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陰陽刺青師 作者:墨大先生(連載中)

 
吟雙 2019-8-5 12:36:0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142551
吟雙 發表於 2019-9-3 11:54
第五百一十二章  心錢


苦鬼的模樣,有些惡狠狠的,不過卻聽不到任何的仇恨、憤怒等等負面情緒。

他和我說話的時候,也沒有這些負面情緒,很平淡,如果不是在這個場合見面,沒有跟我說他做的那些惡事,我還以為這人是紳士呢。

苦鬼的右手,死死的卡住了雷鳴的脖子,力道一分一分的加着。

我隔着一兩米,甚至都聽見雷鳴喉骨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似乎骨頭都已經開裂了。

我問苦鬼:你是雷鳴的苦鬼,你為什麼要害你的主人?

苦鬼是雷鳴的一部分,說雷鳴是他的主人,我感覺沒什麼錯的。

苦鬼笑了笑,說:我替雷鳴解決苦楚,暴力殺掉了所有給他施加苦楚的人,那些人死了,現在,雷鳴的苦楚來源,就是他自己!

“要毀滅苦楚,只有毀掉他自己。”

苦鬼談笑間,五指深入了雷鳴的喉嚨。

雷鳴顯然是死了,下一刻,苦鬼再也不見。

目睹着雷鳴的死亡,我心裡情緒萬千,有很多的話,想要說,可是說不出來,所有的話頭,頂到了喉嚨眼,又忽然下去了。

我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濁氣,坐在了雷鳴的屍體旁,解開了他的上衣,在雷鳴的胸口,我又看到了“彌勒佛”的紋身。

歡喜佛,歡喜佛,怎麼養出了一隻“苦鬼”?

我一直陪着雷鳴的屍體,做到了天亮,天亮後,我給竹聖元打了個電話,說雷鳴死了,死在我這兒了。

“就是那個自己殺了自己全家的人?”竹聖元問我。

我說是的。

竹聖元讓我把事情說一說。

我全部說了,苦鬼的事、雷鳴從小的遭遇,全部說出來了。

竹聖元在電話裡,沉默了很久,感覺電話裡的空氣,都有些凝固,我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大概過了兩分鐘,竹聖元才說:苦鬼殺的人,殺了全家,都登報紙了!你知道嘛!

我說知道啊——我就是看了不少新聞,才知道雷鳴的一些事的。

“那你讓我怎麼跟媒體交代?”竹聖元苦笑起來:我跟人說,是雷鳴自己的苦鬼,殺了他自己,殺了他全家?這可是惡性事件,你要是早點把雷鳴交給我,這事就結了。

我說竹老哥,你不像是以前的你啊——追求事實的真相,追根溯源,難道不是你最優秀的品質嗎?

“沒說不是,但大環境不能讓我時刻保持本心。”竹聖元的語氣,頓時和諧了很多,說:這事我清楚了,待會我安排人過來,到時候做場戲,難為你了,不然沒法跟媒體交代。

我說行唄,不能多跟你添麻煩。

竹聖元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得了吧你,你給我添的麻煩還少啊?我可跟你說,我罩着你挺久了,這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對付張哥和韓老闆的時候,你要出大力了。

“可以!”我說。

……

大概在早晨九點的時候,有人敲我家門。

我打開門,門外站着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他提着公文包,很客氣的問我:你好,于水先生?

我說是的。

他說他是竹聖元的部下,是來處理雷鳴的事的。

我把他讓了進來。

他進來茶也沒喝,圍着屍體走了一圈後,說道:待會兒呢,會有辦案組的過來,你就說人是你殺的。

“可這不是我殺的。”我說。

年輕人笑笑,說:知道,但得演場戲嘛,吶,這個人,滅了自己家裡滿門,到處流竄,闖到了你們家,對你圖謀不軌,要殺人劫財,你積極反抗,然後失手把他掐死了。

他繪聲繪色的跟我說,好像他親眼目睹過我和雷鳴之間的打鬥似的。

我打斷了講得眉飛色舞的他,狐疑的說道:你們這麼弄,不就是撒謊嗎?

“是撒謊,國情嘛,醜陋的藏起來,美好的放出來,你就這麼說,我們局子裡,還能給你頒發一個獎呢。”年輕人直接從公文包裡,掏出了一個紅色證書給我,說:你瞅瞅,都準備好了。

我結果那紅色證書一看——好傢夥,見義勇為證書。

我握住證書,有些說不出話來。

“拿着吧,到時候來了人就這麼說哈。”年輕人笑笑,跟我再三確定待會我怎麼說話之後,離開了。

我把證書,扔到了廚房的垃圾桶裡,但我仍然配合了警方,說雷鳴是被我弄死的。

我當時說謊的時候,想起了陳詞的話——重度壓抑人格,是因為周圍環境,不允許你說真話,才壓抑出的人格。

我想,被壓抑的,不光是雷鳴,被壓抑的,可能是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吧。

我以前看過劉震雲的訪談,劉震雲說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的說過謊,那些口口聲聲說自己沒說過謊的,他這句話本身就是謊言。

有謊言就有壓抑,有壓抑就會有苦鬼。

發泄吧,可愛的人,不要等到壓抑養成了苦鬼!

……

等警察走了,我躺在床上,睡到傍晚的時候才起來。

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驚悚客棧,找不戒和尚。

我想問一問——為什麼彌勒佛的陽綉,最後會養出了苦鬼。

我坐出租車過去的,一下車,我發現不戒和尚,和我上次見他一樣,依然坐在了驚悚客棧的門口,擺滿了茶具,桌上的“泡碗”,升騰着白色的水蒸氣。

不戒和尚見我過來了,指着茶桌對面的蒲團說道:來了,坐下吧,喝喝茶。

我發現不戒和尚真的是高人,每次我要來,他都能知道。

我坐在了不戒和尚的對面,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苦!

“苦是正常的,人生如茶。”不戒和尚問我:說說吧,這次找我是為了什麼?

我拿出了手機,把雷鳴身上的彌勒佛紋身照片,遞給了不戒和尚:我師父給這個人做了一個陽綉紋身,結果那個人的苦楚,化作了一隻惡鬼,那惡鬼,說他自己叫“苦鬼”。

不戒和尚看了一眼紋身的照片,說道:這本來就是苦鬼啊!

“是?”我沒理解不戒和尚的話,這不是彌勒佛嘛?怎麼成了苦鬼?

不戒和尚又重複了一句:這就是苦鬼啊!

我說這不是彌勒佛嗎?

不戒和尚搖搖頭,說苦鬼和彌勒佛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彌勒佛的眉心,有一佛印,苦鬼的眉心,沒有那個佛印。

我仔細看了看彌勒佛紋身,確實——很多佛像紋身,眉心都會紋佛印,但是這個沒有。

不戒和尚說:苦鬼和彌勒佛,其實也是一個人。

“彌勒佛如何成的佛?”不戒和尚說:他因為心中苦楚,始終沒有成佛——心裡帶着大眾苦楚,始終關心苦楚,所以,苦楚是他的執念,有執念者,如何證得果位?

我問:然後呢?

不戒和尚說:佛祖點化彌勒佛,說望見苦楚,便是苦楚,望見歡喜,便是歡喜,彌勒佛悟了,化出苦楚分身,斬了去,從此,彌勒佛就成為了歡喜佛,笑天下可笑之事。

“至於那個苦楚分身,則化作了苦鬼!”

不戒和尚說完,我差不多明白了。

我們陰陽綉,其實很多圖案,因為前人的問題,有些圖案並不知道原本的意義——這個陽綉彌勒佛,估計就是苦鬼的圖案——只是先祖以為是彌勒佛,紋上去,於是出了大問題,養出了苦鬼。

不戒和尚說每個人的心裡都有苦楚。

他說: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求不得苦、五蘊藏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凡人皆有苦楚,有苦楚便有苦主,壓抑內心,苦鬼則成!

我問不戒和尚,怎麼才能消滅心中的苦楚?

“無他!看破。”不戒和尚笑了笑,把杯子裡的茶水,一飲而盡,揮舞着袈裟袍袖,進了驚悚客棧。

“每個人,都是自己的苦鬼。”不戒和尚只留下了這句話給我。

我聽了,心中有所悟,但又琢磨不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

苦鬼的事,告一段落了,雷鳴的死,對我觸動也很大。

那天從不戒和尚家裡回來之後,我就開始檢查我自己的心裡,是否有苦鬼?

我可不希望,哪天,我得死在自己的苦鬼手上。

第二天早上,我一如既往的去了紋身店。

我去得很早,我想跟我身邊的每一個兄弟,都說一句“早上好”,我想,要驅除苦鬼,唯獨真正的友情、愛情和親情吧。

放鬆心情,真正的去愛,沉浸在愛裡,也就沒那麼多苦楚了。

我到紋身店的時候,是八點鐘,倉鼠已經開門了。

我上去就給倉鼠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倉鼠,早上好!

倉鼠盯着我,說:水老闆,你是不是沒吃藥啊?看上去萌萌噠。

我笑了笑,進了店裡,發現,店裡做了一個陌生人。

倉鼠跟我說:新來的客人……好奇怪的,一大早我七點半開的門,他就盤坐在店門口,我開門了,他就進來了。

是嗎?

我問倉鼠。

倉鼠說是。

我就走到那陌生人的面前,先打量了他一眼,發現這人,有四十來歲的模樣,整個人異常的瘦。

我就問他:哥們,做陰陽綉?

“恩!”陌生人說:我想找你做陰陽綉……我的心裡,長了一枚錢,想看看你這陰陽綉,能不能把我的錢,給拔了。

你的心裡,長了一枚錢?
吟雙 發表於 2019-9-5 08:51
第五百一十三章  大漢龍錢


你的心裡,長了一枚錢?什麼錢?

我不太清楚這兄弟的話。

那哥們說:一枚銅錢。

我再細看了一眼這哥們的穿着打扮,他穿着一套黑色的練功服,要是不出現在我的店裡,我還以為他是哪個廣場的太極拳愛好者呢。

不過他那病態枯瘦的模樣,實在不像是一個運動愛好者。

他的衣服是平價衣服,但這哥們戴的眼睛,能側面說明他的身份。

他帶了一個金色的半框眼鏡,這眼鏡上次我和馮春生聊天的時候,還討論過呢。

這眼鏡的牌子,叫“LOTOS",這牌子的眼鏡,少的都得好幾萬,貴點的幾十萬一副,這是眼鏡界裡的勞斯萊斯。

LOTOS的眼鏡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浮誇,他的貴,是因為把眼鏡和珠寶技術結合在了一塊,顯得很暴發戶。

這樣誇張的眼鏡,和這哥們的平實的練功服,很不搭調啊,不過,也說明這哥們肯定是個有錢的主——哪個平頭老百姓,會花幾萬幾十萬的去買一副眼鏡?

我說你怎麼知道你的心裡,長了一枚銅錢?是在醫院拍了片子發現的?

他說不是,他說這事說來話長,得好好跟我聊聊。

我說行,你慢慢跟我聊。

我給這哥們倒了一杯茶。

這四十多歲的老哥們,叫胡海波,是北京來福建做生意的,從事的是古玩行當。

胡海波十七歲來閩南,為的就是心裡頭的古幣夢。

他有個朋友,專門在這兒做錢幣的,算是個蟲兒,手上有活兒,許多很難判斷的錢幣,到了他的手上,他一掂量,就知道是真假。

要學做古錢幣的生意,首先就得漲手藝,不然多少錢也能被人坑得賣褲襠。

胡海波跟着他朋友在閩南開始學習錢幣手藝,這一學,就是四五年,從那時開始,他就在閩南定居了,把這兒當成了一個據點,經常去北京、東北、湖北和河南一代收錢幣。

他這個人很怪,在三十歲以前,他做古玩活兒,只做錢幣。

三十歲以後,他古玩活兒,瓷器、陶器、雜項等等生意,都會做,但是,就偏不做錢幣的生意。

他封了錢幣的生意後呢,一共收藏了十枚古錢,這十枚,每一件都是珍品,非常珍貴的品種,市面上難見到。

不過,大概在三年前,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就把那收藏十枚銅錢的盒子打開了,卻發現裡面少了一枚錢。

他當時到處找,結果沒找到。

又過了幾天,他忽然生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那枚錢,沒掉在別的地方,就長在他的心裡。

我說你怎麼就那麼肯定,你的古錢長在你的心裡呢?

我感覺這胡海波,是不是因為掉了錢,心裡實在難受,久而久之,就出了這麼一個荒唐的念頭?

胡海波說絕對是在心裡,他有感覺。

我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跟胡海波接話了——這錢你也沒證據說長在心裡頭,你只憑藉感覺,那我怎麼弄?

我說你的這件事,我可辦不到。胡海波沒有走,臉上掛上了一些為難的神色,我察覺出來了,這人是還有話沒說呢。

我把胡海波拉到了角落裡,小聲說:胡老哥,你來我這兒,是要解決事,對不對?想要解決事呢,得讓我知道多點的信息。

胡海波說行,接着,他問我能不能找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最好還不能是店內?

我說行啊——紋身店對面有個餐廳,裡頭有包間,可以去裡頭瞧瞧。

“成!”胡海波應了下來。

我帶着胡海波,進了那個小餐廳,找了個包間坐下。

我對胡海波說,地方給你挑了,該說的話就說唄。

胡海波四處瞅了一瞅,沒發現任何人,這才大膽的說了出來:我的心裡頭,有聲音,那聲音,就是我錢喊出來的聲音。

一枚銅錢,還能喊出聲音?這事,我有點不太信啊!

那胡海波長大了嘴,讓我湊他嘴邊聽聽,能聽見聲音的。

我說是嗎?

我耳朵趴在了胡海波的嘴巴邊上,別說,還真聽見了,他嘴裡是有聲音,聲音很小、很小,聽不太清楚。

我又湊得更近了一些,繼續聽。

這一聽,我算是聽出來了,這聲音啊,似乎就是一句話: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哎喲。”我猛地抬起了頭,很奇怪的看着胡海波:那聲音——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是我那銅錢的聲音。”胡海波說。

我說你這事,有點玄了——一枚銅錢,會發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聲音出來,這是一枚“鬼錢”啊!

胡海波笑笑,說:剛才就是讓你隨便聽一聽,你趴我胸口上聽,還能聽見更加奇怪的聲音呢。

我說是嗎?我有些好奇,雖然一個男人去趴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胸口上聽東西,不太合適,但我也得弄明白這胡海波心裡的銅錢到底是咋回事啊。

我又準備歪頭過去,還沒靠近呢,忽然,包間裡的門打開了,馮春生走了進來,對我喊了一聲:水子!你小子又亂跑啊。

我抬頭看了一眼馮春生,說我這兒談生意呢。

“談生意,那也看跟誰談,這哥們,不是一般人啊。”馮春生似乎知道胡海波是什麼人物。

話說我和胡海波聊事呢,結果被馮春生打了一茬,胡海波還被春哥質疑了一頓,他有些生氣,不是很禮貌的頂了馮春生一句:你又是哪兒冒出來的?這兒跟你有啥關係啊!

馮春生一提袖子,說道:嘿,在下馮春生,要說古玩行當,我也有些涉及,北京的市場上,聽幾個朋友講過,說這道上,有個黑心的胡老錢,說的只怕就是你吧。

“我叫胡海波。”胡海波慍怒的說。

馮春生的嘴角,浮現了一抹壞笑,說:沒錯,我說的就是你胡海波,胡海波——胡老錢,道上的人可說了,如果不想死,就得離你遠點——經常有人和你談生意,談着談着,人就不見了,人間蒸發了似的。

我一聽,心裡有點炸毛——感情這胡海波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狠人。

胡海波說放屁,這是污衊。

馮春生一抬手,說:水子,先到你春哥這邊來。

我立馬到了馮春生身邊,馮春生又說:我朋友親眼見過,玩玉石的陳老三,還有玩微雕的李大頭,都是因為跟着你出去談了生意,然後從此人間蒸發,你把那兩人怎麼樣了,我是不太明白——但是有一點,離我,離水子,遠點。

胡海波氣得胸口直起伏,說道:真是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陳老三和李大頭的人間蒸發,和我有個屁關係啊!

馮春生又說:甭管有沒有關係,今兒個,趕緊滾……不要來我們紋身店。

我則對馮春生說:這老胡的心裡,聽說藏着一枚銅錢……剛才我聽了,這銅錢還有聲,喊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馮春生一聽,立馬惡狠狠的噴了胡海波一句:胡老錢,老北京潘家園裡有些人物,說你玩“大漢龍錢”,沒想到是真的?這種東西你也玩,我們還真得離你遠點!奶奶個熊的!怪不得你當時做銅錢那麼出名,三十歲之後就不玩了——去你大爺的!你壓根就是一個邪門人物!

“水子!走!死都不要跟這種人打交道,胡老錢這種人,就是特麼一個臭傻逼!死瘋子。”馮春生把那胡海波狠狠的罵了一頓後,拉着我就走了。

我跟春哥打交道有日子了,春哥平常不動怒,像個老式知識分子一樣,罵人也不帶髒字,就是損——他發脾氣的事,還真不多呢。

等回了紋身店,我問馮春生:春哥,啥叫大漢龍錢啊?

馮春生沒先答話,首先批評了我一頓:水子,你下次注意點,有什麼莫名的人物,跟我打個招呼先……我一進店,聽倉鼠說你跟一個叫胡海波的人去談生意,我這心裡頭就覺得不妙,又聽倉鼠說,那個胡海波的心裡長了一枚銅錢,我估計和你談生意的那個人,就是胡老錢了。

“這樣的人,真的得離遠點,太可怕。”馮春生第一次很嚴肅的跟我說話,我都有點不習慣。

我說知道了,這胡海波的生意,咱不接就是了。

接着,馮春生才跟我講,什麼叫大漢龍錢。

古時候帝王稱龍嘛。

漢高祖劉邦斬白蛇起義,成了漢朝第一任皇帝,他快死的時候,其實很不甘心,還想繼續統治天下。

一個方士就出了個主意,說:錢幣乃國之根本,擺七十二枚錢幣陣,象徵文武百官,這樣,皇上去了陰間,依然能成立朝廷。

劉邦採納了方士的建議,真的在棺材的蓋上,布下了七十二枚錢幣陣。

除了這七十二枚銅錢之外,還有一枚銅錢,叫“龍錢”,用來領陣。

這枚龍錢,那可是“無價之寶”,很神秘,當然,也聽說這龍錢很兇,沾惹上的,沒什麼好下場!

除了劉邦的銅錢,後世許多皇帝,都用了“七十二錢幣陣”,所以,龍錢有幾十枚,都是在皇陵裡頭的主棺上。

我問馮春生:春哥……這龍錢,應該都是皇陵裡頭埋着呢,這胡海波,有那大本事,能從皇陵裡頭帶走龍錢?

馮春生說胡海波有個屁的本事下皇陵,他是靠着“炮甲”在皇陵裡頭弄出來的“大漢龍錢”。
吟雙 發表於 2019-9-5 08:55
第五百一十四章  窮罪


馮春生說胡海波有個屁的本事下皇陵,他是靠着“炮甲”在皇陵裡頭弄出來的“大漢龍錢”。

我說啥叫“炮甲”。

馮春生說:炮甲就是穿山甲。

他說一些專門古錢幣的人,會餵養穿山甲,然後從小訓練穿山甲。

穿山甲這個生物,蠢萌蠢萌的,對於人來說,穿山甲毫無自保能力。

它唯一能夠抵抗天敵的辦法,就是蜷縮成一團,這樣一些野豬啊、財狼啊,根本咬不穿他的甲胄,最後就作罷了。

但是它蜷縮成一坨,對於人來說,太簡單了,直接搬起來就回家,回了家,有的是辦法來破壞穿山甲的甲胄。

穿山甲作為國家的二級保護動物,每年都會被很多人獵殺,捕食。

除了肉質美味,穿山甲還有一種能力,會打洞。

那些玩古錢的,訓練了穿山甲,讓穿山甲鑽入古墓,然後銜出一些“夜明珠”“古幣”來。

主要還是古幣。

玩古錢、養炮甲的,會在穿山甲小的時候,給它聞古錢的味道,穿山甲對古錢更加敏感一些。

利用穿山甲鑽墓,就沒什麼危險,就算觸動了機關,損失的也就是一隻穿山甲而已。

馮春生說:那個胡海波,就是玩穿山甲的高手,能養、會養,穿山甲在胡海波的手上,就是一隻隻的搖錢樹。

我說原來是這樣。

“總之,別跟那兔崽子來往就對了。”馮春生說:這傢伙,鬼着呢。

我又問馮春生:春哥,你從哪兒知道那麼多的?

“不知道我知道得多。”馮春生點了根煙,吸了一口,說:是胡海波——胡老錢這孫子,臭名昭著,反正古玩行當裡頭,有七八個出名的玩家,都失蹤了,他們失蹤了之後,家屬都指出,這些玩家最後見過的人,都是胡海波。

“後來有警方和胡海波接觸過,倒是沒抓他。”馮春生說。

我說會不會是大家對胡海波有誤會啊?

馮春生想都不想,直接說:狗屁的誤會,這人就是屁股不乾淨。

“你到底說誰的屁股不乾淨?不要血口噴人。”

我和馮春生聊着呢,忽然,大廳裡一陣炸喝。

我轉頭看去,發現是胡海波來了我們店裡。

胡海波怒氣沖沖,指着馮春生吼道:你特麼不要糟踐人好嗎?一天到晚的,古玩行當裡到處造謠,說得我好像是個吃人夜叉似的,今兒個,我得好好跟你說道說道。

馮春生不屑的說:就你那不乾淨的屁股,還說個屁!滾犢子。

胡海波搖了搖頭,說:不行!我今天非得說,我不能背着個黑名聲,被你們這群人,到處誣賴。

馮春生一揮手,去去去,一邊玩去!

胡海波又說:我必須得找你比劃比劃。

一時間,馮春生和胡海波竟然爭論起來了。

我是看不下去了,說既然這樣,那就說道說道唄,我對馮春生說:春哥,這殺人是大事,是個壞名聲,得給一次申述的機會吧?

“那可不,法庭裡還能有三審呢,你比法庭還牛逼?”胡海波死死的蹬着馮春生。

馮春生這會兒,理性壓過了感性,想了幾分鐘,坐在了位置上,消了點火,讓胡海波自己說說看。

胡海波就問馮春生——古玩行裡頭,老是有人說,說我胡海波不做錢幣生意,去做古玩,是因為我玩“大漢龍錢”玩瘋了,玩成了鬼,所以才去做古玩的!

“我今兒個就告訴你!我為什麼三十歲之前,一直都在玩古錢,三十歲之後,我沾都不沾古錢。”

胡海波氣呼呼的,從口袋裡摸出了一瓶風油精,點了兩滴,抹在了太陽穴上後,說道:現在我給你好好說說。

胡海波說他十七歲就來了閩南,學習做古錢,為什麼?不是為了賺錢,是因為單純的喜歡這個東西。

古玩行當裡,很多人走上古玩行,真的不是因為賺錢,真的是一種愛好,是一種興趣。

比如說有一個專門倒騰青花瓷的大師,叫單國瑞,他每次遇到了熟人,都會大說特說青花瓷,他每次還會說一句:我一拿起了青花瓷,就感覺找到了我自己。

胡海波也是這樣的人,他說他第一次接觸古錢,把古錢拿在手裡的時候,就感覺心裡特別踏實,特別有勁。

或許很多人不能理解這種情感,但是馮春生能理解,他說他接觸風水也是這種感覺——不是誰逼着你去學,是你的內心,有一種聲音,召喚你去學。

這樣的人,社會上很多,很多搞民謠音樂的,很多畫家、作家等等。

胡海波十七歲那年,摸到了幾枚開元通寶的古錢,心裡就蹦出了一個聲音:也許我該和這玩意兒,打一輩子交道。

於是,他從北京來閩南找朋友,學習古錢。

胡海波因為這個,甚至退學了。

他當時是一個大學生——十七歲就上了大學的大學生,是個標準的學霸了。

他的學校也很好,北京師範大學,重點大學。

“我討厭大學的教育體制,我厭煩那些,其實我和同學,關係都可以的。”胡海波這麼說:就是單純的討厭教育體制,學校裡安排好的那些,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東西,在古錢上。

所以,胡海波退學了——他從北京師範大學退學,來了閩南搞古錢。

因為退學的事,胡海波的父親,和他斷絕了父子關係,哪怕是到了現在,也沒原諒他。

但他一定要做古錢,因為他喜歡古錢。

他懷揣着在北京打零工賺的五千塊錢,來了閩南後,成為了折騰錢幣的古玩蟲,一玩就是十三年。

這十三年裡,胡海波經手的錢幣,前幾千,其中,他還靠朋友傳給他的法子“養穿山甲”,摸到了三枚大漢龍錢。

“那還有七枚呢?你怎麼到手的?”馮春生問。

想來,胡海波收藏的那十枚古錢,都是大漢龍錢了。

胡海波說:我做了十三年的古錢,真的,我到處去折騰,我從來不賺錢,因為我喜歡這個,我有了賺頭,都是去和別人換銅錢,換更好的——最後,我用我的所有家當,換回來了其餘七枚大漢龍錢。

他說他前面十三年的折騰,換來了十枚大漢龍錢,這些都是他的寶貝,他也捨不得去賣,捨不得去倒手,就把它當兒子似的養着,每天保養、每天揣摩。

他說他有時候,泡一壺茶,把玩那十枚銅錢,一坐就是一整天。

十枚大漢龍錢,就是他的全部精神。

胡海波說:但是,那玩古錢的十三年,我真的沒賺到錢——賺頭都換了龍錢,說句怕你們笑話的話,我三十歲之前,還有些天沒飯吃,得找朋友蹭飯吃呢。

馮春生聽了胡海波的話,對他的語氣緩和了不少,說:不少有愛好的人,都是這樣的,精神很好,但是物質生活很匱乏。

“誰說不是呢?”胡海波也坐了下來,嘆了口氣,說:那時候,我拿着十枚龍錢,我以為擁有了全世界……可惜,我們都是平凡過日子的人,說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可能嗎?

他說他三十歲那一年,遭遇了兩次鄙視。

這兩次鄙視,改變了他的人生。

第一次,是他的一個發小結婚,喊他去參加婚宴。

婚宴上,他周圍都是曾經的同學,有些人混得出人頭地了,抽着好煙,開着好車,酒席上,不停的咧咧自己今年賺了多少錢,現在地位過得多麼好。

胡海波呢?他就低頭吃飯,低頭喝酒,不敢說話,甚至不敢抽煙,因為他的口袋裡,只有一包皺巴巴的紅塔山。

哪怕那紅塔山,是他這些年,抽過最好的煙,專門為了來參加婚宴買的。

期間,他的同學問胡海波最近做啥。

胡海波說做古錢生意。

那同學就說:你賺了多少錢?

“還沒怎麼賺錢。”胡海波說。

“切!是賺不到錢吧。”那同學嘲笑着胡海波:都聽說你從大學裡面退學了,學校裡面你裝得和個憤青一樣,好瘠薄屌哦,現在看看你這屌毛樣子……還不找點正經事情做。

“我有很值錢的東西,我有十個銅錢,價值連城。”胡海波反駁起來。

同學們都不說話,只是訕笑着看向胡海波。

他們看着胡海波那地攤上買的四五十塊的鞋子,看向胡海波那老舊的衣服,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胡海波。

沒錢就會被人嘲笑,似乎成為了現在這個社會一種理所當然的價值取向。

那一次胡海波被嘲笑得很慘,嘲笑得很慘。

這是胡海波第一次被當眾惡毒的鄙視。

他第二次被鄙視,其實還是在那次婚宴上。

那天吃完了婚宴,他不是被嘲笑了嗎?他當天住在了發小家裡,很生氣,一個人生着悶氣,然後一發狠,直接把眼鏡的腳給掰斷了。

可是等氣消了,他卻悲催的發現,自己壓根就沒有多餘的錢去配眼鏡了,他身上,只有那十枚大漢龍錢還有四百塊錢的現金。

四百塊錢還是這個月的伙食費,沒有了,就得餓肚子。

他找了個膠布,黏了起來,然後晚上,發小帶着其餘同學,去卡拉ok唱歌了——他沒去,他怕帶着用膠布粘的眼鏡丟人,被人嘲笑,他假裝肚子痛。

他等熬過了今天,明天就立馬買火車票回家的。

於是,他一個人,去了外面的小吃店,點了一碗麵……他在吃麵的時候,遇見了一個人……
吟雙 發表於 2019-9-5 09:00
第五百一十五章  詛咒再現


他在吃麵的時候,遇見了一個人。

這個人也是胡海波的同學,高中同學——班上的班花。

曾經在高中時代,胡海波就暗戀這個女生——在發小婚宴上的時候,他聽到了同學議論了這位班花,說這位班花現在快三十了,離了婚,帶了個小孩,日子過得不太好,但也還可以,因為班花有個市裡稅務局當副局長的叔叔,給安排了一份稅務局審核員的工作,工資不高,但勝在穩定。

當胡海波看到了班花從麵館門口路過的時候,心裡萌生了一個念頭,他要跟班花表白,他要保護班花,要和班花過上好日子。

於是,他沖了出去。

整個青春期的萌動,一直壓抑了十幾年,直到現在。

胡海波想要把這種壓抑的萌動發泄出來,要大聲的說:我愛你!跟我一起走,我保護你!

他迅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飛快的沖向了麵館門口,同時,他還沒有忘記把那用膠布粘好的眼鏡收在口袋裡,他現在確實沒錢,但他渴望愛情,渴望一份長達十幾年的緣分,他要抓住她!

不過,他在衝到麵館門口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麵館的門口,用的是玻璃門嘛,一直都是兩扇玻璃門同時打開,但那時可能因為天氣冷,有食客隨手關上了一扇,胡海波是個近視眼,脫了眼睛差不多是個半瞎子,根本看不清楚面前的是啥。

他直接一衝,整個人撞在了玻璃門上。

哐當!

玻璃門撞得粉碎。

胡海波坐倒在了地上,滿臉是血,他的那架用膠布粘好的眼鏡,也從口袋裡跌落了出來,安安靜靜的躺在了地上。

他看到班花的背影,越來越遠,他流着血,同時還流着淚。

他再也沒有去追趕班花的想法了……他的自卑,徹底爆發了。

他可以不管不顧身後那些食客的嗤笑、嘲諷和冷漠。

但這一刻,他清醒了——他拿什麼去拯救班花?去保護班花?

比過日子,他過得實在失敗極了,他除了那十枚當寶貝的大漢龍錢,他什麼都沒有,甚至吃碗麵,還要計較半天後,跟老闆說:素麵,不要牛肉。

他望着地上那架用膠布粘好的眼睛,低下了頭,獃獃的坐着,默默的流着眼淚。

胡海波說到了這兒,摘下了眼鏡,輕輕的用手背,擦拭着濕潤的眼角,自嘲的說:我那時候過得慘吧?慘!慘得和一條狗一樣,嘿嘿……我不太喜歡現在年輕人的一些文化和用詞,但有一次,我看到了一個年輕人寫的一句話,我感同身受——當我心無牽掛的時候,貧窮對我來說,無所謂,無非是晚上吃牛排還是吃饅頭,無損我的快樂,可當我愛上一個姑娘的時候,我才深深的感受到貧窮帶來的自卑。

他搖了搖頭,苦笑不已,說:那天晚上,我甚至做下了一個決定,我要賣掉我的那十枚大漢龍錢,那都是我很辛苦收集起來的,花費了我十三年的心血,但那時,我甚至有些自暴自棄,我想,只要有人開價,一千萬、五百萬、三百萬,我都賣,只要能給我一筆錢,我和那姑娘能在閩南買上一套房子,我們能快樂的度過一生,我就滿足了。

“不過!我沒有賣。”胡海波對我說:大漢龍錢,對我來說,不但是我最心愛的物品,他是我的整個青春,我張揚不羈的青春,就在大漢龍錢裡,我無法背叛它。

他說從那天開始,他就封存了那十枚大漢龍錢,封存掉的,是他的青春,還有那尚未開始的愛情。

從此以後,胡海波,不再是一個只為了摯愛的古錢活着的青年,他是一個為財富活着的商人。

他三十歲之後,沒有再碰過古錢,不過是不想讓摯愛的古錢,沾染太足的銅臭味。

其實我看胡海波的事,覺得有些滑稽——古錢就是錢幣,本來是最有銅臭味的物件,可在胡海波的心裡,他不願意讓古錢沾染銅臭味?

滑稽是真的滑稽,但感動是真的感動,我感動於胡海波對心愛物件的堅持和深深的愛。

胡海波又是一陣苦笑,端起了lotos眼鏡,自言自語的說:我這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了,帶着鑲着鑽石的眼鏡,你們肯定覺得太浮誇,對吧?嘿,其實我每次想到班花的身影,我就想到那天我被麵館的玻璃門撞得頭破血流,我那被膠布粘好的眼鏡,就是我的見證者——他也是我當時貧窮和自卑的象徵。

“我忘不了那副眼鏡,所以我配下了現在這幅眼鏡。”胡海波盯着Lotos眼鏡上的鑽石說:只有帶上了他,我才能忘記曾經的自卑,也能記起那擦肩而過的姑娘背影。

他望着我說:于水、馮春生,我知道你們是有本事的人!我想讓你們幫我找到那枚古錢……埋在我心裡的那枚古錢,那不管是大漢龍錢也好,還是普通的開元通寶也好,它的價值,不在它本身,它是我青春和愛情的信物。

胡海波的言語之中,甚至還帶着乞求和哀告。

我嘆了口氣,抬頭問馮春生:春哥……這事,你覺得咋辦吶?

馮春生咬着牙,半晌沒憋出個屁來。

我又走到馮春生的邊上,給了他後背一巴掌,數落道:我心裡有主意了,但我得尊重你的意見,你說吧,該咋辦?他那枚埋在心裡的銅錢,是該找啊,還是不該找啊?

馮春生抬起了頭,麻木的看了我一眼,接着,臉上浮現了複雜的神色,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似的。

他沒有直接說胡海波的事,反而提起了他年輕時代的一個對手——風影。

風影號稱尋龍天師,是曾經和馮春生並駕齊驅的風水行當的天才。

不過現在的情況是,風水行當馮春生能不能爭第二,那是另說,但風影,可是正兒八經的當代風水第一人。

馮春生說:胡海波這人的性子,和風影特別像,不,準確的說,三十歲以前的胡海波,和風影特別像——風影出身貴族,是前清皇族的後人,聽說祖上的第一任尋龍天師,是大清的十三貝勒爺,不過這個人,真的不愛錢,甚至討厭錢,這些年,辦的陰事,也都是佩服李善水的人品,才幫忙的,但他不貪錢,他和胡海波一樣,都是沉浸在喜愛的東西裡頭,根本不管外界怎麼說的人!

“但胡海波還差了一點,最後還是沒愛得無法自拔,三十歲以後脫身了!風影現在還處於那個不貪錢的狀態呢。”馮春生說:這是風影對風水的熱愛所導致的,光從熱愛風水這個點上,我不如風影啊!

馮春生的眼睛裡,閃過了一些懊惱的目光。

我說春哥,這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選擇,不強求——先說說胡海波的事吧,是樂意幫呢?還是不樂意幫?

馮春生捏緊了拳頭,指着胡海波說道:實在話……我依然不相信你是一個屁股乾淨的人,但是,我願意幫你,就為了你三十歲之前對古錢發自內心的熱愛!

“謝謝。”胡海波說道:你們答應幫我,那我就可以說真話了——你們這家紋身店,其實在一兩個月前,是我的店子。

哦?

我聽了這個,倒是吃了一驚,我們三元里這個店,是我們市的土豪二狗子買下來送給我的。

不過二狗子買下店的價錢,不是太高,低於市價,感情這是因為胡海波的緣故?

胡海波說:我聽說陰陽綉要重立山頭了,我在等你,在考察你,所以,我用低於市價一般的價格,把店轉讓給了你們,這兩個月的暗中觀察,你沒有讓我失望,你能幫我找到埋在心裡頭的那枚古錢的。

他說只有找到了那枚古錢,他的人生,才能完美。

我聽了胡海波的話,覺得這人,其實挺有風度的——剛才我們不答應給他做陰陽綉,他也沒用前店主的身份,來恐嚇或者威脅我,逼迫我做不願意做的事情,現在等我確定了做陰陽綉,他才說出他是前店主,光這一點,我得高看他一眼。

我說行……現在就幫你找!

“你現在就有辦法嗎?”胡海波問我。

我說當然有了。

馮春生問我有什麼招。

我問他還記不記得陳亞茹的“落寶銅錢”。

馮春生說記得啊,陳亞茹的落寶銅錢,能找到土生陰……也就是地裡出土的凶物!

接着他一拍腦袋:哦……大漢龍錢,也是土裡出來的東西——落寶銅錢應該找得着,不過現在陳亞茹在哪兒呢?你去哪兒找她?

我說不用找——陰陽綉可以複製落寶銅錢。

我尋思,那落寶銅錢,不過就是銅錢通靈,我給胡海波紋個“落寶銅錢”的陽綉紋身,那就找得着了。

馮春生一聽,笑道:你小子舉一反三啊,那快點做唄……做完了,讓胡海波這癟三趕緊走,少在這兒礙我的眼。

我說聽你的,接着我讓胡海波脫去了上衣,準備給他做一個“落寶銅錢”的陽綉紋身。

他才脫掉了衣服,我看見這胡海波的肚子上,有一個“銅錢”的印記。

這印記我可知道——前兩天,雷鳴的苦鬼殺人,殺人之後,都會留下一個“銅錢”的印記——聽竹聖元說,這印記,類似一個詛咒,現在,胡海波的肚子上,又有一個銅錢印記?詛咒又出現了?
吟雙 發表於 2019-9-5 09:04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以身吞人


雷鳴的苦鬼殺人,在所有的屍體上,都留下了這個“銅錢印記”,現在,這個銅錢印記,又出現在了胡海波的肚子上,這個印記代表什麼?

我怕認錯了,因為“銅錢”嘛,大同小異,圓形方孔,所以,我偷偷打開了手機,查一查竹聖元給我發的卷宗。

那卷宗裡,有苦鬼殺人事件裡的所有紀錄,每個被苦鬼殺掉的人身上,都有一個銅錢的印記。

我仔細的對比這手機裡頭的圖片上那屍體的銅錢印記,和胡海波肚子上的銅錢印記,完全是一模一樣的。

我心裡,有了很多疑問,難道……胡海波,也被苦鬼纏身了?

他也有挺多苦楚的。

我直接拿起了紋針,給這哥們紋着陰陽綉,同時也問他:老胡,你心裡,是不是有啥苦楚啊?

“沒有啊!”

胡海波說他這些年,就學會了一件事——難得糊塗!

這人難得糊塗,那就沒啥苦楚了,就和一隻豬一樣,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哪兒那麼多的彎彎繞呢?活着就是一件事——為了高興!

我說你確定沒什麼苦楚嗎?

“沒有!”胡海波如此說。

我又問胡海波:那你得罪過什麼人沒有?

別這胡海波被苦鬼不知不覺得殺掉了。

胡海波搖搖頭,說:沒有,沒有!我做生意嘛,得罪誰啊?和氣生財。

他一臉篤定的樣子,我倒是不確定那銅錢印記的含義了。

沒準,胡海波和苦鬼殺人留下的銅錢印記,其實就是外表一模一樣,但裡頭的含義卻一天一地呢?

我也沒怎麼管這銅錢印記,繼續給胡海波紋身,紋那落寶銅錢。

這落寶銅錢,我做的是一個“懷”法,那胡海波的大漢龍錢,不是有一枚埋葬在了心裡嗎?那我就把大漢龍錢的紋身,紋在胡海波的胸口下方十公分的地方,這樣,估計那落寶銅錢,找尋那失落的大漢龍錢更加容易一些呢。

我小心翼翼的做着那個紋身。

很快,我的紋身,真的做成了。

就連見過落寶銅錢的馮春生也說:水子,你可以啊,這玩意兒,做得和那陳亞茹的落寶銅錢,一模一樣。

我說那當然了……咱是專業的紋身師嘛,美術功底杠杠的。

在那枚落寶銅錢做成了之後,這枚紋身,有變化了。

這幅紋在人身上的圖案,竟然不停的旋轉着。

我和馮春生,都看呆了。

馮春生問我:不會出什麼亂子吧?

我說我哪兒知道。

接着,我又說:但我擔保沒什麼問題,我紋的陰陽綉,我負責。

那落寶銅錢,在胡海波的身上,不停的打着轉轉,轉了幾十圈,忽然開始上挪,一挪就挪了一兩公分,雖然距離很短,但肉眼觀察得到。

“陰陽綉,是有點玄奇啊。”馮春生說。

接着,那銅錢繼續往上挪着,一直挪到了胡海波的正心口的位置,猛然消失了。

一枚紋在人皮膚上的紋身,竟然就這麼消失了?

我看着馮春生,馮春生看着我,壓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候,胡海波嚷嚷了起來,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吼完了,眼睛裡,也變得有些癲狂了起來。

“出事了不?”馮春生有些着急了。

他怕我是沒控制好那副陰陽綉,別害得胡海波走火入魔了。

我始終在搖頭,我堅信我的這枚陽綉“落寶銅錢”是沒問題的。

胡海波在經過了短暫的猙獰和癲狂之後,忽然抬起頭,對我說道:水子,我感覺胸口,特別悶,你幫我聽聽看……我感覺我心裡頭,有聲音啊!

我一聽,立馬要把頭湊過去聽。

結果,我剛剛湊到胡海波的胸口前十公分的時候,正要凝神聽呢,店裡頭,傳出了一陣男人的爆喝:水子!抬頭!

我聽了,猛地把頭給抬了起來,同時,在循聲望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東北招陰人李善水和上次見過的妹子——北海鮫人喬拉,進了我的店。

我伸手要跟李善水打招呼的,結果我才剛舉起手呢,我的頭猛地一沉,像是被誰給拽住了。

馮春生狠狠罵道:胡老錢,你給我鬆手,拽水子的頭幹啥?

原來是胡海波在拽我的頭啊。

這胡海波,看上去挺瘦的,但是勁兒,特別的大,他用力一拽之下,我甚至沒有力氣反抗,被他狠狠的拽到他的胸口上。

眼看着我的耳朵,已經要貼住他的胸口了,喬拉猛地躍了過來,伸出了雙手,把我和胡海波分開了。

接着,她的右手,直接箍住了胡海波的喉嚨,一下子把他給提了起來。

這北海鮫人喬拉,我以前聽馮春生講過,說這個女人,天生神力,剛猛無匹,現在一看,果不其然,那胡海波再瘦,也得有個一百二三十斤吧,那喬拉真的是輕輕鬆鬆的,像是提着一個小雞仔似的,就把他給提了起來,絲毫不費力氣的感覺。

我還對這忽如其來的變故有些發懵的,李善水已經走到了我身邊了。

我問李善水:小李爺,這演的哪一出啊?

李善水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兄弟,受驚了。

“受驚談不上。”我笑笑,給李善水遞了一根煙。

李善水點上了煙,指着喬拉說:喬喬,洗了這胡海波!

“恩。”喬拉稍微應了一句,直接把胡海波扔到了地上,接着,一腳踩在了胡海波的膝蓋彎上,把胡海波踩跪在地上,右手死死的扯住了胡海波的頭髮,把胡海波的後背,拉成了一張弓。

胡海波被喬拉和李善水這麼整,嘴裡頭也有點慌,結結巴巴的說道:兄弟,你們這是幹什麼……我胡海波,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吧?

“哼哼。”李善水叼着煙,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馮春生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說:我算是看明白了,胡海波,我開頭就說你小子屁股不乾淨——現在東北招陰人李善水過來了,就證明你小子的屁股,真的是不乾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他挺玩味的說話,李善水抬起了右手:坦白沒必要,胡海波身上發生的事,他自己都不清楚。

胡海波的頭髮被抓住,臉望着天花板呢,他努力掙脫,艱難的說:我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你們別一驚一乍的,我的人品,經得起考量。

李善水說:得了,今兒個于水在!于水是閩南陰行扛把子的徒弟,也是閩南陰行的半個大哥!我要是直接把你胡老錢帶回北方,不給于水一個交代,也確實不厚道,加上我和水子關係不錯,這事,得說道說道!

我很尊敬李善水,就是因為這個東北陰行的扛把子——做事實在講究。

我抱拳對李善水說:那就聽聽小李爺講講胡海波的說法。

“成,講講。”

李善水把煙頭扔在了煙灰缸裡,指着胡海波說道:三個月前,我們陰人,接到了一波活兒,北京潘家園一個玩景泰藍的藏家叫薛萬,他失蹤了。

“薛萬失蹤了?”馮春生有些驚訝,他說薛萬這人,對景泰藍的鑒賞能力,實在是過硬,在潘家園裡頭,名聲顯赫,香港佳士得拍賣會,都要找薛萬當顧問。

李善水說那藏家名氣到底有多大,和他沒什麼關係,他就接了這活,要找到薛萬。

這幾個月的調查,李善水發現,薛萬的失蹤,和潘家園很多藏家的失蹤,是一樣一樣的,那些人都是最後一面見了胡海波,然後人就沒了,人間蒸發似的。

胡海波反駁道:警察也找過我,因為那些人最後一面就是我,可是,警察都沒抓我,因為根本沒有我犯罪的證據,我沒犯罪!也沒殺人。

“沒說是你幹的。”

李善水說他這些天,找到了一個陰人,那陰人怕得罪人,這次沒來,但是那陰人調查清楚了——潘家園失蹤的那群人,確確實實是因為胡海波才死掉的。

“和我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

李善水冷笑一聲,問了我一句似乎不太相關的話,說:胡海波是不是老要讓你,聽他的胸口裡的聲音?

我想了想,是——有兩次。

胡海波和我在對門餐廳的包間裡談事的時候,讓我聽過一次,不過,我還沒聽呢,就被馮春生打斷了。

第二次就是剛才了……胡海波說他胸悶,讓我聽聽,這次我也差點聽了,結果李善水來了,沒聽成,不過這次胡海波很過分啊,還拽我的頭,非要讓我聽他胸口的聲音。

這裡頭,有什麼玄奇嗎?

李善水說:現在我和喬拉準備好了,水子,你可以真正的趴在他的胸口,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麼。

啊?讓我主動聽聽啊?

李善水抬了抬手,說:聽聽看嘛。

我說行,我站起了身,走到了胡海波的身邊,貓着身子,耳朵湊到了胡海波的胸口。

就在我剛剛貼住了胡海波的胸口,忽然,我感覺到了兩隻手,箍住了我的頭,把我狠狠的往裡頭拉,往胡海波的身體裡面拉。

“這是什麼情況?”我喊了一句。

接着,我發現,我整個頭,都被拉到了胡海波的身體裡面。

我的頭在胡海波的身體裡,我瞧見了胡海波的心臟——他的心臟上,黏着一枚銅錢……
吟雙 發表於 2019-9-5 09:08
第五百一十七章  財鬼


我瞧見胡海波的心臟裡——黏着一枚銅錢。

同時,我還從銅錢的錢眼裡,看到了一張鬼臉。

錢眼很小,但那鬼臉卻看得清晰。

這鬼臉的臉上,粘滿了通紅的銅錢,同時,他的雙眼,迸發了一股子邪魅的色澤,貪戀極了。

他不停的喊着:給我進來,給我進來,我要吃了你的頭!吞了你的財氣。

我有些嚇壞了,心想,那些失蹤的人,是不是都被這個“鬼”吃掉了?

就在我的大腿,都被這“鬼”扯到了錢眼裡去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一陣眼暈目眩,下一刻,我又出現在了紋身店裡,我的面前,跪着胡海波。

胡海波的身上,全是腥臭的血水。

怎麼了?

李善水直接把胡海波在我的店裡,光天化日之下,辦掉了?

在我發懵的時候,馮春生連忙把我給拉了起來,說胡海波確實是邪乎——心臟裡哪是埋着一枚銅錢,分明是藏着一隻惡鬼。

他說要不是李善水的那瓶子黑狗血潑得及時,我沒準就被胡海波胸口伸出來的鬼手,給拉到了他的身體裡去了。

我這才知道,那胡海波身上腥臭的血水,壓根不是血水,實在是李善水潑的狗血。

我連忙感謝李善水。

李善水擺了擺手,說都是小事。

接着,李善水指着胡海波的胸口說:我們已經查清楚了——胡海波的心裡,住着一隻“財鬼”!財鬼,是人心裡的“金錢渴望”,化作的惡鬼。

胡海波說:可是……我從來沒有特別貪錢,哪怕是我三十歲之後,成為了一個商人,也沒貪財,我的手藝,能夠保證我很快就能賺到錢!保證我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不是你的惡念,是很多人的財帛惡念。”李善水打了個響指,讓喬拉繼續給胡海波的胸口,噴狗血。

喬拉拿起了一個羊皮壺,打開了蓋子,把一股子腥臭的狗血,全部噴在了胡海波的胸口上。

李善水和喬拉這邊要辦事,我示意倉鼠——關店門。

誰知道待會要發生什麼事呢!

倉鼠關了門,那羊皮壺裡的狗血,似乎已經潑出去了大半了,羊皮壺乾癟得可以。

那胡海波,被狗血潑得嗷嗷叫喚,特別痛苦,像是行刑一樣。

“東北招陰人,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折騰我幹什麼?”胡海波的嘴裡,吼出了原本不屬於他的聲音。

李善水哈哈大笑:笑話!人鬼殊途,你一財鬼,禍害着無辜的人,我還不該折騰你?今兒個,我得點你的天燈!滾出來。

他猛地一把桌子。

只見,那胡海波的心口,飛出了一枚銅錢,銅錢朝着門口飛去,估計是想要逃。

喬拉猛地一躍,捏住了那枚銅錢,錢眼裡,立刻鑽出了一隻紅色惡鬼。

這惡鬼,渾身上下,全部黏着通紅的銅錢,看上去,驚悚算不上,但絕對很噁心。

尤其是我……我是有點受不了,不敢直視這惡鬼,因為我有重度的密集恐懼症。

那銅錢惡鬼,雙手抓住了門,要奪路而逃的。

遠在我們身後的倉鼠吼了一句:惡鬼,你想跑?問過你倉鼠小姑奶奶嗎?

她一錘胸口,吼道:一見發財!天下太平。

以前我們以為倉鼠是個無常命,後來平了美菻醫院的事之後,我才知道,原來倉鼠本來就是胸中有“黑白二氣”,那二氣就是黑白無常的化身。

她可是這些惡鬼的冤家。

倉鼠這麼一吼,那銅錢惡鬼,立馬渾身直打哆嗦,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鬼差饒命!

“哼。”倉鼠冷哼了一句。

李善水直接把銅錢扔給了我,說:水子,你往銅錢眼裡頭看看。

我提溜着眼珠子,對着銅錢眼裡一照,觸目驚心啊。

我瞧見,那錢眼裡頭,有許許多多的沒有頭的屍體,有的穿着中山裝,有的穿着旗袍,有的穿着名貴的西服——屍橫遍野。

一枚銅錢裡,藏着無盡的罪惡。

李善水站起身,對我苦笑,說:惡鬼是你的人抓下的,要怎麼發落他,都聽你水子的,這是規矩。

我說我就不發落了,你小李爺最了解這惡鬼罪行,還是你來吧。

“那我就當仁不讓了。”李善水扭過頭,揚起了右手,直接扔出了一個小瓷瓶。

小瓷瓶落在了那隻財鬼的身邊,啪嗒一下,摔得粉碎,濺出了泛黃的液體。

馮春生告訴我,那些都是從有怨氣的屍體裡,分離出來的屍油,點着了屍油,就燃起了鬼火,也叫點天燈——點着了這天燈,那惡鬼,魂飛魄散!是東北陰人對待惡鬼,最嚴酷的刑罰!

他話音剛落,李善水一抬手,扔出了一根點燃的火柴。

火柴落在了財鬼的身邊,轟!

火焰高高的燃起,說來也奇怪,火焰很旺盛,甚至我能聽到財鬼被燒得噼噼啪啪的響聲,但是,這火焰,卻沒有燒壞我任何的東西,地上那特容易燒壞的地毯,也絲毫沒有損壞。

財鬼在綠色鬼火裡尖叫,開始是受到折磨的叫聲,到後來,他憤怒的吼道:你們要讓我魂飛魄散,這是不可能的!只要人心不滅,我財鬼就不死,只是我用了另外一個形式,重生而已!

李善水一聲嘆息:我承認你說得對,人心只要還崇拜金錢,那你就不會真正的死去!

我下意識的想到了才消失不久的苦鬼。苦鬼和財鬼,一個人心的金錢慾望所化,一個是人心的苦楚所化,金錢慾望和苦楚不滅亡,財鬼和苦鬼,就不會真正的死去,永遠都在涅槃重生。

很快,鬼火熄滅了,那渾身黏着通紅銅錢的財鬼,消失了。

李善水摟過我的肩膀,說道:水子,這次也是有你在……其實喬拉能勝有實體的陰祟,可是不擅長治鬼魂,沒你那倉鼠妹子,這財鬼,只怕點不了天燈。

我問這財鬼,是怎麼來的?到底是不是胡海波對金錢的“崇拜”慾望,變化產生的。

李善水說不是,這財鬼,就是大漢龍錢的罪過。

他說胡海波一共有十枚大漢龍錢,其中有一枚龍錢,歷史最過於久遠,大概在漢朝,就被人從皇陵裡面,倒騰出來了。

時光穿梭了兩千多年,這大漢龍錢,易手幾百次。

這幾百次的主人裡,壓根沒有像胡海波這樣的。

胡海波三十歲以前,是一個對大漢龍錢當做珍寶一樣的人,是一個發自內心喜愛古錢幣的人,但其餘的主人不是啊,他們利益熏心,倒騰大漢龍錢,真的只為了“錢”,只為了利益。

這幾百個人的利益和對金錢的渴望,沾染在了大漢龍錢上。

大漢龍錢本來就是邪魅的東西——出土於皇帝的棺材板上,很邪門。

邪門的大漢龍錢收集了這些“錢欲”,最後,化成了一隻惡鬼,叫財鬼。

當然,這養出了財鬼的大漢龍錢,落在了胡海波手上的時候,財鬼並沒有激活——因為胡海波在三十歲以前,對錢,真的沒有任何渴望,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在三十歲,經歷了貧窮帶給他的不堪。

李善水說:當然,只是金錢的慾望,是養不出財鬼的,只有變態的金錢慾望才會——大漢龍錢易主數百次,那些為了獲得大漢龍錢的人,也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殺人奪寶、口燦蓮花,騙人寶貝、背信棄義等等,這些罪行都發生在大漢龍錢易主的時候。

“人都愛財,錢的作用很大,但是,永遠記住一句話——君子求財,取之有道,就永遠不會當財鬼的奴隸。”李善水笑着說。

我也是深受啟發,慾望沒錯,但慾望千萬不要變態了。

接着,我指着胡海波說:那胡海波,是沒罪的了!

“從狹義的角度上,胡海波從來沒有主動渴望財鬼吃掉任何人。”李善水說:相反,他是受害者——財鬼控制了他,讓他去找一些有財氣的人,讓那些人聽他胸口的聲音,只要耳朵貼在了他的胸口上,那財鬼就會把那人拖到錢眼裡面去,吃掉他的頭!

李善水說其實在財鬼行兇的時候,胡海波是沒有自我意識的,所以警察找到了胡海波,胡海波能夠坦然面對,沒露出財鬼的馬腳。

我又問李善水:對了,小李爺,我前天遇見了一隻苦鬼,苦鬼殺人,會在屍體上,留下銅錢印記,現在這財鬼害了胡海波,胡海波的肚子上,也有一枚銅錢印記,這是啥意思?

“這是慾望的化身。”李善水說:人有四大慾望——酒、色、財、氣,其中,財之慾望,最為發達,財鬼和苦鬼,都屬於“心鬼”,心鬼殺人或者害人,會不自主的留下“慾望”的象徵,也就是銅錢印記。

原來是這樣!

我算是瞭然了。

這時候,李善水對喬拉說道:喬喬……押上胡海波,回東北,用陰人之法,處置胡海波。

“啊?啥意思?”我聽說李善水還要對胡海波不利,我連忙擋在了李善水面前。

李善水說道:胡海波要在東北陰人祠堂的面前,被我們東北陰人的執法長老,三刀六洞,直接辦死!

我有些急了,胡海波其實做人很講究,人也可憐,雖然殺了人,但那些人都是財鬼乾的,和他有什麼關係?

我說小李爺,這老胡也都是無心之失啊!你可不能這樣……他是個好人。

不知道怎的,我聽說老胡要被李善水帶到東北去弄死,我就想起了曾經那撞到了玻璃門,流着血,流着淚,望着用膠布黏好的眼鏡的胡海波,說不出的心疼和可憐。

我不能讓李善水帶走胡海波!
吟雙 發表於 2019-9-5 09:22
第五百一十八章  砸鍋


我不能讓李善水帶走胡海波,帶走了,胡海波的命,那就沒了。

我攔在了李善水的面前,說道:小李爺,財鬼的事,胡海波也是受害者,對不對?他不想害死人的,這事,他不能交代?冤有頭,債有主。

李善水看着我,說:胡海波這算是過失殺人了,他是財鬼的宿體,的確,財鬼殺人,他不知道,但是,他早就感覺出了自己身體的不對勁,卻從來不願意承認,說到底,就是骨子裡頭倔!

“他的倔,害死了多少人?”李善水說:法律裡頭,過失殺人,嚴重的還得判死刑呢,財鬼靠着他,殺了好幾十個人!吃了好幾十個人的腦袋,那幾十個人,找誰償命呢?找誰訴說冤情?

李善水執意要帶走胡海波。

馮春生也來打圓場,說他開始不知道胡海波的事,就以為胡海波屁股不乾淨,現在才發現,胡海波也差不多算無辜的人,這事,要不然算了?

李善水沒理會馮春生,只讓喬拉把人給帶走。

我依然執意站在了李善水的面前。

喬拉對我很有敵意,平舉着右手,說如果再這麼磨磨唧唧的,她就對我們不客氣了。

一聽說喬拉不客氣了,倉鼠也不爽了。

她捋起了袖子,很是不善的和喬拉撞了一下胸,說道:喲!咋的了?這兒是水老闆的店,鬼是我倉鼠抓的!什麼時候,這個地界上,你們拿主意了,水老闆說把人留下,那就得留下!

“不服?比劃比劃!”喬拉眯了眯眼睛。

李善水站了出來,站在了喬拉和倉鼠的中間,說道:陰人本是一家,不必動了和氣。

他對我說:水子,既然你可憐胡海波,我不是不能賣你面子,這樣,我把胡海波帶回東北——我不要他的命,三刀六洞的事,那就免了,但是交代,還是得給——砸鍋吧。

我問什麼叫砸鍋。

馮春生說——砸鍋的事,簡單……就是砸了吃飯的傢伙。

陰人靠什麼吃飯,就砸了什麼。

比如說他馮春生,靠的是風水玄學吃的飯,風水用什麼看,眼睛。

如果要砸了馮春生的鍋,那就得挖了他的眼睛。

胡海波靠什麼吃飯?靠的是手——但凡搞古玩的,多半的功夫都在手上,和炒茶的一樣,炒茶的高手,只靠手,能夠區別出一兩錢的重量,搞古玩的人,什麼贗品、高仿,一過手,差不多斷個七七八八,真假一摸就知道。

他要被砸鍋,那砸的就是一雙手了。

我一聽,嚇一跳,說你砸了他的鍋,他以後吃飯生活怎麼辦?

“兄弟,已經讓步很多了。”李善水的言語,也不善了起來,他說:閩南的地界上,我不是帶不走胡海波,是想交你于水這個朋友,面子到了,差不多就得了。

我攥着拳頭,還想說話。

這時候胡海波開口了,他說道:于水兄弟,我胡海波把店低價盤給了你,實在沒做錯,你是個挺好的人,李善水,你也是個不錯的人,我現在想明白了,那麼多人,那麼多有天賦的藏家,都被我害死了,要說把我千刀萬剮,我認了!這事,我真的認了——你們別爭了,別傷了和氣,我和李善水回東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喊着胡海波:老胡,這事和你沒關係!

“有關係!”胡海波說:李善水說得對,我確實早就發現我身體不對勁了,可是我倔啊,我諱病忌醫啊——我不敢找人幫我看看身上的毛病,我特麼膽子小!現在鑄成大錯,我心裡頭清楚,我要是早點找高人把我身上的財鬼給拔了,沒準那麼多有天賦的藏家,不能死在我的手上。

“別爭了,我跟着李善水回東北。”

李善水盯着胡海波,點點頭,說:可以,敢作敢當,大丈夫所為,砸半鍋吧。

砸半鍋就是砸一隻手,這以後胡海波多少還有個吃飯的傢伙,這個結果,我多少還能接受點。

胡海波說:砸鍋還是三刀六洞,我無所謂,只是,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我和你回東北之前,我想見一個人。

“見誰?”李善水說。

胡海波說:我想再見見我心中的那個姑娘!

“心中的姑娘?”李善水問。

我把胡海波三十歲那一年,如何想要對班花表白,又如何因為自卑,放棄了對那個姑娘的愛的事,說給了李善水聽。

李善水心領神會,說可以。

在他說出“可以”兩個字的時候,胡海波竟然一如那些學校裡面談着戀愛,什麼都不懂,就懂得害羞的毛頭小夥子,羞澀的紅暈,爬上雙頰,他說現在這個年紀去表白,會不會有些唐突?會不會對方覺得打擾她生活等等。

看得出來,他很緊張。

我說你還沒準備好嗎?準備好見心中的姑娘。

胡海波說:其實我這些年,一直都想見她,可是我總是感覺鼓不起勇氣來,這次去東北,還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來呢……我決定了,珍惜這次機會,鼓起勇氣,不管怎樣,我要讓她知道——曾經有個男孩,從十幾歲,暗戀他到了四十多歲!

我說成!我要喊上店裡所有的人,加上李善水和喬拉,給胡海波壯膽!

我們這群人,一如大學裡那要表白的男生一樣,一個人不敢去,得讓寢室的室友和關係最好的基友,遠遠的看着他,給他壯膽。

我們一行人,上了兩台車,很快到了那個姑娘,曾經胡海波的班花家裡。

班花家在市裡一個老舊的私宅,我們遠遠的看着他。

他在私宅門口,拍着門。

乓乓乓。

我隔着很遠,瞧見胡海波一邊拍門,一邊對着那金屬擋板梳頭髮,讓我想起了一首歌,胡夏的《那些年》,把頭髮梳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西裝,等會兒見你,一定比你想象的美?

四十歲的胡海波,年過不惑,可心中的那份情,依然純潔而年輕。

很快,門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小姑娘,十三四歲的模樣,很可愛,也很俏皮。

胡海波和那小姑娘交談一陣後,臉色不是很暢快,伸手對我們揮了揮,我們幾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湊了過去。

胡海波指着小姑娘,對我們說:她是那姑娘的女兒,是我同學的女兒,她說她媽出遠門了,地方她知道,她要帶我們去。

我說出遠門了?那上車去找。

我上了車,胡海波和那小姑娘,坐在了車後排,胡海波的表情,很是僵硬,像是失去了神采一樣。

我勸胡海波:老胡,還是要開心一點啦,無非是早見,還是晚見的問題嘛,急什麼?

胡海波的嘴唇稍稍顫抖了一下。

那小姑娘說:我媽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回不來了。

我一聽,算是明白了,那胡海波心裡掛念了幾十年的班花,原來已經魂歸天國了。

聽上去,有些悲傷——胡海波鼓起了勇氣,卻再也見不到班花了。

我們按照小姑娘指的路,越來越靠近我們市的墳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到了墳山下,我們下車,有些沉重,腿像是灌了鉛似的,走不太動,胡海波看上去,像是要哭。

李善水嘆了口氣,拍了拍胡海波的肩膀,說道:老胡,帶花了嗎?

來墳山看人,得帶白花。

胡海波不知所措。

李善水小跑到了一個小山包上,摘下了最純潔、最白的鮮花,一共采了十幾朵,湊成了一把,遞給了胡海波。

胡海波捧着花,準備要上山了,馮春生則湊了過來,說:等等,這花看上去不太新鮮啊,得拾掇拾掇。

說完,他去了山邊的一條小溪,捧了一掬清水,小心翼翼的灑在了花上。

白花沾露水,頓時鮮艷、朝氣了好多。

我們這群人,真的像大學生表白時候的基友一樣,為他出着各種主意——只是,現在確實沉重,斯人已逝啊!

胡海波對我們說了一聲謝謝,捧着花,一步步的,像行屍走肉一樣,上了墳山。

上墳山的路上,小姑娘說她的母親,是得子宮頸癌去世的,檢查出來的時候,是早期,本來可以治的,但是她媽媽一直帶着她一個人,過着單親媽媽的生活,每個月除了開支就剩不下什麼錢了。

她媽媽雖然有些存款,但想把錢留給她當嫁妝,壓根沒有去醫院治療,熬了半年——人沒了,走的那一天,大概是三年前。

“我媽媽去世的時候……和今天一樣,到處都開着白花,可美了。”小姑娘很懂事:希望我媽媽去了天國,找到一個愛她的人,她這些年,太辛苦了。

胡海波聽到了這兒,眼淚大滴大滴的落着,他估計在後悔,如果他早些鼓起勇氣,也許……也許班花的子宮頸癌就有錢治療了,也沒必要等死。

永遠走不出去的第一步——殘忍得可怕。

我們走了半個多小時,總算到了墳包上,班花的墳包,有些灰塵了,雜草也長了不少。

胡海波一看那墓碑上的名字,就問小姑娘:你媽媽叫黃小果啊?不是叫黃肖果嗎?

”我媽媽一直都叫黃小果啊。”小姑娘說。

聽到了小姑娘的話,胡海波像是瘋了一樣,圍着墳墓小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大叫:啊!啊!啊!

我不知道胡海波發了什麼瘋,但我感覺,胡海波有話要說。

果然,胡海波跑了十幾圈後,猛地把上衣給徹底撕碎了:黃小果——我暗戀了你二十多年了,我才發現,時間太久了,我連你的名字都記錯了——滑稽啊!真滑稽啊!
吟雙 發表於 2019-9-5 09:25
第五百一十九章  秋末出軌


胡海波有些癲狂了——當他以為自己用情至深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連對方的名字都沒有搞准——真的是一場黑色的幽默劇吧。

他有些悲憤自己的無能和自以為是,他猛地抱住了墓碑——黃小果,從今天開始,我永遠記住你的名字,再也不會記錯了,直到死去——我們的感情,才剛剛開始——那一天,高中入學,你梳着馬尾辮子,很可愛,馬尾辮子搖啊搖,搖啊搖,我的心,就被你搖醉了。

“呵,多少年過去了,我感覺時間,從來沒走過,老天爺給我們再來一次的機會,從此,再也不分開。”胡海波楊手,把自己的lotos眼鏡給扔出了老遠,他的頭,靠住了墓碑,眼淚從臉頰滑下。

李善水看到了這一幕,帶着喬拉轉身要走。

我問李善水:不帶老胡回東北了?

李善水苦笑着指向胡海波:東北陰行的規矩,人瘋了,就當死了!他瘋了,我和他的瓜葛,一筆勾銷!

說完李善水帶着喬拉,決絕離開了。

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胡海波沒瘋,李善水是被胡海波的這份真情打動了,找了個借口,放了胡海波一馬。

我們又都知道,胡海波確實是瘋了——瘋在了一段長達二十多年的愛情裡。

那天下午,我們陪了胡海波一下午,直到晚上,他才戀戀不捨的走了。

第二天,胡海波就變賣了所有的家產,支付了我們五十萬的勞務費,自己只留下了一百萬,其餘的,都送給了班花的女兒,那個帶我們上墳山的小姑娘。

至於胡海波,他在班花的墳邊,做了一個小木屋子,從此以後,除了補給食品和水,再也沒下過墳山。

一人一墓,成為老胡生命最後的縮影,他對愛情的絕唱。

……

財鬼和苦鬼的事,就這麼結束了。

事情有不開心的,也有開心的,苦鬼和財鬼給我帶來的,也有不開心和開心。

不開心的,自然是對雷鳴和胡海波的同情和惋惜。

開心的,那就是這兩撥生意,我們又入賬了接近一百萬。

現在紋身店的生意,越來越好,美菻醫院的那一筆錢還沒算,我們幾個店裡的兄弟,又能分一大筆錢了,或許,這能算點高興的事。

在老胡的事情結束的第二天,我、龍二、馮春生、倉鼠、咪咪還有陳雨昊和柷小玲,我們幾個,湊在了一起,吃頓飯,也開始分紅了。

快要過年了嘛,把錢都分了,大家也高興高興,等分完錢,我們幾個,找個溫泉泡泡。

飯桌上,我們吃得倒是痛快,唯獨秋末這小子沒來。

秋末是我們店裡的彩繪紋身師——這傢伙,在我們紋身店裡幹活,累積了不少的忠實粉絲,每個月努努力力幹活,就是想多攢點錢,到時候和女朋友結婚生子——算是在完成中國人最需要完成的主線吧。

不過這小子手藝好,人也勤快,每個月拿我兩萬多的固定月薪就不說了,提成也不少。

所以,我們幾個分錢,也喊了秋末,要把他這兩個月的提成錢,付給他。

我給秋末至少打了十幾個電話,秋末一個電話沒接,我心裡隱隱有些擔心。

我就問倉鼠:秋末今兒幹啥去了?

“哦!去一客戶家做紋身去了。”倉鼠說:聽說是一個富婆,人還長得挺漂亮的。

馮春生聽了,茬過了話題,對我說:這事你就甭管了——人家秋末長得挺藝術的,那富婆有錢,估計是個小三、二奶,人家乾柴烈火,發生點啥,關上手機,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我說不能吧?人家秋末挺本分的一人——不至於幹這麼出格的事。

我知道,紋身行當裡,不少紋身師和自己的客戶發生了關係。

但這事——我是不贊同的,得有點職業操守吧。

秋末如果真的和富婆客戶發生了什麼,這可是壞了規矩。

馮春生說:水子,這事你也別管太寬——你客觀的看,人家秋末紋的是藝術彩繪,客戶都比較開放,性解放嘛,約出去玩玩,也沒什麼太大不了的——人家你情我願,你管呢。

我嘆了口氣,沒說話。

馮春生說:人各有志——倒是你于水,忍受能力是真的強——你們紋身我見過,一個那大美女,往紋床上面一躺,兩條白花花的大腿岔開,你倒是沒違反過自己的原則,光是這個克制能力,我是真服了。

我說我很珍惜我的名聲。

哎!

秋末和女客戶這事,讓我有點傷腦筋,不過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聊這事沒意思。

我們幾個,又樂樂呵呵了起來,聊一聊有趣的事,比如說啥時候,組織個旅遊,大家一起去!

倉鼠提議去麗江,說去麗江古城玩一玩。

馮春生說不,說:我要去海南——海南那邊,雖然宰人,但是不要你的命啊!去了麗江,被破相了怎麼辦?

“春哥,就你那長相,破相相當於整容啊。”龍二不懷好意的壞笑,接着他“噗”了一聲,說:再說,有你們二哥在,麗江那邊,哪個混子敢動你們,抽不死他!

哈哈哈!

眾人再次哈哈大笑,笑馮春生慫,笑龍二壞。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接通了電話,說:你好,我是陰陽刺青師于水,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這生意多了,也煩,吃吃喝喝都沒時間,老有人給你打電話。

不過,這個電話,不是客人打的。

我話音剛落,就聽見電話裡,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女人聲音:喂,是于哥嗎?

我說你誰啊?

她說她是秋末的女朋友,想問我秋末去哪兒了。

她說秋末每天都要跟他打電話的,結果今天沒打,心裡沒着沒落的。

我聽了,覺得有點對不住秋末的女朋友,秋末來我紋身店之前,是一個窮美術愛好者,他女朋友也沒嫌棄他,只是受迫於她母親,兩人的感情岌岌可危,現在秋末有點錢了,丈母娘那一關過了,加上我給秋末和她女朋友紋了“鸞鳳和鳴”的陰陽綉,兩人感情又好得一個人似的。

誰知道,秋末這人,有錢了、有能力了,竟然出軌了——這事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一時間,有點想把秋末跟富婆約出去了,現在電話關機的事說給他女朋友聽的。

但我還是忍住了——我夾在秋末和他女朋友中間,真的難做——加上現在事情還沒明朗呢,就把我們對秋末的揣測說出去了,也挺不負責任的,另外,我也想給秋末一個機會,把秋末找到,在讓他當著他女朋友的面,把事情說清楚。

暫時,就先不添亂了。

我笑着對秋末女朋友說:哦!弟妹啊,我們開分紅會呢,他領了不少錢,心裡高興——多喝了點,耍酒瘋,手機估計也耍酒瘋的時候,搞丟了——我們待會就把他送回來哈!

“嚴重不嚴重,要不我去看看?”秋末女朋友說。

我說別介——待會就回來了,你等我電話就好。

我把電話掛了,直接起身,說道:媽了個巴子的,這個酒喝不成了——走!給我把秋末找回來,那怕現在就躺在那女人的床上,也要把他揪回來!

我是不願意看着秋末墮落,說道。

龍二說:找唄——但是這人找回來了,這人的心,找得回來嗎?

“崩廢話,先找了再說。”我數落了一陣龍二。

我們一群人,迅速從酒店裡出來,去找那富婆。

那富婆的聯繫地址和聯繫電話,在店裡的表格上都有。

我們一伙人回了店裡,開始找出了聯繫本,給那富婆打電話。

結果打過去……是空號。

我在仔細看了看那富婆的聯繫地址——我的天啊……地址是光華路,雨水小區。

話說這幾年,市裡到處在拆遷,雨水小區我知道啊,被拆遷了,要建寫字樓。

等於這地址,也是一個空地址。

“完了,出事了。”我心裡咯噔一下,酒醒了不少。

馮春生也發現事情苗頭不對,一個做紋身的顧客,號碼填的是空號,地址寫的是假地址——這事?出妖蛾子了,那富婆,有點居心叵測。

我感覺,這裡頭,似乎醞釀著什麼陰謀。

秋末——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開頭,我們還以為是秋末出軌女土豪了呢——現在看……不是這麼回事。

我讓其餘兄弟,都在這邊獃著,我一個人,去了三元裡的物業。

物業有監控錄像——我先詢問了倉鼠,秋末是下午幾點鐘出的門,然後,到了物業,我調出了錄像,一查,查到了一輛保時捷的911。

錄像裡,一個男人,抽着煙,把手伸到了車窗外面彈煙灰,憑藉那手上的一串“白菜玉”手鏈,我分辨出那車裡坐的人,是秋末。

也就是說,秋末是被一台保時捷911接走的。

我仔細看了看車牌,給竹聖元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幫我查一查這個車牌。

很快,竹聖元給我回信了——車牌是套牌。

套牌?那就是假車牌了。

那個女土豪顧客,留了假手機、假聯繫地址,車牌都是假車牌,目的就是一個,不想讓我們找到她!

她到底要對秋末做什麼?

秋末又陷入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危機裡面?

我找物業保安截了一段視頻錄像後,瘋狂的往紋身店裡跑,我得找兄弟們集思廣益了——這不是出軌,這是綁架!
吟雙 發表於 2019-9-5 09:30
第五百二十章  綁架


這不是秋末出軌了,這是被綁架了。

我回到了紋身店,把視頻放給了兄弟們看。

一下子,紋身店裡爆炸了。

龍二惡狠狠的說道:噗,我還以為是秋末那小子出軌了呢,我還想明天早上給他上上課——告訴這小子,男人得專情,誰知道這是被綁架了——哪兒來的混球,不知道死活啊,綁你的二爺的兄弟,找死。

馮春生出發點不一樣,他在想那個女人的動機,他說:秋末這小子,最近是賺了點錢,但那也就是對比普通的工薪階層而言,工資高點,遠遠達不到有錢到被人窺伺的程度。

“說句實在的,如果真是為了錢去劫人,綁匪劫個小姐都更好一些,小姐更有錢,現金流更多!”馮春生說:劫匪綁了秋末,那就是綁了個雞肋啊!

誰說不是呢,可是真真的有人,綁了秋末。

那人為什麼要綁架秋末?

我有點搞不清楚了。

倉鼠讓我還是先去警方立案再說——咱們市也不是太有錢,開得起保時捷911的,沒多少人,一排查就出來了。

“比你想象的多。”咪咪這時候說話了。

她以前是風塵女人,對有錢人的了解,比我們豐富得多。

她說保時捷911這車,不少土豪包養情人,會送一輛——這車拉風啊,也很精緻。

除此之外,不少錢多的外圍女、嫩模,也買911。

不說多了,咱們市裡頭,有保時捷911的,保有量至少都有好幾百台。

好幾百個人裡面找,那是大海撈針。

何況,那人還有租保時捷的可能性,靠着車來排查,那幾乎沒啥作用。

除了這些,如果那保時捷,是外地的呢?怎麼查?

這下子,我們犯難了——到底是誰綁架了秋末?

馮春生問我:會不會是秋末最近得罪了什麼人了?

我說不可能的,秋末雖然是個知識分子,但是沒有知識分子的臭脾氣,他對人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對客人,更是有禮貌,不存在得罪人。

倉鼠也急得想哭,說秋末這是個不錯的人——做事態度很好的。

在我們一愁莫展的時候,咪咪又把我手機拿了過去,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車,我認識!

咪咪在閩南,認識的人可不少,她的那些姐妹,那都是生活在地裡的老鼠——這閩南地界上發生的事,都落在老鼠的眼睛裡頭呢。

咪咪說這車,前車頭那兒,有一塊碰漆,這車的主人,其實沒什麼實力,就是一個賣衣服的小老闆,最近幾年賺了點錢,買了個保時捷裝裝門面。

正因為實力不足,他的保時捷前頭撞到馬路牙子上後,沒錢送4S店返修——要說這種豪車,都是送回原廠修理、噴漆,花費得個小十幾萬呢——他是醉駕撞了車頭,保險公司也不賠,就隨便找了個汽修廠,做了個鈑金活,噴了一塊漆。

汽修廠噴的漆能和保時捷的原廠漆比嗎?明顯是有色差的。

所以,這塊色差,幾乎說明了車主人的身份。

除此之外。那個小老闆是個廣東人,廣東人很喜歡壁虎,壁虎在粵語裡的諧音是“避禍”嘛,所以,那小老闆,在保時捷的屁股上,貼了兩個銀色壁虎。

人家一般貼一個,他因為特別喜歡,貼了兩個!

看這台保時捷911的壁虎圖標和車前面的噴漆,已經能夠斷定這車的主人是誰了。

咪咪想了想,說她去找姐妹問問,那個小老闆,她不記得名字了。

我說謝謝。

咪咪說謝啥謝,都是自己人。

她去了門外,馮春生湊我耳邊說:那這事,我算是知道咋回事了。

“咋回事?”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這事,多半還是女人惹起來的——沒準秋末泡了哪個妹子,那妹子和那小老闆有關係,這小老闆找上門來了,要收拾秋末呢。

我覺得馮春生說得有道理,不然無法解釋,我們市裡的一個小老闆,為什麼要搞秋末。

我說先不管這事性質到底怎麼樣,找到人了再說。

沒一會兒,咪咪進來了,說:我知道那人叫什麼了,叫周光祖,在毛街那邊擺檔口賣女裝的,三四個檔口都是他開的。

我問咪咪,那周光祖,喜不喜歡逛夜店?

“還挺喜歡的。”

我說那就成了,我得找他去。

我掏出了手機,給李向博打了一個電話。

李向博是個大混混,跟夜店有關係的事,找他就成了。

李向博接電話的時候,還有點喝醉了酒的感覺,大着舌頭:喂……水……水子,我跟兄弟們正說你呢,出……出來喝一杯!

我說博哥,別說喝酒的事了,我一哥們,被人綁了,你幫我尋尋那人。

李向博立馬清醒了很多,說話利落了:啥?誰被綁了?

“秋末啊。”我說。

李向博說:秋末?你們店裡的紋身師啊?咋回事啊?

我把秋末的事,說給了李向博聽。

李向博聽完,看法和馮春生是一模一樣的,他說:我知道了,知道了……這事我見多了,無非是玩了那老闆的女人,老闆拉不下面子,找人收拾他呢。

我說我也猜到了,你快點幫我找人吧。

李向博說找人可以,但我得答應他,見了那老闆的面,別激動,不要動手——如果事真如我們說的,這事人家占理。

我說知道——不瞎動手,我就是要把秋末弄回來。

這秋末落在別人手上,還指不定成什麼樣子呢。

李向博這才跟我說,幫我找人,讓我去他的酒吧等着,晚上肯定把人帶到。

我說成。

這次,我就帶了龍二和馮春生去,一來不是和人幹架,只是要人,二來,人太多,到時候出什麼亂子還不好控制,龍二有手段,找他就夠了。

我們三個人,到了李向博的酒吧,一個馬仔把我們三個帶到了包間裡頭去,讓我們等着李向博。

我們等到晚上十二點多,才等來了李向博他們,期間,秋末女朋友給我打了四五次電話,我都找借口搪塞了。

李向博進來的時候,帶着一個快四十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估計就是周光祖,看上去挺和氣的一個人。

周光祖一進包間,就對我說:哪位是于老闆啊?剛才小博跟我說了,說你有大本事啊,我周光祖喜歡交朋友,過來見見面,混個臉熟啦。

我見正主來了,站起身,舉起酒杯對周光祖說道:兄弟,對不住,我于水在這兒,先給你道個歉!

“哎喲喲,于老闆,都是出來玩嘛,道什麼歉?再說了,你什麼地方得罪我了,我第一次見你。”周光祖嘿嘿的笑着,他是一個很和氣的生意人。

我先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說:周哥,明人不說暗話,我是求你事,能不能把秋末先放了。

“秋末?我不知道誰是秋末啊!”周光祖一臉無辜的說道。

這時候,龍二實在憋不住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呵斥道:姓周的,別給臉不要臉——兄弟有錯,我們這邊認,要賠錢,還是要咋地,你說話——別揣着明白裝糊塗。

一言不合,龍二要打起來,李向博立馬擋在了龍二面前,說道:別激動,別激動,都是朋友!

他也跟周光祖說:周老闆,這幾個哥們那脾氣都火,你說秋末得罪了你,咱沒說就讓你輕鬆的把人給放了——但得見見人唄。

周光祖有些哭笑不得了,說他真的不知道誰叫秋末。

我見周光祖實在不爽快了,我直接把手機裡頭的保時捷的車,放給了周光祖看:周老闆,這揣着明白裝糊塗,不是好事吧?

那周光祖一看車,頓時笑了,說:我說你們找我幹啥呢!這車是我的,但這幾天,都不是我在開。

“啊?”原來我們誤會周光祖了?

李向博問周光祖:那車是誰在開?

“阿欣嘛!最近我老點阿欣的場子,阿欣說沒車玩,我就把我保時捷借給她玩啦。”周光祖對李向博說。

我問李向博阿欣是誰?

李向博說阿欣是個外圍,經常來酒吧耍——現在這個點,估計在陪老闆喝酒呢,在隔壁酒吧。

我立馬說道:帶我過去。

接着,我還跟周光祖道了個歉。

周光祖說沒事,還要了我的電話號碼:陰陽綉,綉陰陽,生死富貴,出入平安,最近有聽朋友說啦,要是有事,于水老哥幫幫我啦。

我說必須的。

接着,我、馮春生和龍二,去了隔壁酒吧,找阿欣。

阿欣在包間裡陪客戶呢,李向博帶着人進去清了場子,只留下了阿欣一個人。

等人清完了,我們三個才進去。

我直接盯着阿欣,說道:秋末在哪兒?

阿欣低着頭,沒說話。

我又問了一句:秋末,在哪兒!我們來這兒,就是打包票是你幹的,你把秋末給我交出來。

阿欣憋了很久,說道:跟我沒關係,我只是負責把秋末帶到酒吧裡面來——剩下的事,不是我插手的。

“那是誰主使的?為什麼綁架秋末?”我盯着阿欣。

阿欣皺着眉頭,說:是斯文姐找的秋末,我真的只是把秋末帶過來而已。

“斯文姐?”我盯着李向博,問:你認識是誰嗎?

李向博說斯文姐倒是知道,是個女老闆,很有錢。

我又給咪咪打了個電話,問她:咪咪,認識斯文姐嗎?

“斯文姐?是斯文姐整的秋末?那事就明白了。”咪咪說。

我說怎麼了。

“斯文姐……是韓老闆的姘頭,和張哥,也有一腿。”咪咪說。
吟雙 發表於 2019-9-5 09:33
第五百二十一章  騷到骨子裡的風情


斯文姐是韓老闆的姘頭,和張哥,也有一腿?

那這意思——秋末被綁架了,其實還是衝著我來的?

我抓起了手機,首先撥通了張哥的電話,我要詢問張哥為什麼找人綁架了秋末。

結果,打了三四遍,都提示對方關機。

張哥不接我電話?

我又給咪咪去了一個電話……問她能不能聯繫到那個“斯文姐”。

咪咪說試一試,對方願不願意見我們,那就說不好了。

我說行唄,先聯繫聯繫。

等我掛了電話,我讓阿欣走了,我、馮春生、龍二和李向博四個人坐在了沙發上喝着酒。

現在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期間,我詢問李向博:斯文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李向博說:這個人,可有點邪乎了——不像是一個普通人,我聽說這個女人,是張哥收買人心的尤物。

我說:怎麼講?

李向博說:斯文姐看上去很斯文,其實神神叨叨的,聽說能攝人魂魄,反正也就是道上瞎傳,反正我是不信的——倒是這女人,真的挺風騷的。

馮春生問斯文和風騷,能沾上邊不?

李向博說馮春生不懂女人,塗脂抹粉的那種風騷,是最低級的騷,low比!真正的風騷,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讓你渾身都癱軟,唯獨一個地方硬起來。

我說就像好萊塢的哈利貝瑞一樣嗎?

李向博和我都挺喜歡看007電影,他說就是像哈利貝瑞一樣的,給你一個眼神,你就變成了原始的男人,就想着在床上馳騁,這種女人,才是征服男人的利器。

我說這個斯文姐聽上去不簡單啊。

“不簡單!”李向博說:非常不簡單,見了面就知道了,當然,不知道她見不見你——這斯文姐名氣大,但是出來拋頭露面少,來酒吧,一年能來上一回吧,跟明星似的,來了酒吧,不少的登徒浪子都遠遠看她呢。

“當然,都是有賊心沒賊膽,就斯文姐的地位,那些人敢有點別的想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李向博說。

我點點頭,這次秋末,可能真的要出點大事了,我心裡挺擔心他的。

我們四個喝着酒,等着咪咪的消息,等了個把小時,終於我聽到咪咪的回話。

“斯文姐答應見面了,而且她說了,秋末,確實在她手上。”

我說道:在哪兒?

“愛琴海17棟,斯文姐有要求,只能讓一個人過去,多一個人都不見,水子,你可考慮好了。”咪咪說。

接着,咪咪又說:只怕……這是一個鴻門宴啊。

我說明白了。

接着,我掛了電話,對龍二和馮春生說:秋末在愛琴海,我把他弄回來,你們在這兒等我就好了,回來了,接着喝。

“我跟你一起去啊。”龍二說。

我說對方只見我一個人。

馮春生聽了,立馬說不能去——這去了,你要是也回不來了,那咋整?

“我于水,命硬……死不了。”我提起了酒瓶子,一飲而盡,算是壯壯膽子。

要說我怕不怕?廢話,我當然怕,咱也不是天生的膽子大。

可現在斯文姐的要求,已經算是一種挑釁,意思是沒種的就別過去見她了。

我可以接受失敗,但我不能接受挑釁。

我決定要去。

雖千萬人,吾往矣!

我喝完了酒,將酒瓶子摔得稀碎,同時,對馮春生說:如果我也回不來了,你們不要幫我報仇,把錢一分,直接散夥,博哥,你幫我照顧我媽和我弟弟,也不枉咱們兄弟一場。

這種局既然我選擇去,那我就得坦然接受最壞的“結果”,簡單的把身後事說了一陣後,我一個人出門了。

我不知道張哥又犯了什麼神經,或者說張哥的姘頭從哪兒聽到了消息,要辦我?

誰說得好呢!

我出門的時候,龍二、馮春生和李向博都站在了酒吧門口,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焦急的情緒。

我微笑了一下,揮了揮手,說:等着我。

說完,我拉開了在酒吧門口趴活的黑車,鑽進了副駕駛,跟師傅說了一句:去愛琴海。

愛琴海是市裡的一處別墅區,那地方,修了人工溫泉,搞得像海南月亮灣似的,風景挺優美,像是個小公園。

司機說了一句:兄弟,娃娃最近生了場大病,我半夜還出來趴活,就是為了多賺點錢,所以事先說好,車費多百分之五十,白天去愛琴海三十,現在呢,四十五塊,成不?

其實半夜在酒吧門口趴黑車拉活的,價格都高,這司機兄弟的價格,算是實誠價了。

我揚手給了司機二百塊。

司機一看,有些驚呆了,問我:你這給得太多了?

“不多,給娃瞧病。”我說我這兒也碰上一事,算給自己積個福報。

那司機又說:你不怕我騙你啊?

“不怕!”我說看你就覺得真誠,要真是黑心司機,壓根不會跟我解釋半天。

司機瞧着我點頭,說我是個好人,好人有好報。

“但願”我說。

半個小時後,司機把我送到了愛琴海。

我開了車門,大大方方的走進了愛琴海別墅區,先去門衛那兒登記,然後門衛跟斯文姐打電話確定我是不是訪客。

身份確定完了,保安才目送我進了別墅區。

我背着手,一直找着十七棟。

這兒的別墅,有點不好找,都是這兒建一棟,那兒建一棟,我花了半天功夫,才找到了十七棟別墅。

一棟歐式風格很重的別墅,門前是個院子。

我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別墅進了門,是一個非常大的會客廳。

不少穿得流裡流氣的人,都在會客廳裡或坐或站,有的人手裡還捏着一個吸冰毒的冰壺,咕嚕咕嚕的吸着。

一個赤着上身,在肩膀上紋了一個狼頭的小流氓,走到了我的面前,問我是不是于水。

我說是。

他讓我跟他上樓。

我跟着他走,上旋轉樓梯,穿過一條狹長的走廊,到了卧室裡頭,他讓我自己一個人開門,接着,他就走了。

我抓住了門把手,輕輕一扭,門打開了,我往裡頭一瞧,裡頭就是一張奇大的圓形床,房間弄得有些溫馨,七八個穿着抹胸、熱褲的長腿妹子,七歪八扭的坐在床上。

如果說在會客廳,我像是進了一個流氓集中營的話,這房間,給了我一個錯覺,我像是來了一個高檔外圍“雞”窩。

其中,唯一一個穿着襯衫西褲的女人,對我笑,讓我把門關上。

這個女人,身體像蛇似的柔軟,身體擺成了一個挺奇怪的姿勢,不過,那眼神是真的勾人,對我笑一笑,差點讓我精神有些恍惚。

想來,這人就是道上名聲很大的斯文姐了。

我對斯文姐點點頭,喊了一句“斯文姐”。

斯文姐說:來了別見外,這兒的姑娘,你看中了哪個?先帶出去爽爽。

她指着周圍那些穿熱褲、抹胸的長腿妹子。

我說不用了,我看得出來,樓下那群混混是真混混——但這群女人,一個個都是外家高手,是會家子。

我聽馮春生說過,看一個人會不會功夫,就看太陽穴——太陽穴隆起了一些的,就是外家高手,太陽穴往裡頭凹一點的,是內家高手。

這群女人,花枝招展、浪得可以,但是一個個太陽穴位,都高高隆起,不是普通人。

斯文姐聽說我不想和這些女人發生點什麼,她臉上浮現了一抹微笑,走向了我,說:你挺有要求,我下頭這些小姐,只怕是滿足不了你?非得我來?

我說就是不需要上床,我是來帶走秋末的。

斯文姐的臉上,像霧似的,若隱若現的女人味道,一點點的剝離開了,她一隻手輕柔的撫摸着我的肩膀,對着我的耳朵一邊哈氣一邊說:嘿……我這兒是溫柔鄉——再硬的漢子,來了這兒,就軟了。

“這男人,天生就是兩件事,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前面一件事難辦,後面一件事可好辦多了。”她灼熱的唇貼在了我的臉上,上下摩挲着,同時,輕輕的吐着舌尖——柔軟的唇,酥麻的舌,在我的臉上交替作亂。

我想說話來着,忽然,斯文姐的眼神,猛然變化了,從剛才的風情萬種,變得十分妖艷了起來。

我一盯着她的眼睛,就感覺我的身體,不是我自己的了,兩隻手,不聽使喚的在斯文姐的身上,胡亂的摸了起來。

斯文姐不但沒有拒絕,她像一條蛇一樣,在我的懷裡胡亂的扭着。

我真是什麼生理反應都出來了。

李向博說,在道上,傳聞斯文姐會攝人心魄,他覺得是謠言,當不得真,現在,我發現了——這斯文姐,真的會攝魂奪魄——憑藉的,還不是頂級女人的風情,是邪術。

斯文姐越是扭動,我思維的空間越來越小,我的內心,開始被原始的本能佔據了。

我甚至開始動手解斯文姐襯衫的鈕扣。

啪嗒、啪嗒,我連續解開了斯文姐的兩粒鈕扣,襯衫的領口一打開,那胸口豐滿的曲線,像一根柔軟的繩子一樣,狠狠的纏住了我的脖子,讓我渾身窒息——燥熱和衝動,在我小腹處徹底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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