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格蘭自然科學院 作者：一行白鷺上青天 (連載中)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二十章 解剖青蛙


    一上午時間，不知不覺過去。

    見雷洛對於自己講述的知識，似乎都已經有所見解，沙陀羅欣慰神色。

    想當初導師和自己講解這些的時候，對自己彷彿就是天方夜譚，完全不知所以，把導師氣得要死。

    小師弟如此聰穎，以後說不定能夠有所成就。

    「師弟，學習進化奧義的基礎，在於收集自然標本，就像學習自然規律的基礎是數學基石一樣。一位研究進化奧義的學者，他所剖析和收藏的標本數量以及精品程度，決定了他的知識儲量，而在學者的領域，知識就是力量！」

    冰火鳥皮手札筆記上，雷洛正在記錄自己的啟蒙心得。

    一上午時間的基礎啟蒙學習，受益匪淺，徹底開啟了雷洛渴望學習自然科學知識的大門，以及徹底消去了對偉大光明造物主發自內心敬畏，現在沙陀羅似乎要教授自己一些更實用的東西了。

    「師哥，那我們要外出去採集標本嗎？」

    雷洛期待問道。

    沙陀羅搖頭。

    「收集高等自然標本，需要學者長期外出，一般都是同級學者結伴，或者加入傭兵團外出任務期間偶遇，這倒不急，你需要先從基礎課程學起，等到掌握了屬於自己的零級學術，有了一定自保能力後，再嘗試外出採集標本不遲。」

    零級學術。

    雷洛想到了奧恩的火球術，據他所說，根本無法真正威脅到那些傭兵

    「師弟你和我一樣，都是平民出身，沒有接受過基礎啟蒙教育，那麼我們就從最最基礎的識字開始吧！文字作為人類知識的傳承載體，伴隨著人類發展歷史，分為一萬六千七百多個基礎象形文字……」

    想到了曾經的某些經歷，沙陀羅遺憾之色。

    「你要好好學習，當初我跟著導師學習文字的時候，就是因為太過愚鈍，學了就忘，才被導師一直訓斥。」

    沙陀羅理所當然認為，雷洛沒有文字學習基礎，便打算從學寫識字開始教導，這也是學院會為每個拿著貢獻徽章求學的學員，安排啟蒙導師的原因所在。

    如此的話，等雷洛學完識字寫字，至少也是數月餘時間過去了。

    識字？

    雷洛緩緩道：「師兄，我在小鎮教堂已經學習過識字了！」

    「啊？」

    沙陀羅停下手中鵝毛筆，驚訝道：「師弟你已經學過識字了？那就好辦多了，導師真是白擔心一場呢！。」

    說完，沙陀羅轉過身，從書架上取來兩本書，分別是《矮人語基礎培訓》、《精靈語基礎培訓》。

    「師弟，你既然在教會接觸過啟蒙知識，那想來關於精靈語和矮人語，也應該有所涉及吧？」

    教會自然是沒有掃盲課程，從教會神學院誕生的第一天起，就在以不斷培養傳教士作為唯一目標，矮人語和精靈語幾乎是必修課程，這一點沙陀羅自是有所瞭解。

    雷洛猶豫道：「牧師雖然教了些，但還沒有過實際應用過。」

    精靈語和矮人語，雷洛雖然有了一定的學習基礎，但從來的路上和克烈琳娜交流不難看出，這實在是談不上什麼掌握。

    「沒關係！你先把語法書收起來，以後慢慢給你校正！師弟，既然你已經有了一定基礎，下面我們的課程也就簡單多了，等你學會剖析自然標本和能量磁場後，就能讓導師給你安排班級課程，和其他學員們一起學習了！」

    「好！」

    雷洛憧憬欣喜之色。

    若真是一個普通平民啟蒙學習，書寫識字、異族語言、剖析標本、接觸能量磁場，一連串學習下來，沒有幾個月時間恐怕還真難以入門，更別說掌握了。

    想當初，雷洛可是在教會學習了四年時間，由此可見平民與貴族之間的巨大認知鴻溝。

    在雷洛注視中，沙陀羅拿出一個箱子。

    呱呱呱。

    箱子裡面竟是許多活蹦亂跳的青蛙，呱呱亂叫著，沙陀羅從裡面抓起一隻遞給雷洛後，自己也拿出了一隻，重新蓋好箱子。

    這個季節，竟有這般多青蛙，應該是師哥特殊培育的標本。

    雷洛緊緊抓著青蛙，黏糊糊青蛙在手中不停掙紮著，似乎隨時可能脫手而出，雷洛不得不用兩隻手死死抓住，以防它逃跑。

    「自然標本，總體分為微生物、動物、植物、礦物、化石五大類，對於動物標本，我們一般會用解剖的方式，全面認識它們的肌理運作方式，然後製成可以長久保存的生物標本，為我們提供源源不斷的智慧靈感，今天我們就從這只青蛙開始學習吧。」

    一邊說著，沙陀羅一邊打開工具箱，熟練的從中取出一根細針，在雷洛面前展示著。

    這種工具箱，在沙陀羅贈予雷洛的空間盒子中，也有一個，裡面是各種各樣的解剖刀、管鉗、鑷子、刺針等等。

    「這是刺骨針，我們用它插入青蛙的中樞神經，破壞它的痛覺感知，讓它安靜下來，方便我們的解剖，觀察學習它們的生理奧秘，這種方法適用於所有動物標本。」

    專注的眼神，隨著沙陀羅的刺骨針輕輕插入青蛙身體，原本不斷掙扎的青蛙，頓時停止了活動，卻仍有呼吸，「呱呱」叫著。

    「師弟，你也試試！」

    雷洛接過沙陀羅遞來的刺骨針，比對著剛剛沙陀羅的手法，也朝著自己右手的青蛙輕輕刺入。

    然而手中青蛙卻掙扎得更厲害了，「呱」的一聲，脫手而出。

    「師弟，你沒有找對中樞神經位置，不要急，抓住它慢慢來。」

    雷洛汗顏，開始滿房間抓青蛙。

    沙陀羅看著小師弟手忙腳亂樣子，不禁笑道：「師弟，你知道嗎，古學者們在第一次剖析某種動物標本時候，都會先吃一口，用最原始的方式去研究，你要不要試試？」

    「還是算了吧！」

    過了好一會兒，雷洛終於抓住了青蛙。

    只見剛剛被雷洛刺骨針刺入的青蛙皮膚上，冒出了一些血漬，而沙陀羅那隻已經停止掙扎的青蛙，則完全沒有血漬。

    沙陀羅靠過來，指著青蛙背部一處，耐心道：「在這裡，靠左一點，你再試試。」

    雷洛按照沙陀羅所指，插入刺骨針。

    手中不斷掙扎的青蛙豁然停下，雷洛臉上露出驚喜笑容，鬆了口氣，輕輕將青蛙放在解剖盤上。

    沙陀羅一邊戴上橡膠手套，一邊專注神色道：「很多學者在最開始學習解剖生物標本時候，都會有些負面情緒，或是負罪感，或是亢奮、暈血等等，我們要端正自己的實驗態度，理性對待標本的生死，研究過程的殺戮只是我們為了探究真理知識的必要過程而已，在非必要時候，要避免無故的殺戮。」

    在沙陀羅自語般的低沉喃喃中，精緻解剖刀從青蛙白色肚皮上緩緩滑過，沒有任何阻礙。

    彷彿切開的並非青蛙皮膚，而是一塊鬆軟油脂奶酪解。

    剖盤上的青蛙，已經沒有任何痛覺，傷口處流淌出鮮紅血液。

    隨著沙陀羅用鑷子剝開切口，青蛙腹內鮮活內臟便呈現在了兩人面前，心臟仍在「咕咚」、「咕咚」跳著。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二十一章 生理構造


    似是為了保持標本活性，沙陀羅拿來一些干冰，灑在青蛙標本旁，朦朦朧朧白色霧氣飄逸。

    受乾冰影響，青蛙腹部傷口處血液流速放緩。

    「解剖動物標本，在於研究它們的生理構造和生物習性，以此參透在大自然的漫漫歷史歲月中，刻畫在生物機體上的進化奧秘，以自身能量磁場模擬這些進化奧秘，完成超越自然歷史的進化，創造出自己的學術知識！」

    在沙陀羅的徐徐講述過程中，竟然將青蛙的內臟，以極其清晰的方式，從體內撥弄出來。

    鮮紅內臟與潔白托盤形成鮮明對比！

    黝黑面龐，沙陀羅豁然看向一旁專注觀察的雷洛，詫異笑道：「我還以為你很緊張呢，很多人第一次解剖動物標本的時候，都覺得過於殘忍。」

    雷洛回應道：「我的父親是位優秀獵人！」

    「那就好！」

    陀羅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開始講解青蛙標本的內部器官構造。

    「這是青蛙的心臟，通過血管，心臟將血液輸送至身體各個角落，心臟是生命之源，各地智慧生物都對於心臟有著最原始的圖騰崇拜，包括我們人類在內。」

    頓了頓沙，陀羅繼續補充道：「魔獸和野獸的本質區別之一，也是心臟！魔獸體的心臟，會誕生出一種能量晶體，我們稱之為晶核，巴爾達公國的學者們就在嘗試用晶核代替學者的能量磁場，繞開學者們需要媒介夥伴的過程。」

    「媒介夥伴……」

    就雷洛所知，幾乎每一位高等學者，都會擁有自己的媒介夥伴，

    古博導師的媒介夥伴是伽黑，無雙的媒介夥伴是那隻名叫「小影」的巨鷹，百靈師姐欲要購買哪只冰精靈狐作為媒介夥伴，倒還沒見過沙陀羅師哥的媒介夥伴。

    「對了！師哥，你的媒介夥伴呢？」

    面對滿臉好奇之色的雷洛突然提問，正在講課的沙陀羅一頓，隨即在雷洛注視中，緩緩從袖口深處，緩緩取出一隻不起眼蝸牛。

    「我的媒介夥伴是它，在橫斷山脈探險時候，偶然發現的一隻變異石斑蝸牛，我給它起名叫丁丁。」

    蝸牛隻有嬰兒拳頭大小，看起來黑溜溜的，毫不起眼。

    蝸牛被沙陀羅喚醒，從蝸殼中緩緩伸出軟體觸鬚，它的動作實在太慢了，在自然界中，任何動物都能輕鬆殺死它，但沙陀羅卻選擇了它作為自己的媒介夥伴，也許是有某些特別之處自己沒有發現吧。

    「師哥，你真厲害！」

    面對小師弟的稱讚，沙陀羅以為雷洛看出了什麼，無奈搖了搖頭。

    「師兄天資愚鈍，承蒙導師恩惠，才僥倖取得一些微薄成就，只能通過加倍努力，才能儘量避免在外丟了導師面子。倒是你，小師弟，媒介夥伴幾乎是學者的第二生命，媒介夥伴的天賦將會永久影響學者能量磁場性質，你以後一定要慎重抉擇！」

    沙陀羅的認真警告，雷洛「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對了，丁丁吃什麼？」

    雷洛打算明天過來的時候，買些丁丁喜歡的食物。

    「呃，丁丁以能量晶石為食，師弟你還是別操心它了。」

    聽到丁丁竟然是吃能量晶石的，雷洛頓時汗顏之色，父親作為優秀的獵人，雷洛自然知道晶核的價值。

    那個夏天，父親狩獵歸來，興奮的拿出一枚亮晶晶石頭，告訴雷洛這是魔獸體內才能孕育的能量晶石，即使是最低級的，也至少能夠換到一枚金幣！

    當時雷洛也天真的認為，所有能量晶石都是從魔獸體內產出，後來雷洛才知道，相比於通過捕獵魔獸產出的那些能量晶石，與晶石礦場挖掘的能量晶石數量相比，實在微不足道。

    如此，雷洛不禁問道：「師哥，地底的能量晶石，從何而來？」

    「嗯……」

    沙陀羅沉吟了一會兒，皺眉道：「關於這個問題，研究自然規律和進化奧義的學者們，有著不同的見解。研究自然規律的學者們認為，這些能量晶石是由於地殼變動，大自然能量在高溫高壓條件下逐漸演變而成，而研究進化奧義學者們則認為這些晶石礦是遠古魔獸死亡後，埋葬積累而成，雙方各有各的論點，尚無明確答案。」

    「哦！」

    雷洛點了點頭，同樣思考著晶石礦的形成原因，到底哪一個學派更接近真理。

    「師弟，這些事就讓皇家院士們去頭痛吧，下面我們解剖腎臟，就是這個不起眼小東西，生成尿液，排出體內毒素，同時具有內分泌功能，促成腎上腺素、生物激素等等，腎上腺素是一種高強度興奮劑，伴隨著高副作用，據說巴爾達公國那些研究人體潛能的學者們就……」

    一天的時間，雷洛不停在手札筆記上記錄著，並不停詢問著一些稀奇古怪問題。

    對於這位好奇心如此濃重的小師弟，沙陀羅竟然生出了羨慕憧憬的複雜心情。

    相較於小師弟的活潑靈動好奇心，這麼多年來自己已經不知道被導師批評了多少遍，缺乏對於真理規律的狂熱敬畏和征服慾望。

    沙陀羅孜孜不倦為雷洛講解著動物解剖基礎知識，青蛙的特殊生理機能構造，若非時間限制，恐怕單單這只青蛙，就足夠雷洛學習幾天了。

    雷洛從未想過一隻小小的青蛙，竟然有如此多奧秘！

    青蛙的舌頭，呈條狀，一般可達到十至十五釐米長度，舌尖分叉，上有粘液，通過超視覺速度捕捉昆蟲，普通人幾乎無法察覺，會誤以為青蛙是將昆蟲「吸」入口中。

    青蛙的眼睛，擁有動態視覺，對於靜止的東西幾乎難以察覺，特殊的神經系統會將相對靜止物體模糊忽略，然而對那些動態物體，青蛙的動態視覺具有普通生物難以想像優勢，迅速判斷出目標的位置、速度、方向等，並對其中進行入微級的分辨判斷！

    少數青蛙體內的線形食腦蟲，是一種極其可怕的寄生蟲，一旦生食這種感染了寄生蟲的青蛙，將要極大可能感染，可怕的寄生蟲將在幾個月時間內，將宿主大腦吞噬殆盡！

    切下的青蛙腿，經過稍稍刺激，神經反射的彈射……

    尤其是到了最後，講解關於青蛙大腦的部分，什麼皮層灰質，錐體細胞層，多形細胞層，內顆粒層等等，到現在雷洛還感覺暈頭轉向的。

    直到夜晚，雷洛才終於學完了第一天的啟蒙課程，走著夜路，朝自己小屋走去。

    揉了揉額頭，雷洛的眼睛雖然充滿疲倦，但目光深處卻是前所未有震撼。

    一扇聞所未聞的全新世界大門，正在雷洛面前緩緩打開，這是《光明盛典》永遠無法企及的全新世界。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二十二章 假一賠三

    幾天後。

    一年一度的新生典禮，再次準時開啟。

    奧恩身上穿著最簡單樸素的學士服，在廣場的人群中擁擠著向前走去，曾經的貴族禮服雖然華麗，卻從未讓他感到過真正的快樂，彷彿只是標註自己肉體的價碼標籤，從未關注過自己的內心靈魂。

    然而現在！

    奧恩終於感受到自己真實的活著。

    內心前所未有的充實，對於未知的渴望，全新的人生旅程，對於下一秒的無限期待，志同道合的全新朋友。

    「也不知道雷洛過來了沒有？」

    想到幾天前意外結識的那個夥伴，奧恩不禁環視向周圍，遺憾的是，這裡的人實在太多了，並沒有看到那個期待的身影。

    ……。

    滿懷對於更高等學位的渴望，對探索更高等知識的期待，亦或者為了攀附交集，各地的學者們匯聚於格蘭自然學院。

    這裡的求學深造者，絕大多數都是家境優渥的各地貴族，擁有著高雅的禮儀教養和知識傳承，以及足夠的金幣，奧恩不過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員而已。

    每個家族也希望通過子後輩間交際，塑造家族未來的全新人際脈絡！

    在知識淵博的導師帶領下，貴族學者們通過一起學習進步，相互結識，建立深厚友誼，奠定公國未來的權利關係，甚至因此形成的家族聯姻，也都比比皆是！

    「這位學弟，一看你就器宇不凡，是位究自然規律的優秀學者，將來必能有所建樹！這塊蝕刻墨石只要三枚金幣，假一賠三，有沒有興趣？」

    人群中的奧恩，被一位戴眼鏡的齙牙學姐拉住。

    奧恩能夠從她身上感受到那種市儈氣息，那是終日為生機憂愁，為一點利益斤斤計較的平民生活所塑造，就像路上遇到那個叫雷洛的同學一樣。

    奧恩打量著這位拉住自己的陌生學姐。

    遠離家族利益的紛爭，一段全新的生命旅程，一切都是這般美好，奧恩面龐浮現出從容微笑，似乎向自己推銷蝕刻墨礦的這位齙牙學姐，也變得高雅美麗起來。

    奧恩道：「你怎麼知道我是為研究自然規律的學者？」

    齙牙學姐眼神一亮，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笑道：「你買一塊蝕刻墨礦，我就告訴你。」

    三枚金幣，雖不是小數目，但對於奧恩今後三年充裕的預備資金，卻並不算什麼。

    「好。」

    稍稍猶豫後，奧恩便拿出了三枚金幣，遞給對方。

    蝕刻墨礦，一種相對優質能量礦石。

    在晶石礦坑中，往往在大量的普通能量晶石間，會伴生一些高等能量晶石，蝕刻墨礦便是其中一種，也是較為普遍的一種，價格一般在五個金幣左右波動，研究自然規律的學者在引導能量和蝕刻能量符文的時候，經常會用到的消耗性魔導材料。

    「嘻嘻，給！」

    然而齙牙學姐卻遞給了奧恩四塊蝕刻墨礦？

    齙牙學姐得意洋洋道：「答案就是，我遇見誰都說這句話，你碰巧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嘻嘻！」

    呃？

    奧恩愣了一下，轉念啞然一笑後，指了指手上的四塊晶石道：「可是學姐，我只買了一塊蝕刻墨礦。」

    齙牙學姐更得意了，挑弄著眉毛道：「假一賠三，那是陪你的三塊，可別說我騙了你，大家都是按照協約來的！」

    這一下，奧恩徹底呆住了，隨即便是搖頭大笑，為自己的愚蠢自嘲。

    奧恩自然是能夠區分真假蝕刻墨礦，只是他根本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情，在家裡啟蒙學習的時候，所有材料都是僕人送來，啟蒙導師雖然教會他識別標本，卻從未交過這些生活經驗，一時間被這位學姐耍的團團轉。

    「是我大意了。」

    奧恩並沒有生氣。

    仔細辨別了下，這四塊晶石雖然不是蝕刻墨礦，卻也是一種名為「紫鍍」的能量礦石，四塊加起來的話，也和三枚金幣的價值差不了太多了。

    齙牙學姐見奧恩修養不錯，提了一些興趣。

    「以為你會和剛剛那傢伙一樣，要和學姐動手動腳，進行一番學術交流呢！嘻嘻，學院裡的矛盾，只要沒有違背道德契約，學者們都是通過自身學術來物競天擇的，和比你高兩屆的學者動手，嘿嘿……」

    美滋滋一笑，齙牙學姐道：「我叫艾麗婭，熟悉的學者也喜歡稱呼我晶石召喚者，以後有什麼學術問題可以來找我。」

    奧恩眼神一亮道：「我叫奧恩！」

    待艾麗婭離開，混入人群尋找下一個獵物，奧恩把玩了一下手中紫鍍礦，隨手收進了空間盒子。

    才剛剛正式開學第一天，便體驗到如此有趣經歷，相信未來三年的學者生涯一定不會枯燥無味。

    「奧恩！奧恩！」

    突然，人群中傳來自己名字的呼聲。

    詫異之色，奧恩踮起腳尖左顧右盼尋找著，終於發現了那個人群中相對瘦小的身影，正在向自己不停招手，呼喊著自己。

    正是幾天前從魔影森林與自己一路結伴而來的雷洛。

    「雷洛！」

    欣喜之色，奧恩趕忙擠過人群，朝雷洛走去。

    ……

    開學典禮，沙陀羅作為學院導師，自是沒有時間單獨教授雷洛。

    雷洛也趁著空閒時間，購置了簡單樸素的灰色學士服，穿戴整齊後來到學院廣場，來尋找自己一路結伴而來的奧恩。

    「你這幾天怎麼樣，學院給你安排啟蒙導師了嗎？」

    奧恩上下打量著一身灰色學士服的雷洛，稱讚道：「這身學士服很適合你！」

    相對於雷洛的消瘦蒼白面龐，奧恩面色紅潤細膩，低頭看向雷洛手中提著的玻璃標本箱，正有幾隻黑色蝌蚪在水中游來游去。

    「嗯，學院已經為我安排了啟蒙導師，我已經確定要研究進化奧義學術方向了！這是我剛剛路過湖邊，順便採集的蝌蚪標本，未來一段時間我要觀察蝌蚪演變為青蛙的過程，學會製成不同階段的青蛙標本。」

    雷洛臉上浮現興奮滿足笑容。

    這幾天的學習過程，雷洛不止一次讚歎這個世界的奇妙偉大！

    雷洛從未想過，這個看起來習以為常的世界，即使是自己理解中最平凡的一切，在學者們的眼中，卻是充滿各種奇妙知識，自己曾經所熟知的一切，都不過是真理規律在這個世界的表象而已，自己是如此微不足道渺小。

    「你呢？這幾天都沒有看見你，你被分配到哪個班了？」

    雷洛問道。

    「一年級四班，以後有事可以直接來班裡找我！」

    奧恩能夠感受到雷洛這幾天的變化。

    之前在魔影森林時候，雷洛眼神中充滿了樸實和迷茫，但是現在，他已經和自己一樣，被世間真理規律奧妙所震撼，求知的渴望蓋過一切！

    奧恩接著道：「我在多奧爾區買了一間房子，那裡的學習氛圍較好，距離學者大街和教學樓也比較你，你住哪？」

    兩人彷彿已經成了多年好友，無話不談。

    雷洛搖頭玩笑道：「學院房屋的租金實在太貴了，我在東南老區租了一間房子，雖然遠了些，不過每天多走動走動到時鍛鍊了身體。我父親在世的時候經常告誡我要多鍛鍊身體，現在也算完成了他的遺囑，嘿嘿。」

    看著身邊開朗樂觀的雷洛，奧恩卻埋怨道：「我們以後三年就是一起學習的同學了，有困難為什麼不來找我？難道以後我有困難的時候，你會拒絕嗎？」

    「怎麼會！」

    雷洛反倒歉意起來。

    適時，高台上走來一群導師，，偌大廣場上的數百名學者新生們紛紛安靜下來，仰頭眺望過去。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二十三章 開學典禮

    高台下，新生學員，人頭攢動。

    高台上，二十幾名穿著寬大袍子的學院導師們，眺望向前來學院求學深造的新生學員們，望著這一張張年輕稚嫩面龐，不知三年後這之中有多少人順利完成畢業考核，為學院爭得榮譽。

    台下雷洛，自是注意到肩膀上站著一隻黑貓的古博導師，以及那位肩膀上站著黑烏鴉的老者。

    雷洛知道，這屆新生將由古博導師和這位老者負責。

    作為年級主任領導，三年後，負責領導的新生學員們畢業考核成績，將極大影響到兩人未來前途，影響到古博能否晉陞副院長，甚至能否進入皇家院士委員會。

    高台上站著各個班級導師，只接受兩人領導。

    「可惜沙陀羅師哥只取得了自然學位，無法上任班級導師，只能作為兼課導師，不然就可以去蹭課了。」

    雷洛嘆息。

    啟蒙、自然、奧義、超凡。

    除了啟蒙學者的學位證書，是由學院頒發外，想要獲得更高等學位，都要經過各國皇家院士嚴格檢驗，檢驗條件極為嚴格，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作假，只能憑藉學術研究完成各項考驗，得到最理性的評估。

    「安靜！」

    低呵之人，正是高台上的古博導師。

    彷彿被一頭可怕的時遠古魔獸注視，難以言明靈魂壓迫蕩過，安靜下來的新生學院們神色一凜，竟連呼吸也變得小心謹慎起來。

    所有人都能清晰感受到高台那位老者的可怕！

    凌厲目光微微內斂，眼角魚尾紋肌膚被黑色玻璃鏡框遮蔽，古博俯瞰台下數百名新生學員，內心澎湃。

    未來三年，這些小傢伙就將由自己全權負責。

    他們的成績，不僅僅關係到他們自己，同時也是自己對學院的交代，也是自己對於公國皇家委員會的試卷！

    「喵，那個小傢伙也在。」

    伽黑所指，自是雷洛。

    古博有所感應眺望過去，在茫茫人群中不經意一瞥，找到了那個在諸多學者中幾乎毫無特點可言的雷洛，彷彿在諸多斑斕豔麗鮮花中的一根矮草，若無伽黑提醒，完全不能引起自己注意。

    「哼，既然是我的弟子，就算這傢伙是個麻瓜，我也要讓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過在此之前，先磨練一下吧。」

    古博稍稍看了眼身旁老者，短暫的眼神交流後，古博微微點頭，隨即再次俯瞰向台下諸多學者，看向那一雙雙滿是憧憬，充滿期待的眼睛。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年級教導主任，古博，未來三年時間，你們將在我和硫岩導師帶領的導師團隊下，接受格蘭自然學院的啟蒙學員教育課程，希望你們能在這座古老的自然學院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學術領域，通過堅持不懈努力學習，完成畢業考核，實現自我價值，為學院爭得榮譽！」

    古博身旁，肩膀上站著黑烏鴉的年級副主任硫岩，咂吧的煙袋取下，微微頷首一笑，並未多說什麼。

    與此同時，古博也不禁回想起二百七十年前，自己遠道求學來到這裡的一幕幕，所有的一切都歷歷在目，彷彿只是昨天發生。

    首先必須要客觀承認人生起點的不同，命運的不公。

    有的人天生睿智，彷彿有無窮無盡的好奇心驅使，靈感源泉永無休止，就連天生的能量磁場強度也遠超旁人，被譽為天生的學者。

    有的人家財萬貫，從不會擔心實驗用品，再珍貴的實驗物品也能輕易購得，所謂的罕見實驗標本更是已經見怪不怪。

    而自己呢？

    曾經輝煌強盛的家族，到自己這代時早已失去一切，偉大的主遺忘了他最忠實的僕人，好在這是，一群無神論的學者們，悄然出現了。

    父親將復興家族的一切希望，都寄託在自己身上，而所能拿出的錢，卻僅有五枚金幣，七十幾枚銀幣而已。

    可以說……

    自己根本就是兩手空空，隻身來到學院，與那些帶著大把晶石的學者們共同學習！

    在那段艱苦歲月中，自己從入學時的吊尾車，憑藉堅持不懈的努力，所有實驗標本都是獨自外出採集，一套實驗道具渴望了三個月後，才被自己心定決心買下，還有自己的第一個空間盒子，是入學一年後，被班級導師收為弟子時獲得……

    然而！

    三年後的畢業考核，自然已經是精銳榜前十的風雲人物，收到諸多學員導師肯定！

    古博凝望著台下的孩子們。

    這些人中，有多少人會像當初的自己一樣，通過知識改變自己的命運？

    種種雜念，恍惚片刻。

    古博不再似往日般刻板嚴厲，悠悠道：「學院一直秉承『尊師重道，薪火相傳』教育理念，因為學院相信，只要未來學者們站在先輩的知識基石上，尊重先輩意志，永恆不懈探索，必能一層層剝開自然知識真理面紗，讓這個世界不再愚昧迷茫，理性、智慧、光輝終將照耀大地！」

    台下年輕學者們，只是被動聽著這位年邁導師的語重心長話語，略顯枯燥冗長無聊，努力讓自己表現出含蓄期待模樣。

    相比在這裡聽這位老頭的嘮嘮叨叨，年輕學者們真正期待的，是今天晚上的班級聚會。

    「也希望你們今後作為格蘭自然學院的一員，能夠將學院意志傳承下去，站在先輩開拓的知識階梯上，超越……」

    台下雷洛，出乎預料。

    在雷洛印象中，古博導師是個少語的人。

    然而今天，平日刻板少語的古博，開學典禮演講卻足足持續了半個沙漏時間，在台下學者們的眼中，儼然成了一個喋喋不休老頭子，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直到臨近中午，才輪到咂吧著煙袋的硫岩主任演講。

    相比於古博的語重心長，這位年級副主任就顯得悠閒灑脫得多了，只是玩笑般洋洋灑灑幾句話後，就開始宣讀起班級分配名單。

    六百餘人，分配到二十個班，每個班平均三十餘人，隨著一個接一個人名，被唸到名字的學員，趕忙前往相應班級的導師身旁。

    「嘻嘻，終於找到你了！」

    突然，正在奧恩身邊默默關注開學典禮的雷洛，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頭看去，正是百靈。

    嘻嘻笑著，百靈身邊還跟著幾名男女，明顯都是高年級學者，神色從容淡定，看向周圍新入學的啟蒙學員們帶著明顯的高傲。

    周圍的低年級學者們，自然而然紛紛退讓開。

    「師姐！」

    雷洛驚喜回應，目光自然而然看向百靈身後一名女學員胯下的獨角馬，察覺到這匹馬獸目光中的人性化得意神色，知道這是一個媒介夥伴，羨慕的移開目光。

    「師姐，你怎麼來了？」

    百靈噘嘴抱怨道：「哼，你走後，我被老頭禁閉了三天，不讓出門，無聊死了！今天開學，我的朋友們邀請我去魔鷹森林採集標本，那老頭再也沒理由管我了，就抽機會過來看看你嘍！」

    說著，百靈撫了撫雷洛衣領處褶皺，滿意開心道：「嗯，沒看出來，你穿上學士服以後，倒是精神了不少嘛，不錯不錯！」

    百靈這般自然而然親暱動作，雷洛不好意思一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到雷洛這般靦腆模樣，百靈稍稍一愣後，想到了什麼，不禁笑得更開心了。

    隨即，百靈假裝成熟長輩樣子，努力讓自己沒有笑出聲，拍了拍雷洛肩膀，裝模作樣道：「我不在的這些天，你要好好和二師哥學習，等師姐過些天回來，給你帶個自然標本作為禮物！」

    「好！」

    雷洛滿臉笑容，點頭應下。

    百靈內心似乎得到巨大滿足，得意之色，轉身看向自己的男女夥伴，叮囑道：「這是我的小師弟雷洛，以後你們在外面碰到了，好照顧下，要是讓我知道你們誰起欺負他了，跟你們沒完！」

    幾人紛紛白眼。

    一個拄著黑色魔杖的男學者無語道：「也就你才會無聊去欺負低年級學員。」

    「喂！達拉，你給我好好說話，誰欺負低年級學者了？」

    笑鬧聲中，幾名高年級學員離開了廣場，沒有在意周圍低年級學員的注視，待百靈一行人走後，一旁的奧恩這才激動出聲。

    「哇，雷洛，你運氣不錯嘛！竟然有個這麼照顧你的師姐！還有沒有多餘的師姐，也給我介紹下啊，？哈哈哈！」

    被奧恩打趣，雷洛不好意思吐舌道：「百靈師姐確實對我很好，很照顧我。」

    「哼」了一聲，看著美滋滋的雷洛，奧恩道：「好了，剛剛叫我名字了，我要去集合了，你跟著你的啟蒙導師好好學習吧，雖然我們的研究方向不同，但以後還是可以多多交流的，有事來四班找我！」

    「好！」

    望著奧恩遠去的身影，雷洛提著玻璃水箱中的蝌蚪，轉身離去。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二十四章

    夜晚。

    煤油燈下，雷洛揉了揉疲倦雙眼，放下染血的解剖刀。

    低頭把剛剛得到的蝌蚪解剖信息，一一記錄在冰火鳥手札上，並配上形象的圖文標註後，雷洛鬆了口氣，稍稍伸了個懶腰

    「說起來，宏觀上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蝌蚪，在放大鏡的微觀觀察下，形象竟是這般可怖，彷彿噩夢中的可怕生物。」

    雷洛似乎對於自己剛剛用放大鏡入微觀察的蝌蚪形象，有所感慨。

    記錄完筆記後，雷洛將筆記本收入空間盒子，想了想後，又從空間盒子中取出一支透明玻璃瓶，擰開瓶蓋後，略感刺鼻的防腐液氣味瀰漫。

    這兩天下來，雷洛開始已經適應這個氣味，只是稍稍皺眉，便拿起鑷子，將蝌蚪標本裝入瓶內，再次密封。

    保存標本的方式有很多，玻璃瓶防腐液是最成熟普遍的一種。

    藉著煤油燈光，欣賞了一下瓶中蝌蚪標本，彷彿在欣賞世間最美麗的寶石，雷洛嘴角流露出得意弧度。

    滿意之色，雷洛將標本收入空間盒子。

    對於研究進化奧義的學者而言，所擁有標本的數量和質量，幾乎便決定了這位學者的知識儲量，雷洛作為一位啟蒙學員，已經開始遵從本能，充實自己的標本庫。

    已經是凌晨深夜，即使是雷洛小屋所在的東南老街區，也已經徹底安靜下來，

    「呵……」

    打了個呵欠，雷洛起身。

    已經連續不動坐了一天，身子僵硬，此刻站起來後，僵硬骨頭竟發出「咔吧」、「咔吧」響聲，雷洛又扭了扭脖子，再次發出「咔吧」、「咔吧」聲音。

    伸展過後，雷洛看向自己的精緻小屋。

    由於小屋的面積實在太小了，雷洛只得在靠著陽台窗戶位置，用破舊小木桌製成了一個簡易試驗台，沒有晶石燈，就用煤油燈代替。

    對雷洛而言，生活雖然談不上艱苦，但對於學者的實驗環境而言，卻實在太簡陋了。

    「就算同時點亮兩盞煤油燈，亮度還是不夠，不斷閃動的火光對於放大鏡入微觀察而言，簡直是種折磨，長期下去，必然會對眼睛有所損傷，像導師一樣戴上眼鏡。說起來……聽師哥說，古博導師年輕時候的學者生涯，同樣十分艱苦。」

    喃喃自語，雷洛拿著抹布，不斷清洗著簡陋試驗台，隨後又沾了些酒精，清洗著解剖刀、托盤等道具。

    「改天還是花費金幣，購買一盞晶石燈吧！」

    晶石燈以消耗能量晶石作為能源，亮度遠非煤油燈能夠相提並論，價格一般在一百五十枚銀幣左右，普通家庭根本無法承受。

    好在晶石燈的能量石消耗非常低，一塊能量晶石足夠支持幾年，屬於烏托蘭公國自然科學院發明的實用技術之一，在人類各公國中都得到了大規模推廣。

    可以說，即使烏托蘭自然學院因為《日心說》被教會打壓，在人類各大自然學院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但就財富而言，仍舊是各大學院中最富有的，許多實用性發明都是從烏托蘭公國流傳過來。

    突然！

    「啊！你們是什麼人？」

    窗外的驚恐吶喊聲，打破了街區的寂靜深夜。

    雷洛本能放下手中清洗布，打開窗戶，向下望去。

    只見幾個模糊黑影，影影綽綽，正在圍攻大陸中間的人影，被圍攻的人快就招架不住，伴隨著「嘭」的一聲，街道公共晶石路燈被圍攻人影一枚飛刀打碎，光影消失，只剩下黑暗中的金屬碰撞打鬥聲、驚恐求救聲。

    幾個呼吸後。

    打鬥聲停息，整片街道安靜下來，但雷洛知道，就像自己一樣，附近正有數不清的眼睛，在暗黑中觀察著。

    「嘶！」

    三樓陽台的雷洛，暗自震驚。

    這群人竟敢在學院內公然行兇，而且就發生在自己面前，看來自己以後要小心些，免得捲入到什麼爭鬥中。

    嗝……

    旁邊陽台傳來飽嗝聲，雷洛望去，赫然是自己的寡婦鄰居，梅琳。

    「晚，晚上好，梅琳姐。」

    想起了那個漢子的好意提醒，想到眼前女人的可怖傳說，雷洛本能神色一緊，生出許些怯意。

    仍舊是一身寬鬆睡袍坐在陽台上，梅林一隻手夾著香菸，另一隻手抓著酒瓶，已然醉眼朦朧了。

    嘴角的冷笑弧度，梅琳似乎已經見慣了這種打鬥場面，醉醺醺的看向雷洛。

    「這裡是學院最混亂的街道，也是距離學院守護者們最遠的街道，不過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六例謀殺，遠超之前的混亂，看來應該是被什麼勢力盯上這裡了。」

    說完，梅琳仰頭，咕咚一聲，灌了一口高度數烈酒，毫無拘束抹了抹嘴角，又吸了口手中香菸，吐了出去。

    抬頭，梅林眼神憂鬱的看向深邃星空。

    咕咕咕咕。

    皎潔月光，無垠星空。

    一群幽綠眼睛的貓頭鷹，搧動翅膀飛過來，其中一些落到損壞的公共路燈上，負責修復路燈，另一些則落在道路屍體上，確認已經死亡後，分析著凶手動機，另一些則向四面八方飛去，尋找著目擊證人和行兇者。

    其中一隻貓頭鷹，正巧向雷洛這裡飛來。

    「咕咕，我是格蘭學院守護者，正在調查這裡的連環惡性兇殺案，你有沒有目睹到剛剛的行兇過程？」

    貓頭鷹看起來和普通的貓頭鷹差不多，但雷洛知道，這是學院專門飼養的通靈魔獸。

    「呃，我看到三個黑衣人襲擊了那個死者，只看到了幾秒，路燈就壞了，然後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讓雷洛驚愕的是，這隻貓頭鷹竟然拿出鵝毛筆，點著頭，認真記錄著雷洛的證詞，一絲不苟模樣，委實可愛。

    「好的，謝謝你的配合，咕咕咕。」

    貓頭鷹記錄完雷洛的口供後，並沒有再過多詢問，展翅飛開了。

    片刻後。

    幾名治安官收走屍體，街道重新恢復寧靜。

    「梅琳姐，我要回去休息了。」

    突然，梅琳似乎想到了什麼，重新看向雷洛玩笑般道：「你要是有興趣研究人體，這裡倒算是獲得標本的好地方。」

    「啊！」

    雷洛嚇了一跳，趕忙道：「不不不，我可沒興趣！」

    看到雷洛如此驚恐樣子，酒醉梅琳咯咯一笑，寬鬆睡袍不經意間露出許些風情，也毫不在意，倒是雷洛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難怪剛剛雷洛表現得如此驚恐了。

    收人類標本，對人體的實驗研究，早在數千年前就有了，那就是巫師！

    正是基於對於人體的大量實驗研究，才有了巫師種種殺人於無形手段，以及吃小孩眼睛的恐怖傳說，甚至創造出幾乎讓人類瀕臨滅絕的恐怖黑死病！

    後來，各大自然學院雖然因為皇族與教會的權力鬥爭，如雨後春筍般在各大公國悄然興起，但人體實驗研究卻是學者們的絕對禁區，近些年來巴爾達自然學院與教會的矛盾衝突，也正是因為巴爾達自然學院研究的人體奧秘學術方向，極有可能涉及到人體實驗研究！

    雖然幾乎所有學者都知道，那些邪惡的巫師必然通過人體研究，發現了某些極其強大的力量，近些年巴爾達自然學院的崛起，很可能便是通過研究某些邪惡巫師遺留，獲得收穫，但敢於迎接教會審查壓力的學者，在巴爾達公國外，根本沒有！

    「等一下。」

    突然，梅琳叫住了雷洛，勾著食指醉醺醺笑道：「過來。」

    呃？

    過去？

    看著這位鄰家寡婦七分醉意後的慵懶放肆，寬鬆衣袍不經意裸露出的雪白，一瞬間，雷洛胡思亂想了許多，只覺得自己口乾舌燥，臉紅到來脖子根，猶豫徘徊著。

    咕嘟……

    雷洛嚥了口口水，緊張神色，不知是因為這位惹火寡婦的風情，還是因為對她毒劑師種種傳說的恐懼。

    「快過來呀！」

    梅琳不耐煩的樣子，雷洛緊咬著嘴唇，腳步有些輕浮，心臟「咕咚」、「咕咚」劇烈跳著，用喉嚨深處的蚊子聲喃喃道：「我要睡覺了。」

    「把臉伸過來。」

    梅琳藉著醉酒的興奮，吩咐命令口吻說著。

    在雷洛大腦的一片空白中，只感到鼻尖被對方修長食指輕輕一撫，在雷洛愕然不解中，梅琳展示著自己的食指指尖。

    「煤油燈把你熏成小花貓了，咯咯咯。」

    原來是雷洛點燃煤油燈後，低頭實驗時間太長，油燈的燈煙雷洛鼻子燻黑了。

    為自己剛剛一瞬的邪念感到羞愧，雷洛趕忙擦拭著自己的鼻子，手忙腳亂道：「剛剛太匆忙了，實在不好意思，梅琳姐晚安！」

    說完，雷洛便拉上了窗簾，跑回了屋子。

    「嗝。」

    梅琳拖著酒瓶，搖搖晃晃走回屋子，喃喃道：「真是個可愛的小傢伙……」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二十五章 魚舌蝨


    第二天清晨。

    這麼多年了，沙陀羅真正的興趣愛好並不多，每天早晨煮麵條，可以說是他最幸福的事情之一了。

    早上的空氣，帶著一絲絲涼意。

    永恆不變的煮麵步驟，在熱騰騰面條中放兩根辣椒，在這冷與熱的磨合中，火與水的沸騰中，看著面條一點點從生到熟，在那多一刻則熟爛，少一刻則乾硬的完美時間，把面條在最勁道的狀態盛到碗裡。

    馨香四溢的美味，味蕾忍不住分泌出大股口水，沙陀羅滿意之色。

    「嗯……」

    忍不住一聲回味無窮呻+吟。

    咚咚咚！

    熟悉的敲門聲，小師弟按照約定時間準時到來，正是自己面條剛剛出鍋的完美時刻，一切都是這般美好，保持著美妙的心情，沙陀羅打開房門。

    「師哥，早上好。」

    小師弟進屋，沙陀羅看著雷洛厚厚的黑眼圈，微微皺起眉頭。

    看來這位小師弟，又熬夜學習了。

    ……

    雷洛走進屋門，聞著房間內的馨香，這些天的疲倦似乎也因此被清掃一空，露出幸福的表情。

    豁然，察覺到師哥異常，雷洛不解道：「怎麼了？」

    沙陀羅皺眉道：「師弟，你狀態實在不太好，是不是又熬夜了？我看你還是休息一天吧，千萬不要熬壞了身體。」

    愣了下，就身體而言，雷洛這幾天確實了太累了，但心中對於求知的渴望，對於獲得導師承認的渴望，已經讓雷洛徹底忽略了身體上的疲倦。

    搖了搖頭，雷洛不在意道：「沒關係，我不累！」

    說完，雷洛便來到餐桌旁，美滋滋品嚐著師哥的手藝，不住的稱讚著。

    沙陀羅見雷洛堅持如此，只得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麼，幾天接觸，知道這位小師弟和自己一樣，都有一股不服輸的精神，渴望得到導師的承認和讚揚，為此不懈拚搏，願意付出一切。

    早餐結束，兩人開始了新一天啟蒙學習。

    「師弟，今天我們的研究對象是這只小白鼠，最常見的實驗標本之一，同為哺乳動物，它和我們人類有很多共性。」

    潔白絨毛，紅色眼睛。

    小白鼠在雷洛手中嗅著，潔白絨毛，十分可愛。

    可惜，生存在學者的實驗室，是這只小白鼠最大悲哀，畢竟在研究進化奧義的學者眼中，能夠永恆保存的標本才是真正美麗。

    吱吱。

    幾乎沒有痛覺，雷洛跟隨沙陀羅，熟練切斷了小白鼠的痛覺神經，將其平鋪在實驗台上，徹底淪為學者解剖刀下的觀察對象。

    「哺乳動物一般分為頭、頸、軀幹、四肢、尾，少數會有翅膀，少數尾部退化，用肺呼吸，擁有發達大腦，恆溫，胎生，哺乳，現代物種中的地位屬於統治者，我們這片星幕之地常見的智慧生物都是哺乳動物，人類、精靈、矮人、狼人、血族、侏儒……」

    解剖刀稍稍停頓，沙陀羅補充道：「根據導師的返祖克隆和生物化石研究，在史前時代，遠古生物們體積驚人龐大，其中已為人熟知的流傳最廣遠古生物，遠古巨龍、九頭蛇、山嶽巨人、不死火鳥等等，都是卵生。」

    呃？

    雷洛只是一位啟蒙學者，研究只限於常見的花鳥魚蟲標本而已，對於那些遠古生物傳說，幾乎等同於神學院在研究諸神神話。

    「哦，對了！聽說夜幕之地的血衍魔，核心胚胎在其他生物血液中成型，依靠吞噬智慧生物情緒為食，算是遠古時期遺留下的元素生物異種……」

    在沙陀羅和雷洛鋒利解剖刀下，小白鼠骨骼結構、內臟奧秘，呈現在兩人眼前。

    「今天我們主要研究哺乳動物特殊的膈肌，發達的排泄系統，以及為了協調體內溫衡環境，為應對外部化做出迅速反應的高度發達神經系統。」

    又是一天時間，在沙陀羅的徐徐講解中度過。

    雷洛滋滋有味的聽著，手札筆記上的內容越來越豐富，同時也對沙陀羅的豐富知識越來越敬佩，也不知這位師哥到底完成了多少標本的研究，從頭至尾，解剖台上的血液都沒有流出托盤一滴，彷彿不是進行單純的學習，而是在展示他的解剖藝術。

    傍晚。

    夕陽餘暉下的火燒雲，湖畔的柳枝嫩綠下，一對對年輕學者結伴散步，享受著萬物復甦的美好，幻想著未來的遊歷生涯。

    一個不起眼的身影，蹲在湖畔石階，拿著漏網，笨拙的捕撈著魚兒，正是嘗試採集黑鯉標本的雷洛。

    「哈哈哈，好大一條！」

    雷洛興奮的收回捕撈網，一條大魚正在網中撲騰掙紮著。

    小心翼翼將黑鯉收入準備好的水箱，在標本沒有解剖前，哪怕只是掉落一片鱗，也是對標本的破壞，微不足道損失很可能會在數十、數百年後，因此而懊悔不已。

    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雷洛在校園大肆採集標本，染上了一些「戾氣」，一些校園流浪貓狗在看到雷洛後，遠遠的便躲開了，好像在說「我的天啊，是那隻邪惡的兩腿獸，快跑啊！」

    「啦啦啦啦啦……」

    雷洛的心情很好。

    學院雖然沒有明確規定，禁止在學院內採集自然標本，但因為學者們大多是貴族出身，在良好的修養道德下，情願花費一些銀幣在學者街道購買常見的自然標本，也不願作出如此沒有修養的行為。

    「站住！」

    突然，一個金色短髮女孩呵斥住雷洛，打斷了雷洛的美好心情。

    不解之色，雷洛看向女孩，又看了看她身旁的男孩，不解道：「有什麼事嗎？」

    金色短髮女孩只有一米五身高，有著一雙波斯貓般的美麗大眼睛，戴著一對珍珠耳墜，與烈焰般的櫻桃紅唇形成鮮明對比，白嫩肌膚彷彿能夠擠出牛奶，高傲姿態走到雷洛身邊，看向雷洛水箱中的黑鯉。

    「你在幹什麼？」

    雷洛恍然大悟，眼睛滴溜溜一轉，心思活絡道：「美麗的小姐，您的皮膚真是太讓人羨慕了。」

    「啊？」

    上一刻還怒氣衝衝的女孩，突然聽到雷洛這般誇獎，愣了一下，得意之色一閃而過，嬌羞道：「嘻嘻，真的嗎？」

    旁邊男孩搶先雷洛一步回應道：「當然是真的！我親愛的妮拉，我甚至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詞彙讚美你了。」

    男孩一邊誇讚著女孩，一邊眼神警告著雷洛，儼然將雷洛當成了油嘴滑舌的傢伙。

    女孩沾沾自喜中，雷洛快步悄然離開。

    「以後還是儘量避免在學院內採集常見標本吧。」

    雷洛提著水箱，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

    第二天早晨。

    昨夜解剖黑鯉的過程，驚現意外！

    在黑鯉的嘴巴裡，雷洛愕然發現，本該是舌頭的地方，竟然被一隻詭異的蟲子代替！

    「咦，魚舌蝨？」

    沙陀羅詫異之色道：「沒想到學院竟然也被這種寄生蟲入侵了，雖然我對寄生蟲研究不多，但對於魚舌蝨卻恰巧有所涉及。」

    頓了頓，沙陀羅露出許些深思神色。

    「對於魚類而言，魚舌蝨是種相當可怕的寄生生物，會在幼蟲時進入魚口，用七對足固定在舌頭上，吸食血液，直到舌頭完全萎縮為止，它便會主動承擔起舌頭的責任，把自己固定在口腔中，幫助宿主進食，又寄生轉為共生。」

    搖了搖頭，沙陀羅用鑷子小心翼翼將魚舌蝨從雷洛的黑鯉標本上剝離。

    「說起來，這種寄生蟲的不僅僅生存方式怪異，它的繁殖過程也讓人驚異，它會不停的雌雄性別轉化，卻並非雌雄同體，仍需要兩性交配繁殖，非常奇妙。聽說曾有某位大大學者，據此研究出一種進化奧義學術，能夠將自身寄生於一些強大遠古生物上，合二為一。」

    對於寄生蟲，雷洛雖然已經有所瞭解，卻從未想過還有魚舌蝨這樣的恐怖寄生生物！

    「嘶……」

    意外收穫，雷洛趕忙將魚舌蝨製成標本，在冰火鳥筆記本上飛速記錄起來。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二十六章 能量磁場


    一個月後。

    學生們在學院典禮結束後，各班學員便在導師們不同的教學方式下，開始了啟蒙學員學習課程。

    雷洛不知道正常分配班級的那些新生學員們，是如何學習的，但這一個月來，在沙陀羅二師哥的諄諄不厭教導下，雷洛的每一天都無比快樂，無比充實，每一天都在進步著。

    青蛙標本、蝌蚪標本、小白鼠標本、百香花標本、蛇芋標本、啼叫鸚標本……

    一個月來，雷洛已經親手製作了四十幾個常見自然生物標本，保存方式各不相同，對於研究進化奧義的學者而言，這些標本就是知識的源泉，探索真理的基礎。

    清晨，雷洛小跑嚮導師樓。

    春暖花開，一個月前的初春寒意已經不再。

    隨著白晝時間漸長，日出時間也越來越早，不僅僅是街道店舖的營業時間越來越早，學者們也變得勤奮起來，一大早便三三兩兩結隊前往教學樓或圖書館，開始了新一天的學習。

    雖然一個月的充實學習，雷洛每天都是一大早趕往教師樓，深夜形單影隻回到住所，天天面對沙陀羅二師兄孜孜不倦教導，沒有交到其他朋友，但雷洛卻並感到孤獨。

    甚至於，雷洛有些享受這種孤獨。

    充實的學習生活，佔據了雷洛所有精力，並讓雷洛落感受到前所未有快樂！

    小半個沙漏後。

    「呼……」

    吃完沙陀羅師哥日復一日的熱騰騰面條，身體被巨大滿足佔據，仍舊是勤勞的沙陀羅師哥負責洗碗，雷洛則拿出昨夜從螳螂體內剝離出的鐵線蟲標本，打算過一會兒請教。

    鐵線蟲，也被稱作天絲蟲，螳螂等昆蟲體內常見寄生蟲。

    幼年時期，鐵線蟲寄生於蚱蜢、螳螂、甲蟲體內，在宿主體內發育，並會逐漸控制宿主的行為，待長為成蟲後，由於宿主身體限制了它們的繼續成長，同時也出於繁衍幼蟲需要，它們會控制宿主前往水中自殺，完成生命延續。

    「站在昆蟲的角度，這真是個可怕的魔鬼！」

    雷洛暗自感嘆了一句，廚房洗完完畢的沙陀羅來到實驗室，也自然而然看到了雷洛的鐵線蟲標本。

    「這是鐵線蟲標本？」

    沙陀羅認出了雷洛的標本，詫異道：「師弟你似乎對於寄生蟲很感興趣啊，這已經是你的第四個寄生蟲標本了，師兄我可是畢業考核後，才開始留意寄生蟲研究呢。」

    雷洛汗顏道：「只是運氣不好，抓到的標本體內，都解剖出了寄生蟲，就順手做成標本了。」

    沙陀羅沒有在意這些，問道：「這個鐵線蟲有什麼問題嗎？」

    雷洛沉吟道：「師哥，我想知道，鐵線蟲是如何控制的寄生宿主行為？」

    「呃？」

    沙陀羅皺眉，詫異的看著雷洛，好一會兒後，沙陀羅緩緩道：「師弟，你的進步讓我吃驚，竟然已經開始思考學術問題了！沒錯，如果師弟你能夠發覺到其中秘密，並將它複製到你的能量磁場上，便是你的學術奧義，這就是研究進化奧義的學者們，完成自我進化的過程！」

    「啊！？」

    雷洛沒想到師哥竟然這樣稱讚自己。

    「不過師兄我也沒有研究過鐵線蟲，所以不能對你的問題解答，不過也是時候教導你掌握自身能量磁場了，一旦掌握了能量磁場，再結合你的學術研究，完成第一個學術後，你就是一位真正的啟蒙學者了！」

    沙陀羅興奮繼續道：「才短短一個月時間就完成了基礎啟蒙，導師知道了，也一定會高興的！」

    「真的嗎？」

    雷洛想到當古博導師得知自己竟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內，就達到了二師兄的要求，完成了學期的基礎啟蒙教育，導師候露出驚訝的表情，對自己成績肯定的話語，也不禁內心竊喜起來。

    「嗯！」

    沙陀羅也在為雷洛興奮著。

    這一個月來，經過不斷的朝夕相處，沙陀羅已經真正對這位小師弟充滿期盼。

    不得不說，這位小師弟雖然還未真正展現自己的全部潛力，但即使已經表現出的聰明才智，也已經遠遠超過了當初的自己，心思靈巧細膩，更可貴的，他有著是與自己一樣的自律性。

    也許在未來，他真的有希望代替自己，成為第二個無雙，讓導師為之驕傲也說不定！

    一想到到時候導師的興奮開心，沙陀羅嘴角不禁浮現出幸福弧度，看向雷洛更加敬佩喜歡了。

    「師弟，既然你已經有了學術意識，那今天就開始最後一步基礎學習課程吧，能量磁場。」

    「好！」

    雷洛興奮的收起鐵線蟲標本，拿出冰火鳥筆記本，臉頰也因為興奮激動通紅起來。

    沙陀羅看著興奮表情的雷洛，笑道：「師弟，不必如此，能量磁場這個東西，也就是平民們口中的魔力，零級的能量磁場掌握起來其實並不困難，它是每個人身上都有的東西，只需要經過正確引導就能實現，更何況我們身處學者高塔的能量漩渦下，就更容易了！」

    說著，沙陀羅拿出一塊普普通通能量晶石，遞給雷洛。

    雷洛接過能量晶石，不解之色。

    「師哥，幹什麼？」

    雖然只是一塊普通的能量晶石，但只要沒有消耗掉其中能量，這塊晶石輕易就能賣到一枚金幣以上。

    師哥給自己這麼一塊珍貴的晶石幹什麼？

    「師弟，閉上眼睛，靜心感受。」

    「好。」

    雷洛應下後，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似乎在用心感受著手中能量晶石。

    「師弟，感受到了嗎？」

    「好像……恩！」

    雷洛短暫詫異後，不敢置信的興奮道：「我感受到它內在的充裕能量！就像……一顆火球，在黑暗中是如此的耀眼！咦，不對，不是黑暗，周圍還有一些光點，可是這些光點都在向那個方向移動……」

    雷洛睜開雙眼，朝著自己剛剛感應到的光點移動方向望去，吃驚道：「是學者高塔，格蘭皇家研究所！」

    雷洛所感應到的，赫然便是學院內院的高塔頂部能量漩渦！

    「沒錯。」

    沙陀羅對於雷洛的反應並不意外。

    「學者高塔通過特殊方式，從自然界強行吸扯著能量，形成能量漩渦，供應學院的所有學者汲取，學院每年因此節約下的能量晶石無法計數！相較於學者高塔的能量漩渦，這塊晶石中的能量，就彷彿皓月下的螢火，不值一提。」

    雷洛抿了抿嘴唇，問道：「那我們怎麼形成自己的能量磁場？」

    「師弟，看來你還沒有真正理解能量磁場的含義！事實上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個磁場，不只是人，任何生物、任何物質自身的存在方式，都是「場」的展現，我們只需要讓自己的磁場像呼吸一樣，去吸收無所不在的能量就好了！」

    像呼吸一樣？

    雷洛再次閉上眼睛。

    在沙陀羅引導下，雷洛竭盡所能鍛鍊著自身能量磁場，彷彿看到了浩瀚無垠的星空，看到了自己的卑微渺小，努力讓自己吸入四周的光點。

    呼哧，呼哧，呼哧。

    突然！

    一股說不出的壓迫力，就彷彿墜入深海的擠壓，從四面八方向雷洛壓迫過來，甚至連呼吸也變得困難了。

    「師弟，是不是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壓迫力？不用怕，這是因為你的能量磁場還沒有經過媒介夥伴轉化，被這個世界本能排斥導致，努力習慣就好了。」

    雷洛額頭流下汗珠，也想起了奧恩的話。

    對於學者而言，似乎在被整個世界排斥似得。

    「師哥，為什麼會這樣？」

    雷洛在痛苦中，不解的問著。

    沙陀羅搖了搖頭。

    「這個……我也不知道。目前只知道人類有這個特點，與大自然格格不入，因此在進化道路上坎坷異常。」

    轉念，沙陀羅便拋棄了煩惱，興奮道：「師弟，既然你能夠順利感應到能量磁場，在沒有媒介夥伴前，以後只需要自己多加鍛鍊積累，早日完成自己的第一個學術，就是一位真正的啟蒙學者了，我們快把這個喜訊告訴導師吧！」

    沙陀羅滿是憧憬之色，彷彿看到了嚴肅刻板古博導師得知這個消息後，露出詫異滿足的笑容。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二十七章 嚴師

    傍晚。

    沙陀羅、雷洛來到古博導師家裡，似乎在為一會兒即將報告導師的好消息而緊張，兩人坐在椅子上略顯拘謹不安。

    古博導師還沒有回來，無雙長期在外，百靈外出採集標本還未回來，漣漪師母端來一盤奇異水果，擺放在兩人面前。

    見到兩人這般拘謹樣子，漣漪一抹溫柔之色。

    「看你們緊張的，你們導師又不是魔獸，還能把你們吃掉？」

    果盤中，是一個名為雷唇果的奇異水果。

    漣漪剝開雷唇果果皮，水果刀切成小塊，用一個個牙籤串好，放在果盤中遞給兩人。

    「謝謝師母。」

    沙陀羅接過果盤，看向雷洛示意道：「師弟，你還沒有嘗過雷唇果吧？雷唇果只有在每年冬季的時候，在荊棘森林深處的血狼谷才會誕生一些，並且很快就會被附近雪狼爭搶吞食一空，因此每顆都價值連城，皇家科學院前些年費盡心思才成功移植了一顆果樹，如此學院才會每年分給導師幾顆果實！」

    「哦？」

    聽聞這個從未見過的果實竟然如此珍貴，雷洛好奇心大起，輕輕拿起一根牙籤。

    看著牙籤上的乳白果肉，在漣漪和沙陀羅笑盈盈注視中，雷洛輕輕放入口中。

    吱啦！

    猝不及防的麻痺感，在雷唇果接觸到嘴唇的剎那，彷彿被一束雷霆擊中，並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個細胞，雷洛瞬間感覺整個身體都在難以言明的痛苦與快樂中顫慄著，上下牙「嘚嘚嘚」打顫著。

    「嘶……」

    倒吸一口涼氣。

    明明只是短暫一瞬，彷彿已經過了幾天，雷唇果失去效力，化為醇香液體順著嘴唇流入喉嚨，雷洛卻感覺自己豁然身體一輕，難以形容的神清氣爽。

    「師弟，感覺怎麼樣？」

    相比之下，沙陀羅已經能夠若無其事承受雷唇果的刺激。

    「這，這也太神奇了！世間竟有如此神奇果實，大自然生命進化實在太神奇了，難怪學院會費盡心思移植一棵果樹！」

    雷洛已經學會了學者的讚美語言。

    漣漪師母輕盈優雅笑道：「好好努力，你導師的好東西多著呢，以後都是你們的。」

    被漣漪師母這般一說，雷洛想像著一會兒將要告訴導師自己的好消息，已經完成基礎啟蒙，屆時導師會對自己的認可稱讚言語，內心忍不住激動起來，彷彿比雷唇果更加美妙的快樂！

    導師絕對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在短短一個月內，便完成了基礎啟蒙！

    想到這裡，雷洛內心不免有些得意。

    吱呀。

    豁然，屋外院落柵欄木門聲傳來。

    沙陀羅、雷洛兩人不約而同，本能從木椅上觸電般站起，恭敬望向門外。

    漣漪師母見到兩人像老鼠遇到貓似得模樣，搖頭笑道：「行了，你們的導師回來了。」

    打開屋門，漣漪看著心事重重的古博，溫柔輕聲道：「沙陀羅和雷洛過來了。」

    古博抬頭，看了眼大廳拘謹站立的兩人，沒有多說什麼，「嗯」了聲，算是回應，自顧自走進書房。

    沙陀羅、雷洛兩人大氣不敢喘的跟在導師身後嗎，來到書房。

    「有什麼事？」

    古博一進書屋，便背對著兩人，在書架上尋找著什麼，頭也不回詢問著。

    雷洛和沙陀羅對視了一眼後，雷洛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沙陀羅則一字一句恭敬道：「導師，小師弟已經完成啟蒙課程，可以跟隨授課導師，和這一屆的學員新生們一起學習基礎學術課程了。」

    雷洛死死的低著頭，耳朵、脖子根，通紅一片，靦腆之色。

    似乎得到古博導師的稱讚，便是雷洛在這個世上最烈性的興奮劑！

    正在尋找書籍的古博，稍稍停頓了一下後，繼續在書架上忙碌起來，仍舊是頭也不回，古博平淡道：「已經有學術意識了？」

    「是的。」

    沙陀羅認真回應。

    「嗯，我知道了，明天早上再過來吧。」

    古博聲音十分平靜，似乎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雷洛難以置信，期待興奮迅速被無法理解代替，彷彿從頭頂潑來一桶冷水，澆灌全身，瞬間退去所有的火熱期待，抬起頭，看著正在書架前尋找書籍的導師，望眼欲穿的渴望，徹底被委屈失落淹沒。

    自己努力的陳國，得到的，卻只是這麼一聲回應。

    終於，古博從書架上找到了一張發黃的獸皮捲軸，換換取了下來。

    「《通靈獻祭》，人類白化病患者的肢體器官，屬於高等巫師的通靈祭品，近些天學院連續發生多起針對白化病患者的兇殺案，看來又有巫師潛藏進來了……該死的老鼠，還以為這是你們正面對抗教會的黑暗時代嗎！」

    森森喃喃自語著，古博似乎已經徹底忘記面前站著的兩個弟子，坐在椅子上，專注研讀起獸皮捲軸。

    雷洛抬起頭，眼巴巴望著書桌前已經徹底沉浸入獸皮捲軸內容的古博導師。

    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二師哥輕輕拉扯，雷洛轉頭望去，二師兄抿著嘴唇，微微搖頭，示意雷洛跟隨自己離開房間，不要再打擾導師。

    沙陀羅自是理解雷洛的委屈，他也自己同樣痛苦。

    本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導師，讓導師開心，導師的開心便是自己最大的快樂，卻沒想到只是這般淡漠回應。

    不僅僅是雷洛，自己也是一樣！

    這麼多年來，不論自己多麼努力，卻永遠無法得到導師的認可，而同樣的事，無雙只要隨便應對，能完的永遠比自己優秀完美，讓導師為之驕傲，自己永遠活在無雙不可俞越陰影下的配角，一次又一次的失落絕望。

    導師的內心，已經徹底被無雙佔據。

    任何成果，只要沒有超過無雙的成就，得到的便永遠只有導師的淡漠和批評，不論過程是多麼努力。

    沙陀羅輕輕關上書房的門，彷彿這扇門就是最美的女人，讓他用盡一切心思對待，生怕打擾到導師的沉思，拉著雷洛衣服輕輕離去。

    「唉？沙陀羅，雷洛，怎麼這麼快就走了，一起吃晚飯啊！」

    正在做晚飯的漣漪，從廚房走出。

    「呃？不了，師母！師弟還有一個重要的知識沒有理解，剛剛已經請教了導師，還是先回去教導師弟這個知識吧，免得我一會兒也忘了，呵呵呵。」

    沙陀羅憨厚笑著。

    漣漪看著低頭不敢正視自己的雷洛，心思巧妙細膩，頓時明白了什麼，瞪了對自己說謊的沙陀羅一眼。

    沙陀羅也不禁收斂起憨厚，緩緩低下頭，不再言語。

    「哎……好吧，學習重要，過兩天百靈回來，我再叫你們。」

    漣漪嘆息著，拍了拍沙陀羅和雷洛肩膀，母親般輕輕擁著兩人，慰藉著兩人心靈，緩緩目送兩人離開。

    待雷洛和沙陀羅徹底遠離，漣漪憐憫嘆息頓時變為了氣憤，推開古博的書房木門，正在研讀獸皮手札的古博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

    漣漪道：「沙陀羅被你收為弟子快二十年了，受了多少委屈你一點都不知道嗎？他有什麼錯！難道沒有無雙優秀就是錯誤嗎！現在好了，又多了個雷洛，難道你的心裡只有無雙一人嗎！」

    古博哼了一聲，把獸皮捲軸扔在桌子上。

    「我不只是他們的導師，我還是學院的教導主任，返祖克隆學術研究領域的締造者！只是取得了一點小成就，難道還要我像奶媽一樣，再後面不停的去稱讚鼓勵嗎？這難道不是他作為一位合格學者，應該完成的嗎！」

    古博怒道：「探索進化奧義的路，從來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不是靠別人鼓勵來的！標本沒有堆成屍山，解剖台上沒有流出血海，實驗室下不是白骨荒原，沒有打破一切阻礙的探索勇氣，就永遠只是一個三流學者，一個長不大的侏儒！」

    「你！」

    漣漪已經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只是直勾勾看著古博，房間霎時間變得無比安靜，只剩下「咕咚」、「咕咚」心跳聲。

    過了一會兒。

    「啊……哈哈哈哈，都老夫老妻了，別生氣嘛，行了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沉默了一會兒後，古博頗為尷尬的笑著。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二十八章 夜伏

    「師弟，你不要多想，導師就是這樣，不擅表達自己的心意。」

    回去的路上，沙陀羅寬慰著雷洛。

    不時有年輕學者停住腳步，向沙陀羅導師鞠身行禮，學院尊師重道文化氛圍濃厚，每每遇到熟食學員，沙陀羅都會報以標誌性微笑，黝黑面龐與潔白牙齒形成鮮明對比，將這些學者視為學院的未來。

    雷洛痛苦之色。

    「難道導師的眼裡，只有無雙師哥嗎？」

    想到無雙對自己的溫暖關懷，雷洛埋怨情緒竟又突然倍感失落，甚至生出了一些自卑，就宛如吃光明神醋的安娜，無力無助。

    相比於無雙師哥的種種傳聞，自己的這些所謂成就，實在是不值一提。

    沙陀羅拍了拍雷洛肩膀。

    「師弟，導師曾說過，這個世界本身就不公平，有些人不但天生便超人一等，更付出了遠超常人努力，他們是真真正正的天才！和他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是平庸者的悲哀！即使我們再努力，也永遠無法超越！」

    沙陀羅的話，讓雷洛感受到了他內心的無比絕望，也誕生了不甘和抗爭。

    平庸者的悲哀？

    即使再努力也永遠無法超越？

    雷洛眼中，浮現出一個月前百靈師姐帶自己回到家裡，第一次見到無雙的情景，讓自己發自內心的敬佩，伴隨著他的種種傳說，畢業考核力壓六大學院，同時期六大學院所有自稱天才的學者在他面前，都是那般的黯然失色，以至於無人能夠與之爭鋒的孤獨寂寞。

    相比之下，自己又算什麼……

    若自己是古博導師，也必然會為有無雙這樣的弟子而驕傲！

    雷洛緊握著拳頭，但想到無雙師哥後，卻似乎連吶喊的勇氣也沒有，渴望得到古博導師的肯定，哪怕只是從無雙師哥那裡分出一絲，自己也滿足了！

    豁然，雷洛停下腳步。

    「師弟，怎麼了？」

    雷洛看向沙陀羅，緊咬牙關，一時間竟有幾分決然。

    「只要能像大師兄一樣，登上學院精銳榜第一名，畢業考核力壓六大學院，導師也一定會像對待大師兄一樣，對我另眼相看！」

    沙陀羅看向雷洛，四目對視。

    一瞬間，沙陀羅從雷洛的眼中看到了很多，雷洛同樣如此。

    「師弟，你要記住，從我們進入學院的一刻，我們就已經擔任起學院薪火相傳歷史使命，同樣道理，導師不論如何對待我們，他也都必然會擔任起薪火相傳責任，將所學知識無私傳授給我們！得不到導師關注，只能怪我們自己不爭氣，不能怪其他。」

    沙陀羅語重心長，再次輕撫雷洛肩膀。

    ……

    雷洛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內心煎熬，將無雙師哥作為自己的追趕學習目標，雖然這些天自己已經很努力了，但相對於自己欲要達到的目標而言，卻顯然遠遠不夠。

    這其中的差距，已非努力所能夠彌補。

    該怎麼辦？

    這些天製作自然標本經歷，彷彿漩渦般，不停在雷洛腦海中旋轉著，在眼前一一浮現，自己卻抓不到任何脈絡。

    「啊……」

    心情煩躁，雷洛從床上坐起。

    月光透過玻璃窗，灑落在木質地板上，雷洛赤腳來到窗邊，眺望向遠方茫茫夜空，內心得以片刻安寧。

    咕咕咕。

    寂靜的夜空，貓頭鷹叫聲分外清晰。

    雷洛稍稍一愣，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隱藏在黑暗中身影，肩膀上站著一隻貓頭鷹和一隻烏鴉，鬼魅般漂浮到雷洛窗前。

    「啊！」

    雷洛嚇了一跳，咚咚咚驚悚倒退，卻突然被身後一人摀住嘴巴。

    在雷洛的驚恐掙扎中，突然身後陌生人影發出一聲輕疑。

    雷洛腦子飛速旋轉著，是誰悄無聲息潛入自己房間，自己將會怎樣？

    吱呀。

    玻璃窗彷彿被一陣風輕輕吹開，窗外鬼魅人影飄了進來，雷洛看不清人影面龐，只能看到肩膀貓頭鷹熟悉的幽綠眼睛，以及……一隻血色眼睛的烏鴉？

    「嗯？」

    這個人影看到雷洛後，同樣一聲同樣輕疑。

    似乎是認識雷洛，隨即這人用蒼老的聲音向肩膀貓頭鷹詢問道：「你確定是這裡？」

    貓頭鷹認真點頭道：「咕咕咕，沒錯，就是這裡，他就是那場兇殺案的目擊證人之一。」

    得到確認答覆，這個從窗戶飄進來的人影，頓時惱怒看向雷洛身後。

    「你這個老傢伙，這不是你新收的弟子嗎，你還怕他洩密不成？」

    「呃？」

    一小簇亮光浮現，雷洛仍被那隻強有力大手摀住嘴巴，動彈不得，緊接著，身後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赫然是一副愕然之色的古博導師！？

    而面前從窗戶飄進來的人影，則是古博導師的好友，一年級教導副主任，硫岩導師！？

    兩個老傢伙，半夜闖進自己房間幹什麼？

    「雷洛？」

    古博緩緩鬆開摀住雷洛嘴巴的手掌，眼角抽搐著，一百個尷尬寫在臉上。

    震驚中，雷洛忍不住道：「導……導師，您這是干什麼？」

    雷洛實在不敢相信，兩個沙漏前還對自己愛答不理的導師，竟半夜闖入自己的房間，簡直快要被嚇死了！

    「呃……」

    古博看了一眼硫岩後，尷尬道：「我怎麼會想到竟然這麼巧，跑到了他這裡！」

    隨即古博看向正可憐巴巴的雷洛，彷彿受到天大委屈似得，又想到之前對這位弟子的冷落，之後和漣漪吵鬧，頭都快大了，沒好氣道：「哪住不好，怎麼跑這裡來了！不知道這裡多混亂嗎！怕是你在這裡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想讓我給你收屍嗎！」

    雷洛不禁委屈道：「因為……這裡的房租便宜。」

    古博甩了甩手，不耐煩道：「行了行了，我和硫岩導師有重要任務需要借用一下你的房間，你在這裡別出聲就行了。」

    肩膀上站著貓頭鷹和烏鴉的硫岩，惱怒的看了古博一眼，哼唧道：「你確定這個方法能行？這次我們要是搞砸了，教會可就有藉口插手學院事務了，連續五位白化病患者遭襲，必然是黑暗世界的巫師殘黨在暗中收集通靈祭品，教會的仲裁者，可不是能夠隨意應付的！」

    古博凝重之色。

    「以伽黑的偽裝天賦，再加上我的特殊魔導道具，那些巫師殘黨絕對不可能發現異常！」

    雷洛默不作聲聽著兩位老者交流。

    所謂白化病，是人類中一種較為罕見的病變，也算是一種變異。

    變異者身體毛髮皮膚會因缺少色素而發白，無法承受太陽光直接照射，卻能在黑夜中很好適應，往往還會擁有比常人更強壯的身體，獲得一些特殊的天賦，可以說是人類中的少數適應這個世界環境的變異者。

    這一個月來，雷洛在圖書館中，已經悄然瞭解了一些巫師的基本常識。

    首先，巫師通過大量的人體試驗，幾乎每一位巫師都擁著強橫軀體。

    其次，巫師認為世間存在著無數的「靈」，而通過「平等」的獻祭交易，與這些「靈」等價交換，便能夠形成各種各樣恐怖巫術，其中最常見、最強大的獻祭方式，便是血祭。

    白化病人類的器官肢體，正是巫師的高等祭品之一！

    也正是因此，白化病患者們為了躲避可能的邪惡巫師殺戮，一般便會逃往歐洛拉教皇聖城，也有少數在各大公國自然學院安居，接受各公國皇家學者們的庇護。

    「嘶，難道說，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的死者，竟然是一位白化病患者？」

格蘭自然科學院 第二十九章 血眼黑影

    噓！

    古博悄然走到窗前，房間再次安靜下來，只能聽到輕微呼吸聲。

    「準備。」

    古博伸出手臂，一聲喃暱。

    三人迅速來到窗前，在黑暗中俯瞰著街道路燈下，那個搖搖晃晃走來的身影。

    空氣中，不知不覺，未知壓抑氛圍瀰漫。

    似乎隨時會有什麼可怖的東西，打破這股令人壓抑的寧靜！

    大氣不敢喘的不安中，雷洛也跟著從窗子眺望出去，正在這時，古博悄然伸出一隻手，默不作聲將雷洛護在自己身後。

    不經意的動作，雷洛愣住。

    望著身前略顯佝僂的年邁單薄身影，卻彷彿山嶽般佇立在自己面前，粗糙手掌本能將自己護在身後，原本心底深處的一絲絲怨氣，在這一刻，瞬間消融，化為虛無。

    「導師……」

    雷洛為自己之前的灰暗抱怨心理，倍感羞恥，眼角不知不覺濕潤了。

    自己之前行為，簡直就像一個幼稚的孩子，稍稍取得一點小成就，就去邀功撒嬌，沒有獲得滿足就抱怨，簡直是無理取鬧。

    站在一位高等學者的角度，自己這般啟蒙教育，又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呢？

    就在雷洛內心七上八下胡思亂想的時候，街道上孤零零走過的身影，已然到了街道盡頭，等待上鉤的目標卻仍然沒有現身。

    「沒上鉤？」

    硫岩皺眉喃喃，看向一旁古博。

    正當亮人焦躁皺眉時，豁然，三個黑影，彷彿完美隱匿於黑暗之中，悄無聲息朝著那個孤零零身影潛伏過去。

    「哼哼，果然還是來了！」

    古博豁然一聲冷笑，瞬間精神抖擻，在雷洛眼前身影一閃，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雷洛雙目不停在房間掃視著，絲毫沒有發現導師蹤跡。

    樓下！

    三個漆黑人影，悄然摸到那個孤零零行走的路人前。

    燈光下，從路人不經意露出的蒼白肌膚來看，乃是一位相當罕見的白化病患者，此刻手裡提著酒瓶，搖搖晃晃的走著。

    其中一個黑影突然提速，一閃即逝，衝向這人！

    「喵！」

    就在偷襲黑影雙眸喜色，認為即將一擊成功的時候，眼前路人卻突然「喵」的一聲，化為一隻黑貓，矯健靈活的逃開了！

    與此同時！

    這個偷襲黑影的身側，一隻蒼老手掌，無聲無息探了出來，抓在這人後頸處。

    「抓到你了！小東西，哼哼！」

    森冷聲音，被抓黑影瞳孔頓時縮成針尖。

    被古博抓住後頸，豁然，隨著他身體難以置信靈活扭動，頭顱猛的旋轉一百八十度，嘴巴宛如裂開了般，張開難以置信驚人弧度，露出裡面森白牙齒，喉嚨深處冒出一絲血光，似乎即將爆發極其可怕的垂死一擊！

    「一起死吧！」

    咔吧。

    然而，隨著頸椎骨扭斷聲，落在研究進化奧義的高等學者手中，這個宛如怪物般張開血盆巨口的黑影，身體如同解剖台上切斷中樞神經的標本，鬆軟無力倒下。

    冷冷一笑，將屍體隨手扔在一旁，古博轉過頭，冷笑看向另外兩個黑影。

    曾經的古板學者老頭，此刻已然化身為可怖影子殺手！

    兩個黑影一驚，反應過來，贏下腳步，不由分說便向後逃去，動作行雲流水。

    「都留下來吧。」

    就在兩人身後，街道路燈頂上，一個黑影悄然站立，正是硫岩導師！

    呱呱呱……

    隨著硫岩寬大袖口中湧出大鼓驚人黑煙，衝天而起，緊接著這些濃煙絲絲縷縷分開，化為數以百計的黑色烏鴉，一時間，偌大街道天空都被這些烏鴉遮蔽，發出「呱呱呱呱」的混亂嘈雜叫聲。

    難以形容的冷寂不詳，頃刻間在這片空曠街道蔓延開來。

    這些烏鴉時而化為煙絲的無形之體，速度極快穿梭，時而化為實體，吐出一顆顆灰色煙球，這兩個黑影被烏鴉群徹底困住，左支右絀，相形見絀。

    古博見此，蒼老嚴厲面龐一抹冷笑之色。

    「哼，竟敢在格蘭自然科學院撒野，不用教會審判，老夫親自送你們去見光明神！」

    身體彷彿被一股無形磁場保護，緊接著古博身體漸漸化作一團黑色影子，朝這兩人極快速飄去。

    被困的蒙面兩人，明顯流露出一絲驚慌。

    知道自己已經逃無可逃，面對化為影子不加掩飾飄來的古博，其中一個黑影赫然砍下自己的一支手臂，不知疼痛般用另一隻手舉起，口中默唸咒語，進行著神秘的獻祭儀式。

    與此同時，這條被砍下的手臂，竟化為了能量驚人濃血，自頭頂流下，轉瞬間便要化為覆蓋全身的血衣。

    「哼！」

    古博蒼老身影一聲冷哼，未知控及方式，瞬間讓這個黑影僵住，連同即將落下的血衣，也當場停頓。

    無聲無息，蒼白手掌抓了過去，摧枯拉朽般撕碎了這層還未完全的血衣，人影頓時發出不似人類的哀嚎聲。

    「啊吼……」

    緊接著，詭異的一幕出現！

    彷彿被一層無形火焰引燃，蒙面人身體從內部開始自燃，從古博手指接觸的軀殼處迅速蒸發擴散，轉瞬間便化為了灰飛煙滅，但身上的黑衣卻沒有絲毫破損，輕飄飄落在地面的鞋子上。

    黑暗中，四周街道被聲音驚擾的窺視者們，發出駭然驚呼。

    另一邊。

    一隻黑色烏鴉吐出煙球，呈骷髏狀，撲在最後一個苦苦抵抗的蒙面黑影面龐，頓時這個黑影面部青筋暴露，黑色血管迅速蔓延開來，身體卻宛如冰塊般，「嘭」的一聲，僵直倒下。

    從黑影襲擊伽黑偽裝的獵物，到古博、硫岩現身，僅僅用了幾個呼吸時間而已，便解決了戰鬥，並活捉了一個。

    心情大好，古博從影化狀態恢復人形。

    「哼哼，看看面罩下是什麼鬼東西，格蘭公國已經十幾年沒有公開處決過巫師了！」

    一步一步，古博看向被烏鴉鬼火麻痺的蒙面黑影，蒼老面龐得意一笑，彎腰欲要揭開他的面罩。

    突然！

    「導師，小心！」

    三樓的雷洛，似乎發現了什麼，不顧一切發出驚恐叫聲，提醒著古博，沙啞嗓音在這般空曠寂靜夜晚是如此清晰。

    古博反應過來，再次化為黑影，瞬移般出現在十餘米開外。

    不知何時，一個拄著脊柱白骨魔杖的黑影，赫然出現在先前被古博擰斷脖子的屍體旁，若沒有用肉眼去看，幾乎無法感應到他的任何氣息，悄無聲息收走了屍體後，血色雙眼看向古博，陰森森一聲冷哼，揮動了白骨骨杖。

    與此同時，在古博的頭頂，十米有餘的骷髏骨手赫然出現，將下方空間鎖死，無聲無息，拍蚊子般，拍了下來。

    轟！

    上一刻的無聲無息，這一刻便是驚天動地。

    近乎實質的音波轟然盪開，以骷髏骨掌為中心，街道青石路板寸寸龜裂開來，即使這條街道足夠寬闊，仍舊波及到了一側大理石建築，裂縫順勢蔓延，樓道內傳來驚恐叫聲，緊接著便是「轟隆」一聲，四樓簡易危樓，瞬間垮塌下來。

    「救命……」

    求救聲，哭喊聲，混亂一片。

    這般戰鬥聲勢，顯然早已超出古博、硫岩控制。

    即時被雷洛提醒，再次化影狀態的古博，堪堪避開攻擊，然而剛剛擒下的唯一活口，卻在骷髏手掌一擊之下，徹底拍成了肉沫，融入碎石泥土。

    骨掌虛影消逝。

    古博深吸口氣，凝重看向這個突然出現的黑影，毀屍滅跡的幕後之人，若非雷洛提醒，自己險些就要遭到暗算了。

    「多事。」

    豁然，這雙腥紅眸子卻眺望向三層小樓，蒼白枯瘦食指順勢指去，陰森低沉道：「死亡觸摸。」

    毛骨悚然！

    這是雷洛從未感受過的恐懼。

    彷彿腳下是一片無底黑暗深淵，四周的冰冷蔓延過來，徹底將自己鎖定，欲要將自己碾碎吞噬，眼中只剩下一抹漸漸抵近的漆黑，冷汗已經徹底打濕了雷洛後背。

    咕咚、咕咚、咕咚。

    這一刻，雷洛似乎聽到了自己心臟的跳動，思緒也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清晰，恐懼隨著腎上腺素瞬間蔓延至全身，內心幾乎咆哮出聲。

    「動，跑啊，快逃啊！」

    突然現身的幕後者，竟將雷洛作為攻擊目標。

    古博驚怒，影子閃身救援，卻是來不及了，黑色光點赫然是一枚烏黑的指甲，瞬間激射向雷洛胸口！

    「咦？」

    與此同時，猩紅眸子巫師似乎察覺到什麼，發出一聲輕疑。

    死亡觸摸，獻祭指甲並非消耗性巫術，而是通過讓自己指甲不斷汲取生靈靈魂，逐漸祭煉升級的死亡巫術。

    自己的這枚死亡觸摸指甲，已經不知道獻祭了多少生靈靈魂，早已完成通靈，而就在剛剛，自己正要隨手獻祭掉這個吱吱亂叫的小東西時，竟突然失去了感應？

    「啊！啊！啊……」

    短暫驚愕，緊接著便是無邊無際痛苦，雷洛發出撕心裂肺哀嚎。

    雷洛胸口處，星核項鏈赫然破碎，冒出一抹詭異白光，在白光的影響下，死亡觸摸漆黑指甲飛速融化，數不清的半透明哀嚎骷髏頭失去束縛，向四面八方潰散開來，本能的痛苦哀嚎著。

    「不！」

    「不！」

    兩個失聲咆哮，竟是從幕後紅眼巫師和古博口中同時發出，不過一人是為潰散的靈魂痛苦，一人是因為雷洛。

    伴隨著一陣耀眼白光，這些潰散的靈魂哼都沒哼一聲，便被白光吞噬殆盡。

    得到靈魂補充，白光沒入雷洛血淋淋胸口中，不見了蹤影，一切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