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飛越三十年 作者：大茶碗（連載中）

第871章 千金買馬骨

香江工委會，內務部辦公室。

陸海，香工委內務部辦公室副主任，處級。

「於處。」

「就叫老於吧......」於強生說話京味很足，自然而然地帶著些傲氣，不過這裡是香江，大家平級，客套也是應該的。

「那老於，抽不抽菸？來一支。」陸海從桌上拿起包煙抽出兩支，一邊說一邊就遞過去。

於強生也沒客氣，接過：「這也是中華，飛機上也是中華，還茅台，呵呵......」

「呵呵......」陸海伸手，手裡拿著個銀色的打火機。

「電子的？」

「小鬼子的貨，申城也有產，不過樣子難看，質量也一般。」

啪，點上火，各自吐了口煙。

「你們不是常駐吧？」陸海瞄了眼問道。

「不是，就是出差，時間不太定。」於強生稍稍解釋了一句。

陸海點了點頭，心裡頭也沒什麼意外的感覺。

事實上，因為口音的關係，一般人是很難在香江做情報工作，國安這次增派的小組目標原本就是內部反特。

「我都好長時間沒回內地了。」陸海彈了彈菸灰，嘆了口氣。

「香江不好？」

「不能這麼說，老婆孩子總歸會想的，但工作又...這麼複雜！」陸海攤了攤手。

「很難相信，香江這裡他們用這麼厲害的銀彈攻勢！」於強生嘆息著說道，瞄了眼對面，「香江同志太不容易了！」

陸海仰天長嘆：「一百萬美元吶！不止是銀彈了，這是純金的大炮彈啊......很嚇人！」

「一直這樣？」於強生傾身低問。

陸海嘴裡輕輕嘖了一聲，想了想搖頭，又想了想，再搖頭，長長嘆了口氣：「倒也不是，最近可能敵人急了！咱們不是有重要會議，可能他們覺得可以得到些什麼。」

於強生皺眉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嘴裡嗯了一會，回頭看看門，又扭回，低聲問道：

「我不太懂啊，同樣搞情報工作，他們怎麼就那麼多錢？這撐不住的吧？難道這個不也得分重不重要？」

「這個誰知道，......」陸海嘆了口氣，「我們眼裡頭不重要的，不等於對他們不重要，你看我們現在天天也在分析報紙上的東西，那一份報紙五毫一塊，最多的就是五塊一份，也可以得到很多。當然，現在這個...行情誇張了，唉，有點亂來的意思！」

於強生嘬了口煙，吐出：「唔......以往他們是怎麼收買情報的？」

陸海猶豫了下，做了個無奈的手勢：「有的肯定是被拉下水的，有的可能就是無意中交流時被套去了話......敵前工作，複雜啊！所以我們也是三令五申外事紀律，這都不光是情報人員的事，隨便一個清潔工，你知道她平時看到了什麼又聽到了什麼？」

於強生一臉動容：「這樣啊，那現在弄出這什麼一百萬美元，外面的人怎麼辦？不是很危險？」

「是啊，這個危險性是存在的，......當然，相信絕大多數同志的意志是堅定的，對黨和國家是忠誠的！」

陸海吐了口煙，煙氣中夾著複雜的情緒，要是真讓這麼多人知道自己一肚子的東西能換一箱箱的美金，這隊伍還真是不好帶了。

「老陸，咱們要不先說下現在的情況？」於強生夾著煙問道，看著面前這位頭髮略稀的內務幹部。

「行，現在是這樣，我們對內每週都要進行安全檢查，主要還是防止被人安釘子，就是那個竊聽器。」

陸海遞了一本條例給於強生，「這座樓換過來的時候我們做過裝修，裝修之後馬上就查出來一堆東西，實在是沒辦法，敵人是無孔不入啊！可以說是天天查天天有！」

於強生隨手翻著這條例，呼吸急促，連吸了幾口大氣笑道：「條例倒是沒問題，但解決不了根本，我們拆，他們裝，現在又搞出這麼大價錢來收買！他們是不是不想再安這東西？」

「是啊！電話線也不安全，外頭根本擋不了。」陸海摸摸額頭，眉頭皺得快定型了。

「所以這個...已經對付不了當前的新形勢了！」於強生揚揚手中的小冊子。

陸海看看他，先是擺了擺手：「是啊，這是新形勢下的鬥爭，你猜我剛才想到了什麼？」

於強生搖頭：「什麼？」

「千金買馬骨！」陸海低聲說道。

「千金？買馬骨......」

陸海一臉奇怪：「你不知道這典故？」

「知道，古代有個皇帝想要千里馬，結果找不到，然後好像是知道有一匹千里馬，派人去買時馬已經死了，那誰把馬骨給買回來了.....然後這消息一出去，自動就有無數人送馬上門。」

「對啊，所以你剛才也說了，這情報肯定有重要程度之分的，要是條條都一百萬美元，他們得虧死！這種事按著老話說就是提著豬頭找不到廟門。」

於強生呵呵乾笑。

陸海呵地搖頭：「但就是因為人家丟出這個價，會搞得很多這個...意志不堅定的同志思想動搖！那麼動搖了怎麼辦？看著這外面的花花世界，會不會就想著把自己知道的東西主動送上門去？」

於強生點了點頭：「就是！」

「但其實...你送上門，人家可不見得真就這麼收購，這種還不是一般的生意，你吃虧了你上哪喊去？好比說那千里馬，送上門的都是千里馬？個個都給千金？扯蛋一樣！」

陸海嘬了口煙，對著空氣似地開口，「正常嘛誰也不傻，但也有利令智昏的人，有人的就想著不給一百萬美元，給個十萬美元也行，我知道的那點東西......我也不知道重不重要，送上門讓人看著給價，......

這就完了，把柄捏到別人手裡，那還不是給人玩死？！拍個照錄個音，你還敢跟人要錢，嘿嘿！」

「無恥至極！」於強生面紅耳熱脖子粗，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

陸海異樣地看過來。

「我是說那些敵特！」於強生咬牙切齒地開口，「極其無恥下流混蛋！」

從知道香江情報業的行情之後，他的心裡就像是窩了把火似地充滿憤怒。

他這個級別這個崗位的情報人員其實很清楚，美國人安插在內地的情報系統其實是由香江這裡負責，收買情報是這個行當非常正常的行為，部門都是有經費預算的！

但因為行為隱蔽，無法求證，很多時候情報人員都會上下其手，私吞些財物供自己享受。

好比說，向組織上申請一萬塊，花出去八千塊，自己留兩千回扣，這種程度上級就算知道也不會管，也許預算是兩萬呢！

可現在是一百萬美元和五千美元的區別，就算一百萬是現在的行情，那以前也不可能低到哪去！

三五十萬肯定是有的。

這麼離譜的價格差說明什麼？

有人把自己冒死弄到的情報費中的九成九都給黑了！

我收的那點錢才到香江，連幾個箱子都買不了，搞了半天是你們自己弄的鬼！

早知道資本主義腐敗，沒想到能敗壞到這種程度，他們就不擔心我給他們的是假東西？！

這群敗類！

連我都敢騙！

我居然還真上當了！

於強生心中憤恨不平，他不確定是跟自己接頭的那傢伙有問題，還是這遠東情報局的問題，不確定這是個人行為，還是特麼的窩案。

與其說他現在想在工委內部清查問題，他更想向大海對面的蘭利總部舉報：你們有人貪污經費！

但他不敢，原來還想來香江直接溜進那美國人的領事館，現在看來，他要是進去，搞不好直接被扣起來嚴刑逼供最後一槍給斃了再給毀屍滅跡！

陸海頗有同感點頭：「所以說，不容易啊，嗯...我是說我們香江的工作同志......敵人的招術這麼壞，我們卻......沒辦法用同樣辦法搞他們！人家財大氣粗，這真就是揮著美金為所欲為啊！」

於強生突然眼睛一亮：「老陸，我有個想法！」

「什麼？」

「敵人這麼囂張，我們幹嘛不給他們點假情報？！特麼的你敢買我就敢造給你看！創他個匯！」於強生問道。

陸海笑了笑：「你以為我們沒想啊，這個東西本來就是虛虛實實，...但也得看別人怎麼分析，也許假的東西給你分析出真相了呢！我剛才不是說了，就算是搞反間計，那也是有很大風險的。」

於強生把本子拍回桌上：「不行，他們太過分了，我們得反制！」

「你要做什麼？」陸海奇怪問道。

「特麼的我要坑光他們的錢！」於強生摘下菸頭一把摁進煙缸裡，「我想見下許主任！」

陸海撓撓頭：「這樣啊......可是老於，你來這......」

「我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但你看我在內地也不知道香江是這麼個情況，敵人花這麼多錢，我現在看誰都有問題！我們工作不做了？」於強生恨聲說道。

「唔...還別說，真是這樣，唉！」陸海捂著臉，「我就是怕...就怕真有人直接送上門去問人家要不要消息，給錢就行！丟人其次，還真會有損失！」

「不用說了，我這個想法感覺可行，對了，老陸，算你跟我的......」於強生低聲說道，「咱們這樣......」

「嗯？」陸海眼睛一亮。

「行嗎？」

…...

工委會，主任辦公室。

「什麼事？」許家村略微緊張地看著於強生，以為又特麼出事情了。

陸海示意於強生主講，雖然那方案聽起來有點意思，但裡頭的風險也大，他這小小處級是扛不住的，倒是這位首都來的於同志，很是敢打敢拚啊！

「主任，我和陸處長溝通了一下。」於強生示意邊上坐著的陸海，「說到現在這個新情況，我們搞個反制方案！

陸處說，敵人現在搞什麼一百萬美元一條情報，放到古代這叫千金買馬骨，但現在看來這明顯是惑亂軍心，我們就得出奇招！」

「千金市骨，呵呵......說說......你的奇招是什麼？」許家村拿起煙，點了一支，又整包扔過去，「自己拿，不用客氣。」

陸海上前拿煙，分了於強生一支，自己也拿了一支，點著。

於強生吐了口煙，沉聲開口：「敵人這麼無恥，我們也沒必要跟他們講道德，既然他們花大錢買馬骨，我們就賣馬骨，誰知道我們這是不是千里馬的骨頭？」

「哦...你這個思路有點意思，......」許家村呵呵一笑，「但我們自己也不知道哪個是馬骨哪個是活馬吧？」

「這個就得研究一下了，畢竟，人家都已經出招了，我們不對付，太被動！他們錢多了不起嗎？！他們敢買，我們就把他們坑到死！」於強生半直起身子激動地說道。

許家村看看他，點點頭：「你這個同志有點意思，很有激情啊！坐！」

於強生紅著臉點頭：「這都是應該做的，我一想到我們的同志被這麼哄騙，這麼被羞辱！我感覺非常氣憤！！！」

「於處長這感同身受！主任，我覺得這就是當代的十面埋伏，敵人在外頭不是唱鄉曲，而是掛支票！意圖用強力的金錢攻勢打垮我們的信仰！」陸海補了一句。

「對！就是這個！但其實他們絕對不可能真花那麼多錢，這就是騙術！」於強生點頭。

許家村嘆了口氣，他自己還氣憤呢，嘬了口煙，吐了出來，淡聲開口：「我還是那個問題，萬一把活馬給人了怎麼辦？」

「總歸是有死馬的吧？」於強生疑惑地看著兩人，「不可能沒有啊，沒有也可以造，我是說，編點不那麼靠譜的，這種事其實不稀奇。難道我們沒這種東西？」

「也是......說不定能翻出來，特麼的！」許家村呼了口氣，示意陸海，「叫幾個部長副社長來一下。」

…...

雨過天晴，在九月中，香江五點半根本不算是傍晚，陽光微斜，能看到車站裡頭蒸騰的水汽。

車廂也是濕乎乎的，車窗邊上到處掛著水珠。

「貨車，就沒有空調車廂了。」何五伸手請李建國過去。

「這很空啊！」李建國笑著說道。

何五點了點頭，坐下伸了個懶腰：「馬上發車了，建國兄，請坐這邊。」

車頭車尾，各有一節車廂是載客的，李一鳴一行人就在車頭後面那節車廂裡。

幾個隨員在站台上左看右看，他們要等發車時才會上來。

車廂裡頭空出一大半，畢竟只有二十幾人坐著，除了那些箱子擺放好之外，新出的晚報都在桌面上。

第872章 一路向北

有人洗了一些水果，蘋果梨子葡萄橙子橘子，幾個盤子裝著擺在桌上。

又拿了些點心連著包裝擺上，看來是讓人想吃就吃，又拿了一條煙放在桌上，看來是讓人想抽就抽。

還有人拿出一個三用機擺在桌上，坐火車時估計會放一點音樂，或是收聽廣播。

「這麼坐火車倒真是享受了。」李一鳴突然笑著說道。

他邊上站著的是何五的心腹何炎，聽到這話趕緊應道：「路上遠，儘量舒服一些，也是怕生病了。」

「三用機帶了四台？」

「怕壞了。」

「這些是新出的？」李一鳴提起一個箱子，這裡頭全都是沒開封的新磁帶。

何炎點點頭，眯眯笑：「這段時間出的，正好在路上聽。」

李一鳴微笑著問道：「不會帶回來了吧？」

「......」何炎面現尷尬，當然不會帶回來，帶去就是送人的，這還是顧忌李一鳴在，所以沒帶太多。

「有些是路上用的，我們人多，吃穿用度什麼的......」何炎小聲解釋，他不知道何五那邊早就承認這些是送的禮物了，想著幫掩飾一下。

李一鳴看看這傢伙：「煙四大箱，一箱五十條一條十包一包二十支，這是多少支？」

「嗯......」

「四萬支這幾天抽完，你們不怕得肺癌啊？」李一鳴似笑非笑地看著何炎，「你們老爺什麼病過世的？這是都想一起的意思？這麼忠心的嗎？傳說中的死忠？」

「......」何炎後背全是汗，吶吶說不出話。

「送禮就送禮，心虛什麼......這些東西過關會不會被查？」李一鳴淡聲又問。

「肯定會看一下，我們有帶單子，不過每個人都可以帶一點東西，我們人多，沒有超。」

何炎小心地回答，感覺自己心都快跳出來了，這少年就是隨便往那裡一站，給人的壓力都大得不得了，嘴皮一翻，這話更是直扎人心啊！

李一鳴瞄了眼外頭：「都這樣？」

「嗨....嗨啊......」

「咖啡雪茄紅酒...煙...真不是倒賣的？」

「絕對不是！」

「那帶得有點少......」李一鳴嘀咕了句，打量著這車廂，「沒裝滿......可惜了......」

何炎一臉懵逼，餘光瞄了眼遠處的何五，低聲開口：「那其實我們路上還可以買一些，大埔那邊有個市場......」

「這次就算了。」李一鳴搖搖頭，看了看何炎，「跟著我做什麼，拿點報紙弄水糊到車窗上頭，窗子全拉下來，別讓人打了黑槍。」

「嗨！」何炎一聽汗都下來了，趕緊叫人一起照著做。

幾人打了桶水，把一份份報紙弄濕，呯呯呯地拉下車窗，每個窗上都糊上一張報紙。

報紙一擋光，車廂就顯得有點暗，但也還好，香江畢竟日照強烈，現在陽光是從西面過來，透著報紙變成了暈黃，倒有一種燈泡電壓不足的感覺。

李建國沒動手，兒子這措施就是為了他的安全，何五雖然搭了把手，不過也是裝個樣子，兩人撿了後中段的一個位子坐下。

「建國，我們坐這裡。現在有點悶，車開了就好，這前面穿風的。」

「沒事，這已經很好了。」

李一鳴還在箱子那邊自顧自地翻看，也沒人敢管，何五就只當沒看到，他已經感覺有些不妥了。

之前跟李建國說過拉菲的事，李一鳴肯定有意見，現在自己又帶著這菸酒什麼的去內地，還不知道那位是什麼看法。

當此之即，還是跟李建國走近一些為好，一會有這位幫著說點話。

…...

啪，一聲輕響。

啪，又一聲輕響。

前一聲，何五是放了一包萬寶路煙，後一聲，是放了個打火機。

這就是自便的意思。

李建國把手提箱子放在手邊，拿起一份報紙，慢慢的翻閱，這份叫工商日報，按一鳴的說法，右派報紙。

頭版裡頭，免計畫被另一個報導擠到了左下方。

大陸即將召開黨代會巴拉巴拉......或討論兩個文明布拉布拉......七五計畫究竟有何玄機嚕拉嚕拉......

何五探身拿了份報紙，看了眼就笑道：「香江對內地這個會很是關心啊！」

李建國點了點頭。

香江的報紙很多，晚報基本四點就已經上攤了，這裡的報紙不少已經登出了關於內地中央明天要開大會的事，有不少分析文章，討論內地的政策會有什麼變化，對香江又有何影響。

報紙上把內地在香江的近年動作都整理了一遍，還列了個時間表，從股市狂潮到崩盤，樓市的起伏，到核電站，再到免計畫......

「這些人也是管中窺豹，只見一斑......」何五嘀咕了句，他其實是有很多話想說，不過都忍下了，反正路上時間還長，跟著一起翻看起報紙。

李一鳴跟站台上的人說了些什麼，接著就把那台攝錄機接過來，似乎在看之前拍的東西。

沒過一會，他又拿著機器從車裡往對面拍，那邊是別的月台，也停著幾部列車。

李建國瞄了眼邊上擺弄攝錄機的兒子，不知道他現在拍的東西是不是準備用在電影裡頭。

「那機器好像只能拍一個小時。」

「有帶電池，......」

「對了，這些東西帶了不要緊？」

「不要緊的，......」

「正常不晚點，晚上九點我們會到花城。」何五低聲說道，瞄了眼邊上的李一鳴，「屆時你就當我的隨員，不好意思......」

「沒事......」李建國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這個事，我平常也不會進京，」何五微笑著說道，突然眉間神色轉為暗淡，「前年家父病重，好多長輩都很關心，這次我也想找機會好好拜訪一番。」

李建國還是點頭：「那是應該的。」

「還有一鳴他安排的這些事，我也打算跟長輩們說說，他們的支持也很重要。」何五低聲又說。

李建國看看他。

「像葉帥就一直對我們很關心。」

「哦......這次要探望他？」李建國心跳如馬。

何五點點頭：「是，正好我們到，會也開完了，他或許有空見見我。」

李建國屏息同樣點頭。

到目前為止，事情都很順利，一鳴已經為他做到了極致，沒人中途打擾，也沒有任何意外，除了那一堆禮物。

他從李福兆那裡聽說過何五的背景，某種意義上來說，何五去內地要探望的都可能是國字號的領導同志。

就剛才那麼一時間，他還真有點擔心兒子突然不顧場合教育人，不過現在看來，一鳴還是極有分寸的。

行程，車子一路向北，這批貨不光是到花城的，有一部分要轉上明天去首都的列車。

今天晚上到花城，明天一早坐上火車，這個事情並沒有通知到工委會，所以也不存在用飛機來接他的安排。

火車開到北京要三天兩夜，也就是說，到首都的時候，已經是十九號晚上了。

李建國心裡頭盤算著這時間點，他心裡記得很清楚，這就是那地震發生的時間，而明天和後天，正好是中央開大會。

大會一閉幕，地震發生，我正好到首都，這裡一鳴主持大局，我就好好匯報，這一路上，我得再好好整理一下口頭匯報的材料。

別的那些事，只能證明兒子的聰明和本事大，但只有地震和那些各地的寶物，才能證明他知道未來的那些事，現在寶物也有點靠不住了，所以只剩下了地震......

沒過多久，外頭傳來發車的信號聲，接著貨車隆隆啟動，向東開去。

何五抬頭往窗外看了眼：「這裡去內地並不是直接向北，而是繞行大埔，從羅湖過關。屆時還會有專人上車檢查貨品。其實過關檢驗這也是有些耗時。」

「估計多少時間？」

「不一定了，看貨及貨主。」何五呼了口氣，微微搖搖頭。

李建國微微一怔，湊身向前：「是不是也有走私行為？」

何五看看他，點點頭：「我覺得是有。」

「肯定有！」身後傳來個聲音。

何五扭頭，李建國抬頭。

李一鳴提著一台三用機施施然走過來，把機子放在桌上，按了個鍵，自己坐下。

何五詫異地看著三用機：「這是......」

「咱們聊點重要的事，這錄下來可以當教材用，路上也不用閒著。」李一鳴笑眯眯地說道。

「教材？」何五身子一震，李一鳴這是要錄什麼重要對話？

李建國坐在走道另一邊，也是靠窗，距離很近卻沒有擋著兒子。

何五目不轉睛，李一鳴這次帶他去內地，這是明顯重用的意思，他的根基在濠江，年輕又輕，父輩又一直跟大陸打交道，屁股早就已經坐實在大陸這頭了。

現在說到錄教材，那麼自己應該說點能體現才華的東西。

「對了，李生，我們剛才在上面，提到了那個租東西的事，我們可以叫作物資銀行......」何五說道。

「物資銀行這個說法挺不錯。促進物資的流通和利用，就好像貨幣一樣，央行印錢出來，各地銀行把錢貸出去，然後收回來，如果錢破了舊了，就重新印，銀行的基本動力就是讓錢生錢，對吧......」李一鳴笑著說道。

「對！」何五瞄了眼錄音機，聲音放大了些，「所以我覺得如果國家要開試點，濠江這個業務倒是隨時可做，若是做得好，還可以輻射海外，......」

何家的大豐銀行規模並不大，而且現在是中銀控股，何五要說沒什麼野望誰都不信。

「當然可以，這是很有益的事，不過物資銀行要運行良好，關鍵在於物資，就像是沒錢你開不了銀行，同樣，我們得有足夠的物資來支持這個業務，另外就是管理要跟上，這裡頭方方面面的細節很多......」

「管理是的，這個很重要，我也在好好想，正好這幾天會在車上。」何五趕緊接上。

李一鳴示意那邊的箱子，微微笑道：「你這去一次帶這麼多東西，不累嗎？」

何五心一提，瞄了眼錄音機訕笑低聲說道：「還好，我一年也去不了幾次，此次進京正好也跟幾個長輩請教一下......」

李一鳴打斷他：「這段時間有點敏感，你知道吧？」

「這個當然...小李生的意思是......」

「一直以來，我們也在考慮一個問題，很現實的，」李一鳴看看何五，又看看李建國，「人情往來這種習俗怎麼跟社會主義建設和為人民服務結合起來。」

「啊？」何五眼都聽直了。

李一鳴示意那邊：「我也能理解你看望長輩要帶東西的心理，不帶禮物不好意思上門，因為你也不是沒錢，對吧？」

何五嘆息點頭：「嗨啊......」

「但顯然，這種事容易過線，你現在帶的這些，在內地都算是緊缺物資，...但又不能算是生產工具。」李一鳴看著何五，「少數人享受這類奢侈品，...這點你意識到了嗎？」

何五臉有些紅，又嘆息點頭，看了看正在工作的錄音機。

「但這又是個習慣，別人來看我，也會提水果，我也吃，也覺得好吃。但我一邊吃就會在想，這習慣到底好不好，給別人的負擔會不會很重啊，......」李一鳴扭頭看了眼李建國。

李建國赧然點點頭，看了眼兒子。

李一鳴像是自言自語似地又開口：「提東西上門，可能是單純的探望，表達關係親近，跟別人分享一下好東西，又好比看望病人，希望給點營養品讓人早點康復起來......

當然，還有一種不那麼單純的，就是求人辦事，那是不是容易變成不提東西上門就沒法辦事了呢？」

何五張了張嘴：「也不一定是辦事，我這......就是看看長輩，是個禮儀......」

「我知道，你這是禮節方面的，」李一鳴打斷他，「剛才我說過，我們是探討這個行為在社會裡頭的利弊。為了拉關係送禮這現象普遍吧？」

「嗯，這個......」

「你不要有壓力，我這次來香江，也是準備禮物給國家。我們在探討社會現象，你不是有志從政嗎？」

何五半張嘴，瞄了眼錄音機，一頭的汗，還好這不是錄像，哭笑不得無聲動了動唇，也不知道應該承認還是否認。

要是承認說不定以後真就是他上位，若不承認，別人只會覺得他虛偽。

第873章 誰害了杜甫

　　看著李一鳴瞄過來的大眼睛，何五下意識就是呵呵乾笑。

　　心想果然小李先生給人的壓力就是大，尤其這把車廂都給封起來錄音，說是教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錄口供呢......我得尋機自辯！

　　何五身子繼續坐直臉偏向錄音機，誠懇開口：「小李先生說的這個，其實是挺普遍的，其實不光是我們華人習慣，別的....也是有的，老話說，禮多人不怪，禮尚往來.......」

　　李一鳴笑著點點頭：「你進入狀態了，這就對了，你要跳出來看這個問題。想要做社會管理工作，我們得去仔細分析現象的成因，它的利弊，然後才好去做決策。」

　　「決.....」何五眉心一跳，有些小激動。

　　「無非三種，」李一鳴輕輕彈指，「鼓勵，反對或是無視。」

　　何五跟著點點頭：「是....沒錯！」

　　李一鳴看看他：「送禮這是一種古老風俗，可能從原始社會就有了。」

　　「嗯......這麼古老的咩？」

　　李一鳴點點頭：「那時候估計是送點野味食物或是小工具，高級點的送點裝飾品，可能是作為部落間的聯誼，或是討老婆之類的作用。」

　　「哦，其實現在也是一樣。」何五笑著附和了一句，瞄了眼邊上的李建國，發現這位聽得是無比專注，根本不插話，這可能真不是爹。

　　「你知道當時是怎麼做的？」李一鳴突然問道。

　　何五：「是怎麼做的？」

　　李一鳴：「今天打到頭野豬，發現自己還沒老婆，跟長老商量了一下，說隔壁山頭有個女生我很喜歡，這野豬皮當彩禮能不能把她換回來當我老婆......長老一看可以，討老婆是大事，這野豬皮給你，明天我親自帶人去隔壁山頭求親！」

　　「......彩禮...」何五有點想笑，因為李一鳴一說這話，他腦子裡就浮現出原始人扛著野豬皮去討老婆的樣子，好形象......可你說這山頭我怎麼覺得意有所指呢？

　　李一鳴笑了笑：「這麼多年下來，禮物也變化升級了，跟生產力和社會物資有關。但形式沒變，就是我送你你送我東西，對吧？」

　　何五點點頭，突然意識到這是在錄音，趕緊說出聲：「對！」

　　「你剛才說的那前一個，禮多人不怪，這是對於送禮者的，解除他的擔憂和顧慮，但對於受禮方來說，或許就叫作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軟，對吧？放到原始社會，那就是擔心部落間起衝突，不見得是交易。如果放到大小勢力之間，或許就是另一種說法，納貢之類的。」

　　「呵呵，是......」何五拿起打火機，在手裡捏著，感覺滑滑的。

　　「禮尚往來，這是成語，但這個禮，不會就是指禮物吧？」李一鳴笑著問道。

　　「呃...對，這個應該是指禮節，當然其實就是你如果送東西，我也得回。」

　　「那麼是不是求人辦事都會想提東西上門去？」李一鳴看著何五，「不提東西感覺就不重視這件事，或是不尊重對方？」

　　何五鬆了口氣：「當然也有那種......」

　　「那麼會不會就有，本來這種事並不好，但因為送了禮人家就給你辦了呢？」

　　何五點點頭：「這個現象肯定是有的，生意場上......」

　　「沒錯，所以這個是算到交易成本裡頭的，做成生意，成本高一點，利潤少一點，總比做不成的好，對吧？」李一鳴問道。

　　何五：「呵呵，是這個意思......」

　　「如果是單純的人情往來，那麼就得回禮，對吧？」

　　「唔......」何五呼了口氣。

　　「那麼怎麼回呢？」李一鳴示意那邊箱子，「你送這些水果點心菸酒，到那頭人家送你什麼？名茶？國酒？還是別的什麼東西？那些東西哪來的？他買的？別人送的轉送給你？領導家成供銷社了？禮品集散中心？」

　　何五抹了抹額頭，已經全是汗了，還好不是錄像，他倒是想說我這不是交換，可李一鳴已經提前擺明這是探討問題，從原始社會講起了。

　　「所以這裡頭就可能會催生出現種種不良的現象，......因為有交換的作用在裡頭了。」

　　李一鳴想了想，微笑看著何五，「畢竟回禮也不是誰都回得起的，工資那麼點，手裡倒是有點權力，還有國家資源什麼的，就好像銀行一樣，你也可以先不回，存著，回頭加利息再還。

　　你剛才說到物資銀行，其實生活中早就有這種隱形的銀行了，換來換去不光是錢，還有權力、物品、各種資源，......有時候形成了一種潛規則，都不用明說你要給我什麼什麼。

　　啪！東西一放，確認了眼神，就可以了，以後有事就找你，對不對啊？」

　　何五背都濕了，只能跟著嘆息，李一鳴說得全中，但問題是自己實在不好表態啊！

　　「所以收禮其實還是很有風險的，因為有可能還不上這個禮，對吧？」

　　「這個倒是...有個說法，叫受不起......」何五接了一句。

　　李一鳴點點頭：「沒錯，這禮是有可能受不起的，所以這麼有風險的行為，你說為什麼收禮時人會高興？」

　　「......這個......」

　　李一鳴也沒打算等他接話：「有些是因為正好缺東西，昏頭了，受不起也要。好比說詩聖杜甫，當年就是餓得不行了，然後人家請他吃飯又送米肉給他，他一高興就吃多了，堂堂一個詩聖給撐死，非常可惜！」

　　何五愕然張了張嘴：「這......」

　　「這例子不太好對吧？」

　　「不是不是，我是感覺怪怪的。他真是撐死的？」何五好奇問道，他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李白撈月淹死的，杜甫就是吃太飽撐死的！你不知道？」

　　何五嘶了一聲：「李白我知道，杜甫這個...怎會的？」

　　「很奇怪嗎？」李一鳴撇撇嘴，皺起眉頭，「餓得那麼久，胃都已經壞了，就應該煮一點粥喝先緩一緩，慢慢調理，只要人活著，還怕沒人送吃的上門，急什麼呢？......

　　所以非常可惜，他雖然會寫詩，但不懂養生之道！不然作品可能還會更多......」

　　「......這...真的好可惜......」何五撫掌搖頭，啞然無語，莫名想起之前在八樓看到那磨漿機，原來那就是養生之道。

　　李一鳴也嘆了口氣：「才五十九歲，大好青春卻英年早逝......」

　　看著李一鳴的模樣，何五失笑：「五十九歲倒也不算英年了，人生七十古來稀啊李生！」

　　李一鳴看看他：「你不知道人其實正常壽命是一百二十五到一百七十五歲間的嗎？」

　　「啊？」

　　「我科普一下，這個哺乳動物的壽命是最後一顆牙長出來的那個時間的六到七倍，而人最後一顆牙差不多就是二十五歲左右長出來，所以基本極限壽命真就這麼長。不要吃驚，你們還有得活！」李一鳴一本正經地對著錄音機開口。

　　「真......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是有統計的。」李一鳴看看何五。

　　何五靈機一動，笑道：「所以七十古來稀，是說人老了要喝稀的？」

　　李一鳴也笑了：「哈哈，雖然本來不是這個意思，但這道理是沒錯了，別說七十歲，多少歲都是稀的好消化。」

　　「倒也是，按著這說法，五十九確實有點......」何五點點頭。

　　李一鳴呵地一笑：「總之有人送禮說明你有價值，人是需要實現自我價值的，......當然可能收禮的人自己也不一定清楚自己價值在哪，是因為個人魅力高，還是手裡的權力大？

　　如果說因為魅力高，那你儘管收，反正那東西是你自己的。就好比杜甫，因為詩寫得好有才華，可惜他不懂怎麼用這個禮物，怎麼能全吃了呢？

　　之所以說跟那請客送禮的人有關係，那也是這個原因。這人或許是好心，可他就不知道人家餓得眼都綠了不能這麼吃東西？說明送禮送得也不是很誠心，沒真正關心到胃！」

　　「唔......」

　　「你說他是撐死的，但也可以說是請客送禮的人害了他......在法律上送禮的人無責，但他的死因說起來跟那送禮那位能說沒關係？」李一鳴反問道。

　　何五瞄了眼李建國，兩人都不知道現在得什麼樣的表情。

　　「我想那人知道杜甫的死因，應該會內疚，這以後上墳時估計是不敢擺大豬頭了.......但人已經死了，你哭也哭不回來！千古詩聖這算是晚節不保有點吧？暴食啊，這是七宗罪裡頭的一條對不對？」

　　何五呵呵乾笑，不住地看著錄音機，心裡琢磨著這教材到底是上哪去放的，還七宗罪，小李先生學貫中西博古通今好可怕！

　　李一鳴看看何五：「但如果是因為權力，那就麻煩了，我送禮為了換你手裡的權力......」

　　「那個其實是行賄吧？」何五突然開口。

　　李一鳴搖頭：「時間點錯得開一點，你就不好認定了，就好比你跟我送東西，你天天送，也不求我辦事，然後要辦事的時候你不送，甚至都不用說我也會照顧你啊，不然我成什麼人了？我想罵人感覺嘴都軟了，想打人手抬不起來啊！」

　　何五呵呵搖頭。

　　「你知道我們國家一直就是個大國，以前非常強大！」李一鳴話風一轉。

　　何五愣了一下，趕緊點頭：「其實現在也挺強大的！」

　　李一鳴沒響應他，只是接著自己的話：「以前管自己叫天朝上國......」

　　「嗯......」

　　「於是邊上那些小國家每年都會過來打秋風......」

　　「啊？」

　　「不好聽對吧？但事實就是這樣，這個都是史實，不是我編的，周圍這些小國家，每年派點使節過來，帶點當地的土特產，當時交通條件，想瞭解外國的風土人情還有拿到一些好的作物品種其實是靠這個。然後因為這個季風的原因，差不多都是春季出發，然後秋季到，參加完活動帶著大包小包趁著秋風南下。」

　　「哦，原來是這個打秋風......」何五恍然笑道，「確實是，小李先生真是......」

　　李一鳴可沒想讓他誇，節奏自在心中，開口打斷：「然後我們那什麼皇帝一看就開心，然後就回禮，據說這回得禮不超過人家價值百倍都算是丟面子！搞得國庫空虛勞民傷財......你覺得這是不是傻？」

　　「......」

　　「當然，我們不能完全這麼理解當時的國情，也不能說當皇帝的都是白痴。只能說，當皇帝的需求是不一樣的，對他來說，回的禮都是自己家的土特產，價值什麼的他根本不考慮，但面子不能丟......

　　而且你回禮越厚人家越喜歡上門，這些人來得越頻，這天朝的面子就越大......」

　　「嘿嘿......」何五有點想笑。

　　「這裡頭存在很大的資源浪費，你能想到吧？」李一鳴盯著何五的眼睛問道。

　　「是...是有點......」何五微微點頭，只覺得聽李一鳴的話自己脖子都快僵了。

　　「不過現在社會不一樣了，我們也不是以前，我們得照顧老百姓的需求，過來的好東西怎麼能變成我們自己的資源。好比說水果，外國的水果吃了就沒了？沒了再等人送？有沒有人想到要自己能種，種得多點讓所有人都吃上！」

　　李一鳴扭頭，看著的卻是錄音機。

　　「......」何五吸了口氣，他已經感覺這個教材可能極不尋常了。

　　果然李一鳴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大家都想生活物資能豐富一點，這本身無可厚非，只不過，這種需求不能用這種方式來滿足，至少，內地的幹部不行。

　　我知道你有錢，你是去看長輩，但那些長輩也有晚輩，你這些應該不光是給老人準備的，那些年輕的跟著蹭，把思想都給蹭壞了......」

　　「不至於的吧......」何五弱弱開口，幾乎沒聲。

　　李一鳴瞄了眼何五，沒管他，接著說：「而且老革命家為國家做過貢獻，歷經無數苦難，一身傷病，也活不了多少年了，試下新鮮事物可以，但送菸酒你是讓他們早死嗎？煙傷肺酒傷肝的道理這是有科學依據的，抽菸喝酒還影響後代的腦子，你不知道？」

　　「怎麼會，不是的！」何五大驚失色汗毛林立，看著錄音機還在動，這話要說得這麼直嗎？！這小李先生怎麼這麼可怕的？！

第874章 肝顫胃疼

李一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想想杜甫，如果你說不是，那就是給他們家人用的嘍，但這些小孩子好像沒什麼資格，你說呢？靠著父輩的餘蔭，自己不做貢獻，先享受起來，這合適嗎？」

「......」

何五伸手摸起煙，長長嘆了口氣，剛才說的笑話還好，現在李一鳴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好熟悉，那即視感又來了。

「國家建設過程裡頭，有無數人參與了工作，這裡頭是有很多分工的，有的人在台上，有的人在台下，有的人在台前，有的在幕後，有的人犧牲了，有的人還活著。

可以說，勝利是用鮮血鋪成的，活下來的人不一定能力多強貢獻多大，有一半都是運氣。」

李一鳴偏著頭，對著錄音機，像是看著某些人，聲音不高不低，卻有一種令人沉迷的吸引力。

李建國都聽得呆了，這臭小子又來，難不成這錄音要讓自己帶去首長面前直接放？

何五更是聽得肝顫，他知道李一鳴身份不同凡響，本事也大得出奇，但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大大低估了他的背景，你是有什麼樣的底氣才敢這麼錄教材啊！

人與人的關係說起來複雜，其實也簡單，最初何五也只是知道隱約有個背景神秘的人從內地來香江開展些大計畫，他也只是習慣性地來接待。

昨夜他去李福兆的遊船時，見到的卻只有李建國，很普通的內地干部，相貌平平無奇。

打探背景，交好身邊人，抽菸喝酒聊天賣弄學識，包括送禮那五百箱拉菲...這對何五來說都是正常操作，......目標自然不是李建國同志......

可沒料想的是李一鳴剛出場，瞬間形勢地覆天翻一般，手段狠辣不說，智謀武力值也太高了，總之這第一印象給人太深刻了！

接著是半夜的電話，然後是上午見面後的第二印象，再然後是到了外頭後辦事的深刻感觸，.........

零零碎碎地加起來，眼前的少年幾乎就是無所不能的超凡人類。

超人？

難道是因為這個？

倒也說得通...何五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眼前的少年，有些出神，這樣的人物，內地怕是不多，也不知道多少年才出一個......

而車廂那一頭，保衛們也是呆愣著看著這邊，感覺有種莫名的氣氛在這角落。

「對於那些烈士，除了照顧他們的家人之外，我們也沒什麼可以給的，我們是無神論，燒再多東西他們也收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們沒完成的事業做好，而不是幫他們享受待遇......」

李一鳴呼了口氣，扭頭看向何五：

「所以，你這次進京，除了那些事之外，順便跟你那些長輩探討一下這個事，聽聽他們的看法和意見。你回來時我應該還在這裡，把答案告訴我。這帶子，你放給他們聽！」

何五猛地一醒，點頭：「好......」

「記得問啊！」

「嗨....啊......」何五拿起煙打著，差點給嗆了一口。

邊上的機子正好嗒了一聲，按鍵跳起。

「錄好了？」何五驚奇地看了看，這時間卡得這麼準，猶豫了下問道，「剛才最後那句要不要去掉？好像有點......」

「為什麼要去掉？」李一鳴輕笑著反問他，「就是我說的，誰不服可以來找我啊！」

「......」

「他們不會那麼差勁，你也別有什麼壓力，人雖然老了，卻未必糊塗，腦子還是管用的，這些事讓他們想一想......我知道讓你原話帶去你說不出來，但現在有了這個，不就好了嗎？」李一鳴取出錄音帶，反了一面放回去。

啪！

「還錄？」何五苦笑發問。

隨手就伸到錄音鍵上方，李一鳴白了他一眼：「當然，我話沒說完！」

「......」何五看看邊上李建國，又看看後面，低聲開口，「這裡會不會太吵了？老人家耳朵可能不太好......」

「不會，這是背景音樂，火車隆隆隆的很帶感的.....很像是時代在前進。」

何五呵呵乾笑，不自然地抓了抓嘴：「前面感覺像是聽相聲。」

「是啊，相聲，群眾喜聞樂見的藝術形式大家都喜歡，道理就得這麼講才不容易產生牴觸心理，畢竟很多人其實心態還是有問題......」

李一鳴嘴裡淡淡說著，輕輕瞄他一眼，手指已經啪地按下，「開始吧！」

何五心又是一提。

李一鳴開口：「說起來你剛才都沒什麼發揮，你平時想法不是挺多的嗎？」

「我...呵呵，比較突然，我得想一想。」何五乾笑著，輕輕嘆了口氣，「其實這些事都是做習慣了，也沒去想裡頭有什麼問題。」

「是啊，習慣成自然，可這習慣未必就是好的。你剛才想勸我把後面幾句去掉，大概是擔心我得罪人。」

何五呵呵嘆氣，看著錄音機，彷彿已經變成了幾個老頭的模樣。

「其實，你要知道，我們一直就是提倡實事求是，你擔心你家那些長輩對我有想法，但你想沒想過我對他們是什麼看法？」李一鳴笑眯眯地看著何五。

何五面色變了，好想問李一鳴你知道我要去看誰嗎？他知道李一鳴背景大，但你再大的背景，也不可能對著那種級別的人物這麼沒禮貌啊！太...誇張了！

李一鳴才不管何五心裡想什麼：「對我來說，誰都一樣，不管你做什麼工作，做過多少貢獻，還不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誰敢說是為了自己？」

「沒錯吧，這就是大義，就算有點小心思，也不好意思當面說出來，但我要說的就是這個認識問題，跟資格沒有關係，跟資歷更沒有關係，......」

李一鳴對著錄音機，「你們可以自問一下，自己是什麼都會的？什麼都懂的？什麼都精通的？不是吧？」

「而且人是會變的，會有忘性的。誰也不是一出生就鬧革命，有這種人嗎？剛生出來就張口對父母說這個世界有問題我得鬧革命的嗎？剛鑽出肚子，一聲不哭，眼一睜，對著父母來一句，趕緊給我根紅纓槍，我要去革命！」

李一鳴根本就不看何五，只是盯著錄音機自顧自地說。

何五一直在冒汗，但又好想笑，只能緊緊咬著牙，面容漸漸扭曲。

「根本不是對吧，如果有這樣的，那不是人，是妖怪，哪吒也不是這樣的，對吧？」李一鳴瞄了何五一眼。

哪吒？何五發現自己真的只能呵呵了。

「那是因為成長過程裡頭發現了日子過得不好，然後有的人過得太好。不是我不努力，是世界有問題，然後就去改變世界。科學上來說，人的行為只不過是對環境的必然反應，有些人激烈一點，有些人就和緩一點。就是這麼簡單！」

李一鳴撐著手：「那麼環境變化了之後，顯然對人也就有影響，這個影響是不同的，對你這一輩的有些人來說，堅持理想遠比個人享受更重要，但有時候下一代並不這麼想，因為他們沒有這種經歷，沒那種追求和痛苦，再下一代就更沒了，......

雖然是隔代親，但你想沒想過他們會變成你曾經最討厭的人？咱們國家裡頭家長的權威還是很重的，作為老同志，你就是他們的環境，他們變壞了，其實你有很大責任，嚴肅點說，也許是因為你自己先變質了。

退休只是從工作崗位下來，家長的職位那可是真正終身制的，家裡孩子不還在工作嗎？自己老部下，秘書不還在工作？不都得看著點......」

何五剛收的汗又滾滾而下，瞪著錄音機，正好迎上李一鳴的目光。

「老話說的什麼？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

「耳順！」何五小聲接上。

「什麼叫耳順？」

「這個...能聽得進意見的意思吧。」何五低聲開口。

李一鳴笑了笑，扭頭：「對啊，能聽得見意見，也可能是好意見，也可能是壞的意見，都有可能。

所以誰給意見，這些意見正不正確，這個就得好好判斷了，不能說收了禮意見就對，自己家的孩子說得就比別人家的孩子有道理，要按著這一套玩下去，到了七十歲估計真就是從心所欲，行事無所拘了！」

李一鳴默默伸手啪地按下停止，快進到頭，取出遞給何五：「收好。」

何五盯著這盤磁帶，只是這麼一會，他就感覺自己快脫力了，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把這個拿到那些老人面前放出來。

「害怕？」

「不是不是。」

「有什麼好怕的，這是我說的，又不是你。」李一鳴看看他，「知道為什麼讓你拿過去？」

「......」

「因為順路，你正好去送禮，事在眼前，正好放這個，言之...有物比較好。你為我帶話，你能有什麼壓力？我沒當面跟他們說，他們也氣不到哪去，對吧？」

「呵呵，李生真是考慮周到......別人倒是...」何五苦笑，伸手撓了下頭，低聲開口，「葉帥身體不是太好......」

李建國心中一緊，用力目視兒子，之前已經弄倒了趙山，別再氣死一個老帥，那事情可真就大條了！

李一鳴看著何五笑：「你覺得我這裡頭有讓誰很生氣的東西？」

何五不自然地干笑，看了看李一鳴，那意思是有沒有你肯定清楚，不然你老說兒子什麼的做什麼？

「你放的時候自己注意點，反正前面沒那麼嚴肅，這是討論問題，另外......」

李一鳴下巴示意那邊箱子，笑著說道，「而且順手帶東西本身也是節約資源的一種做法，沒什麼錯。我還巴不得你把香江的東西全搬去內地呢！」

何五呵呵乾笑，抹了把汗：「心有餘力不足啊！」

李一鳴認真看著他：「你也不用擔心太多，你也得替對方想想，你是有錢你送得起東西，但其實對方未必也需要你的禮物，說不定別人心裡還覺得煩呢！

心想這小子又送東西，麻煩，以後萬一出個什麼事讓我幫還是不幫？見了就煩，誰差你那點！但礙著面子也只能勉強收下，回頭還得給處理掉，對不對？」

何五苦笑，剛提起的心又被這話給壓下去了，唉了一聲：「說不定還真可能是這般想法。」

「所以對於收不收禮，怎麼收，最終還是得有個法律規定。你之前說的那個物資銀行，其實就是禮品的好去處。」李一鳴看看何五，「這些話你可以自己講，我就不在這裡頭說了。」

何五點點頭，拿著磁帶看了看：「就是說收禮的人如果覺得不方便，可以交給物資銀行處理？」

「對，當成捐獻，算是貢獻。」李一鳴笑道，「省得再出杜甫那種悲劇。」

「呵呵......」

「物資銀行大有前途，」李一鳴看了眼窗外，已經到了大埔，「你好好琢磨就知道了。」

何五也看了眼窗外，不過他的注意力都在李一鳴的身上，低聲開口：「我只是在想，這種普通的應該只是叫租賃公司，做大了才能叫成銀行，而且可能對廠商我們有控制力。」

李一鳴滿意地點點頭：「從產業上說它是商品分發的渠道，當然對上製造商是有控制力的，但從另一方面，它本身創造的價值也不小。你學經濟開銀行，你知道貨幣只是因為方便使用才存在的吧？」

「對......錢總歸是要買東西的，不用它就是紙，而且它這個幣值還是會浮動的。」

「沒錯，所以我們設想一下，整個社會裡頭現在是窮人多還是富人多？」李一鳴在桌上輕輕點了下。

「當然.....」何五嘆息開口，「窮人終究是多......」

「當然，這答案誰都知道，窮人太多了，但我們去研究一下窮人，你會發現，窮人和富人相比，絕對不是有沒有錢的區別，因為有沒有錢是相對的，只是在於能不能滿足需求。

現在這世界，最有錢的人你讓他去月球住兩天他能上得去？見嫦娥？」李一鳴帶著戲謔的口氣問道。

何五忍俊不禁：「呵呵，上不去！」

「有錢就能像鳥一樣在天上飛？有錢就能鑽水底去龍宮睡覺？」

「呵呵......不能......」他也開始習慣了，李一鳴這口才真的是厲害。

一會能讓你笑得胃疼，一會能讓你嚇到肝顫，但總得來說，這些話裡頭真是有大學問，現在回頭想想他跟李建國賣弄的那些什麼紅酒真是ＬＯＷ爆了。

第875章 市場大棒

「能！」李一鳴正色說道。

何五一臉懵：「啊？」

「做夢就可以了。但這跟有沒有錢沒關係，因為沒錢也可以做這種夢，......」

「李生真是...真是風趣......」何五呵呵直笑，這也是由衷之言，這少年確實讓人心折，甚至是服到骨子裡。

「並不是笑話，這就是事實。莊周夢蝶不是嗎？」

何五恍然點頭：「哦...倒是......」

「人人都會做夢，不是還有專門解夢的嗎？什麼夢見棺材，夢見揀錢做夢找廁所找不到，這不都很多？」

李一鳴微微偏頭，好奇問道，「你沒有做過，那種，就是突然尿急，路上人多你不好意思，於是找廁所，終於找到了！早上一起床，被子濕了......」

李建國終於忍不住，噗嗤出聲。

何五更是笑得臉發紅，做夢揀錢他沒印象，做夢找廁所還真是有，當然那是小時候了。

「其實科技發達後，人的夢都是可以引導的。」李一鳴笑道，「到時候弄個枕頭一擺，人一躺眼一閉，直接就過上幸福生活，如果再插幾個管子，那真就是夢裡活夢裡死了。」

「真的？」何五滿臉好奇，他有點懷疑李一鳴已經搞出這種東西了。

李一鳴微微恩了一聲，切了話題：「你覺得人和人的需求到底差多少？」

「這個......」何五想了想，「倒是沒研究過，現在想想，無非就是衣食住行裡頭檔次有些區別，說起來窮窮富富的，若是談到生活，其實應該是有個差不多的標準，不知道我理解得對不對？」

李一鳴滿意地點點頭：「是啊，從基本需求來說，大家都差不多，一天三頓飯，有錢你吃十頓這其實是找死，睡覺睡飽了可以起，讓你一直睡你自己都頭疼，天熱你不可能穿貂皮大衣，雖然那玩意很值錢......」

「嘿嘿......」

「所以窮人很多，說明這個市場的潛力是非常大。」

「我知道了李生，當年福特給工人提工資就是這個意思。」何五說道，「他當年造汽車，自己工人就是目標用戶。」

「嗯，其實沒錯，這就是一個良性的循環。其實分析一下就知道，窮人沒有錢，你要讓他們消費，有什麼辦法呢？

很簡單，一個是給他們工作讓他們有收入，一個就是借錢給他消費，還有一個，就是降低他們的使用成本。」

李一鳴看看何五，「現在有了這種銀行，至少可以解決很多人的生計問題！而且因為租賃使用比購買使用的成本低很多，對吧？另外一個本身它就帶動需求，這些需求也要人去生產，那麼無非就是創造就業！」

何五猛一點頭：「對！說起來這種企業用工量也是很大的。如果不追求利潤的話，規模會擴張得很大！」

「利潤原本就是用來再生產，多少人還負債經營呢，有什麼關係？而且我們能養人，這就是本事，你真要在美國養幾百萬人，信不信總統天天都得給你打電話請安？」李一鳴笑道。

何五嘆笑：「其實在濠江我們也是這個思路在做。說到海外，......美國......」

「也簡單，」李一鳴看看他，「像美國那種國家，經常搞競選，他們的資金也是有規定的，一個人不能捐太多。」

「嗯，是，不能捐多，有個上限規定，不過也搞變通，都是分散到人頭然後......」何五看看李一鳴，小聲開口，「我們怎麼做？」

「他們競選時會用到很多東西，什麼小旗什麼應援牌，還有什麼廣告冊子，」

李一鳴挑挑眉頭，「這種東西都是一次性的，我看到有些訂單丟到香江來做了，如果說我們設計點可以重複用的，猜猜他們會怎麼選？」

「這個......」何五撓撓下巴，「租？」

「當然是租，因為租更便宜，同樣的錢弄到的東西更多，而且從選民的角度，也討厭浪費。」李一鳴看著何五，「我們讓他們就沒得選了！」

「呵呵，也是！」

「甚至我們也能從租的量看出來誰能贏，賣個交情打個折，這都是可以操作的。我們還可以在回收時幫他們說點好話什麼的，你覺得這算幾次推廣？」李一鳴笑著說道。

何五嘴大張，愣愣盯著李一鳴：還有這種操作？！

李一鳴白了他一眼：「很奇怪？媒體影響選舉，你以為媒體是什麼？這些東西也是！」

「不不，......」何五趕緊擺手，「沒想到，但好像真的可以！他們那個選舉也是有大有小，總統不好說，不過議員倒是好幾級，小級別的這個...可以......」

「當然可以。」李一鳴輕輕哼了一聲，很有些輕蔑的感覺，「我要弄他們辦法多得是，現在只不過利用他們，誰讓他們生產力發達呢！」

利用他們，還誰讓他們生產力發達......唉！何五忍笑低頭，長嘆一聲，這說法簡直讓人無言以對啊！

李建國微微瞄了眼兒子，示意別驕傲。

李一鳴也不在意，輕輕笑了笑：「另外，從資源的角度來說，社會生產的所有物資會慢慢集中到這個銀行體系裡頭，我們國家自然資源其實不很豐富的。所以循環再利用就是物資銀行的一個重要功能，......」

何五抬頭：「回收？」

「聰明，就是這種，你可以想像一下，所有我們眼前的東西都是如何一點點生產出來的，這個過程很有規律！」

李一鳴點了點桌面，「這木板，這鋼邊，那玻璃，原本都是自然界的東西，通過一系列的社會生產慢慢做成了這種產品。

好比很普通的一個罐頭鐵蓋，最初或許就是大山裡頭的幾十噸鐵礦石，被人辛苦勘探發現，然後更加辛苦地挖出來，煉成鐵再做成它......這一整個鏈條裡頭，處處都是勞動價值，你覺得應該怎麼用最合適？」

李一鳴手指輕輕劃了一條線，看著何五跟李建國。

何五輕聲開口：「回爐？」

「不是，」李一鳴搖搖頭，「最好的當然是找需要這種形狀物品零件的地方，洗洗再用了。」

何五琢磨了一下，試探說道：「有些東西，或許壞了就沒什麼用了。有的東西可能再用成本過高，所以不是所有的吧？」

「你這個想法不對，說沒用或是說成本太高，都是知識不夠。你以為破爛就沒用？就算不是古董也不能重新回到原來的用途，至少可以當玩具，當道具，當裝飾......有人就喜歡把破爛掛牆上當藝術你不造？」

何五猛地一拍腿：「我知道了，那個藝術有這個風格的，復古？」

「你只要知道，什麼都有用處！想不到是你自己笨。」

「呵呵......」何五揉揉頭髮，「可能是天資所限這個......」

李一鳴看著他：「當然，最初的設計是很重要的，如果一開始我們就知道這種東西可以有幾種用途，那麼想想看，不就不愁沒去處了嗎？」

「唔......對！」何五點了點頭，「就是開始的設計很重要，但好像把所有東西都考慮到有點困難......」

李一鳴嗤笑出聲：「有什麼難的？不就是那點事？定個標準下來，然後從裡到外設計個通透，重點在於什麼？

在於我們是從國家和社會成本考慮，所以才有動力去考慮這些。如果是資本主義社會，那就無所謂了，巴不得別人用不上天天買對吧？」

何五點點頭：「確實如此！」

李一鳴點點頭：「在這個體系之下，我們要把資源儘可能地拉回國內。以舊換新，或者直接給他們存到賬戶上，就好像那禮品一樣，然後這錢就可以用來使用，租東西。

所以說，商品生產算什麼，控制流通的才是真厲害！生產力發達有什麼了不起，市場更重要！市場才是真正的大棒，還是金箍棒！」

李一鳴看了眼父親，遞了一個眼色：「咱們要有自信！」

「明白了！回頭我在濠江直接弄起來！」何五兩眼發光，他之前還只是對那個物資銀行有些模糊的概念，現在李一鳴一番話，直接把這玩意的發展空間頂到了天際。

他在學術上原本是沒打算發展的，但要是把這個研究透搞不好真主成為經濟學的大神了。

李一鳴指了指磁帶：「先收好！」

何五轉身，把磁帶仔細收好。

李建國看看兒子，沒說話。

雖然剛才那番話嚴肅了些，也不應該是個孩子對老革命家們說的，但...一鳴畢竟還是不一樣的，也許他已經覺察到了很多危險的情況，但現在又跟何五說物資銀行這麼細，難道是想把這件事丟給他？

「那我還需要做什麼？」何五問道，他已經不那麼擔心了，李一鳴不但沒給他多少壓力，還給他打通一面厚牆，說是直接就看穿了這個世界也不為過。

「我跟你們到花城之後會回來，到時會給你們一份運輸方案，你們在路上可以看一下。」

李一鳴又拿起報紙刷刷翻了一遍，看向何五，又示意了下李建國：「別的沒什麼，安全第一。」

何五點點頭強顏笑道：「他們都是很厲害的保鏢啦！」

李一鳴點點頭：「會擋子彈的那種？」

何五有些尷尬：「還沒有那種情況。」

李一鳴笑了笑：「擋子彈不管用的，五四都是一槍穿兩個，步槍威力更大，把人推開就好，當然，最好提前消除危險苗頭。其實什麼事都一樣！」

「嗨啊，預則立不預則廢。」何五笑道。

李一鳴看看他微微點了下頭，又看向李建國：「這邊有什麼問題？」

李建國想了想：「貝設計師說房子如果是一種樣子會很單調。」

李一鳴搖頭哼了一聲，他倒是知道貝聿銘最有名的設計是法國盧浮宮的入口，玻璃金字塔。

「他想建得奇形怪狀的？很堅持？」

「那倒是沒說。不過他也按著現在的設計去算裡頭的東西了。」

「嗯，我們建房子是給人住的，對了，濠江水泥廠，可以考慮做些彩色水泥。」李一鳴直接對何五說道。

何五趕緊翻包，拿出個本子做記錄，一邊寫一邊說：「彩色水泥，倒是沒聽說過這種。我記下來回頭給他們讓他們研究一下。」

李一鳴嘆了口氣：「天然礦物顏料多得是，鐵礦石不就是有紅色的嗎？古代用它染布，叫作赭衣......還有硃砂，當然硃砂比較貴而且還有毒就算了，黑色的最簡單，煤灰不就是黑色的......白的就是石灰石，藍的主要是銅礦石，黃色的那就是三氧化二鐵，綠的就算了，植物都是綠的，再綠就不好看了。」

「不知道加進去會不會影響水泥的質量這些東西。」何五筆動得很快，他知道李一鳴的脾氣，就是有問題你得抓緊時間問。

「你用彩色水泥是用在什麼地方？當然是表面了，這東西價格可以高得多，主要是省去塗料錢。

而且也不是放進去一起燒，而是燒好出來再攪拌。你剛才說有些東西不好用，好比這玻璃，如果重新碾碎摻到水泥裡你猜會有什麼效果？」

何五愣了一下，略一思索：「閃閃發光？」

「對啊！鑲鑽的感覺來了，高端大氣上檔次重點是成本還低！」李一鳴皺了皺眉，「說起來這種事早應該有人想到，......我們中國人搞發明是很厲害的，怎麼現在顯得腦子這麼笨呢？」

何五無奈唉了一聲：「其實是因為李生你自己太厲害......」

李一鳴擺擺手：「主要是沒把這種事拿出來討論，頭腦風暴一下這種小問題早就解決了。」

「頭腦...風暴？」

「關起門來，使勁想使勁說，暢所欲言，不管對不對，先說出來。」

「哦......」

李一鳴看向父親：「還有什麼？」

「鞋子出口，聽說也出問題了。」李建國輕聲說道。

「正常，貿易摩擦很正常，香江經歷過多次，唉~~」

李一鳴不以為然笑笑，「不過有大陸市場，香江百姓完全不用擔心，大陸會消化掉你們的生產勞動成果，大家都是同胞這是互助雙贏！當然，洋鬼子也高興，他們多了一塊市場嘛，大家都開心！」

何五笑著點頭：「我也是這個說法。」

第876章 花邊

「鞋子可以租，聽說清洗有點麻煩。」李建國忍著笑又說了一個。

何五也跟著笑：「若是臭腳的人穿過的鞋，怕是真不好再租，李生我是講真的。」

李一鳴瞄了眼：「不一定，看什麼鞋子，洗法也有講究，泡消毒水紫外光照這都可以，至於臭腳汗腳那不是還有藥嗎？又不是絕症。租鞋成了習慣大家自然就講衛生，不然自己丟臉。」

何五哦了一聲：「如果有藥那倒是好，香江市場很大。」

「有，很多...租鞋的地方順便可以建專門的足療區，擺一些電動洗腳盆，用藥水泡腳，收點費都可以。」

何五感嘆：「電動洗腳盆，發明咩？」

「嗯，很簡單的東西。」

「會不會漏電？」

「不會，電機在外面，動力過去帶著走，十幾個盆子底下是連成一串，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我以為是一個個的，原來是一串的。」何五想了想，「有點像是那工廠的傳送帶？電在那頭，這邊只是機械部分在動？」

「差不多。另外這個也可以不用電，動力區弄幾個自行車人力來帶動，反正辦法很多，......」李一鳴笑著說道。

何五笑容一滯：「人踩？」

「嗯，這邊健身房那邊足療室，開在隔壁，內地是這邊給錢那邊收費，別的地方就是兩頭收費。可以省不少電費。」

「......我消化一下......」何五低頭沉思，默默想像著李一鳴說的這個模式，合著就只要弄出機器再擺些管理人員，就可以等著收錢了。

倒是李建國有些不解：「兩頭收費？」

「咱們內地這算是勞動，別的地方那人家是來消費的，營養過剩減肥健身，這肯定要收費！」李一鳴看看父親，「發達國家喜歡吃快餐，營養過剩胖子多，正好一起拿下！」

「哦......」李建國點點頭。

何五已經抬頭，由衷感嘆：「看來之前我還是把這物資銀行想得簡單了，原來還可以提供這種生意機會，那何時可以......」

「過幾天在東亞樓裡會佈置一個房間做演示，到時香江製造出來直接運去海外安裝......還有什麼？」

「還有...」何五看向李建國。

「主要就是運東西的方案了。」李建國往窗上看了眼，報紙糊著窗但還是有些細縫可以看到外邊，外面景物不斷後退，兒子說的這些就像是把整個時代都甩到了後面。

「這是個綜合改造方案。從這幾個方面下手。」

李一鳴從包裡拿出紙筆，一邊寫一邊說，「這裡一路上去，增加車站和鐵路支線。現在的站點拉得太開了，應該十公里設一個站，......車速不用太快，因為運貨的車皮會加得很多。」

「會不會拉不動？」

「減輕車皮自重，減小摩擦力，車體結構改造，這都可以增加運力。」李一鳴看看何五，「在香江這裡可以直接造簡易車皮，運去內地就不再回來，直接在內地使用。」

李一鳴畫出一個結構：「車廂加寬，輪子做小，讓車底儘可能靠地，車底是斜的，角度不用太大，邊上可以加護翼，速度拉起來就會有地面效應。」

「地面效應？」

「沒聽說過地效飛行器？飛機怎麼飛起來的？氣流從車底下過去，被擠壓，然後有個向上的壓力，其實就是這麼簡單。速度越快車體越輕，摩擦力也越小，跑得也越輕鬆。」

「火車......」

「火車當然飛不起來，但可以減很多重，這裡有個公式，跟速度有關，當然，具體多少做的時候再說，總之是可以減不少重。兩間車廂之間不能是現在這種掛法，這樣跑氣，能想像出來吧？」李一鳴看看兩人。

李建國看看兒子：「放風箏有點像是這樣子。」

「差不多。」李一鳴在紙上畫出氣流的樣子，又畫了個車頭，「車頭也可以改成子彈頭的，這都很容易。」

「安全這方面有沒有影響？」李建國問道。

李一鳴搖搖頭：「沒有，火車這麼重跑得再快也飛不起來，也脫不了軌，其實車速真不用特別快。

我們運貨從香江往北去，假設是三千公里，一小時三十公里的速度也只要一百小時就跑完了，需要那麼快嗎？不需要，均速二十公里每小時就夠了，所以不用追求在路上跑得多快，而是要儘可能多拉東西。」

「你剛才說十公里設一個站，這個工程量不小的。」李建國盯著紙，輕聲問道

「簡易站，只要把軌道做出分叉就可以了，好比開到這裡，最後一節車皮就可以解開，然後有人負責把它引出軌道。」

何五看看圖：「這種車廂也是專利吧？在香江倒是很容易製造，造了直接運內地，那材料我們從海外來？」

「當然，讓他們造，我們裝，然後內地用。所以這裡我們不需要把車皮運回下來，有去無回，直接散到各地使用。回來的都是車頭！」

「嗯嗯......那這個採購量很大！」

何五看了看李一鳴，估計這又得是以億美元來計量的數字了，不過不要緊，他已經懂了，市場才是大棒，還是金箍棒那種神器——關鍵是你得拿得起來，然後變大變小，想砸誰砸誰，想扎誰扎誰！

「鐵軌這邊也要改造，現在的單線改成三線並不難，......運東西順序也有講究，裝卸車這種勞動工具可以先運，一路運上去一邊就做改造，然後中間再發普通物資。」

李一鳴寫畫著，瞄了眼父親，「建設居住點這個計畫的名字，就叫星空。」

…...

香江工委會，某會議室。

「各位領導，我這也算是個不成熟的設想，請大家指正！」於強生坐回椅子上。

會議桌邊圍了一圈人。

於強生目光炯炯，光這名單就值錢，當然，這個可能別人早就知道了。

一時間房間裡與會人員開始低頭交接討論，於強生捏著拳握著筆，臉繃得很緊，一邊用餘光觀察著各人的神情，一邊盤算著自己這些年工作收入。

在本職工作上，那就是一個月幾十到一百來塊錢，房子一套，菸酒招待這是國家包的。

跟美國人幹了這四年，小情報無數，大塊頭有兩個，除了平時弄些小禮物，就是那兩萬多點的美金，還有一個出國受保護的承諾。

現在特麼好了，真相竟然如此殘酷，於強生是越算越心酸越算火越大。

坑美國人不是出於愛國，他沒打算愛哪個國家，現在他就想好好弄一筆錢，然後隱姓埋名跑路，帶來的那兩萬美元就跟個笑話似的。

可如果在香江，他能利用這個機會從美國人手裡騙個幾百萬，回頭隨便跑哪都可以活得下去，從香江能去的地方可太多了！

如果錯失這個機會，那想弄筆大錢的可能性就小得很多，難不成他在香江這裡打劫再跑路？雖然也是個辦法，但那是下策！

而且，被美國人坑了，心裡這口氣實在是嚥不下去！

「對了，我還有幾句話想補充！」於強生又舉手。

「你說...」許家村抬抬頭。

於強生深吸口氣，環視一圈：「來香江後，我最大的感觸就是這裡的同志們工作真的不容易，為什麼呢？」

幾個老頭看著於強生，表情平淡如水，我們的工作還輪不到你來誇吧，......

於強生語帶唏噓提高音量：「不說別的，我之前在機場，看到人家一個箱子就賣一千美元，聽說還有三千塊一個的，吃的喝的都貴得要死！

按著咱們的工資水平，幾年都買不了一個箱子，但就算這樣，我們的工作也做了這麼多年了！還沒有出過差錯，這實在是了不起！」

「什麼箱子？」有人問道。

「就是可以拉著滾的箱子，叫滾輪拉桿箱，非常普通的東西！」於強生熱切地回答。

許家村嘴角一動，抬手微按：「這情況我們都知道，說重點！」

「沒有，我主要就是表達下我的感慨，和對工委會同志們的敬意！另外也想為這個光榮的集體做點貢獻！」於強生挨個點頭笑過去。

「呵呵......」許家村擺擺手，看了左右，「大家說說，對小於的這個，什麼意見......」

是意見，不是建議，他還是略有保留。

他這年紀到香江，原本是起穩定作用，但到了這裡，難免被這邊影響到，現在看內地是各種不順眼。

說起來工作難度越大，就越放不開手腳，好不容易放開一回，又挨了嚴肅批評，現在精氣神都散了。

這兩天來了個李一鳴，在香江搞得風生水起，那就算了，可眼前這小子怎麼也一把子衝勁？

馬屁會拍，腦子也活，這真是後生可畏！

「咳！」李厚舉了下手，他剛從深城回來，就參加了這麼個會，當然，聽到的消息也是極為震驚的。

「你說。」許家村抬抬下巴示意。

「周瑜藉著蔣幹的手送假消息，這種事在情報戰線上並不少見，不過這兩天時機不對。」李厚看看大家，「我擔心弄巧成拙。」

許家村點了點頭：「不是說馬上操作，是討論下方案，要報上去的。」

「那如果說虛虛實實長期地放，意義又何在呢，原本別人拿到消息也是真真假假的。」

於強生忍不住抬了下手：「李副社長，我們可以創匯！」

李厚失笑，嘆了口氣：「創匯，......說起來我還真不清楚誰真的靠這個創到匯了，有人做成了？」

許家村看看何名思，又看看王俊生。

「先說方案，有備無患，現在我們工作被動是現實，總得扭轉一下。」何名思開口說道。

李厚微微點頭，這些情況他心裡也有點數。

「同意弄個方案的舉個手......」

「好，通過。」

「那自由討論一下，如果真的這麼弄，怎麼個操作法？」許家村看看於強生，「馬骨，還是活馬？」

「我個人意思是這樣的，首先我們弄一些別人看起來很重要，但實際上根本就無關緊要的事，而且必須是三分真七分假。」

「具體什麼事？」

「咱們國家女排，......」於強生看了一眼眾人，低聲開口。

「嗯？」眾人同時坐直。

「女排是我們國家的驕傲！這個外頭都知道的。咱們女排裡的一個隊員，跟男排的一個隊員原本是戀愛關係。」

於強生扯起嘴角，看了一圈：「但因為一件事，分手了！」

許家村皺皺眉，沒好氣地看著他：「這種事...有什麼意義？說快點，......這事值一百萬美元？開玩笑一樣。」

不過眾人也知道不會那麼簡單。

「我先說為什麼會分手，」於強生一臉神秘的模樣，「有個電影明星叫張俞的你們知道吧？」

「嗯，廬山戀對吧？」

「不會吧？」

於強生神秘一笑：「不是因為她，但也是因為她。有一個女流氓，冒充這個張俞給那個姓汪的男排隊員寫情書，導致了這個汪啊，跟張同志分手了。」

「汪？汪嘉偉啊？」王俊生突然問道，看向大家，「我老鄉啊！」

「張同志是誰？」

「張潔雲！」王俊生搖搖頭，「這個事我是知道的，有兩三年了吧？」

於強生點點頭：「是有的，不過這種事重點在於......」

「你想用這個？不行！」許家村直接給否了。

「許主任，我是說，這種事我們看起來是大事，也是小事，這類的情報到底值多少錢呢？」

「你編啊？」有人笑著問道，「香江這裡報紙天天都編這種東西，誰要？你當美國人傻啊！」

「關鍵是看誰給啊！我就按著這路子編十條八條的，看他們收不收購！」

「還收不收購？！」

眾人一陣笑，然後抽菸喝茶。

於強生氣得臉都紅了，恨不得張口罵出聲來：「敵人很會從這上面下工夫的，巴不得哪個領導有情人，然後威脅你讓你為他們做事！」

啷！

眾人笑聲一斂，轉頭看去，許家村杯蓋掉在邊上。

「真真假假？那萬一被當真了怎麼辦？這邊放風，那邊上報紙，......」許家村聲音都有些不對了。

王俊生微不可查地瞄了他一眼，不說話。

於強生直直腰：「主任，我的意思是，這消息也可以全是假的，從人名到單位全是假的，編一個部門，弄些假幹部名單，做的事也不存在，然後再根據這個弄些什麼戀愛，婚變的消息！」「這樣啊......」

「你很有想像力嘛！」

「是的，就是因為不存在，我們才可以編，他們才會想瞭解。」於強生吸了口氣，「這個部門有神秘的代號，然後有重大任務，然後派人來香江這裡活動，被這裡的人員知道了，再......又因為這麼多的錢，想賣情報！」

第877章 大王叫我來巡山

於強生一番話說完，緊張四顧。

會議室一片安靜，都看著於強生，這小子思路清奇語無倫次，但這工作熱情實在是很高漲，現在的後生著實可畏！

可這小子有沒有想過後果是什麼？

大家又都看向許家村，許家村看著大家，一時間目光交錯不止。

從上週末開始，工委會的平靜工作就被莫名冒出來的一個免計畫砸出了一個大水花，現在又來？

敵人發招是不假，我們也可以無視，苟一波有何妨，可這麼明著賣假情報當別人是傻？

「你是說，還是我們單位出了內奸？」許家村搖頭開口，「你知道出一個這種事，我們得背著罵名多少年嗎？」

「那...不一定是這個，要不就那個部門裡頭有這種人？到了香江，知道這裡那個錢多，就......」於強生趕緊又解釋。

「誰啊？誰願意當這......內奸啊！」有人直接問道。

「都是假的，可以是我們這次帶下來的人，然後這邊配合。」

於強生一臉嚴肅，「如果可以，我們一次就可以測出來這敵人到底是不是花那麼多錢買情報，如果不是，正好我們也可以穩定人心，這是敵人的騙術，不是真給錢，你上當你就完了！相信大家都能清楚，這其中的得失！」

「得失？」有人忍不住打斷，「忠誠應該是無價的！」

於強生看著發言的這位，嘆了口氣：「各位領導，雖然我的身份保密，但我在這裡可以講，我是親手抓過不少間諜的，情報戰線上，金錢本來就是武器，區別就是小米加步槍還是核彈頭，現在我覺得我們就已經是面對核彈威脅了！」

房間裡頭又是一片沉默，唏噓嘆息聲，喝茶抽菸。

「如果是呢？」王俊生抬頭問道。

「是？那就賣到他們破產！」於強生手舉半空一砍，「我就不信了！干特麼個蛋！」

「哈哈哈！」

幾個人同時豎起大拇指，還有鼓掌的。

許家村低頭想了想，抬頭：「你出個方案，小陸你配合一下，王部長，你參與一下，這兩天把方案定下來，遞上去看看。」

「還要兩天？」於強生忍不住問道。

許家村手微按：「別忘記馬上要開大會，現在遞上去可能會影響工作，不急於一時。」

「可，別人已經出招了！」於強生急了，「要是這兩天有人犯傻不是更影響？」

「這個先開會統一下認識，我們同志也不都是傻子。」許家村擺擺手，「行了，你先去做你的工作。」

於強生深呼吸，點點頭，暗暗告訴自己要戒急用忍，反正到了香江，機會又已經出現了。

陸海示意於強生跟他離開。

門關上之後，大家一時間有些沉默。

李厚看看許家村：「我剛回來，情況也不是特別清楚，那個敵人真的已經到這程度了？衝我們來的？」

跟他同樣疑問的還有另外兩個副社長，都看著許家村，這兩天很多情況都彙總到了他那兒。

許家村沉吟了一會，點點頭，昨天李一鳴安排了那些工作，直接對台灣那邊安插在香江的勢力動了手，這也可能是一種報復。

「難以理解！」

「不難理解，主要......」許家村想了想，看向何名思，「老何你說吧。」

「有人抬價。」何名思先說了四字，看看大家的反應，「不懂？簡單得很，就是有人把這個價定死了！」

「你是說，我們已經有人在賣情報了？」李厚滿面驚容。

「倒不是賣情報。」何名思搖搖頭，「是門票吧，也是幾十萬上百萬美元地收。」

「誰？」

「這個事目前也算是保密的，你們不要過多瞭解，知道有這個事就好了。說起來這錢也是給國家賺的。」許家村擺擺手，呼了口氣，「他那個不算是什麼情報，可以當成是個展會。」

「展會？展會的門票收那麼多，誰看？」李厚看看兩邊，突然開口，「你們知道是誰？不會就是東亞那邊？那李？」

許家村點點頭：「行了，知道也別說出來。上級有指示，不能提名字了。」

李厚點了點頭，拿煙點著，嘴裡呵呵：「果然，有奇事必在那邊。真有人買這門票？」

「李副，事實現在就是有人買賬嘛！」何名思攤了攤手。

「那現在那個......」李厚示意門外，「搞個假的，真是他個人的想法？」

「看來是了，不過這種事，一直都有，只不過沒有沖錢去的。」王俊生開口說道，「說起來如果真做了這個方案，我們是不是得給那誰先看一下？」

「方案出來再說吧，到時俊生你再過去一次。」許家村端杯喝茶。

王俊生點頭。

「要不要請過來？我都沒見過......聽說很能幹？」李厚問道。

能個屁幹！許家村慢慢放下杯子：「我們過去比較好，這是個態度。」

王俊生低下頭，他知道為什麼許家村不願意李一鳴過來，無非是害怕，害怕李一鳴那可怕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

「俊生，你那這宣傳部這兩天也要關注一下，我們大會開完要有些精神傳達給香江...你擔子很重！」許家村看看他說道。

王俊生呵了口氣：「這不要緊，我只是......」

他有些遲疑。

「什麼？」許家村有些不悅。

「這位於同志，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是很瞭解，」王俊生琢磨著說辭，拿著杯子，看著裡頭的茶水，「我只知道他是來協助咱們做內部安全管理......」

「嗯......然後？」

「然後，我們現在問題應該是不少，客觀來說，咱們實事求是講對吧？敵人手段多，我們有時也是防不勝防，不是我們不努力！」王俊生看了看大家。

幾人同時嘆息。

「你乾脆點，」許家村有些不耐煩了，掀起杯蓋急急喝了口水，抬頭，有些不客氣，「你是不是想說他有問題？」

許家村一說，大家也看著王俊生，知道這位一直就是在政法公安戰線上工作的，見人三分疑是習慣。

王俊生直了直腰板，正色開口：「我其實就是一個小小的疑問，他剛才不是說自己親手抓過不少間諜，上級派他們來就是幫助我們做內部清查的。我們這裡很可能還有一堆小問題存在，他有沒有提出什麼改進措施？」

王俊生手一攤，看著眾人：「我沒看到任何一條小意見，卻這麼急地提了個大方案，......不是我不信任自己的同志，從大處著手也沒什麼錯，是個方法。

可是！大家設想一下，國安部裡頭出來的人，會這麼衝動的？咱們去別的單位，都是先看不說話，哪有這麼....衝勁十足？」

他這話一說，大家表情又嚴肅了三分，有道理，不合情理有點，這年紀在中央工作多年，不說謹言慎行保守，至少不應該這麼跳脫！

許家村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門口，房門緊閉。

王俊生呼了口氣：「一百萬一條消息這種事對誰都是個震動，不光是我們，不光是我們的工作人員，他們也包括在內。

我是老公安了，說話可能不好聽，但我真的有時候不得不把事情考慮得嚴重些！我說完了，......」

許家村手指輕輕叩著桌面，若有所思。

要說中央幹部到地方上有可能張揚一點，但這裡是香江，你熟悉情況了嗎就這麼快進入角色還想主導？

又一個李一鳴？

李一鳴查出假鈔案，這於想查什麼？還美色？

「你剛才怎麼不反對？」有個副社長開口問道，「你不也舉手了？」

王俊生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因為情況確實嚴峻啊！方案可以做，但要保證這裡頭不被鑽空子，說真的，只要出一起叛逃的事，我們都無法對國家人民交待！」

「還得看方案！」李厚開口。

何名思也點頭：「是的，看方案裡頭有沒有空子再判斷吧，咱們現在......內部告誡一下，......」

「做了方案，你帶去給那誰看下，」許家村頓了下，「他不是很那個嗎？這些想法也說一下，至於這人看不看，也問一下。」

王俊生點點頭，莫名想到李一鳴的樣子他的心就定了許多，他是真相信有直覺這種東西。

…...

勤政殿，鄧辦門外。

天色昏暗，一輛小轎車緩緩停下，盧平和周正推門下車，兩個警衛上前敬禮，檢查證件，放行。

兩人快步走到門口，正好撞見個人。

「王主任......」盧平笑著打了個招呼，繃緊的臉瞬間鬆開。

面前這位王敏清是中央保健委的主任，也是衛生部保健局的局長。級別都是次要的，關鍵時候這位都是用來救命的。

「盧主任，您好，......」王敏清客氣點頭，又看後面，一時間沒認出是誰。

「是副主任！」盧平趕緊糾正。

王敏清呵呵，隨口問道：「匯報？」

他又看看周正，周正也沒說話，平靜地站在一邊

「是，送點補充材料，首長精神怎麼樣？」盧平看了眼裡頭。

「相當不錯，正在吃飯，你們紀主任也在裡面，我剛才也給他順便檢查了一下，都挺好的。」

「哦......」盧平點了點頭。

王敏清點點：「我還有別的事，先走......」

看看王敏清離開，盧平又看看邊上的周正，輕聲說道：「看來都不錯。那個是......」

周正點點頭：「我見過，尚昆主席保健醫生，前年搶救葉帥有他一個。」

「是了，你應該知道。」盧平笑著說道。

前面有個秘書模樣的人已經從門裡迎出來了，示意兩人過去。

「耀邦同志，紫揚同志都在裡面。兩位領導吃過了嗎？」

「都來了？」盧平心一提。

看向周正，兩人清楚，書就送了兩份一份給這邊，一份是給到總理那兒。

不方便交流，兩人走過去，剛到門邊就聽到裡面傳來爽朗笑聲。

周正鬆了口氣，第一批材料過去沒把人氣壞就是好事，不過這第二批材料，還不知道是好是壞。

…...

和域大廈。

叮~聲微響，電梯停。

「大王叫我來巡山...抓個和尚作晚餐~~~」

門縫裡居然有人在唱歌。

電梯外，十幾雙眼睛死死盯著那門，聲音清脆悅耳，歌詞卻是好生奇怪的感覺，不知道唱歌的人是何等模樣。

電梯門緩緩打開，一個苗條少女獨自站在中間，臉蛋嬌俏迷人如同會放光一般，紅唇微翹，杏眸微閉，一臉陶醉，居然沒意識到電梯門已經開了，還在唱......

「大王叫我來巡山...抓個和尚作晚餐~~~」

「噗！」

「噗！」

「哈哈哈~」

「抓...抓個和尚？作晚餐？」

「哈哈哈哈！」

「這麼餓的咩？」

一陣爆笑在電梯外響起。

「啊！」陳傑茜紅著臉後退兩步，直接靠到了後牆上，滿面驚容，但還是很好看。

「很好聽！」電梯邊上一個男子笑著點頭，「這是八樓。」

陳傑茜只覺得頭臉燙得厲害，乾脆捂著臉出來，她以為電梯隔音很好的，沒想到......

兩個男子客氣地讓了一步，讓她走出去，接著進電梯。

陳傑茜好奇地打量著這裡，好熱鬧。

電梯邊上擺著些椅子，六七個人坐在那裡，手拿著報紙，有男有女，年紀都不大，相貌似乎也都不差，至少穿著很齊整。

電梯道已經被改成了前台，還有兩個相貌可人的女孩坐在那裡。

看這樣子整層都被一家公司拿下來了。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邊上好幾人一邊打量著她，一邊低聲嘀咕著什麼，估計也是驚訝於她的美貌。

陳傑茜頂著一堆目光紅著臉蛋走到前檯面前：「對不住......」

前台小姐也帶著笑意看她：「靚女，你剛才唱的是咩歌啊？」

「我亂唱的啦......老師說小空間音效好......」陳傑茜不好意思地看看左右。

「很好聽的啦！」

「多謝！」

「是應聘廣告的咩？你好靚！」那前台小姐打量著她的模樣，有些動容，哦聲伸手示意，「可以先填張表。」

陳傑茜搖頭：「不是，我找陳查理先生，他是我老豆，他...不在？」

前台驚訝目光打量著她：「哦，你是陳生的女兒，他應該在忙，我帶你過去。露茜你看一下。」

「好的。」

跟著前台來到個辦公室，推開門。

陳查理正在裡頭，跟著幾個人在說話，邊上坐著陳傑妮似乎在翻看資料。

看到門開，幾人回頭。

「爹地？」陳傑茜抬手擺擺，小聲叫道。

「傑茜？你好了？」陳查理起身過來，笑容大盛。

「差不多了，大王...不是，媽咪問下你們要不要一起回去吃飯。」陳傑茜掩嘴好笑。

「還得等一會，你...傑妮，你帶她轉一下。」陳查理示意。

陳傑妮過來，拉著妹妹的手：「我帶你看一下。」

出了門，門裡還傳來幾個的感嘆，感嘆陳查理好福氣，兩個女兒都如此貌美。

走廊上。

「什麼大王？」陳傑妮問道。

「沒有，就是剛才唱的一首歌，......」陳傑茜紅著臉噗嗤一下笑出聲，掩嘴偷笑，「歌名是...大王叫我來巡山，我說錯了......」

「這麼奇怪的咩？」陳傑妮好笑地問道。

「嗯，挺好聽的，歌詞也有意思，......」陳傑茜好奇看著左右，「家姐，這裡怎麼變成這樣？我們租了整層？」

「是啊，剛租下來的。」陳傑妮語氣裡頭滿滿得意，「整層。」

「怎麼會一下變這麼大的？我看到那邊還有人坐著，是不是要拍廣告？」

「拍什麼還不知道，不過說是先挑一些人，可能要開個演藝班！」

「演藝班？」陳傑茜瞬間激動。

第878章 陳家姐妹花

陳傑妮拍拍她的小手，嗔道：「不是讓你在下面看錄歌，你沒興趣？」

「有是有的，不過演戲也挺好，廣告算是演戲吧？」陳傑茜偏頭好奇問道。

「算是算的，不過爹地可能不會同意。」陳傑妮別過頭髮，有些警惕地看著妹妹。

「為什麼？自己家的公司也不用擔心被欺負。」陳傑茜有些不解也有些洩氣。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往來不少人，都忍不住打量著她們，二女單個拿出來就已經很漂亮了，走在一起更是如並蒂蓮花般炫目。

「不是，」陳傑妮把妹妹拉到個空房間裡坐下，正色開口，「你能去錄音那是因為有人安排的，你不能做個開頭就跑的啦！」

「我沒有跑啊，誰安排...哦，你是說李一鳴？」

「噓！」陳傑妮趕緊拿手捂陳傑茜的嘴。

「怎麼了？」

「不要提他的名字啦！這裡的人就算知道都不說的，最多說句小李生......」陳傑妮小聲提醒，說著這話時心裡不由得有些感嘆。

陳傑茜眼珠轉了轉：「原來他是這麼大的人物......不過下面錄歌的那些人感覺有些奇怪......」

「什麼奇怪？」

「就是...明明是唱流行歌曲，動作一點也不對勁，倒像是唱大戲的！這樣子怎麼開演唱會啊！」

陳傑茜撇撇嘴，站直身子，掐了兩個蘭花指擺了個挺胸，目視前方，然後放下，又擺了個差不多的，蘭花指沒了，變成手掌虛按。

「真的啊？」陳傑妮伸手把她的手按下來，「人家可能是真是唱大戲出來的。」

「就是真的，我好想提意見，這個台型不流行的，不過那個林生就說這不用管，說就錄歌就好。」陳傑茜悶聲說道。

「那你就不用管。」陳傑妮拍拍妹妹，「你有沒有錄？那什麼大王？巡山？」

「所以就不管啊，我就是跟著唱，他們沒錄我的，說聲音要配歌，還沒太合適的。剛才那首我好喜歡，可惜，必須是男聲......」陳傑茜幽幽嘆了口氣，眉頭微簇。

「哦......」

「錄得好快，我都不知道怎麼會這麼快，現在英文的都錄好了，然後準備晚上要再錄國語的。」

「那你怎麼上來？」

「他們在準備嘛，現在在練唱，我本來也在練的，不過媽咪給我發傳呼，我就上來叫你們回家吃飯，......」

陳傑茜抿嘴一笑，突然唱了起來：「大王叫我來巡山，抓個和尚作晚餐~~」

陳傑妮忍著笑看著她。

陳傑茜比了個敲打的手勢：「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鑼啊，生活充滿節奏感~~」

一邊唱一邊還踩著小步點，搖頭晃腦，濃濃的嬌憨氣，迷人至極。

陳傑妮也跟著節奏點頭。

「太陽對我眨眼睛，鳥兒唱歌給我聽，我是一個努力幹活還不粘人的小妖精，~~」

陳傑茜指了下窗外，「別問我從哪裡來，也別問我到哪裡去，我要摘下最美麗的花，獻給我的小公舉~~」

陳傑茜伸手在桌上花瓶那拔出一支花，忍著笑遞給陳傑妮：「喏，小公舉！噗嗤~~」

「什麼小公舉？」

「小公主啊！」

陳傑妮一愣，接著笑出聲：「這麼好玩的咩？誰寫的？」

「好像都是一個人寫的......」陳傑茜癟癟嘴，「估計就是不能說名字的某人了......」

一鳴還能寫這種歌？陳傑妮抱肩沉思，突然幽幽嘆了口氣。

「怎麼了？」陳傑茜走到窗邊看看下面，「其實這裡倒是很好，離家這麼近。」

「爹地也說，這回是真發達了！」陳傑妮有些感慨，心裡也有些複雜的情緒在蔓延著。

「真的？」陳傑茜手按著玻璃，輕聲嘀咕，「其實以前也不差啊！」

陳傑妮伸手輕輕撥了下妹妹的頭髮：「雖然不差，不過也不算是發達，現在才是真正的不用擔心了。」

「為什麼這麼說？」陳傑茜嘟嘟嘴，好奇問道。

「你三歲時我們還住在北角的唐樓......那殯儀館就在斜對面，每次回家都要從旁邊經過。」

「居然叫大酒店...，現在讓我天天住酒店我都不住！」陳傑茜輕聲嘀咕。

陳傑妮呵地一笑：「還好後來買了房子，不過也不怎麼好，...你記得吧？」

陳傑妮看看外面：「那個樓用的是那種手閘門電梯，聲音那麼大。然後隨著電梯的升降可以透過手閘門的縫隙看見牆壁，我一直都好想拿手指去觸碰電梯外的牆壁，被媽咪罵過好幾次。」

陳傑茜嗯了一聲：「我也記得一些，房間不大，外面很髒，也很吵。爹地說買太古城是因為你天天到這裡同學家玩才買的，不過還好買得早，現在還算是賺的。」  

陳傑妮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其實我還有好幾個同學家現在還是住公屋......」

「哦......」

「爹地原來有幾個朋友，生意做壞了，供不起樓，住回唐樓去了。」

陳傑茜偏頭看了看她：「不是還有跳樓的？」

「嗯，還有拿老婆女兒抵債的，所以爹地就說，這次才是真的不用擔心了。」

陳傑妮攏著妹妹的肩膀，幽幽開口，「爹地他不賭錢不炒股，就是生怕哪天有人讓他賣女兒還債！

可就算自己正經做生意，也難免有人會因為看上他老婆孩子然後設局害他，現在就好了，他有那個關係，做事又是幫著李家做，李家又是跟著他辦事，那爹地就真的放心了......他那個人，是最討厭流氓的！」

「哎......」陳傑茜不自在地動了動肩膀，偏頭看看陳傑妮的模樣，「對了，這些公司算是那個李家的還是...他的？」

陳傑妮搖頭：「不知道，應該不是他的吧，他內地不能做自己生意的好像，他可能是什麼大干部的孩子公派出來考察的......」

「呵呵.....」

「笑什麼？」

「我剛才想他好像就是這歌裡的那個小妖精，大王叫我來巡山，我是一個努力幹活還不粘人的小妖精......看看，見一面都不見的！哼！」

陳傑妮打量著妹妹，突然擺擺手嘆笑：「算了！」

「什麼算了？」陳傑茜好奇問道。

「沒什麼啦，之前還想著把你介紹給他當女仔，估計他被嚇到了。」陳傑妮呵呵掩嘴，打量了下妹妹，「他十三歲......」

「且~~，我才不要，小屁孩哼！追我的人能從這裡排到機場，......」

陳傑妮忍著笑拍了她一下：「追你的你就要啊！」

「那你看中的我就會喜歡啊？」陳傑茜白了一眼，又哼了一聲，手在窗上沾著水汽畫個鬼臉，「誰知道他什麼樣子，萬一長這樣呢？」

陳傑妮上前摟住妹妹，盯著玻璃，眼波流轉：「我就是那天，...那天他剛來，爹地說他來頭很大，我又看他長得不錯，人也好，就隨便說一下啦，不過第二天就沒想法了，派頭太大了，我們家攀不上。

而且他還小，小時候長得好看的，長大很多都不行......你只會越長越好看，絕代佳人一定的！」

說到這，陳傑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還攀不上了嗎？」陳傑茜咬著唇，好氣又好笑，「比霍家還厲害嗎？」

「更厲害，你不知道李家是什麼身份嗎？你今天沒進房間，不知道李福兆和霍應東都在那邊的，像跟班一樣站著，他在安排事情，唉......」

「唉什麼？」

「沒什麼，」陳傑妮看著玻璃窗上兩的影子，「其實你倆站一起肯定很配，他又那麼聰明，你嘛，正好笨笨的......」

「我怎麼就笨笨的？」陳傑茜快氣瘋了。

「好了，已經說算了，他肯定沒那個意思，不然為什麼連見你一面都......好了不說了，別生氣，我呢，本來也是一片好心。」陳傑妮也有些抱歉，上前抱著妹妹。

「他大陸的啊，你怎麼想的呢......」陳傑茜沒好氣地甩開姐姐的手。

「大陸也得看什麼人，再說香江有幾個不是從內地過來的，外公家原來也是松江......

好了好了，彆氣了！生氣也這麼好看，迷死人了不愧是我家傑茜！」陳傑妮哄著妹妹，湊臉上親了一下。

「迷死...我被你氣死了，本來都沒事的你非要說出來！你怎麼不自己嫁！你也好看啊，你不是一直比我漂亮？」

「小時候好東西不是先給你？你大他三歲我大他六歲你說誰更配？」陳傑妮反問道。

「好了不說這個.....煩死了！」

陳傑茜不自然扭頭抬下巴，看了看陳傑妮，再看看這房間，空空的，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沙發：「咦，這裡演藝班，不會是真要拍戲吧？」

「估計會拍，不過不知道要拍什麼，先挑人。」

陳傑妮坐上沙發，翹起腿撥弄著指甲，撇眼門口，「廣告都登上報紙了，不過要求人品端正，什麼不抽菸不喝酒不賭錢不玩女人還不能口花花，結果一下午才來這麼些人......」

不抽不喝不賭還不玩女人，還不能口花花？

陳傑茜聽得好想笑，看向窗外嘀咕反問：「這個條件，香江還有人嗎？誰的要求？他的？」

陳傑妮咬著唇點頭：「有啊，外頭不是咩？今天十幾個，明天可能會多些，...什麼香江沒人你別這麼說好不好？」

「哦，那幾個倒是還挺禮貌的，說起來樓下錄歌的地方也是，進來的人好像都被先關起訓話說不要耍流氓什麼的......」

陳傑茜笑盈盈撩了下頭髮，示意姐姐，「這裡到底拍什麼啊？」

陳傑妮驚愕看她：「你要做咩？」

「我也想試一下嘛，肯定跟下面的歌有關我猜。」

「你猜什麼猜，你怎麼就知道有關？」

「家姐，我跟你講，我在下面看出來了，他們都是分工的，歌本過去先錄曲，然後直接就讓人進去唱，差不多就好了，然後另一邊還有人讀小說，接著直接就弄在一起然後送去廠裡印。可那都是英文的。」

「然後呢？」

「然後不是晚上還要錄國語歌，可是沒有書啊！」陳傑茜抿著唇微微仰頭，作思考狀，「剛才那首，他們說是西遊記裡頭的，不是說內地正在拍西遊記嗎？」

「哦，你這麼一說倒也是......」陳傑妮看看妹妹，「那個是插曲？」

「嗯，還有一首還沒編曲，我就看到個名字，叫悟空傳，還有哪個悟空，不就是孫悟空嗎？......」

「拍西遊記咩？」陳傑妮皺皺眉，「難怪沒說長相要不要好了。」

陳傑茜手肘輕輕動了動姐姐，臉上露出小狗求食般的表情。

陳傑妮沒好氣地甩開她：「作咩？你想演西遊記，演小妖精還是大妖精？還是蜘蛛精？......」

「....我也不是想演，我就是想學一下嘛！傑妮啊！你不疼我了嗎？」陳傑茜又挨上來蹭。

「我都不知道有沒有演你現在求什麼？」陳傑妮沒好氣地罵了一句，「別撒嬌啦！受不了你！」

「爹地......」

陳查理推門進來，鬆了口氣的模樣：「找你們都不在，怎麼躲到這裡？」

「在這裡說說話嘛，爹地，要走了咩？」

「可以走了，反正我也不是主要負責人，走開一會不要緊，回去跟你們媽咪說一下。」陳查理抬手看表，「她好像又弄了一堆申請表過來。」

「爹地你不是主要負責人？你買了那麼多免計畫！」陳傑茜一臉驚訝的表情。

陳傑妮皺眉示意，又搖頭。

陳查理看看女兒，也皺眉：「你以為買了多是什麼啊？那香江人買得幾百萬的還要多，今天太古還要買幾千萬，人家都不讓買。」

說著話打量了下房間：「說起來估計租得這麼快也跟這個有點關係了。」

「哦......那有點可惜了，......」陳傑茜嘆了口氣，「媽咪前天跟我說有錢要把頂樓買下來。」

「嗯，頂樓......」陳查理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頭，嘆了口氣，「頂樓那家做生意賠了，不吉利啊！」

「媽咪說看過，房子大兩倍，還可以看到海，還有個天台，兩千五百口尺......」陳傑茜拉著姐姐的手，「那樣我們就可以各自有一個房間，還可以有個琴房！爹地可以有個書房！」

陳查理不耐煩地點點頭：「這個事不要跟你們媽咪說。」

「沒事的爹地，你不是現在當了兩個副總，而且公司還這麼大。」陳傑妮上前安慰陳查理，知道他比較懼內。

陳查理點點頭：「倒也是，不過還是別說的好，女人家誰知道......你們也一樣！傑妮好點！」

「爹地呀~」陳傑茜扭了下身子，「我就是說說，我又沒要怎麼樣！」

「事多......」陳查理摸了摸頭，苦惱地看著手裡幾根頭髮，「快禿了。」

「回頭可以問下他，說不定能有些辦法，他不是懂得好多？」陳傑妮輕聲說道。

陳查理心中一動，李一鳴前天上午還跟自己提到那個什麼藥，後來怎麼就沒說了，那藥......他難道是看出了什麼？

「爹地，走不走？」

「走吧！晚上再過來！」

…...

第879章 妹仔

中環，花旗銀行香江分行，貸款部貴賓室。

霍震環帶著一堆文件坐大桌前，對面是花旗香江的大班江威廉和他的助手。

霍應東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淡定自若地喝著紅茶，平靜地翻看著報紙，眼都不帶看這頭。

他跟著兒子一起來，一個肯定是為了必要的簽名，另一個也是讓自家二小子開始參與到這個龐大的投資計畫之中。

老大那邊，對於投資是沒有什麼天分的，好在李一鳴計畫好幾項，都有鍛鍊機會。

江威廉仔細地翻看著資料，然後慢慢放下，瞄了眼那邊的霍應東，目光又回到霍震環身上，笑了笑。

香江闊佬很多，霍家就是很闊的一家，其名下幾處產業都可以稱得上搖錢樹，手裡頭這份信德公司的股權正是其中之一。

這麼大一筆錢，霍家要用來做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請誰幫著做。

霍震環示意資料：「信德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能貸多少？.....」

「按著今天的股價來算，這部分股權價值二十八億，可以貸出二十五億元，這已經是最優惠了。」

霍震環平靜開口：「信德公司並不是一般企業。」

「我們知道，賭業確實不錯，但這個已經是在考慮在內了，霍先生，我們是按著股價折計的，股價原本就已經體現了成長。另外，香江剛完成了談判回歸，濠江......」

「一國兩制，濠江也不會例外，信德公司的業務不會受到影響。」霍震環從容笑道，看著江威廉的眼睛，「我們不是沒有別的選擇，香江銀行很多。」

江威廉呵呵一笑，伸手示意：「霍先生，不要急，我想瞭解一下，這筆資金你們準備用在何處？」

「一些投資。」

「美國？」

「考慮之中，也許包括美洲！」

「哦，那麼，如果能讓我們代理的話......我知道霍家有投資公司，但我們在美國本土投資是最專業的！至於美洲，那更不用說我們的優勢了。

有各種便利性，另外我們還可以提供非常有價值的投資策略，現在正好是第三季度財報發佈期，有些公司很可能給人驚喜，......」

「優惠呢？」霍震環不動聲色地問。

…...

太古城，星輝樓Ｂ座十二樓。

電梯停，門開，父女三人走出來。

「別忘記我說的啊！」陳查理猶自叮囑。

「知道啦！」陳傑妮笑著應他。

「媽咪煲了湯！」陳傑茜抽抽鼻子笑著說道，蹦跳著就要去按門鈴。

「別按了，...」陳傑妮擋了一下，自己拿鑰匙開門。

門剛推開，一股濃香就衝了出來。

「好香！」陳查理笑著說道。

「媽咪，我回來啦！」陳傑茜歡快地踢掉鞋子，直衝廚房。

一個身材玲瓏相貌嬌美的小婦人正拿著勺子嘗湯，看到人進來，趕緊把勺子放下，佯裝生氣：「捨得回來了？」

「媽咪，我今天錄歌了！好開心啊！」陳傑茜一把摟住林巧珍，先在臉上親了一下，「真的好開心！」

「這麼高興？」林巧珍長相也是嬌美型的，看起來也就是三十多歲的模樣，保養極好，穿著素色睡衣，一頭的波浪發，看著女兒也是一臉寵溺的笑容。

「是啊，開心嘛，大王叫我來巡山，抓個和尚作晚餐~~」陳傑茜湊到母親耳邊唱道，「這山澗的水，無比的甜~」

「唱的什麼啊，我這是豬蹄鴨血黃豆湯，我煲了一下午，是無比的鮮好伐！」

林巧珍沒好氣地白了女兒一眼，看到門外父女倆，下巴一擺，「洗手喝湯！」

陳查理應了一聲，回頭跟大女兒使了個眼色。

「媽咪！我好想你！」陳傑妮走進來，也抱了下母親，在臉上親了一口。

林巧珍嗔道：「洗手啊！」

過了一會，四人齊坐在餐桌上，各自拿著調羹喝湯，一碗喝完又再盛了一碗，林巧珍笑容怎麼也收不住。

「媽咪氣色好好！」陳傑妮笑道。

「當然啦，下午打牌胡了個大三元，另外還收了一千張單子，我算了一下，可以賺一萬多塊，開心啦！」林巧珍眉開眼笑。

「一萬多塊......不少！」陳查理點點頭，笑了笑，前天拿回家兩千張的單子，昨天又拿了兩千，從現在免計畫的熱度來看，這單子是越來越難拿了。

不過他現在也不指著這錢過日子，倒是林巧珍很是開心這種賺外快的機會，她拿單子是內部的半價，也就是五毫，放出去就是正經的一塊港幣，再加上會費的百分之一，說明她收到的會費也有百多萬了。

「錢交了？」

「交了，她們跟我一起去太古城分行交的單子......好在香江有千元的金牛，一扎就是十萬，十扎放在坤包裡也沒那麼顯眼。」

林巧珍得意洋洋，「我跟那幾個婆姨講了，這種事難得一見，不能錯過，現在香江要回歸，大陸肯定要表示表示，收買人心啦，怎麼都不會虧的，買了自己可以用，多了也不要緊。

而且呢！我們家查理做貿易的，多出來的也可以賣得掉，大家都說是！再說了，這裡頭每一份不還帶著個馬票還有電影票，這都是白賺的，萬一中了獎呢？我都看得出來她們也想要單子，可惜外頭都炒到一塊二了......老公你說我是不是也要提價？」

陳查理搖頭：「算啦，這點小錢......」

林巧珍擺弄手指，瞄了眼陳查理：「小錢啊？我一天掙一萬多，一年就是三百多萬呢！」

陳查理心一顫：「人家宣傳時說的是陶冶心靈的書啊，補充營養的雞蛋啊，給孩子教育的機會啊，還有家人開心團聚的時光，你說的......」

「且~！」林巧珍飛了個大白眼，「跟我打牌好幾個都是有錢人養的外室，我跟人家說這個？人家缺書缺雞蛋啊？孩子？家人團聚？做小的還敢想這個？」

陳查理生生給嗆了一口湯，咳得不行：「喂！女兒還在啊！」

林巧珍哼了一聲。

「媽咪，我這裡也有開心的事要說。」陳傑妮笑道。

「什麼事？」

「就是爹地公司規模變得很大，我們租了一整層樓。」

「那麼厲害？」林巧珍星目圓睜。

「就是啦，下午租的。」陳傑妮看看陳查理，這個鋪墊不錯吧。

陳查理緩過勁也笑笑：「李家在和域要了好幾層樓，動靜很大的。」

「哦......好像我這個更開心一點，晚上打牌，應該還會有人過來，都知道我老公跟裡頭有關係的啦！」

林巧珍笑眯眯地說道，「免計畫應該會一直做吧？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停？明天再給我拿五千份單子回來，記住！五千份一份八千塊那就是四千萬，我可以提......」

「沒有，香江六百萬人呢，...不會都到你手裡頭。」

陳查理剛說半句就趕緊滅火，自家老婆把錢看得很重，當然，別人也是一樣，不過如果知道自己是真拿了三百萬的支票又轉眼送進了銀行，估計怎麼也得鬧幾天。

拿起碗喝湯，順便一個眼神過去給大女兒。

「媽咪，還有個開心的事，就是爹地，不但當了兩家公司的副總，人家還給了他三百萬的免計畫！」

「三百萬？」林巧珍調羹啷一聲掉進碗裡，小嘴半張，「這麼多？」

「對啊，就是這麼多！」

林巧珍突然嘆了口氣，嘀咕：「怎麼不是給錢呢...三百萬，我們好買頂樓了。」

「媽咪啊，人家白給的啦！」陳傑妮氣笑了。

「我知道是白給的，可萬一真到給東西，我們這麼多怎麼辦？」

陳查理瞄她一眼：「你剛才不還說貿易什麼的？」

「我是跟別人這麼說的...你三百萬啊！」林巧珍嘆了口氣，「得用到哪年哪月啊！每年這麼多衣服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還那...唉呀......還不如有個大房子！」

「沒關係的，到時我跟他們商量下，總有地方去，...李家自己都買了那麼多，還有霍家馮家什麼的，今天太古不也是想買，他們還要買八千萬...他們還不是有辦法......」陳查理不願意多講這事，其實他心裡也沒底。

林巧珍點點頭：「你有關係最好，是那個東亞的李大班？李國寶？」

「嗯。」陳查理點點頭，說起來他跟李國寶還是能聊幾句的，人家看在李一鳴面子上對他也是相當客氣，李福兆似乎就差點意思。

「頂樓那家生意做賠了，你少去啊！不然沾上霉運！」陳查理加重語氣。

林巧珍愣了一下，有些不情願：「頂樓那個真的老好的，樓上樓下，傑妮傑茜可以分房間睡，還可以有個書房和琴房，你不是也想要個書房嗎？最多買下來請人改下風水啦！你現在也跟著李家做事，他們......肯定認得好的風水先生！」

陳傑妮陳傑茜目光詭異相視，果然媽咪會嘮叨的。

陳查理擺擺手，安慰道：「再說再說，我們這也是八百口尺的豪宅，也不是住不下，現在正走運，千萬別換。」

林巧珍看看他：「說是豪宅，住起來也沒多大，她們倆還睡一個房間，......」

「等姐嫁出去就好了！」陳傑茜突然冒出一句，然後被陳傑妮打了一下，咯咯直笑。

林巧珍點頭示意陳查理：「給傑妮備一套不好？傑妮大了，哪天看中哪個......」

「傑妮......啊......」陳查理看看大女兒，遲疑了下，「估計不用我們備樓。這麼好的妹仔，人家不備好幾百萬彩禮不要想！」

林巧珍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陳傑茜瞄了眼姐姐，眨眨眼，陳傑妮狠狠瞪她。

陳查理幾口把湯喝完，放下碗：「我去下公司。」

「你去公司？」

「嗯，你一會不是還要打牌，我去公司看下，剛成立公司，事真的很多，還好我就是個副總。」陳查理嘆了口氣。

「那飯呢？」林巧珍站了起來。

「當宵夜吧！我洗個澡再去。」陳查理起身離桌，去了洗澡間。

林巧珍也不太在意，只看著兩個女兒：「我去盛飯。」

陳傑茜突然也開口：「我也不吃了，一會也要去公司，我要看他們錄歌。」

陳傑妮看看妹妹：「那我陪你去吧，反正媽咪要打牌。」

林巧珍嘴裡嘀咕了兩句，也不說什麼了，突然又看了看女兒：「你爹地不是不讓你那個？」

「現在不要緊的，公司裡頭看得很嚴，不正經的人進不來，保安也多。」陳傑茜笑著說道。

「真的？」林巧珍似有不信。

「對了媽咪，今天傑茜來找我，在路上差點被人攔著說要去拍戲，幸好就是我們那邊保安把人抓起來，還打了一頓！」陳傑妮邊上說。

林巧珍身子一顫：「打了一頓？」

「沒事的，就是揍了兩下，拉走了，以後估計你就不用擔心這些了。我們那公司保鏢都有十幾個，天天看著！」陳傑茜拿著個豬骨小口咬著，嘴角油油。

「十幾個保鏢這麼厲害？李家的？」林巧珍有些激動。

「嗯。」

「所以還是跟著有錢人做事好，妹仔，以後一定要嫁給有錢人！」

林巧珍看看洗手間方向，「你爹地呢，以前就一直擔心你們兩個被人不是騙到就是害了，現在倒是放心。」

「你放心吧！都是自己公司，別人不敢怎麼樣的，外面的...也不用擔心了。」陳傑妮小口嘬著湯說道。

林巧珍若有所思地看著大女兒：「傑妮，是不是有哪家公子看中你了？」

「沒有......」陳傑妮搖頭，「你不要亂猜啦！我們現在很好，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林巧珍嘆了口氣：「你們倆個生得這麼好看，你爹地跟我就一直很擔心。你爹地幾次都說，他絕對不賭錢不炒股，就是怕哪天輸到家破人亡。

剛才說什麼公司副總，我也不知道這個是好是壞，自家有錢最重要，跟人家合夥做生意，也有可能被人陷害的，電視上面不也有在演，都說漂亮女人是禍水......你爹地說，自從娶了我，他每天都在掉頭髮，這事居然怪我？！」

陳傑妮一把按住林巧珍的手：「媽咪啊，不用擔心啦，跟你說，現在不是那樣子，別人不敢對我們怎麼樣的。」

林巧珍疑惑看著女兒。

陳傑妮別過頭髮：「李家什麼的也要聽別人的，那個人不會對我們怎麼樣，他們就更不敢，只能護著的。」

「那個人？內地來的？」林巧珍看了眼女兒，「你爹地沒跟我說，是內地的吧？他對你有意思？」

陳傑妮搖頭：「不是他對我有意思，但因為他就是內地的，所以他最討厭耍流氓的，只要有這種事，我們跟他一說，那肯定就有人要倒霉了！」

林巧珍身子一直，一臉興致上來的模樣：「是誰啊？」

「好了，是個小孩子，比我小很多，你不要問，人家身份也是保密的，而且說不定哪天就回內地了。」

林巧珍撇撇嘴：「那你還說能護著你們？小孩子能護什麼......」

陳傑妮看看母親：「人家來頭很大，而且他是定規矩的，反正我知道的就是這個。」

林巧珍搖搖頭，打量了一會大女兒，感覺說的是真的，突然看著陳傑茜，正色開口：「傑茜啊，媽咪說真的，你還是別想著去演戲，外頭人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演一次戲一輩子都是戲子，回頭不好嫁的！」

第880章 搭車

「媽咪啊，說什麼嫁不嫁的！」陳傑茜扭著身子不開心地應了句。

林巧珍也不理她，看向大女兒：「我跟你爹地這麼些年，見的多了，女人呢最重要的就是找個好依靠！」

陳傑妮別了下頭髮，嘴裡嘀咕了兩句。

林巧珍也不理她，自顧自地說：「什麼叫好依靠？男人當然得是事業啦，就好像我跟你爹地，他樣子有什麼好看的，追我的人當年多了，還不是看中他上進，現在我也沒挑錯人，現在我們家也不愁吃不愁穿，房子也大。」

「媽咪你要說什麼啊！」陳傑茜笑道，「家姐不愛聽了！」

「是說給你們倆聽的！」林巧珍手比了一下，「現在就輪到你們了，你們倆呢，論模樣那是夠了，可我們家往上也沒什麼厲害的人物，這點錢也算不了什麼，你們就只能是小家碧玉了.....」

陳傑妮揉著頭低笑。

「媽咪你剛才說事業呢！」陳傑茜笑著提醒。

林巧珍瞪她：「男人有男人的事業，女人也有女人的，女人嫁好人家就是事業，跟你講，戲子再好看再紅跟那些大戶人家也沒緣分的，就算進去也只是做小。」

「媽咪啊！」

「聽我說完！」林巧珍臉又是一板，「我家就我一個，你爹地家也就他一個，結果呢......」

兩人埋頭喝湯，林巧珍也不理會，自顧自地開口：「原本他還想讓我再生個男的，但生不出來有什麼辦法？

現在就你們兩個，原先還想著以你們的樣子說不定可以嫁到豪門裡頭，但你爹地也擔心你們進去會受氣，所以也有另一個想法，是不是可以有招一個上門的。」

陳傑妮別過頭髮看了看林巧珍：「我倒是沒意見，什麼豪門公子我也沒想過，就是要挑人品好的。」

陳傑茜低頭偷笑：「媽咪家姐今天還要給我介紹男仔啊！」

「傑茜！」陳傑妮瞪她。

「什麼？介紹男仔？」林巧珍一驚看著大女兒，「傑妮你順序弄錯了吧？」

陳傑茜噗嗤一笑：「就是！」

陳傑妮低頭，眼睛狠狠盯著妹妹。

「誰啊？」林巧珍問道。

陳傑妮搖頭：「沒有誰啦，媽咪你接著剛才的說，上門怎麼樣？」

林巧珍點頭想了想，哦了一聲：「要招上門的，那娘家就得爭氣，所以你看，你爹地他多努力，原來我們住唐樓，現在是太古城星輝樓，從給人打工後來做老細，現在......」

「現在好像也是給人打工媽咪！」陳傑茜低頭嘀咕。

陳傑妮毫不客氣伸手打了下妹妹。

林巧珍也不理會這話，陳查理已經說過了，賓格公司被收購人家是給了錢的，貿易公司其實就是一張皮，只要認得人隨時可以再開一家，這錢李家還給得不少。

再說給小公司打工跟給李家這種豪門打工能一樣？

當個小管理和當個副總能一樣？

盯著桌子出神了一會，突然林巧珍又嘆了口氣：「怎麼三百萬就免計畫呢，......要是再買一套房子......」

陳傑妮跟著也嘆了口氣，無奈地對妹妹笑笑，還好兩人幫著陳查理把這件事給圓了過去，不然後果真的不好說......

林巧珍哦了一聲，想起自己還沒說完，又看著女兒：「所以我說房子多一套，招個上門的，他家香火也能繼了。另一個嘛，現在看來，可以考慮進個大戶人家。既然跟李家合作做事，那以後看看能不能......」

陳傑茜噗嗤笑道：「那媽咪，林家怎麼辦？」

林巧珍打量著大女兒，試探開口：「傑妮你多生兩個男仔？」

陳傑妮臉都紅了，把碗一擺：「媽咪你不要這樣，......」

「喂！」

陳查理濕乎乎地走出門，看著房間裡頭好像氣氛有些不對：「誰去洗？」

陳傑妮和陳傑茜同時站起離桌：「我去洗。」

看著兩人擠著跑開，林巧珍臉上流露出無奈的表情，示意陳查理過來。

「咩事啊？」陳查理坐下，摸了摸頭髮，活動了下脖子，打量著這房間，「又想買房子啊？」

林巧珍白了他一眼：「剛跟她們說招個上門女婿的事，就不愛聽了。沒房子能招得上門？人家肯入你家門兒子跟你姓？拜你家的祖宗？還有我家，如果傑妮願意生兩個男仔，過一個到我這邊，.......」

陳查理苦笑回頭，難怪兩女兒跑得那麼快。

「喂！」林巧珍調羹敲碗。

陳查理搖搖頭：「再看看，傑妮也不大，傑茜還小，我這邊再做幾年，......你少管外頭的事啦！」

「哼...我還不是為你們陳家著想？我林家也沒人了啊！我平時也沒說啊，......」林巧珍眼一瞪。

陳查理下意識就有些縮了，呵呵安慰：「不說這個，對了，我跟你說，你最近小心點。」

「小心什麼？」林巧珍被陳查理的語氣嚇了一跳。

「不要去那些衰人的房子，也別看了，我這三百萬免計畫裡頭還有那麼多樂透，......」陳查理說道。

林巧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對了，這個是什麼時候開的？」

她原來還只想著三百萬免計畫的東西沒地方處理，倒把這事給忘記了，香江馬票年年這麼多期，買得人太多了，天天就看到別人中獎，她當然眼熱。

免計畫裡頭要開彩這肯定是真的，無論是放到哪一期，那一期必然獎池爆炸，說不定頭獎能上千萬之多。

陳查理頓了頓：「還沒說，這不是還沒有到發東西的時候嘛，萬一有人反悔還是可以把錢取回來的。」

「其實這個是真好，......」林巧珍看看陳查理，「對了，剛才妹仔說那個貴人不是李家的？」

「李...家......」陳查理看看老婆，猶豫了一下，「其實也是姓李，不過跟這邊那個李不是一家，人家是內地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應該不是......你別說出去。」

「內地哪的？」林巧珍好奇發問。

陳查理頓了一下，想起那把自己顛得吐了一路的那個沈縣，唉了一聲，無語笑了笑：「地方不好說的。」

「家裡怎麼樣？」

「家裡？」陳查理又是一陣糾結，那小二層破樓他一眼就知道里頭是什麼樣，也沒比唐樓好多少，說起來他現在腦子還迷糊著呢。

那小子平時就住那裡？

他是在杭城賓館才見識到李一鳴的風采，那氣勢在一堆大小內地干部襯托下就已經很不得了了，然後就是跟那些個洋鬼子莫名交鋒，結果更是神奇，聽說洋鬼子們還打架了，能挑得洋鬼子們打起來還一點事沒有，這得是多大的本事？......

但這些都只是普通層面的仰慕，讓他起了抱大腿的心思，可真正讓陳查理對李一鳴產生恐懼的其實是那餐飯，他只覺得李一鳴什麼事都知道，甚至連他沒那麼多錢只是到內地投機都能一語道破。

奇怪的是在沈縣，李一鳴好像真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倒像是個普通孩子隱居在鄉下似的，住得那麼差勁，與他的「身份」明顯不配，陳查理個人理解或許李一鳴應該是低調，畢竟背景太大，小廟容不下大神。

果然，那邊兩天就組了個處級考察團，坐著軍機，一路來到香江，真正讓陳查理知道什麼叫惹事精！

好在峰迴路轉，李一鳴現在不但解決了自己的麻煩，還直接給了一條金光大道讓自己走。

經過這麼些事，陳查理心裡頭也有數了，李一鳴最重信諾。

雖然脾氣不小，手段也狠，但說起來對跟他做事的人都還不錯，不然怎麼會這麼多人跟著他幹活。

在內地說開廣告公司，讓自己來做，現在不但廣告公司有了，還多了個經紀公司，這兩個公司可絕對不是皮包公司。

總之，只要他不耍流氓，生活作風沒問題，做事再認真點，李一鳴應該不會拿他怎麼樣，這前一點其實最對陳查理的胃口。

「喂！說話啊！」林巧珍敲了下桌子。

陳查理猛醒：「沒事，你不用問啦，反正真有貴人護著我們，對了，你還有啊，你那個賭得小一點啊！」

林巧珍擺弄著指甲，嘀咕：「我贏得多嘛....」

「小心別人做局害你啊！」陳查理沒好氣地說道，「我都不賭的，你不知道為什麼？小心別人看中你的美色啊！」

「那在家裡作咩？不打牌打毛衣啊？」林巧珍撇嘴白了一眼。

陳查理嘆息摸頭，家裡有漂亮老婆就是這點讓人壓力大，這太古城裡頭很多人家做生意，人員也是複雜。

還有很多富人養的外室也在這裡，天天沒事做就只有打牌，這要是哪天老婆被哪個鹹濕佬看上......

香江這種事可不稀奇！

越想到這些年來自己的擔心，他就越認同李一鳴的那套作風。

「別摸了，」林巧珍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越摸越少。」

陳查理尷尬放下手，看了老婆一眼，長長嘆了口氣。

林巧珍回頭看了看洗手間，姐妹倆好像一起進去了，低聲對著陳查理：「剛才傑茜說傑妮給她介紹男仔啊！」

陳查理愣了下，表情凝固，吃驚開口：「傑妮給傑茜介紹？傑妮自己還沒.........」

陳查理半張嘴，大女兒自己都沒有男朋友，小女兒更是沒有，雖然傑妮對妹妹好，但好像從來也沒說要介紹男朋友給她，怎麼莫名其妙來了這麼個事......難道是這兩天看到了合適傑茜的人？

這兩天......

突然出現了合適傑茜的人？

誰？！

是哪個少年俊傑這麼短時間就能讓傑妮願意把妹妹介紹出去？

陳查理腦子裡頭回放似地閃過一堆畫面，考察團，榮光印刷廠那些人，在東亞里頭幫忙的那半天，然後回自家公司整理東西，然後一直就跟著自己做事，......

畫面快進快退，突然定格！

陳查理眼皮狂跳：「不...不是吧！」

林巧珍湊前，聲音壓得更低：「你知道是誰啊？」

陳查理皺眉半晌搖搖頭，嘆氣開口：「唔知啊！」

林巧珍盯著他：「你騙我！你肯定知道！」

陳查理尷尬地笑了笑，摸頭，嘀咕看著手心：「又兩根.....」

林巧珍眯眼看他：「李？貴人？」

…...

花城火車站，貨運站台，夜色微沉，燈光打在月台上，一列貨車緩緩停下。

站台上站著六七個軍人，荷槍實彈的感覺。

車廂裡，何五的隨員已經把行李都收好了，帶的東西也一箱箱擺得齊整。

「花城軍區警衛營的陸陣。」何五眼尖，已經認出帶頭的那個軍官。

李建國也不說話，李一鳴更是坐在一邊跟觀眾似的。

車門開，何炎下車，跟那軍官握了個手，說了幾句，然後兩人上車。

「何先生，歡迎！歡迎！」陸陣伸手與何五相握，打量了下車廂裡頭的人，「這都是你的人？」

「嗨啊！」

陸陣看了眼李一鳴，別人都站著，就他坐在那裡一絲不動：「這是你的......」

何五尷尬笑了笑，湊頭上前低語：「這個不要問了，他不跟我上去的。」

「哦......」陸陣也不知道李一鳴是什麼身份，估計有點小來頭的模樣，看那樣子他也不想湊上去套近乎。

何五笑著點頭：「明天去首都，怎麼安排？」

陸陣頓了一下：「這樣，我看你這東西也不少，乾脆把這個車廂卸下來裝到明天那車後面，加一節沒什麼關係。」

「哦......方便嗎？」何五倒是挺開心這做法。

「方便，另外，可能再加幾個人。」陸陣又說道。

何五愣了一下：「加人......」

「嗯，正好他們也要上去，他們的東西也多。晚上我們派人在這裡守著東西，你們就好好休息，明天過來坐車就好。」

「加什麼人？帶什麼東西？做什麼？」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兩人的對話。

陸陣奇怪地看過去，正好對上一雙大眼睛，瞬間有些失神。

「是有些人要去看看首長......」陸陣下意識醒了下，警惕心大作，看向李一鳴，「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還問你加人做什麼......」李一鳴示意車廂，「要帶什麼東西，帶來給我看下！」

「你！」

李一鳴語氣冰冷：「我要保證這個車子的安全，你亂加什麼人，還要帶貨，帶什麼貨？」

「不是...我...」陸陣有些結巴，帶著不解與怒氣看向何五，「何先生，這......」

何五嘆息，他當然知道李一鳴是什麼意思。

他自己帶著這麼多東西就不說了，從李一鳴口中得到的那些內容也是極為關鍵，還有李建國估計也帶著什麼東西，方案計畫，個個都是無價之寶，這車廂難道是誰都能上的？

「帶人給我看下！」李一鳴冷聲說道。

「這怎麼可能！」

「手給我看下！」李一鳴突然伸出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