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 五代夢 作者:寶慶十三郎(連載中)

 
Babcorn 2019-7-13 18:44: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21388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36
第二百二十章 丐幫

  謝先生忍不住便鼓掌叫好,而且驚訝的說道:「想不到居然還有一位小姐知曉這樁公案!」他一臉的驚訝樣子,而且對著林家這一桌鼓掌。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看了過來,林家這一桌沒有動靜。那個林家兄妹臉上似乎有些光彩的神采,可是那位戴著面紗的女子,卻是紋絲不動目光也沒有斜視。謝先生似乎看到這女子眼神平靜,心中微微有些驚訝,於是謝先生便又說到:「不錯,如今溪口人都知道的佛音寺,其實便是明空院了!」

  他拱手再次先朝面前這桌施禮,那同桌的林家小姐林妙看到自己同伴回答出來,本來是不想張揚的。但是看到大家的眼光都看過來這邊,而且她同伴又沒有吱聲,不由趾高氣昂的拉著了那戴著面紗這女子的手。只見她像只驕傲的孔雀一般,環顧了一下整個大廳,然後便低聲那女子聊了起來。

  張福全自然知道她的身份,看到她目光在大廳中一桌上停了一停。張福全心中咯噔一下,想著這位大小姐千萬可不要搞事。幸好張福全的祈禱起了作用,這位林小姐稍待便收回了眼神,不過神色有些自傲。用意自然是讓人感覺到,自己和身邊這人關係非同一般。

  認識林家兄妹的人,自然不會計較她的行為,也為這個女子的身份好奇。顯然這個女子並不是林家的人,只不過是和林家子弟同行而已。不認識她的人眼神看過來,便多了幾分敬畏。畢竟有些內幕不是人人可知的,這個女子顯然便不是一般人,不然怎麼知道這些常人無法知曉的東西。

  「居然有如此由來?」便聽那桌那個粗狂的漢子大聲說道,臉上似乎有著感慨,他看來粗狂有些不羈,但是很多人都看出來,這是一個外表粗狂,其實比較有心思的人。他見到有人看向自己,居然呵呵一笑說道:「某家這幾日攜伴遊遍西天目山,只看到了那明空院,卻是沒有看到什麼佛音寺啊!」

  目光直接便朝謝先生看來,顯然是想讓謝先生解惑。誰知道謝先生老神在在,一臉並不著急的樣子。他一臉驚詫四下環顧,看到大家都好像很正常,便有些自嘲笑著說道:「想不到明空院如此有名,某家等在那逛了一圈,除了眼見幾個老僧沙彌,倒是沒有看到如何稀奇之處哩!'

  「這位客官想必來自於別處!」樓梯口邊的張福全緩緩走近施禮,看到這個漢子大方,張福全作為老闆,自然不想他過分尷尬,便含笑說道:「咱們天目山上那寺院,如今確實一直寫著明空院三個字,但是當初確實叫做佛音寺,據說乃是當年大家感懷第一代主持洪言西土禪師呢!」

  張福全看到大家贊同的神色,便又緩聲朝粗狂漢子這桌抱拳道:「禪師乃是前朝末年南方佛門大德,加上當初明空神僧一直自詡在佛音寺修行,他德成大道之後,倒是讓這周圍幾個縣府的信徒時時朝拜。大家即使上到明空院接受教誨,都只知道有佛音寺,反而對明空院這個名不上心!所以說客官不知道,倒是在情理之中!」

  大廳幾乎大半熟識張福全,看到他出來解釋,很多人便打招呼和應和。張福全客客氣氣的回應著,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一邊囑咐大家吃好喝好。更是大氣的讓幾個小二給每一桌的客人再上一壺好酒,都算在酒樓自己的賬上。他的這一手果然馬上博得頭彩,大家紛紛鼓掌叫好起來。

  「那難道這明空神僧便是當年那位沈明公子!」粗狂漢子看著張福全順眼,語氣便也輕柔了一些,不過眼神中有些疑問的問道。

  「此事某倒還是第一次聽說!」張福全呵呵樂道,絲毫沒有隱瞞這個粗狂漢子。因為他知道這等出手大方的人,又豈是普通外出的百姓可以比擬。自己不管會不會和他有所交集,至少不要得罪了此人。便又看向這邊的謝先生,拱手說道:「此事便需謝先生來替諸位解惑了!」

  其實張福全自己對謝先生都瞭解甚少,但是自此接觸之後,便感覺到此人不俗。不但平時不會斤斤計較,而且還是一個豁達大氣的人物。張福全雖然不是什麼有名的人物,那也是天天見識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眼界自然便要寬廣許多。知道這個時代裡多奇人,像謝先生這種人物,又豈會是池中之物。

  不想得罪這個粗狂漢子,更不能損了林家人的面子。既然謝先生知道這樁公案,張福全自然便靈活的轉給了謝先生,自己沒有必要再沾惹。

  謝先生看面前這桌的戴著面紗的女子也看著自己,心裡雖然有些奇怪,還是馬上朝張福全拱手道:「東家可是謙虛了,這明空神僧乃是天目山名人,山下百姓有誰不知道這位佛爺大名的。既然讓某來獻醜,說不得倒要厚著臉皮了!「

  他神色自然,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說辭,而貶低別人抬高自己的意思,反倒是依然給著張福全面子。一旁諸人都知道這謝先生圓滑,便聽著他繼續說道:」就某家所知,明空院當年主事的神僧便是沈明!這位佛爺是修行精深的人,豈是某家等可以揣度。「

  大家當然知道神僧的名望,據說錢王在時都經常請入宮裡供奉。後來錢王駕崩之後,他便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這些年更是沒有聽說過了。有人揣測他是不是已經圓寂了,有人說他依然隱身天目山修行,但是卻真是很久沒有聽過神僧顯靈了。

  看到謝先生今日忽然又提起,倒是勾起了許多人的回憶。雖然百姓也很少見到神僧,但是當年山下附近的百姓,究竟還是有許多人受過神僧恩惠。聽到關於他的傳說,大家不由唏噓了一陣。看向謝先生的神色都有些不同了,自然也更加的期待了起來。

  謝先生自然知道這些人的期盼,反而是有些不緩不急的慢慢說道:」許多年不見了神僧,想必許多人都會懷念,不過據某所知,這位佛爺如今乃是已經成佛得道,但是他感懷世間苦厄,居然沒有飛昇到西方佛國去,而且還在這西天目山中修行呢!「

  」此話當真!「有許多人激動了起來,有性急的直接便站了起來,顯然這些人當初是受過神僧恩惠的。

  看到大家神情激動,謝先生擺了擺雙手說道:」大家稍安勿躁,這位佛爺如今的去處,某家自是會有幾分交代。當然,說到咱們這西天目山的佛教,尤其是這明空神僧的事蹟,自然必須還要提上一提這西天目山的道教的。」

  大家本來有些急不可耐,但是看到謝先生有話說,大家便也明白緩急有序。就是想找這神僧,那也是需要人家謝先生說完。一時間大家居然便靜了下來,都緊緊看著了謝先生這邊,等候著他繼續說下去。

  聽到謝先生這麼說,那坐在謝先生面前的戴面紗的女子,居然眼前也是一亮,但是她卻沒有吱聲,而且示意想張口的林妙也別出聲。

  便聽謝先生又是一陣故事:史載在公元前一百多年,就有道家信徒隱居西天目山,不但修道而且專事煉丹。其中最著名的,當屬西漢武帝親自冊封的太微先生王穀神、太素先生皮元曜。

  當然,歷代認為西天目山最出名道家的人,便是那祖庭在一山之隔的龍虎山的張天師。據說在公元三十四年,道教這位創始人之一,道尊張道陵先生就出生在西天目山,並且後來在這裡修道多年。雖然後來自此西去長安,畢竟後來還是子孫歸於龍虎山成教。如今那龍虎山天師府,已經鑄成大的氣候。

  不說天師道這一門,光是後來在西天目山修道煉丹的道家,也不泛一些道教名流,如漢室名家魏伯陽、左慈、葛元等人。

  據傳在這西天目山裡有一種鳥,鳴叫之聲猶如杵撐,被人稱為搗藥鳥。而這種鳥的由來,可能很多溪口本地人現在都不知道了。要說其中的緣由,便是和葛仙翁葛元有關了。當初葛元師從道家名師左慈,他有天在西天目山一個石壁岩洞裡搗藥,不小心掉了一粒,竟然被一隻小鳥吃了。這小鳥因此獲得莫大的機緣,自此這種鳥被人稱為搗藥鳥。

  這一旁的本地人裡,倒也是有些人知曉這個典故,但是不知道謝先生說出來什麼意思。於是有一桌儘是四個翩翩公子的,其中有人便提出了問題。這一桌正是開始林家小姐林妙看過的,一旁張福全看到幾個極熟的面孔,心裡便有些苦笑,今天這是怎麼了,這些祖宗怎麼都來湊熱鬧了。他怕有些變故,站在那裡不便吱聲。

  謝先生卻是不慌不忙,還喝了一口龍井,然後再次好整以暇的說道:「要說這道家如今在天目山的聲望,顯然還不如佛家的。這可能和咱們兩浙對佛家尊崇有些關係,只不過因為天目山有著天師一脈出處的緣故,如今在山上便有一位人物,自稱便是天師府的高人,可是對佛家一家獨大有些不以為然!」

  聽到謝先生說道這裡的時候,大家隱隱便有些恍然。因為天目山上確實有這麼一個去處,而且是一個極有名的所在,當地人都稱之為洞天妙府。據說此處是張天師所說的第三十四洞天,如今裡面住著一位真人叫李元成。

  要說這位李元成真人,也真是一位道門真修,他師出當代張天師張秉一真人門下。來兩浙執掌這天目山洞天妙府已經幾十年,畢竟天目山可是張天師出生的地方,如今龍虎山天師府還是極為重視。想來周圍的百姓都知道他的大名,也自是在情理之中。

  不知道這謝先生忽然提到他,不知道這天目山明空神僧和他有什麼因果。

  大廳自有人便忍不住詢問,這兩家會有什麼因果。只希望謝先生早早便說出來分享,不要再賣關子。大家卻沒有發現,林家這一桌的人都緊緊盯著謝先生,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尤其那個戴著面紗的女子,更是一對眼睛緊緊看著,似乎想看著謝先生說出什麼來。

  「要說這天目山的神僧,想必諸位是許久沒有見過了,有人說他已經達到極樂,有人說他因為某些事情歸隱不出。某家卻認為,不管是哪種原因,至少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便是天目山的佛道兩個教派不和,如今為了兩浙的安定和和平,同樣都是修行的兩家門派,始終是要有人讓步和付出的!」

  謝先生的話剛剛說完,大廳裡頓時便沸沸揚揚起來。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是沒有信仰的,聽到謝先生這麼說,便好像是起鬨一樣,張口就問這其中的緣由。

  這個時候就是二樓的客人聽到下面的動靜都驚動了,有些人居然擁到樓梯口來了。這人上下的人一多,更是聲勢浩大了起來,有人吆喝讓謝先生快說。不過謝先生還沒有發話,一旁林家這一桌有人又說話了。

  「飯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亂說!雖然說書是說故事,但是可不能胡說八道!」林家小姐林妙終於忍不住了,冷冷的盯著謝先生,居然是一副很慎重的樣子。尤其是在看了一眼自己同桌的那個女子,見她沒有吱聲的情況下,更是拔高了自己的聲音說道:「親眼所見都不一定符實,何況是道聽途說?說書人你倒是膽子挺大!」

  聽到林妙這麼說,謝先生倒是愣了一下。

  這相貌不錯的林家小姐,居然會出言警告自己?不過他也非是俗人,聽到林妙的說辭,心裡沒有生氣,臉上也沒有表露出來。看著林妙憤憤不平的樣子,心中多了幾分計較,然後拱拱手淡淡的說道:「這位小姐倒是有心了!說書說故事自不必去較真!不過要說這佛道兩大家,普通人還真不敢胡亂置評!但是說書人言,便即是故事了!」

  林妙聽到謝先生這麼說,便以為他已經服軟了,臉上正露出幾分得意的神色,沒有想到謝先生便又接口說了起來:「一家是執掌如今南方道門的牛鼻子,一家是天天開口慈悲閉口超度的光頭大和尚,在某家看來都是修行之餘閒的!按某家說來,倒不如某等普通老百姓的熱炕頭,和每日碗中的五穀雜糧!」

  「你憑地胡說八道!」林妙霍的一下站起來,倒是嚇了旁人一跳。沒有想到同桌那個戴著面紗的女子卻拉著她,讓她坐下了,還附耳輕輕說了幾句,果然這個林小姐便安定了下來,卻仍氣呼呼的看著謝先生。

  謝先生卻不以為意,啪的一聲拍動了醒堂木,大聲說道:「某家所言可能有人不願意聽,但是諸位客官來看看,如今天下間的百姓,有多少人吃不飽穿不暖,有多少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而這些修行的人從不勞作,卻個個錦衣玉食。而且無事還整點麻煩,可是他們有人供奉著!還一天到晚整些幺蛾子!某家試想此等修行,世間莫有百姓更輕鬆!」

  「謝先生此言某家愛聽!」沒有想到馬上便有人回應,居然便是那個粗狂的漢子,他竟然擊掌叫好,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和緊皺的眉頭。

  「不可理喻!」林家這一桌終於拂袖而起,先後出門去了。

  一旁大廳裡都是溪口周圍的百姓,有人便說林家老人信奉道門,只怕謝先生這是要得罪林家了。有人便漫不經心說著不必在意,這溪口不是只有他林家一門,這自然便是那四個男子那桌。

  張福全心裡便也有些忐忑,便替謝先生謝場,讓大家都慢慢的散了。謝先生似乎並不在意,飲了那盞茶水,還把那些菜讓人打包。果然便拿出了一塊碎銀,讓這些小二分了,他才施施然拎著飯菜出來龍歸酒樓。

  和粗狂漢子一桌的人,早就買好了單站在酒樓外面。看到謝先生從一旁的小門出來,他們也沒有過來招呼,而是慢慢跟著過來。

  謝先生走的很慢,也沒有回頭看。粗狂漢子似乎沒有惡意,本來想加快腳步跟上,卻看到另外有人跟上,一看也是方才在酒樓的,居然是四個年輕的公子。粗狂漢子不由站住,眉頭微皺的看著同伴:「謝先生倒是好像挺招人喜歡!」

  「靜觀其變!」和他一起那個白面漢子低聲說道,然後示意大家也慢慢的跟了過去。

  謝先生卻是越走越偏,不時便所見都是鎮外的摸樣了,而且一路都可以看到一些穿著破破爛爛的人。他們看到這些人跟著,雖然好像並不在意,其實目光都緊緊盯著這些人。好不容易近了一家廢舊的大宅前,謝先生居然閃身便進去了。大家跟過來的時候,便看到門口有幾個小孩,也沒有太過在意,直接跟了進去。

  就在大家沒有在意,剛剛跟進去的時候,便聽到後面一聲口哨響起了。大家正在發愣的時候,轉過影壁後便眼前一亮了。只見這邊大院裡站了不少人,謝先生正要走到了前面客廳去了,而有個男子擋住了大家的去路。

  靜靜的看著這個人,大家都有些驚訝。這是一個身形極高的男子,看去不過三十來歲,放在人群裡絕對找不出來。他確實穿的也很普通,但是比一般的百姓說起來卻是不差。

  粗狂漢子拱手道:「某家台州台興人王睿琮,因為想結實結識前面那位謝先生,冒昧前來,還望閣下通融一下!」

  誰知道這個高大的男子上下瞟了幾個人一眼,目光又落在一旁那四個年輕人身上,冷冷的說道:「這裡不過是沈家遺棄的莊院,住的都是四處行乞的丐兒,諸位來錯地方了罷!」

  這個人雖然不說氣宇軒昂,至少給人的感覺也算是威風凜凜。怎麼說和街上的乞兒比起來聯想不到一起去,可是他居然說自己是一個乞丐?

  更讓大家驚訝的是,他說了這話之後,謝先生已經快要進去那大客廳,便見到周圍果然站起來不少人。這些人看起來有普通的百姓,也有渾身臭氣的乞丐,有看來樣貌不錯的女子,也有看起來骨瘦如柴的小兒。更有白髮蒼蒼的老人,和街頭小販一般的人物。他們此時都抱拳對著謝先生行禮問好:幫主好!

  大家目瞪口呆的看著,之間那謝先生微微含笑,對著大家輕輕拱手說道:「大家辛苦了!」然後他站在了那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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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天師八傑
      
        他不但居然默認了,而且神色自若的看了諸人一眼。

        這真是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這件事情不是普通人能夠反應過來的。一個普普通通的說書人,居然有著令人驚訝的雙重身份!還是這些人口裡的幫主,看著這些如同乞兒一般的人物,雖然有一些確實就是街頭巷尾的乞兒,但是更多的倒像是一些身份不凡的人!

        不知道這些究竟是什麼人?不知道這個謝先生會給人帶來什麼樣的驚奇。

        這邊門口的人,尤其是剛剛進來的有些人,眼力還是極為不錯的。看到這些和謝先生打招呼的人,神情都是發自內心的尊重,而且大部分居然都是這周圍平常可見的。這就說明謝先生這個人不簡單了,而且他們口裡說的,以及目前所在的這個幫派,大部分的幫眾竟然就是本地人。

        臨安就在溪口附近,溪口如今也不是小地方!什麼時候居然有了個這樣的幫派?溪口雖然大,指的是所轄的範圍,溪口鎮其實並不大,但是竟然不知道謝先生這些人的存在。這當真是件令人驚訝的事情,已經遠遠的超出了某些人心裡的想法。

        很多人自己或者家族都是有些耳目的,居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這可是一件大事!

        尤其那四個年輕人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格外的豐富。他們本來以為這個謝先生不過是個說書人,誤打誤撞的和他們的對頭有些糾葛,使得他們認為是個利用的機會。聽到他一通說道之後,本想找他詢問一番,看看有沒有機會合作。卻沒有想到撞破了謝先生的身份,不但身份讓人驚奇,而且居然還是某個團隊的幫主?

        雖然吳越國對於每個在兩浙地方上的人有要求,但是要求也不算特別的嚴苛,而且對這些組建幫派的人和組織沒有明確的制止。但是任何的勢力都有自己的忌諱,何況是一個在境內自認為是國家朝廷的地方,自然不會允許一個莫名其妙的勢力突然成立。

        如果只是成立一個小小的社團,一般朝廷都不會出來干涉,畢竟為了吸納人才,吳越國自錢王執政以來,對於民眾還是比較寬容的。如今境內不但盛行佛教,對於道家的推崇自然也是備至。即使這樣的話,朝廷也有自己的底限。如果是一個會影響到時局的團體出現,甚至是一些有著目的的組織成立,對於朝廷來說那可就是大事件了。

        臨安府不是小地方,這裡可是當年錢王錢謬龍興的故地,歷來便被認為是可以孕育龍胎之地。如果在這裡出現什麼不好的事情,不但朝廷會追究下來,只怕也會有很多人會遭殃。

        這四個年輕人都是本地大家族的子弟,其中有一個更是臨安縣府如今的知縣,孫自立孫大人的夫人哥哥家的公子李東師,平時這人自稱臨安四少之一。怎麼說家族乃是官宦出身,他們對這些顯然更明白。雖然看著這些人自稱乞丐,但是看到這些人不是一些普通人,他們隱隱便知道不妙,卻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抽身走。

        本來興沖沖的來,想佔點先機拉攏一下謝先生,因為其中有兩個人是和林家不對路的。便想著謝先生成為自己的臂助,到時候可以噁心一下林家。因為看到謝先生說的東西,氣跑了林家的人,他們便想過來找謝先生商議,以後能不能夠聯合一下,那就是用說書的形式,來打壓一下林家的人,他們還是很樂於見到的。

        本來以為水到渠成的事情,誰知道居然出現這種烏龍來。他們也知道世上原有一些奇人,就像當年的錢王一樣,被世人成為奇人奇事。怕不是這謝先生也是一個異人,他們心裡一時間便沒有了底氣。

        至於見到這沈家廢園裡聚集的人,他們還沒有上升到為了朝廷一定需要在意的安全的高度。對於面前這些個人和他們家族來說,在自己熟知的範圍內,突然便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勢力,不知道會不會對自己和家族造成威脅,這是他們目前最為擔心的。

        而自己這些人也是絲毫的不知情形的話,目前身處這個環境,如果謝先生要為難自己的話,這些人還真不知道怎麼辦了。畢竟這些人看起來像是乞丐,但是顯然不是普通的乞丐。如果再在這裡多待一秒的話,他們心裡都認為這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在這一瞬間裡,大家想到了許多!

        這個粗狂的漢子王睿琮看著外形給人感覺粗曠,其實自幼走南闖北十多年,實在是一個難得的老江湖。平生也喜歡結交一些江湖上的奇人俠客。還有他自己本身也有一身不凡的武藝,今日因看到謝先生的不凡舉動,便生了結交之心。不顧同伴的顧忌和反對,便一路跟隨謝先生追了下來。

        萬萬沒想到的是,謝先生果然沒有令自己失望,但是如今看來謝先生的身份,卻顯然有了一些棘手。因為這謝先生已經不是單純的說書人身份,好像還是某個幫派的幫主。雖然王睿琮對這個幫派從來沒有聽過,但是看來不是普通的烏合之眾。

        而且本來看到這個破敗的地方,實在沒有什麼值得稀奇的,可是看到這些人的樣子之後,王睿琮首次感覺到情形,已經出乎了自己意料之外了。他看向同伴的眼光,雖然沒有後悔的意思,可是同伴顯然神色有些擔憂。如果真的把同伴陷入未知的危險,王睿琮心裡倒是有些過意不去。

        心中自然計較著,該怎麼樣來處理迴旋這些事情,便見到這邊有了轉機。

        「諸位都請回吧!此處乃是本門丐幫在兩浙之地的總壇,一群要飯的丐兒乞討之餘聚會的地方罷了,諸位想必不適合來到此處!」謝先生臉色似乎絲毫不變,站在那裡氣度從容,絲毫不像一個靠說書討生活的人。他對著這些人拱手為禮,語氣淡淡的說道。

        並且說完的時候,眼神已經從那四個年輕人身上轉移,特意看向王睿琮這邊。看到王睿琮似乎沒有畏懼,而且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再次的拱手。

        王睿琮知道這是人家極為給面子了,不但沒有檢究自己這些人,而且對方似乎也不想為難自己這些人。雖然不能進一步交流,王睿琮心裡甚至有些失望,但是看到同伴的擔憂,王睿琮便也產生了幾分退意。本來一片結交之心,卻是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演變成了這樣。

        看到同伴急不可耐的想走,王睿琮心中雖然萬般的不願,但是也被同伴連連的在身後拉住了。那些人只怕沒有催促了,恨不得馬上可以離開這裡。王睿琮心裡嘆了口氣,雖然有些遺憾,但是也不能太過違背同伴的意思。

        謝先生看到王睿琮沒有張口,便微微帶笑朝大家拱手說道:「承蒙諸位不棄,謝某平時便靠以說書為生,其實也是本幫行乞世間的一種方式。本門丐幫以:團結天下丐兒,讓大家出門不被狗咬,行乞碗中有食為己任!如今謝某也算身有責任,諸位想必不是俗人,來這丐兒窩,實在是有失體統和身份,不送!」

        「謝先生自謙了,某家見先生自有幾分風流,某家平生四處經商,雖然也是這世上見不得場面的營生,也能吃得飽穿得暖。因眼見先生灑脫,便冒昧前來相會,希望可以和先生交結一番!」這個粗狂漢子王睿琮居然不死心,看到同伴已經移步,依然拱手出聲。

        這一刻他似乎輕鬆了起來,至少把自己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施施然朝謝先生朗聲說道,心裡卻已經舒服了很多。至於謝先生的神色,果然便帶著了幾分善意,看著王睿琮更是微微點頭,卻對門邊那四個年輕人,卻似渾不在意了一般。

        「一個自以為是的市井小兒,有何灑脫可言!倒是會幾分貧嘴胡語、蠱惑人心!」一個聽似悠悠的聲音,突然便在外邊傳來,正好接著了王睿琮的聲音。這把聲音初始聽著好似便在門口,可仔細一聽好像又在牆頭,偏偏有人又感覺在屋頂。一時間大家紛紛聽到了,好像這聲音無處不在一般。

        不說這王睿琮聽了驚訝,就連一直沒有表情的謝先生聽來,都眉頭皺起一臉慎重。而這個沈家廢園裡的人,更是驚訝的莫名其妙。光是聽到這把聲音,便知道這不是一個普通人。因為這裡不少人廝混於江湖間,雖然不能說是高手高手,畢竟也算是見過世面的。

        外面這人顯然已經超出了普通江湖上的人物,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一定是精於內家修行的人,才會有如此這般的手段。一時間大家心裡想法紛呈,不知道這人是何來意,不過光是聽他的話,就好像是有些來者不善。

        「何方高人屈尊降臨,丐幫謝智有請朋友現身一聚!」這個謝先生靜靜的站在了那裡,居然朗聲朝外傳聲。看著似乎普普通通的一個人,忽然似乎好像看起來整個人挺拔高大了許多。本來已經要進客廳的身子,居然又退了出來門口外邊。他對著空中自稱謝智,旁邊這些人更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而已。

        原來他一向對外自稱姓謝,真正知道他名字的人還真沒有。就是那龍歸酒樓的老闆張福全,都不知道這一茬。那個和人自稱臨安四少的李東師,本來也早就聽過謝先生多次說書。這次跟隨前來,更是多方打聽過這謝先生的身份。因為沒有什麼結果,便也以為不過是流浪此處謀生的一個人而已。

        本來以為憑著自己的身份,到時候微微給出一些甜頭,這謝先生還不是手到擒來。如今看來不但自己有些犯傻,只怕這溪口的諸多大家,都被這個謝先生所矇蔽了。李東師在一旁越想心裡越發虛,看向同伴的眼神已經有些驚恐了。他的這些同伴平時也不是省油的燈,但是也僅僅橫行鄉里而已,面對這未知的情形,也都有些懵圈了。

        不說李東師幾個人的心思,就是這有心結交謝先生的王睿琮,看到謝先生突然的微微變化,都不由的眼中精光大閃。臉上居然眉飛色舞了起來。原來他想到謝先生是個異人,如今看來不但是個奇人,只怕還不僅僅是個小人物。大家聽謝先生的聲音不卑不亢,雖然沒有外面傳音那人讓人感覺震撼,卻也讓人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你一個小小的市井小兒,不過僅僅召集了幾個要飯的乞兒在身邊,居然就如此的膽大包天,敢自稱什麼兩浙丐幫的幫主?」那個聲音居然冷冷的,聽來好像感覺年齡不大,但是對著謝先生似乎有著無盡的不滿。

        謝先生眉頭緊皺,顯然這個人的聲音自己沒有聽出來,但是處處針對自己,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既然對方如此,謝先生反倒是安靜了下來。常言說的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先看看此人有何用意再說。

        傳聲那人雖然尚在暗處,但是這份身手絕對有震撼力。而且他似乎有些不依不饒的,故意不斷的諷刺著謝先生:「誰給你的權利,有誰能承認你是這乞兒幫的幫主?當真是夜郎自大,不知所謂!」

        這人赤裸裸的挑釁,加上絲毫不給謝先生面子,顯然對方是有些瞭解沈家大宅裡的人,一旁的人都明白了過來。他這話剛剛說完,一旁的謝先生還沒有發作,那些現身迎接謝先生的各種各樣的乞丐,卻個個都是怒目圓睜一臉不忿。如果這個人此時現身的話,只怕這些乞丐就會活吞了他一般。

        有人便忍不住罵了起來,因為在他們看來,這是在自己的地旁,居然受到別人不陰不陽的諷刺。這些人其實有不少都是真的身份,本來就是市井裡乞討為生的乞丐,嘴裡自然罵不出什麼好話來。而且這些人嘴裡惡毒,看到這個說話的人一時間沒有出現,更是嘴裡不饒人。

        那個聲音頓時好像失蹤了一般,並不和這些人對罵。倒是剛剛出來阻攔王睿琮諸人的那個高大乞丐,看到那人沒有出聲,便大步往謝先生這邊走來,最後站在了謝先生身邊,就好像一個忠誠的衛士一般。他本來就身形高大,加上氣宇軒昂,居然有種給人感覺深不可測的樣子。

        「果然是一群烏合之眾!」那個聲音居然又響起,而且慢慢悠悠的帶著貶義。這次他出聲的時候,謝先生臉上也有了一些怒意,畢竟藏在暗處不出聲,這已經令人生氣了,何況還不斷的諷刺著,於是也回道:「縮頭藏尾,閣下是不是更見不得人呢?」

        果然,謝先生的語音一落,對方這次沒有再隱身,而是出現在了大院左側的牆頭之上。白衫飄飄、負手而立,居然是一個外形俊朗的青年男子。如果不是腰間繫著一柄長劍,看去就似一個書生摸樣的人。

        謝先生看到牆頭上站著的這個人,眼神居然犀利了起來,他從來不是一個善於的人。對方敬自己一尺,自己便會尊對方一丈。如同王睿琮幾個人跟隨自己而來,雖然暴露了自己的行蹤,但是謝先生並不想計較。就是李東師幾個二世祖,謝先生都沒有放在心上,但是眼前這個人,謝先生心裡卻有了一些計較。

        雖然看著對方神采飛揚,在謝先生心裡想來,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的青年才俊,顯然沒有受過什麼挫折,不然哪裡會如此張揚鋒芒畢露。看到對方衣闕飄飄的站在牆頭,便抱拳說道:「閣下不知有何指教?此處乃本幫乞兒聚會之處,閣下一身錦衣,非請自來,難道不怕髒了一身行頭?而且閣下惡客上門,不知道是否詢問過主人呢?」

        這個年輕人聽到謝先生的話,居然沒有絲毫的留情,不由鼻子輕輕的哼了聲,一副不以為然的感覺。看到底下諸人均看著自己,尤其那些乞兒居然分開,想靠近圍牆這邊來!顯然是想圍堵自己,不由冷笑了聲:「這兩浙之地乃是錢家的天下,你一夥沿街乞食的丐兒,憑白佔據了沈家的園子,就膽敢妄自自稱主人,莫不是想在這人間造反不成?」

        聽著這個年輕人說的話,底下自然炸了鍋。有人便呵斥他胡說八道,更有人說要拉他下來教訓一頓,不過大家都看著謝先生。

        但是這個年輕人站在圍牆上紋絲不動,只是負手而立,冷冷的看著大家嘰嘰喳喳,好像唱戲一般。他的目光落在了謝先生身上的時候,更是充滿了輕蔑之意。

        「一群烏合之眾!成不了大氣候的乞兒罷了!以為人多就能勢強不成!」他冷冷的語氣,聽在諸人耳裡,直讓人感覺要氣炸了一般。

        這些人因為謝先生沒有發話,自然還沒有動手,即使已經氣憤填恿,也還只限於口舌之間。如果謝先生發話的話,只怕這裡大多數的人會衝過去。謝先生卻沒有衝動,因為他不但冷靜,而且知道面前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如果自己生氣行動的話,就正是中了他的圈套。

        「既然閣下擔心人多勢眾,那便從哪裡來回到哪裡去罷!苦哈哈的乞兒平時怕被狗咬,出門一般都是成群結隊的,拿著叫花棒打狗的!閣下要不要試試!」

        「你!,,,,,,」本來想諷刺謝先生一陣,沒有想到自己倒是被氣到了,這個年輕男子居然雙手朝上一拱,朗聲說道:「奉天目山道尊李元成旨意,前來傳召於你,你隨某上天目山一趟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36
第二百二十二章 道佛之爭

        「不知所謂!」謝先生神色淡淡的負手站在那裡,看著這個自以為是的年輕人回道:「什麼李元成,某家卻是不認識!你說的什麼傳旨?在這兩浙吳越國裡,難道是錢王宮裡派來的使者嗎?」

        「你!」這個年輕人聽到謝先生這雲淡風輕般的說話,站在牆頭上被話堵住了,一時間幾乎氣炸了。如若不是他修行了十餘年內家功法,只怕早就氣的一頭從牆頭栽下來了。饒是如此,心裡的震驚和憤怒也是無法表達,試想這師尊在他心裡的份量,在民眾間的口碑,居然被這個乞兒如此折辱,恨不得馬上過來給謝先生兩個耳光。

        在這溪口乃至臨安城附近,無論官宦還是百姓,有誰不知道天目山李元成真人的?就是整個兩浙的吳越國,那也因為錢王當年的推崇,天目山李元成真人的大名可以說是盛極一時。

        他首次感覺到,原來面前這個謝先生,本來就是靠嘴吃飯的這種自以為是的傢伙,簡直就不把天師教放在眼裡,更不把自己威名響暢幾十年的師傅放在眼裡。道家本來講究清靜無為,但是吳坤畢竟還是有些年輕氣盛,哪裡能夠做到高人的行徑,不然也不會氣勢洶洶過來找謝先生的麻煩了。

        但是他倒也沒有昏了頭,從林家出來之後,很快便找到了謝先生。看到有人跟著前來,便想先看看謝先生的斤兩。沒有想到謝先生絲毫不給這些人的面子,便要驅趕這些人走,於是吳坤心裡便有了定計。

        首先他自己本來想佔點口舌之利,折辱一下謝先生,打消一下謝先生的銳氣,然後再憑藉自己天目山的名頭,讓這個謝先生知難而退。沒有想到謝先生不但油鹽不進,而且自有幾分莫名的傲氣。他不但沒有折損到謝先生,反倒是被謝先生氣到了。

        要知道他也是師出名門,本是這天目山道家洞天天師真人李元成坐下得意的弟子,人稱外號電劍吳坤。

        不但使得一手好劍法,而且劍法凌厲似電,在吳越國年輕一代翹楚裡面,算是比較有身份的人。他乃是李元成近十年收的親傳弟子之一,按說輩分還算是極高的。要知道李元成成名多年的徒孫們,年紀比吳坤大的人簡直太多了。他因為平時聰慧好學,修為在同門師兄弟裡面首屈一指,便深得李元成疼愛。

        自以為憑藉自己的身手,還有自己這身份,去到哪裡不會受到別人的尊重?

        沒有想到這次下山之後,先是自己因為私事,莫名其妙受了一些委屈,繼而來到這裡之後,本以為手到便除,誰知道竟然還被一群乞丐羞辱了。他眼中幾乎冒火了,如若不是看到下面這麼多人,還有幾個便是這溪口本地的公子,他便顧忌了自己的身份,不然只怕早就出手教訓眼前這個人。

        「這裡不過就一群要飯的乞兒,平時沿街乞討慣了,哪裡能和什麼權貴人物結交?當然,權貴人物也是不會屈尊來到這種地方的,某家倒是相信狗眼看人低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誰家惡狗沒有拴好,便溜了出來狂吠嚇乞兒!不過真的如果惡狗在門口亂吠的話,某家倒是不介意讓一群乞兒亂棒給打出去!」

        謝先生本來就煩躁這個吳坤嘴巴不留情,他雖然不是斤斤計較之人,但是因為顧忌到自己所為,要擔當一些大事,便沒有馬上發作起來。但是聽到這個年輕人身份,居然就是天目山上有名的真人李元成的弟子。此時如若說吳坤有著一些姿態,謝先生本來倒是會賣他幾分面子的。

        不料聽到吳坤一副趾高氣揚的話,心裡倒是倒胃了幾分,再想到自己平生所結交的人物,此人在自己面前簡直就是一個小丑。想到自己在這裡的目的,根本就不會在意他這種人物,倒是絲毫沒有再給這吳坤面子。不管這個吳坤身手和修為如何,看著他出場的表現,謝先生知道他有著一些手段,也不會強到哪裡,反倒是放下心來。

        他自然聽過李元成的大名,作為這個剛剛成立的丐幫的首任幫主,平時可不是僅僅召集一幫人行乞謀生。從創立的那天開始,丐幫便有了自己的宗旨。不但要團結天下間的乞丐,還要讓天下間的乞丐有一個受冤傾訴的地方。按照謝先生和大家說的,那就是要讓天下間的乞丐最終都消失了,做一個堂堂正正無憂無慮的人。

        有著如此宏大的理想,自然便得有規矩和行動。所以別看如今的丐幫剛剛成立不久,看起來似乎規模不大,其實不管是臨安還是國都錢塘和東都越州,如今那裡的乞丐都已經併入了溪口的丐幫裡來。所以謝先生不但每天可以獲取到大量的信息,而且基本上兩浙的動態,都在他的掌握之間。

        試想這附近有誰沒有聽過李元成的大名,想必就是兩浙之地,李元成的名字也是鼎鼎有名。因為這些年來,李元成不但執掌著天目山天師道洞天,也是天師府在天目山的代表。作為兩浙的大人物,丐幫自然也會關注著這位,所以聽到吳坤這麼說,謝先生倒是生起幾分看戲的心態。

        吳坤雖然師出名門,身手應該是極為不錯,但是哪裡知道謝先生手裡的情報。自以為自己佔據高峰,卻不知道人家更瞭解他自己。

        他師父李元成不但是有名的張天師座下天師八傑之一,如今也算是天師道在吳越國的代表。而且自當年出師天師府以來,李元成算是常駐兩浙地區。吳越國這邊推崇的道家,雖然不能說和相隔的唐國比較,更不能說是李元成一家獨大,至少天師道一門在這邊,還是李元成說了算。

        當代天師張秉一已經多年不曾出關,有人傳言他已經坐化或者飛昇了。但是龍虎山張天師的大名,也還是天下道門有數的尊者道子。不說各地藩鎮都是敬仰,在江湖上更是赫赫有名。如今李元成這一輩已經是天師道主要執掌牛耳的人物,他自然也算是天師道最有權力的幾個人之一。

        別人看重天師道,自然便也要尊崇李元成。而這個吳坤依仗師傅的名聲,加上平生在師門確實也算是奇才,一身修為進展神速,多得師門諸多長輩的稱讚,自此心裡便多了幾分自傲。

        「牙尖嘴利之輩!不理也罷!你若有膽便隨某一同上天目山如何!」吳坤忽然冷靜了下來,他雖然被謝先生氣到了,但是他畢竟師出名門,還是有著一定自律功夫的。本來是想給謝先生一個下馬威的,但是看到對方不上當,還反過來折辱自己,他便漸漸冷靜了下來。他雖然有些自傲,但是也不愚蠢。

        因為說什麼李元成真人召見謝先生,那純屬是扯淡的,李元成真人哪裡會認識謝先生。這位謝先生半年前還沒有出現在這裡,也沒有做過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像李元成這種修行的高人,從哪裡會得知謝先生?吳坤也是扯虎皮做大旗,臨時說出來的話。他憑藉的也是師傅對自己的疼愛,也不怕事後挨訓。

        目的自然便是有些私心了,就是想藉機羞辱謝先生一番而已。

        這次他之所以下山來,乃是陪伴自己師妹李佳。這李佳號稱天目山天師道修行第一人,門內諸子私底下稱之為羞月仙子。李佳本來也是兩浙人氏,自幼便被抱上了山修行,跟隨的是吳坤的師叔靈鶴劍沈禾蘭。

        其實李家此來溪口是拜訪一位親屬,而這位親戚就是溪口林家的夫人。據吳坤所知林家夫人的身份,乃是這位師妹的遠房姨母。吳坤因為對自己這位師妹仰慕已久,跟隨前來之後自然是鞍前馬後,說是陪伴其實是他自己偷偷跟來的,可是這位師妹對他倒是沒有絲毫意思。

        到了林家之後,師妹李佳對他不咸不淡,畢竟對這師兄沒有這意思,她自然不會給到吳坤暗示。因為李佳的這種態度,使得林家也不好過分親熱,也讓吳坤倍感羞辱。但是礙於李佳在的原因,吳坤倒也不敢表露什麼。畢竟林家如今在吳越國也不是寂寂無名,也算是朝廷的重臣。

        不過林家也算是圓滑,倒是也怕吳坤事後生氣,林家便把他當成一般重要的客人,安排住在了林家內院的別院裡面。既有別於內眷的親近,又比一般的客人重要一些。這吳坤也是一個臉皮極厚之人,師妹對自己平平淡淡,他便也厚著臉皮在林家待著,拚命和林家的人套近乎。

        林家自然也要應付著,可能也得到過李佳的指示,沒有對他格外的親熱。不然今日師妹李佳跟隨林家公子小姐出門,居然連吳坤都沒有邀上。吳坤正心裡鬱悶著,便看到師妹一臉不高興的回來了。偷偷一問林家公子才知道,師妹居然在一家酒樓被一個說書的狂徒氣到了。

        吳坤便自告奮勇要來教訓這狂徒一番,以便讓師妹消了這口氣。本來趾高氣揚的過來,以為舉手之間便可以搞定,如今看來反倒是有些麻煩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41
。。。有追著看的朋友幫忙看一下,這個章節到底是缺還是沒缺,作者下面一段話我也很迷茫,先繼續往下貼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道門

        (介於第二百二十章開始不能更新,所以這章開始改為每個章節三千字左右。一來方便自己更新以防丟失章節,二來更有利於讀者訂閱。所以十三郎決定從這章開始把章節字數定位三千多一點,希望大家理解支持!這兩天不斷的檢查和重新審閱,故事繼續從吳越國的場景開始!續上章節,謝謝!)

        看到這個不知來處的漢子,看似平庸無奇。但是不但不把天師道放在眼裡,居然把自己奉為神人的師尊都不顧,吳坤便知道自己可能遇到了學藝以來最棘手的問題。

        要說能夠成為天目山第二代弟子中的翹楚,吳坤雖然有著許多缺點,但是必然有著他過人的長處,不然怎麼可能脫穎而出的佔據優勢資源?

        「閣下名不經傳,卻又如此魄力,倒是令吳某大開眼界!」吳坤不動聲色的拱手示意,居然臉上還帶著了一絲笑意,不過他的這絲笑意在有些人看來帶著一些陰險:「不知道謝先生可否告知師門傳承,或者是出自哪位世間高人門下,也好讓吳某懇請師門長者帶著上門賠罪!」

        「賠罪?」謝智冷冷一笑道:「謝某一介乞兒,掌管的就是這五湖四海的要飯的!你要找人來的話,謝某在這裡等著,如果感覺到失了面子,謝某倒是不懼什麼高門大派!至於你說的師門,某家倒是想到,如果天師道有你這樣的弟子,只怕張天師能夠醒來的話,只怕也要氣的吐血吧!」

        「放肆!」這次吳坤是真的怒了,本來要裝作道貌岸然的神態,這個時候真是徹底的撕破了臉皮。對方既然不給絲毫的面子,自己正好乘機打壓一番。想到這裡的時候,吳坤倒是沒有馬上出手,因為對方的有恃無恐,說明對方知道自己的來處,卻依舊沒有絲毫的畏懼,那麼對方自有自己依仗的本能。

        看了場上這些看眾和這些乞兒一眼,吳坤倒是沒有在意自己的臉面。因為這個時候臉面的重要性,絲毫沒有什麼作用。所以冷冷的看了謝智一眼,輕輕哼了一聲:「謝先生倒是個奇人,吳某不才,必當登門再次拜訪!」

        輕輕拱手間,這個來勢洶洶的青年才俊居然身形一晃,直接從牆頭跳了出去,閃身便不見了人影。

        「要不要去追!」那個身影異常高大的漢子,站在謝智身邊沒有忌諱,看著那留下的殘影,皺著眉頭說道。

        「不必了!要來的終究回來!」謝智微微擺手說道:「咱們在這的根基不穩,有些事情需要隱忍,如果對方天師道真的介入,以咱們今日的成就,也可以化整為零的游擊。要知道咱們的人物不是和當地勢力為敵,雖然可以拉攏和征服,但是像天師道這樣的巨頭,還不是咱們的身份可以撼動的!」

        「那咱們要如何呢!」高大漢子皺眉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毋須過分緊張!」謝智淡淡的說道,站在那裡負手而立,氣勢和魄力隱現大家風範。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自己胸中一股豪氣,忍不住昂首嘯立,聲音直透雲霄。

        看到似乎沒有結果,那個貌似粗狂的漢子王睿琮不再糾纏,畢竟他走南闖北見識不凡,人家不追究自己,已經是人家大度了。所以遙遙的朝謝智拱拱手,和身邊的朋友一起出去。

        謝智看到這些人的身影,眼神裡似乎若有所思,但是也沒有出聲阻止。看到臨行前的示意,便也微微抬手回禮。

        倒是這邊李東河四個人,看到謝智連天師道都不放在眼裡,早就嚇得雙腿打顫,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站在那裡想走又不敢走。

        謝智倒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裡,但是想到這個李東河的身份,那可是臨安管事人孫自立的妻侄,於是在身旁一個年輕丐兒耳邊示意了幾句。這個丐兒應著了便朝這邊跑過來,還沒有近身便已經看到這四個二世祖面色如土。謝智卻沒有聲張的意思,看著李東河四個人在得到丐兒的指示後,屁滾尿流一般的出去了。

        沈家廢園似乎又平靜了下來,謝智看了看四周,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深邃了起來。他靜靜的沒有吱聲,目光忽然看向了一旁。大家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他臉色卻變得凝重了起來。

        「想不到乞兒容身之所,一日間有這麼多奇人異士屈尊光臨!不知道是哪位高人降臨,還請不吝現身一見!」謝智神色逐漸平靜了起來,看著左手一叢青竹旁,靜靜的如同和人閒話一般!「

        」嗯,嗯,倒還不錯,難怪僅僅幾句話,便嚇得貧道那年輕氣盛的師弟灰溜溜的跑了!「一把渾厚的聲音傳來,正是那叢青竹的位置。

        然後在大家驚詫的眼神裡,只見一個大袖飄飄,高髻灰袍的男子,居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竟然腳踩著一顆高高的臂粗青竹,直接的從天而降。本來還在十餘丈之外,隨著那青竹尖似乎被他踩彎的樣子,他居然一下便降落在大家面前一兩丈外的水池邊。

        謝智身邊的人自然如臨大敵,但是謝智微微擺手示意大家不用緊張,反而上前兩步靜靜的看著面前這個衣炔飄飄氣度雍容的老道,當真自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感覺。

        如若不是掌握著某些資訊,像面前這個老道真會令人產生一種錯覺。這身的仙風道骨,這氣度的行雲流水,當真只有世外高人才應有的氣度。不過即使如此,謝智卻沒有絲毫的畏懼。

        在別人面前,這個老道也許是一個修為高深的人物,可是謝智這一生所經歷的事情,和所見過的人物,那都是當今世上有數的。所以謝智非但沒有像別人那般敬畏,反而背負著雙手靜靜的看著這個老道。

        」道長也是來自天目山吧!「隱隱猜到了道士的來處,但是謝智絲毫不提天師道。天目山雖然屬於天師道的祖庭之一,但是和龍虎山比起來還是有著出入的。謝智不是個傻子,以自己如今的勢力,雖然不會太畏懼某些人,但是自己肩負的任務和行動,自然沒有必要破釜沉舟。

        」呵呵,貧道在天目山幾十年,也算是本地主人了,居然不知道何時多了位這樣的青年才俊!「道士微微含笑上下打量著,看似好像剛剛知曉謝智,其實從他的語句裡,應該知道他早就來了這裡:」貧道陳仲甫,天師道祖庭天目山修行的道士,幸會謝先生!「

        果然是天目山一脈,看他身手當不是常人。謝智心裡思索著對方的來意,雖然有所防備,但是絲毫沒有畏懼的說道:」道長大駕光臨,廢園不過是丐兒棲身之所,倒令道長屈尊了!「

        這個老道便是天目山李元成真人座下的大弟子陳仲甫,人稱天目奔雷流星掌。

        龍虎山門下弟子眾多,不管是祖庭龍虎山那邊,還是這隔山而望的天目山,門下弟子均是以劍術見長。而像陳仲甫這種重要弟子,更是門中重點培養的對象。

        謝智這個怪才突然的出現,天目山龍虎門的弟子並無太入瞭解。畢竟謝智不顯山不露水的行為,加上這些年龍虎門弟子的逐漸自傲,沒有把這些閒人放在眼裡。陳仲甫作為天目山目前重要的人物,自然對這種小事沒有放在心上。所以他並不瞭解謝智,更不知道這個說書的人有著什麼特別。

        被人以掌法稱為外號的人,在江湖上卻是極為罕見的。尤其作為龍虎門天師八傑之一人物的徒弟,天目山掌管龍虎門大權的李元成門下大弟子,肩負的責任和意義完全不同。但是能夠處在師門諸弟子之中,脫穎而出更是依仗掌法,可想而知其個人的魅力一定非凡。

        而這陳仲甫確實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不但修行和俗事兩不耽誤,而且也逐漸遠近聞名了起來。

        這些年李元成待在天目山上基本上就是以修行為主,很少過問一些俗事,甚至是門內普通弟子的事情。因為他知道自己幾個主要師兄弟,雖然不能成為天師,但是只要出眾,以後成為下一代天師的左膀右臂,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天目山這邊的營生,基本上就是交給了陳仲甫來打理。他自也兢兢業業,從未出過什麼大的紕漏。這些年隨著經驗的逐漸豐富,他更是變得八面玲瓏。不但得到了師傅的重用,師弟們的尊重。就是龍虎山天師府那邊的消息,也對陳仲甫交口稱讚,據說每年允許他去天師府學習天師留下的秘笈。

        可想而知陳仲甫心中的得意和風光,尤其是近十餘年來,周圍的人漸漸都只知曉了陳仲甫的大名,他陳仲甫基本上就是天目山道門的首腦。

        不但吳越國朝廷也多次嘉獎於他,據說各地的官員大多數和他平輩相交為榮。但是據說陳仲甫給人留下的印象不錯,總體評價還是極為低調,從來沒有給人趾高氣揚的感覺,一直都是一個極為好相處的修真之人。

        這次意外下山,看到自己師弟在跟蹤一個人,因為好奇便跟過來,沒有想到這個自視頗高的師弟,居然被人幾句話驚退了。陳仲甫心裡自然好奇,更多的卻是對謝智的想進一步瞭解。

        謝智似乎沒有在意這些,他手下的乞兒收集了不少資料,那是將來有著大用的。對於陳仲甫的過去和經歷,自然也是要關注和有著一些瞭解的。但是謝智也不會輕易的相信別人所看到的,對於面前這個老道,他表示有些驚訝,但是絕對沒有尊敬的意思。當然謝智也不會輕視,和對別人有著絲毫的大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42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內家功對決外家功

        「陳道長的大名遐邇兩浙,不知道忽然屈尊捨得光臨某家這種地方,想必一定有所指教吧!」謝智拱拱手裝傻,表面看來神色淡淡的,似乎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

        「謝先生過謙了!修行之人對於去往何處並無計較!何況當初沈家在前朝的輝煌,似乎絲毫不遜於如今錢王后裔在兩浙的威望!」陳仲甫也不動聲色的捋捋頜下短鬚,看著謝智神色沒有波瀾,就好像兩個閒話家常的人。「至於陳某則不過龍虎門下天目山的修真道士而已,倒讓謝先生笑話了!」

        看著這個神態自若的道士,雖然表面客套,但是隨著謝智的直接,他便也收起了客套。言辭間把自己稱為貧道,也不再扯呼的直接稱為某某,可見他也是個很直接的人。聽到陳仲甫的話鋒一轉,謝智不由心裡卻風起雲湧。因為同樣是李元成的徒弟,雖然有著年齡的差距,但是這人在表面上的差距,也有點太大了。

        謝智這段時間以來,在兩浙周圍收集情報資料,自然囊括了各行各業。天目山是兩浙一處關鍵的所在,謝智自然是不會錯過。

        作為天目山基本上的掌權人,陳仲甫似乎比較低調,但是對於謝智的有心,他自然無法避過。自然使得謝智對這個天目山的大弟子瞭解甚深,而且還好好的派人關注了一段時間。

        作為一個自幼上山,跟隨李元成學藝的人,他和別人似乎沒有太多的區別。但是卻能夠在師兄弟裡脫穎而出,甚至有些師兄弟身手還強過他,他偏偏做了李元成的代言人?

        而且陳仲甫還不是純粹的修真,因為他不但有妻室,而且有子女在身。雖然說道家不禁在家修真,也不忌諱門下弟子娶妻生子,但是在天目山上基本上都是修真的地方,這還是有些另類。

        謝智本來也沒有太過在意,不過因為常人很難接近李元成,謝智為了獲取李元成的消息,還是派人接近了陳仲甫。當丐幫然這個接近的人可以說也是天目山的弟子,卻因為一件很偶然的事情,讓謝智吸納到了自己手下。謝智雖然表面是,但是身後所代表的力量,卻不是一般人所能瞭解的。

        後來經過謝智手下人的嚴密監控,尋找機會接近李元成的時機,居然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那便是這陳仲甫的身份似乎不簡單,不但不簡單,而且好像和李元成有些糾纏的關係。本來對於這種八卦的事情,作為一個探取消息的人來說不重要,但是往往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消息,會決定了驚人的結果。

        沒有令謝智失望的是,果然結果一段時間有心的跟蹤,和一些不著痕跡的探聽,知道了陳仲甫一個驚天的大秘密。原來這個天目山的大弟子,居然是天師八傑之一李元成的親兒子。

        當年李元成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如今除了當事人別人已經無人知曉,但是陳仲甫顯然是知道自己是李元成的兒子,不過如今逐漸接替了李元成的身份,這其中的過程據說足足熬了近十年的時光。而後來也獲得了一個消息,那便是隱隱聽聞李元成就是因為這樁私事,也被龍虎山懲罰不許隨意回歸。

        這對於李元成這種身份的人來說,如今無疑是一件恥辱的事情,但是似乎天目山已經無人知曉。而且他對陳仲甫的培養,卻是有些不遺餘力的進行。別人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陳仲甫自己卻獲益匪淺。他不但享用了天目山最好的資源,就是一身所學也是李元成傾囊相授。

        當然龍虎山唯一大氣的一點就是,沒有干涉陳仲甫會龍虎山進修,這使得李元成有些死心塌地的守在天目山。謝智也算是對如今天目山最重要的兩個人的瞭解,此時看到吳坤剛剛離去,陳仲甫便現身出來,心中自然便有些警醒。畢竟這算是天目山的地盤,如今自己還算是外來戶。

        謝智接到陳仲甫這個消息的時候,自然雷的裡焦外嫩,馬上清醒的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同樣這件事自然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不但把此事列為最佳機密之一,還嚴重的警示了知情的相關人員。

        此時看到自己掌握信息的陳仲甫當面,謝智自然心裡信心滿滿。當然謝智不會愚蠢到用這件事去要挾陳仲甫,而是因為自己對他的瞭解,更知道面前這個人身手的級數。看到謝智信心滿滿的樣子,陳仲甫固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不由對面前這個男子高看了幾分。

        要知道這些年經過陳仲甫手下的人不少,也交往了各式各樣的人物。有江湖上的高手,也有沉浮官場的大家,陳仲甫也算是處事不驚。想當初在經歷知曉自己身世之後,他先是一陣叛逆,後來經過李元成的指點終入正途,到如今成為幾乎一人之下的人物,他學習的已經夠多了。

        對於面前這個男子,說句心裡話他並不瞭解,但是看著對方自信的眼神,和這似乎不到而立的年齡,便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方。

        雖然跟隨吳坤只在一念之間,自己那個小師弟即使有些才華,也是自己師傅兼父親的得意門生,但是在陳仲甫眼裡看來,那也不過是師傅李元成想培養自己勢力,和拉攏一些才俊的手段而已。對於師傅李元成的謀算,他還是有些欽服的,畢竟能夠成為天師座下最有名的八人之一,這種身份不是隨意得到的。

        談不上模仿李元成,但是陳仲甫絕對受李元成影響至深,那便是逐漸的養成了內斂的一種外形。從當年的鋒芒畢露,到如今的持重若輕,陳仲甫所經歷的心路,豈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對於自己身邊的師兄弟,他自然也會甄別和比較。那些和自己針鋒相對的,那些和自己友善相親的,隨著自己地位的越來越穩固,他心裡的定數自然更明顯。

        要說吳坤在天目山上顯露,也只是這兩年的時間。因為能夠得到李元成的指點,加上有著幾分過人的天賦,自然也是需要一定磨練的。當然陳仲甫也觀察過這個小師弟,發現他聰明有餘而努力不夠。畢竟吳坤在年輕一代裡算是身手不凡,但是真正和陳仲甫這種淫浸武藝幾十年的高手來說,即使他再聰明,功力還是有著很大區別的。

        看到吳坤有些虛浮,後來陳仲甫便對他沒有了那麼多的興趣。

        但是每年一度的天目山大比,吳坤的身手如何,陳仲甫心裡還是有數的。李元成在天師道以身手迅捷著稱,所以門下弟子大多數都是以快而聞名。像陳仲甫自己,人家便稱為天目流星奔雷掌,關是聽著這外號,就知道陳仲甫的身手是以身法和掌法見長的。而吳坤人稱電劍,自然是劍法快如閃電了。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點稱呼可能絲毫不誇張,但是對於修為到了一定境界的人來說,有時候外號反而是個負擔。對於吳坤的外號,陳仲甫從來沒有置評過。畢竟年輕人之間的吹捧,每個人都是這麼過來的。但是這次看到他跟蹤人之後鎩羽,陳仲甫心裡還是有些警醒。

        「在臨安領著一群乞兒,轉眼也有近一載時間。如今天下不太平,到處都是流離失所的百姓。謝某不才被一群有想法的人奉為頭兒,談不上什麼幫派頭領,可是看到因為有所規矩之後,雖然很多人依舊吃不飽穿不暖,但是至少比以前強了太多,所以這更加堅定了某家堅持的意願!」謝智忽然抬手施禮,卻看著陳仲甫靜靜的說到。

        「謝先生其志可嘉!」陳仲甫臉上帶笑,心裡卻不動聲色的看著謝智身邊,那個高大的漢子肌肉虯結,一直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雖然以陳仲甫的身手來說,沒有把這個外在力量型的人放在眼裡,可是看到這個漢子眼裡居然有著一絲殘忍,陳仲甫不由心裡一驚,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丐兒:「這位兄弟相貌奇偉,想必不是常人罷!」

        「道長見笑了,這不過是某家身邊一個渾人猛三,哪裡會是什麼奇人,徒增笑話罷了!」謝智卻似乎不想陳仲甫節外生枝,因為看到陳仲甫的眼神,他已經感覺到了什麼。

        誰知道陳仲甫哈哈大笑道:「陳某雖然是修真,倒是有著幾分真性情,少年時更是無惡不作。看到這位兄弟的樣子,忍不住技癢,想下場和這位兄弟切磋一下如何!」沒有想到的是,陳仲甫居然主動出擊,眼神雖然沒有挑恤的意思,但是緊緊盯著惡狠狠的高大漢子猛三不放。

        這個猛三也是個直人,不待謝智示意,看到陳仲甫主動出聲,忍不住大步便跨過來。銅鑼一般的眼珠好似怒目金剛,看著陳仲甫直奔過來:「牛鼻子,吃我一拳試試!」他卻是絲毫不客氣的,掄著缽大的拳頭,直接大步衝過來的同時直接砸向了陳仲甫。

        「來得好!」陳仲甫似乎沒有因為猛三的話而生氣,而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看到猛三的身形越來越近,當那巨大的身形快要覆蓋自己的時候,那大拳頭已經到了自己面前。可是他卻好像不慌不忙一樣,一隻右手忽然便伸出,直接便抓住了那個巨大的拳頭。

        噗!

        一聲微微輕響,卻是猛三那緊緊的衣袖居然裂開。然後只見抓住他手的陳仲甫,居然腳下滑動往後,一直滑開了足足有兩三尺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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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羞花閉月

        「不錯!」

        陳仲甫沒有因為自己被猛三逼退而生氣,反而眉毛揚起一臉的驚訝。要知道他可是修煉內家功幾十年,進入築基的層次起碼也有近二十年了。一個修行了近二十年的內家高手,雖然只用了五成左右的功力,卻被人一拳擊打的退後了,這要說出去的話,肯定也足以令人咂舌了。

        看到猛三另外一個拳頭接踵而至,陳仲甫不由錯開了半步,讓身子飛快的側立著,同時一手便往猛三拳頭來勢的地方推去側面。他的本意是想直接給猛三的拳風推開,讓後讓他無法保持下盤的穩固。開始退開幾步的距離,倒是有著他想試探猛三這外家的意思,沒有想到猛三的能力超出了想像。

        這使得陳仲甫不敢大意了,畢竟自己發出去的勁氣雖然霸道,但是看到這個高大漢子雖然衣袖漲裂,卻好像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這讓陳仲甫頓時明白自己有些輕敵了。眼睛餘光看到謝智負手站在那裡,有些神色自若的感覺,陳仲甫心裡自然更是驚詫。

        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或者是對自己有著足夠的瞭解,怎麼會如此的氣定神閒?

        所以試過一拳之後的陳仲甫,絲毫沒有感覺到不好意思,馬上便警醒的先迴避猛三的鋒芒。不過似乎他好像還是低估了猛三,因為他的輕輕一撥,包含了天師道里純正的真氣,任憑一般修煉內家的人,早就被震飛到一邊了。可是這次猛三沒有被震飛,而是被握著阻擋的拳頭似乎發出了一股寸勁一般,直接的巨大的手臂一震,再次把陳仲甫震退幾步。

        「咦!」

        陳仲甫順勢退開了幾步,沒有乘勢上前,因為猛三也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看到陳仲甫神色自然,猛三臉上忽然泛起一股笑意:「你不錯,沒有被我打傷!」

        「猛三不得無禮!」謝智卻大步走了過來,及時喝住了似乎有些蠢蠢欲動的猛三。他看似漫不經心的樣子,臉上平靜中帶著威嚴:「道長乃是天目山的高人,屈尊來到咱們蝸居之處,你怎可如此無禮!」

        「無妨,無妨!」陳仲甫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本來想出手試探一下對方的身手,然後好看看這個說書人後續的決定。沒有想到自己心裡一個臨時的決定,居然差點中了對方一個外門高手的當。

        要知道陳仲甫也算是經歷過諸多危機情形,不然今天怎麼能夠成為天目山的大弟子?就是李元成不斷的提醒他,這個世上高人太多,要恪守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的定律。初始陳仲甫還有些不以為然,但是在見到張天師張秉一之後,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李元成要不斷的修行,自此他便也奮發圖強。

        甚至在別人眼裡他不過是天目山對外的管事,雖然恭維李元成的大弟子,其實比他入門早的師兄師姐大把,給他這個名頭也不過是為了震懾宵小,當然也相當於把天目山這塊肥肉交給了他的意思。但是陳仲甫自己絲毫沒有鬆懈,而且是順水推舟的讓外人認為自己不過一個俗人罷了。

        陳仲甫的高明在於大智若愚,所以真正瞭解他的人,絕對不會認為表面的這個修真是他。這刻陳仲甫的心裡卻風起雲湧,看到面前這人畜無害一般的人,格外的警醒自己剛才的大意。雖然沒有受到什麼實質的傷害,也好奇剛剛吳坤的來意,看到謝智人畜無害的摸樣,對這些人的看法更是多了一些好奇。

        自己算是一個內家高手,卻差點被一個外門的高手打傷?

        剛剛猛三那記寸勁傳過來的巧妙,更加印證了他沒有內力的修為,這就有些令人駭然了,因為外家功夫練到巔峰到極,相對於來說也很難傷到一個有著精深內家修行的人。但是這個世上有那麼一群人,他們天生具有神力,就像傳說中前朝的趙孝恭王,據說雙臂能有千斤以上的力道。

        這些天生神力的人,如果加以硬氣功的輔助,平時隨隨便便的一擊,完全絲毫不遜於內家高手。陳仲甫揣測這個猛三應該就是學過硬氣功的,而且是一個已經可以收放自如的高手。不然以自己如今的修為,隨隨便便承受五六百斤力道的衝擊,完全是沒有絲毫問題的,可是面對這個看似痴狂高大的猛三,自己居然差點受傷,簡直是有點不敢想像的事情。

        「謝先生果然是高人,身邊有如此高手神助,只怕在地方上施展一番抱負也不在話下!」化掉手掌裡那隱隱寸勁帶來的暗傷,陳仲甫神色自若的向謝智拱手。

        這次他是真心實意的佩服,因為如果對方真的要傷自己的話,雖然可能比較難,但是如果不顧臉面的攻擊自己,單純憑著這個猛人,自己可能都要費一番功夫了。

        「道長見笑了,謝某不過一介說書人而已,憑藉的是心中那絲對百姓的憐憫,才勉強在溪口這裡度日!初來乍到,居然還沒有上山拜會李道長和諸位仙尊,如今想來甚是失禮!至於道長的玩笑話,某就當是道長站在這裡,取笑某等的戲言罷了!」謝智依舊不動聲色,對於陳仲甫不管是無心還是有意的話,謝智可不想被太多的人感覺到。

        「只怕先生心裡的想法,正如陳師兄所言哩!」忽然一聲輕柔的話語響起,卻是一個溫柔至極的聲音。因為這把聲音的悅耳,倒是令人心神一愣,大家都沒有吱聲,循聲望去來處,只見一個蒙紗女子從牆頭翩翩落下。

        她的出現頗為突然,但是看著飄飄若仙的姿態,當是一個身手不凡的女子。看她稱呼陳仲甫為師兄,想必也是天目山的弟子。

        謝智一眼便看出來這個女子,正是剛剛和林家子弟在一起的那個李佳。

        這個女子其實氣質非凡,謝智雖然沒有什麼接觸,但是看著她舉手投足之間的那種大氣,便知道即使不是出身名門,必然也是高門大派教出來的子弟。

        確實這個叫李佳的少女出身非同一般,她是天師道靈鶴劍沈禾蘭的弟子。雖說沈禾蘭常年駐足天目山,但是沈禾蘭也是張天師的徒弟。按照天師道的輩分,她和陳仲甫是同輩同門。

        剛剛自己在酒樓得罪了林家子弟,李佳也有一定的原因。雖然隱隱的猜出了李佳的身份,但是謝智也不敢肯定。畢竟作為天目山修行最突出的弟子之一,李佳確實有著自己驕傲的資本。所以謝智才會借勢收場回來,想看看自己看到的少女,究竟是不是天目山的李佳。

        沒有想到吳坤卻抱不平先來尋事,如果不是自己幾語退去了吳坤,只怕剛剛便要經歷一番爭鬥。不管是吳坤經驗不足,還是他確實不敢和自己對陣,謝智都知道以後肯定也是個麻煩。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吳坤前腳還沒有走,後腳這天目山的大弟子便鑽出來了。

        雖然不知道她的來意,但是想到剛剛離去的吳坤,還有面前的陳仲甫,謝智一時間也沒有發話。甚至因為自己方才在酒樓的說道,她好像還有些不開心,謝智便對她少了幾分好感。畢竟吳坤不可能這麼快就叫人過來,而李佳的出現,無疑說明她是特意過來的。

        倒不像這個陳仲甫,謝智知道對方不可能是特意過來的,如果是特意過來的話,剛剛自己出言折辱吳坤,他只怕早就出來克制自己了,何況自己還曾提到過李元成。當然,謝智也不排除是陳仲甫和這個小師弟不和,因為在天目山的弟子中,陳仲甫是被謝智列為最難捉摸的人之一。

        「這位仙子是?」謝智指著李佳,故意對著陳仲甫說道,好像對翩翩而來的李家視若無睹。

        「這位乃是陳某師叔靈鶴劍沈師叔門下得意弟子,人稱羞花閉月李佳李仙子便是!」沒有想到陳仲甫居然張大其事的特意朝謝智介紹,而且臉上的色彩還有些意味。

        「哦!那倒是失敬了!」謝智也好像驚聞喜訊一般,先是朝陳仲甫拱手施禮示意,接著便偏向李佳拱手說道:「失敬失敬,再次得睹仙子仙顏,謝某頓感臉上生光啊!想不到這叫花子窩裡,居然還有著仙子降臨,當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李佳似乎沒有聽出謝智語氣裡的反話一樣,待得到了近前,先給陳仲甫盈盈施了一禮,然後眸子輕抬看向謝智:「謝先生肯定奇怪小女子為何來找你罷!」

        「哪裡奇怪,怎麼會奇怪了!」謝智一臉驚奇的說道:「剛剛在酒樓之中,謝某無意衝撞得罪了仙子,仙子上門來問罪是應該的!」

        李佳聽到謝智這麼說,不由眉頭微皺,看到陳仲甫在一旁微笑不語,也懶得理會謝智語氣裡的賴性,而是再次偏頭朝陳仲甫說道:「小妹這次下山,乃是受林家小妹的邀請,無意在路上偶遇吳坤吳師兄。沒有想到吳師兄居然也和林家公子相敘甚歡,於是一起到了林家做客!」

        可能看到陳仲甫不語,李佳柳眉有些不愉,卻依舊淡淡的說道:「因今日受邀和林家小妹一起,同行去酒樓聽這謝先生說書,沒有想到言語間有些分歧,回到林家後林家公子和那吳師兄提起,沒有想到吳師兄便出來這邊!小妹聽到這消息,心中惶恐便跟了過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42
第二百二十六章 靈鶴劍

        「看來謝先生確實和本門有緣啊!」陳仲甫淡淡的說道,眼角眉眼似乎看不出神態,也不知道這話裡的意思。

        「確實有緣哩!能夠得到如此氣度非凡的仙子屈尊降臨,也不知道是謝某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謝智樂呵呵的笑道,看著樣子好像真的迎合著陳仲甫的話,一副痴迷於李佳的氣質的樣子!

        首先吃驚的是李佳,因為她戴著面紗,外人根本無法看到自己的容貌。雖然對自己的氣質有著極度的自信,但是面前這個看似普通的男子,卻好像有股無法言喻的神秘。尤其李佳感覺到自己看著他的眼睛,她也看著自己不動,可是他的眼神裡卻沒有絲毫的痴迷。

        那個自己擔心他壞事的師兄吳坤,在天目山上也算是一代驕子,就是在兩浙也算是有數的青年才俊,每次看到自己痴迷的程度,李佳毫不懷疑自己一腳可以把他從山上踢到山腳,他都不會有絲毫的反抗。可是面前這個男子雖然嘴上這麼說著,可是那對清晰的眼神祇有欣賞,卻沒有絲毫的真正痴迷。

        一向對自己極度自信的李佳,自然在心裡有股淡淡的折辱,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氣質出了問題?

        不然這個男人怎麼會對自己視若無睹!

        難道是他見過太多比自己優秀,比自己更加風采過人的女子!不然以自己這些年的修行,和師傅悉心的教導下來,一般江湖上的青年,根本就無法拒絕自己的風采。李佳一時間有些迷糊,想到這種不可能的事情,卻偏偏在自己面前發生了。

        陳仲甫的吃驚卻是發自心底的,雖然心裡的詫異更甚於李佳,但是他面色依舊風輕雲淡。別人不知道李佳的魅力,陳仲甫卻是深深的明白。

        因為如果說吳坤是自己師傅李元成如今最得意的弟子,這些年在天目山年輕一輩弟子中屬於佼佼者。那麼他和這個李佳比起來的話,卻在門內有些不值一提。

        李佳的出現完全就是一個意外,因為當初她上到天目山來,完全沒有人想到她會有今天的成就。這個出身沒落名門的李佳,自幼便被自己那個孤傲的師叔靈鶴劍沈禾蘭遇到。因為眼緣的緣故,沈禾蘭向李佳父母出言,李佳父母子女眾多,自然沒有在意。隨後李佳便莫名其妙,被靈鶴劍沈禾蘭一時興起抱上了天目山。

        因為沈禾蘭當年遇到一樁事情心灰意冷,便央求張天師到天目山來修行,並且獨居最高的清涼峰上。

        但是因為她是當代天師的弟子,自來到天目山之後,便隱隱成了另外一支獨秀。掌管天目山的李元成也不干涉她,門內諸事執行,也從不要求這個師妹。但是龍虎山那邊有什麼事情下來,都主動邀請沈禾蘭來商議,於是她便隱隱超脫成為天目山一個特殊的人物。

        加上李元成這人也是有著幾分計較,看到沈禾蘭從來不干涉自己,便對她更是多了幾分關心和照料,而且有什麼需求都加以滿足。這靈鶴劍沈禾蘭雖然孤傲,但是隨著時間的遷移,看到李元成的做事,便倒也有著幾分人情,自此也擁護李元成在天目山的權威。

        從那以後天目山清涼峰成了一處另類的地方,這裡雖然歷代都有天師道的修真維護,但是因為山高峰陡,只有到了沈禾蘭的手裡,才建起了幾棟建築,形成了龍虎山天師道在天目山的另外一個修真之地。

        不過因為沈禾蘭從不外出招搖,也從不對外人單獨說起清涼峰,所以李元成在每年招收弟子的時候,都會給沈禾蘭招收一兩個女弟子,而沈禾蘭也從不拒絕這些,自此清涼峰也逐漸的人多了起來。沈禾蘭雖然不說,但是這些年下來身邊的女弟子,也大多數會以天目山天師道弟子自居。

        而這個李佳便是沈禾蘭在清涼峰定居修行以後,偶爾下山帶回來的弟子。當時山上的人並不多,沈禾蘭把李佳帶回了清涼峰之後,也沒有刻意的去栽培教授武道。就是有所傳授,大多數也是道門無為的修真之法。可能因為沈禾蘭當時的心境原因,往往一些弟子進門兩三年,還只會一些簡單的道門修真,至於吐納練功這種事情,幾乎每個人都是隨緣。

        每年天目山也會舉行大比,李元成自然會慎重的邀請沈禾蘭參加。但是看到她好像興致不高,甚至門下弟子幾乎都不會武道修行,李元成便隱隱猜到了這個師妹的另類。自此雖然每年也邀請,但是從來不會要求清涼峰的弟子刻意比試武道。就是邀請沈禾蘭來到之後,也任憑她的心情點評門下弟子。

        要說這個李佳也是從幾歲開始築基,當時沈禾蘭也是教授了一些入門的基礎。沒有想到這個李佳卻展露了自己的不凡。原來她對很多東西過目不忘,對學習過的技巧一點就通,甚至還會觸類旁通。當她八歲參加門內大比的時候,居然偶爾興起參加了幼年弟子的武道大比,居然在十多個弟子中脫穎而出,展現了自己過人的聰慧。

        本來對這些絲毫不上心的沈禾蘭,第一次在大比上感覺到了震驚和驚訝,絲毫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一些什麼。隨後回到清涼峰之後,李佳得到了靈鶴劍沈禾蘭的悉心栽培。也因為這件事情,清涼峰上其餘的弟子,也再次得到了沈禾蘭的重視。她似乎找到了一種排解的方式,自此心境也隨之突破。

        就陳仲甫所知,因為李佳的聰慧,沈禾蘭居然親赴龍虎山找過張天師。雖然天目山的人不知道,張天師具體是怎麼回覆沈禾蘭的。但是大家都知道的是,李佳自此卻是天目山這邊弟子中,唯一能自行去龍虎山不用通報的,也是每年能去龍虎山總壇修行三個月的弟子之一。

        這種殊榮是每個天師道弟子都羨慕的,因為龍虎山總壇掌握著歷代張天師的手稿和成就,只有核心的弟子和未來張天師的人選才有可能進入。陳仲甫也算是天目山的核心弟子,加上李元成的刻意推薦,每年過去總壇可以修行一個月左右,但是和這個李佳比起來,都顯然有些遠遠不如了。

        李元成曾經和陳仲甫說過,天目山有兩個人不能得罪,一個是靈鶴劍沈禾蘭,另外一個就是人稱羞月仙子的李佳。當然李元成也是為了讓陳仲甫懂得收斂,更重要的是只要天目山有著這兩個人在,可能在龍虎山天師道的心目中,至少還是有著格外份量的。

        靈鶴劍沈禾蘭雖然不算是天師八傑之一,但是這代天師道的弟子們都明白,她沈禾蘭是張天師最喜愛的弟子之一。作為沈禾蘭最鍾意的弟子,李佳無疑就是清涼峰的寶貝,而面前這個謝智居然對這個翩若天仙的女子目不斜視,陳仲甫簡直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自然對面前這個謝智更多了幾分警醒。

        「讓先生見笑了!」李佳居然主動的施禮,對於這個看似普通的男子,她忽然在心裡升起一股高山昂止的感覺。「小女子自幼跟隨師尊在天目山上修行,倒不懂得許多人情世故,今日冒犯了,還請先生不必見怪!」她微微細語,讓人聽來倒是多了幾分心動。

        其實李佳心裡比誰都明白,面對這個看似普通的男子,居然隱身於市井間說書。雖然好像路人一般不起眼,此刻卻給到自己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好像只有在自己師傅身上看到過。

        尤其看到他身邊站著的那個高大漢子,自己雖然沒有見到他和陳仲甫交手的全部情形,但是僅僅憑著此刻他站在謝智身邊的神態,李佳居然驚訝的發現,他絲毫不遜於自己這個同門師兄。

        「呵呵仙子見笑了,謝某一介布衣,平時混跡於江湖間討活,你們能夠光顧已經是萬幸了,哪裡會有那麼多的苛求!不過仙子風采,追隨者倒是不少啊!」本來一本正經的謝智,說到後來的時候,居然連自己都呵呵的樂了起來。

        「哈哈哈哈!」聽到謝智當面打趣李佳,對她頗為瞭解的陳仲甫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是他沒有絲毫的惡意,畢竟李佳可是天目山的弟子,說起來還是自己師妹:「那是,李師妹在天目山可是萬中無一的仙子,如果不是陳某實在年紀大了點,如果是在當年遇到的話,一定也會如同那些師弟們一樣,成為師妹追隨者的!」

        他先是哈哈大笑,可是說到後來的時候卻一本正經,讓人聽來煞有其事。

        一旁的李佳對自己的這個師兄也是知道的,雖然看起來和顏悅色,但是歷來在天目山便屬於一個雷厲風行的主。師傅曾經說過,天目山上最難應付的人,不是掌事的師伯李元成,而是這個人緣極好的大師兄陳仲甫。

        「怎麼說小妹也是天目山的,陳師兄好像倒和謝先生近一些呢?人家不知道吳師兄胡鬧的,還以為是陳師兄和謝先生一起擠兌吳師兄呢!」李佳看到陳仲甫的神態,雖然知道他裝出來的居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謝智的神態,李佳忍不住兒女姿態便出來了,對著陳仲甫嗔怒道。

        美人怒顏,卻也令人沉醉!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42
第二百二十七章 和尚和道士

        陳仲甫自然知道李佳不是真的生氣,不過看到剛剛的場面,確實好像自己對謝智有些寬容。天師道自張天師開派以來,經過十餘代的傳承,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小的教派。幾次改朝換代以來,紛紛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在天下間自然是名聲顯赫。

        天目山雖然只是天師道的一個分支,但是畢竟屬於祖師爺的祖庭。每代派駐天目山的執掌弟子,那肯定都是天師道有數的人物和弟子。李元成無疑的這代弟子裡的佼佼者,作為李元成的大弟子,和心知肚明的兒子。這些年陳仲甫一直保持著低調,那是因為有很多事情,不張揚比張揚更有力度。

        兩浙官場對天目山的評價,相當於對龍虎山祖庭的待遇。因為錢家知道,得到這南方道門道子的支持,無疑是穩固錢家江山的一大助力。雖然唐國和吳越歷有爭奪,但是真正如果有天師道的加入,這天平的砝碼往那邊偏移,肯定立馬就會明顯起來。

        但是不管是李元成掌管的天目山,還是自己如今兼管的天目山,陳仲甫都從來沒有想過要仗勢欺人。江湖上的規矩,外來的勢力和幫派,到了某個地頭的時候,必然是要給當地勢力拜山頭的。不說天師道這種頂級門派,許多人都巴不得去抱大腿了。

        偏偏什麼時候開始成立了一個丐幫,而且就在天目山眼皮底下的溪口,這不是給天師道添堵嗎?如果遇到那種呲牙必報的門派,早就一窩蜂上來,直接把沈家廢園裡這丐幫給滅了。

        要說陳仲甫心裡不計較也是假話,平時天目山腳下也有派出的耳目,但是很少來兼管這些普通人。即使謝智平時在這溪口裡說書為生,至少平時要有個行動。卻無聲無息的成立了這個所謂的丐幫,使得陳仲甫心裡多了幾分警醒。畢竟雖然如今的丐幫就是有猛三這種人在,但是在這個時候的陳仲甫看來,也只是頗為驚訝而已。

        要知道天目山雖然不是龍虎山,但是也可以說是人才濟濟。雖然像李元成這種天師八傑的人物只有他一個,但是據說李元成師叔輩的長老都還有三個在。至於陳仲甫這代的弟子就更是主力了,可以說要應付這個丐幫的話,隨隨便便只要來幾個人,完全就可以掃蕩的乾乾淨淨。

        這點陳仲甫沒有必要顯擺,謝智也應該比誰都明白,所以說到這個份上的時候,大家似乎都客客氣氣的。

        沈家院子裡似乎場面緩和了有些,看到陳仲甫雖然客套,但是沒有要走的意思。而這個李佳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站在那裡又有些風姿綽約,更是盈盈含笑不語,謝智只好約兩個人品茶,一起在院裡坐下。

        這邊自有一些乞兒搬來了一些用具,其中一個幾乎褪色了的木榻,當年應該是稀罕之物。因為雖然看著外皮褪色,但是陳仲甫卻看出來是極好的花梨木。這些人把木榻抬過來,擺到了院中的水池旁。

        三個人一邊閒聊些溪口人情,甚至還有著一些典故,卻自有乞兒在院裡支起了一個鐵鍋,吊燒起了一些清水。還有人搬來了一張圓板胡凳和一張長條矮幾,看著雖然家具已舊,想必當是這沈家當初留下的物事。最後這些人在擺好了用具後,又取來了三個難得的小瓦斟。

        因為謝智的氣度,雖然處身沈家這個廢園,尤其是一群乞丐窩裡,但是陳仲甫和李佳都沒有輕視的意思。反倒是在謝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遊俠的氣味後,兩個人都主動的對謝智多了幾分恭敬。尤其最後到了讓座的時候,李佳卻是大方的謙讓,坐在了那張矮矮的胡凳上,謝智和陳仲甫分別在木榻左右落座。

        謝智也沒有做作的意思,大方的約兩個人坐下,卻命那些服侍的乞兒把清水端上來,坐在榻上矮幾前,便取出了一些物事來,給兩個人泡茶。

        兩個人驚訝的看著他的舉止,一時也沒有出聲詢問,但是僅僅看著那氣定神閒的舉動,便令人多了幾分享受。對於謝智此刻的高逸,陳仲甫和李佳卻是有些驚訝。因為很多東西都是模仿不來的,看到雖然是在乞兒窩裡,但是謝智舉手投足之間的把握,無不顯示出非凡的氣度,自然令兩個人另眼相看。

        李佳本來對謝智有些好奇,看到吳坤的衝動之後,心中有些不忍。畢竟雖然謝智語出驚人,倒不至於有些不忿。但是想到自己出身名門,師兄吳坤為了給自己洩氣,才過來找謝智的麻煩,心中自然有些惶恐不安。聽到消息緊隨來到這裡之後,沒有看到來勢洶洶的吳師兄,卻看到了出人意料之外的本門大師兄陳仲甫。

        對於吳坤在這裡的過程,李佳倒是沒有看到。不知道什麼原因也沒有碰到退走的吳坤。更讓李佳跌破眼睛的是,居然看到丐兒窩裡的高手。這種本能的感應極為強烈,雖然只是一個短暫的尾聲,卻也足以令李佳大開眼界。門內大比雖然沒有遇到過陳仲甫,當然陳仲甫也不至於對她動手,但是陳仲甫大概的修為,李佳心裡還是有數的。

        剛剛和謝智的短短接觸,雖然話語不多,甚至開始對這個人還有些想法,現在看來確實是謝智這個人的偽裝。對於這個沉著的男人,李佳卻有了種想瞭解的感覺。李佳和陳仲甫的最大不同,因為她可是接觸過張天師的人。從這個當世最頂級高手之一的人物身上感受,自然和陳仲甫對事物的看法的高度又不同。

        僅僅從表象看來,像謝智這種舉止得體的人,當是受過一些極高學識的熏陶,或者出身於名門大族。就像李佳自己一樣,雖然在她爺爺這輩就沒落了,但是家族裡骨子裡的素養,還是令她自幼便在常人裡脫穎而出,不然當初她的師傅靈鶴劍沈禾蘭怎麼會注意到她?

        只有經常和世外高人,或者高士大雅之人在一起,才會在舉手投足之間,有著這份自然的高逸。有些東西可以模仿,但是習慣卻是慢慢養成的。想到自己這些年的修行和所見所聞,李佳坐在那裡一時間有些暗嘆有些驚奇,看著行雲流水一般舉止的謝智,心神卻似乎有些飄遠。

        陳仲甫此時的心態自然比李佳更精彩,他雖然不如李佳那般細膩有運氣,每年可以和祖師張天師交流。但是無論是人生的經歷,還是江湖上的閱歷,都超出了李佳太多。自然看到謝智這番舉止,便已經震撼到了。不說謝智混跡於丐兒窩裡,只怕就是很多自命不凡的高人,都遠遠不如謝智這般超脫出塵。

        如果開始還只是因為謝智這個表面上興起的丐幫幫主身份,使得陳仲甫想留下來試探清楚後,再決定是否要交結一番。這個時候陳仲甫卻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這份心境和狀態,已經在對方面前失了先機。坐在榻上的陳仲甫,不由坐直了自己的身軀,對著身旁這個謝智的時候,那客氣的禮數已經完全是發自於內心。

        那個高大的漢子猛三,負手肅立在謝智身後,這個時候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好像周圍的一切都和自己無關。剛剛他試探陳仲甫的那份威猛,此刻好像根本就不是來自於他,而這個時候肅然的神態,真的恍如一個體貼的長隨。

        陳仲甫卻是越看越心驚,因為一般的外家高手,僅僅因為修行這件事,就比一般的內家高手拉下一大段。而這個猛三不但看起來精氣內斂,就是自身外家巔峰的形象,這刻都好像收斂了許多。如果說開始還只是認為他是有著天生的神力,這個時候的陳仲甫已經完全被顛覆了。

        這不但是一個外家功的高手,而且是一個有著硬氣功練習,並且已經達到極高境界的高手。想到自己剛剛的明智,陳仲甫看向謝智的神色又是不同。

        乘著一盞清茶斟上,看到瓦斟裡清冽的清茶,陳仲甫不由深深吸了口氣。目光再次看了猛三一眼,心中雖有思索,卻拱手朝謝智施禮。

        「好茶!陳某在天目山平時也有自種,卻還是第一次如此飲茶哩!」他同時看了撩起半邊輕紗,露出雪白肌膚的李佳一眼:「李師妹平時在山上清涼峰也酷愛飲茶,看到此茶有何感想?」

        「好茶!真的好茶!」

        李佳盈盈低語回答,便看向謝智說道:「先生高人,小女子不及也!」

        「哈哈仙子謬讚了,某家這等粗鄙,在行家眼裡不值一提!」輕輕的飲了一口,謝智眼神裡似乎多了幾分懷念:「這份飲茶的功夫,還是當天偶爾在一位高人處初嘗,自此一發不可收拾!那位高人,才真正是一位雅士!」

        「什麼高人雅士和尚不知道,不過討杯茶喝怎麼樣!」一把洪亮的聲音響起,開始似乎還在牆外,三個人站起的時候,便看到一個和尚真的也從牆頭翻了過來。

        三個人沒有吱聲,卻齊齊看向了面前這個自稱和尚的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42
第二百二十八章 地瓜再現

        這是一個穿著道袍的人,偏偏卻又有著一顆光溜溜的頭,一副結實的身板裹著緊緊的道袍,讓人感覺到他這件衣服不知道哪裡偷來的一樣。

        不過讓人驚訝的是看著長眉細目,五官還算是和善親近。可能因為臉型微微發圓的緣故,便也看不出他的實際年齡。

        似乎看到大家都看著自己,本來穩穩落在院裡的他,卻故意好像踉蹌了一下。看到大家似乎知道自己的做作,他便又哈哈的甩著長袖過來。這顯然是一個有著童心的人,不過他笑眯眯的樣子,確實看來應該不會太大的年紀。

        這裡坐著的三個人倒不是看到他的年紀驚訝,而是都隱隱感覺到了這個人不但是外在的感覺,還是暗暗裡表現的舉止,都顯示出他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

        這個江湖上有很多高手,但是像他自牆外跳進來之後,便搖搖擺擺的走過來,讓人看起來就像一隻鴨子。偏偏又招搖又欲蓋彌彰的樣子,更是令人多了幾分忌憚。雖然他表現的舉止有些搞笑,甚至令人感覺到驚訝。

        但是在場的這些人都沒有笑的意思,不說他剛剛在外面那聲傳聲。開始聽著應該還有段距離,可是聲音傳到大家耳朵裡的時候,他人已經越過圍牆進來了。就是他剛剛自牆外跳進來的動作,就是坐在木榻上的陳仲甫,都感覺到自己的眼皮一跳。

        李佳臉上一直戴著面紗,別人自然看不出她的神態,可是一對漂亮的眼睛徒然閃現的精光,無疑出賣了她心中的震驚。

        她被人稱為仙子,這不但來自於她的容貌,自然還有她超塵脫俗的氣質,和一身不俗的修為。這種處變不驚的能力,非是一般女子可以做到。而此刻她的神態雖然只是微微的一驚,這邊的謝智卻已經感受到了。看到李佳的神態,謝智已然明白了,進來的這個人給她帶來了壓力。

        看著謝智朝自己看過來,李佳眼神裡忽然多了一絲淡淡的羞澀。生怕自己冷靜的心多出一絲漣漪,李佳趕忙再次看向這個來的人。李佳確實震驚了,因為每年都要接觸師祖張天師,她也算是見過這個世上頂級的高手。面前這個人的身手雖然還遠遠不如自己師祖,但是李佳卻驚訝的發現,這個人身上的某種氣質,居然隱隱和自己師祖一樣。

        李佳立時被震驚的裡焦外嫩,本來以為溪口這個地方,就是自己長大的家門口。雖然自己常年在清涼峰修行,但是就是臨安說起來也是自己家。自己師傅已經算是身手極好的高手了,這些年因為心境的提升,整個人的修為境界多次被師祖讚賞。她常年跟隨師傅,自然深深的知曉這點。

        但是突然便遇到了一個超乎自己想像的人物,好像自己對這個人還沒有什麼印象,自然讓這個被人稱為仙子的少女,再次的震驚了。

        就像一個路上隨意可見的俗人,但是偏偏那出人意料之外的身手,和莫名其妙的出現,卻都有些令人詫異。他自己卻好像沒有感覺一樣,搖搖擺擺的走近前來,伸出來自己右手的手掌,豎著在胸口前,朝大家施了一個道家的稽首禮,卻又對著三個人說道:「貧道禪號地瓜,今日倒是有幸得見三位施主!」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大家聽得一頭霧水!

        他也不理會這些人的詫異,就在渾身繃緊的猛三目視下,直接的走到了矮幾旁。看到他坐在了矮幾旁,猛三的神經雖然依舊緊繃,但是眼神由犀利變得緩和了許多。這個人看了猛三一眼,看到猛三的神態,居然微微朝猛三笑了一下。看到猛三放鬆下來,他居然微微點頭,似乎有些讚賞的神色。

        然後更不理大家的目光,也不等大家回覆自己,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家裡一樣,一股便坐在了地下。看著大家盯著自己眼中的疑惑,他一時也沒有說話,卻直接拿起幾上的一瓦斟清茶。那本是謝智剛剛泡好,準備三個人喝的。他卻老實不客氣的直接端起其中謝智面前的那杯喝掉,然後微微眯著眼睛,似乎在回味這甘冽的清茶。

        這簡直有些無理和無視,不過謝智似乎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看向了一旁兩個人一眼,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顯然都是不認識這個人。就在三個人驚疑不定的時候,他嘴裡發出了一聲讚歎:「好,好,好茶!」

        陳仲甫和李佳沒有馬上出聲,這是因為沈家廢園畢竟是謝智棲身的地方,說起來謝智算是主人。何況剛剛大家坐下來,就是想看看謝智心裡的一些想法,和在溪口容身的緣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也不知道是敵是友,大家雖然屬於修行之人,畢竟還是在江湖上行走的。諸多的顧忌和忌諱,使得兩個人都看著了主位的謝智。

        「這位是大師還是道長?」謝智也有些莫名其妙,雖然知道面前這個人深不可測,因為猛三傳遞來的信息,讓他深深的明白了面前這個人的恐懼。不過因為自己身份的原因,忍不住還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言語間雖然有些遲疑,但是歷來知道這個世上不泛高人,所以還是有些客氣的詢問。

        「大師?哦!道長?嗯!某家難道長得很難看嗎?」這個人的回答簡直有些哭笑不得,看著謝智的時候一臉疑問,好像謝智的說法極是不對。不過他這話沒頭沒腦,也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幸好他自己又接著說道:「人家都叫某家地瓜大師,嗯,這麼說來那就算是大師罷!」

        看到大家都盯著自己,忽然又冒出來一句:「不過這個大師是個什麼東西呢?」

        「撲哧!」

        聽到這個人似乎自言自語一般的絮絮叨叨,又自顧自的伸手把三瓦斟都喝了,李佳和陳仲甫看到他這麼不客氣,倒不是嫌棄他不修邊幅,而是感覺到這個人舉止必有深意,所以看到他喝完瓦斟的清茶,即使再次擺到原位來,兩個人也便不再伸手。

        不過李佳平時即使有些高冷的孤傲,清涼峰上又全部是師姐妹,即使偶爾見到同門其餘的師兄弟,試想誰敢在她面前這麼肆意的胡說八道。所以此時聽到他的言語,都忍不住被他逗樂了,失聲便笑了出來。不過可能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雖然沒有害怕的意思,卻也馬上掩唇輕輕致歉道:「不好意思大師,小女子不是有意取笑,實在是大師的言語太風趣了!」

        「有嗎?某家什麼時候這麼可愛了,女施主你可不要哄某家開心哈!人家都嫌某家說話煩呢!」這個自稱地瓜大師的人,似乎有些得意的摸了摸自己並不大的肚子,一副悠然自得滿足的神態。看到沒有人回答自己,目光再次掃了三個人一眼,好似看透了三個人一眼,微微點頭說道:「茶是好茶,可是不解渴!」

        「要大碗喝茶,某家這裡倒是有的!」謝智似乎冷靜了下來,偏頭朝一旁一個乞兒示意,那個人飛快的進屋去了。不到眨眼的功夫就拿著一個平坦的矮腳瓦碗出來,直接的擺放在了這個地瓜大師面前。

        「你這個小夥子有前途!」地瓜大師樂呵呵的指著這個機靈的乞兒,目光卻看向了謝智手裡裝著茶葉的茶斟。

        謝智果然再次泡上了開水,不到兩次便給地瓜大師面前的瓦碗斟滿了茶水。看著滿滿的熱茶,地瓜大師哈哈大笑著叫好,卻沒有再動手去碰那碗清茶,而是慢慢的看著了謝智三個人。

        當他的目光碰到每個人的時候,這個人的心裡總會微微一顫。因為他那對清澈的目光似乎會看透人一般,深邃的令人感覺到自己體無完膚。

        「大師可是兩浙當年有名的布袋和尚的弟子?」陳仲甫忽然語音發顫的看著地瓜大師,眼神雖然有些迷糊,可是顫抖的聲音顯示出這個天目山大弟子的緊張。

        地瓜大師眼神含笑,沒有馬上回答陳仲甫的話,卻微微帶笑的看向李佳。就在李佳香唇微蠕想說話的時候,地瓜大師卻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謝智:「聽明空那個老和尚說你不錯,便過來看看。沒有想到卻是個小氣家家的,喝個茶都不痛快,明空真的是老了!」他搖著頭一副上當受騙的神色,但是說的話卻以將這幾個人雷得裡焦外嫩。

        「明空老和尚?明空神僧?」陳仲甫似乎喃喃自語一般的緊緊盯著地瓜大師,不管他是不是胡說八道,至少附近只有一個明空,那就是明空院佛音寺的明空神僧。

        「不是那老和尚還有誰?他很有名嗎?」看著陳仲甫緊張的神色,地瓜大師似乎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而吃驚,而是感覺到別人因為聽到明空的名字這樣吃驚而奇怪:「他有我這麼有名嗎?」

        這邊三個人差點咬著了自己的舌頭,明空神僧在兩浙尤其是杭州附近的名頭,可以說是家喻戶曉的人物。這個地瓜大師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居然絲毫沒有把明空放在眼裡。陳仲甫和李佳雖然是天目山道門弟子,但是聽到他這麼厚顏無恥的說話,也有些感覺到丟臉。如果不是感覺到他真的身手過人,陳仲甫都恨不得過來直接把他扔出去。

        謝智的驚訝來自於自身,因為一個長輩的緣故,來到這裡之後拜訪過明空神僧,居然和神僧成了忘年之交。別人根本是不知道自己來頭的,沒有想到面前這個地瓜大師認識明空神僧,而且神僧還和他聊到過自己,顯然他們不是一般的交情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20:42
第二百二十九章 禿驢和牛鼻子

        「地瓜大師這麼有名!某家居然從來沒有聽過,真是慚愧呀!」謝智居然拱手對著這個自稱地瓜大師的人,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倒是令人感覺到孺子可教!

        「嗯」地瓜大師竟然微微頷首,一副理由當然的樣子,好像謝智這樣說是應該的一樣!然後他也不顧別人要殺死人的眼神,直接端起那茶碗喝了一口。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感覺他是一個了不得的前輩,應該得到這些後晉敬仰一樣的姿態。

        旁邊那猛三一直站在謝智的身旁,雖然從這個地瓜大師進來之後,似乎絲毫都沒有感覺到壓力,但是就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未知,居然讓他深深的明白面前這個人似乎是深不可測。雖然他的職務就是保護謝智,謝智沒有危險或者指示,他是絲毫不會動作。可是心裡隱隱有股壓力,卻讓他感覺到十分的鬱悶。

        謝智沒有絲毫的指示,但是地瓜大師那旁若無人的感覺,性格直爽的猛三卻有些看不過眼。他雖然看起來牛高馬大的健壯,但是他絕對不是一個莽撞的人。就好像剛剛試探陳仲甫的時候,雖然也有想和陳仲甫較量的意思,但是對方沒有絲毫的惡意,他頓時便收斂了起來。

        就是因為他的這種懂得進退,使得陳仲甫才會主動坐下來。如果一開始就感覺到猛三的敵意,指不定陳仲甫就會號召天目山的弟子,一聲令下直接剿滅了這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所謂幫派。可以說猛三和謝智搭配的極為契合,也體現了猛三這個人的心細如髮。

        不過好像倒是這個大大咧咧般的地瓜大師到來,猛三卻有些極度的不舒服。他瞪著地瓜大師的眼神,好像恨不得一步過來揪住他,直接把他從這院子扔出去!

        陳仲甫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搞笑的人,但是對方身份不明,自己又還在接觸這個謝智,心中雖然有著一些定計,他也不好先做置評,只好含笑看著他。不過腦海裡隱隱的有些記憶,但是好像有不記得在哪裡聽過這個人,不然剛剛他也不會出言詢問了。因為地瓜大師的沒有回答,倒讓他也陷入了一些沉思。

        一旁的李佳是個女孩子,她師傅當初雖然在江湖上有些名聲,其實也是僅限於南唐和吳越國居多,天下那麼大,能夠知曉她的人倒是不多。因為張天師雖然也逐漸被歷代朝廷重視,但是還沒有上升到後世的程度。加上修行的人講究無為,她自然不會到處招搖。

        後來沈禾蘭更是長期的隱居天目山,逐漸的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如今知道她的人就更少了。至於天師道的人知道她,那是因為她是張天師的弟子,而且有著一身不俗的修為。而李佳雖然遠遠沒有達到師傅的境界,但是也是自小耳目濡染,所以性子倒是有著幾分肖似,看到大家的樣子坐在那裡更是不會吱聲了。

        沈家廢園裡衣服讓人怪異的景象,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陪著一個長袖飄飄的高冠道人。還有一個外形古怪的人,和一個盈盈淺笑的坐在那裡,一副和自己無關的樣子的少女!她雖然輕紗遮面,但是就是在那一坐的姿態,就已經好像一副美麗的圖畫了。

        「這茶清香甘冽,第一次換喝這種風味,倒是別有一番風情!」讓人目瞪口呆的是,地瓜大師坐在那裡忽然文縐縐的說道,看著那樣子倒是有些思路正常。

        這個時候不說院子裡這幾個男人吃驚的樣子,就是戴著面紗的李佳看著地瓜大師的眼神,居然都有些戲虐的神態!她顯然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身份,或者說來自於哪裡,但是看著他的所為和神態,卻是感覺到這個人很好玩。

        這邊木榻上謝智一副虔誠的神態,對著這個所謂的地瓜大師,好像一副前傾求教的樣子。雖然謝智和陳仲甫坐的頗為高些,但是那副低身的姿態,卻是讓人感覺到對地瓜大師的尊重。他的這種張大其事的姿態,倒是讓人看來有些奇怪,因為身邊坐著的陳仲甫,在他面前都沒有令他出現這種神態。

        陳仲甫和李佳心裡同時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就是這個地瓜大師莫非真的是一位世外高人?

        但是怎麼看都感覺到謝智有些搞笑的意思,因為如果真的是尊敬的話,他是不是早就該站起來讓座了。看著地瓜大師一副理所當然的坐在那裡,一旁的人想笑又不敢笑,只好靜靜的看著兩個人好像在演戲一樣!不管是真的演戲,還是真的煞有其事,院子裡的氣氛有些怪異。

        「聽明空那個禿驢說,你這也個漢子年紀不大,脾性倒是不錯。本大師開始還不敢相信!如今看來你這個漢子確實有幾分可取之處!」地瓜大師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坐在那裡對著三個人慢慢地說!不過他話裡的意思,卻是讓人聽了有些腦充血。「今日吃了兩盅酒,那老禿驢煩我,在天目山上待著憋氣,便順道來看看你這讓他欣賞的漢子!」

        不說謝智這個主人聽了他一陣胡說八道心裡的意思,陳仲甫和李佳兩個倒先是一陣愕然,繼而是渾身血液倒流,繼而又差點被這個不倫不類的傢伙氣瘋了。

        陳仲甫很想回敬這位大師兩句,但是多年的道家熏陶靜修,倒也讓他心裡練氣的功夫強了很多。雖然像喝酒一樣臉都漲紅了,但是還是腳趾緊緊抓在了地下,沒有讓自己站起來。偏頭看向李佳的時候,發現這個平時處變不驚的師妹,這個時候那段露出來的粉頸都變紅了。

        「莫非大師經常上天目山,和那明空神僧也是故友?」謝智這個時候反倒是沒有激動,畢竟對方這大話有點太大,如果要錯穿的話也不難。此時似乎看到地瓜大師的樣子,心裡越來越感覺到莫測。雖然隱隱的也猜到一些什麼,但是不知道這個絕人的來處,想到剛剛陳仲甫說的話,他還是特意的提出來心裡的疑問。

        「天目山倒是經常去的,但是絕對不是去看那老牛鼻子!」誰知道地瓜大師有些不宵的看了陳仲甫一眼,好像他說的那個人和你沒有關係,你還不夠資格的意思。這種藐視的眼神赤裸裸的鄙視,簡直令人抓狂質疑陳仲甫會不會跳起來給這個面目可憎的傢伙一腳。「本大師往常上山,那都是住在佛音寺的!」

        陳仲甫雖然沒有跳起來,但是看著地瓜大師這胡說八道的架勢,還真的眉頭緊皺了起來。如果不是他後面這句話,要說這也挑釁的太明顯了。雖然人家沒有指著額頭罵人,但是天目山上的牛鼻子還能有誰?這下陳仲甫還真的是氣的差點吐血了,如今天目山最有名的道士自然是他師傅李元成,但是這個不倫不類的地瓜大師,卻當著面膽敢指桑罵槐。

        「明空那禿驢手裡有幾樣拿手菜,旁人平時卻是吃不到的!本大師每年為了這幾道菜,總是要走遍天下,然後回來美美的吃上幾日!嘖!嘖!你們可不知道那老禿驢的手藝,本大師敢保證,如今天下還能有人讓他親自出手的,保證不超過三個人!」地瓜大師一臉得意的樣子:「那美味,才叫真正的美味!」

        「這位大師看著面生的緊,不過某家曾經聽長輩說起,兩浙之地當年有一位曠世奇人,人稱契此大師。這位大師人稱近代佛門四聖,後來又去到蜀地傳教,一生受人敬仰。不知道這位大師可否認識!」陳仲甫忽然施了一個道家無量天尊的禮,張大其事的朝地瓜大師行注目禮。

        地瓜大師本來一臉自若的臉色,在呆滯了一兩秒之後,忽然變得精彩了起來,看著陳仲甫的神色時而淒厲,時而又帶著三分喜意。這些人看到這情形,一時間也沒有人打擾他。

        不過隨著這人古怪的神色中,他忽然臉色沉著的盯著陳仲甫,有些恨恨的說道:「天目山上,一個柳丁一死牛鼻子,一個明空老禿驢,我平時是胡說八道慣了的。怎麼著你和他們有關係?請問你有什麼指教?」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陳仲甫面前故意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口裡所說的柳丁一,乃是天目山上比李元成還高一輩的三大長老之一。陳仲甫雖然這些年逐漸在天師道嶄露頭角,但是這個柳丁一可是和當代天師一輩的,陳仲甫得管人家叫祖師爺輩的。

        不過看著地瓜大師的神色不似裝假,聽到他的話直把陳仲甫和李佳聽得白眼直冒。他答非所問的神態讓人不敢冒犯,陳仲甫雖然頗有幾分自負,但是要論到和本門上兩輩的長老的交情,他自然也不敢胡說八道了。看著地瓜大師一本正經又略帶不宵的神情,他一時間有些舉棋不定了起來。

        「你應該也是那天師道祖庭的牛鼻子吧!」誰知道這個地瓜大師蹭鼻子上臉的探頭靠近,看著一臉不愉的陳仲甫問道,當真有些哪壺不開拎哪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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