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陰陽刺青師 作者:墨大先生(連載中)

 
吟雙 2019-8-5 12:36:0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142557
吟雙 發表於 2019-9-2 09:16
第四百八十二章  破死局


馮春生當時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會是在這樣一個場面,和棄徒見面。

王千握住了賭桌上的骰盅,問馮春生:師父,想不到啊,這個地方,碰上了?

馮春生苦笑了一聲,說他自己也沒想到。

王千又問馮春生:你到了現在,倒是說說——我配不配當你的徒弟?你就這麼看不上我?

馮春生只是陷入了賭局,但他的智商和心機沒丟,他立馬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他沾染上毒癮,然後輸掉了這麼多錢,原來都是……都是一個局。

做局的人,是自己的徒弟。

馮春生屬於骨子裡很倔的人,他到了這步田地,也沒有丟掉那心氣,直言不諱的當著賭場上所有的人說:沒錯,我就是看不上你……你這個人,心計太過於深沉,手段太過於歹毒,睚眥必報,報復心強,你人品太差,所以,我不想讓你當我的徒弟,你也沒資格當我的徒弟。

王千握住了骰盅,冷笑道:你的命,捏在我的手裡,只要我一開這個蓋子,你準保得輸——如果你跪着,喊我一聲師父,把我給你磕過的三個響頭,給我磕回來,我沒準還能把這桌子上的錢,退給你!

馮春生冷笑道:哼哼,你以為用錢能嚇唬到我嗎?我馮春生,什麼時候做事情要花錢?我就算輸了,又如何?我要錢,那些大老闆,自己會給我送過來,開吧——我算是知道了,為什麼我研究賭博規律,參考了射覆、龍氣走向,也不能贏,原來是你們出老千了!

王千眯了眯眼睛,直接打開了骰盅。

馮春生,輸了。

他輸掉了所有的身家不說,還輸掉了借的八百萬。

那一天,伏羲神卦,如日中天的馮大先生,破產了。

馮春生說那天他都不知道怎麼回的家的。

一個把內褲都輸掉了的賭徒,怎麼好意思回家?

但馮春生,終究回家了。

不過,來自王千的報復,還不止這麼一點。

第二天,王千又上門了,他的手上,捏着一打紙,來馮春生的門上,耀武揚威了。

馮春生說到了這兒,對我說道:水子,其實你不知道,我這一輩子,最歡喜的人,就是我那個徒弟王千。

“你歡喜你的徒弟王千,為什麼要把他趕出師門,還要到處宣揚他蠢笨如豬呢?”我有點不理解。

馮春生說:其實在出事的前幾年裡,我就感覺我自己是個傻子——很傻很傻的那種,那時候,我就開始意識到,我的人品,實在是低劣,我的樹敵越來越多,我是因為我的性子導致的我人情淡漠,處境不堪,究其半生,我輸在——我的人品,配不上我的才華。

“王千,其實是我見過天分最好的年輕人——他的命格,也很不一般,學習任何一門陰術,那都是信手拈來。”馮春生說:就和他學習千術一樣,非常快,悟性非常高。

“這麼好的苗子,你不培養?”我問。

馮春生說:我怕!因為我知道王千的性子——他心眼小、報復心強,心機深沉,手段歹毒,如果他學了陰行裡的本事,他比我還要糟糕,比我還要缺德,比我還要混蛋——樹敵比我還多,死得比我還快,我正是因為欣賞他的天分和勤勞,所以,我不能讓他在陰行裡立足——陰行的水,深着呢——一旦他學了我的本事,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比起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覺得王千更應該平凡的活着。”馮春生說:所以,我才斷了王千的後路,不想讓他繼續在陰行裡面獃著。

我曾經聽馮春生說,他出事就出事在這輩子最信任的人身上。

想來,馮春生其實真的是信任王千,歡喜王千。

可惜,王千獃著一大摞紙,在馮春生輸掉了所有家當的第二天,到了馮春生的家裡耀武揚威了。

其實,王千手上的一大摞紙,不是別的東西,正是一堆“收據”。

馮春生不是在賭局的最後關頭,找狐朋狗友,借了八百萬嗎?

王千花錢,把那八百萬的欠款,全部收了過來。

等於當時的馮春生,沒有欠任何一個人的錢,只欠了王千一個人的錢。

王千站在家裡……指着馮春生說:這錢,怎麼辦,給個說法唄?

馮春生說他會去找陰事,把錢給還上的。

王千當時哈哈一笑,說:行!給你三天時間,還錢——記住了,利息翻倍——三天之後,你得還我一千六百萬。

這是馮春生在借錢的時候,在狐朋狗友的面前,誇下的海口,他說借了錢,第二天就還兩倍。

欠款被王千收了,欠款的利息,自然也被王千收了。

吐出去的唾沫,是一口釘!馮春生咬着牙說:行……三天之後,過來拿錢。

那三天時間裡,馮春生到處接活,到處找活兒幹。

他找遍了人,可惜,沒有一個人,借錢給馮春生。

因為馮春生得罪了太多的人,偶爾有兩個交心的朋友,要借錢給他,但是許多想看馮春生出醜的老闆,威壓了一陣,那些交心朋友,也沒敢借錢。

一時間,馮春生像是被所有人拋棄了。

他別說一千六百萬了,就連十六萬也沒借來。

大家都在痛打落水狗,要把這個不可一世十多年的“馮大先生”,給拉下檯面。

三天時間到了,王千再次上門了,這次,他更加趾高氣昂了,帶着一大波人,要找馮春生拿錢。

馮春生哪兒來的錢?

王千直接當著帶過來的小弟的面,脫下了褲子,在身下尿了一泡。

同時,王千兩隻腳,跨在了那泡尿上,歪着頭,冷笑道:馮春生——四天前的晚上,你要是在賭船上,給我磕三個響頭,然後喊我一聲師父,我沒準心情好,饒了你……現在嘛,利息加倍了——我要饒你,無非就是撕了手上這些“欠款條”的事,但是,你得從我這泡尿上,跪着過去,鑽我的褲襠。

馮春生當時氣得直咧嘴,可是沒有用。

他沒有錢了,在道上,也是聲譽掃地,想靠着自己手藝,東山再起,也沒有了可能性。

怎麼辦?

馮春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只知道,這次,他要輕鬆解決這件事,算是不可能了。

王千的得意,已經壓制不住了,他衝著馮春生喊:馮春生,快點,鑽我的襠——不然,有你好受的,快點,像一條狗一樣的鑽過來。

這時候,馮春生的家裡,已經擠滿了人。

有陰人同行,也有鄰居,大家都等着看馮春生出醜呢。

就在這時候,家門口,傳開了一陣清亮有力的聲音。

“我先生是伏羲神卦……他可不是一條狗。”

眾人循聲望了過去,發現來人是馮春生的老婆莫嫣然。

莫嫣然推着一個旅行箱,走到了眾人的面前。

王千盯着莫嫣然,笑道:喲,我還說這是誰呢?這不我師娘嗎?

“你被師父逐出師門,不用喊我師娘,喊我莫嫣然就好了。”

馮春生對莫嫣然吼道:你走開!這裡不需要你。

他是怕自己丟臉,被莫嫣然看見。

他一直以來,對別人不怎麼樣,但是對莫嫣然,極其的好。

莫嫣然對馮春生笑了笑,推着箱子,走到了馮春生的面前,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但我覺得不是這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是正道。

“正什麼道?”王千盯着莫嫣然,說道:今兒個,馮春生沒錢了,你也沒錢了……啥話都別說了,讓你男人從我的褲襠下面鑽過去。

“我先生是伏羲神卦,在我心裡,他很尊貴,尊貴的人,怎麼會鑽你逆徒的襠?”莫嫣然笑了笑說:不就是錢嗎?我這兒有。

說完,莫嫣然直接打開了旅行箱,裡面,裝的不是別的——是一根根燦爛的金條。

馮春生連忙問莫嫣然:你……你哪兒來的錢?

莫嫣然沒有回答。

她把旅行箱直接推在了地上,同時,在裡面,拿出了一張房產證,說道:王千,你聽好了……我這套房子,值兩百萬,裡面的黃金,也值一千三百多萬——加起來,離一千六百萬,還差十幾萬。

“這十幾萬,我不打算繼續給了——因為你曾經走投無路的時候,投奔我先生,我先生接濟了你兩年,也交過你手藝——當時一分錢沒要你的,現在,在這兒扣除了吧。”

莫嫣然還說:我先生,是堂堂正正的風水大師——說要給你的一千六百萬,就不會少——這一次,我們栽了,下一次,我們會長記性的,祝你王千往後,財源廣進,日進斗金,但我先生和你,再無瓜葛,恩情,我先生沒盡到當師父的義務,自然談不上,怨恨,你毀了我們全家的家當,也差不多該了結了。

“就這樣吧。”莫嫣然指着黃金,說道:拿着你的錢,趕緊走,往後你跟人談起風水來,別說你曾經有個師父叫馮春生,我們,丟不起那個人。

莫嫣然擲地有聲的話,維護了馮春生的名譽,也趕走了王千。

王千,悻悻的帶走了金條,他想狠狠侮辱馮春生的心愿,始終沒有達成。

但等王千走了,莫嫣然出事了,她直接一頭,暈倒在了馮春生的面前。

馮春生瘋狂的把莫嫣然抱起來,出門打車,把莫嫣然送到了醫院裡,在醫院,他甚至沒錢給莫嫣然交醫藥費了,他把自己的翡翠吊牌給當了,先給莫嫣然交住院費。
吟雙 發表於 2019-9-2 09:21
第四百八十三章  莫問前程


馮春生把自己的翡翠吊牌給當了,先給莫嫣然交住院費。

馮春生身上,還有點值當的玩意兒。

他有一串翡翠吊墜,一串黃花梨的手串,還有一些玉戒指,這是他最後的家當了。

他把翡翠,賣了差不多有個六七十萬的樣子,先給莫嫣然交了醫藥費。

醫院先把莫嫣然給搶救了回來。

在病房裡。

馮春生握住莫嫣然的手,說你怎麼會有那麼多錢?

“在你出事了的時候,我就回了老家。”莫嫣然說:我父母只有我一個女兒,我讓我父母,把家裡的老宅子,和很多的古董變賣了,換來的錢,差不多夠替你還錢。

馮春生又問:那你父母同意嗎?

“同意!”

莫嫣然說:其實也不同意——他們說了——說你從此會一蹶不振,你的行當裡的聲譽,早幾年就已經差到離譜了,你再想東山再起,幾乎是不太可能了——太多的人,不想你重新再站起來,他們勸我放手。

馮春生低着頭,說:其實你應該放手的。

“不!”

莫嫣然緩緩的搖了搖頭,板着蒼白的臉,說:我們是夫妻,多少年相濡以沫的生活,我不能放手……我在家裡的祖祠前面,跪了三天三夜,勸我父母借錢。

“最後!”莫嫣然說:我父母賣了許多家當,和家裡值錢的古玩,自己留了一套小宅子,度此餘生,其餘的錢,全部給了我。

她說:我母親說了,我們家本來落魄,是我嫁到了你家,你把生意劃了一部分給我父母做,我父母才有錢來做收藏……買古玩,現在全部賣了,資助你,也算是物歸原主,以後,對你,也不欠你什麼了。

“你父母從來也沒欠我什麼。”

馮春生緩緩的說:其實你應該跟着你父母一起走的……這邊我最多也就是沒了一條命。

“不會,你是馮大先生——是伏羲神卦,你是和風影齊名的風水大師。”莫嫣然用力說道。

馮春生卻搖頭,說他和風影不一樣,他這些年,因為自己的性格缺陷,藝業上,毫無精進,但那風影,同樣是天才出道,這些年仙風道骨的,甚至錢都不想賺,專注藝業,如今,風影在風水上,強過他馮春生太多。

“加油,你還是有機會的。”莫嫣然笑了笑。

忽然,莫嫣然可能是笑得太用勁,竟然猛烈的咳嗽了起來,一口一口的咳着鮮血。

馮春生嚇壞了,直接去了門外,喊醫生進來。

醫生給莫嫣然做了一些處理,止了她體內的血後,把馮春生喊到了辦公室。

他告訴馮春生,莫嫣然是得了血癌了,發病很急,大概四五個月的樣子,現在已經是晚期了。

“血癌?”

馮春生幾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去了病房,握住莫嫣然的手,都不知道怎麼說話。

莫嫣然則問馮春生,她的情況,是不是太過於嚴重了。

馮春生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那麼獃獃的坐着。

莫嫣然則說:我也感覺我大限將至——這都是命。

“如果我現在還像以前一樣,我能找到人幫你看病的。”馮春生說:都是我的錯,我如果為人謙和一些,做事情不那麼絕,不那麼驕傲,沒那麼狡猾,也許我的朋友會很多的。

莫嫣然強打着笑容,對馮春生說:麻衣神相你還記得嗎?

麻衣神相是一本“風水經典”,馮春生當然記得了。

莫嫣然說:扉頁的第一句批註,有兩句話——性格決定命運,氣度顛覆人生——春哥——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往後,你得換換你的性子了,如果還想崛起,還想東山再起,你得寬容些,得積極一些,謙和一些。

馮春生說他現在就改。

往後的日子,就是馮春生在為莫嫣然的醫藥費奔波了。

他把手上的黃花梨手串、玉戒指都賣掉了,都用來給莫嫣然治病。

在中國,很多人病不起,一點小小的病,足夠讓一個家庭的經濟,全部崩塌。

血癌的治療費用,實在是高。

超高。

為了給莫嫣然治病,馮春生隱形埋名,卻給當地一些小老闆接活——做陰事。

做的陰事也都不大,一次勞務費多的三四萬,低的幾千也不是沒有。

他那段時間,白天去給人做陰事,晚上回病房照顧莫嫣然。

人都說患難見真情,當真不假。

馮春生對莫嫣然的情誼,始終是沒得說。

莫嫣然對馮春生的愛,那也無需多提。

一對夫妻,相濡以沫。

錢,繼續花着,如流水一樣。

終於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個月後,醫生告訴馮春生,莫嫣然的病情,已經惡化到了極點,現代醫學,無能為力。

馮春生頓時手足無措,像是回到了少年時,很多事情都控制不住——這種控制不住事情發展的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

醫生告訴馮春生——治莫嫣然的病,已經沒有辦法了——但是有一點——可以通過一種藥物,讓莫嫣然在生命的最後十幾天裡,沒有痛苦。

這種鎮痛藥是進口藥,美國進口的,價格非常昂貴,這藥物,算是現代醫學在莫嫣然身上最後的一點人道精神了。

癌症的後期,因為身體的病變,十分痛苦,有時候疼得莫嫣然只能蜷縮起來,甚至腳趾頭都猛的收緊。

馮春生認了,他問醫生:還要多少錢。

“一天兩三萬。”醫生說。

馮春生讓醫生給莫嫣然用藥,錢的事,他去想辦法。

因為這次用錢,馮春生鋌而走險,用他精湛的手藝,偽造了一頂“玉器”乘龍攆,到了北京,在八門居中葉赫那拉‧蘇和夏的手上,坑到了一大筆錢,用來為莫嫣然生命的最後十幾天買單。

莫嫣然在用掉了很多昂貴的進口藥後,依然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莫嫣然在死前,對馮春生說:我從嫁到你身邊的時候,就知道,按照你的性格,遲早有一天要出大事,但是我不後悔,我欽佩你的才華,愛上了你的深情,所以義無反顧——現在,我走到了生命的最後盡頭,我依然愛你,從來沒有怨恨過你。

馮春生站得筆直,潸然淚下。

莫嫣然還說:春哥,我生前,有高人給我指點過,我是陰人,天生命格不全,死後靈魂飄回家鄉,可能我會在家鄉投胎,也可能我在家鄉變成孤魂野鬼……你如果想念我,那就去我的家鄉——閩南!

說完這句話,莫嫣然閉上了眼睛——如果還有時間,我還願意再愛你一次。

……

莫嫣然死了。

馮春生將莫嫣然的屍體,送到了殯儀館火化——他沒有足夠的錢,給莫嫣然風光大葬了,他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來給莫嫣然風光大葬了。

因為馮春生要來閩南,找莫嫣然的魂,雖然這事無異於大海撈針——但馮春生還是做了。

他到了閩南,還沒幾天,就被北京八門居中那夏的人給逮住了——要找他說說那頂假的乘龍攆的事。

剛好,我師父遇見了這事,幫忙救下了馮春生。

於是,就有了馮春生在閩南乞討尋妻的十年。

於是,我的命運,現在也和馮春生,僅僅的糾纏到了一起。

我聽了這事,才知道為什麼馮春生說當年巨變不需要提,提了,就是辱沒了祖宗的名聲。

馮春生此時,情緒有些激動: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甚至不怨恨任何人,也不怨恨我的棄徒王千,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恨我自己。

我這才知道——原來,那天晚上,馮春生夢遊磨刀,磨的不是刀,磨的是他自己。

他那有些殘忍狡詐的性格,原來是他的前半生。

這時候,馮春生又點起了一根煙,抽得雲蒸霧繚的。

在那煙霧裡,我看到馮春生的雙眼裡,藏着淚花。

“我媳婦在生前,跟我說了一句話——莫問前程有愧,但願今生無悔。”馮春生說。

我這才想起來,前些天,我們不是給上海江小司做陰事嗎?江小司的祖父江羽,在火車上投胎,那胎兒的父母,找我們求名字——馮春生就說了“江莫問”這個名字。

他給“江莫問”這個名字的釋義,就是——莫問前程有愧,但願今生無悔。

這句話,馮春生不光是對江羽說的,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我站起身,拍了拍馮春生的肩膀:春哥——啥都別說了,浪子回頭金不換,現在你也見到嫂子了——再難的事,咱們也得做到,不就是給李公子開店嘛!開!不就是給李公子恢復雙眼清明嗎?咱們搞!

“你願意幫我?”

“我何時何地,也都願意幫你。”我盯着馮春生說——咱們哥兒倆,還得聯手幹一番大事呢。

我一直都覺得馮春生的底子,不清晰,但是現在,我覺得清晰了——馮春生前半生,是一個實打實的混蛋,但他因為巨變,在媳婦的幫助下,已經變成了現在的這個馮春生。

現在的馮春生——我個人覺得——才能真正的配上伏羲神卦的名號!

馮春生對我說:對了,我媳婦也是天生有一鬼紋身,在李公子的後脖頸上,我也見着了。

“什麼鬼紋身?”我問馮春生。
吟雙 發表於 2019-9-2 09:24
第四百八十四章  花葉雙鬼


我問馮春生:什麼鬼紋身?

馮春生說她媳婦的脖子上,有兩隻鬼手,鬼手交纏在一起,像是兩根燈草扭成的燈芯。

當然,這不是鬼紋身的全部部分——事實上,這個紋身的主體,是在腰下,接近臀部,在她腰下的左右,分別有一個鬼臉。

兩張鬼臉一紅一綠。

馮春生說:我聽你師父說過——這叫——花葉雙鬼,紋身的小鬼中,紅色小鬼是花兒成的鬼,綠色的小鬼,是葉子成的鬼。

我點點頭,說是聽我師父說過,有這麼一個鬼紋身。

鬼紋身最厲害的有四個。

陳雨昊的九龍拉棺,萬鬼不侵,鎮邪去惡。

倉鼠的六翅蒼虎,力大無窮,剛猛無匹。

柷小玲的雙龍出海,可以探測人內心本源。

還有一個最厲害的鬼紋身,我也沒見過,但聽說和佛宗的教義比較接近。

除了這四大鬼紋身之外,也有其他的鬼紋身。

每一種鬼紋身,都代表一種天賦,這是老天爺的恩賜。

我聽我師父說——有鬼紋身的人,進入這個陰人行當,那都是得天獨厚的。

像“花葉雙鬼”,代表那個人,三魂七魄,多了一魂一魄。

為什麼這麼說呢?

人什麼時候開始有獨特靈魂的?

用玄學大師楊在新的說法——人從尾巴退化的時候,就開始擁有了自己獨特的靈魂。

動物都有靈魂,都是一魂一魄,隸屬陰陽,魂叫“命魂”,魄叫“天沖”,都是動物天生就帶有的本能魂魄。

人也不例外。

但是,人在尾巴退化了之後,人就變成了三魂七魄。

三魂是——天魂、地魂和命魂。

七魄分別是:天沖、靈慧、氣、力、中樞、英、精。

人從尾巴退化之後,徹底開啟靈智。

紅葉雙鬼的鬼紋身,為什麼會出現在腰下,臀部的上方?因為原始人類的尾巴,就是從這兒長出來的。

人的尾椎骨,其實就是尾巴骨頭的退化。

在尾巴上,有花葉雙鬼,就代表這人,還有兩道魂魄——這兩道魂魄,是多出來的,是和正常人不一樣的。

所以馮春生的媳婦說她死了,鬼魂會飄零到家鄉,想來,和花葉雙鬼的鬼紋身,是有關係的。

馮春生說:可惜我早些年沒有遇見你師父,也沒有遇見你,不然,你們一定可以幫我解釋我媳婦鬼紋身的能力。

“以後還有機會。”

我說:至少你現在確定,李公子是有你媳婦的氣息的。

“對!”

馮春生點頭。

我說那啥也不說了,你打算最近怎麼和李公子相處啊?

馮春生說他現在找龍二,幫忙盯着李公子,等打掉了韓老闆和張哥之後,再開始自己和李公子之間的情誼。

我說為什麼不現在就說?

馮春生說:我不知道這次和張哥、韓老闆的戰鬥,是贏是輸,如果輸了,那連命都沒有了,我已經對不起我媳婦了,我不希望,再來一次空頭承諾,對不起李公子,對不起我媳婦的亡魂。

我點點頭,拍了拍馮春生的肩膀,說道:你還真是一個多情多義之人,忘掉以前吧,往後,就是新生活的開始。

“希望。”

馮春生也這麼說道。

那天晚上,我和馮春生兩個人,坐在了酒吧裡面,酒吧裡的客人都散了。

唯獨我們兩個,我出了五萬塊,給了李公子,讓她唱一首歌。

這個酒吧裡消費的人,水準都不是很高,難見土豪來打賞。

我出的五萬塊,讓李公子受寵若驚,她緊緊的抱着吉他,喉嚨發乾的問我們:你們要聽什麼歌?

我看向馮春生。

馮春生說,唱一首《啟程》吧。

《啟程》是水木年華的歌,水木年華曾經火遍大江南北,但現在還在活躍的,似乎就只有水木年華組合曾經的成員——音樂詩人李健了。

李公子點點頭,挽起了她的頭髮,用她那灰色的、失去了光澤的眼睛,盯着我們。

她的眼睛看不到任何東西,但估計她覺得,只有盯着我們唱歌,才能表達她對我們的尊重吧。

很用心、很體貼的姑娘,一如當年在最後關頭,賣掉了自己家當,幫助馮春生渡過難關的莫嫣然。

“就在啟程的時刻

讓我為你唱首歌

不知以後,你能否再見到我

等到相遇的時刻

我們再唱這首歌

就像我們,從未離別過……”

一首歌,給了我力量,道出了馮春生的心聲。

啟程,不是為了分離,只是為了下次,更好的相聚。

那天晚上,我和馮春生,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酒吧,兩人在我家裡,找了點下酒的涼菜,和一瓶燒刀子,一直喝到了凌晨三四點。

期間,我們一句話都沒說,但是,我們都知道——往後的路,該怎麼走。

……

第二天早上,我已經生龍活虎了。

昨天那糟糕的工作狀態,全部一掃而光。

畢竟我工作狀態糟糕,無非就是我認為馮春生可能對我不利,我心裡不能接受馮春生害我的事情,現在就沒有擔憂了,馮春生,是個好人。

馮春生,也顯得精神奕奕,他說他從今天開始,重新有了人生的意義。

他找到了老婆的亡靈。

他有了目標,也有了動力。

我們得開始,琢磨琢磨新接下來的那件陰事了——西山一窟鬼。

這陰事,還是張哥給我們定下的。

馮春生昨天之所以要接這門陰事——就是因為這事的“受害人”,我們市“美菻醫院”的院長敖鑫的臉上,有一張勾牒——勾牒是來自第十九層地獄的勾牒。

我最近,老是做第十九層地獄的夢,馮春生希望這件陰事,能幫我,了解我的那個夢境。

我們兩人去了紋身店。

紋身店裡,倉鼠看着馮春生,左看一下,右看一下,然後捂着嘴笑。

我拍了拍倉鼠的肩膀,說:哎!倉鼠,你看啥呢。

倉鼠瞪了我一眼,哼了一句:哎喲,水老闆,你不要摸我的肩膀哦。

“只是打個招呼。”我說,這倉鼠,怎麼還迷信上“男女授受不親”的事了呢。

倉鼠又哼了一句:呸,我知道你是想趁機揩我油,信不信我用小拳拳,錘你的胸口?

“不,不,不!”我連忙說。

倉鼠只是人很萌,但是非常猛,那力氣,不是開玩笑的,那錘我胸口,不兩下把我錘醫院去?

我連忙躲開。

倉鼠才說,她說她其實一直都覺得馮春生不對勁,臉上藏着一點陰氣,應該是“氣鬱”,屬於心裡掛念着什麼,但是今天,沒有了!說明馮春生,遇到了喜事。

我給倉鼠豎起了大拇指,說:你可真懂,我給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春哥——找到他媳婦的亡魂啦。

一聽這話,陳詞也湊了出來,秋末也湊了上來,龍二高喊了一聲:春哥,搞了半天,你讓我盯着的那個酒吧妹子,有你媳婦的亡魂啊?這事,得請客不?

要說女生還是八卦一些,陳詞和倉鼠立馬湊到了龍二的面前,要龍二帶她們去看李公子。

這下,可把馮春生差點擠兌死。

最後,馮春生只能說請我們幾個一起去泡溫泉,才制止了我們幾個去叨擾李公子的事。

這是個小插曲,但我卻能感覺到,我們店裡的每一個人,真的把其餘人都當成親人一樣,插科打諢、嬉笑怒罵,一點也不見外。

我更加覺得,我的命,不能由着“劫難”做主。

不戒和尚說——我今生的命被終結,和十九層地獄、流淚人臉有關係,我就偏不信,我非要破了我的命。

接着,我和馮春生,坐在了辦公桌邊上,從抽屜裡面,拿出了張哥給我們的照片。

從照片上,我們能夠看到美菻醫院院長臉上的勾牒——來自十九層地獄的勾牒。

還能看到其餘六個人的照片。

那六個人的照片,我直接傳真給了竹聖元,讓他幫我查一查這六個人的身份。

那美菻醫院的院長敖鑫,給我們這樣的照片,顯然不是沒有用意的。

沒過一會兒,竹聖元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消息上,有六個人的名字。

同時,還有六個人的資料。

原來,這六個人,和敖鑫,是美菻醫院的創辦人。

敖鑫是院長,這六個人,是副院長,都是合伙人。

我下意識的想到——難道,敖鑫是讓我用陰術,把那六個人辦死?

敖鑫把活交給張哥幹,估計是有這個方面的想法啊。

張哥的陰事,多數是害人巨多——最賺錢的買賣,都寫在了刑法上——張哥很懂怎麼賺錢。

一時間,我在猶豫,接不接這件陰事了。

我們是陰人,不是拿人錢財,替人消滅仇敵的兇手。

馮春生說:其實我也有這方面的顧慮,但是……做成這件陰事,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的目的,是調查調查敖鑫,從他身上找尋到十九層地獄的蛛絲馬跡。

哎喲!

馮春生一調整思路,我算是瞭然了——薑是老的辣。

我說那現在,咱們其實看不看這些照片都無所謂了——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去找敖鑫,和敖鑫見面了。

我拿起電話,準備找張哥要敖鑫的聯繫方式呢,忽然,陳詞跑了過來,她以為我們看的是“李公子”的照片,有些八卦,抓起照片就看。

我去搶照片,那陳詞卻盯着照片說:這些人……不正常啊。

他說敖鑫那六個合伙人的照片不正常?怎麼不正常了?有鼻子有眼的。
吟雙 發表於 2019-9-2 09:27
第四百八十五章  血嬰兒


她說敖鑫那六個合伙人的照片不正常?怎麼不正常了?有鼻子有眼的,挺正常的啊。

陳詞首先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我說:這個女人,她的眼神不對?

“怎麼不對?”我拿着那張照片,仔細看了看上面女人的眼睛,說。

陳詞說:你看這張照片,這個女人,明顯在談生意。

我說是啊。

她說那個女人,低着頭談生意,但是眼球,卻往上面浮動,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眼睛翻白。

我說這個很正常吧,這個女人坐着,如果對面那個人是站着,女人又想看清楚他的話,那眼睛就會往上抬來着。

“這是你的想法——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想法——要往哪個方向看,你的眼珠子就會往哪個方向動,這是個誤區。”陳詞說。

我說難道不對嗎?

陳詞說:那你自己動動看嘍!

說完,陳詞站起身,說:你頭別抬,只動眼珠子,看我。

我拚命的翻白眼,要把眼珠子上移,去看陳詞,可是,我才抬了不到一秒鐘,我立馬有點受不了,說眼球疼。

“疼?疼就對了。”

陳詞說人和所有的動物,都支持“能量最低原則”,也就是用最不費勁的方式來辦事。

人的眼珠子往上抬,遠遠比其餘的方式要費力得多——所以,人在往下看、往左看、往右看的時候,都會稍稍偏移眼球,偏偏往上動眼球,需要耗費巨大的能量——人很少會把眼球往上抬的。

“人從小就不喜歡把眼球往上抬,久而久之,人對往上抬眼珠,就不怎麼適應,所以,人一旦翻白眼,疼是肯定的。”陳詞說:這就是心理學上的——上動眼效應。正常人往上看,是會稍稍抬頭,拉緊額頭的皮膚。

我唏噓不已,原來心理學這麼有用啊,幾乎能夠穿插到生活中的各個角落裡面。

陳詞說:這個女人表現出來的神情,是不正常的,人是不會這麼幹的。

我說這不是人,難道還是鬼?

“嘶……”我吸了一口涼氣,沒準還真是……髒東西呢。

馮春生也細細的看了一陣子,說:的確!剛才我也沒發現,這敖鑫手下的六個副院長的照片,都有點古怪,但又算不上特別古怪……?現在陳詞一說,我越發感覺他們很陰,不過這種感覺又不強烈。

我就衝著馮春生說:春哥……你咋的?是不是被陳詞給心理暗示了。

“不是。”

馮春生說:一般像咱們陰人,在鬼怪身上打眼的,都是那鬼怪陰祟道行太深,這次,估計是個大簍子。

我拿着那六個人的照片,仔細研究了一陣。

陳詞通過心理學,分析了這六個人不正常的地方。

我直接對馮春生說:咱們這事,還得謀定而後動,要是像個無頭蒼蠅似的撞上去,說不得捅個什麼簍子呢。

“那你說咋整?”馮春生點着了一根煙,問我。

我撓了撓鼻子,說:春哥……你想過沒有,也許,我們壓根不是敖鑫的第一選擇?

“說清楚點。”馮春生皺着眉頭,問我。

我說你想啊,這次美菻醫院敖鑫出的勞務費,可是不低呢——八百萬的勞務費,能請到很多的高人,那麼,他的第一選擇是張哥嗎?他有沒有在張哥之前,請過一些人呢?

馮春生聽了,覺得我說得有譜,他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估計,還有其餘的陰人,接了敖鑫的活兒,但是,接活的那些人,因為一些事,把活兒給推了?

我說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馮春生點點頭,說:那咱們得先去找那些被拒絕了活兒的人問問。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直接定下了兩件事,首先,馮春生去找劉老六,詢問詢問接過美菻醫院活兒的人,看能不能從他們的身上,探出點什麼來。

我呢,去找竹聖元,從美菻醫院上下下功夫,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貓膩。

兩邊都確定下來,咱們再說說如何跟那臉上有一份鴿子血勾牒的敖鑫打交道。

方向確定了,我和馮春生立馬去辦了。

我先出門,給竹聖元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竹聖元很快接了我的電話,詢問我,什麼時候把張哥和韓老闆的犯罪證據交出來。

我說就這幾天的事。

竹聖元催促我儘快,說這打掉犯罪集團和用兵之道是一樣的——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需要一鼓作氣把他拿下,千萬不能糾結。

我讓竹聖元放心,我要和你聯手打掉張哥、韓老闆的決心,那絕對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

竹聖元這才放寬心,接着他問我,跟他打電話,是不是找他有什麼事。

我說當然了。

我跟竹聖元說:老竹哥,我問問美菻醫院的事。

“美菻醫院?”竹聖元說:你開頭詢問我那六個人的時候,我就估計你要找美菻醫院的陰事了,這醫院,邪着呢。

我說咋邪了?

竹聖元說:我這邊一同事的媳婦最近不是生二胎嘛,四十多歲的女人了,生二胎很危險的,他就想找個靠譜的醫院,咱們市裡,有市婦幼保健院,不過人家看不上,看上美菻醫院了。

我說為啥啊,市婦幼保健院怎麼說在“婦產科”這個行當裡,那是穩坐頭把交椅吧?規模大、機器好、醫務人員的職業素養也很高,有學問的人多,缺點就是尋常老百姓去看病挺難的,掛號都掛不上,有時候懷孕快要生產的時候,還沒有病床位置,都得躺在走廊的病床上,等待生產。

不過能讓竹聖元稱呼為同事的,那在體制內的地位低不了,自然不存在要排隊掛號和沒有病床位的事了,當官的在這時候,可還是有點好處的。

既然都沒什麼缺陷,為什麼竹聖元的同事,不選擇市婦幼,改而選擇了美菻醫院呢。

竹聖元說:這你不知道,以前市婦幼很厲害,不過那美菻醫院是大手筆,開了兩倍的工資,把市婦幼的幾個老專家,全部挖走了——頂級的醫生走了,美菻醫院的設備也不差,自然我同事就願意到美菻醫院去接生了。

我說原來是這樣啊。

接着,竹聖元還說:我那同事,說美菻醫院的病房裡,有股子涼氣,特別陰,比一般的醫院陰得多。

竹聖元也是陰人,他是東北狐王家族的外門弟子,我和他聊天,自然不用藏着掖着,就敞開聊唄。

我就問竹聖元:醫院都很陰的,那美菻醫院有多陰?

“我就說個我的感受。”竹聖元說:我同事媳婦上個月生產的,在生產的時候,我也去探望過他們夫妻倆,我就感覺到了那陰氣,真的不得了。

“怎麼說?”我問。

竹聖元形容那陰氣,時冷時熱,而且只纏着腳脖子,在陰人行當裡,這種陰氣,有個外號,叫“鬼拽腳”。

我聽竹聖元說過,說那陰氣也分種類,如果是積屍地,那陰氣,就是從地上直接往上冒的感覺。

但是,遇到了“鬼拽腳”這類的陰氣,那就是有“凶魂索命”。

竹聖元還說:那天我不是感受到了鬼拽腳嗎?嘿嘿……我告訴你,我還遇見美菻醫院的陰事了。

“是嗎?”我說。

竹聖元說他是陰人,對陰氣十分敏感,在病房裡,感受到了鬼拽腳,就去走廊上走動走動。

他剛走到了走廊上頭,就聽見了不遠處的產房裡面,傳來了幾聲尖銳的叫喊,有女人的痛苦的叫喊,也有嬰兒十分疼痛的叫喊。

這叫喊聲在晚上的醫院裡,顯得十分的清晰。

於是,竹聖元就緩緩走了過去。

他剛剛走到了產房的門口,忽然,門打開了,醫生推着裝着產婦的小車一路狂奔,旁邊護士,也抱着一個嬰兒,疾步跟着醫生走。

雖然這一幕,差不多只有兩三秒的時間,然後就跑遠了。

但是竹聖元,看到了一些異常。

他看到,嬰兒襁褓的頭部位置,鮮紅一片,全是血跡。

也看見病床上,產婦的肚子位置,也是鮮紅一片。

他就知道,出事了。

我問竹聖元:有古怪?

“當然有!”竹聖元說我沒生過孩子,也沒見過生孩子,不太明白——事實上,一個小朋友剛出生的時候,是渾身粘滿了羊水和血液的,一般護士會先給小孩洗澡,再抱出來——如果事情比較急,那就直接包在襁褓裡,抱出來。

不管是哪種,都不可能在嬰兒的襁褓腦袋那裡,有大量的血液。

我說你身為公安局的副局長,是真的有點太機警了。

竹聖元說這是他的職業病嘛。

接着,竹聖元還說:我一直關注這個事,第二天早上,我調查了那個家屬的資料,那個小孩,沒生出來,我提出要去見那小孩的屍體,醫院方說小孩已經被火化了,我又去審訊產婦的家屬,他們都諱莫如深的,沒說別的話,就說孩子夭折了,一切都很反常。

“這個小孩……哼哼……有點玄乎的。”

竹聖元說:後來,我還查了查美菻醫院這些年的醫療事故——特別奇怪。

我說有什麼奇怪的?

“美菻醫院一旦發生醫療事故,那……出的事,都非常陰祟,這美菻醫院裡頭,妖着呢。”竹聖元說。

我連忙問竹聖元:竹老哥,你查美菻醫院的事故,最奇怪、最詭異的事故,是啥樣的?

我得先對美菻醫院的陰祟,有個底,所以才問了這個問題。
吟雙 發表於 2019-9-2 09:30
第四百八十六章  嬰兒夜啼


我問竹聖元——這個美菻醫院的事故,最奇怪、最詭異的事故,到底是啥樣的,我就是想對美菻醫院,有一個比較真切的認識。

竹聖元卻說:沒有任何具體的事件。

“啥意思?”我問竹聖元。

竹聖元重新解釋了一陣,說:美菻醫院的事故,我都看過了,但是……沒有具體的事故描述。

我說沒有事故描述,那你是從哪兒知道美菻醫院很妖的?

竹聖元讓我先別激動,他說美菻醫院的所有事故,都是含糊其辭,這就說明——這些事故的原因,可能都不簡單,背後,都是有隱情的。

我說是嗎?

我問竹聖元:既然美菻醫院的醫療事故,都這麼詭異,你怎麼不調查呢?你不是要為民當官做主的嗎?這會兒,就忘了?

“我沒接到調查令啊。”竹聖元說:美菻醫院的醫療事故,並不多——你可能不知道,對於很多醫院,其實上頭是有指標的——比如說美菻醫院,一年接診的人數超過十萬人次,屬於我們市生意最好的醫院了——所以,上頭醫療部下派給美菻醫院的“醫療事故”指標是萬分之三。

我被竹聖元說糊塗了,啥叫“醫療事故”指標?

竹聖元說一個醫院,醫療事故是避免不了的——所以,只要不超出醫療部給予的醫療事故指標,是沒有監管機構介入的。

接着,竹聖元說:恰好!每年美菻醫院都能完美的控制指標,比如說去年,他們接診人數是十一萬七千人,按萬分之三的醫療事故指標計算,他們只要控制在三十五次以內的醫療事故,就不會有監管機構來介入——恰好!去年美菻醫院因為醫療事故,造成的死亡人數,剛好就是三十五人!

嘶……我吸了一口涼氣,說:會不會是瞞報啊。

“這個倒不至於。”竹聖元說:在醫療事故指標之內,也是一個醫院可以控制名氣的臨界點,超過了人數指標——不光是有監管機構介入了,更多的,會引發醫院口碑的病變——很多人就會開始傳謠,說這個醫院實力不行,老是死人。

我說三十五個人也不少啊,平均一個月得死三個人呢。

“醫院每天搶救不過來的死掉的人,少說也有好幾個吧,一個月出現三次醫療事故,那還真的不多。”竹聖元說:但是……現在奇怪的是,為什麼美菻醫院可以那麼精確的控制醫療事故,剛好和上頭派發的“醫療事故指標”一模一樣,奇怪,真的奇怪。

我咳嗽了一聲,說:這就是美菻醫院最妖的地方嗎?

“對!”

竹聖元說:說幾個數據吧,咱們市的兒童醫院和市婦幼保健院,雖然各有萬分之三的“醫療事故”指標,但是他們都離指標線遠得很,市婦幼因為處理的都是孕婦這樣的人群,很多時候,都會出現一些無法避免的變故,比如說孕婦致死率接近百分之百的“羊水栓塞”等疑難雜症,但是去年,市婦幼把醫療事故控制到了只有六起,其中三起是因為羊水栓塞導致的搶救失敗,兒童醫院就更少了,去年只發生了兩起醫療事故。

“對比來看——美菻醫院很妖的,剛剛到線,卻不過線,而且連續三年都是這樣的,你說怪不怪。”竹聖元說。

我差不多明白了竹聖元的意思了——他意思就是美菻醫院簡直就是“控血大師”,每次都能完美計算指標,不超過但又剛剛好。

醫療事故,屬於不確定性發生,但美菻醫院,卻似乎在人為的控制“醫療事故”。

竹聖元說:我知道只有這麼多了——美菻醫院,確實有陰祟,也確實妖,水子,你多保重,我這兒已經沒轍了。

我哦了幾聲,掛了電話。

我和竹聖元打電話,基本上確定了,美菻醫院,真的古怪。

現在,我就得等馮春生的信了。

我差不多等到了下午……終於等到了馮春生。

馮春生一進紋身店,整個人都不好,氣喘吁吁的。

我連忙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問馮春生:春哥——你咋了?怎麼氣喘吁吁的?

馮春生猛地搖頭,說:哎喲媽呀,我找劉老六了,劉老六給我找了幾個人,都是這次接了美菻醫院陰事的人,一個個都說那美菻醫院和他們的院長敖鑫很古怪。

我說那也不至於這樣,搞得氣喘吁吁的。

“能不喘嗎?”馮春生說:我聽了一段錄音,嚇得心臟現在都嗷嗷跳呢。

我說什麼錄音。

馮春生拿出了手機,從裡面放出了一段給我聽。

我聽了聽那手機裡的音頻,是一個小嬰兒夜啼哭鬧的聲音。

我聽着聲音,問馮春生這不就是一個小嬰兒哭的聲音嗎?這就把你嚇壞了?

馮春生說這嬰兒,是在美菻醫院裡出生的。

我說哪兒出生的也不可怕啊。

馮春生直接把聲音調大,然後放慢了八倍。

那嬰兒的聲音放慢了,竟然不是在哭,而是在笑。

他笑得十分歡暢、詭異……笑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聽了,實在有些受不了,剛想把手機還給馮春生的,就在這時候,我竟然聽到嬰兒說話了。

他用極其慢條斯理的腔調,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人……間……地……獄。

我聽得像是被人從頭澆了一盆冷水似的,我看向了馮春生。

馮春生讓我接着聽。

那嬰兒,繼續笑着。

他又笑了五分鐘,忽然用語速極快,情緒極其憤怒的話,狠狠的咆哮了起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我再也扛不住了,直接關了音頻,遞給了馮春生:這個美菻醫院出生嬰兒的音頻,你從哪兒弄來的?

馮春生說就是從那幾個推掉了美菻醫院陰事的陰人手上弄過來的。

接着,馮春生開始跟我講——說第一個是一算卦先生,很懂算卦,在閩南陰人行當裡,名氣不小,叫“王金嘴”——金口直斷,一卦千金。

他算了一卦,沒敢接美菻醫院的陰事。

第二個是一個在閩南的東北陰人,練的是“叫魂”,也沒敢接這生意。

第三個還好點——接了,但是在醫院裡,他留了個心眼,用手機,隨便錄了一段產房裡嬰兒的啼哭聲。

他回家了,聽了那嬰兒啼哭的音頻之後,也沒敢接活了。

今天,馮春生去問人,那第三個陰人,把音頻給了馮春生,還對馮春生說:人間地獄——那美菻醫院就是個人間地獄,地獄的事,可不是凡人能插手的,旁邊站站吧,別被卷進去——陰人混江湖——安全第一。

馮春生說:水子,這事……我看,咱們也給退了?

我撓了撓頭,這事還真有些棘手了。

自打陳詞看出了美菻醫院院長敖鑫手下那六個副院長不正常以來,竹聖元說那美菻醫院很妖,現在馮春生打聽到的消息,也是美菻醫院沾惹不得,那我們,是繼續辦這陰事呢,還是不辦呢?

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啊。

我捏緊了拳頭,不知道咋辦才好了。

我個人覺得,這事其實有拼頭——這麼多陰人不敢接的事,我們接了,要是還辦成了,這在閩南陰人行裡,那是一件“有面子”的事,這年頭,有了面子,才有裡子,面子有了,票子就不遠了。

美菻醫院的陰事,對我們,未嘗不是一個契機啊。

不過,難度確實很大。

我的意向是,想做——正如我剛剛進陰行的時候,劉老六給我說的那句話——貴在險中求。

馮春生卻不樂意,他覺得這事太危險了——不光是那些陰人不敢插手,就連劉老六都說了——難度很大,最好不要沾。

“劉老六那個大膽子都不做,你做?你腦子糊塗了吧?”馮春生說。

我則說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劉老六不敢做,這事就更值得做了。

我們兩人,就在紋身店裡坐着,爭執着,兩人一坐就坐到了深夜,睡在店裡的倉鼠,都因為看動漫看得太累了,直接睡暈了過去。

咚,咚,咚!

很快,零點的鐘聲敲響了,我們店裡的掛鐘,敲出了聲音。

我和馮春生,都還在爭論,是不是做美菻醫院的生意呢,忽然,倉鼠猛地站了起來,她兩隻眼睛發直,一步步的走向了她的工作台。

我看向了倉鼠。

馮春生則說:倉鼠是個無常命,到了十二點,估計要到外面去巡邏了。

聽說無常命,白天是人,晚上是鬼差,倉鼠這是要到哪兒去?

我有些好奇,站起身,跟着倉鼠走,畢竟以往都沒瞧見過這種事情呢。

只見,倉鼠拉開了工作台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粉紅色的手環。

這手環太熟悉了……現在每個醫院,都會在住院病人的手上,套一個粉紅色的皮膜手環——手環上,會寫明病人的名字、病房號、住院日期等等——我媽住院的時候,我沒少伺候,住院期間,我媽每天都帶着那個手環。

倉鼠把那粉紅色的手環帶上後,開始往紋身店外面走。

我低頭,瞄了一眼倉鼠右手手腕上的手環,那手環上,用圓珠筆,清晰的寫了四個字“美菻醫院”。

咦!

我猛地回頭,看了一眼馮春生,指了指倉鼠右手的手環,那個寫着“美菻醫院”的手環。
吟雙 發表於 2019-9-2 09:33
第四百八十七章  口生無常


我指着倉鼠右手的手環,說道:春哥,快看……快看。

馮春生豎起了一根手指,示意我別說話,他說:看到了——倉鼠,和美菻醫院,似乎有點什麼關係啊?

馮春生快步走到了我身邊,說:走!跟上,看看倉鼠到底想要幹啥。

行!

我和馮春生,跟着了倉鼠,想看看倉鼠,到底是一個什麼狀態。

要說這些天,倉鼠應該每天晚上都是這個狀態的,但我們從來沒關注過。

因為馮春生跟我說過——有些事,不用太好奇。

這一次,本來也是不打算繼續好奇的,但是倉鼠和美菻醫院掛鈎了,我們就不是好奇了,是擔心。

倉鼠和那個震懾陰人的美菻醫院,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我們三個,一人前面走,我們兩人往後追,不停的穿梭着每一條街道。

倉鼠起初,還是比較慢的,慢條斯理的走着,速度不算太快,我們還跟得上。

但是,在穿過了四五條街後,倉鼠的速度,忽然加快,小跑了起來,接着是大跑,跑得虎虎生風。

我和馮春生,實在是跟不上了。

我們是什麼身體素質,倉鼠是什麼身體素質?她可是力大無窮,天生神力的倉鼠!

最後,我實在跑不動了,我雙手撐着膝蓋上,瘋狂的呼吸着空氣,我說春哥,我實在不行了,再跑跑,我的肺就炸了。

馮春生說他也跑不動了,打出租車——反正倉鼠肯定是要去美菻醫院的,我們只要在美菻醫院門口等她就好了。

我偏頭,盯着馮春生。

馮春生說:我說真的,既然倉鼠帶着美菻醫院的手環,那肯定是要去美菻醫院的。

我說我不是懷疑你的判斷,我是在想——你特麼為什麼不早點說?跑這麼遠,不要體力的嗎?

馮春生訕笑一聲,開始攔出租車了。

夜裡的出租車不多,不過我們運氣好,才等了一分鐘,就看到了一輛出租車,迎面而來。

車子,到了我們的跟前,停下了。

司機一探頭,問道:哥兒們,去哪兒?是去夢樂會所呢,還是去極樂公館?

夢樂城是一家日本人在我們市裡開的一家大型會所,裡頭晚上挺熱鬧的,幹啥的都有。

極樂公館是一家夜總會,大半夜打出租車的,一般都會去那兩個地方瀟洒。

我說我要去美菻醫院。

“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大半夜的去美菻醫院?”出租車司機似乎有點想笑。

我說哪那麼多廢話?快點開車。

我拉開了車門,和馮春生攙扶着進了出租車的後排。

我們是因為剛才跑步,體力透支太大,所以……有點扛不住。

結果,出租車司機誤會了,直接說:兄弟,聽我一句勸——搞基是懷不了孕,你們別難為美菻醫院的醫生了。

“閉嘴,快點開,開得越快,票子越多。”

“我靠,多少錢?”出租車司機問我。

我說十五分鐘之內到,兩百塊!

“坐好了。”出租車司機把煙頭扔到了窗戶外面,繫上了安全帶,把出租車開成了F1,嗷嗷的就往美菻醫院開。

好傢夥,平常二十五分鐘的路,那出租車司機真的在十三分鐘就把我們送到了。

“掏錢!”

我把兩百塊錢,給了那出租車司機,順便問了一句,那司機以前是幹啥的?

司機說他以前當兵的時候,是開坦克的。

高手在民間啊。

等出租車司機走了。

我和馮春生,就等在了美菻醫院的門口,一直等着。

大概等了五分鐘,我和馮春生抽了一根煙,才瞧見倉鼠慢慢的走向了我們。

我和馮春生,立馬站直了,看向倉鼠。

倉鼠一直走到了美菻醫院的門口,忽然站住了,沒有動。

我和馮春生,盯着倉鼠。

忽然,倉鼠猛地仰頭,喊了一聲:一見發財,天下太平。

接着,我就瞧見,倉鼠的嘴裡,噴出了兩股氣。

一股氣為黑。

一股氣為白。

黑氣和白氣,都化成了一個人形的模樣。

黑氣的那個——穿着一身黑袍,手裡握着一把黑色的鐧,頭上帶了一頂高帽。

帽子上,寫了四個字——天下太平。

白色的那個——穿着一身白袍,手裡捏着一條白色的鏈子,頭上也帶了一頂高帽。

帽子上,寫了四個大字——一見發財。

黑白無常!

倉鼠的嘴裡,噴出來的兩股氣,竟然,變成了黑白無常?

黑無常吼了一聲:天下太平。

他吼的時候,氣憤一場,不停的跺腳,同時揮舞着鐧。

白無常淡笑一聲:一見發財。

兩人說完,勾肩搭背,一起進了美菻醫院。

我要往美菻醫院裡面跑,馮春生一把拉住我,問我是不是瘋了:這是啥?這是黑白無常辦事?無常鬼辦事,活人迴避,不然小心勾了你小子的魂!

我說還真有無常鬼?

“廢話!”馮春生說:這沒有無常鬼,你以為傳承千年的黑白無常是怎麼來的?先回紋身店——我算是知道了,倉鼠的身體裡面,是真的有黑白無常——她每天晚上,是來美菻醫院,拘魂來了?

“為啥要來美菻醫院拘魂?”我問馮春生。

這黑白無常,行走三界,範圍很大啊,為什麼倉鼠,就盯着美菻醫院拘魂?

“誰知道?”馮春生說:走,走,快跟我走——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回紋身店——倉鼠的來路,可能真的可美菻醫院有點關係了。

我說你想起了啥?

馮春生讓我先別問,跟着他走就行了。

於是,我們在醫院門口,等了十幾分鐘,終於再等到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回了紋身店。

這次我們跟着倉鼠,算是破了案了——怪不得許多小鬼,見了倉鼠,那嚇得渾身直哆嗦。

這倉鼠的身體裡,就住着黑白無常呢。

我和馮春生,回了紋身店裡,馮春生衝到了辦公室的桌子邊上,直接打開了抽屜,拿出了張哥送過來的那些關於美菻醫院的照片。

我問他找啥。

他翻了一陣,拿出了一張照片,直接拍在了桌子上,說:我找的就是它!

我抓起了那張照片。

這張照片我知道,就是美菻醫院門口的一個人影子的照片,看影子,是一個女童的影子。

當時,馮春生還評價這個影子,說她叫“影無立回,質分黑白”。

這影子,就不是一個人影子。

我說這影子,你春哥不是早就評價過嗎?

“我上次大意了。”馮春生指着我說:你瞧瞧這影子——是個女童的影子,但是你看身形,像誰?

我仔細分辨了一陣,抬起頭,眼神和馮春生碰觸了一陣,說:像……倉鼠。

“對!就是倉鼠。”馮春生說。

我之所以能仔細分辨出這個影子,是倉鼠的,就是因為倉鼠的身形,和平常的女人,不太一樣。

她的肩膀,很寬——腰很細——不是很多女生的“豎條形”背影,而是一個很多強壯男人才會有的“黃金倒三角”背影。

這個女童的背影,也是倒三角的背影,加上那披肩短髮,和現在的倉鼠,幾乎一模一樣,就是身體小了很多。

我猛然才想起來:春哥——記得不,倉鼠從來沒有提過她的父母。

“對!倉鼠來路不明的。”馮春生說。

倉鼠的確是有些來路不明——她沒有家,也沒有提到過父母,我們更不知道她以前,是怎麼生活的。

“也許!”馮春生欲言又止,重複了一遍:我是說也許啊……也許,倉鼠,就出生在美菻醫院,或許,不是人生出來的,是鬼化的。

“鬼變的人?有可能嗎?”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鬼變人有兩個可能性,第一——小鬼借屍還魂!

我說還有一種可能性呢?

馮春生說:鬼在生前的一截屍體,日夜修鍊,養天地之氣,化成的人。

我吸了一口涼氣,說第一種能理解,第二種,是不是太玄乎了?

“也不玄乎。”馮春生問我:你可知道,滄州就有借一截屍體修鍊成人形的鬼嗎?

你考我這個,我哪兒知道?你馮春生是博聞強記,見多識廣,我可不是。

馮春生跟我講了“借一截屍體修鍊成人形的鬼”的事來,說的就是解放前,在河北滄州的事。

滄州是武術之鄉嘛,那時候,大家都喜歡練幾手,沒事還要打個擂台——有時候,滄州的一些土豪,還會來個“懸紅擂台”,類似現在的“拳王爭霸賽”。

有一個懸紅比賽,名氣非常大,是滄州數一數二的財主沈天一舉辦的。

每年農閑時候,就會開懸紅擂台,全國各地的功夫好手,都會來這兒參賽,贏了的人——五十根金條。

有一年,許多高手都來了。

當時叱吒西北的“神鞭”李帽子、橫掃黃河的萬小生。

洪門高手——洪家拳洪宇。

除了這些散手,還有大門派的功夫好手過來,四川青城派、江西正一教、河南嵩山少林寺,都有高手過來。

這懸紅擂台,可以使用兵刃。

這一屆的懸紅擂台,廝殺不可謂不慘烈——不過,最後拔得頭籌的,不是這些高手。

而是一個小姑娘,十七八歲的模樣,手持一柄小小的蘇州“圓扇”,輕描淡寫,一對一,打退了數路高手,贏下了懸紅的“頭魁”,也贏走了那筆“五十根金條”的獎金。

這事,當時真的讓眾人跌破了眼鏡,一時間,竟然成了滄州城裡老百姓的談資。

這個女人,讓我想起了倉鼠——倉鼠也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啊……力大無窮,天生神力,打起架來,讓男人都汗顏,馮春生講的這個小姑娘,和倉鼠……有什麼關係呢?
吟雙 發表於 2019-9-2 09:36
第四百八十八章  滄州骨女


馮春生繼續跟我說滄州“以一截屍體修鍊成人形的鬼”的事。

那解放前,滄州那邊的懸紅擂台,不是到了最後,竟然是一個小姑娘,拿着一把蘇州的圓扇擊退了群雄嗎?

圓扇是啥?

就是蘇州女人用來夏天納涼的扇子,柔軟無骨,嬌滴滴的兵器,就這,小姑娘還贏了,那些高手的臉上完全掛不住啊。

出錢辦懸紅擂台的有錢人沈天一也大為光火。

他在懸紅結束後,那是大發雷霆。

他為啥這麼生氣?一來,解放前,民國時候的社會風氣,就是重男輕女,那時候的女兒家,哪像現在這麼奔放,這麼自由,都講究一個“女子無才便是德”,一個小姑娘,技壓群雄——這事,讓沈天一看不慣了。

二來,沈天一懸紅請那麼多高手來比賽,也是為了給自己手底下經營的武館裡的一位教頭打名氣。

那教頭如果在比賽上大放異彩,不管能不能拿到最後的懸紅,都對武館的生意,有大大的好處。

當然,那教頭,確實在比賽上大放異彩——如果沒有那個小姑娘的話。

那小姑娘拿了個第一名,其餘人都黯然失色,所有老百姓的眼光,都放在了那小姑娘身上,誰還去管第二第三啊!

這事,讓那沈天一十分不爽。

不過,這次來參賽的江西龍虎山正一教的張家天師,卻看出了端倪。

他偷偷湊到了沈天一的面前,說那小姑娘,可能不是人——是鬼祟。

沈天一就問張家天師,能不能搞定她。

搞定了那個小姑娘……即能挽回男高手的面子,也能不用發那五十根金條的懸紅。

張家天師說沒問題。

當天,在那小姑娘要懸紅的時候,沈天一就笑了笑,說欽佩小姑娘的功夫,就像找小姑娘請教幾天,讓她在自己的府上留宿幾天。

小姑娘就同意了。

當天晚上,沈天一就找張家天師,去找那小姑娘的麻煩。

張家天師帶了不少的法器,到了小姑娘面前,拿出了龍虎山的一些法器,假意給那小姑娘看,然後準備趁其不備,直接暴起,要找那小姑娘的麻煩。

結果小姑娘泰然自若,拿起法器左看看,右看看,然後點評那些法器的用途、種類,說得那叫一個順暢。

這下子,張家天師知道——這是遇上硬手了,不能貿然動手。

於是,那張家天師跟沈天一說:沈老闆,這是個硬手,要是直接對付,只怕有些難受,我得回龍虎山請救兵,請我師父過來。

沈天一皺着眉頭,說這不行吧?你師父在龍虎山,在江西,這江西到河北,只怕沒有大半個月,也無法走上一遭,一來一回,只怕就一個多月了,那小姑娘鐵定留不住啊。

張家天師說他師父,正好在北京給一權貴做風水局,大概只要三天就能到。

沈天一這才高興。

三天之後,那張家天師的師父張司長過來了。

張司長是當時的風水大家,龍虎山頂厲害的人物,他過來,了解了這事之後,笑了幾聲,說:這小姑娘,的確是了不得的陰祟,修鍊的時間,有些年頭了,道行高深,硬碰硬,那是沒轍,只能偷襲。

接着,張師長說:那小姑娘,估計也是覺得懸紅擂台好玩,貪玩過來耍了一陣,沒為什麼壞心,偷襲她,確實有些不太地道。

沈天一直接說:只要搞定那個小姑娘,那麼懸紅的五十根金條,他願意拿出一半,給張家天師師徒。

張師長這人愛財,聽到錢,心裡也沒那麼多計較了,他當下應了這事,就等那小姑娘懈怠,他找機會偷襲。

果然,有一天,那小姑娘竟然看書看得直接睡著了。

張師長覺得時機到了,他就拿出了自己的法器——量天尺,走到了小姑娘的身後,開始用那量天尺,給那小姑娘量了起來。

他量一次,那小姑娘的身體,就短一寸。

量一次,短一寸。

等張師長量了幾十次,那小姑娘最後,直接變成了一根小腿骨。

小腿骨晶瑩剔透,輕輕在上面一彈,還能聽到一陣輕音,實在是玄妙,原來——那小姑娘,不是別的,就是一個“骨女”。

人的一截骨頭,修鍊成了人形的陰祟。

這樣的陰祟,修鍊成人形後,和人無二,不像其餘鬼魂,和人是人鬼殊途。

許多道行高深的陰人,也分不出“屍體化人”的陰祟,和人的區別來。

這事完了,張天師師徒,領走了二十五根金條。

我聽完了馮春生的說的事,也是嘖嘖稱奇,說這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就是張家天師,實在是有些缺德。

馮春生點着煙,哈哈大笑,說道:水子,張家天師的事先不說,我的意思就是——倉鼠,沒準是屍體修鍊出來的陰祟,和常人無異,我們區分不開而已。

我撓了撓頭,說倉鼠的身世確實奇怪,但也沒奇怪到這個地步吧?

而且,那骨女是一截小腿骨所化,那倉鼠是什麼所化?倉鼠那麼貪吃,難道是一個“人胃”修鍊成人形的?

馮春生搖了搖頭,說那就不清楚了。

我咬了咬牙,對馮春生說:春哥——這事這麼古怪,我看啊……咱們這個活,得接。

“倉鼠是咱們最好的朋友。”我對馮春生說:我覺得,破掉美菻醫院的陰事,就能破掉倉鼠的事——算是幫倉鼠一把。

馮春生問道:是幫倉鼠一把,還是害倉鼠一把,你可得想清楚了——如果倉鼠是個陰祟,那你怎麼辦?除了她?

我想了想,說:那我就保護倉鼠,如果有陰行的人,來找倉鼠的麻煩,我就替她打發了。

“你要幫倉鼠?人鬼殊途,莫要壞了德性。”

“不行。”我說倉鼠和我們是戰友,有緣分,有情誼,我得給倉鼠想辦法。

馮春生豎起了大拇指,說:兄弟,講情義,我欣賞你——我就喜歡講情義的人,這事啊,春哥我還真就幫你辦了——明天一早,咱們跟那美菻醫院的院長敖鑫聯繫聯繫,這波陰事,本來我不想接了,但為了倉鼠,多大的風險,咱也得往前拱!

倉鼠在美菻醫院門口,口吐黑白二氣,化身黑白無常,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敖鑫有一張照片裡,有倉鼠小時候的影子。

這些事……都是我們調查美菻醫院的動力。

……

那天晚上,我和馮春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

但是第二天,我、馮春生和龍二,早早的到了紋身店裡,開始跟敖鑫聯繫了。

我沒有敖鑫的電話,就找張哥要。

張哥問我是不是打算接這陰事了。

我說要接。

張哥立馬誇我,說我就是有能耐,接着,他把電話號碼給我了,讓我去找敖鑫。

我拿到了敖鑫的電話,給敖鑫去了一個電話。

“喂!你好,我是美菻醫院的院長敖鑫。”敖鑫看我是一個陌生號碼,所以打招呼很官方。

我說:我叫于水,閩南陰陽繡的傳人,我聽說你最近要做一波陰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敖鑫說。

我說我是張哥介紹的。

“我不認識張哥。”敖鑫繼續說。

敖鑫這傢伙,能當美菻醫院的院長,是有點難接觸,他這是想套我呢。

我直接主動往套裡鑽:不認識張哥?那你就當不認識張哥吧——我得先說說,你們醫院裡,前段時間,是不是有個嬰兒,出事了——頭那兒冒血,然後就夭折了,第二天就被你們火化了屍體。

這事是竹聖元親眼所見,我乾脆直接說了出來。

敖鑫沒說話。

我又說:你們醫院裡頭,陰氣重——病房裡,還有鬼拽腳,這事,得都找人處理吧?

“消息挺全。”敖鑫說。

我笑道:沒有那金剛鑽,怎麼攬瓷器活?敖鑫,你臉上的那個鴿子血紋身,是一幅來自十九層地獄的勾牒……這陰事,你是找我,還是不找我?

“今天中午,美菻醫院門口的仙湖農莊,我請客做東,你帶上你的人,過來見見面,這波事,是得你們來平。”敖鑫算是對我的本事認可了,直接下了“邀請函”。

我說行。

……

那天中午,我、馮春生和龍二三個人,到了仙湖農莊,在裡頭的一個包間裡,我們見到了敖鑫。

敖鑫見了我們,直接使喚走了服務員,對我們說:坐吧——我廢話不多,直接開門見山——美菻醫院的事,你們基本上了解了……我找你們,還主要是因為兩件事——第一件,就是我的那六個副院長。

我問敖鑫:你那六個副院長,不正常。

“對!”敖鑫說:這六個人裡,有一個,不是人,是鬼,但是……誰是人,誰是鬼,我並不清楚。

我連忙問敖鑫:你是怎麼做出判斷,這六個人裡,一定有一個是鬼?誰是鬼,你為什麼又不清楚?找我做猜謎遊戲嗎?

敖鑫搖搖頭,沒有先回答我的問話,而是直接說了第二件事:你們不是說麼?說我們醫院,前段時間,有個嬰兒出事了……頭那兒冒血,然後當天夭折了,對不對?

我說是啊!

敖鑫直接說:沒錯——因為那個嬰兒的頭,被我們的醫生,用鐵榔頭,給砸碎了的!

“那小嬰兒的頭,是你們砸碎的?為什麼?”我有些震驚敖鑫的“揭秘”。
吟雙 發表於 2019-9-2 09:40
第四百八十九章  孩獠


我有些震驚敖鑫的揭秘,問他:那個小嬰兒的頭,是你們砸碎的?

敖鑫沉默了,望着面前的酒杯子,動也不動。

我和馮春生,相視苦笑,這敖鑫倒是坦誠,只是,這事幹得也太不是人事了吧?

我的腦海裡,還浮現起了昨天竹聖元跟我說的話呢。

昨天竹聖元說,他上個月,在美菻醫院裡面,瞧見了一件怪事,就是聽到了產房裡面,傳來了凄厲的叫聲。

接着,他跑向了產房,瞧見了一輛被醫生推出來的小推車以及護士抱着一個嬰兒的襁褓。

嬰兒的襁褓上,頭部位置,有大量的血跡,當時就引起了竹聖元的懷疑。

要說竹聖元確實是心思極其細膩的人,他的懷疑,直接掐中要害!

那個嬰兒,果然有問題。

現在看……當時被襁褓包住的嬰兒,實在是腦袋已經被砸碎的死嬰兒。

我越想越是生氣,質問敖鑫:你的手下醫生,做出了這麼禽獸不如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報警,現在才找我們陰人幫忙?

馮春生也說:都說護士和醫生的手,是天使的翅膀,把小嬰兒帶到了人間,你們醫生這手,是禽獸的爪子啊?用鎚子把嬰兒的頭給砸破了?殘忍!

我們都憤怒得很,龍二更是不屑,一旁用表情,蔑視着敖鑫。

敖鑫這會兒,才抬起頭,又說:我們動手,是因為嬰兒的父母,跟我們簽了協議。

“什麼協議?”

“嬰兒的家屬,鼓動我們,用鎚子,砸死那個嬰兒的。”敖鑫說。

我半坐起了身子,詢問道:怎麼可能?嬰兒的家屬,鼓動你們砸的?

“那不是一個普通的嬰兒,那是一個鬼嬰兒!”敖鑫說。

我讓敖鑫說說看。

敖鑫這才跟我說……他說事情是這樣的。

那天晚上,九點准……嬰兒的母親,也就是那個孕婦,要求這個時間做剖腹產,孕婦說是算了時辰的,這個點做剖腹產,十分吉利。

九點准,那孕婦被推進了剖腹產的手術室,手術做得很順利,從吸羊水開始,一直做到了最後的胎兒順利給拾掇出來,只用了四十分鐘的時間。

嬰兒被拾掇了出來,護士保住嬰兒,要給嬰兒洗澡。

不過,護士的雙手,剛剛捧住了嬰兒,那嬰兒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嬰兒,並沒有瞳孔,兩隻眼睛,全是眼白。

當時,那個護士嚇傻了,直接一鬆手,嬰兒直接要掉到了地上。

好在一旁的醫生眼疾手快,接住了那個嬰兒。

接着,那嬰兒的嘴裡,開始長出了獠牙。

四根獠牙直接長了出來,臉孔也變得青面獠牙了起來,接着,那嬰兒,直接蹬開了醫生的雙手,跳回了母親的肚子裡面。

她母親的肚子,還沒有縫合嘛。

要說這剖腹產,其實就是切開一條不大的口子,然後把嬰兒直接給拉出來,而不是跟尋常的內科手術似的,完全打開胸腔或者腹腔,畢竟涉及到術後傷疤和美容度的問題,傷疤越小,越好癒合,不會留下明顯疤痕。

那嬰兒想要直接回去,還不容易,因為那口子太小。

那小嬰兒,直接兩隻手,分別抓住了母親傷口的兩端,狠狠撕裂,然後鑽了進去,在裡面翻江倒海,大吃特吃。

他首先速度奇快的吃掉了自己的胎盤,接着開始吃母親肚子裡的肉。

這下子,醫生們驚呆了,怎麼辦?

其中一個醫生,迅速詢問了陪產的三名孕婦家屬,問他的什麼意見!

那孕婦家屬,直接說道:砸!砸碎他的腦袋。

聽了這話,兩名膽子大的男醫生,迅速拉住了嬰兒的兩隻腳——一人一隻,直接給扯了出來,然後其中一個,直接用身體,壓住了那鬼嬰兒的身體,只露出了鬼嬰兒那小小的腦袋。

就在這時候,另外一個醫生,摸出了手術室下面的大榔頭,對着這個嬰兒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

哐當一下!

那嬰兒,直接被砸得腦漿崩裂。

然後,其中一個護士,用襁褓抱住了嬰兒,火速離開了,其餘的醫生,也推着受傷的孕婦,直接往急救室裡面跑!

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敖鑫似乎很不願意提起這件事,所以,他握住酒杯的手,不停的顫抖着,杯子裡面的酒水,也不停的往外面灑了起來。

這就是美菻醫院的鬼嬰兒事件。

馮春生聽了,張大了嘴巴,說:你們醫院,是有點古怪啊?鬼嬰兒你們也碰得上?

敖鑫笑了笑,沒怎麼說話。

我則說道:不對……你的事裡頭,有破綻。

“沒什麼破綻。”敖鑫說:我說的就是事實,不信,你們看這個。

說完,他把手機,遞給了我,上頭是一個視頻,記錄了那天晚上的鬼嬰兒事件。

視頻上面記錄的,千真萬確,當時手術室裡的攝像頭,清晰的拍下了整個過程,確實是這樣的。

不過,我還是覺得不對勁。

我盯着敖鑫說:你們醫院,有不對勁的地方。

“你說。”敖鑫說。

我說:兩點……第一,你們手術室裡面,為什麼會隨時準備一個榔頭?手術不用榔頭吧?第二,視頻裡面,有三個孕婦家屬在陪產……我沒生過小孩,也沒有進過婦科產房,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我可聽人家說過,現在的婦產醫院,是不允許家屬陪產的……就算是陪產,能進去一個孩子父親,已經是了不得了,你們醫院,進去了三個家屬,像是開會似的?這都很反常啊。

敖鑫苦笑一生,喝下了面前的酒,說道:不錯,不錯,我在閩南這麼久,早就聽過閩南陰陽繡的大名,現在陰陽繡的傳人,思路清晰,鞭撻入裡——直接瞄準了事情的要點,我佩服你。

接着,敖鑫又說:我就這麼說吧,在進產房之前,我們醫院,和那些家屬,都知道這個產婦肚子裡的小孩有問題,是個鬼胎。

我說你知道!

敖鑫說他當然知道了。

美菻醫院,有一個比較隱晦的業務,給鬼胎接生。

啊?

我聽了敖鑫的話,覺得震驚了我的三觀。

敖鑫又說:以前有種陰人,叫接陰婆,你可知道?

我身邊的馮春生,直接說道:接陰婆?這事我知道……有一些人,懷了鬼胎,有鬼胎的事,都由接陰婆來處理,接陰婆三接——接陰物、接陰胎、接鬼娃。

敖鑫點點頭,說:我的師父,就是一個接陰婆。

搞了半天,這美菻醫院的院長,也是一個陰人?

敖鑫說他早些年,賺了不少錢,後來成立了美菻醫院……為什麼要成立美菻醫院,因為他師父——鬼耳婆婆的遺願,就是希望敖鑫能夠幫助更多懷了鬼胎的人。

懷了鬼胎的人,都是可憐人,誰希望自己的寶寶,在肚子裡就是一隻惡鬼?

敖鑫和鬼耳婆婆這樣的人,就屬於專門幫助這類人的。

敖鑫還說:你們對我們美菻醫院調查那麼仔細,一定知道,我們美菻醫院有一個特點,每年,我們美菻醫院裡面,剛剛死三十五個人,和上頭下派的事故指標,其實是一模一樣的,不超線,但是絕對壓線。

我說是啊,聽說過。

敖鑫跟我講了原因,原來,美菻醫院經常會接生鬼胎,一般周邊幾個縣市的,如果在給孕婦照B超的時候,照到了什麼詭異的情況,一般都會把這類孕婦,往美菻醫院裡面送。

也就是說,敖鑫他們,每年要接生很多鬼胎。

有些鬼胎,敖鑫靠陰術,能幫忙,能夠讓“陰胎化陽”,從鬼胎變成人胎。

但是……有些鬼胎,就沒辦法了,每到這時候,都得直接來硬的,消滅鬼胎,不然鬼胎長大了,也得為禍世人。

這些死掉的鬼胎,就白白的佔了醫療事故的名額。

不過,那些鬼胎送過來,家屬和醫院都心知肚明,所以,出了什麼事故,也不會有醫鬧——美菻醫院儘管醫療事故率比其餘醫院都要高——但名聲依然很好的原因,就是這個。

當然,美菻醫院也有“醫療事故名額”限制。

一旦美菻醫院的醫療事故名額達到了臨界點,他們就不是什麼鬼胎都接了——只接特別有把握的“陰胎化陽”的鬼胎。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敖鑫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我說:敖鑫院長,既然你們是專門做“接陰”的,遇上了那嬰兒咬母親,你們用提前準備好的榔頭砸鬼胎,那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為什麼來找我們呢?

敖鑫再次苦笑,笑容很蒼白,再喝了一杯白酒,說道:這就是第一個問題的原因了……我開頭說過,我手下六個副院長裡,有鬼……上個月,那個被砸碎腦袋的鬼胎,在接陰術裡,有個名字,叫“孩獠”,是最凶的一種鬼胎,出生無瞳孔,長獠牙,性子極其兇猛,這樣的嬰兒,一旦見了外頭空氣,跳回到母親子宮內,飲了母親羊水,就會生出十二隻獠牙,飛天遁地,無所不能。

“這麼凶?”我問。

敖鑫說:是啊……我們這次是運氣好,因為接陰術,都必須順產接生——順產就會有羊水,如果那孩獠,回頭喝了母親羊水,後果不堪設想——好在那個孕婦在生產之前,求了我好些次,說想剖腹產,因為實在怕疼,最後我被死纏爛打得沒了辦法,才讓醫生給做了剖腹產的,剖腹產首先就要吸掉母體子宮內的所有羊水——好傢夥……如果不是羊水被抽走,那孩獠當天晚上,能殺多少人?

他嘆了口氣說:我們醫院,很多醫生,都是我的門人——接陰婆的傳人,開始,我們也會做很多檢查,首先排除掉孩獠,但是這一次,竟然沒有排除成功——所以,問題出在——醫院裡,有內鬼——有鬼!我現在最懷疑的,就是我那六個院長,有一個人,是鬼!
吟雙 發表於 2019-9-2 09:55
第四百九十章  闖屍


敖鑫嘆氣,說他手下的六個院長,有一個人,可能是鬼魂,這我就不太理解了。

我詢問敖鑫:你怎麼就一口咬定,這六個人裡,有一個人是鬼呢?也許最多就是個內鬼,或者檢查不認真吧?另外,那六個人,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的同門師兄弟。”敖鑫說:我師父,帶出了七個徒弟,我是大弟子。

他接著說:我說裡頭有鬼,其實還真不是說瞎話……大概在一年前,我們師兄弟七人,一起回老家,給我師父祭祖!

說到給師父祭祖,我有點傷神。

話說我這幾個月的陰人生涯裡,我也發現了一件事情,我師父廖程鵬——似乎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想着等過年之後的清明節,去給我師父祭祖的時候,查一查這事,看看我師父,是不是真的還活着。

我這一想,就想遠了,人也麻木起來,聽不到敖鑫說什麼。

敖鑫推了我一把,把我晃回了神,問我:于水先生,你聽我說話了嗎?

我猛地一甩腦袋,言語中,帶着一些歉意,說不好意思啊……剛才確實沒聽見,走神了。

敖鑫笑笑,端着酒杯,和我們幾個,先幹了一杯。

敖鑫繼續說道:就是一年前,我們師兄弟七個人,不是給我師父祭祖嗎?我們回去的時候,辦了一場大儀式,叫“聽音”,請了白馬寺的和尚,來做這場儀式。

馮春生一旁說道:還能給師父做聽音儀式,你這徒弟,當得也是有心,至少心裡不虛。

我給馮春生打了一個眼神,想詢問他,什麼叫聽音。

馮春生說這人心裡太掛念一個人,可以請和尚來做一個“大梵音”的儀式,類似於東北的請神,請那想念但又死去的故人,發一個音。

有了這個音,和尚能夠分辨那鬼魂現在過得好不好,所以這儀式,叫“聽音”。

聽音這事,很多和尚和陰人都能做,但要說做得頂好的,就得算是白馬寺。

中國第一個官方屬性的佛廟,就是白馬寺,很多手段,那都是曾經“國師”級別的。

聽音就是其中一項手段。

馮春生搖了搖頭,說:念念不忘,必有迴響,說的也就是這事——你念着一個人,想着一個人,找了白馬寺的和尚,聽了音,聽了響,知道地下的故人過的舒坦,你心裡頭才舒服,才高興。

我點點頭,算是先弄明白聽音是咋回事了!

接着,敖鑫繼續說。

他說他們師兄弟七人,請了那鼎鼎有名的白馬寺僧人來做聽音。

那僧人來了十二個人,帶頭的一個,白衣黑褲,寶相莊嚴,是白馬寺現任戒律院的首座——通辯禪師。

通辯禪師帶領弟子,一起誦讀大梵音,在敖鑫師父家的祠堂裡面念,準備聽音。

這聽音,其實具體化,就是如下的樣子——死者的靈魂,是一個石子,十三個僧人一起念動的梵音就是一條大河,大河奔騰而出,衝過了那個石子,那石子就會在大河裡,小爆一朵浪花,一抹清音。

聽音,聽的就是這個音。

通辯禪師,從早上,聽到了中午十一點五十的時候,終於聽到了那個音。

那個音,別的和尚聽不見,唯獨通辯禪師聽得見。

他聽到了那個音後,立馬發出了一記聲音:咄!

所有和尚聽到了,一起閉口了大梵音,開始一起念“咄”這個字。

這個字,代表什麼?

大家都不清楚。

通辯禪師,也不清楚,他在帶領其餘和尚,念了十幾個咄字之後,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因為他聽不出這個音,無法解釋這個音代表敖鑫師父在地府過得怎麼樣……最近的營生還湊合不湊合?

那敖鑫師兄弟七人,花了大價錢,在白馬寺捐了香火,請通辯禪師他們過來,要的就是聽出師父最近在地府裡的近況,聽到了音,不能“解音”怎麼辦?

通辯禪師當然有辦法。

他直接拿出了一個箱子,箱子打開了之後,裡頭是一個又一個的“象碼”,類似活字印刷術裡的“字碼”一樣,一個個拇指頭大小,形狀各不一樣,都通體發黑,這些“象碼”,有做成人的模樣的,有做成鬼的模樣的,也有做成動物模樣的,不一而足。

通辯禪師打開了“象碼”箱子,繼續和和尚們重複那個“咄”字。

沒多大一會兒,箱子裡,有一個“象碼”直接從箱子裡,蹦了出來。

這個象碼,長得像一匹小馬,小馬在地上不停的蹦躂着,最後,直接撞到門上,然後停了下來。

這時候,通辯禪師停下了喊“咄”字的行為,他對敖鑫說:聽音,聽到了,解音,也解出來了。

敖鑫就問通辯禪師,這個“咄”音,何解?

通辯禪師說:小馬撞門,是一個“闖”字——咄聲,代表破碎的聲音,要我說——你先開你師父的墳,看看他的棺材裡面,是不是什麼東西撞碎了棺材,闖了進去。

聽了這話,敖鑫再花了一筆錢,請通辯禪師主持“開棺”典禮。

民間開棺,可不是瞎開的,不是什麼時候都能開,得講規矩,講禮數,不然衝撞了先人,那就壞了家族的氣運,壞了師門的氣運。

通辯禪師再次主持開棺典禮。

敖鑫他們七個師兄弟,打開了師父的棺材。

發現師父的棺材裡,除了師父“鬼耳婆婆”的骸骨之外,還有一個人。

那個人,腐爛得差不多了,只是,肩膀上,有一個紋身,並沒有腐爛。

那個紋身,是一個小嬰兒的臉。

小嬰兒,嘴裡有一排獠牙,但是,小嬰兒是微笑着的。

長着獠牙的嬰兒,代表鬼胎,嬰兒帶着微笑,說明又順利的降生了——這就是接陰婆的一生“意義”,替鬼胎——“陰胎化陽”。

這個紋身,也是接陰婆的圖騰。

敖鑫說完,直接脫掉了上衣,露出了肩膀上的紋身,給我們看。

他的肩膀上,也有一個“獠牙嬰兒”的紋身。

我一看這紋身,就瞧出不一樣的來了,這紋身——是一個死人血紋身,紋身四周,繞着一股陰氣。

死人血紋身,是最早的陰陽綉紋身。

當然……不是每一個死人血紋身,都是陰陽綉——有些陰人,也用死人血來做紋身,紋身象徵意義比較大,沒有陰陽繡的能力。

敖鑫說:那個棺材裡的死人,和我們師兄弟肩膀上的紋身一模一樣——也就說明了一件事。

我聽到這兒,算是明白了,替敖鑫總結:你有一個師兄弟,死在了你師父的棺材裡面——但是,你其餘的六個師兄弟都在,這說明——有一個師兄弟,是惡鬼所化!

“沒錯。”

敖鑫說:這一年來,我暗地裡,到處去找陰人……沒找到……現在,才找到了你們。

我點點頭,說:你要我,揪出你六個師兄弟裡的惡鬼來?

“對!”

敖鑫說道:這就是我請你們來辦陰事的目的。

我盯着敖鑫說:錢怎麼說?

“八百萬,一分不少。”敖鑫說。

我說你這讓我們接你陰事的本錢,還下得不夠。

“八百萬,不少了。”敖鑫嘆了口氣。

我說不是錢的事,你出這筆錢,確實不少,但要讓我們來——還得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敖鑫問我。

我說你臉上的勾牒——你臉上的勾牒,和十九層地獄有關係……想來,你和十九層地獄,是有一點牽連的。

敖鑫竟然沒有否認,直接說道:沒錯……確實有牽連……這十九層地獄,的確和我是有牽連的。

我對敖鑫說:你知道十九層地獄的什麼事情?

“十九層地獄,我有個夢——這個夢說出來,你們就知道,什麼叫十九層地獄。”敖鑫說:只要你們幫我揪出我師兄弟裡的惡鬼,我就告訴你們十九層地獄的事。

我做過兩個關於十九層地獄的夢,夢裡,還出現了流淚的人臉,不戒大師說——我這一輩子,命運的終結,可能是十九層地獄和那張流淚人臉造成的。

我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首先就得知道,什麼是十九層地獄。

敖鑫很光棍的答應了我的要求,示意我可以開始行動了。

我卻沒有開始,我拿出了一張倉鼠的照片,遞給了敖鑫,說:你認識這個人嗎?

倉鼠和美菻醫院似乎有什麼暗中的關係。

這次,敖鑫也沒有藏着掖着,說道:她叫倉鼠——她的身世,很神秘——在你們揪出了我師兄弟裡的那隻惡鬼之後,我也會把倉鼠的身世,說給你聽。

敖鑫本來說得挺爽快,但我的心裡,卻有些打鼓,倉鼠和十九層地獄的秘密,他都知道?

我怎麼感覺敖鑫其實沒乾貨——他只是為了讓我快速揪出他師兄弟裡的那隻惡鬼,所以要大包大攬,等我幫他做完了陰事,他跟我來一句:對不起,我說的那兩個秘密,都是我吹牛逼的,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手,我得防着。

所以,我故意問敖鑫:聽說只要不傻的人當商人,都需要客人交定金——避免最後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是的!定金是要的。”敖鑫說:我就是一個生意人,我有規矩——那八百萬的定金,我已經交給張哥了,十九層地獄和倉鼠的定金,我也得交……等我一會兒。

說完,敖鑫起身,走到了門外,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白色的本子和一隻圓珠筆。
吟雙 發表於 2019-9-2 10:03
第四百九十一章  挑鬼


敖鑫起身,走到了門外,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白色的本子和一隻圓珠筆。

他拿着本子和圓珠筆,坐回了位置。

緊接着,他開始用圓珠筆,在本子上面,畫起了畫。

我就一直等在旁邊,也沒有偷看。

大概十五分鐘左右,敖鑫從那本子上,撕下了兩張紙,遞給了我,說:看看我的定金,夠不夠。

我正要伸手去接呢,一直都沒怎麼說話的龍二直接伸手:我先看看!

他扯過了那兩張紙,才看了一眼,立馬木訥的看着我。

我說你小子怎麼了?

龍二嘆了口氣,把紙遞給我,說:水子,這筆生意可以開始做了,這敖鑫院長給出的定金,我看……合適。

馮春生剛才也湊到了龍二身邊看了,也說合適。

我心裡有些打鼓,這敖鑫到底畫了什麼,能夠這麼快征服龍二和馮春生?

我抓過紙看了幾眼,立馬我就肯定,敖鑫用畫征服我的時間,絕對比龍二和馮春生要短,因為,只有我才能千真萬確的確認——敖鑫給出的定金,確實夠分量。

其中一張紙,畫了一個紋身——六翅蒼虎!

倉鼠老說“蒼虎缺翅”,我們一直都清楚,倉鼠的背後一定有一個“鬼紋身”。

四大鬼紋身之一的——六翅蒼虎。

第二張紙,畫了一個地方——到處都是鮮花爛漫,到處都是大號的風車——這個地方我夢裡見過,就是十九層地獄。

敖鑫能給我看這些,說明他是真有譜。

我抓過打火機,立馬把這兩張紙燒掉了,然後對敖鑫說道:現在知道了——你確實是有譜——活,我接了。

“揪出來了,找我。”敖鑫苦笑一聲,站起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預祝各位順利。

他走前,還把一個包裹,扔給了我,說:這裡頭有一些資料,可以看看……對了,你調查的時候,有一點要保證,不能讓我那些師兄弟知道,我在調查他們。

這個要求我能理解,畢竟現在美菻醫院還開着,如果那敖鑫六位師兄弟裡的惡鬼,察覺我們在調查他,一挑撥,在六個師兄弟裡拱火,那美菻醫院的生意,就別做了。

六大管理高層起內訌,整個美菻醫院都要變成一團亂麻。

……

接了活就得開始幹活。

我打開了敖鑫留下的包,裡頭是一打複印紙。

紙上,有很多的內容。

這些內容,都是介紹敖鑫手下六個院長的。

醫院的副院長,管的事都比較專一,在職場上,叫“劃片區”。

這六個副院長,也就是敖鑫的六個師兄弟,分工明確。

第一個副院長叫趙大路,今年四十四歲,在美菻醫院裡,他主管的是重中之重——採購。

採購這事,在別的單位,都不算特別重要的事,但在醫院,這可是第一肥差。

要知道,醫院得有多少東西採購。

藥品,醫療設備、醫藥的輔材,都要經過採購的手——這裡頭,隱藏的利益蛋糕是最大塊的,曾經不就報導了麼,有一個醫院的採購主任,連續採購了好幾批消毒不嚴格的醫療器械,從中獲利上千萬,結果導致有病人在使用那批醫療器械的時候,罹患艾滋病。

採購是醫院的良心,採購有良心,醫院才能有良心,採購沒良心,醫院就沒良心。

這位趙大路,看長相,挺忠厚一人,如果穿點破爛衣服,還以為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憨厚農民呢。

第二個副院長,叫錢不換,今年四十三歲,在美菻醫院裡,他主管的分工,叫“審批”。

審批在醫院裡,比較複雜了——比如說什麼新的醫療政策、醫院部門的擴張,新樓房的建立,都需要獲得審批。

甚至什麼新藥要採用,都需要去政府拿批文。

所以,錢不換主要是跟政府打交道,他長得肥頭大耳的,長相稍微有些“陰險”的模樣,看樣子,能說會道,和政府打交道,也需要這個。

第三個副院長,叫孫義,管的是人事。

大到老專家的錄用,小到護工護士的轉正,都是孫義來管的。

他長得,很有點正氣。

第四個副院長,叫李源潮,管的是建設,現在全民健康的理念迅速擴張,不少人都有點傷風頭疼更願意去醫院治療,而不是像早些年,有點小事,都是自己買點藥自己扛,所以醫院的收益越來越好,病人也越來越多。

病人多了,現有的格局就不夠用了,需要擴張建設。

很多醫院,都在擴大規模,建新的門診樓,新的住院部什麼的。

李源潮,主要抓的工作,就是醫院的擴張建設。

他看上去挺樸實的一個人。

第五個副院長,叫周小四,管的是後勤,權力最小,就抓抓食堂啊、勞保之類的小事,人長得挺帥的,看上去挺年輕,雖然現在都三十六了。

第六個副院長,叫吳荻,是六個副院長裡,唯一的一位女性,長得很貌美,有成熟的氣質,一對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不怒自威,巾幗不讓鬚眉。

吳荻管的是全院的門診和病房,主要抓的是技術,一般病人要溝通、要找領導,找的最高的領導,就是吳荻了。

六個院長的詳細信息,我、馮春生和龍二研究了一陣,差不多都了然於胸了。

我倒是一眼,看出了一個規律,我問馮春生:春哥……你瞧瞧——這六個院長的姓,有點文章哎。

“那可不。”馮春生從第一個副院長往下數,一共六個,分別是:趙錢孫李周吳。

《百家姓》裡的前面八個姓,就是趙錢孫李,周吳鄭王。

這六個副院長,都是按照百家姓排下來的。

馮春生說這事也不算太奇怪,因為很多陰人,進了師門,需要改名字的,有的師父,還要改姓,估計,那鬼耳婆婆覺得用百家姓,給自己的幾個徒弟命名很有趣,所以,就定下了這六個姓。

姓上面的事,好解釋,剩下的,就是如何把這六個人,揪出來了。

馮春生問我有什麼想法。

我說我想法很簡單——如果要同時調查這六個人——壓根不可能,也沒那麼多時間,工作量太大了。

首先,咱們得靠自己的本事,選兩三個人最可疑的出來,選出來了——這事,才能做,選不出來,要同時調查六個人?那不是痴人說夢嗎?

調查六個人,需要巨額的時間,但要在同時調查六個人的情況下,不能讓這六個人知道我們是聽了敖鑫院長的僱傭,才來調查他們的,這個就有點像“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自己選?”馮春生說:這得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水子,你選一個,我選一個!不過兩個機率不夠大,龍二再選一個——那惡鬼,就擔保在這三個人裡面。

調查三個人,遠遠要比調查六個人,好調查太多了。

龍二雙手一攤,說:你們確定了人選,找我去查人都行,選人的事我就算了,我這人,一輩子看人都不準。

龍二當年要是看人准,就不會被他女朋友耍猴了。

這選人的事,估計還提起了龍二的傷心事,他喝了一杯酒,離開了。

臨走前,他放話,說:選三個人的概率還是要大一些——就選三個吧——選好了,勻一個人給我去查。

說完,他就走了。

那現在,我們要從這六個人裡面,選三個最可疑的人,怎麼選?

馮春生說他懂面相,從面相分析一個最可疑的出來。

不過他也就能分析一個和其餘人不太一樣的。

我們這套方式,就是用不同的方式,選一個和其他五人不一樣的人出來——這在刑偵裡,叫排除法。

反正六個裡面選一個——那個人肯定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我說你那個倒是行,我自己通過我的觀察,選一個出來,也可以。

那第三個人,誰來選?

我和馮春生都不知道選第三個院長的人選是誰了——龍二不來,那還有誰幫得上忙?

倉鼠嗎?

美菻醫院的事,我還不敢讓她慘和呢。

秋末嗎?秋末沒那本事。

最後,我和馮春生,一起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黃崑崙。

天子望氣,談笑殺人,黃崑崙是北京八門居中的那夏的乾爺,能通過人的氣,發現一些端倪出來,找他來,也許有門。

到時候,這六個人裡面,我找一個、馮春生找一個、黃崑崙找一個。

找出三個人來,然後就調查這三個人,省時間省力氣。

想到了這兒,我立馬給黃崑崙打了一個電話。

黃崑崙這時候,還在家裡遛鳥呢。

他們北京待久了的老人,都喜歡溜溜鳥。

就像老北京人說的似的——房子可以賣,車可以不要,但這要不提個鳥籠子,可叫人如何活出滋味來。

黃崑崙的鳥兒,發出吱吱的叫聲,他問我:水子,有日子沒跟你黃叔嘮嗑了,最近生意做得挺大?

“混口飯吃。”我把這邊的事,說給了黃崑崙聽。

黃崑崙哈哈一笑,說:從六個人裡面,挑出惡鬼?這事還不簡單嗎?我一個人就能幫你們搞定——天子望氣,談笑殺人,是人是鬼,我一眼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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