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王首輔 作者:陳證道(連載中)

 
Babcorn 2019-8-29 13:20: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15 80136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9 17:09
第130章 現成的模特兒
               
    琴棋書畫乃「文人四友」,又稱為「雅人四好」,是文人修身必須掌握的才藝。不過,作為還沒考取功名的讀書人,其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讀書考科舉上面,不可能把太多的精力和時間浪費在別處,所以一般讀書人只會選取「琴棋書畫」中的一項著重練習。

    譬如大師兄衛陽擅長操琴,費懋中擅長下棋,費懋賢擅長書法,而蔣方捷則擅長作畫。

    蔣方捷十二歲學作畫,自問在丹青上的造詣不俗,所以此時搶先毛遂自薦,要代表廣信府出戰。

    「蔣聞勝的畫作在下曾經看過,確實不俗,竊以為可以代表咱們廣信府出戰。」一名弋陽縣的考生道。

    馬上有數名考生附和道:「蔣聞勝的畫作水平確實極佳。」

    王大燦和何進東雖然對蔣方捷攀附寧王府的行為不滿,但他們也曾在府試的文會上看過蔣方捷的畫作,不得不承認對方在作畫方面確實有兩把刷子,於是點頭道:「徐案首,元正兄,蔣聞勝的確擅長作畫,這一戰不如就由蔣聞勝出戰吧。」

    費懋賢和費懋中皺了皺眉,如果他們未曾看過徐晉的素描畫像,或許也會同意蔣方捷出戰,但現在他們覺得還是徐晉出戰的勝算要大,先不論徐晉的畫技如何,光就是那種開創先河的畫法就足以震驚四座了,這可是一種能夠開創流派的畫法。

    所以,費懋中搖頭反對道:「我覺得這一局還是由子謙出戰妥當。」

    此言一出,蔣方捷頓時臉色微沉,包括大師兄衛陽在內的其他考生都皺了皺眉,儘管他們對徐晉的才華都十分佩服,但前面兩場徐晉都參加了,若第三場還是由他出戰有點說不過去,更何況也顯得廣信府除了徐晉就沒其他人才了,關鍵之前也沒聽說過徐晉擅長作畫。

    衛陽猶豫了一下道:「子謙,這一場不如就讓蔣聞勝出戰吧?」

    徐晉自然也明白不能把出風頭的機會都佔了,微笑道:「自無不可!」

    蔣方捷聞言鬆了口氣,拱手道:「在下定不負諸位所望,為咱們廣信府贏下這場。」

    這時徐晉卻又話鋒一轉道:「諸位,正好在下也擅長繪畫,不如在下和蔣兄同時作畫,到時看誰的畫作更合適,便由誰的畫作代表廣信府?」

    此言一出,蔣方捷頓時冷下臉,在他看來自然是徐晉要跟他搶出風頭的機會,殊不知徐晉只是想贏罷了,根本沒把他當回事。

    廣信府其他考生看徐晉的眼神都不由產生了絲許變化,對於徐晉的才學他們確實佩服,但對徐晉這種什麼都「插一腿」的搶風頭做法卻不認可,自然順帶對徐晉的人品也產生了一些看法。

    徐晉依舊神色自若,因為他問心無愧,今天如果不是碰巧被「逮」到,他都不會參加這場文會,只是現在參加了,自然盡力爭勝。

    費懋賢連忙道:「子謙的畫作我和民受看過,確實跟他的詩詞一般驚豔。」

    費懋中點頭附道:「正是如此,子謙的畫法日後定能開創流派。」

    眾人不禁將信將疑,但凡開創流派的都是宗師級的人物,費民受怕是言過其實了吧?

    蔣方捷更是冷哼一聲:「費民受,徐晉雖與你交好,亦是你父之門生,但也不用那樣吹捧他,開創流派?真是可笑,絕對不可能!」

    費懋中反唇相譏道:「蔣聞勝,剛才袁城也說徐子謙不可能作出《臨江仙》,但結果如何?正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事實勝於雄辯,你們若是不信,大可以讓子謙當場作畫。」

    王大燦點頭道:「費民受的話不無道理,況且徐案首的提議也無傷大雅,蔣聞勝和徐案首二人同時作畫,到時看誰的更佳便用誰的。」

    廣信府其他考生聞言都點頭表示同意了,既然費家兄弟對徐晉的畫技這麼推崇,他們也很有些好奇,更何況這如果是吹捧之言,只要徐晉一動筆就露餡了,料想費家兄弟也不敢亂說。

    如果徐晉在作畫方面確實有過人之處,那倒說得過去了,說明他並不是為了出風頭而瞎摻和。

    蔣方捷冷冷地道:「好,在下倒是要見識一下徐案首開創流派的畫法,但願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徐晉微笑道:「放心,在下應該會比蔣兄先畫完的。」

    李浙見這邊「內訌」完了,這才淡定地問道:「衛元正,第三場是否可以開始了?」

    衛陽點頭道:「可以開始了,不過我們這邊有兩人同時作畫,待畫作完成之後再決定由哪幅作品出戰。」

    「自無不可!」李浙大方地答應了,因為他對己方那位丹青高手信心十足,至於剛才費懋中吹噓徐晉的畫法能開創流派,他是半點也不信。

    李浙說完便轉身行到樓梯後,對著下面的樓層喊道:「請祝兄上樓。」

    話音剛下,一名穿著樸素的書生便從四層緩步行了上來,竟是一位近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廣信府這邊的考生都不禁心中一沉,徐晉也是微愕,南昌府竟然找來一位上了年紀的大叔出場,這便宜佔大了!

    不過,南昌府倒是沒有作弊,只是鑽了空子而已,這名中年書生確是參加這次院試的南昌府籍考生。

    話說這名考生叫祝青山,南昌府進賢縣人士,今年已經四十一歲了,連年參加府試都不曾通過,本來已經心灰意冷了,準備今年參加完最後一次府試後就不再加,以後潛心鑽研畫道,誰知竟然讓他通過了,所以興高采烈地跑來南昌參加院試。

    祝青山二十歲才開始學作畫,不過到現在已經在作畫方面浸潤近二十年,所以畫技日臻成熟,或許堪比國手說得有點誇張,但造詣絕對相當高。

    祝青山顯然有些激動,向許逵等行禮時聲音都有點發抖,這也難怪,考了大半輩子才通過府試,如今還有機會在提學大宗師面前露臉,自然頗為激動。

    李浙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提醒道:「祝兄,丹青是最後一場,最終決定兩府文比的勝負。」

    「李院首放心,祝某定拿下這一局!」祝青山信心十足地行到案前鋪開宣紙。

    廣信府這邊,蔣方捷也行到案前準備,而徐晉卻沒有動,而是一副優悠的模樣。

    蕭玉雪和王翠翹的目光均期待地在徐晉身上逡巡著,之前這小書生突然開口,以奇怪的曲調唱出一首詞,這次不會又幹出什麼震驚的事來吧?

    約莫過了數分鐘,祝青山和蔣方捷均已經動筆了,而徐晉依舊無動於衷,正在大家覺得奇怪時,樓梯響起了,一名身材高大的憨厚少年走了上來。

    這名憨厚少年正是二牛,由於素描用的工具都在他身上,所以徐晉剛才特意讓一名同窗下樓叫二牛把東西送上來。

    徐晉接過二牛遞來的畫具,揮手示意他站到一邊不要亂動。

    二牛雖然憨,但在這種場合卻是大氣也不敢出,退到角落處老實地站定。

    徐晉取了炭筆行到案前,搬來一張凳子坐下,然後從容地鋪開宣紙勾畫起來。

    整層人的目光都好奇地落在徐晉身上,一個個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這……徐案首在幹嘛,他手裡拿著那根黑漆漆的什麼玩意?木炭?」

    「什麼亂七八糟啊!」

    眾書生交頭接耳地低聲討論,一些人甚至好奇地湊近前查看究竟。

    蕭玉雪和王翠翹好奇地抻長脖子,可惜離得太遠,看不清徐晉在幹什麼。

    那些湊到徐晉身後的書生一開始的表情還是一片茫然,後來漸漸變成驚訝……

    這下連評委席上的幾位評判都被搞得心癢癢的,很想走過去看看徐晉在搞什麼鬼,卻又礙於身份只能忍耐著。

    王翠翹本來還一臉好奇的,後來發覺徐晉老是抬頭打量自己,臉蛋不知不覺地紅了,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又轉頭看看後面……

    「玉雪姐姐,徐公子不會是在畫我吧?」王翠翹不確定地低聲問。

    蕭玉雪也是一臉疑惑,淡道:「我哪知道,你自己過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王翠翹又討了個沒趣,習慣性地微扁了一下小嘴兒,結果這時徐晉又正好抬頭朝她望來,那專注的眼神讓王翠翹既有點羞澀,又極為好奇。

    此時,徐晉身後的書生都不時抬頭向王翠翹望去,一個個目露震驚,一邊還交頭接耳地低聲討論,發出嘖嘖地讚歎聲。

    寧王世子眉頭越皺越深,終於忍不住站起來行到徐晉的這案前,頓時也禁不住露出驚訝這色,扭頭向王翠翹看了一眼。

    徐晉素描的對象赫然正是王翠翹,沒辦法,徐同學最擅長的就是人物畫像,再加上王翠翹容貌傾城,又正好坐在對面,乃現成的模特兒,不畫她畫誰?

    徐晉此時已經把王翠翹的面部畫好了,後者扁嘴時的嬌俏模樣已經躍然紙上,那見所未見的寫實畫法,自然把一眾書生震驚得無以復加。

    儘管只是畫了一張臉,剛才質疑徐晉的廣信府同窗們已經心悅誠服了,費民受果然沒有誇大其詞,徐晉這種新奇的畫法,日後恐怕真的能開創流派,妖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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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索畫
               
    徐晉本身的素描水平其實不併不算高的,只是近日來先是替費家三姐妹畫了畫像,然後前些天又替岳父母一家畫了一批畫像,所以現在用筆十分熟練,約莫一個多時辰後便畫完了。

    王翠翹那清麗脫俗的容貌惟妙惟肖地躍然在宣紙上,左手纖掌托著香腮,那雙會說話般的眼睛側望,小嘴微扁那一刻美態捕捉得恰到好處,讓人怦然心動,一身長裙寫意地拖曳在凳子一側,意態悠然。

    此時徐晉身後已經圍滿了人,驚嘆之聲此起彼伏,大家一邊看畫像,一條抬頭細看對面坐著的王翠翹,只覺越看越美。

    王翠翹儘管受過專門的訓練,平時迎來送往均遊刃有餘,但這時也不禁有點坐立不安,那張俏臉佈滿紅霞,此時她已經確定徐晉在畫自己,很想走過去看看對方把自己畫成什麼樣子,卻又不好意思,有點擔心徐晉把自己畫成了醜八怪。

    旁邊的蕭玉雪冷著俏臉,心中極為不滿,先不管徐晉畫得咋樣,但徐晉選擇了畫王翠翹,而不是她這個正牌花魁,自然讓她感到氣憤和憋屈,心中惱道:「真是個有眼無珠的傢伙,本姑娘模樣身材哪點不比翠翹這黃毛丫頭?」

    「畫完了,讓本公子先看看!」唐伯虎按奈不住,提著酒壺行了過來,結果一看之下同樣十分吃驚,放下酒壺神色鄭重地端詳起來,嘖嘖地讚歎道:「雖然手藝並不成熟,但這種明暗結合的簡筆畫法倒是新穎神奇,徐子謙,你到底師承何人?」

    唐伯虎不愧是行家,一眼就道出了素描的特點,而且也看出徐晉的畫技並不算高,只是以新穎制勝,再加上畫了個極為吸引眼球的美人,自然非常搶眼,實際的水平其實只能算一般。

    素描的畫法是在近代才從西方傳入中國的,距離現在還差三四百年,所以徐晉篤定地道:「這種畫法是在下閒暇時琢磨出來的,讓唐公子見笑了。」

    這唐伯虎這老票客喜歡自稱本公子,於是徐晉便下順口稱他為稱公子。

    唐伯虎眼中閃過一抹訝然道:「原來竟是自創,了不起,此畫法可有名字?」

    「就叫素描吧!」徐晉神色自若地道。

    唐伯虎點頭道:「簡單寫實,素描二字倒是貼切,此畫法自成一派,加以時日定能開創一個流派。」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唐伯虎雖然現在時瘋時傻,但在作畫上的造詣和成就卻是有目共睹的,連他都這麼說了,誰還會懷疑?

    寧王世子不滿地瞪了唐伯虎一眼,他自己雖然也被徐晉這幅「美女圖」震驚到了,但聽聞唐伯虎竟然如此讚揚推崇徐晉的畫,心裡自然極為不爽,這個吃裡扒外的渾蛋,吃寧王府的,住寧王府的,竟然還胳膊往外拐。

    另外一邊,蔣方捷的水墨畫《小雞啄米圖》才完成了一小半,見到徐晉竟然這麼快畫完了,還引來那麼多人圍觀驚嘆,終於按奈不住湊上來一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被打擊得再也沒有畫下去的慾望了。

    對面的祝青山倒是定力很好,依舊在埋頭作畫,他在畫道上沉浸了二十載,功力確實非凡,至少這份定力就不是蔣方捷可比的。

    祝青山所畫的正是藤王閣,只見樓閣的輪廓已經出來了,巍然屹立,樓旁大江滔滔,水汽瀰漫,磅礴渾厚的氣勢撲面而來。

    寧王世子看完徐晉畫的素描畫像,又快步行到祝青山案前看了一眼,頓時放下心來,雖然在他心裡也覺得徐晉那幅美女圖更賞心悅目,但祝青山這幅水墨圖水平平也是相當高,完全可以讓評判屁股坐歪,判定祝青山取勝。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

    祝青山本來還在全神貫注的作畫的,結果抬頭蘸墨時突然發現世子殿下就在站案前,祝大叔估計是有些緊張,那毛筆竟然一抖,從手中滑落,結果正點在畫中那座藤王閣上……

    祝青山急急把筆提起,結果那座氣勢恢弘的藤王閣攔腰被塗了一團黑,彷彿被腰斬了一般。

    祝青山呆住了,整個人都傻了一般,寧王世子胸口急劇起伏,面色由白轉紅,最終忍不住罵道:「蠢貨!」

    祝青山嚇得手碗一抖,毛筆再次掉落,這下整幅畫都被毀了,兩處大塊的墨跡奇醜無比,就好像一鍋香噴噴的米飯,突然多了兩坨狗屎。

    南昌府這邊所有人都傻了眼,廣信府這邊的考生卻是忍俊不禁。

    祝青山額頭上冒出一層細汗,吃吃地道:「世子殿下息怒,在下還可以補救!」

    寧王世子還要再罵,卻被行過來的劉養正用眼神制止住了,把罵人的話咕嚕地吞了回去。

    話說祝青山的畫技確實過硬,很快就把塔體上那塊墨跡勾畫成一團雲霧,另外一塊墨跡則改畫成一隻孤雁。

    只是……那團雲霧勉強能糊弄過去,但那隻孤雁卻是太突兀了,體積又大,與整幅畫的構圖嚴重不成比例,看上去不倫不類。

    祝青山抹了把額上的冷汗,能改成這樣他已經盡力了。

    又過了近個時辰,祝青山終於把整,幅水墨圖畫完了。

    徐晉看了一眼,不得不了承認祝青山的丹青造詣確實不是自己可比的,筆法老練成熟,整幅圖的構圖佈局,還有用墨的濃淡都能看出是個高手,可惜那隻嚴重不成比例的孤雁把整幅畫都破壞了。

    祝青山擱下筆,把畫的墨跡吹乾,對著早就等得不耐煩的眾評判拱了拱手道:「學生畫完了!」

    於是乎便有人把徐晉和祝青山的兩幅作品逞上給五位評判,至於蔣方捷那幅《小雞啄米圖》根本沒有畫完。

    「啊,這……這是我嗎?」

    當王翠翹看到宣紙上傾城絕色的自己,頓時驚得掩住了小嘴,一臉的難以置信,有點羞澀地抬頭望向對面的小書生,她本來還擔心徐晉把她畫成了醜八怪,沒成想竟然畫得如此美,那微一扁小嘴的嬌俏模樣連她自己都看得怦然心動。

    旁邊的蕭玉雪亦是十分震驚,徐晉的畫法實在太新奇了,又極具立體感,彷彿把真人印上去一般。

    蕭玉雪眼中閃過濃濃的妒忌和失落,徐晉這幅畫像一出,恐怕不用再等幾年,自己的名氣就要被王翠翹這死丫頭蓋過了,沒有了花魁這個頭銜,她只不是任人採擷的玩物罷了,最好的結果是攢夠錢自己贖身,然後找個老實人嫁掉,要不就是嫁給富商或者小吏當小妾。

    這時兩幅畫的評判結果出來了,只有柯正和監察御史劉忠把票投給了祝青山。

    本來許逵是想把票投給祝青山的,因為徐晉什麼東西都追求標新立異,現在連作畫都整出一種新畫法,所以他想磨一磨徐晉的銳氣,只是祝青山那幅畫實在有點不爭氣,那大坨的雲霧和嚴重不成比例的孤雁,把整幅畫的水平都嚴重拉低了。

    於是,徐晉以一票的優勢獲得了勝利,整座藤王閣響起廣信府眾考生的歡呼聲,相反,南昌府的這邊的考生則是垂頭喪氣的。

    「徐公子,那幅畫能不能送給小女子?」

    徐晉正和一眾同窗說著話,卻見那王翠翹盈盈地行了過來,微仰俏臉問道:「徐公子所作那幅畫像翠翹甚是喜歡,能不能贈給翠翹?」

    此時近在咫尺,王翠翹那張傾城的俏臉更是美得炫目,徐晉點了點頭道:「未經同意便畫了翠翹姑娘的畫像,徐某實在抱歉,既然翠翹姑娘喜歡便拿去吧。」

    「謝謝徐晉公子!」王翠翹眼波流轉,欣喜地退了下去。

    一眾同窗見狀,頓時眼神曖昧地打趣起徐晉來。

    寧王世子面色心情不佳,不過還是勉強擠出了笑容,勉勵安慰了南昌府眾考生幾句,這才帶手下人下樓悻悻離開。

    許逵以大宗師的身份「教育」了眾考生一會,這才和御史劉忠一道離開。至於唐伯虎這老票客早就追著蕭大家屁股後面走了。

    廣信府眾考生如眾星拱月般簇擁著徐晉走出藤王閣。

    費懋賢見到二牛和謝二劍還提著行李,連忙問道:「子謙,你還沒找到落腳的客棧的嗎?」

    徐晉搖頭苦笑道:「剛上岸就被你們逮住參加文會,還沒來得及找客棧呢!」

    眾人不禁哈哈大笑,王大燦笑道:「幸好今天把徐案首就逮著了,要不然這一場文比危矣!」

    「子謙,我們所住的高昇客棧估計還有空房,大寶,你趕緊帶二牛趕回城瞧一瞧,若是有房間就馬上訂下來!」費懋賢吩咐道。

    「好哩,二牛兄弟跟我來!」大寶機靈地帶著二牛率先往城門方向跑去。

    江運大聲道:「今天我們廣信府大勝南昌府,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

    「沒錯,當浮一大白!」

    江運的提議得到一眾書生齊聲響應,於是近百人浩浩蕩蕩地往城門行去。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藤王閣並不在南昌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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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勾心鬥角
               
    徐晉與廣信府一眾書生宴飲完已經是下午二時許,從酒樓出來後便與費家兄弟一道回了下榻的高昇客棧。

    話說江西省下轄十三個府,前來參加院試的考生超過千人,再加上隨行的書僮僕人之類,保守估計也有兩千人,所以提督學院附近的客棧都爆滿了,客房的價錢比平時翻了一倍不止,兜裡沒幾個錢的窮書生只能住到較遠的客棧去。

    費家兄弟兜裡雖然不缺錢,但他們七月下旬才趕到南昌,所以也沒有搶到距離考場近的住處,只能住到距離提督學院較遠的高昇客棧。

    徐晉和費氏兄弟到了高昇客棧,二牛和大寶已經訂好了房間。徐晉本來叮囑二牛要訂三間房的,但高昇客棧也只剩下兩間客房了,所以只能委屈謝二劍和二牛合住一間房了。

    徐晉坐了三天的小漁船,剛上岸又被逮去參加藤王閣文會,此刻又累又困,所以進了客棧後便立即讓店家搬來浴桶舒服地洗了個澡,然後上床補眠,一直睡到天黑,有人敲門才驚醒。

    徐晉睡眼惺忪地打開房門,發現是費懋賢和費懋中兩兄弟,於是便將兩人讓了進屋。

    謝二劍和二牛就住在隔壁房間,徐晉本來打算叫二牛去拿開水沏茶的,結果隔著牆都能聽到裡面傳出來的鼾聲,只好親自走了一趟提來開水沏茶。

    費懋賢不禁皺眉道:「子謙,你也該買一名伶俐的書僮服侍了,二牛幹點粗活還行,根本不懂得侍候人。」

    徐晉笑了笑沒接話,親自為兩人各沏了一杯茶。其實這次來南昌考院試,謝小婉也擔心二牛粗手粗腳的服侍不好徐晉,本意是讓丫環小月跟著侍候的,不過徐晉拒絕,一來不方便,二來是怕犯錯。

    話說在小婉娘家住的這十天,岳父謝擎每天都給徐晉喝補酒,還泡藥浴調理身體,每次泡完藥浴確實渾身暖烘烘的十分舒服,可是副作用也很大,每晚睡覺只要一碰到小婉那丫頭,下面便會情不自禁地舉高高,一整晚都憋得難受,有時徐晉都有點懷疑老丈人給自己喝了chun藥。

    所以,這種情況下若是把小月這甜美的小丫環帶在身邊服侍,徐晉都怕自己把持不住把她給嗯嗯了。

    三人喝著茶閒聊了一會,費懋賢忍不住提醒道:「子謙,今天在宴上你不應發表那種言論的,大宗師本來就對你有成見,若是傳至他耳中,恐怕對你的院試更為不利。」

    話說今天在藤王閣文會後,廣信府眾考生在酒樓飲宴慶祝,大明朝的書生都喜歡縱論朝政,針砭時事。

    正好席間有人談起各地衛所軍卒大量出逃,造成衛所兵員嚴重不足,戰鬥力低下的現象。徐晉便插嘴了幾句,大概意思就是要解決兵員不足和戰鬥力低下,必須大刀闊斧地改革,將衛所軍卒世襲的制度改成募兵制,以招募(發糧響)的方式來徵兵。

    結果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了激烈的爭論,有人讚成,但反對的人更多。大明立國至今已經近一百五十年,衛所制也是開國皇帝太祖朱元璋制訂的,同樣也實行了近一百五十多年,徐晉竟然說要把這制度給廢了,這言論無疑相當大膽,甚至是有點「大逆不道」。

    之前費宏便提醒過徐晉在院試時切忌標新立異,費家兄弟自然也曾得到了父親的提醒,所以亦知道大宗師許逵是守舊派,

    因此,費懋賢擔心徐晉在考前發表這種具有顛覆性的革新言論,會引起大宗師許逵的不滿,所以這時出言提醒。

    徐晉笑了知道:「無妨,反正院試是糊名制,許大人雖然有些守舊,但為人剛直,還不至於因為這個盯著我不放。」

    費懋賢想了想也是,考試是糊名制的,最後一場考完才拆開彌封公佈錄取名單,若徐晉進了錄取名單,許逵即使不滿,應該也不至於那時再把徐晉給抹下來。

    三人又閒聊了片刻,費家兄弟才告辭回房,離開之前費懋賢把一隻香包交給了徐晉,說是出發來南昌之前,三妹費如意讓捎給徐晉的。

    徐晉關上房門,拿著那隻繡有「魚躍龍門」的小香包聞了聞,腦海中不由出現費如意發地張宜嗔宜喜的動人俏臉,下意識地把香包打開,果然從裡面發現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字跡娟秀地寫著四個字:朝朝暮暮!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徐晉不由心中一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更何況是費如意這種美人深情款款地倒追,恐怕沒有哪個男人能不心動!

    ……

    秀春樓是秦淮河一帶有名的青樓,這次秀春樓的當紅花魁蕭玉雪乘花船沿江巡演至南昌城,租下了城東某座別院,蕭大家和所有隨行人員都住在別院中。

    此時,花魁蕭玉雪的房間中卻是傳出了激烈的爭吵聲,緊接著花魁接班人王翠翹哭著跑了出來,那張本來傾絕的俏臉上赫然多了五根手指印,顯然被扇了一個耳光。

    「艾喲,豈有此理,咋把小臉蛋糟蹋成這樣子了!」

    匆匆趕來勸架的秀春樓老鴇見狀又驚又怒,攔住掩臉啼哭的王翠翹仔細端詳了一下,見到只是手指痕,並沒有劃破,消腫後應該不會留下疤痕,這才放下心來,氣沖沖地跑進蕭玉雪的房間去,冷冷地問:「誰把翠翹的臉打成那樣的?」

    蕭玉雪正在婢女的服侍下坐在梳妝台前描眉,淡道:「金媽媽,人是我打的,咋了?」

    金媽媽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不由一黑,質問道:「玉雪,你為什麼要打她?」

    王翠翹是秀春樓的花魁接班人,金媽媽一直當成寶般呵護著,再加上今天在藤王閣上王翠翹表現搶眼,而且還讓廣信府的案首徐晉給當眾畫了一幅美人圖。

    金媽媽大喜之餘正在琢磨著如何利用這件事包裝王翠翹,把名氣迅速地提升上去,這樣就能為秀春樓打造一棵新的搖錢樹,結果蕭玉雪偏偏這個時候添亂,把王翠翹的臉蛋給打腫了,雖然不至於毀容,但接下來幾天的演出是絕對不能再參加了,所以金媽媽相當惱火。

    蕭玉雪站起轉過身面對著金媽媽,把抹胸下那對峰巒挺得高聳入雲,淡淡地道:「金媽媽,本人乃秀春樓的頭牌花魁,王翠翹那黃毛丫頭什麼身份,我只是不小心撕破了她那幅畫像,她竟然跑來不依不饒地質問我,難道我就不能打她一個耳光!」

    金媽媽面色微沉,她雖然是秀春樓的台前老闆娘,但實際只是個負責管事的,對蕭玉雪這種當紅頭牌也得禮敬三分,所以被蕭玉雪針鋒相對的質問,頓時氣勢為之一弱,冷道:「你打哪裡不好,偏要打臉,你是想氣死娘親嗎?」

    蕭玉雪也不敢太過份,見到金媽媽口氣軟了,走過來假惺惺地替後者輕捶著肩,認錯道:「金媽媽別生氣嘛,女兒也只是氣頭上一時重了手,待會女兒便去看看翠翹妹妹,親自向她道歉可好?」

    金媽媽沒好氣地嗔道:「不用了,別到時又打起來,不過玉雪我得提醒你,翠翹可是咱秀春樓日後的招牌,你使點小心思就算了,若敢壞了她的臉蛋,薛管事不會主過你!」

    蕭玉雪眼中閃過一絲懼意,點頭道:「金媽媽,女兒哪敢啊!」

    金媽媽警告完蕭玉雪,冷哼一聲便離開了房間,雖然心中惱火卻也不能拿蕭玉雪怎麼樣,畢竟蕭玉雪現在可是台柱,眼下王翠翹的臉蛋又不能見人,接下來的幾場演出也只能靠蕭玉雪撐著。

    見金媽媽走了,蕭玉雪撇了撇嘴無聲地冷笑道:「呸,狗仗人勢的老妖婆!」

    今天在藤王閣上被王翠翹搶了風頭,蕭玉雪心裡極不痛快,而且還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所以今晚藉口將徐晉為王翠翹畫的那幅俏像要來欣賞,然後「不小心」撕破了。

    王翠翹畢竟才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玩心眼如何是蕭玉雪的對手,不滿地跑來質問,結果挨了蕭玉雪一記耳光,半邊臉都微腫了起來,接下來幾日的表演自然都泡湯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9 17:10
第133章 被打擊了的老男人
               
    寧王世子在二十名王府士衛的護衛之下來到別院門前,那名負責看門的奴僕雖然不認識寧王世子,但看到對方鮮衣怒馬,士衛眾多,料想也來頭不小,連忙迎上前點頭哈腰地問:「這位公子是來拜訪蕭大家的嗎?請問可有預約?」

    「瞎了你的狗眼,我乃寧王世子,見一名婊子還要預約?滾一邊去!」朱大哥揚手便一個耳光把這名奴僕扇得飛到一邊,逕自推門進了別院。

    寧王世子為人簡單粗暴,本來就囂張慣了,更何況現在心情還不好。

    之前在上饒縣,朱大哥由於失策導致鉛山群匪被剿滅了,後來本人更是被孫遂驅逐出城,寧王府在上饒縣的根基也被孫遂以查通賊之名全部搗毀了,可謂是損失慘重,因為這些事,朱大哥回到南昌後被父王罵得狗血淋頭,著實讓三位弟弟看了笑話。

    朱大哥本來還想藉著這次拉攏本地考生的文會,在父王面前加分的,誰知又被半路殺出的徐晉給破壞了,南昌府竟然輸給了廣信府,讓拉攏的效果大打折扣。

    要知道朱大哥連慶功宴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今天南昌府考生勝出後大肆慶祝,進一步增進南昌府本地考生對寧王府的好感,結果南昌府竟然輸了,這慶功宴自然就擺不下去。

    儘管這次父王沒有責罵,但朱大哥還是明顯感到父王的不滿,因為明天的秋獵父王沒有帶他去,而是帶了他的三個弟弟。

    正因為如此,朱大哥心情極度不好,想起還在城中的花魁蕭玉雪,便帶著士衛來到別院,準備找蕭花魁發洩一把。

    朱大哥剛在客廳中坐落,得到飛報的老鴇金媽媽便急急忙忙跑出來,結果一進門便見到黑著臉的寧王世子,心裡不由咯噔一下,擠出一副笑臉,扭擰著腰肢行了過去。

    話說金媽媽以前也是秀春樓的紅牌之一,只是後來年老色衰才退下來當了媽媽桑,由於表現出色,最後更是當上了秀春樓主事老鴇。

    別看金媽媽年近四十,但還是有幾分姿色的,身材保養得很好,穿著一套緊身的裙子倒也前翹後挺,行走時臀部扭擰得特有味道,誇張地一甩手帕,嬌笑道:「哎喲,什麼風把世子殿下給吹來了?」

    朱大哥瞟了一眼金媽媽被抹胸束得高聳的胸部,臉上閃過一抹邪笑,不由分說便伸手探進領口抓了一把。

    金媽媽雖然吃痛,但仍然吃吃地笑著嗔道:「世子殿下,你把奴家弄痛了!」說完順勢往朱大哥懷中靠去。

    朱大哥一把將她推開,對於這種老女人佔點手腳便宜可以,但真要他吃卻是沒半點興趣,揮手道:「去,把蕭大家叫來陪本世子喝兩杯,還有翠翹姑娘也一併叫來。」

    金媽媽臉色微變,訕訕地道:「世子殿下,玉雪倒是有空,不過翠翹這丫頭現在不方便見客。」

    這個寧王世子一看就是個不解風情的急色之徒,王翠翹可是秀春樓以後的花魁接班人,目前為止還是原裝貨,若是讓寧王世子破了身子就不值錢了,話說金媽媽還指望著這棵搖錢樹賺錢呢,而現在的花魁蕭玉雪就不同了,雖然對外宣稱賣藝不賣身,但實際已經侍候過好幾位權貴和大富商,實現了大部分價值,等再過幾年撈夠了便會退下來,由王翠翹這新晉花魁頂上。

    所以說像秀春樓這種大青樓,花魁的更新換代早就有了成熟的流程,在花魁名氣最響,身價最高的時候才會私下安排一名大金主破身,同時又開始著手培養新一代的花魁。

    朱大哥面色一冷,喝道:「廢話少說,去把人給本世子叫來,錢不會少你半分,若再敢羅里囉嗦,本世子讓你人財兩空。」

    金媽媽哆嗦了一下,若是在南京她並不會顧忌一名藩王世子,但是南昌是寧王封地,而且寧王跟其他藩王相比也不可同日而語,因為寧王手握兵權,不像其他藩王那樣只能混吃等死。

    「世子殿下息怒,奴家這就去請兩位姑娘出來。」金媽媽陪笑著道,心裡卻是後悔死了,早知就不來南昌了。

    看著金媽媽扭擰著肥臀行了出去,寧王世子不由冷笑一聲,想起今天在藤王閣中蕭玉雪跳舞時露出的****,還有胸前那對雪白高聳,不由一陣小腹發熱。

    片刻之後,金媽媽便領著花魁蕭玉雪和王翠翹行了進來。

    「玉雪拜見世子殿下!」

    「翠翹拜見世子殿下!」

    兩女行到跟寧王世子跟前盈盈福了一禮。朱大哥微點了點頭,火熱的目光掃過蕭玉雪溝壑微露的胸部,可是當他看到王翠翹的臉時不由愕了一下,皺眉道:「翠翹姑娘,你的臉咋弄成這樣?」

    王翠翹不久前被蕭玉雪扇了一記耳光,五個指印此刻還很明顯,估計出來時還故意塗了些藥膏,看上去又黃又紫的,本來美麗的臉蛋此時卻是有些難看。

    金媽媽陪笑著道:「世子殿下,翠翹姑娘今天在花園玩不小心撞樹上了,要不剛才奴家也不會說她不方便會客。」

    金媽媽說完朝王翠翹使了個眼色,後者倒也機靈,上前替寧王世子斟了杯茶,歉然道:「翠翹現在儀容不佳,實不宜擾了世子殿下的雅興,先行告退了!」

    「嗯,你退下吧!」朱大哥點了點頭,他這次來的主要目標還是蕭玉雪,王翠翹雖然極美,但朱大哥還是對成熟豐滿的長腿蕭大家比較感興趣,更何況王翠翹此刻半邊臉又紅又黑,看著實在沒有慾望。

    蕭玉雪看到王翠翹退了出去,嘴角閃過一絲隱晦的得意,話說她扇了王翠翹一記耳光,目的就是為了讓她暫時見不了人,參加不了接下來的演出。

    「世子殿下是要喝茶,還是喝酒?」金媽媽陪笑著問。

    寧王世子淡道:「讓人送些酒菜進來吧,本世子要和蕭大家喝兩杯!」說完隨手丟了一錠金子到桌面。

    金媽媽和蕭玉雪都眼前一亮,這一錠金子怕是有二十兩重,都說寧王富甲天下,看來傳言不虛啊,世子一出手就是二十兩黃金。

    金媽媽抓起那塊錠金子,笑呵呵地道:「世子殿下稍候,奴家馬上命人把酒菜送上來。」

    很快,一桌酒菜便送上來了,金媽媽很識趣地退出,把房門給關上。

    蕭玉雪伸出雪白的纖手給寧王世子斟了一杯酒,美眸流盼地微笑道:「世子殿下是想聽曲兒,還是看歌舞?」

    朱大哥輕佻地伸出手挑起蕭玉雪的下巴,盯著她鮮紅的小嘴,嘿笑道:「蕭大家的舞姿白天已經欣賞過了,本世子現在想聽蕭大家吹一曲!」

    朱大哥特意把「吹」字咬重了音,蕭玉雪豈會不明白,不過卻故作不懂地問道:「哦,那世子殿下想聽什麼曲子?」

    朱大哥曖昧地道:「蕭大家擅長吹什麼曲子就吹什麼曲子,只要把本世子弄舒服了就行!」說完粗暴地把蕭玉雪抱起來往床榻走去。

    「啊,世子殿下,請不要這樣,奴家賣藝不賣身!」蕭玉雪驚呼一聲,象徵性地掙紮起來。

    蕭玉雪受過專門的訓練,也侍奉過不少男人了,對於寧王世子這種跋扈的魯男心態更是揣摸得瞭如指掌,這樣一掙扎果然把寧王世子刺激得更加性致勃發。

    寧王世子把人蕭玉雪粗暴地往床上一扔,三兩下撕掉衣服便壓了上去……

    此時,沐浴梳洗後,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唐伯虎,正拿著一卷最近的畫作來到別院門前。話說唐「公子」已經和蕭大家約好了今晚觸膝長談聚舊,所以把自己收拾一新,拿著新作品上門來了。

    然而,唐伯虎來到別院門口卻被寧王世子的侍衛給攔住了,不由皺眉斥道:「本公子與蕭大家有約,為何不能進去?」

    兩名王府士衛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面帶譏誚地道:「因為世子下正和蕭大家,嘿嘿……深入交談,唐瘋子,我勸你還是別在這裡添亂,惹得世子殿下不快,可沒你好果子吃!」說完還比了個男人都懂的動作。

    唐伯虎愕了一下,接著怒道:「放屁,蕭大冰清玉潔,怎麼可能幹那種事,你們兩個狗奴才休得污衊蕭大家名聲!」說完竟然沖上前,企圖強行闖門。

    唐伯虎雖然是王府的幕僚,但平時瘋瘋癲癲的,從來沒幫王府辦過事,只是個吃白飯的,王爺平時也不怎麼理會他,所以一眾王府侍衛也不把唐伯虎當一回事,此時見到這傢伙竟然不識好歹,當下也不客氣,抬腳便把唐伯虎踹得從台階滾了下去,半天也爬不起來。

    這名侍衛踹完唐伯虎,還不屑地冷笑道:「唐瘋子,別他瑪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再說那姓蕭的不過是一名婊子罷了,還冰清玉潔呢,也不怕笑掉人大牙,世子殿下一錠金子擲下去,還不是擲得她雙腿大張,你還別不信,世子殿下正在御她呢,御得不知多爽,裡面的兄弟都聽到叫聲了!」

    唐伯虎忍痛爬起來,抓住那幅已經皺巴巴的畫卷,失魂落魄地走了開去,口中喃喃地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蕭大家賣藝不賣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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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請帖(求票)
               
    八月初四,距離院試還有五天時間,徐晉一早起床洗漱完畢,照例晨練早讀,當然,在客棧裡是不可能有地方慢跑的,只是練一下吐納養生的功夫。

    吃完早餐後,徐晉便和費家兄弟一起出門,前往巡撫衙門拜訪江西巡撫孫遂。儘管飛揚跋扈的寧王世子出乎意料的沒有喊打喊殺,不過徐晉還是覺得先找孫巡撫拜一拜山頭保險些。

    南昌城的佈局跟上饒縣城差不多,官方機構幾乎都集中在城北,坐北朝南而開,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揮司、提舉司、府衙、縣衙……形成了官署一條街,而寧王府則在城南,面積極廣,獨佔了附近幾條街。

    徐晉和費家兄弟來到巡撫衙門投了拜帖,卻被告知孫遂並不在南昌城中,而是視察江防去了。

    三人不禁大失所望,正準備離開時卻聽到街道上傳來了一陣鑼響,但見一隊人馬出現在街頭,估計有近萬人,旗幟招展,刀槍林立,鎧甲鋥亮,甚至還有虎豹等猛獸開道,排場不是一般的小。

    街上的百姓都戰戰兢兢地躲到街道小巷中迴避,徐晉等也退到了巡撫衙門外的石獅旁。

    費懋賢面色冷沉地道:「看這架勢應該是寧王朱宸濠出巡了。」

    這時,那隊人馬已經來到附近,兩頭被鐵鏈鎖著脖子的猛虎被驅趕在了隊伍的前面,另外還有兩頭豹子和大象,端的是聲勢嚇人。

    徐晉不禁暗暗咋舌,這排場恐怕跟皇帝出巡相比也不遑多讓了吧?不愧是江西的土皇帝!

    這時那些鎧甲鮮亮的王府士衛源源不斷地從跟前走過,緊接著是一輛由六匹馬拉著的馬車,車上明黃的傘蓋分外顯眼,傘蓋下坐著一名體形微胖,約莫四十歲的中年男子,頭正身直地端坐著,一副府視眾生的模樣。

    徐晉心中一動,這位估計就是寧王朱宸濠了,跟寧王世子有幾分相似,不過有點腫眼泡,再加上端坐著,瞪大眼睛故作威儀,眼睛便顯得更凸了。

    這支長長的隊伍足足走了近半不時才完全通過,朝著城北門浩浩蕩蕩而去。

    「豈有此理,寧王太囂張了,此賊簡直無法無天,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費懋賢憤憤地道。

    費懋賢連忙道:「二弟慎言。」

    寧王朱宸濠用虎豹開道,明黃傘蓋,還有六匹馬拉的車顯然都是逾制的,正所謂天子駕六,秦漢時期只有天子的御駕才能使用六匹馬拉,雖然明清的皇帝極少坐馬車了,都是坐十六抬的轎子,但「天子駕六」乃古制,藩王大臣都不敢踰越,而寧王竟然堂而皇之地乘坐六匹馬拉的車招搖過市。

    徐晉不禁問道:「寧王經常這樣出巡?」

    費懋賢搖頭道:「倒不是經常這樣,看那些王府士衛兵弓弩火器齊備,估計是出城秋獵了,聽說寧王每年八月都會率領王府三衛出城秋獵。」

    費懋中冷道:「我看狩獵只是藉口,練兵才是真。」

    徐晉反而覺得莫名的輕鬆,寧王帶著府衛離開南昌城狩獵(練兵),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吧,那會自己都考完院試離開了。

    徐晉等回到高昇客棧附近,正好見到街邊圍著一群人指指點點,湊近前一看,發現一人橫臥在街上,渾身酒氣,估計是喝醉了,旁邊還有一堆讓人反胃的嘔吐物。

    「唐子畏!」費懋中脫口而出。

    躺在地上那名醉漢赫然正是唐伯虎,頭髮和衣服都被露水打濕了,估計已經在這裡躺了一晚,幸好現在才是初秋時節,江西又地處南方,天氣還不冷,要是冬季,這傢伙就算不凍死,恐怕也得大病一場。

    徐晉上前彎腰從唐伯虎身旁撿起那卷皺巴巴的宣紙,徐徐打開一看,頓時眼前一亮,脫口而出:「春山伴侶圖!」

    費懋賢和費懋中聞言湊上來觀看,均是眼前一亮,讚道:「好畫!」

    這是一幅全墨山水畫,但見畫中曲欄掩映、雜樹綻青、春山含笑,山巒明秀起伏,幾名老叟坐在山溪旁,給人以陽和日暖之感,而且這幅畫左邊還題著一首詩:

    春山伴侶兩三人,擔酒尋花不厭頻,好是泉頭池上石,軟莎堪坐靜無塵。

    這幅赫然正是唐伯虎流傳後世不多的畫作之一《春山伴侶圖》,就收藏在上海博物館中,徐晉前世參觀時親眼見過該畫,這玩意的估值怕是不低於千萬級別,現在竟然皺巴巴的丟在地上!

    徐晉神色怪怪的,唐伯虎流傳後世的畫作大多是絹本的,紙本的少之又少,因為紙本的難以長時間保存,這幅《春山伴侶圖》就是紙本的,所以非常難得,如果今天不是自己碰上,這幅畫會不會被掃大街的當成垃圾給處理了?

    費懋賢由衷地讚道:「唐子畏詩書畫三絕,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的。」

    徐晉吩咐二牛把唐伯虎背回客棧清洗醒酒,至於那幅《春山伴侶圖》則心安理得地捲起來,準備拿去裝裱收藏,權當是「仗義」出手相助的報酬了。

    費家兄弟只以為徐晉古道熱腸,殊不知徐同學是看上了唐伯虎的這幅畫作。

    「徐公子!」

    徐晉剛進了客棧的大堂,高昇客棧的掌櫃便迎了上來,將一封粉紅色的請帖遞了上,笑眯眯地道:「徐公子,有人給你送來了請帖,正好你不在,便讓鄙人轉交了。」

    徐晉不禁有些意外,自己在南昌城中除了孫遂和許逵就不認識其他人了,更何況以孫遂和許逵的身份也不可能給自己下請帖,有事派人傳過話就行了。

    徐晉從眼神曖昧的掌櫃手中接過請帖,隨手打開一看,費家兄弟顯然也很好奇什麼人給徐晉下請帖,均湊過來觀看。

    這字帖的字跡娟秀,顯然出自女子之手,帖子的內容如下:秋日颯爽,天高雲淡,昨日於藤王閣上得聞公子仙曲妙詞,奴家驚為天人,故厚顏相邀,今日申時於別院掃榻以待,望徐公子賞臉,令奴家得聆公子教誨,切切切!奴家玉雪拜上!

    徐晉不禁無語,原來是蕭花魁送來的請帖,還連用了三個「切」字來表達急於見到自己的心情,惹人遐思!

    費懋賢和費懋中對視一眼,後者一臉曖昧地笑道:「子謙,看來蕭大家昨天被你的詞曲折服了,主動發帖邀你談詞論曲呢,說不定還有機會一親芳澤,成入蕭大家的入幕之賓呢,真是羨煞旁人了。」

    「民受既然這麼羨慕,今晚你便拿著請帖去會蕭大家吧!」

    徐晉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隨手將這份請帖塞到費懋中的懷裡,眼看就要院試了,有時間還不如溫習一下功課,更何況徐晉對所謂的花魁沒有半點興趣,談詞論曲更是免了,連音階拍子都認不全的人,跑去跟人家專業的論曲?簡單就是自找丟臉。

    費懋中打趣道:「子謙,我倒是想去,可蕭大家請的是你,你今晚若是不去,豈不是傷了蕭大家的心?」

    「關我什麼事?誰愛去誰去!」徐晉擺了擺手,逕自往房間行去。

    費懋賢和費懋受相視苦笑,不過倒也沒有奇怪,自家三妹可不比蕭玉雪差,而且還是大家閨秀,摒棄女兒家的矜持,甚至名節倒追,都曾被這傢伙狠心拒絕了,所以徐晉拒絕蕭花魁的邀請,兩人半點也不出奇。

    「謝兄弟,這帖子替你妹夫收著吧!」費懋中把那粉紅色的請帖遞給了旁邊的謝二劍。

    謝二劍懶洋洋地接過往懷中一塞道:「正好準備上茅廁!」說完徑直走了開去。

    費氏兄弟不禁無語,若是蕭大家知道自己的請帖被人拿去當了草紙,恐怕要氣得吐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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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任務
               
    房間內,徐晉正在默誦朱熹的《四書集注》,房間的角落處,唐寅依舊宿醉未醒。

    徐晉雖然沒有潔癖,但也不想跟這滿身酒臭的老票客同睡一張床,所以讓二牛買了張蓆子鋪在房間的角落,讓唐伯虎睡在上面。

    幸好唐伯虎的酒品還不錯,睡得相當老實,只是發出輕微的鼾聲,倒沒有超出徐晉的忍受範圍。

    約莫下午五時許,唐伯虎總算醒了,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抓起桌上的茶壺便對著壺嘴咕嚕咕嚕地灌了個精光,這才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四周。

    徐晉放下手中的書本微笑道:「唐公子倒是醒得及時,趕著飯點了。」

    唐伯虎揉揉眼睛問道:「徐子謙,昨晚是你把我弄回來的?」

    「那倒不是,我是今天早上才把你弄回來的,也就是說你在大街上躺了一晚,唐公子何事想不開,竟喝得酩酊大醉,露宿街頭?」

    「唉,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總之……一言難盡就是了!」唐伯虎神色黯然地嘆了口氣。

    徐晉不禁無語,丫的還真以為自己還年輕啊,四十多歲的老男人,老婆兒子都有了,還一副多情公子的調兒。

    唐伯虎行過來,自來熟地拿起徐晉剛才讀的《四書集注》翻了翻,搖頭不屑地道:「功名利祿皆浮雲,不如花間尋一醉。年輕人還是看不透啊!」

    徐晉揶揄地道:「唐公子果然有魏晉隱士之風,佩服佩服!」

    唐伯虎老臉微窘,他早年得志,奈何時運不濟,不僅家人接連遭難,自己也因為科舉舞弊案被革除了功名,遭受連番打擊後意志消沉,只能寄情於書畫酒色,吟一些自鳴清高的詩詞聊以***],實際內心對仕途還存著野望,否則也不會應寧王之邀,跑來南昌當幕僚了。

    唐伯虎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取了徐晉擱在筆筒中那支炭筆端詳起來,岔開話題道:「徐子謙,這就是你素描用的硬筆吧!」

    徐晉點了點頭,這不是廢話嗎?昨天在藤王閣你都親眼看到了。

    唐伯虎抽了一張白紙試畫了幾下,刷刷幾下就畫了一隻青蛙,還添了暗影,讓青蛙看起來更立體。徐晉不禁暗暗咋舌,才華這東西真是蓋不住啊,這傢伙在繪畫方面確實太有天賦了,只是看了一次自己昨天的素描畫像,竟然就摸到些許素描的訣竅了。

    唐伯虎見到徐晉驚訝的模樣,老臉露出一絲得意道:「徐子謙,你的素描畫法確實新穎,但卻難不到真正的行家。」

    徐晉眼珠一轉,拱手道:「唐公子功深造化,在下佩服,不知唐公子懂不懂三維視圖?」

    唐伯虎愕然問道:「什麼是三維視圖?」

    「這個嘛,你看這支筆吧,從左邊看它是這樣的,從右邊看它又是這樣,從上面看,它的形狀又不同了……」徐晉一邊說一邊在紙上畫了個三維坐標軸。

    唐伯虎頓時眼前一亮,他這時的感覺就好像昨天蕭玉雪和王翠翹那般,似乎看到一扇大門正在向自己緩緩打開……

    唐伯虎逼切地道:「這三維視圖的方法倒是有趣,子謙兄請繼續講!」

    徐晉卻是閉口不語了,唐伯虎愕了一下才會過意來,人家自悟的獨門絕技怎麼可能隨便傳授給別人呢。

    老唐正失落之了際,卻又聽徐晉笑道:「子畏兄,這方法傳授給你不是不可以,不過,咳……在下聽聞子畏兄的仕女圖俱是難得的精品,在下也不貪心,八幅怎麼樣?」

    唐伯虎大笑道:「別說八幅,十幅也不是問題,不過本公子此刻手頭上並沒有現成的,待日後畫好了再給你如何?」

    「行,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馬難追,就這麼定了!」徐晉大喜道。

    唐伯虎有些不明所以,十幅仕女圖而已,不用高興成這樣吧?

    話說唐伯虎現在雖然小有名氣,但其作品的價值遠沒達到後世的高度,最潦倒的一段時期,唐伯虎甚至試過賣文鬻畫為生,一幅字不過收幾十文錢的潤筆罷了。

    殊不知在徐晉這個穿越者眼中,唐大才子的字畫均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當然,唐伯虎雖然不明白徐晉為何那麼高興,但有人這麼看重自己的畫作,虛榮心還是得到極大的滿足,略帶得意地微笑道:「子謙兄,這三……維坐標還有勞你講清楚點,坐標是什麼意思?」

    徐晉暗汗,笑道:「子畏兄莫急,現在正是晚飯時間,咱們先填飽肚子再探討!」

    這時,恰好房門被敲響了,二牛的聲音傳了進來:「十叔,店家問是把飯菜送到房間,還是到前面吃。」

    「前面吃吧!」徐晉答應了一聲,然後和唐伯虎到客棧的飯廳用晚飯。

    飯桌上,徐晉和唐伯虎滔滔不絕地侃著什麼「坐標」「直角」「對稱軸」,把費家兄弟聽得一頭霧水,謝二劍和二牛兩人可不管這些,埋頭大塊朵頤。

    唐伯虎和徐晉越聊越興奮,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把冰清潔的蕭大家都丟到爪哇國去了。

    其實像唐伯虎這種流連歡場的老票客,早就不是什麼純情少年了,只不過蕭玉雪是他前幾年親手「捧紅」的,當時的蕭玉雪還是個清純的及笄少女,唐伯虎心裡存了一份對少女的美好憧憬,結果昨晚被打碎了,一時接受不了罷了,醉一場後還是該幹嘛幹嘛。

    徐晉和唐伯虎吃完飯後,繼續回房間探討,唐公子自然獲益良多,徐晉也學到了不少東西,畢竟唐伯虎可是繪畫的名家,幾十年的豐富經驗可不是吹的。

    正當徐晉和唐伯虎「觸膝長談」,別院中的蕭大家正守著一桌冷了的酒菜,俏目含怒,玉容凝霜。

    「旺財,你究竟有沒有把請帖送到徐公子手中的?」蕭玉雪冷冷地問。

    那名叫旺財的奴僕小心翼翼地道:「回蕭大家,小人到了高昇客棧時,徐公子正好出門去了,小人便把請帖給了掌櫃,叮囑他轉交給徐公子。」

    蕭玉雪聞言神色稍鬆,心裡自我安慰道:「估計是徐公子外出還沒回來,又或者掌櫃忘記把請帖轉交了,一定是這樣!」

    蕭玉雪身為秀春樓的頭牌花魁,對自己的容貌、身材、才藝都相當自信,實不願意相信有男人可以拒絕自己的主動邀請。

    「明天再送一封請帖,務必親手送到徐公子手中,若是再出紕漏,仔細你的皮,滾出去吧!」蕭玉雪冷斥道。

    「是,小的明天一定把請帖送到徐公子手中!」旺財諂笑著爬起來退出了房間,關上門後撇了撇嘴,冷笑道:「呸,騷蹄子,昨晚沒被寧王世子弄盡興吧,憋著火發洩到老子頭上,姓徐的不來關我屁事,還真當自己是新鮮牡丹花,是男人都要圍著你轉,殘花敗柳而已!」

    房間內,蕭玉雪喝了一杯酒便悻悻地命人把酒席撤了,心中有種莫名的挫敗感,話說自從成名以來,她還沒試過主動邀約,客人卻不來的尷尬情況。

    「豈有此理,姓徐的,明天若再不來,我就讓你好看!」蕭玉雪想起昨晚事後,寧王世子交給自己的任務,不由一陣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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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被忽悠了
               
    院試又稱為道試,由提督學道的大宗師主持,一共考兩場,正試一場,覆試一場,每場均考一天,相對於府試來說,院試反而相對容易一些。

    八月初九下午,徐晉正在房中默寫《射鵰》,明天就要參加院試了,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權當放鬆調整一下腦子。

    正在此時,房間門被推開了,唐伯虎興沖沖地走了進來,不由分說便拉起徐晉往外走,一邊道:「子謙兄,有件事急需你幫忙的,萬望不要拒絕。」

    話說這些天唐伯虎與徐晉混熟,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徐晉皺了皺劍眉,提醒道:「子畏兄,我明天還要參加院試。」

    唐伯虎不以為然地道:「院試而已,以子謙你的文章水平,只要不犯錯是必過的,更何況臨急抱佛腳也沒用,走,耽擱不了多長時間,天黑前保準回來,不會妨礙你休息。」

    徐晉只好把筆擱下,跟著唐伯虎走出房間,不過還是留了個心眼,問道:「子畏兄需要我幫什麼忙?如果是陪你喝花酒就免了。」

    話說前兩天徐晉就被這老票客拉去逛青樓了,還騙徐晉說是拜訪好友,結果好友變成了姘頭,讓徐晉很是無語,好不容易才擺脫幾名熱情的姐兒溜了出來。

    唐伯虎連忙道:「這次絕對不是喝花酒,等到了地你就知道了,子謙兄若幫在下這個忙,除了十幅仕女圖,外加三幅……五幅山水畫,如何?」

    「成交!」徐晉立即點頭應了,這是個難以拒絕的誘惑啊,況且,如果還是喝花酒,大不了掉頭就走。

    大舅子謝二劍正好出去逛街還沒回來,於是徐晉在大堂給掌櫃留了口信說明去向,然後帶著二牛,跟在唐伯虎身後離開了客棧。

    唐伯虎興沖沖地帶著徐晉到了城東一處別院外,整了整衣冠便上前拍門,很快,一名僕人便打開門探頭出來查看。

    唐伯虎拱手道:「本人唐寅應約前來。」

    那僕人顯然被叮囑過,連忙把門完全打開,笑道:「原來是唐公子,請進來吧!」

    徐晉跟著唐伯府進了門,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四周雅緻的環境,看來唐伯虎這次確實是來訪友,只是不知為何要叫上自己。

    唐伯虎和徐晉兩人在一名婢女的帶路下向後面的院子行去,二牛作為隨從自然不能繼續跟著,只能留在前院等候,自有人招待他。

    錚錚……

    剛走進後院,徐晉便聽到斷斷續續的琵琶聲,隱約能夠聽出正是三國演義主題曲《臨江仙》的調子,只是那彈琵琶的人似乎不太熟悉,又或者正在譜曲,所以聲音斷斷續續的,而且還有不少錯誤的地方。

    徐晉不禁心中一動,皺眉道:「子畏兄,你約我來莫不成是要見蕭大家?」

    前些天蕭玉雪又派人來送了兩次請帖,不過徐晉都沒有理會,所以這時一聽到生硬的《臨江仙》琵琶曲,立即便猜到了八九分。

    唐伯虎歉然地道:「子謙兄,在下也不是存心隱瞞的,實在是……蕭大家下帖請了你幾次都沒成功,所以才乞我幫忙的。」

    徐晉很是無語,奶奶的,又被這老票客忽悠了,轉身就往外走,唐伯虎急忙拉住道:「子謙兄,這來都來了,見一見蕭大家又何妨?蕭大家乃才貌雙全的奇女子,一般人想見也見不著,子謙為何拒人千里呢……好吧,十幅,十幅山水畫!」

    徐晉這才站定道:「你說的,現在你欠我十幅仕女圖,十幅山水畫!」

    唐伯虎不禁滿頭黑線,真有點搞不懂徐晉了,蕭大家這樣的美人主動相邀毫不動心,卻偏偏對自己的畫作那麼感興趣,莫不成是因為年紀小,還沒有開竅?

    徐晉和唐伯虎走到後院一處廂房前,便見蕭玉若由一名婢女攙扶著裊裊娜娜地行了出來。

    蕭大家今天穿了一套粉紅的羅裙,雲髻高聳,顯然精心打扮過,更顯得膚若凝脂,眉似遠山含黛,櫻唇如兩瓣鮮嫩的桃花似,再加上纖腰細束,淺綠色的抹胸下雙峰怒挺,一枚翠綠溫潤的玉墜就掛在秀美的粉脖下,分外惹人注目。

    唐伯虎見到蕭玉雪明顯失了失神,「風度翩翩」地拱手行禮道:「小生見過蕭大家!」

    「唐公子!」蕭玉雪對著唐伯虎盈盈一福,眸光隨即流轉到徐晉的身上,幽怨地道:「那天在藤王閣上,玉雪是不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徐公子?」

    徐晉微笑道:「蕭大家何出此言?」

    「連日來下帖相邀,徐公子均沒應約,玉雪這幾天茶飯不思,夜不成寐,還以為什麼地方開罪了徐公子呢!」蕭玉雪幽幽地道。

    如花美人幽怨嬌嗔,若徐晉真的只是十五歲的少年,恐怕已經把持不住了,可惜徐晉內裡卻是個商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條,逢場作戲的事當年可沒少幹,又豈會被蕭玉雪惺惺作態的幾句話給迷惑了,神色自若地笑道:「蕭大家誤會了,實在是院試在即無暇分身啊,徐晉在此向蕭大家賠個不是。」

    蕭玉雪暗暗驚訝,對於自己的魁力她還是十分自信的,可是眼前這個十來歲的少年竟毫不所動,心中不由再次生出一絲挫敗感,莫不成自己的魁力真的下降得那麼厲害?

    不過,當蕭玉雪看到旁邊唐伯虎的神情時,馬上又找回了自信,嬌笑道:「賠不是就不必了,人家可沒那麼小氣,不過待會罰徐公子幾杯還是要的。兩位公子請隨奴家進來,裡面已經備好了酒菜。」

    蕭玉雪說完提起裙裾轉身往屋裡行去,纖腰隆tun輕擺,姿勢優美而撩人,唐伯虎這老票客眼神都有點飄了,搖頭晃腦地吟道:「閑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若細柳迎風,美哉美哉!」

    蕭玉雪回頭掩嘴嬌笑道:「玉雪可當不得唐公子如此讚譽。」

    唐伯虎臉不改色地道:「回眸一笑百媚生,蕭大家之美,小生甘願拜倒在石榴裙下!」

    徐晉不禁無語,不愧是老票客,這臉皮的厚度也不是常人能比,難怪能在煙花柳巷混得如魚得水。

    「唐公子還跟當年那般會說話!」蕭玉雪紅臉嬌嗔了一眼,調頭繼續款款而行,那纖腰圓tun扭擰得更是誘人了。

    三人進了屋裡,廳內已經擺好酒菜,彼此分賓主坐落。

    此時隔壁院子又傳來斷斷續續的琵琶聲,蕭玉雪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招手把婢女召了過來,湊到其耳邊低語了幾句,後者便點頭退了出去。

    蕭玉雪素手纖纖,提起酒壺給徐晉和唐伯虎各斟了一杯酒,嬌笑道:「唐公子,玉雪連日來下了三次請帖都未能請到徐公子,你說該不該罰他三杯?」

    唐伯虎點頭道:「是該罰,來來來,子謙兄,幹了這一杯。」說完自己端起酒杯先干了。

    徐晉只好跟著連喝了三杯,幸好古代的酒度數並不高,倒是不至於唱醉。

    蕭玉雪喝了兩杯酒,俏臉蒙上了兩團醉人酡紅,顯得更加嬌美了,輕啟朱唇清唱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蕭玉雪唱的正是徐晉當日在藤王閣唱出的《臨江仙》,只是她的唱腔有點類似於崑曲的唱法,吚吚呀呀的,再加上嬌聲嚦嚦的倒是別一番味道。

    不過,本來低沉、雄渾、滄桑的曲子就完全變味了,倒沒有了那種震撼力。

    蕭玉雪一曲唱罷,唐伯虎便不遺餘力地恭維起來。蕭玉雪美目流盼地瞟了徐晉一眼道:「玉雪唱得不好,倒是讓徐公子見笑了,那天在藤王閣上聽徐公子唱了一遍,真的驚為天人,可惜玉雪愚鈍沒能完全記住曲譜,徐公子能不能將曲譜錄下來一觀,玉雪感激不盡!」

    徐晉笑了笑道:「這個……還是算了吧!」

    蕭玉雪頓時愕住了,自己軟語相求,更何況這首詞以後若在青樓傳唱,對徐晉提升名氣的有很大幫助,沒想到傢伙竟然還是拒絕了。

    蕭玉雪俏臉僵住了,有種要抓狂的衝動,目光求助地望向唐伯虎,她千方百計約徐晉前來,一來是要完成寧王世子交給她任務,二來也想得到《臨江仙》的曲譜。因為只要有了這首《臨江仙》,蕭玉雪有信心讓自己再火一把。

    當然,蕭玉雪完全可以自己把曲子譜出來,不過她不想費這心思,有女人的天生優勢為什麼不用,完全可以直接找徐晉要嘛,只有王翠翹這蠢丫頭才會傻得自己去譜曲,這都譜了幾天了,依舊還沒有譜出來,多費勁兒!

    唐伯虎輕咳一聲道:「子謙兄,敝帚自珍就不好了,更何況這首《臨江仙》若由蕭大家傳唱出去,定能大大提升你的名氣!」

    徐晉暗翻了個白眼,敝帚自珍個屁,別說錄曲譜了,自己連拍子音階都認不完,更何況古代的記譜方式與後世肯定是不同的,就算找個中央音樂學院的教授來恐怕也得吃癟,輕咳一聲道:「在下實在沒時間,所以錄譜就免了,不過可以再清唱兩遍,以蕭大家的韻律造詣應該能把曲譜推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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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強擄
               
    隔壁院子的房間中,花魁接班人王翠翹正坐在書案前,一身水綠色的長裙,十五歲的少女已經初綻傾城之風華。

    此時,王翠翹正素手執筆,微歪著腦袋作思考狀,儘管臉蛋上還殘留淡淡的指印,但依舊有著一種動人嬌俏感,如畫中走出來一般靈氣。

    桌面的紙上已經寫滿了各種奇怪的符號,看得出有許多地方修改過。

    王翠翹提筆在紙上添了幾個新的音符便將筆擱下,下意識地拿起書案一側的琵琶,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無奈地把琵琶重新放下。

    旁邊替王翠翹磨墨的婢女秋雁悻悻地道:「蕭玉雪太過份了,憑什麼她宴客,小姐連琵琶都不許彈了。」

    王翠翹談道:「秋雁少說兩句吧,我這個時候彈奏琵琶確實會影響到她宴客。」

    王翠翹雖然年輕,卻也不是白痴,自然明白自己威脅到蕭玉雪的地位,對方才會處處針對自己,不過她性子比較恬淡,並不想去爭而已。

    秋雁眼珠一轉道:「小姐,聽說蕭玉雪今天宴請的是唐寅公子和徐晉公子,小姐乾脆去請教一下徐公子得了,也不用譜曲子譜得那麼煩惱。」

    王翠翹不禁眼前一亮,秋雁見狀繼續慫恿道:「那天徐公子在藤王閣上替小姐畫了畫像,估計也不會拒絕小姐的請求的。」

    秋雁雖然沒有「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的覺悟,但作為王翠翹的貼身丫環,切身利益是相連的,自家主人被欺負了,她自然心裡不高興,希望能夠找回場子,既然小姐不想去爭,她便慫恿小姐去爭。

    王翠翹神色猶豫,顯然有些意動,這首古怪的曲子她譜了幾天倚仍舊沒能譜出來,確實想找到徐晉當面請教一番。

    秋雁見狀正要繼續鼓動,隔壁院子卻突然響起了一把低沉雄渾的歌聲:「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王翠翹激動得嗖的站起來,快步行到窗前側耳細聽。這時,正是徐晉在隔壁院子清唱三國演義的主題曲《臨江仙》。

    王翠翹凝神細聽,生怕漏過了任何一個音節,當一曲聽罷,王翠翹欣喜地跑回案桌後,提起筆飛快地修改曲譜。

    「太好了,要是能再唱一次就好了!」王翠翹修改完曲譜,不過還有幾處遺漏的,有點遺憾地低語道。

    結果話音剛下,隔壁院的歌聲再次響起,依舊是徐晉那把低沉雄厚的男音,王翠翹喜得美眸連閃。

    秋雁笑嘻嘻地打趣道:「徐公子對小姐還真是有求必應啊!」

    「噓!」王翠翹豎起一根嫩蔥似的手指湊到小嘴邊輕噓一聲,示意秋雁禁聲。

    隔壁院子,徐晉唱罷兩次《臨江仙》,唐伯虎笑道:「子謙曲子滄桑雄渾,蕩氣迴腸,當浮一大白!」說完捧起酒罈子咕嚕咕嚕地灌了一大口。

    蕭玉雪嬌笑道:「謝徐公子賜曲,玉雪敬徐公子一杯,說完笑盈盈地給徐晉斟了一杯酒。」

    徐晉搖了搖頭,微笑道:「蕭大家,在下不勝酒力,明天還得參加院試,實在不宜多飲。」

    蕭玉雪美眸幽怨地睇著徐晉,可惜徐晉卻無動於衷,前者恨得牙癢,但也只能無奈地把酒杯放下。

    唐伯虎打圓場道:「蕭大家,子謙明天要參加院試,確實不宜多喝,我代他喝這一杯吧。」

    蕭玉雪轉嗔為喜,與唐伯虎對飲了一杯,然後拍了拍手,立即便有人抬了一架古錚進來。

    唐伯虎眼前一亮道:「妙極,一別數載,小生已經很久沒聽蕭大家彈奏古箏了。」

    蕭玉雪嫣然一笑,蓮步輕移到古箏旁坐下,瑩白的雙手輕輕地按在弦上,姿態翩然優雅,極具美感,連徐晉都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十分美麗迷人的女人。

    隨著蕭玉雪的雙手撥動,叮叮咚咚的琴音隨即響起,是一首舒緩優美的曲子。

    蕭玉雪一邊彈奏,一邊輕啟朱唇,嬌聲唱道:斜髻嬌娥夜臥遲,梨花風靜鳥棲枝。難將心事和人說,說與青天明月知。

    唐伯虎頓時精神一震,捧著酒壺灌了一大口,一臉陶醉地搖頭晃腦,眼神頗有得色。

    蕭玉雪唱的正是唐伯虎惜年寫的美人詩之一《美人對月》。

    一曲唱罷,蕭玉雪站起盈盈一福:「玉雪獻醜了!」

    唐伯虎讚美道:「時隔數載,蕭大家的技藝越發精湛了,當浮一大白!」

    徐晉雖然對這種單調樂器伴奏的唱法不感冒,但不可否認的是,蕭玉雪的嗓子確實極好,圓潤清麗,即使是清唱也悅耳動聽,所以也附和著恭維了幾句。

    蕭玉雪暗喜,總算挽回點自信,讓人撤去了古箏,和著婢女的簫音翩翩起舞。

    其實蕭玉雪最擅長的還是舞蹈,那兩條勻稱的長腿天生就是跳舞的料子。

    簫音一開始還是清澈明快的,蕭玉雪的舞姿翩然得像花叢中的一隻粉蝶,漸漸簫聲變得纏綿悱惻起來,而蕭玉雪的舞姿也跟著變得撩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披在肩頭的薄紗滑落,露出了兩邊雪白的香肩,抹胸下的雙峰更形聳立,腰臀像蛇一般扭擰著,媚眼如絲……

    唐伯虎看得目不轉睛,一副色魂相授的模樣,一邊看一邊灌酒,已經有些醉眼朦朧。

    徐晉前段時間被老丈人大補了近半個月,本來火氣就旺盛,這時也不禁看得有點燥熱難耐,連忙移開目光不再看。

    一曲跳罷,蕭玉雪撿起輕紗重新披上,香汗淋漓地返回桌旁坐下,略帶嬌、喘地道:「玉雪獻醜,讓兩位公子見笑了!」

    唐伯虎那貨醉眼迷糊,搖頭晃腦地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蕭大家之舞姿只應天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蕭玉雪掩嘴咯咯嬌笑道:「唐公子過譽了,奴家蒲柳之姿,哪比得得天上的仙子!」

    唐伯虎搖頭認真地道:「本公子說的都是大實話,子謙兄,你說對不對?像蕭大家這種冰清玉潔的仙子,又豈容寧王世子這種俗物玷汙。」

    蕭玉雪面色微變,不過馬上又恢復正常,淡道:「唐公子醉了,來人,扶唐公子下去休息吧。」

    徐晉目光一閃,連忙站起來道:「蕭大家,時間也不早了,在下明天還要參加院試,先行告辭了,正好扶子畏兄一道離開。」

    蕭玉若愕然道:「徐公子不多坐一會嗎?」

    要知道唐伯虎被扶下去休息,那就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這麼好的機會徐晉竟然要告辭,難道這傢伙對自己真的沒半點想法嗎?

    「不了,告辭!」徐晉扶起醉醺醺的唐伯虎便往房門行去。

    徐晉自知與寧王世子有怨,所以來到南昌一直保持應有的謹慎,剛才唐伯虎無意間提到寧王世子,頓時引起他的警惕,再聯想到蕭玉雪連日來三次下帖請自己,今日甚至通過唐伯虎把自己忽悠來,這舉動實在有些反常。

    雖然自己確實有些名氣,但也不至於讓蕭花魁如此唸唸不忘吧?

    徐晉察覺到不對勁,自然不會再繼續逗留,不管此事是否與寧王世子有關,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還是先離開為妙。

    「子謙兄你這是作甚……我還沒醉,別……不用你扶!」

    「子畏兄,你醉了!」徐晉不管唐伯虎同不同意,架著他就往外走。

    蕭玉雪連忙站起追上來嬌聲道:「徐公子留步,玉雪還有些話要跟徐公子單獨說的……哎喲!」

    蕭玉雪似乎腳上絆了一下,嬌呼一聲便倒向徐晉,肩上輕紗也隨即滑落,本以徐晉會伸手扶住自己,誰知後者卻往旁邊一閃。

    撲通……

    蕭玉雪狼狽地摔倒在地上,膝頭磕地,痛得眼淚都飆了出來,撅著臀可憐兮兮地痛呼道:「徐公子,拉奴家一把!」

    徐晉卻沒有理會,拉開房門,半攙半推地把嚷嚷著要扶蕭大家的唐「公子」架了出去,同時回頭朝那名婢女招了招手道:「趕緊扶你家小姐起來!」

    那名婢女連忙過來扶起蕭玉雪,後者又羞又惱,暗抓狂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啊!!一點都不憐香惜玉,莫不成這傢伙喜歡男風?」

    徐晉沒有理會身後蕭玉雪羞憤狐疑的目光,駕著唐伯虎快步行離開小院,結果剛步出了月亮門,旁邊便閃出了數人,不懷好意地圍上來。

    徐晉暗叫糟糕,還真讓自己猜對了!

    因為眼前這幾條大漢徐晉均十分眼熟,正是寧王世子身邊的王府士衛。

    「你們幹嘛?讓開!」唐伯虎此刻醉醺醺,但也感覺到來者不善,揮手喝罵起來。

    「嘿,唐瘋子,少管閒事!」一名王府士衛把唐伯虎一把推得滾到附近的草地上,伸手就向徐晉抓去。

    徐晉掉頭就跑,誰知身後又閃出幾名王府士衛攔住了去路。

    「嘿嘿,姓徐的,美人如花你不吃,偏要吃苦頭,真是犯賤啊!」

    「也許是姓徐的小弟弟不行呢!」

    「哈哈,估計是了!」

    一共士衛獰笑著圍了上來,徐晉只覺腦後被人砸了一下手刀,頓時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中哥,人放倒了,現在咋辦?」

    「先帶回王府吧,看世子殿下怎麼說!」

    幾名士衛找來了麻包把徐晉裝了進去,扛著從別院的小門悄然離開。

    幾名王府士衛剛離開,附近假山處閃出了條一人影,驚慌跑了開去,正是王翠翹的婢女秋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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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翻牆
               
    寧王府私建的大牢內,徐晉被一盆冷水給澆醒了,定神一看,發現寧王世子朱大哥正得意地俯視著自己,身後還站著那幾名王府士衛。

    徐晉的心不禁沉到了谷底,這次真的大意了,但轉念一想,南昌是寧王世子的地盤,就算自己再小心謹慎,對方如果想強行抓人,自己還真的沒轍了,畢竟二舅子就算武藝再好,雙拳也難敵四手。

    「世子殿下,你讓人強行將我擄來這裡意欲何為?」徐晉腦中飛快地想著對策,臉上卻是故作惶恐之色,因為這個時候若不裝孫子,就等著吃苦頭吧。

    寧王世子見到徐晉怕成那樣,暢快地笑道:「徐晉,在上饒縣你不是很神氣,很有骨氣嗎?不僅寫詩諷刺我父王,甚至還敢動手打本世子。咋的,現在沒有孫遂那老匹夫替你撐腰,慫了吧?」

    旁邊士衛頭目黃中笑道:「世子殿下,這姓徐的酸子不僅慫,而且還軟,連蕭花魁這樣的美人也沒辦法讓他硬起來。」

    寧王世子哈哈大笑,下意識地往徐晉的胯下瞟了一眼,他的本意是讓蕭玉雪灌醉徐晉,好讓徐晉在別院中留宿,從而錯過明天的院試,到時他再派人散播謠言,說徐晉在院試前夕宿娼眠妓,因此錯過了院試。

    寧王世子這條計可謂的陰毒,到時徐晉不僅無緣院試,而且連名聲也會一落千丈。儘管狎妓在明朝的社會氛圍中算不得什麼,但如果因為考前宿娼而導致錯過院試那就不同了,至少一個「荒唐無狀,品行不端」的名聲是跑不掉了,而且還得被人恥笑。

    但是,徐晉並沒有完全落入圈套,半途便扶著唐伯虎強行離開,所以寧王府的士衛只好用強制有段把徐晉敲暈了擄回寧王府中。

    雖然計畫出了偏差,不過也沒關係了,寧王世子打算先把徐晉關一晚,等明天院試開考後便把他放掉,然後繼續派人散播謠言,反正徐晉確是和唐伯虎一起去了別院會蕭玉雪,到時徐晉絕對百口莫辨,正是:黃泥巴掉落褲襠——不是屎也得是屎!

    「哈哈,徐晉你個白痴,白送的美人兒你不吃,偏偏要來這吃苦頭!」

    寧王世子蹲下來伸手拍了拍徐晉的臉頰,戲謔地道:「明天就要舉行院試了,可惜你沒機會參加啦,即使滿腹才學又如何!」

    徐晉故作驚怒地罵道:「卑鄙!」

    寧王世子得意地道:「還有更卑鄙的,明天全城的考生都會知道,你徐大才子今晚和蕭花魁芙蓉帳暖,樂不思蜀,連院試都錯過了!」

    徐晉聞言反倒是淡定了,聽寧王世子的意思,自己這次看來並沒有性命之憂,朱大哥只是想阻止自己院試,同時搞臭自己的名聲而已。

    徐晉可不是從小被聖賢書熏陶的迂腐讀書人,把名聲和氣節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對他來說,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名聲和錢財都是身外物,只要活著,一切都皆有可能!

    當然,徐晉還是故作憤怒地大罵起來,讓寧王世子最大化地獲得「快感」,因為這樣能少吃點苦頭。

    果然,徐晉雖然罵得難聽,不過寧王世子卻半點也不生氣,反而越發得意暢快起來,指著鐵欄隔壁鎖著的一名中年男子道:「徐晉,知道對面那傢伙是誰嗎?他就是南昌知府宋以方,這就是跟寧王府作對的下場,你一介小書生,何來的底氣跟本世子叫板,簡直不知死活!」

    「好好看著他,等明天院試開考後,把他丟到蕭花魁的別院門口!」寧王世子說完便得意洋洋地離開了牢房。

    ……

    夜幕降臨,城東蕭大家的別院,二牛正在前院焦急地走來走去,這都天黑了,十叔咋還出來呢,明天還要院試啊。

    正在此時,一名奴僕行了出來,笑嘻嘻地道:「二牛兄弟,蕭大家今晚留宿徐公子,你先回去吧。」

    二牛愕了一下,嗡聲道:「留宿?可是十叔明天還要參加院試啊。」

    奴僕笑道:「沒關係,明天徐公子起床後,在這裡直接去考場參加院試便是,二牛兄弟趕緊回吧,要不遲了宵禁就回不了客棧啦!」

    「可是……不行,我得找十叔問問!」二牛雖然憨,但來南昌之前嬸娘可是反覆叮囑過的,一定要親自把十叔送進考場的。

    這奴僕臉色一沉道:「二牛兄弟,你咋這麼不懂事,現在蕭大家估計正和徐公子……嘿嘿,洗鴛鴦浴呢,你這個時候能進去嗎?仔細把你家十叔惹怒了,快走!」

    這時又上來兩名奴僕,一起把二牛往院門外推。

    「別推啊,鴛鴦浴是什麼?」

    「就是一男一女一起洗澡幹活,明白嗎,傻大個!」

    幾名奴僕合力把二牛推了出去,嘭的把院門關上。

    「一男一女……那個!」二牛撓了撓後腦勺,在別院門前來徘徊了片刻,最後無奈地離開,一溜小跑地往城北而去。

    二牛剛進了高昇客棧,在大堂中不安地來回走動的謝二劍立即迎了上來,不滿地罵道:「傻二牛,你們跑去哪?咦,我妹夫呢?」

    二牛嗡聲道:「十叔沒回來!」

    謝二劍微愕道:「沒回來什麼意思?」

    「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蕭大家留十叔過夜了!」二牛答道。

    謝二劍失聲道:「過夜?明天可是要院試啊!」

    二牛攤手道:「十叔明天會直接從那裡出發去考場。」

    謝二劍頓時皺起了眉頭,據他對自己這位妹夫的瞭解,不可能這麼不靠譜的,明天可是要院試了,怎麼可能留宿青樓女子家中,記得上次唐伯虎那傢伙把妹夫騙去喝花酒,結果妹夫很快就找藉口跑出來了。

    「是妹夫親口跟你說的嗎?」謝二劍追問道。

    二牛搖頭道:「那倒不是,是蕭大家的僕人告訴我的,噢,糟糕,十叔的考引還在我身上啊!」

    謝二劍臉色微變,雖然院試提供筆墨紙張,但考引是必須帶的,否則考生根本不允許進入考場,以妹夫的穩重細心,怎麼可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漏了,這絕對有問題!

    謝二劍急忙返身跑回客棧敲響費家兄弟的房門,向兩人說明了情況。

    費懋賢和費懋中聞言均覺得蹊蹺,以他們對徐晉的瞭解,徐晉絕對不可能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明天可是要院試了,前一晚還要宿妓?除非徐晉突然瘋了,更何況前些天蕭玉雪連下請帖徐晉也沒有理會。

    「二牛,那院子在什麼地方,快帶我們去!」費懋賢急忙道。

    不管這件事的真正原因如何,此時最重要的是把徐晉找回來,否則就算明天徐晉如期到了考場,這名聲恐怕也不好聽。

    於是,費家兄弟和謝二劍跟著二牛匆匆離開客棧趕往城東,身後還跟著七八名費家的護院和僕人。

    話說費家兄弟為了保證安全,這次來南昌不僅帶了書僮,還帶了護院,共計有十人之多。

    明朝的宵禁時間是二更天,也就是晚上九點之後,街上禁止有人走動(特殊情況除外)。

    此時距離宵禁還有大半個時辰左右,眾人乘著夜色匆匆趕到城東別院。

    費懋中擼起衣袖便上前使勁拍門,良久,一名奴僕才慢騰騰地把門打開一條縫,警惕地掃了一眼門外眾人,皺眉問道:「你們什麼事?」

    「我們是徐晉的同窗,有急事找他,麻煩通知一聲!」費懋賢拱手道。

    「諸位稍等!」這名奴僕嘭的把門關上,結果過了數盞茶的功夫,大門依舊緊鎖著沒有回應。

    費懋中急得來回踱步道:「子謙真是……咋會這個節骨眼上犯迷糊了,謝家兄弟,你這是要幹什麼?」

    此時,謝二劍行到院牆下試著蹦了幾下,竟然嗖的一聲躍了上牆頭,輕得如同狸貓。

    「噓,有點不對勁,我偷溜進去瞧瞧!」謝二劍低噓了一聲,然後躍入院中。

    費家兄弟緊張地轉頭四望,幸好這時已經夜深了,街上行人極少,倒是不怕有人看到,不過私闖民宅可是犯法的,若抓到輕則杖責,重則收監流放,所以兩人都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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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一線希望
               
    謝二劍輕靈地躍入院中,正準備藉著夜色的掩護摸向後院,結果一棵濃密的桂花樹後剛好轉出一條人影,此人亦是鬼鬼祟祟的,恰巧與謝二劍撞了個滿懷。

    謝二劍大吃一驚,手疾眼快地摀住此人的嘴巴拖到桂花樹後。那人嚇得拚命地掙扎,喉嚨發出嗯嗯的低呼。

    謝二劍正奇怪這人咋輕飄飄的,身體十分軟柔,黑暗仔細一看,這才發現是個小丫環,不禁彼有點意,寒聲問道:「徐晉在哪間房?」

    那丫環本來還怕得發抖的,聞言反而鎮定了,揚了揚手中拿著的一團東西,口中發出兩聲低嗚。

    謝二劍微愕,一隻手繼續摀住丫環的嘴,另一隻手取過那團東西,發現原來是一團紙。

    正在此時,兩名奴僕提著燈籠往這邊行來,謝二劍急忙在丫環的脖子上按了一下,後者當場暈了過去。

    那兩名奴僕提著燈籠從桂花樹旁經過,徑直來院門旁邊,隔著門對外面喊道:「徐公子已經安寢了,讓你們回去,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兩名奴僕喊完也不理會外面費家兄弟大力拍門,提著燈籠便行了開去。謝二劍藉著燈籠微弱的光芒打開紙團看了看,發現上面寫了一行字,頓時皺起了眉頭,因為他不認識字。

    隨著兩名奴僕走遠,四周又黑了下來,謝二劍猶豫了一下,摸到院牆邊躍上牆頭翻了出去。

    費家兄弟見到謝二劍這麼快就出來都有些意外,連忙圍了上來,急問道:「謝家兄弟,找到子謙了沒?」

    謝二劍搖了搖頭,把那團紙遞給費懋賢道:「看看上面寫的啥!」

    費懋賢狐疑地打開紙團一看,頓時面色大變,急忙問:「謝家兄弟,這紙條誰給你的?」

    謝二劍把經過說了一遍,不安地問:「怎麼了,是不是妹夫出事了?」

    費懋中神色凝重地點頭道:「紙條上說子謙被寧王世子的士衛抓進王府了。」

    「什麼!」謝二劍驀地變了臉色,轉身就往城南方向奔去。

    「謝家兄弟……別衝動!」費懋賢想想叫住謝二劍,可惜後者已經一溜煙跑得沒了影兒。

    費懋賢不禁大急,寧王府可不是尋常百姓的家,那裡守衛森嚴,謝二劍若是潛入王府被發現,恐怕會被當成刺客當場斬殺掉。

    「趙行,你快追上去,務必攔住謝家兄弟,大哥,我們去巡撫衙門找孫大人幫忙。」費懋中沉聲道。

    若是徐晉真被寧王世子抓到寧王府中,恐怕只有孫遂有能力救他出來了,但願孫巡撫已經視察完江防回城了。

    於是乎,趙行和二牛兩人急急追趕謝二劍去了,費家兩兄弟則趁著還沒宵禁,一路狂奔往城北的巡撫衙門。

    話說被謝二劍弄暈在桂花樹下的丫環正是王翠翹的丫環秋雁,今天下午親眼看到徐晉被寧王府的士衛擄走了,嚇得她整個下午都失魂落魄的,王翠翹問起她才吞吞吐吐地說了出來。

    王翠翹聽聞後吃了一驚,她一個青樓女子自然不敢摻和寧王世子的事,但她對徐晉這個年少老成的小書生還是頗有好感的,所以得知有人上門找徐晉,猶豫了一會,還是偷偷寫了張紙條,本來是想讓秋雁偷偷扔出圍牆去的,誰知半路就遇上了翻牆進來的謝二劍。

    幸好,謝二劍下手並不重,秋雁估計半刻鐘左右便能醒來,否則在桂花樹下躺上一夜露水,病倒都有可能。

    ……

    寧王府的大牢,光線越來越昏暗了,有人在牢房入口的牆上掛了一盞油燈,徐晉估許外面已經天黑了,心情不由變得有點焦灼,再加上之前在蕭玉雪那裡只喝了幾杯酒,此時已經飢腸轆轆了,而且現在還沒見有人送牢飯,估計今晚是別想有吃的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們為什麼要抓你?」一把略帶沙啞的聲音突兀響起,在寂靜的牢房中顯得特別空洞。

    徐晉目光望向鐵柵的隔壁,說話之人正是關在隔壁的中年男子,之前聽寧王世子說,這位可是南昌知府宋以方。由此可見寧王氣焰囂張到何種程度,正四品地方官竟被他幽禁了起來。

    現在自身都難保了,所以徐晉一直沒有理會這位知府大人,而宋知府也一直對徐晉冷眼觀察,這時終於忍不住先開口搭訕了。

    徐晉拱了拱手道:「在下廣信府上饒縣考生徐晉,曾經得罪過寧王世子,所以被他抓起關了進來,閣下可是南昌知府宋大人?」

    宋以方自嘲地:「現在不過是一名階下囚罷了!」

    宋以方約莫四十許歲,鼻直口方,雖然被關在牢中,不過身上看上去挺乾淨的,所在的牢房中有床桌,甚至還有茶几,看來並未受到非人的虐待。

    宋以方饒有興趣地問道:「徐晉,你不過一介書生,是如何得罪寧王世子的?」

    徐晉微笑道:「如果說我踩了他的臉幾腳,宋大人信嗎?」

    宋以方愕了一下,淡道:「那你能活到現在倒是挺幸運的。」

    聽語氣宋以方顯然不信,這也難怪,別說一個小書生,就算是同為藩王世子,恐怕也沒幾個敢踩寧王世子的臉,更何況以寧王世子的暴戾,若有人敢踩他的臉,恐怕當場就被大卸八塊了。

    徐晉也不解釋,反問道:「學生冒昧問一句,宋大人又是如何被抓到這裡來的?」

    「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又做了一些該做的事,僅此而已!」宋以方淡淡地說了一句便閉口不言,顯然覺得徐晉言語不可信,所以沒有興趣再談下去。

    徐晉自然能感覺到宋以方的戒心很重,但此時他也沒心情與宋以方閒扯,走到角落挨著牆坐下,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錯過了這次院試也是件挺讓人惱火的事,更何況還有與族長的賭約。

    雖然覺得不可能,但此時徐晉真的希望二舅子能從天而降把自己救出去。

    雙方沉默了片刻,宋以方瞟了一眼挨著牆閉目養神的徐晉,忍不住又問道:「寧王世子說有孫遂給你撐腰,莫不成你認識孫巡撫?」

    徐晉睜開眼睛道:「算是認識吧,費閣老乃在下門師!」

    宋以方目光一閃,喜道:「原來如此,孫巡撫確與費閣老交好,你是費閣老的門生為何不早說。」

    徐晉聳肩道:「宋大人也沒問。」

    宋以方尷尬地輕咳一聲,搬了張凳子來到鐵柵旁邊,低聲問:「對了,你剛才說踩了寧王世子的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以方聽聞徐晉竟是費宏的門生,而如今整個官場圈子都知道,費宏與寧王府勢成水火,所以宋知府對徐晉的態度立即變得熱情起來。

    徐晉心中一動,走到鐵柵旁坐下,將在上饒縣中發生的一些事簡略的說了一遍。

    宋以方聽完後激動地捋著鬍子道:「好,太好了,孫巡撫剛直不阿,以風雷手段掃滅鉛山賊匪,希望孫大人能挽救我江西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有個屁用,寧王該反還是要反!」徐晉心道。

    宋以方讚許看著徐晉道:「徐子謙,你一介書生不畏強權,倒是十分難得,這次錯過了院試也沒關係,後年再考便是,老夫若是有幸出去,定替你作證清白。」

    徐晉苦笑道:「在下先行謝過宋大人的好意了。」

    正在此時,大牢的鐵門哐當的打開,兩名王府士衛行了進來,緊接著一名提著食盒的婢女行了進來。

    「小蝶姑娘仔細絆到了,這裡的燈光昏暗!」

    這名婢女約莫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似乎地位不低,兩名王府士衛跟她說話時都陪著笑臉。

    宋以方見到這名婢女也站了起來,微笑道:「小蝶姑娘!」

    「宋大人,今天奴婢臨時有事,所以送飯遲了些!」婢女來到鐵柵前歉然道。

    宋以方捋鬚微笑道:「無妨,替下官謝過王妃好意!」

    那婢女讓人把牢房的鐵閘打開,便把食盒提進宋以方的牢房,麻利地將飯食在桌面上擺開。

    三葷一素一湯,一碗白米飯,還有一壺小酒,這伙食可以說相當不錯了。徐晉聞著飄過來的飯菜香味,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叫起來。

    那名婢女顯然聽到了,目光往隔壁的徐晉望去,發現竟是一名年輕的小書生,不禁愕了一下,問道:「你是誰?怎麼會被關進來的?」

    宋以方連忙趁機道:「小蝶姑娘,這位是廣信府上饒縣來南昌趕考的,因為一點小事得罪了寧王世子,所以被關進來了,他明天還要參加院試,小蝶姑娘能否跟王妃求個情,把他給放了,畢竟十年寒窗苦讀著實不易,錯過了這次院試就得等後年了。」

    婢女恍然地點了頭道:「噢,回頭我跟王妃提一下吧!」

    徐晉不禁大喜,心中升起一線希望,拱手道:「上饒儒生徐晉,先行謝過小蝶姐姐!」

    婢女輕笑道:「倒是個伶俐的小書生,不過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我可不敢打包票王妃會放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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