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豐碑楊門 作者:聖誕稻草人 (已完結)

 
q781009 2019-8-2 23:23: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4 148271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2:59
第0660章 真正可怕的是……

    “殺!”

    ‘張布’帶頭衝殺。

    三千殘兵敗將,明明是在守城,可卻打出了進攻的氣勢。

    面對著十倍於他們的敵軍,他們不僅不退,還主動沖上去和沖上城頭的遼軍拚殺。

    鮮血開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三千殘兵敗將,硬生生把三萬多遼軍壓到了城下,又一次成功的防守住了城牆。

    熬過了這一輪。

    ‘張布’手底下的殘兵敗將,只剩下了兩百多人。

    “噗通!”

    ‘張布’無力的癱倒在城牆上,嘎嘎嘎笑著,“又宰了十個遼狗,老子就算是死了,也無悔了。”

    “我殺了六個!”

    “俺殺了三個!”

    “二十八個!”

    “……”

    一個遠超所有人的字數出現,眾人看了過去,一瞧頓時別過了頭去。

    那是一個老卒,以前是神衛軍的弓弩教頭,也是因為得罪了人,被發配到了安肅軍。

    老傢伙的箭術很高超,百步穿楊都是毛毛雨。

    以他的本事,殺二十八個,不算什麼。

    因為現在城頭上的弓弩兵,就剩下他一個了。

    安肅軍僅剩的將士們,躺在城牆邊上,繼續自己給自己報功。

    “俺殺了兩個……”

    “六個!”

    “十三個!”

    “一個!”

    “……”

    “俺……俺一個都沒殺……”

    又出現了一個異類,聲音有些怯怯的。

    眾人再次看了過去,就看到了一個小個子的傢伙,套著一身遠比他高大的盔甲,顫巍巍在哪兒站著。

    有人鄙夷的罵道:“你是那一伍的兵,咱們安肅軍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窩囊的傢伙?”

    那小個子的傢伙見一眾凶神惡煞的安肅軍將士們看著他。

    嚇哭了。

    他抹著淚,哽咽道:“俺……俺不是那一伍的,俺也不是安肅軍……俺就是看著你們為了保護俺們都死了,俺覺得自己窩在家裡就是對不起你們,所以俺敲暈了一個你們安肅軍的傷兵,穿著他衣服跑上來了……”

    “額~”

    安肅軍的將士們愣了。

    隨後,爆發出了一陣哄堂大笑。

    “你小子有種!”

    “不錯!是個帶把了!”

    “……”

    “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如此。”

    “……”

    一個個毫不吝嗇的誇讚詞語傳入到那小個子傢伙的耳中,小傢伙臊的臉色通紅。

    最後還是‘張布’出聲,給小個子傢伙解了圍。

    ‘張布’一錘定音道:“老子不管你以前是不是安肅軍的將士,從這一刻起,你就是了。”

    小個子的傢伙激動的站直了,大喊道:“是!”

    “哈哈哈……”

    頓時,城牆上又是一陣哄笑。

    在大家即將赴死之前,突然多出了這麼一個活寶,讓緊張的氣氛瞬間緩和了不少。

    一直盯著城下的老卒,突然開口道:“遼狗又來了。”

    一瞬間,所有人都爬了起來,手持著武器嚴陣以待。

    前一次遼軍的進攻,他們覺得很凶險,他們可能會死。

    可是他們沒死。

    這一次,他們已經斷定了,自己必死無疑。

    因為他們只有兩百人,想要守住三萬人的遼軍,根本不可能。

    遠處觀戰的杜青,早已跪倒在了地上。

    彭湃也跪倒在地上。

    他們二人共同向楊七請命。

    “虎侯,您就允許卑職帶人去救他們吧。”

    “少爺,屬下願意一同前往。他們實在太慘了,他們不該死的。”

    楊七愣愣的看著他們二人,沉聲道:“他們該不該死,是你我說了能算的嗎?還有,一千鐵騎軍,對陣近三萬的遼軍騎兵,你們覺得有幾成勝算?”

    杜青遲疑了一下,嘆氣道:“不足兩成……”

    “不足兩成,那就是只有一成。只有一成的勝算,我讓你們出去,跟自殺有什麼區別?”

    楊七鄭重道:“耶律休哥麾下的精銳鐵騎,可不是李繼遷麾下的遊騎。其性質不一樣,戰鬥力差距更大。這一次如果我帶領了兩千鐵騎軍,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讓你們出去救人。可是我們只有一千人。”

    杜青不甘心的道:“那卑職也願意一拼。”

    “拼!拼!拼!拿什麼拼?就不能動不動腦子?”

    楊七喝斥。

    杜青翻了個白眼,“就你聰明,那你說怎麼辦?”

    楊七差點沒被杜青給氣死,他惱怒的道:“我要知道怎麼辦,還能在這裡等著?”

    杜青頓時低著頭,悶不做聲。

    彭湃也低著頭,悶不做聲。

    “哎!”

    楊七長嘆了一聲,沒好氣道:“你們這算什麼?跪在這裡不說話,逼宮嗎?我又不是趙光義,你們覺得這一招對我有用?”

    杜青、彭湃二人沒搭理他,依舊跪著。

    楊七無奈的道:“好了,算我怕了你們了。你們只許出擊一次,不論勝敗,必須撤回來。”

    杜青和彭湃聞言大喜。

    “多謝虎侯!”

    “多謝少爺!”

    楊七沒好氣道:“趕緊滾!”

    杜青和彭湃跳上了馬背,二話不說,領著麾下的將士和兄弟,準備衝向安肅城。

    眼看著鐵騎軍就要衝鋒。

    突然,楊七喊道:“等等!”

    杜青臉一黑,“你反悔了?”

    楊七罵道:“反悔你大爺,你們看西北方向,那是什麼?”

    杜青和彭湃順著楊七所指的地方望了過去。

    杜青遲疑了一下,說道:“好像是援軍。”

    彭湃思考了一下,“應該是李繼隆部的兵馬。”

    果然。

    在西北方向,一陣濃煙滾滾而來。

    為首的是一位身披重甲的將軍,在他身後,有人看著一張巨大的‘李’字大旗。

    而在他們身後,就是數以萬計整齊的步人甲。

    李繼隆是一個果斷的人。

    在他發現了遼軍以後,毫不猶豫的就發動了進攻的命令。

    “誅殺遼賊!”

    李繼隆一馬當先,率先殺向了遼軍。

    在他身後緊跟著李子楓。

    然後就是禁軍的將士們。

    三萬禁軍突然出現,快速的殺向了遼軍。

    正在攻城的遼軍明顯有些慌亂。

    耶律大石還沒反應過來,李繼隆一馬當先,已經快衝到了他的行轅處。

    耶律大石大驚失色,“快撤!”

    緊接著,他就在侍衛們護持下,跨上了馬背,狼狽逃竄。

    因為之前受傷失血過多。

    所以耶律大石在馬背上沒顛簸兩下,就暈了過去。

    侍衛們趕忙駕著耶律大石,毫無目的的狼狽逃竄而走。

    群龍無首的遼軍,一下子變成了一盤散沙。

    雖然有一兩個遼將在混亂中組織了一些兵馬在反抗,但是在早有準備的禁軍將士們面前,不堪一擊。

    為了攻城,許多遼軍都拋棄了戰馬。

    沒有了戰馬的他們,根本不是禁軍將士的對手。

    遼軍被快速的擊潰。

    成百上千的遼軍跪在地上請降。

    李繼隆率領著禁軍將士們,兩個回合就收拾了所有的遼軍。

    陣斬五千,俘虜了近兩萬多的遼軍。

    一系列的變化來的太快。

    城頭上剛剛誅殺完了登上城頭的遼軍的‘張布’一行人,抬眼向下一看,就愣了。

    入眼的全是大宋禁軍的將士。

    成群結隊的遼軍,像是羔羊一樣跪在地上請降。

    “這就贏了……”

    小個子的傢伙一臉茫然的問道。

    老卒裂開了嘴,慘笑道:“是啊!贏了!”

    ‘張布’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姐夫!打贏了!你看到了嗎?打贏了!”

    直到這一刻,有人才注意到了‘張布’的不對。

    當他們掀開了‘張布’的面甲以後,看到的不是熟悉的面孔。

    “將軍呢?”

    有人抓著章程質問。

    章程哭訴道:“我姐夫早在幾天前就死了。”

    “將軍!”

    安肅軍剩餘的將士們,癱倒在地上,暗自垂淚。

    隔著老遠的楊七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彭湃也笑了。

    唯有杜青不滿的嘀咕著,“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們要動手之前出現。這算什麼事兒啊!”

    楊七笑道:“你就知足吧。要是你們真的沖上去了,能活下來多少,我也不知道。”

    杜青憤憤不平的道:“可惜,讓耶律大石跑了。”

    彭湃賊兮兮的笑道:“放心吧!跑不了!我已經派人去跟上他了。”

    楊七隻是笑著搖了搖頭,對於彭湃自作主張的去抓耶律大石,他並沒有說什麼。

    迅速的清剿了遼軍的李繼隆,也發現了一直站在遠處觀戰的楊七一行。

    一隊千人的禁軍軍卒們,在李子楓的帶領下向楊七這邊迅速的靠攏。

    杜青不解的問道:“他們這是想幹啥?”

    彭湃吧嗒著嘴,道:“恐怕以為我們是遼人,又或者覺得我們是一群心懷叵測之人。所以要摟草打兔子,連我們一起教訓。”

    楊七瞥了彭湃一眼,沒好氣道:“別貧嘴,去交涉一下。”

    彭湃答應了一聲,策馬出去交涉。

    半晌過後。

    他回來了,同行的還有兩個人。

    一個是雁門關主將李繼隆,一個是雁門關副將李子楓。

    李繼隆板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李子楓跟在李繼隆身邊,學著李繼隆板著臉。

    李繼隆見到楊七,皺眉冷聲道:“楊延嗣,你怎麼會在這裡?”

    楊七聳了聳肩膀,笑道:“我為何不能在這裡?霸圖兄,若是沒有我寫信告知你,只怕此刻你還在應州城裡帶著,只怕遼軍已經打到蓉城了。”

    李繼隆依舊板著臉,說道:“這裡是大宋的版圖,不是你楊延嗣的西北四府。爾等速速離去,再敢多待,那我就不客氣了。”

    楊七愕然道:“霸圖兄,你也太絕情了吧?曾幾何時,我們在汴京城內,也算是相交莫逆,如今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李繼隆看向楊七,淡淡的問道:“我是宋臣,你是嗎?”

    這是在表明立場嗎?

    是啊!

    李繼隆算是純正的宋臣,可楊延嗣這個宋陳,只是有名無實。

    楊七苦笑道:“霸圖兄,就算如此。那你也應該看在我派人給你送情報的份上,好歹留一點情面吧?”

    李繼隆瞥了楊七一眼,冷聲道:“正是因為看在你送信的情面上,我才沒有對你動手。不然,我早就派遣手下將士,將爾等盡數剿滅了。”

    “你可以試試!”

    杜青不甘示弱的硬懟了回去。

    楊七哭笑不得道:“杜青,不得無禮。既然人家不歡迎我們,那我們就走吧。這裡是無戲可看了。我們去飛狐口轉轉,說不定還能碰上一場好戲。”

    丟下了這句話,楊七策馬向前。

    彭湃和杜青一左一右緊跟在他身邊。

    鐵騎軍的將士們齊刷刷的跟在他們三人身後。

    路過李繼隆的時候,楊七突然勒馬,說道:“安肅軍不賴,五萬人對拼十五萬遼人。硬生生的把自己給拼光了。骨頭夠硬,也值得被敬重。你可別搶他們的功勞。”

    李繼隆愣了愣,黑著臉道:“我沒那麼下作。”

    “走了!”

    楊七拍了拍馬屁股,一行人揚長而去。

    楊七一走,李子楓不解的問李繼隆,“將軍,楊延嗣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李繼隆收起了冷臉,唏噓道:“我若沒猜錯,楊延嗣應該是一路跟著耶律大石的軍隊,從應州城,到了這裡的。”

    李子楓愕然道:“耶律大石居然沒動他?”

    李繼隆瞥了李子楓一眼,淡淡道:“這就是楊延嗣,一個雄踞西北的梟雄。耶律大石不是不想動他,只是沒有動他的把握,所以才沒動他。”

    “就憑他手下那一千人?”

    李繼隆沉重的點頭,“就憑他手下的那一千人。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他手下那一千人,應該就是在西北四府內藏的最深的鐵騎軍。

    重甲騎兵,一騎可擋百人。

    他們雖然只有一千人,但卻可以在十萬人的大軍中來去自如。

    想要攔住他們容易,但是想要留下他們,卻很難。”

    李子楓失聲道:“重甲騎兵這麼厲害?”

    “呵……”

    李子楓嘲諷的一笑,“真正厲害的不是重甲騎兵,而是楊延嗣。”

    李子楓追憶道:“記得當初,你我和楊延嗣是一同到代州的。三年過去了,你我手底下的三萬禁軍還是三萬禁軍,所守的也只有一個雁門關。所居的官至也只是雁門關守將和副將。

    而楊延嗣,硬生生的把一州之地變成了四府之地,把麾下兩萬多老弱殘兵,變成了十幾萬的大軍。

    三年!短短的三年!

    楊延嗣完成了別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說,真正可怕的是楊延嗣。”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00
第0661章 路遇劫匪?

    安肅城戰事告一段落,楊七也沒在安肅境內多待。

    他率領著手下的人馬沿著原路返回。

    路徑遂州城和滿城的時候,在城外各待了一晚。

    似乎在等待什麼。

    然而,耗時兩日,也沒有等待到他想要的答案。

    五日後。

    一行人到了恆山腳下。

    綿延恆山上百里,樹木鬱鬱蔥蔥,一片綠意盎然。

    鐵騎軍軍卒們在樹林裡不好走,所以楊七一行也沒有冒然炒小路,而是沿著山溝裡遼軍闊開的山道,繞道而行。

    彭湃實在忍不住心裡的好奇,他跨馬到了楊七身側,試探的問道:“少爺,您為何要在遂州城和滿城外各待一晚上?”

    “興許是覺得愧疚,所以在遂州城和滿城外默默的祭奠一下。”

    杜青策馬從另一旁走了上來,淡淡的說。

    楊七勒了勒馬韁繩,讓馬放慢了腳步,然後不懷好意的瞥了杜青一眼,“我又不欠他們什麼,祭奠個屁。”

    訓斥了杜青一句,楊七才緩緩的說道:“我之所以在滿城和遂州城外多等一晚上,就是向看看遂州城和滿城附近各州府以及朝廷,他們在遂州城和滿城遭了兵災以後,會如何安置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

    楊七攤開手,苦笑道:“你們也看到了,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根本沒人管。所以,我對朝廷很失望。”

    杜青質問道:“你既然對朝廷很失望,那你為什麼不管他們?”

    楊七突然勒馬,看向了杜青。

    楊七眼中充滿了不悅,那充滿了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杜青有些不自在。

    “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楊七淡淡道:“還記得在安肅城外李繼隆問我的那句話嗎?”

    杜青點點頭,說道:“他問你是宋臣嗎?”

    楊七看著杜青,問道:“那你說我是不是宋臣?”

    杜青遲疑了一下,撓著頭,道:“你應該……已經……不算是宋臣了……”

    “連你都知道我已經不算是宋臣了,那大宋的事情,我憑什麼去管,有什麼資格去管?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我若是不管,他們也許會在痛苦的掙扎中堅強的活下來,可是一旦我過多的插手,他們會變的更痛苦,活的更慘。”

    杜青錯愕道:“這怎麼可能?”

    楊七嘲諷道:“這肉爛在了鍋裡,也遠比送給潛在的敵人強。還有……”

    “你是一個軍人,軍人應該有軍人的樣子,更應該判斷清楚自己的處境和所處的位置。同情心可以有,但是不能濫用。還有,雖然你我有親,但是在軍中,我是你的上官。我希望你學會如何尊重你的上官,並且學會去相信你上官的每一個決定。”

    楊七這一番話說的有點重。

    杜青鬧了一個大紅臉,羞愧難當,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駕!”

    楊七策馬向前奔去,留下了杜青還勒馬停在原地。

    等到楊七走遠了,杜青紅著臉,問還在他身側的彭湃,“彭兄弟,虎侯是嫌我煩人嗎?”

    彭湃咧嘴一笑,“虎侯從來不會嫌誰煩人。他很喜歡手下的人不懂就向他提問,他也會耐心的向手下的人解釋每一個問題。他之所以教訓你,是因為你不相信他,而且還多次質疑他的決定。”

    “是個人都會出錯,難道就不應該被質疑?他怎麼會這麼自負。”

    “哈哈哈……這你就錯了,虎侯那可不是自負,而是他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以後才做決定的。所以,他的決定從來沒有出過錯。

    虎侯說的不錯,你應該學會相信他。

    雖然我並不是軍伍出身,但是軍伍中的一些規矩我也多多少少瞭解一點。

    在軍中,唯有相信自己的上官,相信自己夥伴的人,才會活的比別人長久。”

    說完這些話,彭湃抱了抱拳,策馬去追楊七,留下了杜青一個人在原地發愣。

    杜青是草莽出身,對於兵法謀略的涉獵,也只是半路出家。

    軍中一些不便於以書面形式記載的潛規則,顯然沒有人告訴他。

    這讓他習慣了以草莽的思維去思考問題。

    草莽的思維通常都很簡單,那就是由著自己的判斷和性子做事,且做事絲毫不考慮前因後果。

    在這種情況下,通常很容易出現好心辦壞事的局面。

    楊七早就發現了杜青身上存在的這個缺陷,只是他一直沒有機會去幫杜青糾正這一點。

    如今找到了機會,能教育杜青一番,他自然不能錯過。

    可以看得出,楊七和彭湃的一番話,對杜青震懾很大。

    他一直愣在原地在思考楊七和彭湃的話,直到在山溝的闊道深處傳來吵鬧的聲音時,他才清醒了過來。

    杜青聽見了山溝闊道深處的吵鬧,下意識皺起了眉頭問負責去探路的斥候,“前面發生了何事?”

    斥候拱手沉聲道:“前面發現了一股流竄的殘軍擋住了我們的去路,虎侯正在和他們交涉,彭首領讓屬下過來傳令,讓兄弟們過去支援。”

    “那還等什麼,快走。”

    杜青一聽說有流竄的殘軍,疾呼了一聲,帶著鐵騎軍的軍卒們匆匆往前趕。

    一般在大戰之後,總有一些殘軍流落在外,他們或者是被沖散了,跟丟了大部隊;又或者乾脆就是逃兵。

    如果是被沖散了的殘軍,那還好一點。

    如果是逃兵,那情況就會變的凶險。

    無論是那一朝那一代,對付逃兵的懲罰都不會太好。

    所以很多軍卒在選擇了當逃兵以後,就會變成一群匪盜流寇亡命之徒。

    杜青以前見過不少。

    等到杜青帶人衝到了楊七跟前的時候,就看到了有一支百人的隊伍,從兩側的山腰上冒出頭來,人手一柄弓弩,正對著楊七等人。

    為首的是一個瞎了一隻眼的校尉,他頭上綁著白布,草草的包紮著眼窩裡的傷口,正在衝著楊七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們不想傷人!我們也不想殺人!交出你們手裡的傷藥,還有你們隨軍的大夫,我就放你們過去!”

    楊七很鎮定的坐在馬背上,皺眉問道:“你們到底是誰的麾下?”

    獨眼校尉惡狠狠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不該問的別問。交出東西,我放你們走。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楊七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彭湃悄無聲息的擋在了楊七的身前,懶洋洋的說道:“就憑你們不到兩百的人馬,也敢威脅我們一千多人。你在跟我們開玩笑嗎?”

    杜青率領著鐵騎軍,在這個時候也到了楊七等人的近前。

    鐵騎軍一個短距離的衝鋒過去,一瞬間就把楊七給團團圍在了裡面。

    在鐵騎軍的重甲保護下,楊七就像是被護衛在了一個鋼鐵堡壘裡一樣。

    山腰上有些發狠的殘兵們趁機扣動了弓弩的扳機,那些弩箭點點落下,射在鐵騎軍的重甲上,擦出了一絲火花,然後掉落在了地上。

    上百支的弩箭,沒有傷到任何一個人。

    獨眼校尉明顯有些懵。

    似重甲騎兵這種披三層甲的騎兵,他還是第一次見。

    眼見自己的威脅沒有任何作用,獨眼校尉警惕的盯著楊七一行人,喝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楊七被這傢伙氣笑了,他搖頭笑道:“這可是我問你們的話。我瞧著你們也沒有多少傷人的意思,半路上劫道取藥,應該是有急用。

    說出你們是誰麾下的,如果恰巧我認識,我可以考慮給你們傷藥,並且還可以派最好的大夫去幫你們診治。”

    獨眼校尉咬了咬牙,他盯著籠罩著楊七的那個鋼鐵堡壘,沉聲道:“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遼人?”

    楊七根本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聲笑道:“我數到三,如果你不說,那我可就帶人離開了。”

    “三!”

    “二!”

    “一……”

    “高將軍!”

    關鍵時刻,獨眼校尉還是說出了他們的上官是誰。

    楊七一聽‘高將軍’三個字,明顯有點愣。

    他錯愕的問道:“高將軍?高處恭嗎?據我所知,高處恭如今人正在瓦橋關。你們作為高處恭的麾下,居然出現在了幾百里外的恆山。難道你們是逃兵?”

    獨眼校尉聽到了‘逃兵’二字,頓時急了。

    “我們可不是逃兵,我們是負責在大軍撤退的時候斷後的。之所以逃到了恆山,是因為被狗日的遼人追到了這裡。”

    楊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說說吧!到底是誰受傷了,值得你們如此興師動眾的半路劫取傷藥。”

    獨眼校尉閉口不言。

    看得出他很謹慎,死活不肯透露究竟是誰受了傷。

    楊七遲疑了片刻,揮了揮手,讓守衛著他的重甲騎兵散開。

    彭湃低聲道:“少爺,小心有詐。”

    楊七淡然道:“我有分寸。”

    彭湃猶豫了一下,還是讓守衛在楊七面前的重甲騎兵散開了。

    楊七策馬上前,到了獨眼校尉所在的山腰腳下,笑道:“帶我去看看你們那位受了重傷的大人物。”

    楊七孤身犯險,讓獨眼校尉有些動容。

    獨眼校尉緊緊的盯著楊七,沉聲道:“傷藥!大夫!”

    楊七擺了擺手。

    彭湃領著隨軍的大夫到了楊七身邊。

    楊七吩咐彭湃道:“你先帶人過恆山,在恆山另一邊等我。我去去就來。”

    彭湃遲疑道:“少爺,這太危險了,要不然讓屬下跟著你。”

    楊七咧嘴一笑,拍了拍彭湃的肩頭,“放心吧!些許的雜兵,還留不下我。”

    彭湃點了點頭。

    楊七帶著隨軍大夫到了半山腰。

    獨眼校尉收起了手裡的弓弩,向楊七施禮,“多謝大人願意幫我等。”

    楊七笑眯眯的看著他,“我可不是什麼大人,你最好也不要叫我大人。不然以後被人知道了你會有麻煩的。”

    獨眼校尉站直了身子,正色道:“只要能救將軍,再打的麻煩我也不怕。”

    楊七吧嗒了一下嘴,讚歎道:“好漢子,你不錯。”

    獨眼校尉憨厚的一笑,只是因為獨眼的原因,他笑起來特別猙獰。

    在獨眼校尉的帶領下,楊七登上了山頭,又翻過了半個小山坡,到了一座隱蔽的山洞前。

    一到山洞前,楊七就聽到了一聲驚呼。

    “姑爺?!”

    一道隱蔽在山洞上方的弓弩手,突然從山洞上方一躍而下,跳到了楊七面前,驚喜的喊道。

    楊七抬眼一瞧,愣了愣。

    他看著這人有些熟悉,可是卻記不起是誰。

    弓弩手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趕忙解釋道:“姑爺,小人是呼延府上的家將。此番隨著家主征戰遼國,如今家主身受重傷,您快救救他。”

    楊七臉色驟然一變,“呼延伯伯受傷了?”

    弓弩手重重的點了點頭。

    “快帶我去看看。”

    弓弩手二話不說,趕忙在頭前帶路。

    楊七緊跟在後方,走了兩步,他回頭對隨軍的大夫道:“快跟上。”

    隨軍大夫慌忙點點頭,趕忙跟上了楊七的腳步。

    獨眼校尉和他手下的將士們還愣在原地。

    有軍卒開口低聲道:“將軍家的家將,為何叫那人姑爺?聽說將軍家只有一個閨女,尚未出閣就跟人跑了……怎麼就多出了一個姑爺?”

    獨眼校尉吧嗒了一下嘴,憨憨的道:“我們怕是劫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誰啊?”

    有聰明的軍卒瞪著眼道:“你傻啊!將軍家的閨女是被西北虎侯楊延嗣拐跑的。能被將軍家家將稱之為姑爺的人,自然就是西北虎侯楊延嗣。”

    “他是……楊延嗣?”

    “……”

    獨眼校尉一行人在搞清楚了楊七的身份以後,有多震驚,楊七不知道。

    他已經在弓弩手帶領下進入到了山洞裡。

    山洞裡並不黑,反而很亮。

    在山洞深處有一個天坑,一道天光從天而降,落在了地上。

    呼延贊就躺在天光落下的位置。

    呼延贊身上插著三道箭矢,此刻正處在昏迷的狀態。

    在他身邊有七八個人焦急的守著。

    弓弩手一進洞,就驚喜叫道:“我找到姑爺了!家主有舊了!”

    守在呼延贊身邊的呼延家家將趕忙站起身,聞聲望了過來。

    他們中間曾經有人跟楊七一起處理過汴京城的匪徒,所以認識楊七。

    “還真是姑爺……”

    “是虎侯!”

    “……”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00
第0662章 蠢到無藥可救

    楊七抬手制止了這些人上前套近乎,他說道:“先看呼延伯伯的傷勢……”

    “對對對,快讓大夫給瞧瞧。”

    家將們讓開了一條道,隨軍大夫上前開始為呼延贊診治。

    望聞問切,一番診斷過後,隨軍大夫皺著眉頭站起身,對楊七拱手道:“呼延將軍身受重傷,高燒不退,很凶險。”

    楊七皺眉道:“具體凶險在哪兒?”

    “高燒!”

    隨軍大夫鄭重道:“呼延將軍身上的傷勢好處理,可是高燒卻很致命。一旦拔出了箭矢以後,高燒不退,那很有可能就會一命嗚呼。”

    “怎麼會這樣?大夫,你可得救救我們家主。”

    家將們一聽這話,急了,紛紛焦急的開口說話。

    楊七低聲喝斥了一句,“都別吵了。”

    家將們立馬閉嘴。

    楊七面色凝重的看著隨軍大夫,問道:“這一次出來的時候沒帶退燒用的草藥?”

    隨軍大夫苦著臉搖搖頭,“沒有……”

    “沒有其他辦法了?”

    隨軍大夫遲疑了一下,說道:“屬下有一套針灸的法子,可以試一試。但是這法子只能延緩高燒不退的症狀,並不能根治。所以,想要解決呼延將軍高燒的問題,還得用藥。”

    楊七沉吟道:“你看這樣可好,你先幫呼延伯伯取出箭頭,然後用針灸的法子穩住他的傷勢,我讓剩下的人去採集你所要用的草藥。一旦草藥到了,你就幫呼延伯伯配藥煎藥。如何?”

    隨軍大夫點點頭,嘆氣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隨軍大夫列出了一個草藥清單,都是一些尋常的草藥,在山上就能采到。

    楊七打法了呼延家家將們去採藥,自己留在山洞內陪著隨軍的大夫診治呼延贊。

    呼延讚的傷勢並不算太重,只是有些失血過多,所以才導致了昏迷了過去。

    “侯爺,屬下要幫呼延將軍取出箭頭,你過來幫忙脫掉他的衣服。”

    隨軍大夫從藥箱裡取出了一盞陶瓷製作的酒精燈,點燃了以後,在上面灼燒隔開傷口用的刀具。

    楊七上前幫呼延贊寬衣解帶。

    呼延贊很壯實,套著一層厚實的盔甲。

    若不是楊七天生神力,還很難輕鬆的脫掉他的衣服。

    望著光禿禿的呼延贊,楊七和隨軍大夫明顯有點愣。

    “這是有多愛紋身……”

    楊七嘴角抽搐了一下,嘀咕了一句。

    楊七也知道宋人喜歡紋身,而紋身在宋朝並不受到歧視,也沒有人把它們和不良少年聯繫在一起。

    江湖豪客們喜歡紋龍蛇虎鶴豹,青樓裡的清倌人們喜歡紋上一兩多芍藥、牡丹、荳蔻、石榴等鮮花,文人墨客們喜歡在自己身上紋一些經典詩詞、名人畫作等等。

    總之,在宋朝紋身,那是一件很時尚的事情。

    可是像呼延讚這種滿身紋著漢字,連一塊好皮都沒有的人,楊七還是第一次見。

    而且,呼延贊身上從頭到尾,基本上紋的就是兩句話‘忠肝義膽,赤心殺賊’,‘出門忘家為國,臨陣忘死為主’。

    事實證明,呼延贊作為一個降將能在大宋混的這麼如魚得水,不是沒有道理的。

    雖然他是一個粗人,可是粗中有細。

    他知道皇帝要什麼。

    但是忠心這種東西,有沒辦法拿出來給人看。

    他索性就把忠心擺在身上。

    皇帝要是真懷疑他的忠誠問題,想一想他這一身的刺青,也會猶豫許多。

    相比而言,老楊就遜色多了。

    隨軍大夫手裡拿著小刀,愕然的看著呼延贊滿身的刺青,“侯爺,這……不好下刀啊……”

    楊七苦笑道:“你只管下刀,不論出了什麼事兒,我都不會怪罪你。”

    隨軍大夫為難的點了點頭。

    他先用三根銀針封住了呼延讚的穴位。

    然後開始幫呼延贊割開了傷口,取出了箭頭。

    忙活了半天,取出了呼延贊身體裡的三枚箭頭,又清洗縫合了傷口,上了一些上好的金瘡藥,重新幫呼延贊包紮好了傷口。

    不得不說,隨軍大夫在外傷方面果然是專業的。

    雖然只在大同書院醫學院內培訓了兩年,但是已經隱隱成為了一個處理外傷的高手。

    在處理傷口的中途,呼延贊疼的醒過來了兩次,最終還是暈倒在地上。

    主要是呼延贊身上的紋身很妨礙隨軍大夫縫合傷口。

    他中間縫錯了一次,又拆了幾針,重新縫合。

    處理了呼延贊身上的傷口,隨軍大夫取出了三根很長很粗的銀針,對楊七道:“虎侯,屬下要幫呼延將軍退燒了。”

    楊七點了點頭。

    隨軍大夫之所以告訴了楊七一聲,就是要讓楊七看著點,真出了什麼意外,可不怪他。

    楊七仔細的觀看著,看著隨軍大夫分別在呼延贊身上的合谷、曲池、大椎三穴位分別用針。

    待到隨軍大夫在呼延贊身上施過針以後,楊七抬手摸了摸呼延讚的額頭,略帶驚愕的道:“真的沒有那麼燙了,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隨軍大夫羞澀的一笑,謙遜道:“這不算什麼本事,屬下祖輩中有人是針灸大家,祖傳了一套針法。時間久了,失傳了不少。到了屬下手裡,就剩下這三針了。”

    “那麼多好東西都失傳了?你家祖上的人真敗家。”

    “額……”

    “呵呵……開個玩笑,你先下去休息。一會兒那些家將采到了藥,還需要你配藥煎熬。”

    呼延讚的高燒暫時穩定住了,楊七心頭也沒那麼緊張了,順嘴跟隨軍大夫開了一個玩笑。

    打法了隨軍大夫,楊七一個人守在呼延贊床邊。

    這一守就持續到了晚上。

    負責去採藥的家將們陸陸續續都回來了。

    可是他們少了一味藥沒有采到。

    家將們打著火把,連夜撲出去找藥。

    入夜以後,呼延讚的高燒開始反覆。

    隨軍大夫所言不虛,他的針法只能暫時控制呼延讚的高燒,並不能根除。

    藥材又沒有找齊,沒辦法給呼延贊用藥。

    呼延贊一時間變的很凶險。

    眼看著呼延贊臉燒的像是個猴屁股,隨軍大夫和楊七急的團團轉。

    “不行!我試試其他的辦法,不能這麼拖下去。”

    楊七翻開了隨軍大夫的醫藥箱,找出了酒精燈,掀開了蓋子以後,用裡面的酒精沁濕了乾毛巾,然後快速的幫呼延贊擦拭了一下四肢和後背。

    這是楊七小時候聽來的一個小偏方,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不過事到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除了用酒精幫呼延贊擦拭外,楊七還讓人去燒熱水,用熱水幫呼延贊泡腳。

    又用濕毛巾敷在呼延贊額頭。

    總之,楊七知道的那些小偏方,小妙招,不管有用還是沒有,一股腦的全給呼延贊用上了。

    這一折騰,就是一個晚上。

    次日。

    天光剛亮的時候。

    楊七累的癱倒在了地上。

    事實證明,照顧人遠比跟一群強敵幹一仗更累。

    隨軍大夫順勢接過了楊七的工作,去照顧呼延贊。

    他把手放在呼延贊額頭上一試,愣了。

    “侯爺……燒開始退了……”

    楊七猛然間爬起身,驚喜的道:“真的嗎?”

    隨軍大夫讓開了位置,示意楊七親自試試。

    楊七抬手上去親自試了一下,歡喜道:“真的開始退燒了。”

    一晚上,總算沒有白忙活。

    楊七一顆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呼延贊要是有個什麼意外,對楊七而言,事情就大法了。

    畢竟,他把人家的女兒給禍禍了,還騙著人家姑娘在南國一待就是好幾年,不能在呼延贊面前盡孝。

    如果呼延贊死在了楊七面前,楊七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呼延赤金。

    那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傻丫頭,但是並不代表傻丫頭就沒脾氣。

    “找到藥了!”

    好事從來都不會單獨出現。

    當楊七從呼延贊額頭上收回手的時候,就聽到了呼延府的家將們手裡捧著草藥,興沖沖的進入到了山洞裡。

    楊七衝著隨軍大夫點點頭。

    隨軍大夫接過了草藥,去給呼延贊配藥熬藥去了。

    一碗濃濃的湯藥熬好以後,用掏空的小木管給呼延贊喂了進去。

    呼延贊燒徹底退了。

    呼延贊脫離了凶險,大家都很高興。

    楊七這個時候才有時間陪著呼延家的家將們閒聊幾句。

    一群人在山洞外點起了一堆篝火,上面烤著幾隻山雞野兔,所有人圍成了一圈,一個個都看向了楊七。

    不論是在大宋、西北、遼國,楊七都是一個傳奇性的人物。

    如今能跟這麼一個傳奇性的人物坐而論道,對他們而言,是一件可以吹噓一輩子的事情。

    楊七手裡拿著一隻野兔在烤,一邊烤,一邊問道:“我記得你們應該是去攻打銅台關了,被耶律休哥算計以後,你們應該逃回瓦橋關的,怎麼會出現在恆山?”

    “哎,別提了。”

    呼延家家將長嘆一聲,耷拉著腦袋道:“都怪那可惡的李沆,如果不是他瞎指揮,還奪了家主的兵權,我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楊七一愣,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沒想到,裡面還有這麼曲折的事情。

    呼延贊居然被奪權了?

    能有資格奪取呼延贊一方節度使兵權的,在大宋沒幾個人能做到。

    至少,李沆沒這個資格。

    如此說來,李沆八成是替趙光義頂缸了。

    畢竟,楊七很清楚,這一次大宋對外作戰的一系列的計畫和動作,都是來自於趙光義這個幕後操手。

    呼延家家將們地位不高,接觸不到那麼隱蔽的信息。

    所以他們下意識的把罪責都怪哉了李沆身上。

    “然後呢?”

    呼延家家將愣了愣道:“然後……我們家家主自從被奪了兵權以後,就被發配到了後軍壓陣,一起去攻打銅台關。

    那耶律休哥用兵真是厲害,他居然用銅台關裡的遼民偽裝成了兵卒守城,吊著我們。

    每一次,總是裝出一副很弱的樣子,讓我們去攻打。

    可是每一次打到最後,明明我們佔盡了優勢,卻總是莫名其妙的失敗。

    家主瞧出了不對勁,就去找李沆理論,可是李沆一直沒有打理家主,還一直慫恿著高將軍攻城。

    在我們攻打銅台關最後一天的傍晚,侯爺您派人送了一封密信給家主。

    家主拿到密信後大驚失色,去找李沆和高將軍理論。

    可是依舊沒有理論出什麼。

    次日,我們攻城的時候,輕而易舉的就攻破了銅台關。

    誰知道,那耶律休哥早就埋伏在銅台關內,出其不意的擊潰了捧日軍。

    大軍被打的節節敗退。

    家主見情況不妙,就主動請纓,率領著兄弟們斷後。

    上千兄弟,殺到最後,就剩下了我們幾個人。

    將軍帶著我們向北突圍而出。

    一路衝到了靈丘。

    靈丘的石將軍正在跟遼將蕭干打仗。

    咱們這點人,根本插不進去。

    幾次想去跟石將軍碰頭,都被當成了探子打了出來。

    家主身上的傷勢發作,我們兄弟被迫,就只能帶著家主到了恆山裡藏起來。

    我們兄弟守著家主,何兄弟去帶人幫將軍找大夫和傷藥。

    卻沒想到,居然撞上了姑爺。”

    楊七聽完這一席話,不斷的吧嗒嘴。

    蠢啊!

    太蠢了!

    拿到了自己提醒的密信,還敢去銅台關撩撥耶律休哥,這不是蠢是什麼?

    難道在這麼大的戰局面前,楊七還能特意送一封信去騙人不成?

    真是蠢!活該挨揍!

    也幸虧李繼隆和石守信兩個人拿到他的密信以後聽話,不然大宋這次吃虧吃大發了。

    雄建軍被耶律休哥打殘了。

    保信軍被耶律大石打殘了。

    廣信軍全軍覆沒。

    安肅軍差點兒全軍覆沒。

    就連禁軍上四軍的精銳捧日軍也被打了一個半殘。

    實在是……

    楊七腦子裡實在是想不出一個詞語去形容,這到底有多蠢。

    索性石守信聽話,給蕭干來了一次狠的。

    李繼隆也聽話,快速的趕赴到了安肅城,滅了耶律大石的大軍。

    不然這一次的大戰,大宋是裡子面子都輸沒了。

    前車之鑑,後車之師。

    見識過在這古代遙控指揮有多坑以後,楊七發誓,他絕不會讓他軍中的將士們被這種手段坑死。

    “呵……”

    楊七嘲諷的輕笑了一聲,問道:“接下來你們有什麼打算?”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不知道如何回答。

    半晌,呼延家家將道:“我們等將軍傷好了以後,聽將軍吩咐。”

    楊七曬笑道:“呼延伯伯的傷勢,已無大礙,只是需要靜養。眼下戰亂未平,不如你們帶著呼延伯伯,隨我一起去大同府城。

    到了大同府城,你們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等到呼延伯伯痊癒以後,你們再回去覆命。”

    “這……合適嗎?”

    這次開口的不是呼延家家將,而是那個獨眼校尉,姓何。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01
第0663章 耶律休哥會增兵!

    楊七反問道:“有什麼不合適?我又不是洪水猛獸,還能吃了你們不成?”

    “這……”

    獨眼校尉為難的站起身,對著楊七拱拱手,“承蒙虎侯厚愛,我等也想見識一下西北四府的繁華。只是我等有軍務在身,要盡快趕回瓦橋關覆命。”

    這是婉拒了?

    楊七愣了一下,失聲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入了西北四府,跟我沾上關係,回頭落一個叛逆的名聲。”

    獨眼校尉被戳穿了心思,乾巴巴一笑,扭捏道:“虎侯,卑職並沒有那個意思……”

    “那你為何不敢跟我去大同府城?”

    “這……”

    楊七把手裡的烤兔子,隨手遞給了坐在他身邊的隨軍大夫,他站起身走到獨眼校尉的面前,拍著他肩膀笑道:“事實勝於雄辯,我楊延嗣居於西北四府,雖然沒有舉起反宋大旗,但是所作的事情和反賊無異,注定會成為朝廷所剿滅的對象。

    一旦跟我牽連過深,將來朝廷剿滅了西北四府,肯定會株連很多人。

    甚至,現在跟我楊延嗣沾上關係的人,也會遭到打壓,很難陞遷。”

    獨眼校尉被楊七盯著,臉頰有點發紅。

    他幹巴巴的笑道:“虎侯……”

    楊七突然板起臉,冷聲道:“別笑!我這個人不喜歡聽違心話,特別是一個軍人說違心話。你們不願意被我楊延嗣牽連,我楊延嗣也不願意牽連爾等。但是呼延伯伯身受重傷,需要靜養。

    從恆山到瓦橋關,一路長途跋涉,對呼延伯伯的病情極其不利。

    而且,你們只有不到兩百人,待在恆山,難免會碰上逃竄的遊兵散勇,到時候你們如何應對?”

    獨眼校尉挺起胸膛,冷著臉,義正言辭道:“我們會誓死保衛將軍。”

    “白痴!”

    楊七毫不客氣的教訓道:“能活著,沒人想死。一心想著死的,算不得什麼好漢。真正的好漢,是憑藉著自己的本事活下去。”

    楊七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譏笑道:“死誰不會?拿刀子在脖子上抹一下,立馬就死。你們到現在還沒抹脖子,這說明什麼?說明你們想活。”

    楊七傲然的挺起胸膛,說道:“我楊延嗣別的本事沒有,護你們周全還是沒問題的。在這西北,沒有人敢不給我楊延嗣的面子。”

    楊七這話說的霸氣,事實也確實如此。

    在這西北,沒人敢不給楊七面子。

    論實力,楊七夾在大宋和大遼兩個龐然大物之間,算是最弱小的,版圖也是最小的。

    但是反過來想,真要掀起大戰,楊七收到的傷害也是最小的。

    楊七就像是一個攪屎棍,插在大宋和大遼之間,誰打誰吃虧。

    打贏了,拿不到太多好處,打輸了丟人。

    而偏偏楊七插手大遼和大宋的事情,就無所顧忌。

    一根攪屎棍,誰碰誰難受,索性大家都不去碰它,等到真正心腹大患之敵解決了以後,再收拾攪屎棍。

    因此,楊七在大遼或者大宋做些什麼,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認了。

    獨眼校尉用他的獨眼盯著楊七看了很久,才低聲問道:“虎侯能保我等平安?”

    楊七板起的臉上忽然多了一些笑意,“保你們平安肯定沒問題,但是我不能保你們能不能陞官發財。當然了,如果你們能投靠我……”

    不等楊七把話說完,獨眼校尉果斷道:“那麼兄弟們就陪將軍去一趟大同府城。”

    不答應不行,楊七要是真把話說完整了,許下了高官厚爵,獨眼校尉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背叛朝廷。

    鋼筋鐵骨的人始終是少數派。

    正是因為少,所以才顯得珍貴。

    而大多數人都是兩面派,隨時都有背叛的可能。

    如果沒背叛,那就說明籌碼不夠。

    獨眼校尉只是一個小人物,楊七隨便拋出一個籌碼,都能引的他心動。

    獨眼校尉想要守住心裡忠誠。

    楊七咧嘴笑了,笑的很開懷,他拍著獨眼校尉的肩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早這麼說不久得了,還非逼著我威逼利誘。真是賤……”

    被楊七罵賤,獨眼校尉也沒有還嘴,他臉上反而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意。

    “侯爺,肉烤熟了。”

    隨軍大夫晃著手裡的兔肉,叫道。

    “吃東西,吃東西,我都餓了。”

    楊七嘻嘻哈哈的接過了隨軍大夫手裡的兔肉,用小刀一分為二,給隨軍大夫留了一份。

    然後一群人開始吹著牛皮,吃著東西。

    酒足飯飽以後。

    楊七讓人做了一個帶著棚子的單架,抬著還在昏迷的呼延贊,沿著山溝的道路,一路過了恆山。

    彭湃和杜青早在恆山另一邊等候。

    見到了楊七一行的時候,他們兩個明顯一愣。

    他們只知道楊七去救人了,卻沒想到楊七居然把人帶回來了。

    等到他們看到單架上的呼延贊以後,心中也就釋然了。

    碰上了呼延贊,楊七還真是不救不行。

    不僅要救,而且還得給養的白白胖胖的。

    誰讓楊七拱了人家閨女呢。

    “少爺!”

    楊七出了山道以後,彭湃就湊到了楊七身邊,趴在他耳邊低聲道:“少爺,卞子正還有耶律大石,抓住了……”

    楊七眉頭一挑,愕然道:“這麼快?”

    彭湃賊兮兮笑道:“算他們運氣不好,剛好撞上了咱們手下兄弟布下的口袋陣,一下子就被生擒活捉了。”

    楊七滿意的點點頭,低聲道:“讓人去打斷卞子正的四肢,然後把他的罪行紋在他身上,把他扔到滿城去。”

    “屬下明白,那耶律大石呢?”

    “秘密的送到大同府,等我回去以後,自會料理他。”

    彭湃暗中點了點頭。

    楊七和彭湃的交談並不隱蔽,但是卻沒有人主意。

    因為不論是雄建軍的將士還是呼延府的家將,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鐵騎軍軍卒身上。

    清一色黑色的盔甲,連同戰馬也披著盔甲。

    在他們身上,背著弓弩、短矛、兩柄刀等等物品。

    他們黑壓壓的站在那兒,每一個人都像是一件戰爭凶器。

    他們站在一起,除了金鐵碰撞的聲音外,幾乎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如此軍卒,雄建軍軍卒們還是第一次見。

    大宋禁軍精銳的步人甲,也籠罩的很嚴實。

    但是和這一支兵馬的裝備比起來,真的很一般。

    而且大宋禁軍精銳,根本做不到像眼前這些鐵騎軍軍卒一樣令行禁止,一言不發。

    明明只有一千人,卻給他們一種面對千軍萬馬的威懾。

    兩撥人回合以後,出了恆山,一路沿著西北方向,嚮應州行去。

    應州是楊七要會西北四府的必經之路。

    行了三日的路。

    在到達了應州城外的廢墟的時候,呼延贊清醒了。

    “姑爺,家主醒了,叫你過去。”

    楊七得到了呼延家家將稟報以後,匆匆趕到了呼延贊身前。

    呼延贊已經從昏迷中清醒,但是整個人顯得很虛弱。

    由於失血過多,臉色有些泛白,渾身也提不起力氣,軟趴趴的躺在單架。

    楊七撲到呼延贊面前,驚喜的道:“呼延伯伯,你醒了?”

    呼延贊半眯著眼,神色負責的看著楊七。

    “七郎……”

    楊七點點頭,“是我。”

    呼延贊緩緩睜開眼,盯著楊七,輕聲問道:“我閨女呢?”

    楊七臉上的笑意一僵,他最怕呼延贊問這個問題,卻沒想到呼延贊一張嘴就是這個問題。

    “呼延伯伯……赤金……赤金……”

    楊七有些結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呼延讚這個問題。

    呼延贊瞪著眼睛,咬牙切齒的低吼道:“楊延嗣,你無恥。你不僅搶了老夫的閨女,還不讓老夫見閨女。老夫從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人。”

    楊七急忙擺手,“我沒有……”

    呼延贊譏笑道:“你敢說沒跟我閨女圓房?”

    “額!”

    ‘沒有’兩個字,楊七說不出口。

    真要說出來,那就太渣了。

    “呼延伯伯……”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一顆水靈靈的白菜,被豬拱了,最可氣的還是沒名沒分的被拱了。

    呼延贊被氣的,乾脆閉上眼,不搭理楊七。

    “呼延伯伯……”

    楊七輕聲呼喚了一聲。

    呼延贊閉著眼,冷哼道:“老夫不是你伯伯,你是西北威名赫赫的虎侯,老夫只不過是大宋一將。哪有資格給你這個稱霸一方的虎侯當伯伯。”

    楊七舔了舔嘴角,咬了咬牙,單膝跪倒在呼延贊面前,湊到呼延贊耳邊。

    “岳父……”

    “滾!”

    呼延贊徹底怒了,他猛然睜開眼,瞪著楊七咆哮。

    有你這麼扎心的嗎?

    楊七尷尬的抬起頭。

    “您別生氣,別生氣。您有傷在身,生氣對身體不好。”

    呼延贊氣喘吁吁的指著遠方,罵道:“你給老夫滾,滾的越遠越好。”

    楊七果斷搖頭,“那可不行。呼延伯伯您如今有傷在身,我可得管到底。這不,為了保護你到大同府城去養傷,我還特地調遣了一千精兵悍將護衛您。”

    呼延贊氣結,愕然道:“你要帶老夫去代州?”

    不等楊七回話,呼延贊就氣咻咻的道:“不行,老夫乃是宋臣,豈能和你這賊子同流合污。”

    “速速放下老夫!”

    “老夫要回瓦橋關!”

    “老夫要去瓦橋關主持大局!”

    “……”

    呼延贊喋喋不休的說了很多話,楊七認認真真的聽完。

    然後鄭重的對呼延讚道:“耶律休哥敗了……”

    呼延贊一下就停止了說話,愕然道:“耶律休哥敗了?”

    呼延贊愣了許久,轉頭看向楊七。

    “你插手了?”

    楊七笑道:“也不算插手,只是送了幾封信而已。不過,耶律休哥雖然敗了,但是耶律休哥仍舊在圍困瓦橋關。你現在回去,除了送死外,沒有其他用處。”

    呼延贊眉頭一擰,沉聲道:“可有人馳援瓦橋關?”

    楊七淡淡的搖頭。

    呼延贊皺眉思考了很久,突然抬頭問楊七,“你覺得耶律休哥下一步會怎麼做?”

    楊七一愣,樂了,“耶律休哥下一步做什麼,呼延伯伯猜不到嗎?您可是老將,論戰場上的經驗,小子哪能跟您比。”

    呼延贊沒好氣的道:“老夫難道沒有資格考校一下你?”

    “有有有……”

    楊七沉吟了一下,笑道:“耶律休哥率領十萬大軍,四十萬遼民南下。如今他手裡的遼民已經拼的差不多了,十萬大軍,如今應該剩下四萬不到……

    我覺得,耶律休哥很有可能會增兵。”

    “額?!”

    楊七分析的話有頭無尾的,讓呼延贊覺得很茫然。

    以呼延贊對耶律休哥的瞭解,在吃了這麼大虧以後,耶律休哥很有可能退兵,或者固守。

    耶律休哥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打消耗戰的人。

    他更喜歡劍走偏鋒,用兵法謀略勝人。

    以小博大才是耶律休哥兵法的精髓。

    突然間轉性了?

    改變戰術了?

    開始玩起消耗了?

    這不是耶律休哥的風格。

    呼延贊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你為何如此肯定耶律休哥一定會增兵?”

    楊七吧嗒了一下嘴,感慨道:“遼國百姓沒錢了……”

    “打仗跟遼國百姓有錢沒錢有什麼關係?”

    面對呼延讚的疑問,楊七笑了笑,沒說話。

    打仗最根本的目的是什麼?

    有錢的發動戰爭征服沒錢的,沒錢的發動戰爭搶奪有錢的。

    掌權者總是喜歡把戰爭粉飾成國仇家恨。

    其實刨除了國仇家恨外,更多的是為了利益。

    呼延贊為官多年,多少瞭解一些。

    但是由於所處位置的不同,呼延讚了解的相對而言比較片面。

    楊七不願意把這件事情給呼延贊解釋的太清楚。

    不是他想要裝神弄鬼,而是他不願意讓呼延贊知道的太多。

    以呼延讚的性情,讓他知道了在楊七的控制下,遼國內憂嚴重。

    那麼他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趙光義。

    以趙光義的野心,一定會毫不客氣的對遼國發起大規模的侵略戰。

    這不是楊七想要的,因為楊七還沒有準備好迎接大戰。

    楊七既然不願意說,呼延贊也沒辦法強逼。

    他只能在心裡暗自揣測。

    呼延贊在得知了瓦橋關仍舊有危險的時候,心裡就憂心忡忡。

    “老夫要回瓦橋關,老夫要把這個消息帶回去!”

    呼延贊態度強硬的說道。

    楊七卻拒絕了,並且以更強硬的態度,準備送呼延贊會大同府城。

    最後,呼延贊被逼的以死相逼。

    楊七最終無可奈何,只能任由呼延贊離去。

    為了確保呼延讚的安全,楊七派遣了一隊稻草人護送他回去。

    望著呼延贊遠去的背影,楊七長嘆了一聲。

    “何必呢……”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02
第0664章 來自於‘遼人’的請求

    呼延贊不願意入西北,就是不想和楊七沾染上太多關係。

    楊七所處的位置和身份非常微妙。

    一旦趙光義撕破臉皮剿滅楊七,凡是和楊七關係親密的人,基本上都在清算的行列。

    值得慶幸的是,在宋朝,姻親一類的,一般不在清算之列。

    政治是政治,姻親是姻親。

    可以用姻親穩固政治,但是絕不會因為政治破牽連姻親。

    呼延贊一走,楊七待在應州城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應州城裡留守的禁軍,看楊七的目光像是在看賊。

    楊七也懶得在他們面前晃蕩,惹人礙眼。

    “回府!”

    宋遼兩國的戰事,基本上沒什麼看頭了,楊七也沒必要繼續在宋遼兩國的邊境停留。

    此戰宋遼兩國打的是兩敗俱傷,雙方都需要時間舔食傷口。

    同樣也需要聚集力量,準備下一場大戰。

    石守信打敗了蕭干以後,固守在飛狐口稱病不出。

    高處恭、李沆二人率領著捧日軍的殘兵敗將,死死的守衛著瓦橋關。

    李繼隆在趁機擴大戰果,正在掃除那些逃竄在大宋境內的遼民、遼兵。

    耶律休哥圍困著瓦橋關,正在等耶律大石的消息。

    瓦橋關外。

    遼軍大營。

    負責探聽消息的斥候神色凝重的進入到了中軍大帳。

    “啟稟王爺,耶律大石兵敗安肅城,我方兩萬兵馬被俘,兩萬遼民被俘。耶律大石不知所蹤。”

    耶律休哥猛然站起身,手裡緊緊捏著正在閱讀的書籍,愕然道:“大石孩兒敗了?”

    斥候鄭重的點點頭。

    “噗通~”

    耶律休哥癱坐在了椅子上,低聲道:“派人把消息傳到上京城,讓太后再搜弄三十萬遼民給本王送過來。命令全軍撤退,撤回銅台關。”

    解決了政事,耶律休哥盯著斥候,冷聲道:“把手底下的斥候都派出去,尋找大石孩兒,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小人明白。”

    隨著耶律休哥的命令傳達到了全軍。

    圍困著瓦橋關的遼軍,開始收拾行囊,準備撤軍。

    同時,從遼軍大營內,飛奔出了上千的斥候鐵騎,喬裝打扮了一番,向西北而去。

    瓦橋關城頭上。

    一直關注著戰事的王超,見到遼人退兵了以後,頓時大喜。

    他驚喜的跑進了城門樓子裡,喊道:“遼軍退了!”

    正在苦思退敵之策的高處恭和李沆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一臉震驚。

    “真的?”

    “真的!”

    李沆有點兒不相信,跑出了城門樓子,往城外猛瞧。

    “遼軍真的退了!快,派人八百里加急,把這個消息告訴給陛下。”

    高處恭表現的還算淡定,耶律休哥突然退兵,肯定是其他兩處的戰事發生了大的變故。

    高處恭吩咐身後的家將,“派人去查查,看看其他兩處的戰事如何。”

    吩咐了家將們去探察消息。

    高處恭走出了城門樓子,大聲吆喝著,“遼軍已退,我軍大勝,傳本將軍的命令,大慶三日。”

    “好!”

    “吼!”

    “……”

    壓抑了半個多月的捧日軍將士們,徹底的放鬆了。

    他們縱情嚎叫高歌。

    被遼軍欺負了這麼久,他們終於能緩一口氣了。

    ……

    瓦橋關在大慶。

    復興關卻顯得很沉默。

    楊七率領著鐵騎軍的將士,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悄無聲息的進入到了復興關內。

    楊大正在訓練復興軍的將士,得知了楊七入關的消息以後,把手下的兵馬交給了副將訓練,他親自趕到了城門口。

    “七弟!”

    “大哥!”

    兄弟二人見面,熊抱了一下。

    楊大拉著楊七回到了關內的府邸,讓人準備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楊七簡單的在丫鬟們伺候下洗漱了一番後,到了正廳內陪著楊大用飯。

    簡簡單單的三個菜一湯,兩壺酒。

    楊七隨便吃了兩筷子,舉起酒杯,悶了一杯酒,問道:“大哥,你急匆匆派人送信給我,究竟有何要事?”

    楊大並沒有回答楊七的問題,反而笑呵呵問道:“宋遼兩國的戰事如何?”

    楊七愣了愣,說道:“雙方各有輸贏,大宋輸的多一些。廣信軍、保信軍、安肅軍、雄建軍、捧日軍,基本上都被打殘了。

    耶律休哥手下的十萬兵馬,如今剩下不到四萬人。

    我覺得耶律休哥不會善罷甘休,應該會增兵銅台關。”

    楊大遲疑道:“你是說……這仗還有的打?”

    楊七沉吟道:“不一定會繼續打下去,因為雙方都奈何不了對方。但是對持是不可避免的。具體對持到什麼時候,那就不好說了。”

    楊大若有所思的說道:“也就是說,還得繼續下去。短時間內不會停?”

    “嗯!”

    楊大咧嘴一笑,“那就好……”

    楊七狐疑的看著楊大,“大哥想要謀劃點什麼?你可別搞事情,我可是答應了蕭倬那個賊婆娘,不插手宋遼兩國的戰事。”

    “是因為四弟的安危?”

    楊大笑問。

    楊七搖了搖頭,“四哥既然選擇了遼國,他的事情我就不好再去幹預。我擔心的是我那素未謀面的小侄子的安危。”

    楊大收起了笑臉,感嘆道:“你有心了……”

    楊七咧嘴一笑,“孩子是無辜的。更何況他是我們楊家的小男子漢。”

    楊大遲疑道:“那……四弟要是有需求,你會不會幫他?”

    楊七愣了愣,皺眉道:“四哥派人找你了?”

    楊大點點頭,他拍了拍手。

    從正廳後面的走出了一人,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漢子。

    刀疤臉走到楊七身前,單膝跪地,“參見虎侯。”

    楊七眉頭一擰,“參見虎侯?在你眼裡,我只是虎侯?”

    刀疤臉漢子神情一待,沉默的低下頭。

    楊七臉上閃過一道怒意,“這麼說來,你們已經決定投了遼國?”

    刀疤臉漢子抬起頭,鄭重的道:“我沒得選,四少爺也沒得選。我們要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嘭!”

    楊七一拍桌子,惱怒道:“這也算是理由?投了遼人就是投了遼人,任何的說辭都是藉口。”

    刀疤臉漢子再次慚愧的低下頭。

    楊七怒不可執,“你一個遼人,堂皇正大的出現在我復興關內,是覺得本侯的刀不利嗎?”

    “七少爺……”

    “別叫我七少爺,我不是你少爺。你是遼人,我是漢人。”

    楊大嘆了一口氣,輕聲道:“七弟,你好歹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啊。”

    楊七冷冷的掃了刀疤臉漢子一眼,冷聲道:“有什麼話就快說,本侯爺時間寶貴,沒時間跟一個遼人耗著。”

    刀疤臉漢子抬起頭,抱拳道:“懇請虎侯派兵幫我們一把。”

    楊七一愣,譏笑道:“讓本侯爺派兵幫你們一群遼人,憑什麼?”

    不等刀疤臉漢子回話,楊七又道:“你們能給本侯爺什麼好處?沒有好處,憑什麼讓本侯爺幫你們一群遼人?”

    “我們……”

    刀疤臉漢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他們還真沒什麼東西可以給楊七的。

    現在的他們,可以說什麼都沒有。

    他甚至連一個許諾都不敢許。

    眼見刀疤臉漢子沉默,楊七臉上的譏笑更勝,“什麼東西都拿不出來,也想求本侯爺派兵幫你們?你出去打聽打聽,我楊延嗣可曾做過虧本的買賣。

    別說是你們,就算是趙光義要我出兵協助,那也得給我足夠的餉銀和糧草。”

    “我們有錢……”

    刀疤臉漢子急忙道。

    楊七瞪著刀疤臉漢子,罵道:“你們好意思?你們的錢是哪來的?本侯爺送給你們的。現在拿本侯爺送給你們的錢,再請本侯爺出兵幫你們,你們當真是打的好算盤。

    再說了,你們覺得本侯爺會缺錢嗎?缺你們那點錢嗎?”

    刀疤臉漢子顯得很委屈。

    因為除了楊七,沒人會幫他們。

    而他們也拿不出讓楊七滿意的籌碼。

    楊大苦笑著插話道:“七弟,你就幫他們一把吧。這對你而言,又不是什麼難事……”

    楊七瞪著眼珠子,吼道:“出兵不要錢啊?戰死的兄弟不撫卹啊?咱們西北四府的人口本來就少,還要讓他們出去幫別人打仗?圖什麼?”

    楊大張了張嘴,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他拿不出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

    刀疤臉漢子苦著臉,問楊七,“虎侯……除了你,沒人能幫我們。您要什麼,儘管開口,我們都可以給你。”

    楊七惡狠狠的瞪著刀疤臉漢子,“你們有的本侯爺有,你們沒有的本侯爺也有。你們身上沒什麼值得本侯爺可圖謀的。”

    楊七一指門外,冷聲道:“現在、立刻、馬上,給本侯爺消失在復興關,不然休怪本侯爺把你當成敵人的探子給宰了。”

    “侯爺!”

    “滾!”

    刀疤臉漢子失魂落魄的站起身,瞅了瞅仰著頭一臉不屑的楊七,又瞅了瞅苦著臉長吁短嘆的楊大。

    他緩緩艱難的邁著步子,走到了門口。

    突然,他腳下一頓,顫聲道:“侯爺,我們現在剩下不到五個兄弟了……”

    楊七渾身一顫,惱怒的低吼,“你們是白痴嗎?你們是不是白痴?一群白痴!老子當初要帶著你們回來享福,你們非要留在遼國當狗。

    那麼多人死的就剩下了五個人,簡直是活該。

    死了好!全死了省得礙眼。”

    楊七憤恨的謾罵著,氣咻咻的離開了正廳,頭也不回的回房去了。

    楊七的話很惡毒,刀疤臉漢子聽了臉色有點發白。

    他咬了咬牙,悲憤的往門外走去。

    “等一下!”

    還沒等到他走到門口,楊大突然開口留他。

    刀疤臉漢子回身,抱拳道:“將軍有何吩咐?”

    楊大背負雙手,踱步到了刀疤臉漢子身前,輕嘆道:“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們的計畫,再跟我說說你們需要多少人。”

    刀疤臉漢子猛然一愣,不可思議的抬起頭道:“您願意幫我們?”

    楊大攤開手,笑道:“不然呢?”

    刀疤臉漢子為難道:“可是虎侯他……”

    楊大擺手道:“七弟那裡,你不用管,就說說你們需要多少人,要幹什麼。”

    刀疤臉漢子遲疑道:“我們將軍準備火並韓德讓的兵馬,然後一舉把銅台關五萬守軍的兵權抓到自己手裡。將軍暗中訓練的三千民夫,戰鬥力普遍偏弱。

    要想擊潰韓德讓的三萬兵馬,我們需要一萬能征善戰的悍卒……”

    “火並韓德讓的兵馬?”

    楊大愣愣的道:“韓德讓在遼國位高權重,你們打他手下兵馬的主意,就不怕他報復?”

    刀疤臉漢子神色複雜的道:“將軍說,只要七少爺不倒,遼人就不會對我們出手,不管我們鬧多大。”

    楊大一愣,失聲笑道:“理是這個理,但是這話千萬別讓我七弟聽到。想當初我七弟親身犯險,奔赴萬里之外,去救四弟,四弟卻不願意回來。幾乎傷透了我七弟的心。

    如今,你們要利用我七弟的名頭,嚇唬住遼國的貴族,被他知道了以後,一定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七少爺當初……”

    刀疤臉漢子話還沒說完,就被楊大打斷,“你想說當初七弟在遼國的時候,對你們很和藹,如今為何會變的這麼不近人情對嗎?”

    刀疤臉漢子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楊大感嘆道:“那是因為鐵鏡公主懷孕了,生了一個兒子……而孟丫頭嫁到了楊府快十年了,一無所出,如今更是入了伍……”

    楊大看向刀疤臉漢子,輕嘆道:“你明白我話裡的意思嗎?”

    刀疤臉漢子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將軍有子在遼國,而四夫人一無所出。那麼將軍很有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再回楊家。將軍欠四夫人的,也是楊家欠四夫人的。四夫人如今入了伍,有朝一日若是戰死在沙場上,將軍就更對不起她了……”

    楊大疑惑道:“遼國的鐵鏡公主真有那麼好?值得四弟拋妻棄家?”

    刀疤臉漢子愣了愣,低聲道:“將軍很愛鐵鏡公主……”

    “哎……”

    楊大苦笑道:“這是一筆糊塗賬,誰也說不清楚誰對誰錯。你且回去告訴我四弟,十日以後,他要的人就會趕到你們所需要的地方。

    兩千人,一個不會多,一個也不會少。”

    “兩千?”

    刀疤臉漢子一臉愕然,隨後焦急道:“兩千人根本不夠。我們要一萬人!”

    “足夠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02
第0665章 曹琳的猜想,隱藏的驚天大秘密

    豐碑楊門第0665章曹琳的猜想,隱藏的驚天大秘密?“您確定?”

    刀疤臉漢子難以置信的看著楊大。

    楊大無奈的嘆了口氣,“再加四千鐵騎軍預備役軍卒……”

    刀疤臉漢子大喜過望,“多謝大少爺。”

    “趕緊滾!”

    打發了刀疤臉漢子,楊大晃晃悠悠到了楊七房內。

    一進門,就看見楊七坐在哪兒悠閒的喝茶,見楊大進門,楊七淡淡道:“人走了?”

    楊大走到桌前坐下,自斟自飲道:“已經走了。”

    楊大疑惑的看著楊七,道:“你明明願意幫助四弟,為何偏偏要做惡人,把好人留給我做。”

    這是楊大百思不解的地方。

    很明顯,楊大在正廳裡答應了幫助楊四,全部都是出於楊七授意的。

    畢竟,在西北四府,能夠調動鐵騎軍的,也只有楊七。

    楊大雖然是楊七的兄長,但是他並沒有指揮鐵騎軍的權力。

    至於楊大在正廳上是如何接到楊七授意的,也只有他們兄弟兩個人知道。

    “他既然選擇了留在遼國,那就得經得起遼國的各種打擊考驗。我可以幫他一次、兩次、三次,但是不能幫他一輩子。更不能讓他養成依賴我的習慣。所以,我必須做這個惡人。”

    楊七淡淡的說道。

    楊大愕然道:“下一次,你還會幫他?”

    楊七樂呵呵一笑,“幫,為什麼不幫?這一次是無償幫忙,下一次就不會無償的幫忙了。他必須拿得出我想要的東西給我。

    只要付得起代價,幫誰不是幫?”

    楊大狐疑的看著楊七,低聲道:“你又在謀劃什麼?”

    楊七攤開手,笑道:“我能謀劃什麼?我什麼都沒謀劃。親兄弟明算賬,有付出就得有收穫。”

    楊大皺眉道:“能不能別折騰,四郎一家的命還在蕭倬手裡捏著呢。”

    楊七瞥了楊大一眼,淡然道:“這是他自己選的。”

    “哎……”

    楊大長嘆了一口氣。

    他心裡很清楚,楊七是他們兄弟中間最有主意的那個人。

    他決定的事情,旁人很難乾涉。

    楊大大致上能猜得出楊七在謀劃什麼,只是他暫時還不確定楊七的胃口有多大。

    “不提這些了,咱們聊點兒家事。”

    楊七笑道:“大哥,你可是許久沒回家了。大嫂已經數次給我去信,埋怨我了。”

    楊大一愣,苦笑道:“這不是忙嘛。”

    楊七道:“要不,讓大嫂和孩子到復興關來陪你。”

    楊大遲疑道:“這合適嗎?”

    楊七咧嘴笑道:“沒什麼不合適。有關於復興軍中將領家眷們的安置工作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在復興關外,建造了一個大村鎮,就是專門給將士們家眷棲身用的。

    他們的家眷都到了,你把大嫂和孩子接過來,也就沒人說三道四。”

    楊大點點頭,“那也好……”

    “……”

    兄弟二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到了夜晚以後,吃過了一頓便飯,各自回房休息了。

    楊七在復興關待了五日。

    五日後。

    一千鐵騎軍軍卒和四千鐵騎軍預備役軍卒到達了復興關。

    領兵的是曾經芭蕉山的大當家岳勝。

    鐵騎軍預備役的四千軍卒,則由孟良統領。

    有他們二人加上杜青,去幫楊四,楊七也放心。

    楊七仔細叮囑過他們三人後,放他們出關去幫楊四。

    楊七在復興關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楊七沒有繼續在復興關多待,領著彭湃準備回楊府去。

    之所以沒有去復興府城拜見佘賽花和老楊,是因為楊七會大同府城有一件大事。

    初醒生了。

    生了一個大胖閨女。

    若不是因為楊大特地派人送信給楊七,讓他務必到復興關一行,楊七恐怕早就回府了。

    初醒生這個閨女,算是真不容易。

    旁人十月懷胎,她卻懷了足足十一個才生產。

    足足比旁人多出了一個多月。

    如果不是宋遼之間的戰事對西北的局勢影響很大,楊七肯定會守在初醒身邊。

    楊七回到大同府城的時候,已經是晚春了。

    冬日裡種下的小麥,已經長到了人膝蓋那麼高。

    綠油油的一片又一片的麥田,圍繞著整個大同府城。

    百姓們揮汗如雨的在田間地頭裡鋤草,商人們在道路上行色匆匆。

    楊七跨馬就像是一陣風一樣從大道上飄了過去。

    揚起一陣塵土,引來了路上行人們謾罵。

    待到人群中有人認出楊七的身份以後,謾罵聲驟然停止。

    楊七入了大同府城,進了楊府,匆匆就往初醒的住處趕。

    “我閨女呢?”

    旁人家生了閨女,平平淡淡的就跟什麼事兒沒發生過一樣。

    楊七卻像是得到了寶貝一樣開心,進門就喊。

    早已得到匯報的曹琳,在楊七如府以後就出現在了他面前,懷裡還抱著小宗衛。

    “郎君,您回來了?一路可辛苦?”

    楊七擺了擺手,道:“不辛苦不辛苦,我閨女呢?”

    曹琳獻寶似的把還穿著開襠褲的小宗衛擺在楊七面前,特別是把小宗衛那象徵著男性標誌的小雀雀,擺在楊七眼前最顯眼的地方。

    “不先看看兒子?”

    楊七嫌棄的揪了揪小宗衛的小雀雀,說道:“兒子那有閨女好玩,我閨女呢?”

    曹琳愣了愣,沒好氣的指了指初醒坐月子的地方。

    楊七二話不說,丟下曹琳和小宗衛就奔了過去。

    曹琳抱著小宗衛,皺著鳳眉,嘆氣道:“小傢伙,看來你爹是真的不疼你。以前疼著小狄青,現在又開始疼閨女了。哎……”

    小宗衛聽不太懂曹琳的話,他在曹琳懷裡一蹦一跳的喊著,“爹!爹!爹!”

    曹琳白了小傢伙一眼,沒好氣道:“我可不是你爹,我是你娘!剛才過去的那個沒良心的才是你爹。”

    頓了頓,曹琳黑著臉訓斥小宗衛,“以後不許叫爹了,只需叫娘。”

    “爹……爹……”

    在小宗衛眼裡,似乎‘爹’是一個很好玩的事情。

    楊七完全不知道小宗衛已經會喊爹了,不然他一定很驚喜。

    當然了,闖進初醒坐月子的房內的楊七同樣驚喜。

    楊七剛闖進初醒坐月子的房內,一頭就撞上了伺候初醒的嬤嬤。

    嬤嬤剛要張嘴訓斥這個冒失鬼,仔細一瞧是楊七,趕忙收回了憤怒的表情,然後焦急的上前,攔住了楊七,無奈的道:“侯爺,您怎麼來了?女人坐月子的時候最忌諱了,您還是別進來了。”

    楊七瞪眼,“淨搞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子不語怪力亂神,你可懂?”

    “老婦人不懂……”

    “讓開!”

    嬤嬤很想強硬一把,可是楊七眼睛一瞪,她就乖了。

    楊七趕到了床榻前,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初醒,以及初醒懷裡,一個小小的人兒。

    小傢伙出生時間不長,不太好看,但是很可愛。

    楊七探手就要去抱小傢伙,卻驚醒了正在陪著小傢伙熟睡的初醒。

    一看到楊七,初醒明顯有點慌。

    “郎君……你……你回來了……”

    “嗯!”

    初醒突然之間眼眶里布滿了淚水。

    楊七一慌,“這是怎麼了,是嫌棄我在你生孩子的時候沒陪著你?”

    初醒慌忙搖頭,哽咽道:“妾身就是委屈,都怪妾身這個肚子不爭氣,沒給郎君舔一個兒子。”

    楊七瞪著眼睛說道:“瞎說,要兒子有什麼用,以後長大了淨惹禍。還是閨女好,我最喜歡閨女了。別哭了,快把我閨女抱起來我看看。”

    初醒趕忙把熟睡的閨女抱起來遞給了楊七。

    楊七小心翼翼的抱著閨女,別提多開心了。

    臉上都快笑出花了。

    “真好!”

    嬤嬤在這個時候湊過來,笑嘻嘻的說道:“侯爺還真是一等一的怪人,旁人都喜歡兒子,偏偏侯爺就喜歡閨女。老婦人瞧著侯爺是真疼愛這個孩子,以後這孩子有福了。”

    楊七瞥了她一眼,“就你會說話……”

    嬤嬤乾巴巴一笑。

    楊七笑道:“說的很中聽,我就是喜歡閨女。好好伺候著我娘子和我閨女,少不了你的好處。”

    嬤嬤喜不自勝,“那老婦人就先謝過侯爺的賞賜了。”

    “你出去候著,我要陪我閨女說會兒話。”

    嬤嬤謙卑的退出了房內。

    楊七抱著小傢伙,坐在床榻邊上,一個勁的說話。

    他也不管小傢伙是不是還在熟睡,會不會覺得討厭。

    總之,他就是高興的停不下嘴。

    初醒也算是看出來了,楊七是真喜歡閨女。

    她一個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

    她也算是經歷過風雨的人,知道閨女在富貴人家裡,除了是政治交易的籌碼外,不會受到太多重視。

    楊七如今也算是大人物了,以後難免會有人向楊七提親。

    初醒真的害怕閨女會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因為初醒本人就是政治的犧牲品,所以她瞭解政治犧牲品有多殘酷。

    楊七在房裡陪著初醒和小傢伙。

    房外。

    曹琳抱著小宗衛很‘無心’的繞到了初醒坐月子的院子。

    見到了嬤嬤站在門外,她漫不經心的問道:“老爺呢?”

    嬤嬤陪著笑臉道:“老爺在屋裡陪著小娘子呢。”

    曹琳問道:“老爺可喜歡小娘子?”

    “這……”

    嬤嬤遲疑了一下,眼見曹琳鳳眉挑起,趕忙道:“老婦人看得出,老爺很喜歡閨女。”

    曹琳捏著兒子的手,幽幽道:“小傢伙,你爹是真不疼你。是為娘做錯了什麼,連累了你嗎?”

    曹琳深深的往了一眼初醒坐月子的屋子,抱著小宗衛離開了院子。

    她一邊走,一邊皺眉嘀咕,“難道是因為當初為娘替你拒絕了那個叫穆桂英的小丫頭的親事?”

    “一個小小的丫頭,為何會得到郎君如此看重?”

    “為娘本以為你爹是看重了那個小丫頭的爹,想要重用,這才用你的婚事做聯姻。”

    “可是為娘打聽過了,那個小丫頭的爹雖然有幾分本事,可是和你幾位叔伯比起來,還稍遜一籌。而且你爹也沒有重用他。”

    “那麼這個疑問又回到了原點,你爹最看重的還是那個小丫頭……”

    “一個小丫頭,你爹能看出什麼?”

    “難道,你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

    “寇準不及弱冠之齡,就被你爹收到了帳下,委以重任……蘇易簡的年齡也不大,依舊被你爹收入帳下,委以重任……呂端、王旦、向敏中、種衡、楊順、小狄青、穆桂英……這些人看著都不起眼,可是你爹卻偏偏很看重他們……”

    “為娘派人仔細的觀察過寇准和蘇易簡,他們年齡不大,卻又宰輔之才。一個管理南國,一個料理西北四府,打理的井井有條。也就是說,你爹的眼光從來不會出錯。凡是能被他看重的人,都是人才。”

    “單憑識人之術,很難做到這一點。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才能解釋得通……”

    “……”

    曹琳越想越覺得有問題。

    作為楊七的枕邊人,她比別人更瞭解楊七。

    楊七所作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

    一切看似可以用智慧、謀略、膽識去解釋。

    可是反過來想,用未卜先知也能解釋得通。

    而且,曹琳也是陪著楊七長大的,對小時候的楊七,更加瞭解。

    小時候的楊七,單純、勇武,就像是一張白紙,上面除了一塊象徵著力量的肌肉外,別無他物。

    可是自從楊七習文以後,他就變的像是一本包攬萬物的書籍。

    他似乎無所不能,總能創造出一些遠超常人的奇蹟。

    同樣接受的是四書五經的教育,楊七為何會突然變的異常優秀,難道是以前沒開竅?

    答案是否定的。

    一切的猜測匯聚在一起,只有一個答案。

    “你爹有秘密!有可能還是個大秘密!”

    曹琳抓著兒子的手,堅定的說道。

    楊七完全不知道,緊緊是因為他一個疼女兒多過疼兒子的舉動,讓曹琳心裡生出了這麼多的想法。

    甚至,隱隱已經開始挖掘潛藏在最深處的真相。

    一個人反常太多是很難嚴實的,特別是在一個知根知底的女人面前。

    楊七從未在曹琳面前隱藏過自己的所作所為。

    所以,只要曹琳肯挖掘,注定會挖掘到更多更多的破綻。

    當所有的破綻匯聚在一起的時候。

    也許,就是楊七最大的秘密暴露在曹琳面前的時候。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03
第0666章 火山四分

    曹琳要挖掘楊七的大秘密,楊七卻毫不知情。

    他還在初醒房裡哄丫頭。

    一哄就是三天。

    在此期間,楊七命人給老楊去信,詢問給小丫頭取名的事宜。

    老楊卻對此毫不在乎,並且大方的把小丫頭的命名權交給了楊七。

    由此可見,老楊骨子裡還是有傳統的重男輕女的思想。

    楊七卻樂壞了。

    他毫不客氣的給自己的閨女取名,楊樂。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

    楊七就希望自己的閨女能夠快快樂樂的活著。

    “楊樂,小樂樂……”

    楊七懷抱著閨女逗樂,小楊樂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

    初醒側臥在床榻上,看著楊七寵溺的在陪著閨女逗樂,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嬤嬤和丫鬟們陪在一邊,隨時等待著傳喚。

    一個守在門外的丫鬟,匆匆進入到了房內,躬身向楊七施禮,“侯爺,彭湃求見。”

    楊七愣了愣,隨手把手裡的閨女交給了嬤嬤,轉身對初醒道:“我出去看看,回頭再來看你。”

    初醒點點頭。

    楊七出了房門,就見到彭湃躬身站在門外。

    “有何要事?”

    彭湃低聲道:“遼國增兵了……”

    楊七眉頭一挑,愕然道:“遼國增兵了?多少兵馬?”

    彭湃遲疑了一下道:“也不算是兵馬,準確的說是三十萬遼民。”

    楊七背負雙手,踱著步子,目光深邃的望著遼國的方向,“看來我的判斷沒錯,耶律休哥沒有繼續打下去的意思。但是他也不想輕易的放過大宋。

    這是想玩對持。用三十萬遼民,耗著大宋邊陲的幾十萬兵馬,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計策。”

    楊七收回了目光,看向彭湃,突然笑道:“你說我要不要給添一把火?”

    彭湃愕然,疑問道:“少爺是什麼意思?”

    楊七笑道:“耶律大石不是在我們手上嘛。反正留著對我們也沒多大價值。原本我想直接殺了他,不過現在出現了對持的局面,那他就成了一個有用的棋子。”

    “少爺打算怎麼做?”

    楊七道:“剁耶律大石一隻手,送到飛狐口給石守信,他要是聰明,會知道怎麼做的。”

    彭湃點點頭,“屬下明白。”

    彭湃轉身欲走,楊七突然再次開口,“復興關外的情況如何?”

    彭湃聽到楊七發問,趕忙轉過身,躬身道:“少爺問的可是四少爺的事?”

    楊七沒好氣道:“誰在乎他的事,我在乎的是我鐵騎軍的軍卒。他們可都是我花大價錢訓練出來的,折損過多,我會心疼的。”

    彭湃突然笑了,他笑眯眯的看著楊七道:“少爺您這是口是心非。您分明是想問四少爺的事兒。”

    楊七瞪了彭湃一眼,罵道:“就你話多。”

    彭湃笑著低下頭,輕聲道:“復興關外暫時還沒有消息傳來,也沒有什麼戰鬥的動靜,想來是四少爺還缺少一個時機。”

    楊七點頭道:“仔細盯著,別折損了我手下的鐵騎軍。”

    彭湃笑道:“屬下明白。”

    楊七衝著彭湃擺了擺手,彭湃離開了初醒的院子。

    彭湃一走,楊七就轉頭往初醒房裡去。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了曹琳的聲音。

    “哎呦……郎君可是真偏心,出門一個月,回府三天了。也不來看看我們母子,一個勁的待在妹妹屋裡。想必是把我們母子都給忘了。”

    楊七腳下一頓,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尷尬。

    這個……他確實疏忽了。

    光顧著逗小棉襖了……

    楊七轉過身,衝著曹琳乾巴巴一笑,道:“琳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生產的時候,為夫陪在你身邊。可是初醒生產的時候,為夫卻在滿城,並沒有陪在她身邊。

    為夫只是心裡有些愧疚,所以借此補償一下。”

    曹琳懷裡抱著小宗衛,似笑非笑的看著楊七道:“心裡有些愧疚,補償一下……那郎君該如何補償呼延赤金妹妹呢?”

    “額!”

    楊七一時無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楊七有四個女人,曹琳、初醒、杜金娥三女都離他很近,隨時能看到他。

    可是呼延赤金那個丫頭,卻遠在萬里之外的南國。

    楊七把人家往南國一甩就是三年,確實有點挺對不起人家的。

    在自己妻子面前,楊七不會去耍什麼心思。

    有錯就認,挨打就立正。

    畢竟,同床共枕多年,很多謊言都會被很快拆穿。

    楊七愧疚的道:“我是對不起赤金。有好幾次我都想讓她來西北,可是始終沒下定決心。”

    曹琳狐疑的看著楊七,“為何?”

    楊七苦笑道:“我如今身份不同,所處的位置也不同。一旦赤金出現在西北四府,呼延伯伯很有可能就會大難臨頭。我不能為了短暫的歡聚,讓呼延家出現悲劇。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赤金想要的。”

    曹琳皺眉,低聲道:“郎君你雄踞西北四府,固然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可你應該知道,政治是政治,姻親是姻親。就比如妾身,和赤金妹妹一樣,妾身也是將門之女,為何就不見朝廷找曹家的麻煩呢?”

    楊七搖了搖頭,輕嘆道:“曹家和呼延家不同。曹家乃是大宋的一根頂樑柱。如今大宋老將們凋零,能撐得起場面的,就剩下了岳父曹彬和石守信二人。

    別說是你嫁給了我,就算是你曹家分出一支到西北四府安家落戶,朝廷也不會說什麼。

    只要曹家不造反,趙光義拿曹家無可奈何。

    曹家就像是支起大宋江山的柱子,一旦抽出,大宋江山就有崩塌的危險。

    趙光義不敢冒這個險。

    呼延家不同,呼延伯伯看似風光,可是頭上最大的官銜,也只是一個雄建軍節度使。

    一支廂軍節度使而已,他的存亡,還威脅不到大宋江山。

    所以呼延家一門的死活對趙光義而言,並沒有那麼重要。

    如今趙光義對我恨之入骨,再加上宋遼之戰,大宋潰敗,他心頭怒火更勝。

    一旦赤金妹妹出現在西北四府,他很有可能會藉故發火。

    甚至把這一次宋遼之戰大宋潰敗的責任扣到呼延伯伯身上。

    到時候,呼延家的人,就危險了。”

    曹琳皺著眉頭,質問道:“那你為何不把呼延伯伯收攏到西北四府或者南國去,留為己用?”

    楊七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以為我不想?呼延伯伯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算為大宋戰死,留下一個忠臣的名聲,也不願意跟我,落一個叛逆的賊名。”

    “原來如此……”

    曹琳點點頭,道:“那就只能委屈赤金妹妹在南國繼續待著了。妾身就怕,赤金妹妹在南國一待,就是一輩子。”

    楊七搖頭道:“不會的!赤金不會在南國待一輩子的。”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在南國待一輩子?”

    楊七愣了愣,愕然的看向曹琳,“你似乎很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曹琳乾巴巴一笑,道:“妾身就是隨便問問。”

    楊七點點頭,也沒有起疑,笑道:“三年左右吧。”

    曹琳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光彩,笑道:“那妾身就放心了。”

    楊七並沒有注意到曹琳的異樣,他衝著小宗衛拍了拍手,笑道:“臭兒子,過來爹抱抱。”

    小宗衛聽到了楊七的呼喚,很興奮的在曹琳懷裡一蹦一跳的,伸長了手,激動道:“爹……爹……爹……”

    楊七一愣,驚喜道:“臭兒子會叫爹了?”

    曹琳把小宗衛遞到了楊七懷裡,看著楊七逗弄小宗衛,沒好氣的道:“你才知道……”

    楊七抱著小宗衛,不停的逗弄著,讓小宗衛喊他爹。

    小宗衛很迎合楊七的心思,一直不停的叫著,把楊七叫的心花怒放。

    ……

    屋外的一切,屋內的人聽的不是很清楚。

    但是曹琳的出現,以及小宗衛喊爹的聲音,還有楊七爽朗的笑聲,她們卻聽得清清楚楚。

    嬤嬤瞥了門外一眼,不著痕跡的對初醒道:“二夫人,看得出大夫人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初醒正在幫小楊樂換尿布,聽到了嬤嬤的話,她抬起頭,看向了嬤嬤。

    “做僕人的就好好做僕人,不要議論主家的是非。郎君最討厭別人搬弄是非,更討厭別人在他面前耍小手段。凡是在郎君面前耍小手段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這是提點,也是警告。

    嬤嬤心頭凌然。

    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二夫人,居然如此聰慧,一眼就識破了她的用心。

    嬤嬤並不是楊府的老嬤嬤,是曹琳從府外請回來的。

    以前嬤嬤在其他人府上當僕人的時候,見慣了那些個陰險毒辣的宅斗,也參與了許多宅斗。

    所以她進入到楊府以後,下意識就把這種習慣帶過來了。

    本來是想討好初醒,借此在初醒心裡的地位更進一步,卻沒想到碰了一個軟釘子。

    嬤嬤惶恐的跪倒在初醒面前,顫聲道:“二夫人勿怪,是老婦人多嘴了。”

    初醒淡淡的道:“以後你不用在我房裡伺候了。回頭去賬房領了賞賜和月錢,出府去吧。”

    嬤嬤頓時愣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金飯碗,就這麼沒了?

    “二夫人,老婦人真的知道錯了,求求您開恩,就繞過老婦人這一次吧。老婦人離了楊府,可就沒辦法活了。老婦人家裡還有兩個兒子,三個孫子,兩個孫女要養。

    求求二夫人開恩。”

    初醒抬起頭,平靜的看著嬤嬤,說道:“我今日放你出府是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若是我郎君知道你在背後亂嚼舌根子,你性命難保。別不識好歹!更別忘了,在這西北四府,誰才是真正的王。”

    嬤嬤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是啊!

    楊七才是西北四府的王,他的命令就是西北四府的王法。

    這裡可不是大宋,受了主家委屈,無處伸冤的時候,還能去瞧一個登聞鼓什麼的告狀。

    嬤嬤顫抖的向初醒叩頭道:“老婦人多謝二夫人提點……”

    在初醒注視下,嬤嬤失魂落魄的退出了屋內。

    初醒看著退出去的嬤嬤,目光又落在了屋內的丫鬟們身上,平靜道:“你們都給我記清楚了。家宅不寧,就是因為有小人作祟。

    很多時候,一個家之所以會生亂,就是因為有小人在背後肆意挑唆。

    你們都放聰明點,以後別在背地裡做小人。

    不然,誰都保不住你們。”

    初醒跟著香姨很長一段時間,她雖然沒學到什麼政治和謀略上的東西。但是對於這些背後挑唆的事情,早就見怪不怪了。

    嬤嬤的那些個小手段,在初醒面前根本就上不了檯面。

    聽到了初醒的訓誡,丫鬟們慌忙躬身道:“奴婢知道了。”

    初醒點點頭,道:“你們先下去。”

    丫鬟們快速的退出了房內。

    等到丫鬟們離開了房內以後。

    初醒輕聲呼喚,“南一……”

    一道青色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房裡。

    “奴婢參見主子。”

    初醒吩咐道:“去派人盯著那個嬤嬤,她若是出了府趕在別人面前亂嚼府裡的舌根子,就送他們一家上路。”

    “奴婢遵命。”

    青衣女子迅速的消失在了房內。

    初醒低下頭,望著懷裡的小楊樂,甜甜一笑。

    初醒之所以如此豁達,對曹琳一點兒芥蒂也沒有,真正的原因就在青衣女子身上。

    青衣女子原屬火山衛,隸屬於曹琳,如今卻歸初醒調遣。

    曹琳作為楊七的大婦,表現出了足夠的大度。

    在火山衛發展到了一定規模以後,她就暗地裡把火山衛分成了四支。

    以風火山林命名。

    分別由曹琳自己、初醒、杜金娥、呼延赤金各掌一支。

    這算是她們四個人之間的小秘密。

    楊七一點兒也不知情。

    同時,她們四個女人早已暗中定下了盟約。

    楊七的後宮裡,絕不會再允許第五個女人出現。

    一個人掌權容易,放權難。

    曹琳能痛快的交出火山衛,和她們共同執掌,這已經表明的曹琳的態度。

    她大夫人的位置,無人可以撼動。

    女人都是自私的。

    四個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她們已經覺得夠了。

    她們再也容不下任何一個女人,進入到楊七的房裡。

    而作為被保護的對象的楊七,卻絲毫都不知道。

    他的四位夫人,早已在暗地裡聯合在了一起,扼殺了他再納妾的可能!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04
第0667章 人算?天算!

    楊七在家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時候,西北四府顯得格外的寧靜。

    自從從大宋坑來了一批有用的人才以後,西北四府的一切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不算收成,光是人口,就翻了一番。

    古時候又沒啥娛樂項目,到了晚上,夫妻們就躲在家裡以造人為主。

    而醫療問題的缺失,造就了新生兒成活率極低。

    寇准對此事很重視,他從楊七手裡求了一道手書,親自挑選了上千人的老婦人團隊,送到了大同書院的醫學院內培訓。

    目前已經培訓出了六百多位穩婆,已經分派給了各府各縣。

    這些穩婆們不僅接生的本事一流,而且還會一些簡單的婦產手術,以及一些醫術。

    醫療問題跟上了,新生兒的成活率開始飛速提升。

    再加上西北四府有鼓勵生育的政策,還有免費教育政策。

    養孩子幾乎不用花多少錢,甚至還有賺錢的。

    有一位生四胞胎的婦人,直接在衙門裡領了一百兩銀子的大紅包。

    一家子一下就脫貧致富了。

    總而言之,西北四府的新生兒數量,在直線上升。

    按照寇准的統計,新生兒的數量已經多達兩百萬人,預計到年底,將會趕上西北四府總人口的數量。

    寇准曾經試探的給楊七遞信,問楊七要不要停止鼓勵生育的政策,卻被楊七給否決了。

    楊七給寇准的回信很直接。

    “這才多少人?不夠!遠遠不夠!我們的目光要放長遠,我們的目標是生他一個億。”

    寇準被楊七的這個目標給震驚到了。

    要知道現如今,大宋的人口數量,才勉強的達到五千萬。

    楊七一張口,就是大宋的兩倍。

    人口多了,自然要搶地盤。

    搶誰?

    寇准不在乎。

    只要楊七有搶地盤的心思,寇准就擁有無窮的動力。

    寇准還指望著楊七最好能搶一個帝位坐坐呢。

    總之,在嗷嗷叫的寇准鞭策下,西北四府的官員們也在嗷嗷叫的幹活。

    西北四府的一切,就像是西北四府的人口一樣在蓬勃發展。

    處處透著欣欣向榮的一面。

    相比而言,宋遼兩國的邊陲,就顯得有些蕭條。

    明明正值盛夏,宋遼兩國的邊陲卻顯得很荒蕪。

    千里之內荒無人煙,似乎被旱魃洗禮過。

    荒草經過的大戰的洗禮,變的像是狗啃過一樣,這裡少一塊,那裡少一塊。

    有誰翻開光禿禿的地皮的話,一定能夠看到森森白骨。

    唯一例外的就是遼國大同府屯兵營地外的一處蘆葦蕩。

    橫貫遼國大同府的河流並不洶湧,像是被安撫的野馬,緩緩的在平地上前行。

    河流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分成無數股,滋養著河邊的蘆葦,形成了一片佔地上萬畝的蘆葦蕩。

    蘆葦蕩裡草雞縱橫,魚蝦在河面上跳躍,野鴨子在河面上連成了一大片,像是給河面蓋上了一層被子。

    在岸邊的草地上,隨處可見野鴨子蛋、鳥蛋、野雞蛋。

    這是一處物產豐富,魚蝦肥美的寶庫。

    遼人卻很少去挖掘它,甚至有意無意的避開此處。

    遼地漢民傳言說裡面有仙人居住,凡是進去打擾仙人靜修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遼人傳言說,裡面葬著一位背叛了長生天的魔神,魔神雖然死了,可是魔神的力量扔在。任何接觸此處的人,都會被魔神所吞噬。

    總的來說,就是此處乃是禁地,不能靠近。

    然而,有十幾個餓瘋了的遼人偏偏要闖一闖這個禁地。

    左右都是死,與其餓死,不如臨時之前做一個飽死鬼。

    他們是一群在戰場上被擊潰的亡命之徒。

    “大兄,我可聽說,這裡面埋著魔神,咱們真要進去嗎?”

    膽小的遼人手裡提著刀,站在蘆葦蕩外直哆嗦。

    為首的遼人黑著臉,喝斥道:“怕什麼?漢人有句話,叫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咱們都快餓死了,還不如進去闖一闖,說不定能闖出一條活路。要是裡面沒有魔神,咱們就能佔了這裡,在這裡生兒育女,佔山為王。”

    其餘的遼人,紛紛支持為首的遼人的想法。

    “大兄說的對……”

    “聽大兄的,要不是大兄,咱們在靈丘,就死在宋人手裡了。”

    “……”

    膽小的遼人怯怯的道:“此處距離大同府也不遠,我們沒必要去冒險,或許我們可以去投奔大同府守將……”

    “呸!我可聽說了,大同府守將原來是個宋人,他手底下只收那些漢民奴隸,最討厭咱們遼人。咱們本就是逃兵,若是去投他,豈能好過。”

    為首的遼人用手裡的彎刀懟了一下膽小的遼人,“你走前面,在前面開道。”

    “大兄!”

    “快走!”

    在為首的遼人威逼下,膽小的遼人顫顫巍巍的向蘆葦蕩內走去。

    十幾個人緩緩的消失在了蘆葦蕩之內。

    “噗凌凌~”

    “啊!有鬼!”

    “屁鬼!那是野雞。快走!”

    “我……我害怕……”

    “再不走我宰了你。”

    “……”

    “前面那是……一條路……”

    十幾個遼人深入了蘆葦蕩一里多地,在蘆葦蕩內發現了一條寬六尺的大道。

    大道上的蘆葦明顯被人為的清理過,而且踩踏的很硬。

    為首的遼人在大道上摸索了一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這裡明顯有人居住……嘿嘿嘿……看來魔神的傳說是騙人的。

    沿著大道殺過去,把裡面的人殺乾淨,以後咱們就佔了這裡。到時候再去搶幾個女人,就可以在裡面過逍遙的日子。

    再也沒人能管我們了。”

    十幾個遼人激動的點點頭。

    這一次,換成了為首的遼人帶路。

    一行人摸索著向大道盡頭撲去。

    一直沿著大道,拐了十幾個彎,一大片的闊地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在闊地中間,有一座雄偉的建築。

    “廟宇?”

    為首的遼人震撼的看著眼前如同宮殿一樣的建築,喃喃自語。

    為首的遼人之所以會把眼前的宮殿定性為廟宇,那是因為眼前的宮殿帶有明顯的宗教色彩。

    建築風格有點怪異,以巨石為基,以巨木為柱,圓頂。

    建築多用紅白二色。

    白色的為基礎,紅色的多為裝飾。

    而這些紅色的裝飾,很多都是火焰狀的。

    這座宮殿打理的很乾淨,卻看不到一絲香火氣。

    更看不到一個活物。

    越是近鄰宮殿,越是能聞到一股血腥味。

    “大兄?”

    “怎麼了?”

    “我有點害怕。”

    “害怕什麼?”

    “這裡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人才好!要是有人,我們還得拚殺。我聞到了血腥味,應該是有人幫我們把這裡的人處理了。嘿嘿嘿……我們可以不用吹灰之力,拿下這座宮殿,以後當成我們的大帳篷。”

    一行人說這話,就到了宮殿門口。

    “嘭!”

    為首的遼人踹了一腳膽小的遼人。

    膽小的遼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滾進了宮殿內。

    剩下的人魚貫而入。

    眾人進了宮殿,被裡面的奢華給驚呆了。

    宮殿內的所有裝飾品,基本上都是金黃二色。

    撲上去咬一口。

    從口感上,他們可以確定,這裡面的東西都是真金白銀鍛造的。

    遼人們快激動瘋了。

    不僅有一座大宮殿,還有一大批的金銀,幸福來的太快,他們有些不敢相信。

    “哈哈哈……有了這些金銀,我們就算不待在這裡,到了外面,也能成為人上人。”

    “歡呼吧!”

    十幾個遼人湊在一起,載歌載舞的狂歡。

    他們彷彿已經看到了幸福美滿的生活在想他們招手。

    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風吹草地見牛羊,潔白的羊群,就好比天上的雲朵。

    那是他們的羊群,那是他們的財產,那是他們地主老爺身份的象徵。

    但是,他們卻沒看到,在宮殿四處進人的地方,一隊隊的鐵甲兵卒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殿內。

    “殺!”

    “噗噗噗~”

    一道道的勁弩爆射而出。

    一支支箭矢蓋過。

    十幾個遼人紛紛栽倒在了地上。

    他們臉上的笑意還沒有化開,依舊掛在臉頰上。

    “拖出去埋了。”

    岳勝掀開了面甲,露出了剛毅的面容,冷冷的下令。

    鐵騎軍軍卒們沒有任何遲疑,果斷執行了岳勝的命令。

    孟良和杜青湊上前,到了岳勝面前,杜青壓低了聲音說道:“咱們殺了這些人,會不會暴露?”

    孟良搖頭道:“不會!這些人應該是誤入此地。有摩尼教的人放出去的謠言在,一般人不敢接近此處。”

    岳勝皺著眉頭,冷聲道:“此處應該是摩尼教的一個總壇,摩尼教的人應該經常會派人過來。咱們把這裡的摩尼教徒處理乾淨了,難保從外面進來的摩尼教徒不會發現。所以必須加強戒備。

    把斥候全部派出去,守在各處的出口,一旦有人接近,全部斬殺。在咱們的任務沒有完成之前,絕對不能暴露。”

    “明白!”

    “再派人去一趟遼國大同府,問一問楊四將軍,看看他的計畫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咱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

    “明白!”

    “派去通知虎侯的人回來了沒?”

    孟良點頭道:“剛回來。虎侯的意思是讓我們把這裡的金銀全部搜刮乾淨,運回去。按照軍中的規矩,繳獲的三成歸我們所有。至於這座摩尼教總壇,虎侯讓我們不要毀壞,回頭他會派人來接收。”

    岳勝說道:“那就按照虎侯的吩咐做。”

    接下來,孟良開始帶著鐵騎軍的軍卒和鐵騎軍預備役的軍卒開始搜弄廟宇內的金銀。

    堆放在倉庫裡的金銀財寶,他們已經命人打包送回去了。

    剩下的就只有廟宇裡面那些裝飾的金銀。

    摩尼教教徒當初建造這一座廟宇的時候,應該是別有用心,所以在裡面用的很多的金銀。

    光是這些金銀收攏在一起,就是一筆龐大的財富。

    而杜青在天黑的時候,帶領著一隊人悄無聲息的出了蘆葦蕩,向遼國大同府奔去。

    一行人藉著月色到了遼國大同府。

    遼國大同府的駐軍就駐紮在城外三里處。

    佔地面積很大,有一塊極廣的馬場。

    在距離馬場不遠的地方,有一塊巨石,巨石後面有一個秘洞。

    杜青帶著人藏好了馬以後,就鑽進了秘洞。

    秘洞內早有人在等候,是那個刀疤臉的漢子。

    “杜營正!”

    刀疤臉漢子見到了杜青,趕忙起身施禮。

    杜青擺了擺手,坐在了刀疤臉漢子面前,沉聲道:“那些虛禮就不要講了,我來此處是為了跟你聊正事。你們準備的怎麼樣了?何時發動?

    今日有人闖進了我們潛藏的蘆葦蕩,難保以後不會有更多的人。我們一旦暴露,你們的一切謀劃就會隨之付諸東流。你們將軍隨時也會有危險加深。”

    刀疤臉漢子鄭重的點點頭,說道:“我今日過來,也是要跟你說此事。營地內的一切我們已經佈置妥當。明天就能發動進攻。”

    “具體何時?”

    “明晚子時!”

    “我們從何出進入?”

    刀疤臉漢子說道:“營地東門,所屬韓德讓的兵馬,都駐紮在東門。一旦我們發動火並,所有人的目光就會被我們吸引。到時候你們剛好可以從東門而入,從他們背後殺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明晚子時,東門?!”

    杜青再次確認。

    刀疤臉漢子點點頭。

    杜青起身,抱拳道:“我這就把消息帶回去。”

    刀疤臉漢子起身還禮。

    杜青一走,刀疤臉漢子從秘洞內悄無聲息的爬了出來。

    然後瞅準了方向,悄無聲息的回到了營地內,最後鑽進了一座大帳中。

    大帳內,楊四大馬金刀的坐著,見到了刀疤臉漢子,趕忙問道:“如何?”

    刀疤臉漢子躬身道:“消息已經遞過去了。明晚子時,他們會從東門而入。”

    “那就好……”

    楊四緩緩站起身,緊握著拳頭,振奮道:“老何,過了明晚子時,這大同府駐軍,就真正的屬於我們了。”

    刀疤臉漢子同樣振奮的點點頭。

    一夜無話。

    翌日。

    起床以後,所屬韓德讓的遼軍一如往常的在營地內囂張跋扈。

    楊四和他麾下的人,也一如往常的被人欺負。

    特別是那些跟隨了楊四的遼地漢民奴隸。

    雖然他們已經成為了楊四麾下的兵,但是他們奴隸的身份依舊沒有擺脫。

    一切都跟往常一樣,沒有一點兒波瀾掀起。

    一天時間一晃而過。

    夜近了。

    太陽西落,在天邊映出了一道紅霞。

    在紅霞散盡之前,一支兵馬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楊四等人瞧見了這一支兵馬,瞳孔頓時一縮。

    變數!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05
第0668章 東窗事發

    所謂的變數,就是發生在意料之外的事情,讓原本的計畫出現了偏差。

    楊四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噹噹的,可他從沒計算過會有變數出現。

    當蕭干率領著一萬殘軍進入到了遼國大同府軍營以後,楊四臉色變的異常的難看。

    蕭干連看都沒看楊四一眼,所以楊四臉色有多難看,他都不在乎。

    “韓肖,命人準備好吃食,本將軍要在此處休整幾日。”

    蕭干跨坐在馬背上,趾高氣揚的吩咐韓家的狗腿子韓肖。

    而韓肖正是當日在銅台關,差點兒設計算計了楊四的韓德讓的麾下領兵將領。

    韓肖在蕭乾面前的表現和在楊四面前的表現,完全不同。

    在楊四面前他像是一隻驕傲的大公雞。

    在蕭乾面前,他像是一條狗。

    巴巴的湊到了蕭乾面前,親自為蕭干牽馬,獻媚的道:“將軍放心,卑職早已命人準備好了一桌上好的酒宴,還特地讓人去弄了兩瓶代州楊家產的烈酒。”

    蕭干聞言,滿意的點點頭,“你有心了”

    得到了蕭干的獎賞,韓肖如同吃了人參果一樣舒爽,路過楊四身邊的時候,還挑釁的瞥了楊四一眼。

    楊四下意識攥起了一雙拳頭,等到韓肖牽著蕭干的馬走遠以後,他陰沉著臉,轉頭對刀疤臉漢子小聲道:“事情有變,你去跟他們說一聲。”

    刀疤臉漢子神色凝重的點點頭。

    刀疤臉漢子獨自退到了營地的一角,等到沒人注意他的時候,他悄聲溜出了營地。

    “何校尉,你這是去哪兒啊?”

    兩個遼人一左一右出現在了刀疤臉漢子的身邊,把他前後兩條路全部堵死。

    刀疤臉漢子臉色一變,低聲道:“閒來無事,出來走走”

    “呸!”

    其中一個遼人啐了一口,不屑道:“別裝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暴露了?

    刀疤臉漢子眼中閃過一道驚恐,他猛然抽出腰間的彎刀,向其中一個遼人劈去。

    “嘿!還敢反抗!兄弟們都出來。”

    隨著遼人一聲招呼,從四處湧出了幾十個遼人,他們手持著長槍把刀疤臉漢子團團圍住。

    為首的遼人盯著刀疤臉漢子,冷笑道:“束手就擒,我們可以饒你不死。膽敢反抗,殺無赦。”

    刀疤臉漢子手裡攥著彎刀,暗吞了一口唾沫,警惕的盯著他們,說道:“你們敢殺我?”

    為首的遼人臉上的笑容更冷,隱隱透著一絲陰狠,“有何不敢?我們不僅敢殺你,連你們將軍,我們也敢殺。這是蕭大人的命令。”

    “我家將軍被你們抓了?”

    刀疤臉漢子大驚失色。

    為首的遼人譏諷的笑道:“不然呢?不拿下你家將軍,我們又何必動你這個小嘍。”

    “綁起來!帶走!”

    聽到楊四被抓,刀疤臉漢子明顯有些心灰意冷。

    他丟下了手裡的彎刀,任由遼人將他捆綁。

    遼人壓著他到了一座大帳內。

    一進大帳,他就看到被五花大綁的楊四,大馬金刀坐在首位的蕭干,站在蕭干身旁陰測測冷笑的韓肖,而在韓肖身邊還站著一個人。

    二娃子!

    二娃子是楊四從民夫營裡撿的。

    當時碰到二娃子的時候,二娃子的爹已經被韓肖派人給弄死了。

    二娃子年齡不大,瘦瘦弱弱的,還發著高燒。

    楊四憐憫他還是個孩子,所以救下了他,並且放他在身邊當了一個親兵。

    而二娃子一個親兵,能夠出現在這裡,只能說明一點。

    二娃子把他們出賣了。

    所幸,二娃子知道的不多,這讓刀疤臉漢子懸著的心放下了不少。

    “嘭!”

    “跪下!”

    押解刀疤臉漢子的遼人在他腿上踹了一腳,刀疤臉漢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說說吧!你們背地裡謀劃了些什麼?”

    韓肖笑眯眯的盯著楊四和刀疤臉漢子發問。

    蕭干像是個沒事的人一樣,坐在椅子上把玩自己手裡的金刀。

    他雖然一言不發,可是刀疤臉漢子能清楚的感覺到,真正的壓力來自於他。

    韓肖之所以如此張牙舞爪的,全憑蕭干在撐腰。

    楊四被壓的單膝跪在地上,他咬著牙低吼道:“本將軍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本將軍乃是太后欽點的大同府守將,更是駙馬督尉。

    你們如此欺我,就不怕太后怪罪?”

    韓肖緩緩眯起眼,冷笑道:“死鴨子嘴硬,死到臨頭還不肯說實話。鐵鏡公主已經失去了太后的寵愛,所以她護不住你。我勸你老實交代,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楊四冷聲道:“本將軍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要是存心誣陷我,我無話可說。”

    “給臉不要臉!”

    韓肖眼中透出一絲陰狠,他看向了刀疤臉漢子,“姓何的,他不願意說,那就你說。誰說出來,誰就能活命。”

    刀疤臉漢子隱晦的瞥了楊四一眼,然後咬牙道:“卑職不知道副將在說什麼。”

    “呸!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

    韓肖怒罵了一句,他看向二娃子,吼道:“他們不說,你來說!”

    二娃子被韓肖吼聲嚇了一跳,他抬起頭,悄悄看了楊四一眼,又低下頭,怯怯的說道:“將軍將軍說將軍說今夜今夜營中有變讓小人多注意一點”

    韓肖追問道:“營中有什麼變化?”

    二娃子愣了愣,搖搖頭,“小人知道的只有這些”

    韓肖看向刀疤臉漢子,冷聲道:“你來告訴我,今晚營中有何變化?”

    刀疤臉漢子直起身,朗聲道:“這是污衊,純粹是污衊。單憑二娃子一句話,你們就扣押我和我家將軍,這要是傳出去,恐怕也難以服眾。”

    旋即,刀疤臉漢子看向二娃子,恨聲道:“二娃子,將軍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勾結外人,謀害將軍?”

    刀疤臉漢子反應也是快。

    在這種情況下,楊四是很難做出辯解和反擊的。

    楊四身份在哪兒擺著。

    他要是去質問二娃子,難免會被人懷疑別有用心,又或者會被人說以勢壓人。

    刀疤臉漢子就不一樣了,他只是一個校尉。

    雖然也是個官,但是在蕭干和韓肖眼裡跟小嘍沒區別。

    面對刀疤臉漢子的質疑,二娃子明顯有點慌,他目光躲閃,不敢看楊四和刀疤臉漢子。

    “小人小人沒胡說”

    二娃子的聲音很微小。

    但是大帳內所有人還是都聽到了。

    刀疤臉漢子怒吼道:“放屁!還敢說你不是胡說,還敢說你沒有勾結外人謀害將軍?單憑你的一句話,韓副將就敢越級扣押我家將軍,又快速的拿下了我。這分明是早有預謀,商量好的。”

    二娃子被刀疤臉漢子的怒吼嚇的直打哆嗦。

    韓肖一聽覺得不對勁,他聽出了刀疤臉漢子有往他身上咬的意思,當即罵道:“放肆!信口雌黃!胡亂攀咬!分明是你們圖謀不軌,二娃子知道了這件事以後,悄悄向本將軍告發。

    你們居然惡人先告狀。”

    刀疤臉漢子梗著脖子,不懼韓肖的怒火,他正色道:“那你派人抓我家將軍又作何解釋?以下克上,形同謀反。”

    “你!”

    韓肖剛要反駁,卻聽蕭干開口道:“命人抓你家將軍的乃是本官。你家將軍只是從五品武將,本官乃是從二品。難道本官沒資格叫你家將軍過來問責。”

    蕭干開口,氣勢逼人。

    刀疤臉漢子臉色鐵青,低聲道:“卑職不敢!”

    蕭干站起身,手握著金刀,朗聲道:“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做無風不起浪。這個叫二娃子的漢奴說今晚營中有變,那麼今晚營中肯定會發生點什麼。

    你是大同府守將,也是駙馬督尉。本官若是仗著權勢斬了你,確實難以服眾。

    左右不過是今晚的事兒,那就等一晚上,看看今晚會發生點什麼。

    今晚若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就是這個叫二娃子的漢奴和韓肖勾結,污衊你們。

    本官定會為你們做主,斬了他們。

    但是若發生了點什麼,那就別怪本官對你們不客氣。”

    楊四低著頭,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刀疤臉漢子強撐著臉色不變,瞪著韓肖。

    蕭干揮了揮手,淡然道:“帶下去去看押起來,記得不得怠慢了。”

    “遵命!”

    蕭干的親兵押解著楊四和刀疤臉漢子離開了大帳。

    楊四二人一走,韓肖焦急的問蕭干,“將軍,您怎麼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了?”

    蕭干瞥了他一眼,“那你想怎樣?”

    韓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當然是殺了”

    “愚不可及!”

    蕭干罵了一句,“本官知道你是得了韓德讓的授意,想把楊延輝弄下去,好自己獨掌大權。但是,要楊延輝的命,你是活膩了嗎?”

    韓肖臉色一變,愕然道:“將軍何出此言?”

    蕭乾冷聲道:“楊延輝背後都是些什麼人?太后、公主、楊延嗣。每一個都是你得罪不起的。還有楊延輝的兒子,他身上雖然流淌著楊家的血,但是同樣流淌著耶律家的血。

    來的時候本官可聽說了,陛下很喜歡那個小傢伙,已經接連為那個小傢伙擢升了三次爵位了。

    你真要殺了楊延輝,你的人頭一定不保。”

    “怎麼會韓公”

    “愚蠢!”

    蕭干鄙夷的看了韓肖一眼,“被人當槍使了,還毫不自知。韓德讓自己不敢動手對付楊延輝,所以借刀殺人,讓你想方設法弄死楊延輝。一旦楊延輝身死,他就會毫不猶豫的砍掉你的腦袋,拿去給太后和鐵鏡公主洩憤。

    至於你的家人,根本不用韓德讓動手。西北四府的楊延嗣,就會送他們上長生天。”

    “嘶!”

    韓肖倒吸了一口冷氣,驚恐的匍匐在地上,“請將軍救我。”

    蕭干瞥了韓肖一眼,“若不是看在你給本官貢獻了不少錢財的份上,本官會告訴你這些?”

    韓肖很上道,當即叩首道:“卑職一定竭盡所能,弄更多的錢財,孝敬將軍。”

    蕭干滿意的點點頭。

    他似乎就在等韓肖這句話。

    “起來吧!”

    蕭干淡然笑道:“你雖姓韓,卻不是韓家嫡系,沒必要為韓家賣命,更沒必要為韓家拚死拚活。本官今日特地到此,除了幫你對付楊延輝外,就是特意過來為你指一條明路。”

    聰明人,話不用多說。

    韓肖並沒有起身,反而叩首道:“卑職願歸順將軍”

    蕭干對韓肖的態度更加滿意,他親自扶起了韓肖,說道:“以後你會明白投靠我們蕭家的好處。在大遼,最大的是耶律氏,接下來就是我們蕭家。而韓家,連前十都排不進去。”

    扶起韓肖以後,蕭干又道:“既然你肯為蕭家做事,本官就多提點提點你。楊延輝雖然殺不得,但是並不代表他就可以高枕無憂。

    大同府守將,有才者居之。只要能抓住楊延輝的把柄,就能輕易的把他趕下去。”

    韓肖大喜,“多謝將軍提點。”

    蕭幹道:“至於韓家那邊,你完全不需要擔心。有我蕭家做你的靠山,韓家拿你也無可奈何。”

    “卑職明白。”

    韓肖獻媚的一笑,然後沉吟道:“將軍,楊延輝說今晚營中有變,萬一他只是隨口說說呢?”

    蕭干瞥了他一眼,淡然道:“那就要看你怎麼做。營中的大部分兵馬,都是你的麾下。你要想讓營中生變,很難嗎?”

    韓肖眼前一亮,歡喜道:“卑職明白了。”

    蕭干看向了在大帳裡一直耷拉著腦袋,瑟瑟發抖的二娃子,淡然道:“這個人,殺了吧。”

    “額?”

    “一旦營中生變,有沒有他都不重要。楊延輝作為大同府守將,難辭其將。他聽了你我這麼多秘密,留著有何用?”

    韓肖點點頭,“卑職這就去辦。”

    二娃子把二人的話全都聽進了耳中,他猛然抬起頭,驚恐的道:“韓將軍,小人對您可是忠心耿耿的韓將軍”

    “嘿!死人才是最忠心的。至於本將軍答應你的高官厚爵,回頭我會派人燒給你。”

    “噗呲!”

    一柄彎刀捅穿了二娃子的胸膛,二娃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栽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q781009 發表於 2019-8-7 23:05
第0669章 鐵騎軍!不懼戰!

    “傳令各營,嚴守營地,以防賊人偷襲。”

    韓肖宰了二娃子,擦拭了一下腰刀,向蕭干施禮過後,出了大帳,吩咐營內的軍卒們戒備。

    韓肖能夠從韓德讓手裡接掌三萬兵馬的兵權,掌兵的能力自然不是吹的。

    營地內的遼兵們在接到了命令以後,開始戒備。

    整個營地被他們防守的水洩不通。

    雖然在古代沒有什麼幾級戒備之說,但是瞧著遼兵們佈置的防禦陣勢,很有一級戒備的架勢。

    天越來越暗。

    明月高懸。

    銀光灑滿大地。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被看押在營地內一處大帳中的楊四和刀疤臉漢子就顯得越急躁。

    偷襲和正面剛,完全是兩碼事。

    “四少爺,鐵騎軍只有六千人,對上了四萬遼軍,只怕是凶多吉少啊!他們要是真栽在了這裡,咱們可怎麼跟七少爺交代啊!”

    刀疤臉漢子急得在帳篷裡轉圈圈。

    楊四看似鎮定的坐在那兒,但是他內心卻極不平靜。

    他憤恨的道:“是我大意了,信錯了人。”

    刀疤臉漢子焦急道:“四少爺,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二娃子那個叛徒,咱們有的是時間料理。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讓人把消息遞出去。讓岳勝等人不要輕舉妄動。”

    楊四瞥了刀疤臉漢子一眼,低聲道:“這個你不必擔心。”

    “嗯?!”

    面對刀疤臉漢子疑惑的眼神,楊四解釋道:“咱們營地內,能聯繫上他們的,可不止有你我,還有一夥人。”

    刀疤臉漢子愕然道:“七少爺在咱們軍中安排了暗樁?”

    楊四點點頭,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據我所知,只要有漢人兵馬在的地方,我那個七弟都安插了暗樁。”

    “額!”

    刀疤臉漢子目瞪口呆的豎起一根大拇指,感慨道:“七少爺厲害,難怪他總是能料敵先機,算無遺策。”

    “旁人打仗打的是謀略是計策,我那七弟打仗打的是消息。只要消息暢通,他一直都能料敵先機。”

    刀疤臉漢子點點頭,依舊愁眉苦臉道:“七少爺確實厲害。只是營地內如今防守如此嚴密,暗樁的人未必能把消息遞出去。”

    楊四面色一沉,低聲道:“你說的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咱們得做好拚命的準備。”

    就在刀疤臉漢子和楊四議論軍中暗樁的時候。

    潛藏在遼國大同府營地內的暗樁已經開始啟動。

    在他們確認了楊四和刀疤臉漢子被扣押以後,就快速的派人出去傳遞消息。

    從防守嚴密的營地內跑出去傳遞消息,這有很難,但是卻難不住稻草人。

    四個被灌了藥的遼人,跌跌撞撞的出現在了營地中間。

    在他們背上,分別背著一個獸皮囊。

    獸皮囊內有一股青煙從裡面冒出來。

    “嘭!”

    毫無徵兆的一聲巨響。

    震的營地內的所有人懵了。

    緊接著,就是三聲巨響。

    “是火藥!是火藥!楊延嗣打過來了!”

    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營地內徹底亂了。

    楊延嗣是誰?

    威名赫赫的虎侯。

    從出道以來打仗就沒輸過。

    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他手裡的遼人,加起來超過了幾十萬。

    畏懼強者是所有人的本能。

    連耶律休哥率領的遼國精銳都打不過楊延嗣,他們這些嘍囉兵,就更別提能打過楊延嗣了。

    楊延嗣來了,他們只想跑。

    “楊延嗣殺過來了?”

    中軍大帳內,聽到這個消息的蕭干也有點震驚。

    蕭干撲到了韓肖身前,急忙問道:“真的?”

    韓肖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知道,只是營中有火藥炸響,將士們全亂了。”

    蕭干眉頭緊皺,“本官出去看看。”

    蕭干匆忙的趕到了大帳外,仔細的用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掃過了營地,除了那些漫無目的奔跑的遼兵外,看不到一點兒其他人的影子。

    “一群白痴!”

    蕭干憤怒的罵了一聲,轉頭瞪著虎目,盯著韓肖訓斥道:“這分明是賊人的疑兵之計,是有人趁機在作亂。假借楊延嗣的名頭,擾亂大營。

    速速去安撫將士,加強營地內的戒備。本官再派手下的一萬鐵騎於你,守在營地四周,凡是碰到有人趁機逃離營地,殺無赦。”

    韓肖鄭重的點了點頭,“卑職明白,卑職這就去辦。”

    蕭干眯著眼,冷哼道:“賊人這也是狗急跳牆了,才想出這麼一招。看來楊延輝暗中有所圖謀,八成是真的。很有可能還勾結了楊延嗣,畢竟火藥這個東西是楊延嗣軍中獨有的。

    今夜本官親自坐鎮中軍,看看誰敢在本官面前撒野。”

    韓肖得到了蕭干的命令,快速的命人封鎖了整個營地,在蕭干麾下一萬騎兵的震懾下,營地內很快的恢復了平靜。

    然而,一切都晚了。

    潛伏在營地中的稻草人,已經有人趁亂逃了出去,一路直奔蘆葦蕩。

    在去蘆葦蕩的路上,稻草人就撞上了已經全軍開拔的鐵騎軍。

    “誰?!”

    隔著老遠,岳勝就看到了前面有人影晃動,他一聲驚叫,身後的鐵騎軍軍卒們紛紛架起了弩。

    “稻草人,銀蛇隊,正三。”

    凡是潛伏的稻草人基本上用的都是代號。

    分正副兩隊,正隊在明,以執行任務為目的。

    以正一、正二、正三……為代號。

    副隊在暗,以蒐集情報為目的。

    以副一、副二、副三……為代號。

    一明一暗相輔相成。

    一般而言,副隊屬於長期潛伏,從不露面,甚至正隊的人都很少見到副隊的人路面。

    銀蛇隊正三單膝跪倒在岳勝面前,沉聲道:“楊延輝暴露,已經被扣押。”

    稻草人的人,只負責傳遞消息,或者執行任務,從不幫任何人出主意,或者摻和任何楊七麾下兵馬的指揮權。

    楊四暴露,被扣押,鐵騎軍軍卒們何去何從,這得由岳勝作主。

    “楊延輝暴露了?”

    聽到這個消息,岳勝著實一驚,回頭看著黑壓壓的鐵騎軍軍卒們,岳勝心裡忐忑不定。

    怎麼辦?

    那還打不打?

    孟良看出了岳勝的猶豫,他策馬上前,問銀蛇隊正三,“楊延輝為何會暴露?遼國大同府外營地的兵力可有變動?”

    銀蛇隊正三說道:“除了韓肖麾下的三萬兵馬外,傍晚的時候,遼國大將蕭干,率領一萬遼國鐵騎進入了營地。”

    “蕭干?”

    孟良明顯一愣,緩緩皺眉道:“蕭干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杜青策馬上前,遲疑道:“要不……退兵?繼續回去蘆葦蕩潛伏?”

    孟良沉聲道:“那任務怎麼辦?錯過了今晚,我們有可能會在蘆葦蕩裡再潛伏十天半個月的。一旦被人發現了,很有可能就會遭到合圍絞殺。

    兄弟們要是都栽在了這裡,我們回去怎麼跟虎侯交代?”

    岳勝聽出了孟良的言外之意,他愕然道:“你的意思是……拼一把?”

    杜青擔憂道:“敵人有四萬多人,咱們加起來也只有六千人。硬拚很吃虧的……”

    孟良在二人臉上掃了一眼,堅定的道:“咱們是誰?咱們是鐵騎軍,西北最精銳的騎兵。即使面對李繼遷的近二十萬兵馬,我們也沒有退縮。

    沒道理碰上了四萬遼軍,我們就退縮了。

    再說了,我們不僅有鐵騎軍軍卒,還有四千預備役的兄弟。

    預備役的兄弟可不比其他的兵馬弱。”

    岳勝點點頭,鄭重道:“你說的對,我們是西北最精銳的鐵騎軍。我們從創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對付比我們多數倍的敵人。

    鐵騎軍將士,每一個都是以一敵百的悍卒。即便是對面有十萬遼軍,我們依舊要選擇衝鋒。

    將軍說過,衝鋒就是我們鐵騎軍的宿命。

    在我們鐵騎軍的軍規裡,沒有‘退縮’這兩個字”

    決定了打,岳勝就不在遲疑,他轉頭對身後的鐵騎軍軍卒們朗聲道:“兄弟們,就在距離咱們不遠的地方,有四萬遼軍在防守。咱們的目的就是擊潰他們,絞殺他們。敵人比我們多數倍,你們怕不怕?”

    “嘭!”

    孟良率先捶胸,緊接著所有鐵騎軍的軍卒們跟隨著一起捶胸。

    “嘭嘭嘭嘭……”

    鐵鎖鏈手套敲擊在冰冷堅硬的胸鎧上,發出沉悶的金鐵聲。

    冰冷,肅穆。

    將士們在請戰。

    將士們在用這种放矢告訴岳勝,他們無所畏懼。

    “好!”

    “哈哈哈……”

    將士們的支持,也激起了岳勝的雄心,他叫了一聲好,朗聲大笑。

    “孟良,你負責率領鐵騎軍預備兩千人,由左翼切入!”

    “杜青,你負責率領鐵騎軍預備兩千人,由右翼切入!”

    “鐵騎軍將士,隨本將軍,正面衝鋒!”

    “目標!遼國大同府營地,衝鋒!”

    岳勝令下。

    鐵騎軍軍卒、鐵騎軍預備役軍卒,在他們三人率領下,奔襲遼國大同府營地。

    “轟隆隆!”

    “轟隆隆!”

    重甲騎兵的鐵蹄聲顯得格外的厚重。

    沉重、整齊,給人一種千軍萬馬來襲的感覺。

    明明只有六千人的騎兵,卻弄出了比十萬鐵騎還壯觀的衝鋒聲音。

    大地在顫抖。

    遼國大同府營地內的蕭干、韓肖在聽到鐵蹄的衝鋒聲的時候,臉色都變了。

    作為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人,遼人似乎天聲具有聽聲識別原來的騎兵數量的本事。

    可是這一次,他們的天賦神通似乎失敗了。

    敵人的數量,他們聽不準。

    “加強戒備!準備迎敵!”

    蕭干驚聲咆哮。

    韓肖在第一時間就選擇了執行蕭干的命令。

    四萬的遼軍,全部被派遣到了敵人衝過來的方向。

    近了!

    鐵騎軍的將士們已經看到了營地內的燈火,也看到了那些在燈火和月光雙重照耀下,閃爍著寒光的箭矢。

    “放!”

    韓肖在看到了鐵騎軍的第一眼,就立馬下令弓箭手放箭。

    一道道的箭矢爆射而出,在夜幕下,形成了一道箭幕,籠罩在了鐵騎軍將士的身上。

    “叮叮叮……”

    鐵騎軍將士們,對從頭上落下的箭矢充耳不聞。

    箭矢落在他們身上擦出了一道火花,就落在了地上,根本對他們造不成任何的傷害。

    韓肖的眼神由驚變恐,他親眼看到了在弓箭手箭幕的掩蓋下,敵人沒有一個人減少。

    這說明什麼?

    “西北精銳鐵騎軍!”

    韓肖驚恐的喊了一聲。

    鐵騎軍在如今並不算是什麼秘密。

    自從楊七和李繼遷在西夏府一戰之後,鐵騎軍就徹底的暴露在了陽光下。

    所有人都知道楊七麾下有一支全部由鋼鐵鑄成的強軍。

    這一支強軍中的軍卒,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這一支強軍的每一個軍卒,都能以一敵百。

    “殺敵!”

    韓肖下達了殺敵的命令以後,扔下了遼兵們抵禦敵人。

    自己匆匆的跑到了蕭干所在的帳篷。

    “蕭將軍,楊延嗣真的來了!前來襲營的是楊延嗣的鐵騎軍!”

    韓肖顯得很驚恐。

    蕭乾瞪著眼珠子,低吼道:“慌什麼,大同府乃是我遼國腹地。楊延嗣就算真的前來偷襲,也不可能帶太多人。他和太后有口頭盟約。

    讓人去把楊延輝抓來,本官要帶著他親自去禦敵。”

    楊四很快被帶到了蕭干身邊。

    蕭干盯著楊四,冷聲道:“楊延輝,你居然勾結楊延嗣,圖謀我大遼,簡直是罪該萬死!”

    然而,楊四卻像是沒聽見蕭干的聲音一樣。

    他腦子裡嗡嗡作響。

    他感覺一切都完了。

    兩千鐵騎軍,四千預備役,撞上四萬遼軍,他覺得必輸無疑。

    “哼!”

    蕭干見楊四不搭理他,冷哼了一聲,帶著楊四到了營地門口。

    他剛到營地門口。

    鐵騎軍將士們就已經衝殺到了不遠的地方。

    “射!”

    岳勝一聲令下。

    六千柄短弩架起,連射六輪。

    “嗖嗖嗖……”

    六輪連射,鋒利的箭矢覆蓋了遼軍營地前近二十丈。

    抵禦在最前方的遼軍,難逃被收割的命運。

    遼兵可沒有鐵騎軍將士們那麼好的運。

    他們沒有厚重的盔甲防身,幾乎多有人都套著皮甲在作戰。

    薄薄的皮甲,在鋒利的鑌鐵打造的箭頭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六輪箭矢落下以後,鐵騎軍的將士們也衝到了遼軍營地門口。

    陣型一變為三。

    岳勝率領著鐵騎軍,直接選擇了剛正面。

    杜青和孟良率領著預備役的軍卒,一左一右的衝向遼軍營地。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q781009

LV:9 元老

追蹤
  • 868

    主題

  • 47982

    回文

  • 1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