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我怎麼就火了呢 作者:奈何笑忘川(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8-27 11:41
第一百一十章 大陰陽師方別

  威尼斯電影節,歐洲三大電影節之一。

  威尼斯電影節創辦於1932年,是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電影節,即世界上第一個國際電影節。

  剩下的請自行搜索。

  總之威尼斯電影節更偏重於創新。

  它鼓勵電影人們去拍攝形式新穎、手法獨特的影片。

  哪怕電影有瑕疵,只要足夠創新,威尼斯電影節都不會吝嗇於發出那張燙金的邀請函。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方式。

  那就是花錢。

  其實三大的邀請函還是很嚴謹的。

  要嘛是有作品受邀參選,要嘛是主辦方的各個品牌邀請自己的代言人或者合作夥伴。

  可既沒作品又沒得到品牌邀請,可你還想去走紅毯。

  那怎麼辦嘛?

  花錢。

  明碼標價,包廂價九千歐元,差不多等於十萬塊左右紅鈔票。

  有官方攝影師拍攝,不過只能從側面進入紅毯大道。

  既然能花錢,那自然就可以花更多的錢。

  尊享貴賓價,一口價一萬三千歐元,絕不還價!

  只要買了貴賓服務,那你不僅能像受邀嘉賓一樣正常走紅毯,而且攝影師和化妝師官方都會為你準備好,也省得你再多花冤枉錢。

  你就說實在不實在!

  至於三大會不會覺得寒磣?

  掙錢嘛,不寒磣!

  而且人家是站著把錢掙了!

  今晚的紅毯,依舊是星光璀璨。

  但方別一個都不認識,所以他也沒停,帶著劇組就往大步往裡走,哪怕有國內的記者喊他「方導看過來」也沒搭理。

  不過路上他還是停了一下。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東方面孔。

  那是一個姑娘。

  身材一般,氣質一般,長相還行。

  方別看著眼熟。

  想了半天他才想明白,這姑娘不是喜歡天天在微博上發COS照的那個十八線小網紅嘛!

  這姑娘方別還關注她了呢。

  當然是用的小小號。

  嘖,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果然卸掉PS裝甲之後的世界十分真實。

  不過沒想到這姑娘還是個隱藏的白富!

  之所以沒往「金主」方面去想,是因為方別不認為誰見到真人之後還願意贊助十萬讓人家來走紅毯。

  不是他惡意揣測,是作為一個正常人來說,都不會這麼幹。

  當然,也不排除喜歡另類的選手。

  在紅毯上方別沒多做停留,但在會場內他倒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張洛張導,他也來了。

  方別當即走過去寒暄起來:「張叔,你忒不夠意思了吧!要來威尼斯還不跟我說一聲?咱也可以搭個伴來著。」

  然後一起被黑幫圍,也可以一起在威尼斯的河道上接受臭水溝味道的薰陶。

  張洛笑得一點兒不自然:「我這不是覺得......不太合適。」

  他自己以前跟方別說過看國內那群傢伙不順眼,他還鼓勵方別說他是下一代的領軍人物。

  結果前不久他卻去跟方別說他這次去不了國內的金鳳獎......

  那是請除了徐匡復提出來之外,張洛背後的公司也算是贊同方之一。

  其實他背後公司跟方別沒啥仇怨,就算之前被坑,那也只能說吳凱人品不夠堅挺,然後實力也沒方別能打。

  願賭服輸,沒什麼的。

  但這次吳凱有很大機率得金鳳獎,正巧徐匡復提出來排擠方別。

  他們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

  反正之後方別如果要報復,首當其衝背鍋的也是徐匡復,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所以當時找方別的時候張洛都羞愧得老臉沒處擱,要不是他過去的師兄也就是吳凱的老丈人找他幫忙,還有方別沒在意以及受到了威尼斯的邀請,他這輩子都沒臉再見方別了。

  就算這樣,這次來威尼斯他也是悄悄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躲著方別。

  結果還是沒躲掉。

  方別樂了:「張叔,我都說不介意了。本來我還想著如果那什麼金鳥獎邀請我的話該怎麼拒絕,你這反倒是幫了我。」

  張洛歎了口氣:「小方你才華出眾又平易近人,要是吳凱那孩子有你一半懂事該多好。不過也怨不得他,誰讓他攤上個......」

  「攤上個什麼?」

  「沒什麼。」張洛擺擺手,「別人家的事情,我一個外人不好多說。」

  他不著痕跡地看了劉芒一眼。

  劉芒沒發覺,但方別卻發覺了。

  不過他什麼也沒說。

  「張叔,您也是來參選的?」

  「我片子都沒我參什麼選。」見話已經說開,而方別也沒什麼表情變化,張洛恢復原本罵罵咧咧的樣子,「要不是躲那金鳳獎,我才不來。」

  本來這屆金鳳獎的評審中就有個位子是他張洛的。

  但他對方別就已經很愧疚了,再讓他去跟討厭的那群傢伙湊一起評選......他才懶得去呢。

  於是他悄悄聯繫了這次主辦方的一個朋友,讓對方的品牌給自己發了個邀請函到公司。

  然後他就拿這個當藉口溜來了威尼斯。

  結果躲掉了國內的爛事,卻沒躲掉這邊的方別。

  走進場內,現在正在進行的是冷餐會。

  方別他們早就吃得差不多了,所以劉芒他們幾個四處瞎轉悠,蘇沐凜則陪在方別身邊一起跟著張洛找了個角落聊天。

  「小方,對這次銀獅獎有沒有信心?」

  威尼斯電影節獎項繁多。

  其中最高獎項是金獅獎,不過這是頒給最佳電影長片的。

  而銀獅獎則是僅次於金獅獎的獎項。

  這個一般是頒發給最佳導演和最佳電影短片。

  方別對得獎當然沒什麼信心......

  「張叔,你是威尼斯的老客戶了。威尼斯更喜歡創新的影片。」

  「你創新了『超級英雄電影』這個分類,難道還不算是創新。」

  方別笑道:「但比起商業化製作的電影,這裡更喜歡的是那種實驗性質的獨立製作電影。」

  這也是方別對威尼斯電影節不太感冒的原因。

  有的時候可能只是拍攝角度或者手法新穎,你就能得金獅獎。

  但這部電影也許劇情完全讓人看不懂。

  就像威尼斯電影節喊出的那句口號一樣——「電影為嚴肅藝術服務」。

  方別忍不住又發動自己的技能陰陽怪氣:「誰知道得獎的是什麼奇怪的電影,反正估計大多數人也看不懂。」

  就跟前世國內曾獲得過威尼斯金獅獎的電影《X戒》一樣。

  那電影到底啥劇情?

  反正方別不太清楚。

  但他對裡面的某些鏡頭記得很清楚。

  在網上聊天的時候,大部分沙雕網友的印象也與他一致......

  當然,在X瓣X乎之類的網站肯定不是如此。

  「這樣啊......」

  張洛呢喃了一句。

  他有點兒感動。

  其實拍電影的人跟寫小說的人一樣。

  他們內心都有自己的世界,而表現在外的是戴上面具的那一面。

  其實他們大多內向但心思細膩。

  說直白點兒,就是想的太多。

  當然你也可以理解成悶騷。

  所以張洛沒表現出來。

  他覺得方別這次來威尼斯,其實為了他張洛的面子。

  因為之前張洛找他說國內金鳳獎評選他沒入圍,方別給了他面子,就找了個藉口跑來了威尼斯。

  這也是為了不讓他內疚自責。

  方別倒也直說了自己的真實意圖:「其實就是看我劇組的人連軸轉了兩部電影,帶他們找個藉口出來公費旅個游。」

  「你不用說了,我都懂......」張洛給了他一個複雜的眼神。

  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決定回去找個機會彌補方別。

  「?_?」

  方別沒搞懂他到底懂了啥,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繼續閒聊。

  但要找個話題。

  現在張洛正在自我感動中,而蘇沐凜在外面又是個不喜歡說話的性子。

  也許是她覺得在外面不能搶了方別的風頭?

  反正方別如果不找話題,恐怕氣氛就要僵了。

  於是他看了眼張洛身邊那個一直微笑著看他們說話的女伴,問道:「張導,不介紹介紹?這位是......」

  那女伴眼角抽了抽,魚尾紋都差點兒抽出來。

  她伸出手:「方導真是貴人多忘事,咱們上次在奧斯卡見過的。」

  這位張洛的女伴自然就是那位影后楊鈺了。

  前天接受過採訪,她昨天一早就陪著張洛一起來威尼斯蹭紅毯。

  沒辦法,這年頭影后也需要熱度啊。

  不過方別居然不記得她......這讓她話裡忍不住帶了點兒刺。

  但方別是誰?

  他可是大陰陽師!

  有職稱的那種!

  比陰陽怪氣他還沒怕過誰!

  於是他伸出手跟楊鈺的手一觸即分,臉上還掛著微笑:「不好意思楊鈺小姐,我這人臉盲,除非是特別漂亮或者特別醜或者是長相挺有特色的人,否則一般人我還真認不出來。」

  本大爺沒招惹妳,妳反而來招惹本大爺?

  在國內妳接受採訪的時候蹭本大爺熱度都沒追究妳的問題,妳還敢我跟我玩兒陰陽怪氣?

  他是真的不記得這位影后的長相。

  主要是她化妝跟易容也差不多。

  而且因為這次是威尼斯官方的化妝師給她化的妝,所以方別一時間還真沒認出來。

  況且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值得我方某人記住嗎?

  妳又不是我的紙片人老婆們。

  雖然......他看紙片人老婆們也是通過畫風。

  如果畫風一樣的話就看髮型髮色......

  楊鈺被氣得夠嗆,但她也不敢表現出來。

  第一她還要巴結張洛,而張洛跟方別關係很好。

  第二......

  人家方別現在是牛逼的大導演,就算不合作,她也不敢得罪對方。

  張洛看出不對來,他笑著打了個圓場:「小方,你知道不,威尼斯電影節其實國內這次也直播的。」

  「哦?」方別挑了挑眉,「那不知這次又是哪位前輩解說?」

  「誰還敢解說啊。」張洛笑的很壞,「徐匡復那老頭上次酸你被人罵得夠嗆。現在他電影撲街,且他當主審的金鳳獎都沒讓你入圍。要是他敢再解說有你的電影節,怕是要被你那59E粉絲噴到自閉。」

  方別臉上露出遺憾之色:「唉......可惜了。」

  可惜他回去不能再從螢幕上看到徐匡復了。

  說出來別人可能不信,徐匡復其實算是他半個偶像。

  他特別佩服對方拍爛片的水平。

  那是真的爛啊!

  這是方別目前還沒有掌握的技巧。

  又聊了一會兒毫無營養的話題,頒獎典禮要開始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8-27 11:48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得獎?煩!

  會場內,檯子上一個棕黑色卷髮的男人正在嘰裡呱啦說著什麼。

  角落裡,方別跟張洛正在竊竊私語。

  張洛小聲笑問:「小方,你覺得這威尼斯跟奧斯卡的感覺有什麼區別?」

  方別掃視一圈,同樣小聲道:「感覺......比奧斯卡嚴肅不少。」

  沒錯,奧斯卡有大量的歌舞表演,台下觀眾們時不時也會起哄吹口哨什麼的。

  然後主持人也會時不時說個笑話逗大家發笑。

  威尼斯卻並非如此。

  反正方別看過去,大家都挺嚴肅的。

  台上那個主持面無表情乾巴巴地說著什麼,下面的人也都表情嚴肅地看著台上。

  然後有人得獎,下面啪啪開始鼓掌。

  上去的人說完感言,之後頒發下一個獎項。

  「嚴肅的電影藝術」......看來各個方面都比較嚴肅。

  威尼斯電影節分好幾個單元。

  主競賽單元、地平線單元,還有其他的幾個單元。

  雖然方別沒搞明白為何主競賽單元和地平線單元都有最佳導演、最佳男女演員、最佳編劇之類的獎項。

  但他只要明白金獅獎和銀獅獎是最牛逼的,那就行了。

  況且他本來就是來打醬油的。

  也因為威尼斯娛樂性質不如奧斯卡,這裡的導演演員大部分國內的觀眾都不熟悉,所以這次的直播彈幕並不多。

  只有當鏡頭掃到方別的時候,彈幕才會忽然多起來。

  然後等鏡頭過去,彈幕又是罵聲一片。

  然後漸漸歸於平靜,繼續等待下一次鏡頭掃到方別。

  這是一種循環。

  良久,有條彈幕說了一句:

  「唉,我開始懷念徐匡復了。」

  先是一頓,然後後面一片彈幕都開始刷「+1」。

  徐匡復在的時候大家陰陽怪氣的挺開心,他真不在直播間酸方別的時候,感覺還有點兒小寂寞。

  不過沒關係,等金鳳獎直播的時候,大家又可以盡情地開始陰陽怪氣徐匡復了。

  也許也對徐匡復來說也算是蹭了方別的熱度?

  最起碼他多了很多扭曲的「粉絲」。

  直播這邊不提,畫面拉回威尼斯電影節現場。

  蘇沐凜忽然坐直了身子,她還拍了拍方別:「金奧賽拉獎要頒發了,注意著點兒。」

  「金奧賽拉?這是什麼獎?」

  「技術部門的獎項。」

  「啊?這個獎不是已經取消了嗎?」

  方別前世威尼斯電影節上已經取消了這個獎,這點他偶爾看新聞的時候也看到過。

  「老方,上次奧斯卡我們都沒去,這次有機會得獎,你別搞我啊。」劉芒在一邊吐槽。

  方別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平行世界的這個獎項並沒有取消。

  他開始關注台上的那個卷毛。

  那主持依舊是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堆,然後忽然蹦出一句英文:

  「Shadow of Light。」

  全場嘉賓開始鼓掌,攝像機鏡頭也對了過來。

  蘇沐凜臉上浮現笑意,劉芒怒吼一聲跟羅維潘曉等人擁抱在了一起。

  「我中了!我中了!」

  劉芒這胖子以一個與他體型不符的速度衝到台上,先是跟那個卷毛握了握手,然後接過獎盃就飆出一大段方別聽不懂的英文。

  方別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劉芒這流氓的英語這麼好。

  等他下來,蒲扇大掌狠狠拍了方別肩膀一下:「老方!謝謝你!謝謝你給我們這個機會!你放心!以後我們也會努力拍好電影的!絕不會讓你丟臉!」

  方別嘶牙咧嘴揉了揉他拍的地方,爾後道:「這是你們應得的。」

  我方別沒有夢想,但看到別人夢想實現,我也是為他們高興的。

  雖然劉芒這些人「坑」了自己兩次。

  「恭喜了小方。」張洛喜笑顏開,比自己得獎還開心,「這下總算沒有空手而歸。」

  本來方別沒入圍金鳳獎他就心存愧疚,結果人家方別的團隊在威尼斯得了獎,他心裡的包袱也算是正式放下了。

  「不過想得金獅銀獅還有點兒難,就像你說的一樣,這裡跟喜歡那些亂七八糟的新東西。不過你還年輕,以後總有機會的。」

  方別也笑了:「張叔你沒必要安慰我,我本來就是來旅遊的,根本沒想過得獎。」

  「Shadow of Light, Yongren Chen。」

  一聽到這句話,劉芒宛若脫韁的野狗一般又衝上了舞台。

  這次頒發的是最佳男演員沃爾皮杯。

  沒錯,陳永仁靠著《光的影》拿到了威尼斯電影節的影帝。

  不過這次出來,陳永仁跟吉良吉影留在橫店看著他們那個已經沒什麼客人的美甲店,順便幫忙看著公司以及負責被粉絲圍觀。

  所以他倆沒來。

  這個獎劉芒就替他領了。

  橫店,方沐公司裡,陳永仁愣在當場。

  「我這就......得獎了?」

  「恭喜恭喜,陳君,恭喜你!現在你也是威尼斯影帝啦!」

  旁邊的吉良吉影倒表現得比他更興奮。

  他是想到了自己。

  雖然心裡面其實也有點兒酸和羨慕,但陳永仁第一次演電影就拿了威尼斯影帝,那自己只要緊緊抱住方導這條大腿,安心當好一根腿毛,那自己這根腿毛也總有變成金腿毛的那一天!

  他對未來充滿希望。

  頒獎典禮現場,張洛同樣笑容滿面:「恭喜啊小方!第一次來威尼斯就拿了兩個獎!我當年可沒你這麼厲害!」

  他最看好的兩個後輩導演,方別是不用他操心了。

  吳凱的《人間不值得》也有很大機會拿到金鳳獎,他已經看到了國內影視圈未來的希望!

  方別搖搖頭:「也不行。這種頒獎都是有潛規則的,我電影連拿兩個,其他的獎基本就沒戲了。」

  這是他的真實想法。

  本來他也沒想拿獎,真能拿到點兒什麼,全當是天降橫財了。

  果然,下一個最佳女演員獎就與《光的影》無關,那獎項頒給的是一個特別漂亮的法國女演員。

  她在一部電影裡扮演一個變性人,那部電影裡,她從小就有性別認知障礙,所以在成年後不顧非議做手術變性成了女人。

  但後來,她發現自己愛上了一個女人......

  她的演技確實很好,甚至光看情節節選,方別都懷疑她現實中是不是就喜歡女人。

  那個眼神,跟方別前世看本子裡的紙片人的眼神是一樣一樣的。

  方別聳聳肩:「你看,果然如此。」

  不過也有道理,如果《光的影》「女主角」蘇大小姐演個屍體也能得獎,那方別真要懷疑蘇氏集團是不是在全世界都一手遮天了。

  下一個銀獅獎也與方別無關。

  獲得銀獅獎的是一部懸疑短片。

  主角是一個偽裝成盲人的調音師,他通過這個得到很多好處,直到最後一次,他來到了一處殺人現場......

  張洛安慰方別:「沒關係,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

  「Shadow of Light!Bie Fang!」

  張洛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方別的《光的影》,拿到了金獅獎......

  蘇沐凜捂著嘴不敢相信,她轉身就給了方別一個狠狠的擁抱:「方別!你得獎啦!」

  然後還沒等方別反應過來,她又一把推開方別,抿著嘴低著頭不說話。

  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襲擊!

  她藉著這個機會跟方別來了個擁抱。

  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氣真好聞......

  就連蘇沐凜一直討厭的煙草味道,在他身上聞起來也沒有那麼不可接受。

  蘇大小姐臉紅了。

  方別倒是沒啥反應,他現在還在發愣。

  還是劉芒推了他一把,他才下意識踉蹌著走上台。

  機械地握手,機械地接過金獅獎獎盃,方別看著下面黑壓壓一片的歐洲人,最終蹦出一個義大利單詞......

  「Arrivederci(再見)。」

  國內直播間裡倒是都被一片「666」給刷滿了屏幕。

  而且方別如此瀟灑的獲獎感言讓他那「59E」粉絲也十分自豪。

  「我們家方導就是這麼帥!看看這感言說的!就一個單詞!順便問一句,方導說的那個單詞是啥意思?有沒胸大的解釋一下?」

  「Arrivederci,義大利語再會的意思......」

  「帥!我們家方導這回答又自信又帥氣!再見!咱們下次威尼斯再見!」

  「腦殘粉真可怕。」

  於是這條彈幕被人揪出來狂噴。

  他遭受的待遇跟方別前世在某個遊戲主播的粉絲群內一人單挑全群一樣。

  只不過方別那時候的企鵝號被大量舉報讓人加好友的加不上,這兄弟頂多被永久封號。

  額,感覺還是這個更狠一點。

  但這事兒對方別也有個好處,最起碼他「59E」粉絲可以漲到「60E」了。

  威尼斯現場,在一片驚訝的眼神中走回角落坐下,方別隨手把小金獅子獎盃塞進蘇沐凜懷裡,然後對眼神負責的張洛笑笑:「張導,其實這也沒什麼的,最起碼銀獅獎與我無關嘛。」

  張洛眼神複雜,良久,他緩緩吐了口氣:「小方,老實說,我有點兒理解徐匡復了......」

  徐匡復的「扭曲粉絲」喜加一,可喜可賀!

  方別莫名其妙:「張導,我跟你說,徐導是我的偶像!你說他壞話我可是要跟你翻臉的。」

  劉芒嘿嘿怪笑:「張導這是酸啦。」

  方別翻了個白眼:「別忘了賭約,我還等著你跟吳凱來場『世紀之吻』呢。」

  劉芒自閉了。

  ............

  關掉直播的吳凱坐在陰暗的辦公室裡。

  他沉默許久,看著黑下去的屏幕,有了一個決定。

  「方別,我不會認輸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8-27 11:53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金鳳獎

  回到國內,大批記者早已等候多時。

  但他們對打醬油的張洛和楊鈺不感興趣。

  對兩次上台領獎的劉芒也不感興趣。

  他們只對方別感興趣。

  準確說,是對方別身邊帶著鴨舌帽、口罩、墨鏡,懷裡還緊緊抱著金獅獎獎盃的蘇沐凜更有興趣。

  沒錯,在領獎當天,方別又上了熱搜。

  一如既往,他只排第二。

  排熱搜的第一的新聞是#方女郎大曝光!竟然是她!#

  具體內容嘛......就是說這這個在威尼斯電影節現場坐在方別身邊的氣質、身材、外貌全都絕頂的美女以前也出現過。

  在《光的影》裡面她演的是主角陳清的妹妹。

  沒錯,就是那具只有三個鏡頭的女主角。

  而三個鏡頭中有兩個是屍體,還有一個是墓碑上的照片。

  但他們挖出來的還不止如此。

  他們發現,原來在幾個月前奧斯卡上方別的女伴,就是她!

  蘇沐凜!

  這個名字也慢慢被人熟悉起來。

  但沒人會把她和蘇氏集團集團聯繫到一起。

  其實這就和方別前世一樣。

  誰知道兩位小馬哥的孩子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

  反正方別沒在網上看到過實錘,就連TA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不過這是個好的開始!

  於是面對鏡頭,看著依舊沉浸在得獎喜悅中不可自拔的蘇沐凜,方別面對鏡頭打了個廣告。

  「小凜是個努力上進有禮貌的孩子,她只是有些不善言辭。不過她歌唱得很好,不久後就會出個人的第一張專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趕緊把專輯搞定!然後借助自己的「名氣」幫她造勢!她要不火,天理難容啊!

  那之後自己豈不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記者們都興奮了。

  過去的方別除了那一兩次之外,基本就沒接受過任何採訪。

  而他的事情一向是「60E」粉絲們想要知道的。

  畢竟這是個比爛的世界。

  大家對國內娛樂圈越失望,就越會粉上方別。

  於是有記者發問了:「請問方導,蘇小姐的首張專輯是您親自操刀嗎?」

  方別看了眼這記者手中的話筒,上面寫著速藝娛樂。

  嗯,又是蘇氏集團幾天旗下的產業,自己人,是托,沒毛病。

  於是他點點頭:「這張專輯算是我親自操刀吧,不過小凜是個創作型才女,這張專輯她也出了不少力。不如我作詞她作曲,或者我作曲她作詞之類的。」

  他轉頭小聲道:「妳也說兩句。」

  蘇沐凜無動於衷。

  她甚至有點兒小苦惱。

  說實話,她有很多話相對方別說,而那些她都要補完進方別那些歌裡。

  而且她覺得如果歌曲補完的那一天,就是方別離開她去好萊塢的那一天。

  所以她不想那麼早,甚至想拖個十年八年的。

  所以她面對方別擠眉弄眼的暗示,絲毫沒有說話的打算。

  方別無奈,回頭笑道:「小凜這孩子就是太認生,不過一般有才華的人或多或少都會這樣,大家給個面子,多幫她宣傳宣傳。」

  「沒問題啊方導。」又有記者發問了,「方導!那您能說說這位蘇沐凜小姐和您的關係嗎?您為什麼去奧斯卡要帶著她,拍電影也帶著她,就連去威尼斯還要帶著她?」

  「因為她有才華。」方別微微一笑,「眾所周知,我前面兩部電影找的主演都是原本跑龍套的甚至是素人。我希望圈子裡有夢想的人都能實現自己的夢想,但有許多人沒有那個機遇,所以我遇到了之後,不介意拉他們一把。」

  「可蘇小姐長得很漂亮......」

  方別打斷他:「不好意思,我這人臉盲,看不出她漂不漂亮,我只能看到她的才華。」

  回公司的車上,蘇沐凜摘掉口罩看著他:「所以你是真的臉盲?」

  方別眼神正直:「是的,我這人真的臉盲。」

  蘇沐凜追問:「那你為什麼能記得住我?」

  大小姐內心有點兒小竊喜。

  雖然她知道自己做飯好吃長得漂亮身材好性格也好,但她想親耳聽到方別說出來。

  「有錢。」

  「啥?」

  蘇大小姐以為自己聽錯了。

  「因為妳有錢。」方別眼神依舊正直。

  不只是有錢,還會裝逼。

  其實想想就知道。

  哪怕一個姑娘沒她這麼漂亮身材好,就當是一般的吧。

  然後這個一般的姑娘告訴你,她交朋友不在乎對方有沒有錢,反正都沒她有錢。

  之後去你過去想都不敢想的高端品牌直接掃了幾十萬的衣服,然後在你心疼的時候她告訴你,那個牌子就是她家開的。

  然後就是這麼一個超級二代,她甚至服裝設計跟音樂方面的天賦都是頂尖的,但她卻離家出走了。

  她還告訴你那不是她想過的生活......

  請問,你會對她印象深刻嗎?

  反正方別會。

  而且不是方別重女輕男,但如果對方是個男的,而且跟他關係不錯,他恐怕一拳就錘過去了。

  「......」蘇沐凜翻了個白眼,「對你來說錢比我還重要?」

  「不,妳重要。」

  大小姐臉色稍緩。

  「因為妳能帶來源源不斷的錢。」

  「......最起碼你長得挺帥。」大小姐強忍怒氣,她在心裡跟自己說這是方別為人真誠,不喜歡拿謊言來騙自己。

  這樣一想,她就不怎麼生氣了。

  所以她決定換個話題。

  而且方別如果好好收拾收拾,也確實挺帥的。

  雖然不會一眼驚艷,但最起碼是那種五官端正的帥氣。

  濃眉大眼高鼻樑,這樣的男人怎麼都不會丑。

  但方別就是不喜歡按照套路出牌。

  他不屑一顧道:「哈!如果隨便一個男的有不少資產,而且他也能拍電影寫歌,他肯定會帥!」

  著名球星巴克利接受採訪的時候被問到喬丹是不是很帥。

  他的回答是......「如果你也有好幾億美刀的錢,你很難不帥」。

  仔細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比如方別就覺得前世那兩位小馬哥很帥。

  其中一位......醜帥也是帥嘛。

  大小姐被噎得不輕,但她的反擊也來得很快:「可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比我有錢啊。」

  頂多跟我錢一樣多。

  不過那應該叫做「夫妻共同財產」?

  這下輪到方別自閉了。

  ............

  三天後,金鳳獎頒獎典禮如期舉行。

  倒也沒人問方別的事情。

  不是媒體有操守,而是他們收了錢。

  金鳳獎官方給大家發了紅包,然後提前篩選好了問題。

  有錢不拿白不拿,反正也不是抹黑方別,又不會得罪他。

  媒體們於是從善如流為吳凱造勢。

  甚至還把方別發微博表示「都是誤會」這件事來出來替吳凱洗白。

  這都是交易,也就是他們俗稱的潛規則。

  甚至有不少記者變本加厲,如果去什麼發佈會沒收到紅包,那他就會往死裡黑你。

  甚至新入行的記者也會詢問紅包的事情。

  他們都把這當作正常的行業規則。

  唯有方別從不慣著他們。

  因為他基本上不接受採訪。

  而且媒體也需要他的流量。

  其實不是方別清高。

  第一是他不瞭解這些事情,蘇沐凜也不瞭解。

  第二是我給你們塞紅包你們還要誇我?

  如果給他們塞紅包他們能瘋狂黑方別,那方別給他們的紅包絕對足足的。

  但現在沒人敢這麼做。

  因為方別的「60E」腦殘粉戰鬥力十足,而且正朝著「120E」的大關邁步而去......

  沒人願意跟明星的粉絲過不去。

  特別是腦殘粉們。

  而坐在媒體會現場的吳凱一言不發,他覺得挺不是滋味。

  就這麼渾渾噩噩熬過了媒體見面會,來到現場之後,一位儒雅老者坐到了他身邊。

  「吳凱,對拿金鳳獎有信心沒有。」

  吳凱抬起頭:「沒有方別在,我不認為我會輸給其他人。」

  這是他的真實想法。

  「就算那個方別在這裡,你也要贏。」那老者眼鏡片後的眼神一片冰冷,「我培養你,是為了讓你成為影視圈新一代領軍人物的。幸虧你這部電影還能補救回來。那個方別......以後別再招惹他了,你還對付不了他。」

  吳凱皺眉:「您的意思是......」

  老者淡淡道:「欲使其毀滅,必先使其膨脹。他網上沒有理智的粉絲越多,他就越好對付。有的時候,那些明星都是被自己的粉絲毀掉的。劉芒當年是這樣,方別也一樣。」

  吳凱抿抿嘴,問出了那個隱藏在自己心裡七年的問題:「老師,當初......為什麼不選劉芒。」

  「劉芒是個刺頭,我討厭喜歡惹事的人。只要按部就班地聽我話,我能把你送上國內電影界的巔峰。你也沒有拒絕,不是嗎。」

  其實很簡單,因為劉芒不好掌控,而吳凱不是。

  劉芒本身就是個小富二代,他扎根影視圈只是因為他熱愛電影。

  所以就算前幾年他被排擠出圈子,他靠著寫歌也一樣能在音樂圈混得很好。

  但吳凱不同。

  他沒有背景,他只有電影,他渴望成功。

  僅此而已。

  所以哪怕吳凱的導演天賦比劉芒差一些也無所謂。

  老者所需要的,只是自己的女婿能繼承自己的衣缽成為未來國內電影圈子的話事人。

  聽話比有天賦更重要。

  吳凱臉色陰晴不定:「所以您把劉芒的劇本私下裡給了我,還要我當著全校師生的面下跪求婚......」

  「小月我過去寵她太多,結果她流產太多次導致無法生育......但你也沒吃虧。你要不是我的女婿,你以為你能在三十歲就有今天?你們各玩各的,我也不會追究你什麼。只要別帶回來一個孩子就可以。」

  吳凱低下頭,淡淡道:「我沒有對不起她。」

  「那就好。」

  老者離開了,他是金鳳獎的主辦人,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吳凱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漸漸堅定。

  他沉淪過七年,迷茫過七年。

  他以為自己會這樣繼續下去。

  但方別的出現激起了他內心那久違的激情,他覺得自己找回了在學校時那個心裡只有電影的自己。

  雖然這一次他還是敗給了方別。

  但他並沒有不服。

  不過他不打算認輸,他會堂堂正正地戰勝方別,他也會光明正大地對劉芒說:「我就是比你強」。

  但首先,他要把欠劉芒的東西還回去。

  所以今天,他不打算再當個懦夫了。

  劉芒,七年前我欠你的東西,今天我都會還給你。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8-27 12:05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但是我拒絕

  金鳳獎學的是奧斯卡式的模式。

  先是接受採訪,然後走紅毯,之後在宣傳牆上簽名,之後在拍照,最後進場。

  吳凱沒走這一步,他提前進來了。

  現在,他就坐在第一排,周圍還沒有坐滿。

  他表情木然,微微抬頭就這麼看著舞台上方的絢麗燈光。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那麼做會有什麼後果。

  不,他知道的。

  無非是被打壓出影視圈,這輩子不得翻身罷了。

  除非他有方別那樣的天賦,周圍同樣能拉來聶方、羅維、潘曉他們那樣的人才。

  但他有方別的天賦嗎?

  他希望他有。

  但他也不是盲目膨脹的傻子。

  所以......要放棄嗎?

  把勇氣丟到一邊,重新做回那個受人擺佈的所謂「知名年輕文藝片導演」?

  他的回憶來到了十一年前。

  那一年,他十九歲,他也十九歲。

  那是他們大學入學的第一天,他剛認識那個姓劉的胖子的那一天。

  那時候他們被分到了一個宿舍。

  劉芒帶著暴龍的墨鏡,一身名牌。

  吳凱身體瘦弱,穿的是洗得掉色的廉價T恤。

  劉芒就像電視裡演的富二代那樣,趾高氣揚,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包括他吳凱。

  但後來軍訓的時候,為了省錢,餓著肚子的吳凱暈了過去。

  是劉芒背著他去的醫務室。

  那天晚上,宿舍裡,也是劉芒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

  「瘦猴,你為啥要來上這破學校?影視學院一般的家庭可負擔不了。」

  「......因為我想拍電影。」

  「拍電影?你這條件想拍啥?拍電影是要錢要人脈的。難道你想拍那種專門抹黑咱國家的文藝片去國外拿獎?」

  「不,我想拍商業片,咱國內自己的商業大片!」

  「沒發現啊瘦猴,你做人還挺有追求的。不過很可惜,最後會成為國內商業片大導演的人會是我。而且不只是國內,我還要開創一個新的電影類型!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劉芒的大名!」

  ......

  「怎麼樣?」

  「又是第二,第一不會又是......」

  「沒錯!這次短片拍攝考試的第一還是我劉芒~」

  「總有一天......」

  「哈哈!你永遠也超不過的瘦猴~哪有胖子會被瘦子超過的?」

  ......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在老師那兒看到了,然後用了。」

  「所以你臉都不打算要了?」

  「我不像你,我家沒錢,也沒人脈,我只能靠自己。」

  「所以你就打算抱上老師的大腿?」

  「盧月是喜歡我的。」

  「......瘦猴。不,吳凱。從今天起,你我恩斷義絕。從此以後,別說你是我朋友。我劉芒丟不起那人。」

  「......可以,我會讓你明白,我比你強。」

  ............

  盧生嚴拍了拍自己弟子也是自己女婿的肩膀:「一會兒準備好獲獎感言。」

  「嗯。」吳凱淡淡應了一聲。

  盧生嚴見女婿應聲也就沒再多說,他匆匆朝後台走去。

  今天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

  今天就是吳凱站穩腳跟最重要的一步,也是他寄希望於未來最重要的一步。

  ............

  美甲店內,三桿煙槍坐在店門口無聊地抽煙發呆。

  店內,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吉良吉影苦笑:「三位,你們堵在店門口......我這生意還怎麼做?」

  「你這店裡還能有生意?回來都幾天了,我也沒見有誰上門。」劉芒不屑地彈了彈煙灰,順便摳了摳腳丫子,「哥幾個在門口抽煙不就是為了不讓煙燻到你唄,你還有啥不滿?」

  旁邊陳永仁還是睜著那雙永遠憂鬱的眼神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語:「你說我一個剛出道的小演員,怎麼就忽然得了威尼斯影帝呢......」

  他到現在還感覺自己在做夢。

  方別笑了:「想那麼多幹嘛,拿了就是拿了,難道你還想去混個奧斯卡影帝?」

  劉芒斜睨陳永仁一眼:「得了吧,拿了個威尼斯影帝不錯了。國內那些阿貓阿狗隨便拿個什麼野雞獎都敢叫影帝,你們說影帝咋就這麼不值錢呢?」

  方別挑了挑眉:「我說胖子,今天吃槍藥啦?怎麼說話陰陽怪氣的。」

  之後他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什麼:「我懂了,你是怕吳凱沒得獎,然後你就親不成他了是吧。」

  「滾犢子!」劉芒沒好氣道:「老子是怕他得了獎。那小子不是好人,我真想不明白老方你為啥要在微博上替他說話,他當初可還雇水軍黑你來著。」

  「奈何水軍不給力啊。」方別一聲歎息。

  沒事兒搞什麼(大概八點二十發?

  這麼不專業的水軍也能在業內混的?

  這能說這年頭水軍行業的歪瓜裂棗也越來越多了。

  屋內的吉良吉影打開電視:「金鳳獎頒獎要開始了,三位不進來看看?」

  劉芒提不起興趣:「金鳳獎?土雞獎還差不多。那地方比的就是錢,有錢你還不一定能上,得看你背後的公司給不給力,看著有什麼意思。」

  「怎麼沒意思?」他這麼一說,方別反而來了興趣,「走走走,我現在倒挺想看看都誰能獲獎的。」

  比如什麼撲克臉影帝啦,瞪眼死人臉影后啦之類的,方別特別感興趣。

  他甚至想看他們的獲獎感言。

  看看他們得有多厚的臉皮才能領獎。

  說實在的,把領獎時候那個「驚喜表情」的演技放到戲裡,他們也不至於把國內的那些獎項搞的完全沒了公信力。

  劉芒不情不願跟著他進了屋,邊走還邊嘟囔:「不就是盧老頭的公司捧出來的那幾個流量小臘肉唄,你說那幾個也都過三十歲了,為啥演技就沒一點兒提升?」

  方彆扭頭嗆了他一句:「讓你天天演戲的時候數一二三四五,你也鍛煉不出來。」

  漫長的等待,當主持人尬聊以及嘉賓們假笑過後,獎項終於開始了。

  打著哈欠的方別等人也提了提神開始瘋狂吐槽。

  「你們說為啥老聶他們就沒被邀請?他們哥幾個奧斯卡跟威尼斯都拿下了,結果這小小土雞獎都沒入圍?」

  「廢話,人家都沒邀請咱劇組好吧,況且就算邀請了你去啊?」

  「不去,傻子才去。跟耍猴玩兒似的。」

  「嗯?這女演員挺漂亮的,演了啥?」

  「鬼知道,不過我看她像整過容。」

  「又是廢話,這鼻子一看就是墊的,還有下巴、眼角都做過。沒看她笑起來嘴都不敢咧,那是怕臉崩嘍。」

  「你說臉都僵成這樣了,還怎麼演戲?話說你怎麼看出來她啥地方整過的?」

  「唉......咱蘇大小姐看電視的時候只要出現女的,她就喜歡挑刺,一會兒這個整過啦,一會兒那個也整過啦。不過挺奇怪的,她性子按說挺冷來著,可為啥看電視的時候喜歡這樣?」

  「老方,她看電視的時候是不是你也在一起看?」

  「是啊,怎麼了?」

  「......」

  這豈不是廢話!

  人蘇大小姐對你方別有好感,你這傢伙看電視的時候肯定喜歡盯著人家漂亮姑娘看。

  蘇大小姐能不酸上兩句?

  人家一個純天然大美女在你眼前晃悠,你特麼就去看電視裡的整容臉?

  人沒給你甩臉色算不錯了!

  劉芒酸得一逼。

  整間美甲店裡都散發著檸檬的清香。

  方別表情特落寞:「你們懂個屁!唉......你們都不知道我為了你們放棄了什麼......」

  為了你們這群沙雕的夢想,本大爺連一整條街的門面房跟一整棟住宅樓都特麼沒要!

  那可是加起來光租金一個月就有七八十萬的房產啊!

  劉芒你們要是沒混出個人模狗樣來,你們對得起我嗎?!

  劉芒氣得不行:「我總算知道張導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你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賊特麼欠揍!

  「他那是嫉妒我年輕有為又長得帥。」

  「拉倒吧!算了,先看電視,我懶得跟你廢話。」

  電視上已經開始頒發最佳男女主了。

  方別挑了挑眉:「這女的......不就是之前曝出來的那個念台詞數數的女的?這特麼也能成影后?」

  劉芒無所謂道:「那男的全程一個表情都能拿影帝,人家只是數數而已,頂多再往眼睛裡滴眼藥水,這已經夠敬業了好吧。莫非你歧視人家是女的?拳師警告啊我跟你說。」

  「少扯淡,最佳影片要出來了,我覺得是《人間不值得》,你們覺得呢?」

  「吳凱這傢伙人雖然不咋地,但這部電影還行,我感覺也是他。」

  「哈!那看來你是親不成他了。」方別笑道:「不過你在這兒祈禱啥呢?他得獎了你不用親他不是該高興?」

  「我寧肯親他也不想看到他得獎!」劉芒雙手合十,嘴巴裡唸唸有詞,「老王保佑......正確女神保佑......保佑吳凱千萬別得獎......」

  方別樂了:「那玩意兒你也信?信那些還不如跟我一起信飛天意麵神教。」

  「但那些管用啊,咱兩部電影拜過他二位之後不全起飛啦?」劉芒反駁他,「先不說他們顯不顯靈,那萬一吳凱錢沒塞夠呢?也不對,這次主審就是他那岳父,評審裡還有徐匡復那老頭......」

  ............

  金鳳獎頒獎現場,吳凱百無聊賴地看著周圍熱鬧的氣氛。

  看著周圍那些人的假笑,他忽然感覺到一股噁心的情緒。

  「金鳳獎的得主是......吳凱《人間不值得》!恭喜吳導!」

  台上頒獎嘉賓的聲音傳來。

  吳凱忽然覺得一陣空虛。

  周圍那些歡呼聲、鼓掌聲在他耳中都變得遙遠。

  他緩緩走上台,從嘉賓手中接過那尊金光閃閃的獎盃。

  他掃視著整個大廳。

  最前排,是徐匡復微笑鼓掌的臉。

  他身邊,是岳父盧生嚴欣慰的笑臉。

  吳凱大腦一片空白。

  他腦子裡只有一句話:

  「你想要當一輩子的懦夫嗎?」

  閉上眼,再睜開。

  他的眼中已沒有了迷茫。

  他看了眼下面的盧生嚴,看了眼徐匡復,看了眼那些國內的名導,看了眼在場的一眾衣著光鮮的「演員」們。

  最後,他抬頭看了眼刺目的燈光。

  他拿起話筒,聲音平靜:「我曾經以為,我沒有錯;我曾經以為,我是年輕一代的導演中最出色的那一個;我曾經以為,我接近了夢想。」

  盧生嚴的表情變了,這和原本的感言不一樣!

  吳凱還在繼續說著:「但有一個人,我不如他。他比我會做人,他比我會拍電影,他的團隊更是比我的團隊出色。」

  「但他今天沒有來,因為他的電影沒有入圍。」

  場內的掌聲停止了,無數人開始竊竊私語,他們不知道吳凱想要說什麼。

  他們都知道吳凱說的那個人是誰,但大家不是有默契說好今天完全當那個不與圈子接近的人不存在嗎?

  徐匡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盧生嚴一向儒雅的臉也變得扭曲:「他怎麼敢......!」

  吳凱沒管那些騷動,他繼續說著:「拿到這個獎,我會成為國內電影年輕一代導演的領軍人物,我從此可以扶搖直上,幾十年後,我也可以坐在下面當一個評審繼續品評著那些可以讓我滿意的年輕導演。」

  「但是我想拍電影。」

  「但是我想拍好的電影。」

  「但是我想拍國人自己的大片,我想走出去,我想讓外面的人知道,國內除了方別張洛,還有個不錯的導演叫吳凱。」

  「但是......」

  他看了表情猙獰的盧生嚴一眼,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快意。

  「我拒絕。」

  放下獎盃,丟下話筒。

  他走下舞台。

  他繞過徐匡復。

  他繞過盧生嚴。

  他繞過那位「影帝」還有那位「影后」。

  他走上過道。

  他把那些人都丟在了身後。

  他走出了禮堂。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8-27 12:09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想拍電影

  美甲店裡,劉芒傻了。

  方別樂了:「社會我凱哥,人狠話不多,有種!」

  陳永仁反倒是有點兒擔憂:「方導,他這樣做......怕是不太好吧?」

  吉良吉影苦笑道:「陳君,不只是不好,那是大大地不好,他這算是把華國影視圈基本得罪完了。以後......怕是只能轉行了。」

  劉芒點上一支煙,喃喃自語:「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竟然會這麼做?他......為了讓我親他連影視圈都不混啦?」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夾著煙微微顫抖的手說明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他說的當然不是真的,因為吳凱又不知道他跟方別的賭約。

  劉芒跟吳凱的賭約,只是如果吳凱這部電影票房的獎項都輸給方別,他要來見自己。

  票房肯定是打不過的,金鳳獎比威尼斯也是要差一些的。

  但好歹都是得獎,他也能有個藉口不來。

  但現在......

  劉芒腦子裡現在全都是剛才電視上吳凱的那番話,還有忽然冒出來的十一年前兩人剛認識的時候那個意氣風發的瘦猴說過的話。

  「我想拍大片!拍咱國人自己的大片!然後走向世界讓所有人都知道國內也能拍出好的商業大片來!」

  他忽地歎了口氣:「看來這次是不得不親了。」

  ............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這是得罪了整個影視圈子!你還想不想繼續拍電影了!你把我的臉都丟盡了!」

  禮堂外,追出來的盧生嚴不顧別人的眼光和記者的相機,正在瘋狂罵著吳凱。

  吳凱卻安之若素,對岳父的罵聲充耳不聞。

  甚至他還點了根煙,優哉游哉地抽了起來。

  「老師,你知道嗎,這七年來我從沒這麼舒坦過。」吳凱看著氣急敗壞的盧生嚴,臉上是這七年再沒出現過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從懷裡取出已經寫好兩年多的離婚協議書還有一個隨身碟遞給盧生嚴:「這是離婚協議書還有盧月出軌的證據,老師,拿回去讓她簽了吧,我願意淨身出戶。」

  盧生嚴眉頭緊鎖:「你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我在國內影視圈什麼地位,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後果。」

  說著他臉色放緩:「小吳,我知道你在方別那受的打擊有點兒大,我也知道我這些年逼得你太緊。跟我回去認個錯,一切都可以當作沒有發生。他們也會賣我一個面子。」

  「不了。」吳凱淡笑著拒絕,「我想拍我真正想拍的電影。」

  盧生嚴臉色冷了下去:「你知道後果嗎。」

  吳凱這次徹底得罪了國內影視圈子,他從此在國內影視圈將再無出頭之日。

  演員不會演他的戲,影視公司不會投資他的片子,編劇們也不敢跟他混到一起,就連劇組他都組不起來。

  而且他要是淨身出戶,就連錢他都沒有。

  他還能拍電影?

  趁早轉行去吧。

  可他學的就是導演,畢業後也一直靠自己的人脈做的這個工作。

  他還能幹什麼?

  吳凱依舊平靜地笑著:「但是張洛導演能做到,方別也能做到。」

  盧生嚴面無表情地說著一個事實:「你不是張洛。張洛雖說得罪圈子,但他在學校裡的人脈也不差,而且他有才華。你也不是方別,方別背後我不知道有誰,但他的能力你比不過。你甚至都不如劉芒。」

  他不是威脅,他只是在陳述。

  「我只是想試試。」吳凱不再停留。

  他轉身離開,揮了揮手:「老師,先想想沒了我,你要不要出山吧。不然怕是沒過兩年,國內電影界你們這群老傢伙就被方別帶人給掃進垃圾堆了。」

  盧生嚴面色鐵青,拂袖而回。

  吳凱離開就離開吧,反正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但他說的一點很對。

  以方別的勢頭,怕是沒兩年這國內影視圈的話事人就要換人了。

  這是他還有他的那些同行們所不能接受的。

  他要想想辦法了。

  ............

  當天下午,四處碰壁連飯都沒吃的吳凱找到了下一家曾經的合作夥伴。

  但對方依舊拒絕了他。

  「很抱歉吳導,大家都是混口飯吃,我們也怕得罪人,希望你能理解。」

  「這樣......抱歉,是我打擾了。」

  吳凱歎了口氣,現在的他只剩一個地方能去了。

  一個小時後,張洛家裡。

  倆人坐在陽台上抽著煙。

  「張叔,連你也不能收留我嗎......」

  張洛歎了口氣:「我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我後面的公司不會同意,你這次得罪的人太多了。沒有公司的資源,就靠我自己也幫不了你太多。不過我這裡肯定不會少你一口飯吃,你要是留下來,就只能轉行去做別的了。或者在我劇組裡幹個小角色,他們應該不會再搞你。」

  吳凱沒說話。

  他好不容易重新找回那顆有著夢想的心,他不想就這麼灰溜溜地蹉跎下去。

  他不甘心。

  「張叔,真的......沒辦法了嗎。」

  張洛眼中也有著不忍。

  要是倒退二十年,甚至是十年,當時的他會毫不猶豫地把吳凱拉進自己的團隊裡。

  但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他也有著自己的負擔。

  他自己也在勉強對抗著那些人。

  他能做的,只是讓吳凱餓不死。

  倆人愁眉不展地抽著悶煙。

  忽然,張洛好像想到了什麼。

  他一拍大腿:「小吳,你可以去找小方啊!」

  吳凱抬起頭,目光茫然:「方別......我找他做什麼?」

  張洛解釋道:「別人也許不敢收留你,但小方敢啊!國內影視圈子誰能管得到他!」

  吳凱苦笑:「可我之前得罪過他,他雖說發微博表示不在意那件事,可怎麼可能心裡沒芥蒂,換成我也不會這麼簡單就放下的。而且劉芒也在他那裡。」

  「小方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張洛安慰他,「而且你這事兒憋在心裡都憋了七年。雖然當初你的選擇確實不對也傷害了劉芒,但現在你也一窮二白,不如去試試看。」

  吳凱沉默半晌,有點上一支煙:「我再想想吧。」

  幾個小時後,拒絕了張洛留下吃飯的好意,吳凱離開了他家。

  大街上,他看著雷聲作響的天空,撥通了劉芒的電話。

  「喂,是我。願賭服輸,我今天晚上就過來。你要是有什麼不滿......到時候可以儘管衝我來。」

  「瘦猴,你......」

  「別說了,你就說那個賭約還算不算吧。」

  「......算!那我晚上就等著你!你可小心著點兒!今晚上有你好果子吃!」

  「好,還一下手就是我的錯。」

  掛斷電話,吳凱笑了。

  他已經做好過去挨一頓揍的準備了。

  劉胖子,你過去七年積攢的怨氣,儘管往我身上撒就是了。

  之後,我再也不欠你的。

  ............

  自從掛了電話,劉芒就把聶方等人喊了過來,然後他就蹲在公司門口的台階上看著陰沉的天空,腳下是一地的煙頭。

  聶方沒搞明白:「他到底在想啥?」

  方別笑了:「大概是回憶過去的美好青春,然後展望充滿希望的未來吧。」

  聶方:「......」

  看劉芒那惆悵的表情,聶方尋思著他也不像是對未來充滿希望啊。

  看上去倒更像是對人生徹底絕望。

  旁邊羅維潘曉倆人也沒搞明白:「方導,您知不知道胖子喊我們回公司到底什麼事兒?」

  方別點點頭:「晚上吳凱會過來。」

  聶方仨人一愣,繼而恍然大悟:「明白了,他是怕打起來再跟吳凱打個兩敗俱傷,所以喊我們過來助陣。」

  潘曉撓了撓頭:「可是咱哥幾個打一個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主要是我不想因為打架鬥毆進去蹲兩天你知道吧。」

  羅維冷笑一聲:「蠢貨,咱到時候幫忙架住吳凱讓劉芒動手打,反正咱也沒動手,誰有證據說咱是群毆?」

  「那胖子他......」

  「讓他跟吳凱進去作伴唄,反正也就兩天,他以前也不是沒蹲過。」

  方別:「......」

  這些傢伙......

  他笑了笑,饒有深意道:「到時候說不定真要你們幫忙按住吳凱,但是不是打他一頓......那可說不準。」

  他跟劉芒的賭約可是要求親的。

  反正他到時候會縮在角落拿著相機記錄下這珍貴的畫面。

  以後劉胖子再敢跟自己抬槓,那自己就把照片視頻拿出來給他看。

  兩個小時後,天色徹底黑了下來。

  遲遲不來的暴雨也終於傾瀉而下。

  劉芒的電話響了。

  是吳凱發來的短信。

  他只有一句,「我到了」。

  劉芒歎了口氣,收起電話站起身:「哥幾個幫個忙,等會兒吳凱一出現在外面,你們直接衝過去架住他,然後......求你們閉上眼睛。」

  聶方三人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妥妥的!」

  這時,透過重重雨幕,劉芒隱約間看到不遠處走過來一個人。

  看那體型,就是吳凱沒錯。

  他一揮手,一個箭步就衝進了暴雨裡:「弟兄們!走起!」

  四條大漢魚貫躥進雨幕。

  方別打著傘拿著單眼也跟著慢悠悠走了出去。

  ............

  打著傘的吳凱站在街道口躊躇不定。

  良久,他歎了口氣,邁步往街道內走去。

  反正抬頭縮頭都是一刀,自己早就準備好挨這頓揍了。

  到時候他不還手就是了。

  可他剛踏進街道,就看到四道黑影衝將過來!

  當先一人一把奪過他的雨傘,另外兩人直接從兩邊架住了他的胳膊讓他動彈不得!

  爾後一道肥碩的身影衝了過來。

  吳凱也沒掙扎:「劉芒,想動手就動手,何必搞這麼麻煩。我說了不還手就是不還手。」

  劉芒定定看著他沒說話。

  良久,他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罵了句「操」,就直接衝上來抱住了吳凱的腦袋,然後嘟著嘴就湊了過來。

  吳凱大驚失色,開始拚命掙扎:「劉芒你個白癡!你特麼想幹嘛!放開我!快特麼放開我!」

  聶方三人當然是睜著眼睛的,他們都看傻了。

  劉芒這傢伙......深藏不露啊!

  終於,看著劉芒越來越近的胖臉,吳凱放棄了掙扎。

  劉芒把他腦袋一扭,然後在他右臉上一觸即分。

  「操!方別!老子說到做到!」

  聶方三人強忍笑意,下意識鬆開了吳凱。

  吳凱衝上去就是給了劉芒臉上一拳:「你可以傷害我的身體,但你不能特麼還侮辱我的人格!」

  劉芒也怒了,直接一個抱摔把吳凱放倒在水坑裡,然後就是一頓老拳互摟:「你特麼以為老子想啊!要不是打賭輸了老子才特麼不想看到你的臉!」

  這場戰鬥持續了有三分鐘之久,最終以兩人的兩敗俱傷為結束。

  劉芒站在雨裡喘著粗氣,他眼圈烏黑,嘴角也破了,就連額頭都開了道口子。

  吳凱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跪坐在地上,門牙被打掉一顆,臉上一片紅腫,腦門同樣鮮血直流。

  半晌,他忽然哭了。

  他憋了一天的情緒......徹底崩潰了。

  「劉胖子你個蠢貨!當初為啥他不找你啊!他找你就沒我這七年的苦啊!我為什麼要鬼迷心竅答應啊!為什麼!為什麼你能遇到方別!為什麼不能是我......」

  他低下頭,臉上滿是雨水。

  也許還有淚水,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劉芒四人站在雨裡,沉默不語。

  吳凱沉默著,沉默著......

  直到他察覺自己頭頂上方雨水不再落下。

  他愕然抬頭,卻見一把雨傘撐在自己頭頂。

  舉著傘的那個人,他身後路燈散發的光暈剛好在他腦後形成了一個玉盤。

  吳凱跪倒在地,哽咽道:

  「方別......方導......我想......我......」

  他痛哭流涕,終於說出壓在自己心中的那句話:

  「方導......我想拍電影......」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8-27 12:12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雙開兩部電影

  翌日,從睡夢中醒來,吳凱愣愣地看著陌生的天花板。

  昨天氣氛就那麼到了,結果他真跟方別說了那種話......

  真是......自己明明是要戰勝他的。

  在前天晚上休息一夜,昨天去醫院包紮補牙之後,吳凱終於做了一個決定。

  他還是想離開這裡自己闖一闖。

  哪怕撞得頭破血流,最起碼他做了過去七年不敢做的事情。

  但是......

  「嗯?你說你想走?」

  會議室內,方別掏了掏耳朵,然後打了個響指:「沒想到你還挺有錢,那四千萬違約金拿來唄,拿來你就能走。」

  旁邊劉芒從善如流,遞上了一份合同。

  吳凱翻著合同,越翻臉色越難看。

  當看到最後自己的手印之後,他臉色更難看了。

  「什麼時候......」

  方別微微一笑,在面前的筆記本上電腦上打了一段話:「你前天晚上睡著之後,不然你以為昨天憑啥管你伙食還掏錢給你包紮補牙?」

  待吳凱看完,方別就把這段話刪掉了。

  他可不會犯和吳凱同樣的錯誤。

  見吳凱還面帶苦澀,方別樂了:「那不然你幹嘛?我聽說你還去找了其他圈內人求收留。別怪我說話難聽啊,你在那頒獎典禮幹出那事兒,明顯就是不打算在圈內混要轉行的節奏,你還去找別人?只能說凱子哥你還是社會經驗少啊。

  我好心收留你,你要是不幹,那你就只能去當正交型硅酸鹽高溫凝聚態材料平移對稱結構成型工程師了。」

  吳凱一臉懵逼:「那是啥?」

  劉芒不屑道:「搬磚啊,還能是啥?」

  比如頂部結締組織切除手術,其實就是剪頭髮。

  支端皮膚環切手術,其實就是剪指甲......

  「可這待遇......月薪三千......」

  「管吃管住,你還要啥自行車?」

  「也不是......」

  「五險一金都給你交了,還不滿意?」

  「......算了,我接受。」

  「這就對了!」

  方別沒說話,這只是劉芒習慣性嗆吳凱。

  其實也只是他原諒了吳凱,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要知道昨天也是劉芒找的自己說以後吳凱拍的電影能不能也拿分紅的。

  當然,方別同意了。

  他本來跟吳凱就沒仇,甚至他還坑過對方......

  況且他都跟蘇老爹說了,他要守護大小姐的夢想。

  那給劉芒吳凱發一張掛票,好像也沒啥問題。

  反正拉誰一把不是拉?順手而為之,方別表示無所謂。

  「既然瘦猴現在入了伙,那咱正好說說票房的事情。」劉芒問下面坐著的趙秋梅,「秋梅,咱票房現在多少?」

  趙秋梅點開電腦某個表格,說道:「《光的影》上映三週,票房已經過了十億。如果按照一個半月的上架週期以及票房走勢來推測......大概最後票房會在十五億上下。」

  「奈斯!」劉芒一夥握拳喊了一聲。

  第一部電影就十億票房,第二部更是到了十五億!

  而現在,劉芒要負責公司的第三部片子!

  《中國隊長》、《光的影》原班人馬打造!他的目標是二十億票房!

  方別沒啥感覺。

  當錢已經成為數字之後,誰都會沒感覺。

  而且這些錢也基本上進不了他的口袋。

  雖說大小姐說分紅下來了他有很多。

  但大小姐也沒給過自己錢啊。

  方別也懶得去問。

  反正現在不愁吃不愁穿,他就是想做遊戲。

  因為要買大別墅小跑車,他也不知道自己買不買得起。

  但他想買得起。

  況且現在門面房住宅樓都成了泡影,方別倒也輕鬆了不少。

  帶來的後果,就是他對電影這種東西完全不怎麼上心了。

  看他當然會去看,拍嘛......看心情咳。

  除了跟洛聖都三人組還有「熱情」組織粗定的那兩部電影,別的他也沒啥興趣。

  趙秋梅沒管他們的腦補,繼續道:「吳凱......吳導的《人間不值得》票房已超過七億。原本已經頹勢盡顯,但前天吳導做的那件事......反而刺激了票房,昨天一天票房就逆勢漲了快兩千萬,但最終仍會滑落,而且吳導電影即將下架。最終預計票房會在八億左右。」

  方別問道:「凱子哥,你那電影投資多少?」

  吳凱苦笑:「三千多萬。」

  他搖了搖頭:「也不行,方導,我比起你還是差得太遠了。而且這部電影......已經與我無關了,我根本就不想拍文藝片。」

  方別:「......」

  嘖,這吳凱剛來一天,就學會陰陽怪氣式裝逼啦?

  文藝片票房超過五億,投資才用了三千萬。

  自己電影票房是高,但這次可是砸了一億多的成本搞出來的。

  要是這樣票房還打不過吳凱,那吳凱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劉芒悠哉悠哉道:「瘦猴能耐了啊,放心,下部電影你肯定不如我。」

  吳凱抬起頭驚訝地看著方別:「方導,你......咱公司下部電影給劉芒拍?您不親自上陣了?」

  方別點點頭:「嗯,給他練練手。我還要去忙咱公司大小姐專輯的事情。」

  「公司大小姐......是那位蘇沐凜小姐嗎?」吳凱也來了興趣,「方導,那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方別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咱公司老闆,電影投資人。但這不是她的主要身份,她的主要職業是富二代,她是蘇氏集團老闆的女兒。」

  姓名蘇沐凜,職業大小姐,全職富二代,沒毛病。

  「......」吳凱笑容有些不自然,「你是說......那個蘇氏集團?」

  「還能有哪個。」方別沒好氣道:「我前不久無聊查了查,發現蘇氏集團旗下的企業鼠標往下滾了三分鐘都沒滾完,天知道他們到底都有啥企業。」

  感覺跟前世企鵝似的,不,比企鵝還猛。

  就屬於那種你聽說過的一個公司或者什麼東西,然後一查,發現要嘛是蘇氏集團全資子公司,要嘛蘇氏集團是第一大股東......

  差不多就這種感覺。

  甚至還有同行業互相對立的幾家大公司,結果背後大股東都是蘇氏集團......

  吳凱木然了。

  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他一直以為是方別單純靠自己在這個排擠他的圈子裡闖出一片天,結果現在你告訴我他背後站的人比自己前岳父猛無數倍......

  那我特麼還那麼熱血......

  他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字想說。

  「操」!

  但很快他就喜笑顏開。

  因為方別問了他一個問題。

  「凱子哥,聽說你想拍商業電影?」

  吳凱不住點頭:「想!做夢都想!」

  方別勾勾手指:「來,有劇本沒,我看看。」

  「有的有的!」

  吳凱取出自己兜裡的隨身碟。

  這是他的寶貝,他自己寫的劇本都放在這裡。

  對他來說,這是他最重要的東西,過去從沒給別人看過。

  但方別看了沒十分鐘就滿臉嫌棄:「大哥,這就是你自己寫的劇本?」

  吳凱點頭:「對,方導,怎麼樣?」

  「嗯......」方別不知道該怎麼說。

  如果說的難聽,四個字,「一塌糊塗」。

  星際戰爭?你想拍星球大戰?

  這個其實也沒問題。

  但你上來就是爆星,然後就是連番大戰,前面不到一千字有名有姓有台詞的角色就超過了五十個。

  誰特麼是主角?

  這又不是短篇小說光讓你追求宏大去了,這是劇本啊大哥!

  角色直接得有個主次吧?

  但方別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噴,畢竟吳凱才剛剛加入。

  於是他換了個委婉的說法:「我覺得吧......還有進步的空間。」

  吳凱登時臉就垮了。

  還有進步的空間?

  自己上部電影《鐵血飛沙》的樣片給方別看的時候他也是這個說法。

  結果呢?《鐵血飛沙》投資八千萬,票房口碑雙撲街......

  看完後,劉芒也有點兒奇怪:「瘦猴,《人間不值得》劇本不是你自己的吧?」

  那部電影劇情真的不錯,拍得也挺好,要不也不可能有這麼高的票房。

  但那個劇本的水準......明顯比吳凱自己寫的劇本水平高出不少。

  吳凱無精打采:「那是張叔給我的劇本,哦,就是張洛張導。」

  「難怪......」

  這就說得通了,張洛的水平和眼光畢竟還是有的。

  不管是他自己寫的還是他收來的劇本,那都差不到哪裡去。

  吳凱很快又露出笑臉,他覺得自己初來乍到,已經跟過去告別了,所以他現在要換個心態重新開始。

  「方導,要不下部電影我先給你打個下手?」

  「沒必要,下部電影反正是劉芒拍。」方別笑了,「不過我這裡確實還有個本子,凱子哥你有興趣沒?」

  吳凱過去名頭不錯,而且《人間不值得》拍得也可以。

  這說明只要給他好劇本,他確實能拍出來不錯的東西,暫時僅限文藝片。

  但他非要去拍自己的劇本,還要拍成商業大片......

  確實他比劉芒差了一些,劉芒這傢伙可是一通騷操作硬是幫自己搞出了個「超英宇宙」的。

  吳凱不住點頭:「當然有興趣!」

  他也沒問是什麼類型的電影。

  反正肯定是商業片沒錯!

  你說《光的影》是文藝片?

  那場面能算文藝片?

  他頂多承認那是有點兒深度的商業大片。

  說到底,那不還是「超級英雄電影」?

  劉芒不幹了:「老方,搞區別對待啊你。給我的就是一個點子,給瘦猴的就是一個完整劇本?」

  方別沒好氣道:「你是沒挨過社會的毒打還是怎的,不知道新員工的待遇都比老員工好嘛。而且我給你的點子也不差,你不想拍就還我,正好我還不想演呢。」

  「別啊!我拍!我拍還不成嘛!」

  吳凱有點兒羨慕他倆的鬥嘴,這說明他倆關係是真的好。

  他只是小心問著:「方導,不知道是個什麼本子?」

  方別微微一笑:「武俠。」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8-27 12:17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方別的眼裡只有世界

  「武俠?」吳凱不明所以,「方導,你說的古裝那種的?」

  他上部《鐵血飛沙》就是想玩兒戰爭、武俠、愛情大亂燉,結果哪個都沒玩兒好還顯得混亂才因此撲街。

  老實說,他沒把握再拍好一部武俠電影。

  而且受眾方面......他也不清楚能不能做好。

  吳凱心裡雖然想超越方別,但那是未來。

  現在他也認清了自己,所以他要不恥下問。

  哪怕對方比他小五歲,但達者為師。

  人家電影拍得比你好,你就應該學習。

  所以吳凱深吸一口氣,問道;「方導,您拍電影的時候都需要做哪些準備工作?還有拍攝現場您都是怎麼做的?」

  方別有點兒發愣。

  這個問題......倒真是把他給問住了。

  他前兩部電影在拍攝的時候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呢?

  方別開始回憶。

  第一部《中國隊長》。

  好像那時候自己啥都沒幹。

  每天不是裹著軍大衣窩在監視器後面打盹,就是等著開飯的時候喊大家一起吃盒飯。

  不對,他也做過事情。

  那就是指點燕雙鷹的演技,其實就是讓他像自己平時那樣就行。

  其他的......好像還真沒幹什麼。

  第二部《光的影》也是如此。

  除了「教會」陳永仁跟吉良吉影怎麼演「自己」之外,自己好像真的沒做過什麼。

  於是方別便成竹在胸:「只要閉上眼睛隨便拍,電影自然就成了。」

  吳凱:「......」

  他感覺很累。

  他感覺很受傷。

  他感覺方別還是不信任自己。

  不過也是正常,畢竟他只是個初來乍到的新人,能一上來就直接當上一部電影的導演他就很滿足了。

  待會議快結束,劉芒問道:「方導,既然那兩部電影我們來搞定,那你是要準備新電影嗎?」

  「不。」方別表情嚴肅,「我要努力寫歌,咱們大小姐要發專輯歌手出道,我能不努力嗎?但人是有極限的,我發現越是追求十全十美,就越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所以......」

  「所以?」

  「所以我暫時不當導演了。」

  嗯,大小姐不在,這樣把鍋都甩到她身上毫無問題!

  方別還要忙著去搞「我的世界」呢,可能閒工夫去當導演。

  劉芒推推眼鏡:「那我電影男主角你可得演啊,這可也是蘇大小姐欽定的。」

  「你先把劇本整出來再說吧。」方別大手一揮,「散會!」

  ............

  《光的影》結束之後,蘇大小姐素手一揮就給劉芒他們分了宿舍。

  這是在橫店影視城附近的一個高檔小區,公司員工每個人都有獨立的一套住房當作宿舍。

  水電全免,房租沒有。

  這地方距離聶方等人的後期工作室步行只有五分鐘路程,距離方沐影視公司也只有步行十分鐘的路程。

  方別也申請了一套,然後被蘇大小姐駁回了。

  他只得繼續窩在公司二樓的臥室裡跟大小姐當鄰居。

  吳凱住的跟劉芒正好是對門,三室兩廳,真不算小。

  他挺滿意的。

  而當天晚上,他就拎了一捆啤酒找上了劉芒。

  小茶几上,倆人看著那捆啤酒還有幾道買來的熟食,誰都沒說話。

  半晌,劉芒開了瓶啤酒,幫自己跟吳凱滿上。

  吳凱舉起酒杯,劉芒頓了頓,也舉起酒杯跟他碰了碰。

  然後倆人一口喝完了杯中啤酒。

  都是大男人,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杯酒下肚,過往的恩怨就此煙消雲散。

  才怪......

  吳凱起了個話頭:「劉......胖子,你說方導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劉芒斜睨他一眼:「您配嗎?」

  吳凱:「......」

  要不是有求於人,他現在就要跟劉芒來場「PK3.0」。

  劉芒夾了一筷子豬頭肉送進嘴裡,邊嚼邊道:「你之前不在公司不知道,其實老方眼裡根本就沒有你。」

  他又乾了杯啤酒,眼神有點兒小惆悵:「其實在我看來,老方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你別看他天天跟誰都聊得來,感覺一副特沒架子的樣子。其實在他眼裡看不到其他任何人。」

  他指的是在影視圈內。

  他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無論他在方別面前怎麼跳說要超過方別,可方別都是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子,頂多開兩句玩笑損損他。

  包括之前的吳凱也是各種挑釁,甚至還有水軍抹黑,但人家方別還是沒啥反應。

  又包括現在的那個徐匡復,方別對他有回擊嗎?

  沒有。

  甚至方別跟劉芒聊天的時候還說徐匡復是他偶像。

  還有在吳凱看來圈內一手遮天的那位前岳父盧生嚴。

  他其實真的很出名,而且圈內地位很高,基本上在圈內混的人都知道且不敢惹他。

  但當劉芒說起這個人的時候,方別甚至會問那是誰——他根本就沒把對方放在眼裡。

  當然劉芒不知道的是,方別才穿越不到一年,這世界的很多東西和人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

  況且方別也沒想著要混影視圈娛樂圈,他為什麼要跟那些人扯上關係?

  吳凱沉默了。

  他原本一直以為自己跟方別是一生的宿敵。

  甚至來了公司之後,哪怕是從做好了從最底層做起的打算,但他心裡過挑戰方別的想法從未消逝。

  但現在,劉芒跟他說其實方別從未把他放在眼裡......

  不只是他,甚至就連他以前從未敢反抗的盧生嚴,方別也沒放在眼裡。

  劉芒又是一口豬頭肉一杯啤酒,然後一雙沾滿油的爪子拍了拍吳凱肩膀,在他衣服上留下一道油印子:「老方的眼裡......只有世界。他追求的東西是你我只敢想一想的那種。」

  吳凱抽了抽眼角,拿了個滷雞爪迅速啃光,然後若無其事地在劉芒衣服上抹了抹:「那方導既然不是針對我,他說的那話......莫非是真的?」

  什麼都沒做就拍出了《中國隊長》和《光的影》這兩部票房過十億的電影?

  閉著眼睛瞎拍,然後電影就大火?

  難道......都是真的?

  「那怎麼可能,只不過是老方謙虛而已。」劉芒點上一支煙,若老司機狀幫他分析著,「之前拍《中國隊長》的時候你也支援了不少,那你應該知道他都做了什麼準備吧?」

  吳凱點點頭,接過劉芒遞來的煙也點上:「知道。給群演最高標準的工資,道具也是最好的,劇組工作人員車接車送包吃包住,整個劇組連帶群演的盒飯都是最好的。」

  「這不就結了。」劉芒眼鏡後的小眼睛裡閃耀著睿智的光彩,「其實這都是有深意的,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老方是個追求完美的人。」

  「追求完美的人?」

  「那可不。」劉芒解釋道:「你看,最好的道具不說,就連群演的戲服都買的最新的。還有盒飯,最好的盒飯,最高的工資標準,群演們會得過且過混日子嗎?然後劇組人員的車接車送包吃包住,這樣搞,劇組裡會有人不滿划水嗎?如果他們意見相左,劇組的人會對老方的要求陽奉陰違嗎?」

  他又起身洗了把手,然後小心從保險櫃裡取出一沓紙遞給吳凱。

  那是方別畫的《光的影》分鏡稿。

  吳凱接過翻了幾頁,眼神疑惑:「這是......《光的影》漫畫?」

  「沒見識了吧,虧你還是導演呢。」劉芒一副過來人的樣子,「這是老方親手畫的《光的影》分鏡稿。」

  「啊?這是分鏡稿?!」吳凱愣住了。

  這畫稿上的畫面感爆炸強,而且連貫性無敵。

  他繼續往後翻了翻,這跟他看過的《光的影》的分鏡不差分毫!

  不!應該說《光的影》完全就是按照這個分鏡稿拍的!

  只要按照這個來拍,隨便一個業內的專業攝影師團隊都能拍出《光的影》的鏡頭效果來!

  看到吳凱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露出愕然的表情,劉芒不屑道:「這就嚇到你了?你再想想那幾個主演吧。燕雙鷹跟陳永仁都是第一次當演員的素人,吉良吉影以前也只不過是個在戰爭片裡演鬼子兵的小龍套,可他們的演技有人說過不好嗎?

  燕雙鷹現在接了部大製作的古裝片在裡面當主演,陳永仁一個素人演員就特麼成了威尼斯影帝!吉良吉影是有野心,他怕接了戲之後會跟方別可能的電影有檔期衝突,所以他寧願不接戲也在等著方別的下一部電影。」

  他嘬了口煙,噴出一個標準的煙圈:「再跟你透露個事兒,陳永仁他們仨的演技其實一開始不行,但老方只點了他們一次,他們就進狀態了,從那之後甚至都沒怎麼NG過。

  而且所有劇本都是他自己寫出來的,現在你知道老方的牛逼了吧。」

  方別不火,天理難容啊!

  「方導......真的是厲害......」

  吳凱心悅誠服。

  劉芒一副羨慕嫉妒恨的樣子:「所以我就想不明白,為啥他給我的就一個點子然後讓我自己寫劇本,給你的卻是一整個本子。」

  吳凱歎了口氣:「胖子,我知道你的好意,你不用這樣。其實咱倆都知道,他這是想培養你,而且他也是覺得......我不如你。」

  一個是給現成的讓你按部就班去拍,一個是給你個點子然後讓你自由發揮。

  方別更信任誰一眼就看得出來了。

  「不過這次你輸定了。」吳凱那標準被打臉的反派是笑容又來了,「我有了方導的劇本,這次票房口碑絕對吊打你!」

  「扯淡!他給我的點子才是最好的!」劉芒呸了一聲,「倒是你,要是連老方給你的劇本都能拍撲街,那我勸你還是趁早改行算了!」

  「那不如來比一比。」吳凱倒滿啤酒,「誰要是票房口碑更勝一籌,誰就是方導下面的老二,怎麼樣?」

  他馬上醒悟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我指的是公司排第二的導演。」

  劉芒跟他碰了一杯:「比就比,誰怕誰!」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8-27 12:22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武俠劇本

  「那方導跟你說的點子是什麼?」

  「我回到過去,愛上我自己,生了我自己,殺了我自己,被我自己殺了。」

  「妙啊!不愧是方導!連隨便給的一個點子就能如此精妙絕倫!」

  「......瘦猴,老方不在,你沒必要拍馬屁的。」

  「不,我的意思是方導這麼好的點子你要是沒拍好,那你不如回家啃老去,也別賴在公司混日子了。」

  「......」

  這天已經聊到了頭,吳凱也打算起身回屋看劇本去了。

  「慢著!」劉芒攔住去路,「劇本交出來!」

  吳凱皺眉:「那是方導給我的劇本,你不去想你的劇本,來湊什麼熱鬧。」

  「一起看看才能進步啊,莫非你是怕我看過你那劇本之後拍出來的電影不如我?」

  「扯淡!看就看!劇本在我屋,我現在就拿過來!」

  兩分鐘後,兩人也沒管小茶几上的下酒菜和沒喝完的啤酒,而是湊到電腦前一起看劇本。

  方別給吳凱的這個劇本名字叫做《一代宗師》。

  當然,這和方別前世的一代宗師並不是一回事。

  雖然也有類似的成分,但更多的還是方別的魔改。

  劇本講述的並不是古代的武俠故事,而是近代。

  數十年前,江湖分作南北。

  佛山葉問師從詠春拳第三代傳人陳華順學習拳法。

  八卦掌宗師宮羽田年事已高,決意退隱江湖不問世事。

  但他當時還是中華武術協會會長。

  若他一退,這「武林盟主」的寶座自然有無數高手覬覦。

  當時天下武林分作南北。

  南方以武道五大家族為首。

  北方則以五大門派為王。

  這五家五派皆有染指「武林盟主」寶座的能力,所以他們誰也不服誰。

  詠春葉問則是其中的第十一家。

  他的認為練武只是為了強身健體而不是爭鬥。

  他的理念是以武止戈。

  所以他對中華武術協會的會長位置沒興趣。

  宮羽田曾完成過北拳南傳,所以在北方與他搭手的是大弟子馬三。

  但現在他還有件事沒完成,那就是南拳北傳。

  所以他希望在南方辦隱退儀式的時候,能搭手的人是位南方拳師。

  但他大弟子實力高強,南方來挑戰的人俱不是對手。

  所以最後他們推舉葉問來與宮羽田搭手。

  葉問無奈答應。

  在過手前,葉問連續經歷了南方武林五大家的考驗與授藝。

  而宮羽田的徒弟馬三被他趕回了老家,因為他覺得徒弟鋒芒太盛,這次是為了和氣而來,馬三卻把這變成了南北相爭。

  之後兩人過手,宮羽田拿出一塊餅,問葉問是否能掰開,他說武術分南北,國家能分南北嗎?

  他要葉問給他一個答案。

  葉問的答案是,這塊餅在你眼中是一個武林,但在我眼中是一個世界。

  所謂大成若缺,有缺憾才能有進步。

  要是真的管用,南拳又何止北傳。

  宮羽田手中的餅斷開了。

  之後他女兒宮二不服,找葉問單挑,小勝。

  再之後過了一段時間。

  有人從北方而來求助葉問,說扶桑入侵,馬三投靠了扶桑還殺死了自己的師父宮羽田。

  宮二執意自己復仇,但北方武林危在旦夕,所以前來南方求助。

  葉問隨即連同南方武林五大家族以及其他宗師級長輩一同北上救援。

  到底地方,城內守軍正在一邊抵抗入侵一邊等待援軍。

  葉問在這裡竟然看到了不少和尚道士。

  他們也是出山來此救援的。

  但葉問發現,他們並沒有用刀劍拳腳,而是用的長槍大炮。

  他不解其意,說這不是會讓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失傳嗎?

  有道長笑著告訴他,武學千年,失傳的東西多了,不在乎再多一個。

  什麼是武?

  以武止戈為武。

  既然為了止戈護國,槍炮難道就不是武?

  自古以來,以武犯禁為俠。

  一怒之下,十步一殺為俠。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為俠。

  為國為民,亦是俠。

  他還送給了葉問一把手槍。

  葉問若有所悟,遂貼身收藏。

  之後,城內得到消息,三日後援軍即到。

  但經過三晝夜浴血奮戰,這裡還是在黎明來臨前即將告破。

  北方武林做出決定,要葉問等南方武者護送城中百姓以及他們的子孫輩前往南方避難。

  而他們會隨著守城的殘軍一起為大家斷後。

  葉問答應了。

  臨走前,他見證了這最後一場武林宗師們面對槍炮的衝鋒。

  這是南北武林武道宗師們最後的絕唱。

  這一刻,他們不再是北方武林和南方武林的宿老武者。

  他們都是華國的武道宗師。

  方別這時才真正明白了何謂俠。

  明知不可為而為者,同樣為俠。

  而這些俠客們,不論功夫高低,都是一代宗師。

  於是葉問拒絕了宮二隱晦的表白,他將護送大家南下的重任托付給了宮二,隻身前往北方城外扶桑軍前,揚言自己乃是中華武術協會會長,欲與扶桑武道教官們決一生死,來看看到底華國武術與扶桑武道孰強孰弱。

  扶桑部隊首領為了打擊華國,同時也是提升扶桑人的自信,答應了他的請求。

  於是葉問在扶桑軍營內,一一擊敗了那些扶桑各路武道門派的教官們。

  最後他更是提出要一個打十個,並且真的獲得了勝利。

  而這時,扶桑派出最後一人。

  那就是此時已貴為扶桑武道總教官的馬三。

  經過一番戰鬥,葉問用宮二教他的八卦掌打死了馬三。

  可扶桑部隊將葉問圍在了中間,他們手中長槍全部對準了他。

  扶桑長官笑了,他說無論華國武術還是扶桑武道,其實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他們再強,又如何是長槍利炮的對手?

  這時,黎明到來,日出降至。

  天邊亮起了魚肚白。

  遠處傳來了衝鋒號,是華國支援的部隊到了。

  看著驚慌失措的扶桑部隊還有那個長官,葉問笑了。

  他說:「你錯了,也許華國的武術會沒落,但那些願意接受新事物並不改以武止戈初心者,都是一代宗師。」

  然後他從懷中掏出了那把道長送給他的手槍,對準了扶桑長官。

  無數槍聲響起。

  合上劇本,劉芒深深吸了一口氣,點上一支煙:「老方的劇本......還是這麼出色啊......」

  吳凱沒說話。

  劉芒回頭看他,卻發現他早已淚流滿面。

  「......」劉芒扯扯嘴角,「不是......就看個乾巴巴的劇本,你至於哭成這樣嗎?」

  「你不懂。」吳凱提起袖子抹了抹眼角,然後也拿了支煙點上,「這其實是方導寫給我的劇本,我能感受到的。」

  在他看來,這就是方別寫給他的故事。

  文青嘛,就是喜歡拐彎抹角。

  所謂南北武林,指的就是影視圈的文藝片商業片。

  那些老頑固宗師們,同樣是說圈子裡那些老一輩導演們,劇本裡宗師們最後放下南北門戶之見,為了後輩甘願犧牲。這是方別心中的希望。

  吳凱覺得這劇本其實是方別想要告訴自己的事情。

  那就是電影不分文藝商業,能打動人且好看的電影,就是好的電影。

  所以他要自己不要去過分在意什麼商業片文藝片,這也是他上部電影《光的影》所表現出來的。

  方別說那是文藝片,但那其實就是文藝片和商業片的融合。

  而方別證明確實是這樣,只要是好電影,無論它是什麼類型,觀眾就會喜歡會支持。

  而最後那些宗師們背對南下的百姓選擇朝扶桑的槍炮衝鋒,以及葉問最後掏出手槍的那個行為,就是方別希望吳凱能和國內影視界的老前輩們達成和解。

  面對國外電影的咄咄逼人,國內影視圈的老前輩們應該放下成見,而電影界的葉問,也就是吳凱也應該放下成見,同時不要在糾結於商業還是文藝,而是拍出好的電影,這才是對國外電影最好的反擊。

  吳凱悟了。

  他覺得自己找到了方向。

  他整個人都昇華了。

  這一刻,他放下了對劉芒的嫉妒,他認為相比於劉芒,方別其實是更看重他的。

  不然他為什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托付給自己?而且為了點醒自己,他還專門寫了這部劇本!

  吳凱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

  方別點醒了他,而他就要用這部耗費了方別無數心血的劇本來拍出一部足以青史留名的電影來點醒國內的那些老頑固!

  這是他的使命!

  看著吳凱堅定的眼神還有那彷彿昇華了的聖潔表情,劉芒覺得挺無語的。

  之前方別把劇本給吳凱之後,他覺得不爽還去找方別抱怨過。

  可方別說那劇本是他隨手寫出來丟在那裡的,同樣的劇本他那裡還有一堆......

  他只給了自己點子,是因為他覺得吳凱寫不出什麼好劇本,所以隨手丟給他了一個劇本讓他先試試手。

  如果不行,他還可以給吳凱好幾個......

  但看著吳凱這個樣子,他覺得還是不說為妙。

  就讓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吧,反正這次兩部電影要同時上映,自己有方別認真想出來的點子指導(這個是方別親口承認的,他說給劉芒的點子是認真想的,給吳凱的劇本是隨意寫出來敷衍他的),絕對能在票房口碑上都壓倒吳凱!

  但現在還有個問題,自己的劇本該怎麼辦呢?

  兩人都陷入沉默。

  半晌,吳凱率先開口。

  他的聲音沙啞:「胖子,這部電影我要好好拍,所有的一切我都要做到最好。你知道哪兒有懂功夫的人嗎?我說的懂真功夫的那種。」

  劉芒撓了撓胖臉,答道:「之前閒聊的時候聽老方說他認識一個姓葉的高手,曾經一腳踢斷別人三根肋骨然後被抓進局子關了好幾天,也許你明天可以去找老方問問。」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8-27 12:26
第一百一十八章 江湖兒女

  劉芒沒啥具體思路,他打算第二天去找聶方他們碰碰靈感。

  但吳凱並不迷茫,他已經找到了方向。

  於是當第二天方別正在辦公室邊看小姐姐直播邊畫畫的時候,他找上來了。

  嗯,是在看小姐姐直播,露臉的那種。

  雖然美顏十級的攝像頭很厲害,但露臉總比不露臉強吧?

  最起碼不會有五十八歲老阿姨裝嫩的事情出現。

  所幸吳凱很有禮貌,他還記得敲門,不像大小姐就直接推門而入。

  所以當吳凱得到同意推門而入之後,他看到的是雙手十指交叉撐在頜下保持著碇司令造型的方別。

  畫稿和直播什麼的,當然已經關啦。

  「什麼事。」方別語氣沒有變化。

  但他心中不爽。

  畫畫看直播看得正嗨呢,那小姐姐馬上就要開始跳舞了,結果被無情終結。

  換誰都要不爽。

  「額......方導。」

  「不要這麼見外,直接叫我小方或者跟劉芒一樣叫我老方就行,咱自己人。」

  「額,老......老方。」吳凱還有點兒不自在。

  當初大家都是導演但不是一個公司的,那平輩論交他喊方別「方老弟」也無所謂。

  但現在自己在人家手底下討生活,而且也明確知道人家比自己強,這種太過親近的話......就很難說出口了。

  吳凱定了定神:「老方,劉胖子說你認識會武術的真高手,能不能介紹一下認識?我這部想找一些真正的武術高手來做武術指導,而且我也想瞭解真實的武術界情況。」

  也是不想辜負了你的期望。

  方別撓撓臉頰,認真想了想:「唔......我好像還真認識一個。你等等,我找找他聯繫方式。」

  翻開手機通訊錄,他開始翻找。

  二十秒後,他找到了那個標注為「詠春哥」的電話號碼。

  然後他把名片推送給了吳凱:「這是他的電話,他名叫葉問。沒錯,跟劇本裡的主角名字一樣,其實我就是以他為原型寫的這個本子。所以我覺得你可以去找他溝通溝通,這部電影的男主角,我看好他來演。」

  葉問來演「葉問」,有毛病沒?沒毛病啊!

  這也算是方別自己的一點小小的惡趣味。

  這才能讓他對前世熟悉感不至於徹底忘掉。

  「好的,我明白了。我一會兒就去找他。」

  吳凱欣然接受。

  換作一般的導演,類似方別這種指定主演的行為肯定會讓他不爽。

  但吳凱明白的!

  這部劇本是方別耗盡心血才寫出來的!

  而且看看方別前兩部電影就知道了,他哪部電影的主演是知名演員?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方別眼光好啊!

  而現在他推薦給自己一個主演人選,這又說明什麼?

  這說明這主演肯定沒問題!而且方別是把這部電影當作跟他自己的電影一個級別去重視的!

  吳凱心裡暖暖的,也沉甸甸的。

  他明白,那種暖暖的感覺叫做信任,那沉甸甸的感覺叫做責任。

  方別微微一笑:「加油,我看好你喲。」

  他對劉芒也是這麼說的。

  但吳凱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辜負方別對自己的信任。

  他深吸一口氣,眼眶微熱:「嗯,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那我先出去了。」

  「嗯嗯,去吧去吧。」

  趕緊滾蛋!唉......也不知道小姐姐舞跳完了沒。

  等走出門外,吳凱才反應過來,他本來除了這件事,還想請方別幫忙畫一下《一代宗師》的分鏡稿的。

  其實這種事是導演的權利和義務,畢竟分鏡稿其實就是給劇組人員看,告訴他們導演腦海中的畫面是什麼樣的。

  但吳凱太想拍好這部電影了。

  特別是在看完劉芒珍藏的《光的影》分鏡稿之後,請方別畫分鏡稿這個念頭就在他心中生了根。

  這部電影,他願意自己只掛名執行導演,然後把導演的名字寫上方別。

  但剛才一感動,他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算了,等回來再找方別說也一樣。

  吳凱走出公司,撥通了方別轉給他的那個電話號碼。

  ............

  橫店影視城內,一部古裝電視劇的一場戲剛結束。

  穿著一身散發著酸臭味的破舊夜行衣,葉問跟幾個師兄弟正蹲坐在陰涼處吃著盒飯。

  吃完飯,幾個人閒聊著。

  葉問見一個師弟悶悶不樂,於是問道:「小黃,怎麼了?」

  那師弟小黃抬頭看了眼師哥,苦笑道:「師哥,師父今天早上給我打電話了,他問我在這邊怎麼樣,我說還可以。讓後師父說......他說能不能再帶幾個師弟過來一起闖一闖。」

  他們練的是詠春拳。

  但這年頭學武都是為了耍帥和被功夫電影小說影響的,有誰能真正吃得了那個苦呢?

  而且就算練成了又怎麼樣,打架你還敢下死手不成?

  所以最終留下來的都是真心習武也能吃苦的,或者是從小就開始練武的孩子。

  而他們師父也不像外面的騙子一樣打算廣收學徒騙錢,也不想炒作騙錢。

  所以他們一大家子都過得很清貧。

  後來葉問跑來橫店當武替武指,雖然同樣辛苦,但好歹能養活自己。

  在師父打電話來過來關心的時候,葉問跟出門在外的孩子們一樣對師父報喜不報憂,只說自己在這邊混得很好。

  師父老懷大慰,然後就問他能否再帶幾個師弟一起過來跟著他闖蕩一番。

  葉問只得咬著牙答應。

  現在他也很艱難,除了自身當武替之外,他也只好帶著師弟們各處趕場當群演混個勉強不餓肚子。

  所幸師弟們也爭氣和能吃苦,大家都沒抱怨過也沒埋怨過他,甚至還私下裡悄悄約定誰都不許在師父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喊苦。

  葉問很感動,但他也更愧疚和壓力大。

  師弟們都這麼善良,他也想真的帶著大家混出個人樣來。

  而且他出山的時候,還肩負著師父的期許——宣揚武術。

  但因為大家都只報喜不報憂,讓師父誤以為他們在這邊真的混得不錯,所以又想讓幾個師弟過來。

  這......

  知道師兄壓力大,那黃師弟笑笑:「師哥,我跟師父說了再等等,說咱們剛在這邊站穩腳跟,也不能給師哥你添麻煩,師父同意了,還說讓你多休息別太拼。但......咱們也不能瞞一輩子啊。」

  葉問嘴唇緊抿,他歎了口氣:「先別跟師父說,我先想想辦法。」

  他想到了方別。

  雖然不算熟悉,但大家當初也是在局子裡一起蹲過的關係,他也有方別的聯繫方式。

  但現在方別已經是名人了,他不敢聯繫方別。

  是的,不敢。

  其實葉問自己也有過這種經歷。

  他以前不少稱兄道弟的武術門派同代弟子,但自從他來了橫店,然後那邊聽說他成了什麼大電視劇的武術指導之後就沒聯繫過他了。

  他以為是自己哪兒沒作對找人問過,但人家說,其實是不敢找他。

  他現在也有這種感覺了。

  他不敢聯繫方別。

  但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掏出電話,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葉問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你好。」

  「你好,請問是葉問葉師傅嗎?」

  「額,我是葉問。您是......」

  「你好,我叫吳凱,不知道你聽說過我沒有。」

  「吳導您好,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麼事?」

  吳凱他當然聽說過。

  前幾天在金鳳獎現場當眾打臉主辦方和一眾影視圈人士的那位青年導演。

  他打聽到的消息是對方可能要被圈內聯手封殺,他找自己做什麼?

  那邊吳凱的聲音傳來:「是這樣的,我現在正籌備一部新的電影,你有沒有興趣來試個鏡?」

  「不好意思,我現在......比較忙,恐怕沒有時間。」

  葉問當然不想去。

  雖然不知道他從哪裡知道的自己的聯繫方式,但需要自己這個武替去試鏡演員?

  恐怕影視圈要封殺他的消息是真的。

  葉問現在是師兄弟們還有師父的希望,他不能也不敢去趟什麼渾水。

  說著他就要掛斷電話。

  「等等!其實是方別方導把你聯繫方式給我的,現在我是方導公司的導演。對了,推薦你來試鏡的也是方導,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想想燕雙鷹,想想吉良吉影,再想想陳永仁。」

  葉問沒有掛斷電話,但他也沒說話。

  吳凱的聲音舒緩了不少:「葉先生,我知道你在顧慮我的問題。但我覺得你應該信任方導和他的眼光。這樣吧葉先生,我會在永和茶樓等你到下午三點,如果你來,直接上二樓百合廳包間找我。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電話掛斷了,葉問還在失神當中。

  他不想跟吳凱扯上關係。

  但方別呢?

  他說是方別推薦的自己......

  方別的事情他也知道。

  《中國隊長》和《光的影》都用的是素人演員,甚至陳永仁還一舉拿下了威尼斯影帝。

  那自己......能行嗎?

  還有吳凱,這個人看網上的報導,他人品有問題。

  但看了金鳳獎那場直播,葉問也覺得吳凱是個純爺們,網上的報導應該是在抹黑或者是誤會,不然說的吳凱雇水軍去黑方導,可方導為什麼還有替他說話?

  而且他說他現在是跟方導一個公司的,自己也是方導推薦給他的......

  自己應該相信他嗎?

  「師哥,是誰打來的?」

  失神的葉問回頭看了眼師弟們。

  看著他們那明亮的眼睛,回想起師父白髮蒼蒼但堅毅的面容,葉問的眼神也變得堅定了。

  他要去找吳凱。

  既然燕雙鷹、吉良吉影、陳永仁他們可以,那我葉問......也可以!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8-27 12:29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方導說了,你就是男主角

  當天中午一點半,坐在包間內的吳凱等來了一個人。

  在他眼中,那個人跟陳永仁長得有點兒像。

  不只是外表像,就連眼神和氣質還有身材都挺像。

  也許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眼中內藏的鋒銳是陳永仁沒有的。

  而且他也沒有陳永仁那唏噓的鬍渣。

  他的走路姿勢也比陳永仁筆挺很多。

  就連穿著都不如陳永仁那麼隨意。

  但在吳凱看來,他那身衣服雖然挺舊,但十分乾淨整潔。

  這人......也許是個高手。

  嗯,既然方導說他是高手,那他肯定就是高手。

  自己覺得他普通,那是自己沒看出來。

  於是,吳凱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他舉起茶杯,輕抿一口:「閣下就是葉問?」

  葉問劍眉微微一皺,遲疑道:「吳......導?」

  「呵。」端著茶杯,吳凱淡淡道:「聽說詠春有挫手、撩手、破排手、沉橋、黏打等,它要求手、腰、馬、心、意、勁整體合一。強調以『心』指揮『意』,以意引導手、腰、馬運動,從而形成整體合一。不知是否為實?」

  這段是他網上搜來的。

  這葉問是方別欽定的電影主角,自己身為導演,若不顯得專業一些,恐怕會被他看輕。

  葉問原本憂鬱的目光變得幽深鋒銳,他輕聲試探:「行內人?」

  吳凱微微一笑,沒有作聲。

  葉問微微站定,雙手自然下垂,但他全身已然調整到適合發力的階段。

  但吳凱並未發覺。

  葉問覺得這人莫非是師門的仇敵?

  他師父年輕時鋒芒畢露,與人比鬥經常廢人手腳。

  後來經高人點化,他師父才收斂了脾氣從此風輕雲淡,但嫉惡如仇的心從未改變,所以也廢過不少靠著一身功夫為惡之徒。

  有仇家找上門......實屬正常。

  葉問自忖身為師門對外的臉面,決不可在此露了怯。

  他不會先出手,但若對方有所動作,他必然後發先至將對方制服。

  就用師父傳給自己的詠春拳!

  「不知先生尋我何事。」葉問詢問。

  至於這是方導介紹來的導演......他此刻已不太信了。

  自家門派的仇敵想尋到自己的聯繫方式與地址也不算難,他說是方導介紹的......恐怕只是誆自己來的說辭。

  不然在外面就能聊,為何要進來包間?

  怕是要做過一場。

  吳凱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在氣勢上壓倒葉問了,他決定再給對方來個下馬威,這樣在片場對方才能聽自己這個導演的話。

  眾所周知,導演最討厭的,就是片場的戲霸。

  對方雖是素人,但畢竟是方別欽點。

  這種人若不能一開始就壓倒他,恐怕自己也沒辦法按照方別給自己的劇本來拍出自己心中的那部電影。

  吳凱自認為是方別理念的悟道者,改變《一代宗師》內核這種事,是他絕不能接受的。

  他雙眸微微一瞇,淡笑反問:「你覺得呢。」

  果然,此人是來尋仇的。

  「我明白了。」葉問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呼吸,爾後緩緩道:「你待如何。」

  我覺得方導信任你我,那咱們就得力氣往一處使,在片場你要聽我這個導演的,希望這次能合作愉快......吳凱放下茶杯:「我覺得......」

  他忽然瞳孔驚恐地放大!

  只見他杯子剛有放下的動作,一隻沙包大的拳頭在自己視線中飛速放大!

  這一刻,吳凱腦海中自己這三十年的人生如走馬燈般閃過......

  五歲,就開始替下地幹活的父母做飯。

  六歲,每天自己天不亮就一個人走過好幾里地去上學,然後趁著夜色走回家。

  考上縣裡的高中,父親老懷大慰,卻在深夜賣掉了唯一代步用的摩托車給自己湊了學費住宿費。

  高考考上大學,成了村裡唯一的大學生,全村老少都來祝賀。

  父親也很高興,但沒錢供自己上學,只得與母親深夜流淚。

  村支書知道此事,帶著村裡的大傢伙挨家挨戶湊錢給他湊足了第一年的學雜費和住宿費。

  畢業時,自己想要拍電影的理想。

  他想等自己功成名就,把家鄉的事情拍成電影,告訴別人,窮山惡水也不只會出刁民。

  畢業後被利益蒙蔽了雙眼選擇與劉芒決裂屈服於現實。

  蹉跎七年後才在方別的身上重新看到了希望。

  然後現在,自己才剛剛重拾過去的理想,自己的電影才剛要走上正軌,莫非就要在這裡被打成半身不遂?

  不!

  吳凱雙眸驟然清醒,大喊一聲:「方導要你來拍電影!!!」

  轟——!

  一聲風響,那隻拳頭停在了吳凱眼前。

  它距離吳凱那張飽經社會毒打的老帥臉只有兩厘米的距離。

  拳頭後面,是葉問迷茫的臉:「您真是導演?您......不是來尋仇的?」

  吳凱長舒一口氣,他感覺自己是不是茶喝多了,此刻膀胱竟有些炸裂。

  但萬幸,他在最後一刻忍住了釋放的衝動......

  接著,羞憤的情緒湧上心頭。

  「廢話!老子特麼是個文明人!是特麼導演!還有!現在是特麼文明世界!有特麼法律!仇個特麼的人啊!!!」

  他一口氣說完了自己十年的髒話,來借此掩飾差點兒尿褲的屈辱。

  葉問收回拳頭,尷尬道:「那您這是......我還以為您要跟我動手來著......」

  這下完蛋了,得罪了導演......

  吳凱幽幽道:「我只是一直舉著茶杯舉累了,想要放下而已。有問題嗎......」

  「沒,沒有。」葉問尷尬笑笑,「吳導,真是抱歉,我......唉,抱歉。」

  說完,他就想扭頭走人。

  他現在真想給自己一拳,自己真是練拳練蠢了。

  吳導說得對,現在是文明世界,誰還靠拳頭打打殺殺?

  況且江湖上各家門派,要嘛玩兒套路商演混職業,要嘛玩兒開班收徒賺得正嗨,要嘛跟自己師門一樣苦苦掙扎求生存。

  誰還有空去計較跟別家幾十年前的恩怨?

  有那閒工夫多搬兩塊兒磚不行嗎?

  只可惜這麼好的機會,全被自己浪費了,真不知道回去該怎麼面對師弟們還有師父。

  這一刻,他心灰意冷,只想逃回師門去。

  「慢著!」吳凱伸出手五指攤開,「別走!」

  葉問停下回頭,目光疑惑。

  做了個深呼吸,又雙手攤開把被拳風吹亂的頭髮抹平,吳凱終於恢復到那個人模樣狗樣的儒雅導演樣子:「不趕時間的話,不介意坐下聊聊吧?」

  這就是他要的人!方別的眼光果然沒問題!

  雖然自己差點嚇尿是有點兒丟臉,但現在吳凱在乎臉面嗎?

  跟自己的「道」相比,臉面又算得了什麼!

  這葉問光靠出拳都差點兒把自己嚇尿,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人家是有真功夫的!

  自己要找什麼人?

  要找的就是有真功夫的高手!

  葉問疑惑道:「您不是要我走?」

  「走什麼走,你是方導欽點的角色,他的眼光從不會出錯。」吳凱上下打量他幾眼,溫言道:「看你的衣服......怕是手頭不太寬裕吧?難道你就沒想過出人頭地?」

  「想,做夢都想。但我不是得罪您......」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些都是小問題。」吳凱示意他坐下,「來,坐著聊。」

  葉問想了想師弟們還有師門,一咬牙坐了回來。

  是啊,跟師門比起來,自己的臉面又算得了什麼?

  「吳導,您說。」

  「葉師傅,我聽說您打的是詠春拳,不知可有師承?」吳凱問道。

  「有的。」葉問點頭,「在下師從陳華順先生學習詠春拳,至今只得一二皮毛,當不得吳導『師傅』之稱。」

  「不,你就是。」吳凱笑容滿面。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沒想到這葉問還有師門,那意思是還有師兄弟咳?

  妙啊!

  有師兄弟,就全能拉來自己電影裡了。

  自己電影要的是什麼?

  專業!

  什麼是專業?

  葉問他們這就是專業!

  「葉師傅,不知你是否認識江湖上修習其他拳法的大師?」

  自己要拍的是《一代宗師》。

  什麼叫一代宗師?

  可以是指某一個人,也可以是指某個年代的一群人。

  而劇本裡也同樣是雙重含義。

  那既是指最後明白了武術真意的主角,也是那些同代的宗師們。

  若能拉來一群現代真正有武人風骨的大師,自己電影的專業性首先就有了。

  「認識倒是認識,比如八卦掌、太極拳、形意拳等等我都認識一些,不知吳導想知道些什麼?」葉問沒搞明白他什麼意思。

  「如此甚好。」跟葉問說話,搞得吳凱也開始用這種說話方式了,「不知葉師傅可否告知他們,就是華語電影最後的良心,方別方導打算拍一部宣揚國術的電影。我想替方導問問他們是否有興趣出山指點一二?對了,我忘了說,葉師傅您是方導欽點的電影男主角,不知道葉師傅意下何如?」

  不管如何,先把人喊來再說。

  而且自己這說的也沒毛病,劇本是方別寫的,葉問是方別欽點的,那葉問喊來的人,豈不也是方別欽點的?

  葉問這下是真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驚喜來得太突然就像龍捲風。

  自己半個小時前還在擔憂師兄弟們跟師門的前程,這怎麼半個小時後就成了方導欽點的男主角了呢?

  原來上午的電話,吳導真的沒騙自己。

  而且......宣揚真國術......

  如果這件事辦成了,必將是江湖盛事!

  至於電影能否起到宣傳的作用......

  沒聽吳導說嘛,這是華語電影最後的良心方別方導的電影!

  他的電影怎麼可能失敗!

  葉問點頭:「當然!這是葉某人的榮幸!我現在就去找那些同道去!」

  「不慌。」吳凱替他斟滿茶,「先喝茶,喝完茶我與你同去,這樣更有說服力一些。」

  而且這壺茶跟包間費挺貴的,要一百多呢,不喝多浪費錢。

  「吳導,我敬您!」

  「來,以後都是自家弟兄了,祝咱們合作愉快!乾!」

  「嗯?您不是說這是方導的電影嗎?」

  「對啊,方導出劇本我來拍,這有什麼區別?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質疑我的水平。」

  「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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