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溪口之戰
「大師平時雲遊四海,應當在江湖上極有名氣才對,陳某在天目山也有幾十年,慚愧居然沒有聽過大師的大名呢?」陳仲甫這個時候依舊坐在木榻上,不過在瞟了謝智一眼之後,帶著一絲謹慎的小心,試探一般的朝地瓜大師小心的詢問著。
要知道陳仲甫近十年來已經是天目山的掌事人,雖然一直謹慎自律,但是畢竟手下掌管著一兩百人的地方,時間長了難免有著幾分大氣。不過他能夠脫穎而出,倒不全是得益於李元成的私心。因為沒有他自己一直隱藏的沉府,和面面俱到的表面功夫,也不可能在人才濟濟的天師道出頭和站住腳。
誰知道地瓜大師眼皮不抬,卻斜斜的瞟了陳仲甫一眼,鼻子裡輕輕的哼了聲,然後甕聲甕氣的說道:「牛鼻子,你是天目山幾代弟子?本大師縱橫天下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吧!」
陳仲甫聽到他這話,先是微微一愣,繼而差點被他氣得笑哭了。看著這個地瓜大師的神態,雖然有些富態的微胖,不過年紀最多也就比謝智大一些。而他居然在陳仲甫面前擺姿態,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說陳仲甫目瞪口呆,就是一旁的李佳都感覺這個不倫不類的異類,確實是有些不知所謂。
但是地瓜大師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話裡的不妥,再次斜眼的看了謝智一眼。不過就是因為這一眼,讓謝智一直以為這是一個滿嘴亂飛胡話的人,此刻卻感覺到從他進來開始,就一直在把這些人當成了遊戲。因為他眼神裡的笑意,雖然不算是譏諷的感覺,卻是一種透徹一切的清明。
自己因為機緣得識明空神僧,這段時間自是獲益匪淺。但是這個滿嘴亂飛的人物居然大言不慚,謝智心裡難免多了幾分輕視。不過此刻居然看到他心中微妙的變化,謝智不由暗叫慚愧。人家一直都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不過是人家真的沒有在意小節而已。
想到自己遇到的諸多高手異人,心裡更是慚愧自己的想法。本來微微坐直的身形再次前傾,全神的傾聽他究竟會說些什麼。同時眼神也看向了陳仲甫,畢竟地瓜大師這話一般人都受不了,何況是這天目山掌權的大弟子。看著陳仲甫臉色驟變的神態,謝智反而清明了許多,想看看他究竟如何來應對。
一旁李佳這個時候雖然沒有吱聲,但是目光還是一直看著場中諸人。本來她以為自己師兄的任性,怕招惹了一些麻煩,才來到這裡安心。沒有想到不但碰到天目山的大師兄,而且見識了謝智的氣度不凡。心中自然對天下間的英雄和奇人多了幾分認知。
沒有想到的是,竟然來了一個更加奇葩的人物。李佳也聽師傅沈禾蘭說過,這天下間有那種異人,因為進入先天境界的時候極早,然後一生修行極為自律,故而可以保持著進入先天境界時年齡的容貌。這點李佳深為認同,因為她師祖張天師這些年的容貌就一直保持在四十左右的狀態,看起來比很多徒子、徒孫都要年輕。
但是李佳怎麼都不可能相信,面前這個口口聲聲自稱大師的人,怎麼會是比陳仲甫年紀還大的高人。當然李佳沒有站起來質疑,一則是她經受清涼峰的教誨,雖然依舊有些小脾氣,但是畢竟比一般的大家閨秀都要多幾分矜持和大氣;二來便是因為有陳仲甫在,她也不可能先出來質疑,這位所謂的大師對天目山的質疑。
「陳某不過是天目山近來的第四代弟子,上面尚有老祖宗、師祖,師傅,下面如今也有了徒弟和徒孫輩!」聽到地瓜大師如此不宵,陳仲甫心裡雖然已經極為震怒,但是卻一直警醒著自己。如果他真的是位隱世的高人,自己低調謙遜是應該。如果只是一個招搖撞騙的騙子,那麼等下自己懲罰他的話,也算是師出有名。
聽到陳仲甫的話,地瓜大師卻沒有回答,而是半眯著眼睛,忽然看向了謝智,然後搖頭晃腦的說道:「聽說柳丁一那牛鼻子氣短,自從來到天目山之後,便和明空那老禿驢不對路。當年可是一年一次比試,後來因為你來我往的沒有什麼結果,便變成了三年一次。如今據說已經變成了五年一次,而這次五年之約據說就在這兩天!」
陳仲甫的眼睛驟然眯了起來,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因為柳丁一是他師祖張天師張秉一的師兄,本來來到天目山是接掌天目山大權的,但是因為潛心修行,所以直接把自己的大權交給了當年還算少年的李元成。這事當年在龍虎山引起了轟動,但是因為柳丁一的一意孤行,別人拿他也沒有辦法。
甚至這些年來很多人都認為柳丁一已經不在人世了,陳仲甫卻知道他依舊是天目山修為最高的前輩。這麼多年以來他僅僅見過一次,據說他的修為比天目山幾個碩果僅存的更上輩長老更厲害。天目山能夠在天師道獨樹一幟,便和這位前輩坐鎮分不開。
陳仲甫隱隱聽李元成提到過,以前每次自己這位師祖和人比試的時候,李元成總是有幸在旁觀戰,這些年下來獲益匪淺,也常年的隱居潛心修行。陳仲甫雖然只能想像那個情形,但是李元成所描述的那種驚天動地的較量,陳仲甫也曾經神往不已。今日忽然聽到地瓜大師這麼說,陳仲甫自然心中一動,莫非這個語無倫次的傢伙,說道的就是這件事情?
要說打死陳仲甫也不願意相信的,但是看到地瓜大師的樣子,心裡不由便需了幾分。
「這事雖然神僧不總和某家明說過,但是也曾在言語間透露。所以某家也不敢上山去打擾神僧!」這個時候謝智神色已經有些虔誠,看著地瓜大師的樣子更是不同。主動的再次把溫泡了一陣的茶水斟上,身子幾乎傾倒了矮幾高度,然後細聲說道:「大師難道能夠有幸前去觀戰?」
聽到謝智的聲音似乎有些發顫,陳仲甫和李佳絲毫沒有感覺不妥,反而感覺到自己的心比謝智似乎還緊張。都齊齊的看著這個胡說八道的傢伙,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這份榮耀。李佳雖然不知道全貌,但是隱約聽到師傅說過一嘴,因為她師傅沈禾蘭其實也不知道全況。不過看到陳仲甫緊張的神色,她自然隱隱猜到了什麼!
地瓜大師卻似乎要吊足了這些人的胃口,眼睛似開未開的坐在那裡。許久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似乎看到幾個人都看著自己,他卻再次不宵的哼了聲:「那兩個犯人的傢伙,如果不是他們每個人答應了我一樁事情,要說我還真的懶得去看!」
幾個人再次差點吐血,不說明空神僧在兩浙的名聲,光是柳丁一在天師道的地位,以及天目山的傳奇,陳仲甫就忍不住想衝上來給他兩巴掌。不過陳仲甫沒有衝動,因為他知道自己是不是這個傢伙的對手是一說,還有不知道對方真正來路的時候,他是不會主動去得罪這個傢伙的。
雖然這個傢伙真的實在有些討厭,看著望著自己的李佳,陳仲甫只好露出一臉無奈的神色。李佳似乎明白了陳仲甫的苦衷,自然不會有半分的變色,反而在這個時候盈盈的站立,然後朝地瓜大師施了一禮,啟齒說道:「小女子是清涼峰靈鶴劍沈禾蘭的弟子,見過地瓜大師!」
「呵呵!這女娃娃不錯!」地瓜大師顯然是微微一愣,不過看到李佳氣質非凡的得體,居然收斂了自己的嬉笑,看著李佳的時候倒有幾分正常。不過他接下來的一句,再次令人絕倒:「天師道能夠有這樣的後輩,也不知道是張天師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陳仲甫的鼻子幾乎氣歪了,對方一再不把天師道放在眼裡,任是他脾氣再好,心裡也恨不得揍他兩拳。這次有些忍不住臉色變青了,正欲說話的時候,李佳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居然直接的接過了話題說道:「看大師應當是隱世高人,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對本門長輩有些不忿呢?」
「不忿?對,是的,大大的不忿!」他居然直接的站了起來,就差捲袖子振臂高呼了,然後神情猙獰的吼道:「當年老傢伙找到我的時候,那個死牛鼻子和老禿驢盡出餿主意!害得本大師過了十年的非人生活。好不容易熬到老傢伙歸天了,現在是不是我該找他們算賬的時候了!」
聽到地瓜大師憤怒的吼叫,和那猙獰恨不得吃人的神情,可以想像他所謂的十年,一定是遭受了許多苦。不過這裡的幾個人顯然都不傻,聽到他的意思自然不是和柳丁一、明空神僧有仇。而是當年兩個人說了一些讓他受折磨的話,他一直在心裡耿耿於懷。
不過看來這兩個人應該都和他淵源頗深,應該都是很熟的人,甚至說是長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都這麼縱容他,讓他目無尊長不說,還明目張膽的到處宣揚,大家一時間都有些無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