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人冒充張文表的傳令兵,混到了自己的房裡來,還大膽的進行了刺殺。

        這個青年都尉沒有戀戰,看到牙兵衝了進來,腳下用力一頓,人便如加速器一般撞向夏佐。一下把本來已經身負重傷的夏佐擊飛,直接的轟到了他本來坐著的仿製太師木椅那邊。

        木質紛飛,他卻絲毫不做停留,人在半路一折,直接衝開了旁邊那扇半開的竹窗。

        人影落在了外面的木棧道上,哈哈大笑的看著牙兵都衝進了屋裡,縱身便自木棧道上躍入了蒸水裡面。

        「夏將軍被人刺殺了!」

        水寨沸騰了起來,話音剛剛落下,便聽到一連串的驚叫聲。

        有人便發現,有一些嘴裡咬著短刃,精赤著上身的漢子,正從水寨下那大樹幹爬上來。衝上來的人正飛快的近身,還不容人搞明白,一串鮮血便已經帶走了一條生命。

        有人襲營了!

        !!!

        !!!

        !!!

        夏姬渦妮,生如夏花,爛漫滿山。

        極樂無限,極樂大道,極樂逍遙。

        春夢了無痕,亦或是大夢方覺曉!

        人生有許多的奇遇,也許就在生命中的無意之間。不管是普通的老百姓,還是江湖上的遊俠劍客,無一能逃脫這生命中的無意。

        如若你過於痴迷,也許就此墜入輪迴。如若你漫不經心,也許就會失去一生中的最愛。是是非非,豈是俗人能夠看透。

        一個有著傳奇經歷的人,一個年齡超過許多人幾倍的人,他她知道的、懂得的是不是比人多呢!

        沒有人敢這樣肯定的說,年長就懂得多、年少就無知。也沒有人會去分辨,因為這本身就很難來回答。

        渦妮如今卻很難想像到,自己當初是怎麼活下來的。

        從當初一個豔絕天下的美女,到突然變成修行的工具,渦妮可是真正經歷過生死折磨的。

        極樂派雖然屬於道家一流,卻是自來盛行雙修,認為雙修才是大道的真諦。自己被選作為門中修行者的爐鼎,注定最後成為他人修煉的工具。

        從知道自己命運的那一天開始,渦妮就做好了抗爭,不屈不撓的和命運抗爭。

        不管過程如何,她成功了。

        渦妮並不古板,不然也不可能從最擅精算的修行者手裡解脫。反而她比別人更多了幾分靈活,懂得左右逢源和見風使舵。最終即使成為了爐鼎,也是有著一線生存的生機。

        今天回過頭來看看,渦妮感覺昨日的情形歷歷在目。不管當初有著多少辛酸,有著多少勾心鬥角,有著多少的忍辱負重,渦妮知道自己挺過來了。

        不但自己因禍得福,修煉了一身超凡的修為,而且耗死了門中諸多的前輩。如今自己不但成為了極樂派的長老,而且是僅有了幾個宿老之一。

        這是不是有些可笑,渦妮卻感覺更加的真實,如果沒有自己當初的選擇,哪有今日的成就。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12
第二百零四章 刀 問道

  這一生會遇到很多事,也會遇到很多人!

  但是渦妮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對一個男人這麼心動!

  當她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眼,她便知道自己喜歡上了他。雖然他的年齡比自己小,可是這一切都不是問題,因為渦妮自認自己比許多少女都美!

  她確實很美,美的令人沉醉!

  當渦妮站在這個男人面前的時候,本來應有的殺機消失了,她就這麼嫣然的看著這個男人!

  曲去疾渾身浴血,但是依舊威風凜凜的坐在馬上,看到面前這個美麗的少婦,忽然感覺到一陣輕鬆。因為那種令人窒息的壓力不見了,看著這個盈盈含笑的少婦,正幫忙給自己的親兵裹傷,他策馬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此次偷襲應該說是意外,衡州的探子全軍覆沒。為首的陳方被曲去疾授首,餘者一個不剩的斬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不殺我,就是我被你殺。何況曲去疾肩負著馳援衡州的大任,後面的一千精銳近在眼前,他不希望出現任何的意外。

  十二個近侍有三個已經沒有了戰力,但是包紮好之後依舊坐在了同伴的身後,另外還有三個也算是身負重傷。看著這些堅強的男兒,曲去疾臉色如水靜靜看向遠方。

  當身邊傳來一陣香風的時候,才看到這個美豔的少婦居然站在了馬邊。不知道為什麼,曲去疾忽然心中一動,探手一把摟著了她,把她帶到了馬上來。她沒有絲毫的反抗,反而輕輕的貼著了曲去疾。

  「咱們就要去衡州城了嗎?」她的聲音恍若黃鸝,卻也令人聽來怦然心動。

  「嗯!,你不怕嗎?」曲去疾有些冷酷的說道。

  「這些年見到的太多,早就麻木啦!」似乎有些輕輕的喟嘆,她臉上帶著一股令人憐惜的淒絕。

  曲去疾自然不會相信她的話,但是想到她說的看到太多,不由心裡忽然一陣輕鬆。如果被殺的人都是她動的手,自然是不會有半分害怕的了。不知道為什麼,曲去疾心裡就有著這個想法,感受到懷裡的佳人溫軟,即使身上的傷勢還在劇痛,他都不由摟緊了她。

  她一對明亮的大眼睛,靜靜的看著曲去疾,就好像看著一個情人。

  隨著兩騎飛快的奔來,正是兩個剛剛沒有負傷,回程去探視後援的近侍。「稟告使尊,後面的人正在花橋鋪休息,全員待命!」

  「嗯,如此可以傳令下去,一刻鐘之後全軍全速前進!」看著被掩映好在路邊河岸下的屍首,曲去疾心裡有些漠然,冷酷的聲音在這個早上讓人感覺到活力。

  再次環視了一下面前的這些人,曲去疾心中雖然感慨此行的凶險,想到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少人能夠倖存,但是心裡也是激情澎湃了起來。

  「走咯!」就著升起來的太陽,曲去疾一揚手裡的韁繩,玉獅子撒腿便往前跑開了。後面的馬匹雖然空出來了一些,但是另外的馬匹上卻坐了同伴。大家在小道上飛快的前行,然後一道響箭在空中炸響。

  !!!

  潘崇徹神態似乎有些散漫,雖然渾身上下看起來有些浴血,但是那都不是自己身上的。

  他雖然沒有站的挺立昂揚,可是就是那麼輕輕鬆鬆的站在那裡,卻給人一種高山昂止的感覺。他身上甚至沒有散發出殺氣,就像一個戰場上的士卒,面對著戰後的戰場,卻有著一股巨大無形的氣機,似乎掌握著了這裡的一切。

  那些本來殷紅的鮮血,如今看起來有些紫黑,那都是對手留下的痕跡。

  本來到了潘崇徹這個境界,不說躍入先天境界的層次有多高。就是一般的先天高手來說,一般意義上的外物根本就無法近前。可是潘崇徹偏偏就讓這些鮮血濺在了自己身上,而且渾身上下都是。

  如今看起來就像浴血而戰,剛剛從地獄出來的修羅,這就是一種赤裸裸的震懾。

  這真真的是一種威懾?

  如果說有必要的話,應該是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威懾。

  他是霸刀!

  因為他是霸刀,霸刀的一往無前,霸刀的所向無敵!

  這不僅僅是一員統軍的大將,他還是江湖上有名的奇藝榜高手。

  也許面對這個殺神,有很多人都忘記了他的名聲,但是絕對不會忘記他手裡的刀。

  一旁的石頭城牆,就是潘崇徹故意撒開的口子。一邊是壘滿了屍體的口子,一邊是站著一群幾欲暈倒的人群。這些人有老有少,也有男有女,他們都是張文表的家眷,和跟隨張文表死黨的家屬。

  潘崇徹自然不宵用這些人來威懾張文表,而是任這些老百姓和張府的下人揭發,那些人罪大惡極的,都押過來讓他們看看生死大事。

  果然,城外的張文表投鼠忌器,不敢在朝城裡放箭,就是他身邊的那些人,都有些情緒激動了起來。知道南漢國第一將潘崇徹,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到衡州城來了,許多人已經有些崩潰了。張文表更是氣得雙眼通紅,畢竟那裡有自己兩個最疼愛的兒子在。

  尤其昨晚火神劍歐陽雪自告奮勇,帶人要混進城裡去,誰知道剛剛靠近肉佛寺浮屠的時候,便被人鎖住了氣機。最終南鋒翰的弟子岳贏、華潔,加上逍遙派另外一個長老級的人物第五園,合三人之力沒有抵住對方三擊。不但第五園受了極重的內傷,就是岳贏和華潔都嚇破了膽。

  本來想利用聲東擊西的手段混進城裡的歐陽雪,最後獨自一人面對這個孤傲的男人。讓張文表幾乎膽裂的是,號稱衡州第一人的歐陽雪,居然被人斬斷了火神劍,無奈帶傷退回到湘江邊。那人雖然最後沒有乘機追出來,但是整個軍營都知道了兩個字。

  霸刀!

  他不僅僅是一員大將,他還是霸刀!

  一個位列江湖上《名人奇藝榜》前十的高手,一個在戰場曾經令敵人聞風喪膽的人物!一個曾經戰敗生佛邊鎬,擊退唐軍的南漢第一將!

  原來衡州城居然被潘崇徹帶人佔領了,軍營裡頓時炸鍋了,乘夜發動了零散進攻的時候,有一大批的將士逃跑了。如果不是有很多屬於張文表的親軍,只怕逃走的人更多。

  因為不瞭解衡州城裡的情況,身邊可用的人員又無法出動,就連歐陽雪和第五園都還在船上療傷。從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到船上的時候,張文表就已經站在船頭看著前面的城牆了。

  本來站在浮屠上的潘崇徹,首次坐到了城牆上去。隨後城裡便有人朝湘江裡喊話,大意無非就是張文表暴斂無道,漢國豐衣足食,如今帶領百姓走向了安寧,希望大家醒悟投誠等等。讓張文表鼻子差點氣歪了的是,城裡還押來一些將領的家眷,哭哭啼啼的喊著讓大家放下武器,離開張文表等等。

  雖然知道身邊的人不會這麼做,大家看著張文表也極為尷尬,甚至當著家眷的面帶人進攻,以示對張文表的忠誠。最後城裡斬殺了兩個罪大惡極的家眷,讓大家再次看到了戰爭的恐怖。

  一時雙方膠著狀態,張文表正傳令下去各處城門,只要一聲令下,水陸兩軍配合齊功。這使得這些將士也焦躁不安起來,畢竟城牆上站著一大批的親人。甚至有人不死心去了別的城門,看到的也是差不多的情形,甚至只要有風吹草動的舉動,對方就會示威勸誡城下的衡州軍將士。

  張文表氣的跳腳大罵,說潘崇徹堂堂一個天下聞名的大人物,居然用老弱病殘做靶子,是個沒本事的無賴,也是個怕死的慫貨。

  潘崇徹怎麼會畏懼鮮血和死亡?他是任性亦或無忌!

  對於張文表的氣急敗壞,他根本就不在乎!

  不管是這些外物,還是近身的攻擊,對於潘崇徹來說,都不過是憑自己的愛好行事罷了。

  但是現在潘崇徹站在那裡全神貫注,卻是看到一個同樣穿著真絲道袍的男子,正負手站在另外一段城牆的牆垛上,靜靜的看著自己。

  將士們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物頓時戒備起來,潘崇徹卻擺手示意大家不必理會,靜靜的看著這個男子,忽然靜靜的說道:「某家知道你一定會來,沒有想到你選擇的時機挺好!」

  這個男子也微微笑著,看著一身浴血的潘崇徹,居然有些嘖嘖稱奇的說道:「以武入道,霸氣卻不失天道,你是當今武林中最驍勇也最一往無前的人物!」

  「過譽了!」潘崇徹似乎沒有什麼太多的耐心,看著面前這個將要阻止自己的人,他目光似乎無意的看向了城外,忽然有些悠悠的說道:「你認為張文表會成氣候嗎?」

  「成不成氣候本大仙不知道,不過他千里迢迢去請本大仙回歸,這可是出自真心實意,所以對於這衡州城來說,本大仙是一定要給他討回的!」這個男子眼睛似乎微微眯了起來,但是這微眯的眼光中,似乎射出了一陣實質性的精光,要看透面前的潘崇徹一樣。

  「久聞極樂大名,潘某不才,願意在這衡州城頭迎接閣下如何!」話音雖然不大,但是霸氣陡生,就連一旁的將士都瞬間感覺到,潘崇徹渾身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威力。

  這個真絲道袍的男子自然便是極樂大仙南鋒翰,他看著潘崇徹雖然沒有馬上回答,可是在他周圍似乎瞬間便有了一個漩渦,要把周圍的人全部吸進去一樣。

  南鋒翰雖然緊緊盯著自己,可是潘崇徹似乎進入一種玄妙的境地,這個時候居然沒有把他放在眼裡。手中雖然無刀。卻好像渾身都是刀刃一般。

  修為到了這個境界和層次,自然不會去輕視自己的對手,而是潘崇徹整個人都感覺到了一種玄機。

  刀就是道,道就是刀,刀道合一!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12
第二百零五章 磨鏡老人

  刀!

  未出!

  因為潘崇徹手裡無刀!

  刀出,

  因為刀意以顯!

  刀無形,

  無形的刀意。

  雖然沒有衝天的氣勢,但是似乎到處都是刀鋒的寒意。

  在這湘江之畔,衡州城城頭!

  雖然潘崇徹沒有動,但是他整個人卻像一把高懸的刀!

  刀既是人,人也是刀。

  他已經人刀合一!

  這就是達到先天至高境界,對兵器的至高詮釋。

  潘崇徹已經棄刀不用很久,因為他已經不需要兵器,就可以比兵器更令人氣累。

  對於同級數的對手來說,潘崇徹絲毫沒有輕視的意思。到了他們這個境界,任何的疏忽都可能導致敗陣。因為輸贏已經不是目的,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才是這個層次的人,考慮的最多的事情。

  只要南鋒翰有絲毫的鬆懈,這柄無堅不摧的人刀,就會毫不猶豫的斬下。

  南鋒翰沒有動,

  甚至連眼皮都沒有動,就好像站在勁風裡的小草,靜靜的看著面前的潘崇徹氣機外洩。周圍的人都被推開了幾丈之外,不說南鋒翰還沒有發出應有的氣機,就是潘崇徹這渾身的氣機籠罩,整個衡州城頭就已經變天了。

  這就是,《名人奇藝榜》高手的威力?

  即使是遠在裡餘外,湘江大船上的張文表,感受到這超強的氣勢,都忍不住有些驟然變色,他首次感受到自己的無知。不說無法準確的對潘崇徹認知,就是城頭開始站著的人質,他都明白對方的用意根本就不在於此。

  到了潘崇徹這個境界的人,如果還需要人質來解決問題的話,他顯然就無法進入《名人奇藝榜》。

  他的目的就是為了引出自己的底牌,和自己最強的勢力做出一個終結。張文表心裡發出一聲哀嘆,自己這次援馳永州,本來就是一個局。對方早就算計好了自己率軍出行,而永州早就陷落,然後自己兩頭馳援無力,最後還落得大本營陷落,這就是對方要趕自己走啊!

  看著遠處城頭那兩個身影,張文表首次感覺到一陣蕭索。

  衡州城真是一個不祥之地嗎?

  當初馬家子孫有部下效力,就連五溪蠻族彭家都一力支持,最終都無法坐穩陣勢,如今自己也要做那敗家之犬?

  看著身後站著的這些屬下,一個個惶惶不可終日的看著自己,張文表感受到了一陣恐懼。自己一向自負湘楚除了周行逢,就是自己的天下。如今看來不僅僅是自己太過自負,還是自己太小看了天下的英雄。這些人自己在衡州掌權時,一個個都是鞍前馬後。如今看著這局勢還沒有徹底明朗,卻都已經有了這種反應,那是發自內心的離心啊!

  張文表忽然想到了那個遠在朗州的哥哥周行逢,那個天下人都認為是中興湘楚人物的哥哥,張文表卻知道他是心思最重的一個人,不然自己怎麼會屈居這裡?

  他一定早就想到了自己的結局吧!

  把自己放在這刀尖上,雖然把握著幾鎮的兵力,表面看起來是重視自己,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在朗州不受排擠。其實卻是要自己面對嶺南和南唐兩國的雙重施壓,給他做著最前沿的炮灰,而自己一直還沾沾自喜。

  按照自己掌握的信息,嶺南的兵力不可能如此迅捷。因為五嶺的阻隔,湘楚的兵力無法進入嶺南,而嶺南即使跨過了五嶺,也因為後補不足無法固守。當年的郴州就證實了這件事,何況是今日更北進的衡州。

  就是嶺南這潘崇徹有著萬人難敵的威勢,也斷無如此進犯衡州城的氣魄?

  想到那個在興王府剛剛登基不久的小皇帝,想到那個被人傳說殺人不眨眼的小魔王,張文表心裡有些迷茫。他一度認為潘崇徹是為了逃避小皇帝,也不相信小皇帝會給潘崇徹派遣重兵。只要自己發動三面圍攻,沒有後援的潘崇徹,在衡州城是必死無疑。

  如今看來自己有些幼稚了,潘崇徹雖然還沒有顯示有大軍後援,單說他隻身應付南鋒翰這份氣魄,張文表便知道事情必定不會那麼簡單了。

  嶺南什麼時候出了這種大氣魄的人物,膽敢驅使潘崇徹這種人物?

  難道那個小皇帝后面有高人?

  張文表實在想不出來,會有誰腦殘了去幫這個小魔王!

  而嶺南劉家小朝廷,怎麼可能放心任潘崇徹率領大軍犯境?

  張文表似乎感覺到自己心裡隱隱抓住了什麼,可是一時間卻無法想明白,眼睛看著城頭沒有交戰的動靜,心裡更是有些往下沉。

  「使尊,咱們要不要進攻,為大仙助威一番?」一旁的梁二先生看到張文表臉色陰沉,想到自己也在城裡的家人,還有目前只有靠著這個人。旁邊的人都沒有表態,他只有出面低聲問道。

  「傳令下去,如果城頭的大戰未起,聽某號令鬥艦往耒陽方向合圍,馬步兵以夏將軍為中心,沿著這一路河岸掩護鬥艦,水陸一起行動!」張文表忽然感覺到自己有些蕭索,但是冷靜的發布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卻隱隱有些惴惴不安。

  大家聽了微微一愣,因為往耒陽方向顯然是偏離了衡州城。這哪裡是合圍衡州城,難道張文表想撤軍?

  但是沒有人敢問出這個質疑的聲音,不過看著張文表站在那裡紋絲不動,作為張文表親信的這些人,心裡忽然有些不好的感覺。

  城頭上的兩個人沒有動,因為南鋒翰一直沒有釋放出應有的氣機。負手靜靜的看著面前的潘崇徹,似乎很欣賞自己的對手,不忍出手的架勢。

  「久聞《名人奇藝榜》在中原威名赫赫,不過本大仙記得當年天下好像並沒有什麼榜?倒是在幾十年前偶爾見過董迦羅,那時候他還沒有給段家奪得天下,想不到這麼些年過去了,他倒是自得其樂,依舊老神在在的在上面待著不動!」南鋒翰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不過他確實有說這話的資格。

  他可是幾十年前的老古董,江湖上稍微有些閱歷的,都應該聽過他當年的威名。確實比董迦羅這種聲名赫赫的人物,資格都要老上很多。不過江山代有人才出,長江後浪推前浪,往往有很多人都會忽略了這一點。

  別人如果指責甚至評論《名人奇藝榜》,一般人都會認為是自不量力,但是到了南鋒翰這種境界的人,能夠對《名人奇藝榜》點評一番的話,可能還會引起很多人的共鳴。

  潘崇徹的氣勢未減,微微含笑的看著南鋒翰。

  他自然知道南鋒翰這個人,也得到情報張文表在湘南的依仗就是他。但是要說對陣南鋒翰的話,當代的名人確實還是第一次。如果自己算是一個名人的話,潘崇徹有些冷靜的看著對方。

  沒有人敢質疑潘崇徹不是一個名人,他甚至也是第一次見過這個人。因為南鋒翰出道顯威的時候,潘崇徹甚至都還未出生。後來南鋒翰遠遁的時候,潘崇徹卻又再無機會見識。潘崇徹揚威中原,算是突起的後輩,也是有著極度自信的後輩奇才。

  到了潘崇徹這個境界,雖然排榜《名人奇藝榜》,不說前面還有好幾位高手,就是江湖上的老古董,都還有些數不勝數。

  這就是潘崇徹一直自律的原因,因為他深深的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但是潘崇徹從來沒有害怕過,一直都有著一股一往無前的心態,所以他必須要面對南鋒翰。

  「莫非閣下有一些新解?」面對這個無法捉摸的南鋒翰,潘崇徹雖然沒有鬆懈,但是也沒有因為對方的名氣,而生出絲毫的畏懼,反倒是有著一些想馬上試試的感覺。

  雖然對方沒有半分的戰意,但是潘崇徹很想快意恩仇。這刻他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因為面對這個老古董,潘崇徹明白自己如果不敵的話,一切大計都是徒勞的。

  「新解?本大仙能有什麼新解!不過是看不過鬼谷一系的自以為是罷了!」南鋒翰冷冷的哼了一聲:「那個墨餘子也就罷了,連那個不知道哪裡鑽出來的小老頭磨鏡小廝,居然都敢站在天下異士面前指手畫腳,他們鬼谷一系當真當天下無人了麼?」

  聽到南鋒翰這麼說,潘崇徹一時沒有吱聲。

  因為雖然對這個南鋒翰不太感冒,要說當年對墨餘子和磨鏡老人這對師徒,確實也是有著一些不滿的。憑什麼你鬼谷一系說誰怎麼樣,這天下間的人就非要認同?所以潘崇徹對於自己這個排名,可以說也是從來沒有太在意過。雖然別人一直認為,能夠進入《名人奇藝榜》是一種榮耀。

  「鬼蠱一系確實沒有什麼了不起!,不過閣下想榜上有名的話,可能鬼谷一系還真會考慮一番呢!」一聲有些渾厚,卻清晰傳遍城頭的聲音響起。完全的打臉南鋒翰,居然絲毫不把這個老古董放在眼裡。

  這一聲徹底的打消了城頭的戰意,連潘崇徹都不由放鬆了下來。和南鋒翰一起朝來聲處看去,只見一個老人正從街道上慢慢走來。開始還在比較遠的地方,大家再看的時候,他已經從城樓石階拐彎處走來。

  漿洗的已經發灰白色的布衣,為了方便行事的半襟,花白的鬍鬚不斷抖動著。他一對渾濁的老眼似乎充滿了歲月的滄桑,一看這就是一個歷經無數磨難的老人。

  雖然沒有步履闌珊,卻也走動的比較緩慢,可是這種緩慢是在普通人眼裡,在潘崇徹和南鋒翰眼裡看來,卻令人眼皮微微發跳。尤其他那佝僂的背影身形,讓人擔心他是不是會隨時倒下。不過他右肩上還扛著一條,已經看不清紋理的低矮長條木凳。

  灰白的頭髮在頭頂用一根木簪別著,亂蓬蓬的就像個鳥窩一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14
第二百零六章 雲麓仙宮

  此處何地?

  林深不知處!

  當是處於永州和衡州交界之處,雖然如今百里難見人煙,但是錯落著幾家居民於林間,也很少與外人交道。

  這裡山林不斷,群山巍巍。百姓慣於稱呼為雲麓山脈,乃是衡山山脈的延續,也可以稱為其七十二峰之一的側脈。

  這裡山高林深古木參天,溪流潺潺。走獸成群飛禽滿天,好一派仙家景象。

(未找到完整資源,有的請私信我)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7-14 20:2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28
第二百零七章 夏雨澆心

  誰也不知道,這陣雨來自於何時,可是

(未找到完整資源,有的請私信我)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28
第二百零八章 風雨中州

  嘩!

  一道閃電劃破蒼穹,恍如灰暗的天空真的裂開了一般。

  暴雨如注!

  有人斷言,將有大事發生了。

  雖然不知道究竟如何,顯然蒼茫大地都在閃電下哆嗦。老天似乎在對著人間咆哮,難道這天下將有大的變數?

(未找到完整資源,有的請私信我)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28
第二百零九章 潛龍勿用

  看著面前的幾個人,郭榮眼角居然有了些笑意。雖然右邊唇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可是那笑意似乎代表著心裡的安慰。

  如今中原的局勢看來一片大好,郭榮相信只要有自己在的一天,整個神州將會是自己囊中之物。似乎在腦海裡感受到日後的風光,還有俯覽天下的成就,郭榮只感覺心中不由一陣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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