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陰陽刺青師 作者:墨大先生(連載中)

 
吟雙 2019-8-5 12:36:0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142559
吟雙 發表於 2019-8-30 15:19
第四百六十二章  樹鬼索命


江小司已經發現事情不對了,對着他的手下,吼道:打!給我打死這幾個不知死活的陰人。

他說完這句話,那幾個黑衣人正準備動手的,但就在這個時候,迎客室的牆體裡面,猛的鑽出了一根根的樹枝。

那些樹枝,像是觸手一樣,要麼直接扎穿了那些黑衣人的心臟,要麼,直接纏住了那些黑衣人。

馮春生和咪咪、陳詞三個人,連忙跑到了我的身邊。

大平原孝頓時黑了臉,說道:這哪兒是百鬼夜行啊,這是百鬼索命!

說完,他直接從兜裡,掏出了一個金屬球,往地上一扔,轟的一下,整個人就不見了。

馮春生說這是日本的木遁,他藉著這些樹,跑掉了。

不過,大平原孝跑了,其餘的人,就死得很乾脆了,有被樹活活纏死的,有被兩根樹枝的觸手扯住,直接撕碎的,也有被許多根樹枝觸手,插得千瘡百孔,流血而死的。

不光是這樣,我們還聽到了整棟別墅裡面的慘嚎聲音,有的尖叫着,有的狂喊着救命。

這次,百鬼夜行一旦啟動,整棟別墅裡面的人,任何人,都得死,還包括我、馮春生、陳詞和咪咪。

馮春生在從那幾個黑衣人的手上,逃出來後,就給我豎起了大拇指,說道:水子,你小子夠狠啊,下了這麼大一個局,這別墅裡面,少說也有三四十個人,今天過去,一個都活不下來了。

沒錯!

這個別墅裡面,有保鏢、有保姆、還有江小司的一些親戚朋友,三四十個人,只會多不會少,今天,都得死在這兒。

江小司驚恐的盯着我,說道:你……你到底做了什麼?這些樹,又都是哪兒來的!

我盯着江小司說道:哼哼!這幅百鬼夜行的陰陽綉,也是我們陰陽綉裡的禁術,你用日本陰陽道的禁術——替死神木來續命,我就用陰陽繡的禁術,來要你的狗命。

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江小司這個人的德性,就算我真的幫他鎮死了江羽的凶魂,我也活不了。

他一樣會讓我們幾個人,不能活着離開上海。

他的手上,沾滿了那麼多被賣到日本當黑工的可憐人的性命,還會在乎多要我們幾個人的小命嗎?絕對不可能!

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

那江小司的院子裡,不是種了上百顆的棕櫚樹嗎?每一顆棕櫚樹,都代表一條陰魂,我就要靠紋身,來引動這些陰魂的力量,解決掉江小司,和他的爪牙,當然,這個別墅裡,也有無辜的人,比如說保姆之類的。

可惜——我已經沒得選擇了。

我必須心狠。

在我做完了百鬼夜行圖後,這個別墅院子裡的替死神木,都會變化厲鬼,來找正主索命,釋放怨念!

至於江羽,他現在是黑無常,是這兒的頭鬼,他必須當做“百鬼夜行”的引鬼,我也需要將他變化成黑無常,這百鬼夜行才能啟動。

在我要給江小司做紋身之前,我敬了三滴指血,大義凜然,其實就是為了把第三滴指血,打在江羽的身上,同時還不讓大平原孝發現端倪。

江羽接了我的指血,我的陰陽綉,就能和他相通,也才能靠紋身,把他變成頭鬼。

當然,江羽也是極其適合變成“頭鬼”的,他身上的氣質,有一部分,和倉鼠很像。

倉鼠是無常命,和倉鼠氣質像,就能化作黑無常。

黑無常定下,百鬼夜行啟動,棕櫚樹下的冤魂,前來索命!這就是我下的局!

我一定要江小司死,死在他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死在他過河拆橋的時候。

我把一切說了出來,江小司絕望了,他眼中那群螻蟻一般的“百分之八十的窮人”,竟然下了一個局,把他套進來了。

“我有錢,我有很多的錢……你們放我走!”江小司吼道。

但是沒用。

因為江小司的手和腳,都已經被樹枝的觸手纏死了。

我盯着江小司,說道:這兒任何一個人都會死,但我相信,你是死得最慘的一個,後院的那些黑工的命,都是為了替你續命才被害的,你是他們的正主——好好享受死亡的過程吧,至於懺悔你自己為什麼要做下那麼多惡事而不得好死,就留到黃泉路上再去琢磨吧。

我說話間,一條觸手,捆住了江小司的頭,狠狠的拉着。

呼呼!

砰!

沒拉幾秒,江小司的頭蓋骨,直接把拉開了,他的腦漿子,胡亂的蹦躂了出來,許多的樹枝,直接順着天靈蓋的位置,插了進去,胡亂的攪着……

他死前的表情,是一種極其誇張的恐怖,瞳孔放得很大。

我沖他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沫:那些被你賣到日本的中國黑工,他們經歷的恐懼,遠遠比你大,那些被你當做死亡遊戲的黑工,他們在被人獵殺之前,草木皆兵,估計膽子都快嚇破了,你體驗的,不過他們那些可憐人曾經體驗過的——我真的羨慕你——人做多大的惡事,最後只需要一死了之!

“一死了之!”馮春生哈哈笑道:水子,我就直接說吧——這人做了的孽,一定要贖回來的,他只怕不是一死了之那麼簡單了。

江小司在死了之後,還會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百鬼夜行啟動了的樹下怨鬼,在弄死了江小司別墅裡的人後,槍口又開始對着我們了。

那些觸手,緩緩的朝我們伸了過來。

雖然作為頭鬼的江羽,竭盡全力的控制那些樹枝,讓那些樹枝變慢了幾分,但是沒有用,那些樹枝的觸手,似乎不可阻擋。

想想也是,百鬼夜行裡,雖然黑無常是頭鬼,但不代表其他的小鬼,要聽他的。

黑無常能當頭鬼,無非是因為他是官方的人,其餘的頭鬼要賣他的面子而已!

我們幾個,也許得死在這兒了。

我、馮春生、陳詞和咪咪,幾乎是心有靈犀的握住了旁邊人的手,站成了一排。

馮春生說道:我怕死!不過,這次本來也是要死的,天註定的!死在那江小司的手上,還不如死在這些樹鬼的手上,怎麼說也要有尊嚴一點。

接着,我們四個人,幾乎又異口同聲的說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死就死了,咱們就算下了地獄,這輩子沒做過壞事,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我們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臨近。

我第一次如此近的面對死亡,說完全沒感覺,也是沒可能的,我胸口有些發堵,腿也有點發軟,頭暈乎乎的,像我以前在遊樂場,坐過的超大號跳樓機似的。

我內心祈禱着:樹鬼啊樹鬼,你們都是靠我的百鬼夜行的紋身,激活了這些東西的,也是靠着我的百鬼夜行的紋身,報了你們生前仇恨的,我于水不求你們不殺我們,但求你們能給個痛快!

可千萬不要像那江小司一樣,頭蓋骨直接被掀翻啊。

我正心裡默念着呢,忽然,我身邊傳來了一聲大喝:好漢可不能死啊,這年代,好漢不多了!

聲音我很熟悉,我睜開眼睛一看,發現我身邊,多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我認識,一個是東北招陰人李善水,一個是尋龍天師,風影。

他們兩個人,怎麼來了?

再說,這別墅百鬼夜行,整棟別墅都被瘋長的樹木給包圍住了,他們怎麼進得來?

風影都沒解釋,直接拿出了幾張符紙,往地上一扔:金行陣,起!

說完,那幾張符紙,都豎得筆直的,那些樹鬼,沒有直接過來。

李善水跟我說:來不及解釋了,帶着你的兄弟們,跟我一起走。

說完,他指了指地上,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兩人寬的大坑。

我和李善水一起,把咪咪和陳詞,都放了進去,然後,風影和馮春生跳了進去,最後,我和李善水才下去的,在我下去的一瞬間,那樹木的觸手,打開了那幾張符紙,要順着地上的坑洞,來抓我們。

不過,我們跑的很快,直接在地下通道裡面走着,很快,我們出了地道,已經到了別墅的外面。

整棟別墅,徹底被樹木包括,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一顆奇怪的大樹呢。

我逃過了一劫,問李善水:你們怎麼來了?

“廢話!”李善水說:風影得到了消息,發現了大平原孝的蹤影,剛好我和石銀,正在廣州喝酒,風影找到我們,讓我們出手來收拾大平原孝,結果在我們趕來的時候,剛好碰上了這群成了妖的鬼樹。

接着,李善水又說道:不過我知道——這還真不是樹成妖了,這是……你的陰陽綉,百鬼夜行,我估摸着你在裡面,所以,我讓石銀開了一個地道,我們幾個鑽進來看看,巧了,我們來晚一點,你們幾個就沒命了。

怪不得啊!

我狠狠的錘了一拳李善水的胸口,說道:謝謝小李爺了。

“承讓!自家兄弟。”李善水指了指身旁的一個矮狀漢子,說道:介紹一下,卸嶺力士——石銀!

石銀看了我一眼,罵道:草你奶奶!

我瞧了一眼石銀,又瞧了一眼李善水,問道:這位兄弟,認得我?
吟雙 發表於 2019-8-30 16:09
第四百六十三章  人臉地獄


我瞧了一眼石銀,又瞧了一眼李善水,問道:這位兄弟,認得我?

“誰特麼認識你。”石銀盯着我一眼。

我說你不認識我,對我這麼不客氣幹嘛?有仇啊!

李善水站在我們兩人中間,打着圓場,說他石銀兄弟就是這麼一個人,跟個悍匪似的,天天把那句“草你奶奶”掛在嘴邊,幾乎都當成口頭禪了。

我說還有這樣的人?

那他,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沒有被打死嗎?

“草你奶奶,誰敢打我!”石銀又噴了我一句。

那李善水指着石銀說道:這位爺叫“卸嶺力士”,是長白山一代的陰人,也就是盜墓四門裡的角色,別的不行,抗揍那是一流的。

李善水一解釋,我算是明白了……盜墓四門嘛,卸嶺力士、搬山道人、摸金校尉、發丘天官。

龍二就是發丘天官的扛把子,現在這石銀,又是卸嶺力士的人,得了——這兩人,算是同行啊!

馮春生指着石銀身上的鎧甲,跟我說道:還別說,這人是真的抗揍——瞧見他的甲胄了沒有?聽聞盜墓四門,搬山有術,摸金有符,卸嶺有甲,發丘有印,卸嶺力士的招子,就是他們身上的甲胄,叫卸嶺穿山甲——穿戴上了這種甲胄,卸嶺力士是真的能夠化身穿山甲——一拳碎石,身子能破土。同樣,帶着甲胄的卸嶺力士,幾乎刀槍不入。

卸嶺穿山甲的製作工藝,早就失傳,不然這麼強力的金屬技術,肯定會被大規模的用到軍事、生活當中來。

我差不多也理解了石銀,伸手和他握手:這會兒,真的得感謝你了……你不打那個盜洞,沒準我們幾個都死了呢!

“一邊去,救你的人是我小李爺,和我無關。”

石銀負手而立,很有點驕傲。

李善水有點尷尬的笑,對我說道:行吧!我們這次是過來逮大平原孝的,既然這王八蛋跑了,我們也撲了個空,來日再見了。

“青山不改!”李善水抱拳說道。

我也抱拳,說道:綠水長流,請!

“請!”李善水也給我們抱了抱拳,轉身帶着風影和石銀離開了。

等他們走了,我們幾個坐在地上休息,要說這次,真是劫後餘生。

我這次來上海,真是悲催……錢沒賺到一分錢不說,性命還差點丟在這兒了。

雖然紋了一幅驚世駭俗的百鬼夜行圖,結果也沒了——那江小司的屍體,還在別墅裡面呢,別墅被鬼樹包裹,我是不敢進去,誰進去誰死。

只是可惜了這幅百鬼夜行的紋身。

我有些戀戀不捨的望着別墅,直到馮春生喊我走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

“走吧!”

馮春生苦笑着對我說:這麼完美的東西,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這個世界,需要有點不完美的玩意兒!

可不是麼!百鬼夜行圖太完美了——需要充沛體力、高超技藝的紋身師不說,還需要一個能耐住疼痛,有充沛體力的顧客,缺一不可。

也許,從此以後,我再也紋不出百鬼夜行圖來了。

這次,百鬼夜行圖,跟着江小司的屍體,只怕要在黑暗中腐爛掉了。

我嘆了口氣,和馮春生他們轉身一起準備離開。

不過,我們剛剛走了幾步,忽然有個人喊住了我:于水兄弟留步。

我轉過頭,發現身後站着一個黑色的影子,是江羽幻化的黑無常。

他的手上,捧着一個東西。

我有點喜出望外:江羽前輩,你……

“不用喊我江羽前輩,我受之有愧,你的心智、計謀和手段,都在我之上。”江羽說:這次多虧你了,也讓我過了一把頭鬼的癮——我帶來這兩件東西,希望你用得上。

“什麼東西?”

江羽直接把手上的東西遞給我:時間無多,江家絕後了,我也得去投胎了,下輩子有緣,我們再見!

說完,他在我接過東西之後,整個人,瞬間消失了。

我再仔細看那手上的東西,發現這兩件東西,一件就是我戀戀不捨的百鬼夜行圖!

估計江羽在江小司死後,切下了他背後的紋身人皮,還給我來了。

第二件……就是一個賬本,賬本很大,用的是麻繩線穿的,上面寫着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名字旁邊,還有現在所在的位置。

比如說一個叫董勝利的,現在住在日本銀座柴琦會宿管中心17號,好像聽江小司講——柴琦一郎的黑幫,就叫柴琦會。

我翻看了幾張後,差不多明白了這是什麼東西了——這些玩意兒……都是江小司記錄下的勞工“花名冊”,原來每一個被販賣到日本的黑工,他自己都記錄下來了。

這兩件東西,是好東西啊,江羽把東西送得很及時。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把這份花名冊,連帶江小司的生平往事用紙張寫下,以匿名包裹的形式,用快遞,發給了公安局。

江小司的事情解決完了,我們幾個人,啟程從上海回閩南。

在到達上海機場的時候,我買了一份新鮮的報紙,報紙記載——富豪別墅,一夜之間,被鬼樹包裹,別墅內,一共發現了四十三名屍體,全部成為乾屍,警方正在深入調查。

而在兩三個月後,我看電視新聞,新聞上,上海公安廳獲得有力線索,在日本,營救了四千名被騙到日本的黑工,據被騙最久的黑工敘述,有不少黑工,直接死在了日本,屍骨無存。

新聞里,還有黑工坐着專機回到了國內,抱着迎接自己的親人,喜極而泣!他們歷經了多年的日本黑工生涯的黑暗後,終於重見光明。

我看到這兒,心裡也是無比感動——這次上海之行,雖然我差點丟掉了性命,但是……我覺得值——能夠將四千多個處於黑暗地窖裡面的人,拉到地平面上,哥兒們就感覺這輩子,沒有白活,也是幹過大事的人。

除此之外,在這次搞定了上海事情之後,我、馮春生和咪咪、陳詞四個人,做火車回閩南的路上,遇到了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

從上海返程的火車上,我們車廂有個孕婦,忽然臨盆,一時間,驚慌失措。

我們身邊的陳詞,雖然也是醫生,可她是一個“心理醫生”。

不過,陳詞自告奮勇,說她沒問題,因為她母親,就是一個很出名的接產醫生,她小時候,也學過幾手。

果然,也不知道是陳詞的技藝精湛,還是那位母親的胎位很正,在經過長達五十分鐘的努力後,小孩呱呱落地。

乘務員用早就準備好了的小盆子,給小嬰兒擦乾淨了身子。

說來也怪,這小孩,長得略微有點凶,眉毛很濃。

一般嬰兒,剛出生是張不開眼睛的,他的眼睛,滴溜溜的圓,盯着我們,還多少有點熟悉的眼神。

我和馮春生、陳詞、咪咪四個人,幾乎是同時瞧出了這個小嬰兒像誰?像那個投胎去的江羽。

機緣巧合,江羽的鬼魂,投胎到了這趟火車上了麼?

緣分!

真的是緣分。

在我們幾個到了閩南,要下火車的時候,乘務員還喊住了我們幾個:幾位先生,等一等。

我回過頭,看向了乘務員,問她怎麼了。

乘務員說:那位在火車上臨盆的女士,現在還在火車上休息,等候救護車送往醫院,她有個心愿,就是希望你們幾個幫忙接生小孩的人,給她小孩取個名字。

我問乘務員:那人姓什麼?

“姓江。”

這還真是巧了。

我說,就叫江羽吧。

馮春生說:再給一個可供挑選的名字,叫——江莫問。

“哦,哦!”乘務員感謝了我們一陣後,回了火車上。

我問馮春生:這姓江,又是江羽的轉世,天大的緣分,為啥用江莫問這個名字?

“江羽生前是個劊子手,死後,痛改前非,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馮春生說:所以,我希望名字給他一個寓意吧——莫問前世有愧,但求今生無悔!

我給馮春生豎起了大拇指,要說還是我們這兒學問最好的,是狠啊。

陳詞也覺得這個名字,起得實在是好。

這次的上海之行結束了,江小司的殘忍,讓我覺得這個世界,怎麼還要專門做販賣黑工生意的人,也讓我想起了江小司的老師——那個日本神風敢死隊的成員,松本福元。

現在看,日本人不一定凶,中國人不一定善,每一個人都是單獨的個體,怎麼成長,還在本心,是善是惡,歸根本源。

百鬼夜行——希望以後,再也不行。

……

因為在上海這一趟,太累了,我們到達閩南,也是晚上了。

這天晚上,我直接請大家去泡溫泉了,泡泡溫泉,睡睡覺,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無比愜意。

至於百鬼夜行圖,我在上海的時候,就托咪咪找熟人,幫我直接送到店裡面去了,不然在火車上,提着一塊紋身人皮,這要是被扣下來了,那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我們幾人泡完溫泉後,各開了一個房間,愜意的睡著了。

我一睡,就進入了夢鄉。

但是,這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十分怪異的夢——我給夢取了一個名字,叫——人臉地獄!

從來沒有一個夢,讓我醒過來的時候,後脊骨發涼。
吟雙 發表於 2019-8-30 16:13
第四百六十四章  樓梯裡的譚婆婆


這天剛回閩南的晚上,我做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夢——人臉地獄。

我躺在溫泉谷舒適的席夢思大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

這一段睡覺經歷,還算舒適,不過,在我深沉的進入了睡眠之後,我發現,我到了一個奇怪的紅色樓梯口。

樓梯口的上面,寫着兩個字——地獄!

這兩個字,還閃着妖艷的色澤。

我在夢境裡,心臟砰砰直跳,嚇死我了,我想用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個地方,不然,我估計我要被活活嚇死。

我往哪兒逃?這兒有哪能逃出去的?

我只有往樓梯口裡面逃,我越逃,離樓梯口裡地獄兩個字越來越近。

我跑到了樓梯轉角那兒,我忽然發現,這地獄兩個字,變了……變成了一張流淚的臉。

我下意識的想起了不戒和尚對我說過的那句話——你的今生,遭難就遭難在流淚的臉上,一旦遇上,你可能要面臨死亡。

我靠!

我看到了那張流淚的臉,心裡更加慌亂了,我拚命又往下面跑。

可是,跑到了下面一層,我發現我的前面,依然是地獄兩個字,等我跑進了,地獄兩個字,再次變成流淚的臉。

我就這樣瘋狂的跑啊,瘋狂的跑。

我一直在往下面跑,可是我連續跑了不知道多少層了,下一層,依然在牆上,有地獄兩個字。

我不知道怎麼辦。

往回跑?我不知道上面有多少層,往下面跑,我不知道下面是什麼。

都說人最恐懼的,是未知。

在這一刻,我有了深刻的體會,那是一種從心裡往外爬的恐懼,你想把它按下去吧,按不下去,沒一會兒,它又爬上來了。

我下意識的想起了自己曾經似曾相識的經歷——和這人臉地獄類似的經歷!

我大概十六歲的時候,第一次去了城裡,是去幫我師父,給他的一個朋友送東西。

師父的朋友,住在城裡的小區,二十七八層高,我學着城裡人,按了按電梯,上了頂層。

結果那天晚上也是巧,我師父朋友不在家,我敲了好些次門,也沒人應,沒辦法,我只能下樓,到了樓下,我出去找個小旅館睡一晚上也好。

我準備去搭電梯,下樓的,結果……我正要摁電梯的門鈴呢——電梯停電了。

沒辦法,我只能從小區的樓梯往下走。

走之前,我看到去往樓梯的防火牆上,貼了一張布告——前些天,小區業主,七十二歲的譚婆婆,輕生,跳樓,現在,小區正在加固防盜網,可能會影響業主們的休息,敬請原諒,希望大家務必配合我們工作。

我當時看到了這張布告,在往那樓梯間的扶手外,往下瞄了一眼——樓梯扶手之間的縫隙,一眼望不到底。

我聽我師父說過,輕生的人,會有鬼魂的,樓梯間裡,一個人都沒有,我該下去嗎?

實在話,我當時心裡是有些害怕的,我不敢下樓啊。

不過那時候,我多少是有點年輕氣盛,我當時心想——我總不能在我師父朋友家門口睡一晚上吧?多丟人?怕丟臉的念頭,戰勝了我的恐懼。

我又開始覺得,其實下面也沒啥好害怕的,二十八樓而已嘛。

下去!

我開始順着樓梯往下走。

小區裡面,每一層的樓梯間,是完全一模一樣的,如果沒有樓號,你可能都不知道你在幾樓。

那天還有一個倒霉的情況,就是加固小區樓梯間所有門窗,都需要砸掉窗戶稜子周圍的一點點牆,恰好,本來的樓牌,就在窗戶下一點點,工人為了方便施工,可能事先下了樓號,但又沒有及時裝回去。

所以,我也壓根不知道我到了幾樓。

我緩緩的下了樓梯間,用很快的速度,下了三層。

沒什麼事。

我笑了笑,繼續往下走,又下了一層,心裡開始有些打鼓了,接着,我又下了一層。

就在這一層,我的內心,開始不停的震顫了,我開始恐懼起來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個老太婆咳嗽的聲音。

“咳,咳。”

我聽到了這個聲音,我下意識的想到了二十八樓防火牆上的布告上面的那個輕聲的“七十二歲的譚婆婆”。

我拔腳就往樓下跑,瘋狂的跑,我也不知道跑了幾層,我發現,我開始陷入了一個驚悚的環境,我壓根不知道上面我跑過了多少層,也不知道下面還有多少層,我就完全懵了。

“咳,咳”。

我的樓上,依舊傳來了老太婆咳嗽的聲音,同時,還傳來了一瘸一拐的腳步聲,一聲腳步輕,一聲腳步重。

我想,那個七十二歲的譚婆婆,如果跳樓死掉的,那摔斷一條腿,也是可能的吧?雖然,她可能還摔破了腦袋。

“咳咳”、“咄咄”。

咳嗽聲和腳步聲,又逼着我下樓。

我又準備瘋狂的往下跑,就在這個時候,我樓下,又傳出了一陣陣“咳嗽”和“腳步聲”的聲音,和我樓上的聲音,一模一樣。

這是什麼概念啊!

我感覺,我的樓頂上和樓下,都有髒東西,偏偏,我還不知道我在哪一層樓梯間,這些都是未知的事,那應急燈又比較昏暗,我周圍也照不得太亮。

“怎麼辦,怎麼辦?”

我想往上走,不敢,想往下跑,不敢,我出防火牆,找別人家去?外面都是黑燈瞎火的,還不如樓道呢,至少這兒還有應急燈。

咳咳!

咄咄!

腳步聲和咳嗽聲的節奏,越來越快,我覺得我的心臟,都快要被恐懼給擠爆炸了。

我該怎麼辦?

好在,當時,我想了一個主意,反正這棟樓,只有二十八層嘛,我就數,我一層一層的數,數到了二十八層,我是肯定出得來的,如果數到了二十八層,我還沒有到樓底下,那我就活該死在這兒唄。

我想到了這個,我就低着頭,一邊默念:太婆太婆,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可不要害我啊,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可不要害我啊。

然後,我就頭埋得低低的,不停的往樓下走,我不停的走,又走了五層,這時候,我低着的頭,看到我身下的階梯上,有兩條腿,那兩條腿的腳上,穿着大綠色的繡花鞋。

農村的老太婆,穿的壽鞋,就是用大綠色的布料子,做出來的繡花鞋,難道是……

我一時間,有點不敢想了,硬着頭皮,繼續數着。

“二十二,二十一……二十……”我不停的數着,我發現,只要我往下走一步,那穿着大綠色繡花鞋的腳,就往下面走一步。

這髒東西,真的要纏住我嗎?

我繼續數着:十九……十八……十七……太婆太婆,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可不要害我啊……十六……

這天晚上,還真是我命大,我數到十二的時候,我竟然出來了。

我看到了一樓的大廳,我渾身是汗的到了一樓,我活下來了。

我瘋狂的往外面跑,離開了這棟樓。

第二天中午,太陽最大的時候,我才來繼續給我師父朋友送東西,結果,我瞧見樓前停了一幅棺材,聽人說,昨天晚上電梯停電,那人下樓買煙,結果被活活嚇死在了樓梯間裡。

我知道,是譚婆婆害死了那個人。

於是,我東西都不敢送,回了老家。

在老家,我見了師父……師父聽了我的話,跟我說:自殺的下了地獄,要有自殺之苦,也就是不停的重複自己死亡的那個瞬間,那個譚婆婆怕了,是在找替死鬼呢——她道行不夠,就切了電梯的電源,逼樓裡的人走樓梯,她用腳步聲和咳嗽聲,嚇死那個小區裡的可憐人。

很明顯,那個停了電後,下樓梯間去買煙的人,就是被譚婆婆嚇死了,然後拉到黃泉當了替死鬼。

這事過後,我師父還跟我說:其實那個人,不是真的被譚婆婆給害死的,實在是自己害死了自己,他聽到了樓上和樓下的腳步聲,就胡亂跑,上面有腳步聲就往下面跑,下面有腳步聲就往樓上跑,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樓梯間的哪一層了……未知的恐懼,不停的糾纏着他,然後,他就以為自己被鬼纏住了,在走一截永遠走不完的樓梯,於是自己就崩潰了,很快,自己就被自己給嚇死了。

“遇到了髒東西,首先不慌張,你小子厲害,想出了一個數樓的辦法,這份細心,能成為一個很好的陰陽刺青師。”我師父對我點點頭。

這是我曾經遇到的一件鬼事——永遠下不完的樓梯間。

我也是從那時候起,我開始知道了……做一個陰人,一定要學會“鎮靜”。

我想到了“鎮靜”兩個字,我自己在夢裡,也開始鎮靜了,我面對“地獄”兩個字,和那張變化的“流淚人臉”,我沒有驚慌失措的到處亂跑,反而我開始數數。

我從“一”開始數。

我一直數,一直數,最後我數到了九百九十九。

呼的一下。

我猛地坐了起來,再看身邊,是酒店裡面,我呼了一口氣,還是鎮定一些的好啊,這個“人臉地獄”,我算逃出來了。

我嘆了一口氣,想着去拿一根煙的,在我點燃了一根煙,正準備抽的時候,我發現!我身邊的景物,徹底變了,我又站在了一個紅色的樓梯口裡,我的前面,寫了兩個字——地獄!

我依然還在……“人臉地獄”裡?
吟雙 發表於 2019-8-30 16:16
第四百六十五章  表哥狗五


我依然還在……人臉地獄裡面?

望着面前的地獄入口,這一次,我選擇鎮定,我就不進去,看看到底能怎麼樣。

我賭着氣,這次沒有跟着“人臉地獄”的節奏走。

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身後,忽然傳來了女人幽怨的歌聲,那種聲音,類似以前唱哀樂時候,女人唱的死人戲。

那聲音,讓我整個皮膚都麻掉了。

我不知道我的身後,到底是什麼,我猛的轉過頭,什麼都沒看見,再轉過身,依然什麼都沒瞧見,但是,那個女人的聲音,一直都在持續,我就大聲的問:你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

女人連續問出了三句。

我說我是于水。

“于水,亂世熔爐中,你可知罪!”那人瘋狂的說道。

我說我不知罪。

”人人都有罪,亂世熔爐中,何人無罪?你于水,可知罪。”

我有些憤怒,吼道:要說我于水做錯過事沒有?做錯過,我亂扔過果皮紙屑,見到別人摔倒,我也沒有去扶,公交車上,我也有沒給老人讓座的時候,每年回家,我也和堂哥堂弟,賭博打小錢,咱也不是善類,和人吵嘴過,也做過一些小心機!可我做過這些,我承認我不是道德上的聖人,但是,我于水行得正,做得直,我沒罪!殺人放火的事,就算不犯法,我也干不來,昧良心的錢,我也沒賺過!小節上,我時有控制不住的時候,但是大義上,我于水,沒罪!

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和許多普通人一樣,小細節上,也沒有特別多的講究,但是違反到大義的問題,我沒做過,違法的事情,我也沒做過!何來有罪!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我說你有罪,你就是有罪!有罪者,下地獄,萬劫不復!”

這道聲音之後,我的腳底,猛地踩空,然後在空中,不停的漂浮,這一漂浮,我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忽然,我聽到了一陣聲音。

“水子!水子!”我聽到了聲音的時候,猛地醒悟,我在做夢啊!

我惡狠狠的睜開了眼睛。

這時候,我總算能夠看到清明的世界了,我從人臉地獄裡,真的逃了出來。

我猛的坐了起來,往邊上一望,瞧見了馮春生、咪咪和陳詞三人。

我問他們怎麼在這兒?

馮春生捏着我的肩膀,說:要不是我們,你估計得長眠一輩子。

“咋回事?”我想起了那個“人臉地獄”的夢,問馮春生。

馮春生把陳詞拉到了我的跟前,說:你讓她跟你說。

陳詞瞅了我一眼後,說道:水子,你昨天做了什麼?

“什麼?”我問陳詞。

陳詞說:你除了泡溫泉,還遇到了什麼?

我搖搖頭,說:沒有啊!我什麼都沒做。

“那就奇怪了。”陳詞一隻手托住下巴,陷入了沉思。

我抬手,拿了一根煙,說道:到底是什麼情況,講一講。

“你遇到的,叫死循環催眠。”陳詞說:你可知道,催眠和睡眠,其實不是一種狀態!

我點頭,說知道。

“ok。”陳詞說:睡眠是睡眠,催眠是催眠,當然,一次催眠,隨着你睡眠的結束,疲勞的解除,即使沒有催眠師的指令,你也是能夠醒得過來的,不過,有一種催眠,沒有催眠師的指令,你是永遠醒不過來的,這叫死循環催眠,你的催眠狀態,會不停的循環,不停的周而復始,我如果不在這兒,你永遠都醒不過來。

“這個人,下的催眠指令,很深層次,我找尋了好久,才找到了。”陳詞說道。

“啊?”我問:你怎麼找到的?

陳詞說:我感覺這個催眠指令,是一種拷問你人性的指令,所以,我直接具體化出來了,我問你——你可知罪,你不停的在吶喊,告訴我你沒罪,很好,你成功的擺脫了這個催眠指令。

馮春生一旁說:老子剛才還給你捏了一把汗呢,你小子一直都是宅心仁厚的典型,雖然狡猾,但是沒什麼壞心眼,要是我們一不小心,拷問出你小子做過什麼壞事,很影響形象的。

我說原來是這樣啊。

我嘿嘿笑了笑,不過,轉而,我又嚴肅了起來,對馮春生說:春哥,我剛才做了一個夢,你猜我夢見了什麼?

“夢見啥?夢見你抱人家的花姑娘啦?”馮春生開着玩笑。

我說不是,我說我夢見了一個永遠下不完的地獄,還有一張又一張流淚的臉。

流淚的臉這事,馮春生也知道,連忙問我:它又出現了?

我說是的,在我的夢裡出現的。

一張流淚的臉,一個死循環的催眠,一個下不到底的地獄,這是怎麼了?

他們的出現,代表着什麼?

我發現,我在夢裡經歷的,還不是未知的恐懼,現在我才開始正式經歷,未知的恐懼。

那個不戒和尚說的“流淚的臉”,到底是什麼?

我的今生,為什麼會被一張流淚的臉終結?

我一時間,有些不太想說話了,甚至感覺胸口有些悶,甚至都喘不過氣來了。

馮春生說:沒事,咱們今天回紋身店裡,把兩天拉下的事,處理一下,然後啊,你帶一包茶葉,去驚悚客棧,找找不戒和尚,這個禿驢,應該能知道不少事情呢。

我說行。

陳詞也警告我,說:你這些天,千萬不要獨自一個人睡覺,你最好跟着馮春生一起睡覺,我把尋找你那個死循環催眠指令的事情,說給他聽了,你一旦進入了死循環催眠,還有人幫着你出來呢。

我點點頭。

……

這次人臉地獄的事,我差點就出不來了,好在我被催眠的時候,陳詞、馮春生他們進了我的房間,把我拽出了夢境。

我甚至在想,人的夢境,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聽聞有些陰人,能在夢裡殺人,現在想來,的確是真的。

只是,這次的事,梗在我心裡——下不到底的地獄,死循環的催眠,流淚的臉,我感覺這三件事,就像是一個影子一樣,黏在了我的身上,再也揮之不去!

我們幾個,在溫泉谷散了。

馮春生和我去了紋身店,陳詞回了家,咪咪也回了自己家,她說她這次差點害死了我們,要回去懺悔幾天,人也有點無精打采的。

我安慰她沒事,這陰行裡的事,就是這麼兇險,你都不知道你碰到的,會是什麼樣的一個惡人。

這個世界,惡人之所以可怕,是因為沒把“變態”兩個字,寫在臉上。

紋身店裡,沒啥事,這兩天,生意乏善可陳,陰陽綉,始終沒有在三元里這個大商圈裡面鋪開,王牌生意開展不起來,這錢途堪憂啊。

陰陽繡的收益,明顯要比普通紋身高太多了。

還好,我的店裡,多了一個鎮店之寶。

因為“百鬼夜行圖”已經被寄到了我們店裡。

我和馮春生、倉鼠、龍二還有秋末五個人,上香祈福,然後小心翼翼的把“百鬼夜行圖”,掛在了正廳的牆上。

我心裡喃喃了一聲:百鬼夜行,你可是陰陽綉裡的圖王啊,保佑我們陰陽綉,發揚光大!

掛好了紋身,我帶着馮春生上街去採購茶葉。

我上次見過不戒和尚喝酒,就是不知道這個和尚喝不喝茶,不過,大多數和尚都喜歡喝茶吧。

關於茶這個東西,我不太懂,但是馮春生懂啊。

馮春生說這修行的人,大多數喜歡喝普洱茶,為什麼?普洱茶靜心,口感不苦澀,不甜蜜,有點平淡,但就是這份平淡,能夠勾起修行人中的清靜,也是咱們中國人說的——中庸之道。

中庸之道,在於和!和者,心寬!

馮春生在琳琅滿目的茶葉專櫃里,給我挑了一塊茶磚,讓我帶到驚悚客棧去。

我提着茶磚,搭了一輛出租車,去了驚悚客棧。

還在路上呢,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我一表哥打過來的。

我這表哥,叫王溝,他出生在一個組合家庭——我姑媽年輕的時候,有三個小孩,和我前姑父離婚了,我現在的姑父也是離異,有兩個小孩,兩邊組合在一起,成立了一個家庭,所以,王溝他們家,有五個小孩。

王溝,是最小的一個。

王溝經常自嘲,跟我說他家的小孩,多得跟狗子一樣,所以,他管自己叫狗五,而且我喊他大名,他還不搭理,必須要用狗五這個名字,我實在拿他無可奈何,最後只能喊他五哥。

我說:哎喲喂,五哥,最近很閑嘛,怎麼跟我打電話來了?

我跟狗五說話,沒有老表見老表那種喜悅,為啥?狗五這傢伙,實在不是個玩意兒!他這傢伙,小人得志的典型,小人得志也就不說了,最後還把我們家族的人,耍了一波!

狗五不是比我大個四五歲嗎?他二十一二歲就闖北京了,混了個三四年,回老家結婚,混得可屌了,開的是奔馳,老婆巨漂亮。

他當時回來,我不挺高興的嗎?去跟他喝酒,結果狗五損了我一頓,說他現在是啥身份,哪能跟我喝酒,他晚上還得陪陪縣裡工行的行長喝酒呢,擺明了是不把我們這些曾經的玩伴、表弟當人了。

我當時憋了一肚子火,回來了,不過,狗五這還不算玩得花哨呢,他沒過幾天,又玩了一把更花哨的事,把我們所有的親戚,都得罪個死死的,也挨上了一村子的罵名!
吟雙 發表於 2019-8-30 16:21
第四百六十六章  第十九層地獄


這狗五玩了一手什麼花活?

他不是回老家結婚嗎?這傢伙在家裡,擺了四十來桌的婚宴酒席,所有的親戚、朋友,鄉裡鄉親,鄰居,全部請過來了。

他在發請帖的時候,挨家挨戶說好話,說自己往後,要為鄉裡鄉親的出把力,自己混出頭了,總不能忘掉鄉裡鄉親,必須出大錢,資助鄉里。

這下子,可把全村老少激動得。

大家都喜氣洋洋的,說狗五有出息了,要來鄉裡帶着老鄉們一起脫貧致富了,都說狗五品德好!不孬。

所以,大家在婚禮當天,給的份子錢,也給得足足的,給的是一份心意和一份敬佩。

一般的家庭,隨了個五百。

殷實點的,隨了個八百,隔得比較近的親戚,也都隨了一千的份子錢。

我當時雖然在狗五家裡吃了個閉門羹,但人家說不定真的是為了帶着鄉親們脫貧致富,所以才和那些行長啊、縣長啊之類的應酬,才沒空和我吃酒呢?我尋思到了這兒,也沒把前幾天吃閉門羹的事,放在心上,想着狗五沒準還是以前那個狗五呢?

於是,當時才參加了工作,開了紋身店的我,也跟着隨了一千塊錢的份子錢。

聽說那次,狗五拿到的份子錢,就有十幾萬了。

婚宴上,狗五挺歡騰的,各種敬酒,喝完了,吃完了,狗五直接在婚宴上,當著所有村裡老少的面,甩出了一句話:這次吧,我來村裡結婚,就是讓大家當我一個證婚人,給我帶來一點祝福,至於你們以後結婚、滿月、紅白喜喪呢?就不要找我了,我在北京發展,路途太遠,回不來,不用給我打電話了。

說完,狗五拉着媳婦,上車,準備散場了。

我去,這下子,村裡人都圍住了狗五的車,不讓他走,這傢伙,說要帶領鄉親致富是假,其實就是騙大家一筆份子錢的。

這是啥意思啊!你小子領了村裡的份子錢,這下子就甩出了這句話……這意思不是和全村人斷交情嗎?

退一萬步說,你小子要絕交,早點說啊!結婚之前說啊,這結婚之後再說,啥意思,不就是要騙大家最後一筆錢,然後再和我們這群窮親戚絕交嗎?怕我們找你借錢?怕我們去了北京,要找你當嚮導?怕我們托你辦事?

當時,很多脾氣大的親戚,都要去找狗五要個說法。

但狗五也不甘示弱,探頭說誰要找他的麻煩,他就開車撞死誰!

這下子,兩邊僵持起來了,最後,幾個村裡的長輩都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讓我們族裡年紀最大的太爺來說話。

太爺說得很紮實,他磕了磕煙斗,說道:王家的王溝,你小子現在發達了,有錢了,還要在我們的頭上剝皮,這我能理解,人嘛,有偉人就有小人,有忠誠就有奸臣,有善人就有惡人,很正常,你也確實結婚了,我們也送給你的確實是婚宴份子錢,既然是份子錢,那你也不能算騙,最多是個良心不好。

狗五聽了,立馬又耀武揚威了起來。

太爺繼續說:既然你要絕了和我們這邊人的交情,那好!絕交情唄,寫一張字據,就算從此你和我們這邊一支,徹底斷了交情,從今往後,你和我們村子裡的人,斷了來往!你有事,別找我們,我們有事,托關係托到野廟裡去,也不託你這尊來自北京的大佛。

“咱們家裡!出人才、出奇才,但是不出你這種奸才,祖宗祠堂裡頭的門檻高,卻不出小人,寫下字據,捲起你的錢,滾蛋!”太爺罵完了,磕了磕煙斗,背着手,進了祠堂。

狗五也就理直氣壯的捲走了那筆份子錢,搖頭晃腦的開着車,離開了家鄉。

我還記得,那次我偷偷去了祠堂,聽見太爺和祠堂裡的靈位講話,他說狗五以前是個好孩子,可是卻被錢迷了眼睛——好馬只望着面前的一寸地面,遲早摔跟頭,好漢只望着面前的一畝三分地,遲早要出事!

從那之後,我們村子裡的人,就再也沒有見着狗五了,也沒有狗五的信,反而,村子裡把“狗五”當成了忘恩負義的代名詞,要損誰的時候,口頭禪都是“做人不要太狗五”。

今兒個,我忽然得了狗五的信,還有點吃驚呢。

狗五電話裡對我嘿嘿笑了笑,說:水子老弟,最近還好吧?

呵呵!

這人臉皮是厚啊?剛才我電話里喊他五哥,那是損他呢,現在他還打蛇隨棍上了。

我笑了笑,說道:狗五……你這些年在北京,沒少看長城吧?臉皮修鍊得比長城還厚了,誰是你于水老弟,你在咱們家族祠堂的門口,當著全村父老鄉親的面,寫下了那張絕交情的文書,按上了紅手印,你就跟我沒啥關係了,也跟咱們村子裡的人,沒啥關係了,還來我這兒套個屁的近乎。

“于水老弟,于水老弟,我是聽說你做陰陽繡的生意,這玩意兒也靈驗……我是有事求你啊。”狗五繼續厚着臉皮說道。

我冷笑道:狗五,你也知道我在做陰陽繡的生意,那你應該知道……生意上,怎麼稱呼別人不?喊——于老闆!

“于老闆,于老闆,這樣,我們就做一波生意,最近這兩年,我遇上了一些事,所以呢,找你幫幫忙,我聽三兒說了,說你現在能耐可大了。”狗五說。

他嘴裡的三兒,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三哥,他跟我們村裡鬧了一波,也就他那四個兄弟,還跟他偷偷聯繫。

我說道:我于水,有些生意,不做!尤其是你這人的生意,絕對不做,你當年連村子裡的份子錢都坑,我給你做生意,我那錢,收不收得回來都是問題呢。

“哎于老闆,這錢我可以先過賬的,不礙事。”

“也不做,丟不起那個人。”我直接掛了電話。

我才掛電話,手機卻又想響了,還是狗五打過來的電話。

“于老闆,于老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你幫幫我。”

“要幫你?簡單。”我說道:狗五,你到村子的祠堂里去見太爺,太爺什麼時候給我求情,我就什麼時候給你辦事……對了,我還有一個條件,要想我幫你,你得當著全村人的面,把你寫下的那份斷交情的文書,給我吃了!兩個要求,哪個沒辦到,就別給我打電話!

說完,我繼續掛了電話,順帶着把狗五的電話給拉黑了。

對狗五這樣的小人,就得下狠藥。

我收了電話,電話又響了,這次,我看都沒看,直接劃開了接聽鍵,罵道:狗五,丫是特麼不長記性是不?換個手機給我電話?剛才我說的是啥,你轉耳朵就忘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喲!水子,你跟誰動氣呢?我是你老竹哥。

我還以為這電話是狗五換了個電話接着跟我打呢,搞了半天,原來是竹老哥啊

我立馬跟竹聖元說:啥事?

“你說呢!你有搞定張哥和韓老闆的證據,這事,可不能拖了不?”

“再等等,再等幾天,我那證據,一時半會也拿不出來,需要時間。”我還是那個原則,陳雨昊和柷小玲這兩位高手不回閩南,我的證據,是不會交出去的。

竹聖元也沒有話說了,就讓我抓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我說沒問題。

我掛了電話,的士已經到了驚悚客棧的門口。

不過,這次我都沒有從驚悚客棧的棺材處下去,就發現客棧的堂屋裡,擺着一個茶盤,還有一個爐子,和一些茶具。

茶盤的旁邊,不戒和尚坐在一蒲團上。

我笑了笑,對不戒和尚說:喲……不戒和尚,你也是喝茶的主啊?看來我這次的茶,沒買錯啊!

“我不是在喝茶,我是在等茶,等你的茶。”不戒和尚抬抬手,讓我坐。

我說等我的茶?

不戒和尚一抬手,用一根金屬挑子,挑開了茶爐的蓋子,那陶瓷的煮茶爐裡,一片茶葉都沒有,只有一鍋沸騰的開水。

我頓時發現,不戒和尚,是預感我要過來了。

這傢伙,真的是高人啊!

我坐在了蒲團上,把普洱茶磚小心翼翼的拆封了,接着,我用茶刀,切開了茶葉,把茶葉扔到了那鍋爐內。

“你知道我要過來?”我問不戒和尚。

不戒和尚說:望前世,知今生的事,我都辦得到,能不知道你會過來嗎?當然,我確實不知道你要過來,但是我知道,今天有人請我喝茶,只是沒想到是你而已。

我盯着不戒和尚說:流淚人臉,又出現了。

“它是你的夢魘,出現,不足為奇。”不戒和尚說。

我說和流淚人臉一起出現在我夢裡面的,還有一個沒有底的地獄。

“哦?”不戒和尚用茶勺,舀起了尚且沒有煮開的茶水,喝了一口,問我:什麼樣的地獄?

我把我夢裡的那個地獄,說給了不戒和尚聽。

不戒和尚聽完了,說道:佛教有云,地獄十八層——也就是說,一共有十八層迥異的地獄,但是,地藏經裡記載——地藏王入地獄,幡然如新。

“什麼意思?”我問不戒和尚。

不戒和尚說:地藏王菩薩在的地獄,是第十九層地獄,是很多人沒有進過的地獄。

“我夢見的,就是第十九層地獄?”我盯着不戒和尚說。

不戒和尚點頭:對,第十九層地獄,今日你請我喝茶,我便指點一句——流淚的人臉,是你今生的終結,也是你的預言,和預言一起出來的,也是預言,既然第十九層地獄和流淚人臉一起出現在你的夢魘中,那第十九層地獄,估計也是為你今生的終結準備的。
吟雙 發表於 2019-8-30 16:24
第四百六十七章  蠢和尚


終結我?我聽了,心裡有點擔憂,端起一碗普洱茶,喝了一口。

不戒和尚又說:很簡單,你的命,將由流淚的臉來終結,流淚的臉,和這第十九層地獄既然同時出現,那十九層地獄,也是終結你用的——你會死在第十九層地獄裡面。

我說:我怎麼會死在第十九層地獄裡面?

“這我就不知道了。”

不戒和尚說:天命不可違,凡人妄圖潰破天機,然後趨避天機,簡直是愚人說夢——于水施主如果信得過小和尚,不如就順勢而行,至於何時死,何時生,可不要在琢磨了。

我說如果我不遇見你,我肯定不會琢磨,但是我遇見了你,我就要琢磨琢磨了。

“呵呵。”不戒和尚笑了笑,幹了一杯茶,又說:這樣……我讓夢魘,再捕捉一次你的夢境,我幫你再問問今生,看看是否有轉機,你請和尚我喝茶,和尚也要幫你一次。

我喜出望外,自然願意了。

不戒和尚張開雙手,他那破爛的袈裟裡面,鑽出了一隻小老鼠——夢魘。

夢魘迅速爬到了我的後腦勺上,輕輕扎進了一根指甲,那指甲,插透了我的腦皮,就沒有繼續了,然後它直接下了我的身子,它用前爪擦了兩下頭後,直接上了不戒和尚的袈裟袖子裡面。

不戒和尚對我說:十九層地獄和那張流淚的臉,這兩天,我幫你破譯一下,如果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我說謝謝。

不戒和尚說不用謝,說我是第一個能夠感知到天機的人,儘管感知很模糊,他願意幫我一次。

他喝乾了杯中的茶後,說道:我一直很精明,這次想愚蠢一回,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人夠愚蠢,不過,人如果不愚蠢,又如何能夠有現在的繁華呢?曾經改變人類的那個蘋果,如果沒有人愚蠢的對它研究,又如何出現了如今的世界?如果沒有人曾經愚蠢的研究茶壺蓋,又如何有現在的飛機汽車呢?

我一聽,發現不戒和尚不是死念經的和尚啊,他還知道物理學裡的兩件大事呢——一件是砸到了牛頓頭上的蘋果,第二件是瓦特的茶壺。

因為那個蘋果,牛頓發現了萬有引力定律。

因為那個茶壺,瓦特發明了蒸汽機,這兩事,為現代工業,打下了紮實的基礎。

一般和尚念經,念的是哲學的問題,但是牛頓和瓦特的這個,屬於格物致知的道理,是兩種懸殊的學問吧?

不戒和尚說:不管是格物致知還是佛教哲學,念經念到了最後,也沒有什麼區分了,所謂的大同世界,也就是如此大同罷了。

我猛地點頭,我一直都覺得不戒和尚是一個高人,一個瘋癲的和尚,但現在,我開始領略了不戒和尚心裡的山丘溝壑,實在非比尋常。

我畢恭畢敬的說道:不戒大師,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讓你替我解答。

“你說。”不戒和尚笑了笑,問。

我說我其實從小就膽小,這種膽小,被我多年的控制,已經可以在很多人的面前,不表現出來,但我知道,我的這個毛病,依然存在,我只是怕丟臉,所以努力壓制住自己。

我說在那個十九層的地獄裡,我會嚇得不停的奔跑,本能的逃跑,這就是我被恐懼控制了!我聽人說,在夢境裡,你表現出的情緒,才是你真正的情緒,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才發現,我始終是一個膽小鬼。

“害怕恐懼,無論如何不是膽小鬼。”

不戒和尚指了指他面前的茶碗,說:這個茶碗,你可認識?

這裡的茶器,都是黑色的,實在話,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黑色的陶碗,當然更不認識了。

我搖了搖頭。

不戒和尚抓起了茶碗,說道:這個茶碗,叫黑窯,中國陶器的大成作品,後來被一個雲遊中國的日本僧人,帶回了日本,加以改進,改了名字,叫天目盞!通體發黑。

“哦……一個茶盞,還藏着故事?”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不戒和尚抓起了黑窯陶碗,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啪!

那陶碗,頓時四分五裂。

這黑窯陶碗也真是有趣,一摔之下,竟然能夠在那些碎片的斷口處,卻發現那黑窯裡面的顏色,五顏六色的,紅色的、綠色的、紫色的、甚至還有很多說不上名字的顏色。

“真是有趣的碗。”

“有趣的,從來不是碗,是人。”不戒和尚說:這個碗里,有禪意,它為我們闡述了什麼是黑,什麼是“有容”,黑色,代表包容,包容了所有的顏色——如晚上的夜,黑黢黢一片,包容了每一分色澤……人恐懼未知,恐懼黑色——但是,黑色,才是這個世界的真實,人是害怕真實的,你什麼時候,不再害怕真實,你什麼時候,就不再會遇到恐懼。

說完,不戒和尚又竊笑一聲,說道:就算害怕恐懼,沒無妨,全世界這麼多人都會恐懼,你會恐懼,又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嗎?

我聽了不戒和尚的話,感覺到了什麼,可是太過於模糊,我卻無法捕捉到,我立馬站起身,對不戒和尚說:謝謝大師。

“茶喝完了,去吧,我一旦破譯出十九層地獄和那張人臉之間的聯繫,我會告訴你的!”

不戒和尚站起身,說道:這一次,小和尚和于水施主,當一次愚蠢的人,知道窺探天機、趨避天機不過是痴人說夢,但也努力一試。

我對不戒和尚雙手合十。

不戒和尚笑笑,將我的普洱茶磚,直接扔到了垃圾桶裡,掀開了驚悚客棧里的“棺材入口”,進了驚悚客棧。

我一點都沒覺得不戒和尚把我的普洱茶磚扔掉是一種失禮——因為我現在知道,這個和尚,想法異於常人,他的行為,也異於常人,他剛才明明十分歡喜我的茶葉,可下一秒卻不再歡喜,像當破鞋一樣的,扔在了垃圾堆裡,正說明不戒和尚的心性瀟洒,他懂得享受,卻不需要摯愛,懂得賞玩,卻不會沉迷——這在佛家裡,就屬於“無執”。

人無執念,揮灑自如,瀟洒得很。

我差不多也明白了不戒和尚說的——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對於他來說,酒肉只是一刻享受,卻不是一時貪心,境界高,實在是高!

……

我出了驚悚客棧,只等着不戒和尚幫我破譯“十九層地獄和流淚人臉”的事了。

我又搭了一輛出租車,返回了店裡。

等我到店裡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人——狗五。

我盯着狗五,問他:你怎麼來我店裡了?

“我不敢回咱們以前的村子裡去。”狗五說。

我冷冷的笑道:不敢回?為啥不敢?

“怕被人打。”狗五老老實實的說。

實話說,狗五當年坑了全村的份子錢,再寫下了絕交信這一件事,還敢回村子,真的保不齊要挨打。

我說你怕被打,當年就不要做那坑爹的事了嗎,坑了一村人,你是個雜碎啊。

“水子,不管我是不是雜碎,真的,求你了,我再也不想在衣櫃裡面睡覺了,我再也不想抱着一塊棺材板睡覺了,我想像正常人一樣,好好的睡一個覺,真的!真的求你了。”狗五的眼淚都下來了,一遍撫着眼淚,一邊求我。

我努了努嘴,說道:我相信眼淚,相信眼淚是一個人對苦情的控訴,但是,我唯獨不相信你的眼淚,你是鱷魚的眼淚,我怕你流着淚,我鑽到了你的大嘴裡面,你會咔嚓一下閉上嘴,咬斷我的脖子。

我指着門口,說:出去吧,你不辦成我說的兩件事,那就不要來找我辦陰事。

“水子……太爺馬上就要來了,你不給我面子,也得給太爺一分面子吧?”狗五無奈的說。

我有些詫異,我說你不是沒有回村子嗎?從哪兒請的太爺?

狗五說:我讓我家三兒請的。

三兒就是狗五的三哥。

我說那你也去門口等着吧——自己不請,讓三兒去請,不知道三兒幫你請太爺的事,如果被村裡人知道了,那三兒要被村裡人指着脊梁骨罵嗎?

“我真的是沒辦法!”

“出去!現在就出去。”我指着門外說道。

這時候,龍二也站了出來,用可以殺人的目光盯着狗五:聽見沒?水子讓你出去!你是自己出去,還是讓我把你扔出去……你可給我想好了。

狗五不知道龍二是誰,還以為是我請的小店員呢,頓時趾高氣昂了起來,罵道:你是特麼哪根蔥?我跟你老闆說話呢,你插個毛的嘴,這兒有你說……

他話還沒說完,龍二直接一腳踹在了狗五的肚子上。

狗五頓時像是一隻紅了臉的蝦子,抱住了肚子,弓着腰,龍二一伸手,抓住了狗五的後背,緩緩的走到了門口,狠狠一扔。

那狗五,被精準無誤的扔到了街對面的垃圾桶裡,他四仰八叉的躺在裡面。

龍二反手冷漠的關上了門,繼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打着遊戲。

我搖了搖頭,這狗五,狗眼看人低的毛病,還是沒改啊,這次碰釘子咯!

話說,如果狗五不是請了太爺,我可能要出去辦別的事情了,不過,狗五既然說了太爺來了,那我就等等唄,不給狗五面子,總得見見村裡太爺。
吟雙 發表於 2019-8-30 16:31
第四百六十八章  談情不談情


村裡太爺是我們村裡最老的老人,今年有九十多了,身子骨硬朗,最重要的是,人不糊塗。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村子裡,有些年輕人遇到了什麼難題,都提着酒,去找太爺,聽太爺說道一陣。

我從小也喜歡太爺,喜歡聽太爺講故事,我和太爺的感情,很深。

所以,我哪兒都沒去,就專門在店裡等太爺。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太爺真的來了,是被三兒攙扶着進來的,同時進來的,還有低着頭,不敢大聲說話的狗五。

狗五進來的時候,還撇了一眼龍二,生怕龍二又揍他。

“水子。”太爺喊了我一聲。

我笑呵呵的迎了過去,給遞了一杯茶,太爺沒要,問我這兒有酒沒有。

我說有是有,我這兒裝修,做了個酒櫃,往裡頭擺了幾瓶白酒,算是裝飾品。

太爺要喝酒,我無所謂的,但我怕太爺的身子骨,熬不住。

太爺看出我想的啥來,說儘管上酒,他每天早上,還要喝個小二兩呢。

太爺執意要喝酒,我就開了一瓶衡水老白乾,倒了一小杯,遞了過去。

太爺抓過了酒杯,坐了下來,喝了一口,享受似的吐了口氣,說:你們年輕人現在都懂養生了,愛喝茶,太爺我就愛喝酒,喝了酒就喜歡胡謅兩句,吹吹牛,抒發抒發心裡的悶氣,你也別計較。

我說太爺哪能是胡謅,您老人家,那也是見過世面的。

太爺笑笑,指了指我,說:你小子可以……在三元里開了這麼大一家店,沒給太爺擺譜,心直,不像狗五那小子,賺了幾個子,自己叫啥姓啥,都不知道了,人五人六,以為自己是個人物。

狗五有些不好意思,對太爺說:太爺,我當年是傻。

“傻?嘿嘿,我看你現在也挺傻的。”太爺眯着眼睛,鄙夷的瞧了一眼狗五,說:你小子要不是沾惹上什麼鬼鬼怪怪的事了,說不定現在還聰明不起來了,也想不到咱們村子裡的人,雖然沒啥錢,但也有幫襯得你上的時候吧?

狗五低着頭,不敢說話,他在太爺面前,就是一個透明的人。

三兒說了一句:太爺……也不是,我五弟這些年,也挺懺悔的,就是不好意思回家裡,找咱們道歉。

“真正的懺悔,死都不怕,還怕丟臉?”太爺撇了三兒一眼。

太爺是真的精明。

我對太爺說:太爺,狗五找我幫忙,我話撂在這兒,咱們村子裡的人,任何一個人找我幫忙,我都得幫……但是狗五,我不幫,除非他答應我的兩個條件。

“條件我聽說了,第一,狗五要獲得我的原諒,第二,狗五要當著全村人的面,吃掉當年的斷交文書。”太爺說。

我說是的,這兩個條件沒滿足,我不幫忙。

太爺搖搖頭,說:這事,我覺得水子你辦得不好!

我說辦得是過分了一些,但是當年狗五更過分。

太爺說不是因為這個,他說:狗五不認咱們,咱們何必跟他牽連上呢?他現在去祠堂裡,不是辱沒了咱們祠堂的名聲嗎?壓根不用他獲得我的原諒,我壓根也不認識他。至於要吃掉斷交文書,這事,也沒啥必要了……紙能吃,當年的他做下的噁心事,能重新吃掉嗎?吃不掉!

我說太爺你想咋辦?

“咋辦?”太爺瞧了狗五一眼,問:狗五,這些你,你手頭,賺了幾個錢?

“幾百萬吧,不算多。”狗五說。

太爺說:當年,你坑了村子裡的份子錢,一共是十五萬七千八百塊錢,這錢你坑走了……太爺沒找你的麻煩,但是,當年你的婚禮,是太爺張羅的,人也是太爺幫你喊的,隨份子多隨點,也是太爺發了話,說你為村裡做貢獻,村子也得為你上點心意,所以,等你走了,太爺把家裡壓箱底的一件古董賣了,賣了十四萬,太爺又找我兒子,借了一萬七千八百塊錢,堵上了這個漏洞,全村的份子錢,我一分不少的還了回去。

啊?

我聽到這兒,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怪不得當年,我媽塞了我一千塊錢呢,搞了半天,那是太爺退回來的份子錢。

太爺是個尿性的人,不枉了村子裡見到他曬太陽,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句“太爺”,講究!

太爺又說:這也有好幾年光景了……狗五,當年你和村子裡的人談感情,不談錢,今兒個,我也和你談錢,不談感情,這幾年下來,通貨膨脹,錢不值錢了,當年你騙了十五萬七千八百塊,今兒個,你還我一百五十七萬八千,這錢,算是你給村子裡人感情上的補償,成不成?

“一百五十七萬八千?這麼多?”狗五聽了,當時就嚇唬住了。

太爺說:這錢,我還是按照當年份子錢的比例,每一塊錢都會分發給當年參加你婚禮的村裡人,我一分不要。

狗五狠狠的咬着牙。

“不答應啊?那就不要談了。”太爺說完要站起身。

狗五連忙拉住了太爺,說:行,行!錢我出了!

“這是第一筆賬。”太爺說完,對着我,努了努嘴,說:水子,我和狗五的錢談完了,你再和他談吧,你做生意的,也講究做事拿錢不是,說說你的工錢唄。

我壞笑着盯着狗五:我要的工錢,也是一百五十七萬八千。

狗五睜大了眼睛:什麼?這錢……你這是黑店。

“我這兒做生意,價格向來就高。”我瞅了一眼馮春生,說道:春哥——你說說看……我們最高的一筆生意,是多少錢。

“兩百萬吧。”馮春生說道。

我盯着狗五,說:我找你的價,不高吧?你狗五這麼愛財,弄了那麼多錢,在我這裡使點,也是沒問題的吧?

狗五說他這些年賺了幾百萬,但我知道,狗五絕對不止是賺了幾百萬——他停我門口的車,就得兩百萬了,保時捷卡宴。

狗五恨恨的說道:錢……我給了!但是事,你們要辦好。

“行。”我說道。

狗五說他回去準備錢,他扭頭,氣喘哼哼的說道:我在咱們市的三江大酒店,錢打給你了,你們就出工吧!

他猛地出門了。

我問太爺,說:太爺,你啥時候這麼講錢了?講價的套路,有點深啊。

這下子也好,狗五出一百五十七萬給村裡,再出一百五十七萬給我,我這邊,經濟條件好不少,能在過年之前買輛好點的車,買套好點的房子了,至於村裡人,村裡也能過個好年。

太爺嘆了口氣,說:我不是要狗五的錢,我是希望村裡的人,原諒他!希望他也能迷途知返,不要為了點錢,忘記了人情!

他說如果狗五現在去村裡求情,那村裡的人多半是又打又罵的,還解決不了問題,也不會有人原諒狗五。

不過現在的人,都講錢,如果先把這一百五十七萬分給村子裡頭,再說原諒狗五的事,那就好說多了。

“讓狗五花錢,買下一個村子的人情,也是划算了。”太爺說:我實在不願意把事情做絕……狗五這些年,賺了多少錢,那是個大大的未知數,出點血,贖贖人情,也是應該的。

說完,太爺又讓我給他準備一張宣紙和一隻毛筆。

我這店以前就是個買文玩的地方,宣紙和毛筆倒是有。

太爺拿起筆,在宣紙上,寫下了四個大大的字——落葉歸根!

太爺年輕的時候,讀過私塾,字寫得相當好,筆舞龍蛇,他寫完了字,指着桌子上的墨寶,說:水子,等這趟事辦完了,你把這宣紙,給狗五瞅瞅,同時你告訴他——太爺說了,如果他願意回家,那就回家,村子裡的老宅子,還給他狗五留着呢。

三兒也握住了我的手,說:水哥,我也希望五弟回來,也希望我爹媽能在村子裡抬起臉做人。

當年狗五做出了那破事,我姑父和姑媽就變了個人似的,平日裡見了村裡的人,像是見了鬼似的,逃都逃不贏,他們覺得狗五的事,是讓他們徹底栽臉了。

我說行!

等送走了三兒哥和太爺,狗五的錢,也打過來了,他說他在車上想了半天,還是決定付錢。

兩筆一百五十七萬八千的賬,都打在了我的卡上。

我問狗五在哪兒。

狗五說就在三元里的門口。

那成,我帶上了背包,和馮春生一起去做狗五這波陰事了。

我們倆個,到了狗五的車前,敲了敲門。

狗五讓我們上車。

我們拉開了車門,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馮春生坐在了車後座的位置上。

狗五盯着我們,說:你們夠狠。

“狠不過你,別扯那野棉花了,說說你遇上啥事了吧,什麼抱着棺材板睡覺,什麼躺在衣櫃裡睡覺,說說看吧。”我問狗五。

狗五說他當年,剛出來的時候,其實是在北京通州張莘莊的一個車間上班,一個月工資就兩三千,後來,短短五年之間,他賺了四五百萬。

我問狗五,你怎麼賺的?

狗五說他在車間上班了幾個月後,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事,他算過自己工資——一個月滿打滿算三千塊錢,一年三萬六,幹三十年,也就一百零八萬,一輩子辛勤工作,換來的錢,不過區區百萬,都別說北京了,在石家莊,也買不起一套房子啊,這還不算自己的吃喝嚼穀呢,他有點迷茫。

他迷茫,就去了莊子裡的街上,找了一個算命先生算命。

那個算命先生,就是他瘋狂賺錢的“貴人”。
吟雙 發表於 2019-8-30 16:35
第四百六十九章  鬼妾


那個算命先生,就是他瘋狂賺錢的“貴人”,為什麼這個算命先生,是狗五的貴人呢?暫時我們還不知道,但是,據狗五說,在狗五去找那算命先生算賬之後,他就開始變得有錢了起來。

那天,狗五不是找算命先生算命嗎?算命先生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忽悠了狗五一陣。

算命先生,其實吃的是一個嘴巴飯,比的其實是誰更加擅長說話,誰的話,更具有煽動性。

比如誰算命先生給某個人的前途下揭語:一生勞碌自奔波,富貴下凡錢下鍋,接天蓮葉無窮碧,貧困一波富一波。

這揭語很簡單,只要你努力,能奔波、勞碌,你就肯定能發財,富貴、錢,那立馬能來,你窮過了現在,以後就有錢了。

算命先生給客人下這揭語,也是從心理出發了。

是問,一個窮小子,愛不愛聽到這個揭語?

當然愛聽了——雖然現在窮,但以後一定有錢……還不算亂扯淡,至少算命先生沒說我平白無故就能來財,還需要努力奔波。

事實上,很多時候,有人足夠努力,卻依然沒有太多錢的——“有多努力,就有多少收穫”,這句話似乎成為教科書上的一碗心靈雞湯,但是呢?生活中,能夠努力多少,收穫多少的人,還真的不常見。

而算命,卻用一種類似鬼神“親言”的方式,把雞湯灌到了被算命人的嘴裡。

那被算命人聽了高興,願意出一筆錢,感謝大師的“金口玉言”,而那些算命先生,就更高興了,因為來錢。

當然,這說的都是“江湖假把式”的算命先生,也有算命先生,能夠做到“問今生”、“知前世”等等能力,這都需要長達數年的訓煉,長達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對易經、算術等等中國陰術十分透徹的研究。

就說馮春生,在算術和易經方面,多少是有點建樹的,這才叫真正的算命大先生。

狗五遇到的那個算命先生,是前者,江湖假把式。

那算命先生胡謅了一頓,說狗五現在不賺錢,不過就是命不太好——命犯三殺,中盤不穩,三殺一過,富貴逼人。

啥話是啥意思?

那算命先生的意思是——狗五的命,犯了三殺——殺財、殺氣、殺運——導致命運的大盤,十分動蕩,賺錢有點問題,不過,等三殺的命格殺完了,立馬就會“富貴逼人”。

狗五當時高興,還問了算命先生一陣,問他,他什麼時候,才能“過三殺”。

算命先生笑道:很快,三天之內,就能度過三殺,財運加身。

那天狗五付了五百塊的算命錢,他那天晚上,還在村子裡的小酒館裡,點了幾個菜,吃得那叫一個高興。

不過,三天的時間,很快只剩下最後一個下午了,那天下午,他是一點“過三殺”的跡象都沒有。

這可把狗五給急壞了——不是說好了,過三殺,富貴逼人嗎?現在啥情況?沒動靜啊。

這時候的狗五,意識到自己似乎受騙了,他打定了主意,第二天要去找那算命先生算賬,掀了他的攤子。

結果就在那最後一個下午,狗五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的那頭,是一個女人在說話。

女人問狗五:你要一份工作嗎?

狗五說當然要了——他感覺,三殺過了,富貴來了,立馬答應了下來。

女人笑了笑,說行啊!你要一個機會,我給你這個機會,我給你提供一份工作——十萬的起薪,每個月十萬,要是願意來試試,就過來。

聽到月薪十萬,狗五當然樂意了,立馬說沒問題。

十萬塊啊!幹一個月,抵得上狗五在工廠幹三年,不去白不去。

那天晚上,女人給狗五發了一個地址和電話。

地址在河北涿州,離北京很近。

狗五第二天就搭車,去了涿州。

他去的一個地方,名字好像叫——龐氏醫藥集團——是一個做藥的企業。

不過,說是做藥,但是這個工廠裡,卻更像是一棟別墅。

狗五趴在別墅邊上往裡頭瞄,有保安看見了,立馬湊上來,問狗五幹啥的,狗五就把自己接到了一個女人的電話,讓他來這兒上班的事,說給了保安聽。

保安打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一個身材很是婀娜的女人,過來了。

那女人,四十歲的人了,可是保養得很好,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

女人帶着狗五,在別墅裡面,走了一圈,狗五發現,別墅裡面,有不少人,有的在打遊戲,有的在看電視劇,到處都是歡聲笑語,還有一些,就在院子裡面喝茶——這些人,似乎都不用工作一樣,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女人對狗五說:今兒個開始……你就在這兒上班——我們這兒,一周雙休,星期六星期天上班,其餘時候不上班,五天時間裡,你可以在這個別墅裡面,玩任何你想玩的事情!上網可以,打遊戲可以,聽歌也可以,凡是能夠讓你快樂的事,除了和女人發生關係,你儘管跟我們說,我們都會讓你做的,這就是你的工作內容。

當時狗五驚呆了……他問女人:我真的可以什麼都做?然後一個月拿十萬塊的工資?

女人笑了笑,說當然沒有問題了。

狗五這下子,感覺自己像是到了天堂一樣——給吃、給玩,還給高工資,這樣的事,到哪兒去找?

他說沒問題,他就在別墅待着了。

要說狗五剛開始,還以為這裡是騙人的,他試着按照女人的說法,在這兒住了一個月,真的領到了十萬塊的工資。

不過,他也發現,這兒住着的一些人,隔段時間,會少幾個,然後加入新來的人。

當然,這對狗五來說,也沒什麼……畢竟狗五覺得,待夠一天就有一天的錢,那些不見了的人,估計是不滿足女人的某種要求,所以被辭退了吧。

管他的呢!有錢花,就是好事。

他甚至在想——那個女人,把他們這些人養着,會不會是“采陰補陽”。

聽說有些女人,為了保養自己的容顏,還會找男人瘋狂和她上床呢,借用“陽氣”,讓自己的模樣,更加滋潤。

他想起了那個女人——四十歲的年紀,竟然還像一個二十歲的女生一樣,頓時覺得這種可能性是有的,在這兒吃喝玩樂拿着高工資,也更加安心了。

聽到了這兒,我問馮春生:有沒有狗五說的這種可能性。

馮春生吸了一口涼氣,說: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你們聽過一個詞,叫“鬼妾”嗎?

我問這是啥意思啊?

馮春生說——古時候的人娶三妻四妾,鬼也會娶三妻四妾——但是鬼妾不同於“人妾”,更多的是一種形容,說某些凶魂惡鬼,要想在人間行走,需要陽氣,可是陽氣不足怎麼辦?她們就想了一個辦法,包養一些活人,每天吸食這些活人的陽氣,支撐他們在人世紅塵中行走。

“小鬼賺錢的辦法,有的是,養幾個活人,不足為奇。”

馮春生說。

難道,狗五發財,真的就是靠着當“鬼妾”,被女鬼吸食陽氣?

那後來,狗五每天抱着棺材板睡覺,每天在衣櫃裡面睡覺,又是為啥呢?

我繼續讓狗五講他身上發生的事情,說他每天這麼樂樂呵呵的、還有雙休日,工資拿得也高,不至於出現“抱棺材”睡覺、在衣櫃裡面睡覺這些驚悚事件啊。

狗五說是這樣的。

他在那個別墅裡,吃喝玩樂了四五個月,賺了四五十萬,心滿意足的時候,他的老闆——那個奇怪的女人找他。

那女人把狗五,找到了別墅的一間裝修十分豪華的卧室內。

原本狗五以為這個女人,會要和他上床——采陰補陽呢。

他心裡還莫名有點高興。

在這個別墅裡面,吃喝玩樂確實挺高興的——但有一個不好的地方,就是不能找女人——哪怕是節假日,他們允許出別墅去城裡,卻不允許和女人發生關係——一旦發生關係,立馬辭退。

狗五就知道幾個這樣的“同事”,雙休日去找小姐,被女人老闆發現了,立刻就辭退了。

所以,他一直都比較規矩,為的就是能繼續在這個“天堂”裡面享受,繼續領着高額的工資。

嘗不到女人味道的狗五,也比較饑渴,很渴望能和女人老闆發生點什麼——女人老闆雖然四十了,可是模樣婀娜多姿,也就二十來歲的模樣啊。

不過,女人老闆讓狗五失望了。

她沒有和狗五發生點什麼,但是……她告訴狗五:你在我的別墅裡面,待了五個月了……我對你的表現,感到很滿意,從今天開始,正式提拔你做更高級的工作,你願意不願意。

女人老闆還說:工資提高一點五倍,而且,允許你雙休日,在外面搞女人。

狗五本來覺得不能和女人老闆發生一點什麼,很有點不爽呢,但現在,他發現自己的工作,算是十全十美了——工資高、每天幹的活兒就是吃喝玩樂、還能在雙休日去找女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連忙說:願意,願意!

這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狗五的工作,真的這麼十全十美嗎?
吟雙 發表於 2019-8-30 16:38
第四百七十章  祭死圖騰


這個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狗五的工作,真的這麼十全十美嗎?

我問狗五,那個女老闆,讓你幹啥工作了?一個月十五萬。

狗五說,他的工作,其實也簡單,在那涿州的別墅裡,不是有一個挺陰暗的房間嗎?裡頭有一個很大的衣櫃,衣櫃的門上,貼着一個白底黑字——奠!

“奠”字,在靈堂裡面用得挺多的。

狗五新工作開始的時候,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周一到周五的時候,躺在那個大衣櫃裡面去睡覺。

“只用睡覺?”我問。

狗五說當然不是了。

每天晚上,會有人過來敲門,敲衣櫃的門。

如果那個人,敲三下,狗五就會把衣櫃的氣孔給打開。

氣孔就是手指頭大小的孔洞。

狗五對着氣孔呼一口氣出去,然後再把這個手指頭大小的孔洞給堵上,工作就算完成了。

當然,也有人不止是敲一下門,有人會敲三下。

聽到三聲敲門聲,狗五就會在衣櫃裡面,把衣櫃門拉開一條縫隙,那條縫隙大概有三四厘米寬。

這條縫隙拉開了,狗五依然對着那衣櫃門的縫隙呼氣。

因為那個房子裡,比較涼,任何時候進去,總是很涼,所以,狗五一呼氣,就呼出不少白色的氣出去。

一直到他把那個櫃縫隙,呼得白氣縈繞,看不清外面的時候,就停止呼氣,然後靜靜的等着自己呼出去的白氣徹底消失,再就把衣櫃門拉上,這次的工作,也算完成了。

我聽了狗五的話,一頭霧水,狗五這小子,就靠着不停的在衣櫃裡面呼氣,一個月就拿十五萬的工資?

太誇張了不?

要是有這好事,隨便找個人過去,絕對給那女老闆呼破產了。

我看了看馮春生,說這事怎麼聽怎麼玄乎。

“能不玄乎麼。”馮春生說道:坐在一個奠字衣櫃裡面,不停的呼氣,給你一個月十五萬,事出無常必有妖,那女老闆提供這麼高的工資,必然是有說頭的。

我覺得是。

那狗五又說,他第一年進去,只要呼氣就行了。

不過後來不行了。

他每天晚上呼氣的時候,還要抱着個東西。

我問抱着個什麼東西。

他說第二年,那邊讓他抱一個“紙人”,就是那種燒給死人的紙人,那紙人也不知道是哪家店做的,栩栩如生,抱在手上,晚上睡一覺,半夜被衣櫃的敲門聲給吵醒,能直接被那個紙人,嚇得叫起來。

第三年的時候,他除了要在衣櫃裡面抱着一個紙人之外,還要抱着一個靈位。

靈位上,寫了名字,就是他自己。

“王溝之靈位。”

自己抱着自己的靈位睡覺,這是一種怎麼樣的酸爽,我是沒有體會過,但是看到狗五那驚魂未定的模樣,我想,其中的滋味,想必是不太好受的。

狗五接著說。

第三年,晚上在衣櫃裡睡覺,還要多加一張壽木。

第四年,是兩根木棍。

第五年,是一圈鮮花。

第六年,是一張相框。

馮春生聽了,對狗五說:你小子這是在衣櫃裡面,辦喪事啊!什麼傢伙兒都齊活了——壽木代表棺材板,木棍是抬棺材用的“定魂木”,花圈不說了,相框是放遺照使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抱着這些玩意兒睡覺,太驚悚了。”狗五說。

我盯着狗五說:那你找我幹啥?找我辦什麼陰事?你要不想搞這些陰事,那多簡單啊……直接辭職,不在涿州那個別墅裡頭幹了,往後天高任鳥飛,你想去哪兒睡覺,就去哪兒睡覺。

“不光是抱着棺材睡覺。”

狗五倔強的說:我在那個衣櫃裡,抱着這些喪事用的東西睡覺的時候,有很邪的事。

“比如說?”

狗五說最近兩年,他不是一直待在衣櫃裡面睡覺,有人敲衣櫃門就哈熱氣嗎?

她老闆讓他幹這事的時候,提出了一個條件——就是只准哈熱氣,不準看外面。

一直以來,他也比較本分——在賺工資這個問題上,他很本分,因為他知道,他的一次違規,可能會造成被辭退。

實在話,狗五其實沒啥能耐,膽量不大,人也不夠聰明,技術也沒有,如果被那個別墅女老闆辭退了,那他可能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活兒了。

所以,他一直也沒有在自己哈氣的時候,探頭出去看看,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前兩年,他終於挨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好奇心害死貓,同樣也能差點害死人。

狗五那天晚上,睡得挺歡騰的,結果有人敲衣櫃,敲了三下。

他偷偷的拉開了一點點櫃門,然後對着櫃門縫裡哈氣……哈個不停。

等他哈完了氣,那些氣也消失了,他本來應該把櫃門關得死死的。

他也確實把櫃門給關死了,不過,他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衣櫃的一個小氣孔,然後他緩緩的把右眼,湊到了小氣孔上。

他看到了房間裡面,有一張桌子。

桌子上,擺着各種各樣的食物,兩個老太婆一樣的人,坐在飯桌上,大吃大喝着,時而,還用略顯蒼老的聲音,低聲交談。

這些,都落到了狗五的眼睛裡。

狗五覺得這也沒什麼啊?就是兩個人吃飯,那自己哈氣是為了什麼呢?

狗五覺得看兩個老太婆吃飯很無聊,也想繼續睡覺的,不過那天,他似乎沒什麼睡意,窩一會兒,沒睡着,乾脆繼續看看老太婆吃飯吧,不然一樣很無聊,在衣櫃裡,他不被允許玩手機的。

他繼續看……繼續看。

在那兩個老太婆吃完了飯後,這兩個老太婆竟然脫掉了衣服,脫得一乾二淨的。

狗五有點懵,說這兩個老太婆,為什麼脫衣服啊?

他很驚訝,實在話,那兩個老太婆的身材骨架,其實可以,比較修長,就是身上那些皮膚,都很皺了,非常皺,鬆鬆垮垮的,胸脯也鬆垮,屁股乾癟得不像樣子。

不過,就在老太婆脫下了衣服的一刻,她們伸手,從那些吃完飯的餐盤裡,抓起一些油,往身上抹。

一抹,奇怪的事情出現了。

這兩個老太婆的身體,像是打了氣一樣,皮膚竟然開始飽滿起來。

前五分鍾,還是一個乾癟的身材。

可是五分鐘後,就變得飽滿了起來,皮膚吹彈可破,她們的聲音,也特別的悅耳起來,不像剛才那麼蒼老,兩人的臉部,也變得像是一個二十歲的少女。

她們驚喜的看着對方,其中一個還說道:梅姐,你過兩天還要去和許局長吃飯呢,呵呵呵……這次,又能讓許局長滿意咯。

“你還不是……管用啊,那挖礦的煤老闆老方,到時候可得在你的身上,費一些力氣了呢!”

嘻嘻嘻嘻!

兩人穿好了衣服,出了門。

留下了驚呆了的狗五,狗五都在想,那兩個老太婆,到底是不是人呢——怎麼一下子,就從一個年老體衰的老太婆,變成了妙齡少女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采陰補陽嗎?

狗五當晚,嚇得一晚上都不敢睡覺。

往後,狗五越來越害怕,越來越害怕。

馮春生聽到了這兒,說道:可能還不是鬼妾!看流程,實在是不像……這事,更有點玄乎了。

我說這看上去,像是一樁生意啊。

“返老還童。”馮春生說道:狗五的女老闆,專門幫女人返老還童……只是手法上,不太清楚怎麼操作的。

這時候,狗五又說:我也估計是幫人返老還童,怪不得給我們開那麼高工資呢!對了,水子,我身上,還有一幅紋身,你也幫我瞧瞧不?

“什麼紋身?”我盯着狗五。

狗五直接脫掉了上衣,邊脫邊說:我知道我是撞邪了,又聽說你于水,專門對付“紋身”類的邪術,所以我才專門來找你的。

他把衣服脫掉了,我就瞧見,狗五的背後,紋了一個奇怪的紋身。

這紋身,是一隻貓頭鷹。

貓頭鷹,有身子、有腳,有頭,有翅膀,但是……偏偏沒有鷹嘴和鷹眼睛。

狗五還說:這紋身,是自己長出來的,開始沒長那麼多,就長了一對翅膀,十來年的時間,長成了這幅模樣的——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我揣摩着紋身,揣摩了很久之後,說道:這個不是紋身。

“不是紋身?”馮春生盯着我。

我看向了馮春生,說:春哥……我能反駁一句嗎?不是所有出現在人身體上的,都叫紋身!還有可能是皮膚病的瘡,還有可能是“圖騰”。

“圖騰?”馮春生對紋身這一行的事,不太懂,問我。

我說是啊,紋身起源於圖騰,但是,紋身和圖騰,是兩個概念——紋身,是靠紋身,把染料紋在人身上的圖案。

圖騰就不一樣了,可能是畫上去的,也可能是吃了什麼固定配方的草藥,長出來的。

我指着狗五身上的圖騰說道:我師父以前跟我講過,他講現在的圖騰,大多數都是秘術,也沒幾幅圖騰還流傳下來——狗五的這幅圖騰,叫“祭死圖騰”。

“啥意思?”馮春生和狗五,一起問我。

我猛地拍了一下狗五的背。

啪!

狗五身上的貓頭鷹,猛地出現了鷹嘴和鷹眼睛,一幅完整的“貓頭鷹”圖騰,顯現出來了,不過,鷹嘴和鷹眼睛,是通紅一片的——不像貓頭鷹的其餘部位,都是黑色的。
吟雙 發表於 2019-8-30 16:44
第四百七十一章  老去的靈魂


鷹嘴和鷹眼睛,是通紅一片的——不像貓頭鷹的其餘部位,都是黑色的。

馮春生看到了這個怪現象,就問我咋回事。

我說這就是“祭死圖騰”的一種特性了。

通常人身上的圖案,是靠紋身紋上去的,紋身一邊做,輪廓跟着出來。

但是圖騰不一樣,喝完了草藥後,人的皮膚裡面,就會形成一個空腔。

祭祀圖騰,在做好的一刻,空腔已經形成。

我說這祭死圖騰,有一個特別怪異的地方,就是能夠積攢死氣——當死氣徹底完善之後,就是整個圖騰全部長滿的時候,圖騰長完整了,這人的壽命,就到頭了,祭死圖騰全部出現後,那個人,估計活不過一個星期了。

馮春生聽完了,說道:我大概明白了,祭死圖騰,能夠看出一個人死氣的積累度,也就能預測一個人,什麼時候死亡?

我說對了!但是——這祭死圖騰,是一個皮膚內的空腔嘛!狠狠往上頭一拍,血液立馬灌注到圖騰在皮膚裡的空腔中,剩下沒有出現的圖騰部分,就會由血液來補齊。

現在狗五背後圖騰,還有兩隻鷹眼睛和一個鷹嘴沒有長齊,所以大力一拍他的後背,血液加速流動,就會灌入圖騰之中,出現血色的鷹嘴和鷹眼睛。

狗五一聽,立馬有些愕然了,他弱弱的問我:那我是不是死期將至啊?

我搖搖頭,說狗五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問狗五——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紋身的。

“就是我剛到別墅裡工作的時候。”狗五說。

我點點頭,又說:那就對了,你工作差不多有個七八年的樣子?

“九年。”狗五說。

“一般人的死氣,要七八十年的時間攢滿,你只用了九年,死氣就快聚滿了,這說明什麼?”我指着狗五說:這說明,你工作的那個地方,會加速你死氣的凝聚——你現在不幹了,還能活個十幾年的,但是如果你還是要回到工作的那個地方去,嘿嘿……估計也就是一年或者兩年的壽命了。

狗五連忙問我,如果他不去工作了,還能治好不?

我說狗五啊,你搞清楚,這是死氣,是你實際已經損失的壽命,老天爺也補不齊啊!那祭死圖騰,只不過是能夠見到你死氣的累積度,可是就算你把祭死圖騰給毀了,你死氣依然還在,那損失了的壽命,無論如何,你也補不回來了,你最好能脫離你的別墅公司,這樣能恢復正常的死氣積累速度,能活得久點。

狗五的臉龐,不停的顫抖,說: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我們那個女老闆,能夠返老還童,也能讓我返老還童。

馮春生一旁罵道:蠢貨!你女老闆幫人返老還童的,只是一個外表,說白了,她能幫人恢復肌肉的緊緻,皮膚的鬆垮……但她能換骨頭嗎?她能給你換個命格嗎?她能給你再換一顆心臟和腦子嗎?

狗五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我說道:實際上,你的高工資,是用你的陽壽,換回來的……你的代價,就是加速死亡!

“這……?”狗五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說你唯一的辦法,就是現在趕緊離開那個別墅,回老家種種地,吸一吸新鮮空氣,少吸點pm2.5,多鍛煉鍛煉身體,別想着聲色犬馬,說不定還能活得久點。

“我覺得你們可以救我的,我可以加錢。”狗五又說。

我緩緩搖頭。

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狗五所在的那個別墅,到底裡面存在着一種什麼樣的返老還童,但是我知道……狗五是真的活不長了。

要知道祭死圖騰,預測十分精準的——它為什麼是個貓頭鷹的圖騰呢?無非是貓頭鷹能夠聞到人的死氣,在人快死的時候,在房子外的樹上鳴叫,正是因為貓頭鷹老是出現在死亡邊緣,所以總是被人稱之為“不祥之鳥”。

現在不祥之鳥已經快要形成了,說明狗五,陽壽將近了。

但是,狗五現在還僥倖想要完璧歸趙!讓自己的死氣,全部消散?這怎麼可能?

狗五還在央求我,我也沒招了,我說:這樣,我找個醫生過來,給你檢查檢查。

說完,我給陳詞打了一個電話,讓她過來幫幫忙。

陳詞很快過來了。

我問陳詞:詞詞,你會不會鑒定一個人的真正年齡。

“哦!這個啊?學醫的都會,不過就是大概的測個年紀,測不得很准。”陳詞說。

我指着狗五說:詞詞,你幫我測測他的年紀。

“行!”

陳詞伸手就在狗五的皮膚上,按了按,接着,又拿着手上的一根鋼筆,在狗五的腿骨上敲了敲,最後,伸手摁住了狗五的心臟。

我問這是幹啥?

陳詞讓我別說話,她閉上了眼睛,開始感受着狗五的心跳。

感受了大概兩分鐘的樣子。

陳詞盯着我,說:太奇怪了,這是個標本啊!

我不太理解“標本”是個啥意思。

陳詞尷尬的笑了笑,說狗五的事太怪了,太奇特了,這樣的人,死了之後,得當個標本,讓專家好好研究。

我說他怪在哪兒。

陳詞說:我這麼跟你說哈!一個人的皮膚,會有年齡,一個人的骨頭,也有年齡,很多運動員都要測骨齡,一個人的心臟,更是有年齡的——這三個地方,反應人的年齡,非常準確。

“但是,這位先生身上的心臟年齡、皮膚年齡和骨齡,都有矛盾。”

陳詞指着狗五的皮膚說道:他的皮膚,光澤、細膩、紋理也很生動,這是年輕人的表現,但是我摁了摁他的皮膚,回彈力非常弱,要很久才能回彈,這是老年人的表現,從他的皮膚外觀來看,他的年紀,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間,但是從回彈力來看,他的年紀,在六十歲左右。

她又說:再說他的骨骼,一般人的骨骼,敲起來,也是有一定彈性的,不是那麼剛,他的也一樣,從這兒看,他的年齡,應該在三十歲左右,可是……他的骨頭,能夠聽到一聲脆音……這說明他的年齡,大概在六十歲左右。

她最後說:年輕人的心臟,起博有力,並且速度略微快,從這兒看,他的真實年齡應該在三十歲左右,不過,聽他的心音,窄而且尖,又像是六十歲左右的心臟了。

“說明他的真實年齡,在六十歲左右?”

陳詞搖搖頭,說:我給很多人做過類似的檢查!我剛才說那些矛盾,完全不會出現的,一個人剛才那些表現,應該是統一的,不會出現一下子三十,一下子六十的現象……所以才說他怪!

一旁的馮春生,腦子急轉彎了,他一拍腦袋,說道:水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狗五的事啊,比我們想的還要糟糕!這個人他變老的,不是身體,是靈魂!他的魂變老了,但是身體沒有變老。

馮春生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了,轉過頭,看向馮春生:會有什麼後果嗎?

“後果?”馮春生訕笑了一聲,說道:很嚴重,一個人的魂死了,身體沒死,你知道會出現什麼嗎?

“魂死了,人不就沒了嗎?”

“不,不!”馮春生說:魂死了,身體還沒死,這人就成了一個“活屍”,這不得善終的,如果遇到了湘西會趕屍的陰人,說不定搶過去做了“法器”呢!屍體,就是趕屍人的法器。

哦?

我揚了揚脖子,看向了狗五,說:你大概也知道了吧?

狗五說我們真的沒辦法救他嗎?

“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要亂跑,回老家好好鍛煉,死氣快大成的時候,通知我們一聲,我們去幫你收屍,多少能讓你有個圓滿的葬禮。”我說。

狗五聽着聽着,兩行熱淚都下來了,他說他這輩子怎麼這樣,老婆跑了,雖然有錢,可是人也快沒了。

我問狗五老婆怎麼跑了?

狗五說他在涿州,不是前幾年就賺了一些錢嗎?然後在涿州找了個漂亮老婆,回了老家,騙了十幾萬的份子錢……他說他就是想回去報復一下老家的人,不是真想搞錢的,結果,回了涿州,他老婆就跟着小白臉跑了,帶走了他卡上的錢和那十幾萬的份子錢。

原因只有一個,狗五一個星期有五天,都得在別墅裡面獃著——老婆耐不住寂寞,就卷錢跟着小白臉私奔了。

我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問狗五:你小子坑村裡的錢,是為了報復咱們老家的人,為啥?咱們老家人怎麼你了?

“你說怎麼我了?”狗五對我怒吼道:我就問你們……從小到大,村裡人,有看得起我狗五的嗎?

“我狗五是個組合家庭,家裡小孩多,家裡也特別的窮。”狗五說道:我就因為窮,老家的人,都不怎麼待見我,小孩從小見到我就數落我,說我開始兩個爹兩個媽,現在只有一個爹一個媽!剋爹剋媽!

“大人們也都說我們家裡的人不吉祥!我爹在我小的時候有肺病,賺不到錢養家,找老家的人借,那些人怎麼說我家的——你們家裡小孩多咯,要借什麼錢,直接買張去深圳的車票,去地鐵站裡面要飯咯——一天要不少錢叻。”

“村子裡還有更壞的大人,我渴了要喝井水的時候,他們指着臭水溝,說哪兒有水,讓我去那兒喝,我不去,他們就把我扔進去。”

狗五說:我從小就融不到村子裡去!我從小就被你們瞧不起,我那時候就下決心,等我有能力報復你們的時候,我就要讓村子裡的人,都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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