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王首輔 作者:陳證道(連載中)

 
Babcorn 2019-8-29 13:20: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15 80156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00
第780章 掌控九州
               
    孫子曰: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不得,雖勝有殃。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天時、地利、人和這三項條件缺了任何一項,即使暫時取得勝利,也必將留下隱患。孟子又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可見人和才是三要素中的關鍵。

    何謂人和?人和即是人心也,這就是所謂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無論是兩國交兵,還是起義造反,敵我雙方都會挖空心思搶佔道德的制高點,標榜自己才是正義的一方,而對方則是邪惡無道的。

    現在的徐晉可謂是久經沙場的老手了,自然深知人心的重要性,所以他佔領了大隅島後,立即傳檄倭國各地,曆數倭寇侵犯大明沿海的種種罪狀,嚴厲斥責日本天皇和室町幕府不作為,縱容海盜和軍閥搶掠大明沿海,令到大明百姓生靈塗炭。同時,又鄭重聲明大明這次出兵日本,完全是為了懲戒日本的掌權者,並不針對任何平民。

    如此,既可削弱倭國平民階層的敵對心理,又能讓己方佔據道德制高點,令大明的軍士們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別國的領土上揮起屠刀,義無反顧地扣動板機。

    另外,徐晉這份檄文還有激將的意思。因為明軍雖然裝備強大,但終究是勞師遠征,無論是兵力和後勤都處於劣勢,倘若主動出擊的話,一旦戰線拉得過長,到最後必然會吃不消,當初蒙古兵遠征日本失敗就是前車之鑑。所以徐晉故意發檄激怒日本各地的軍閥,讓他們主動來攻打大隅島,明軍便可佔據地利以逸待勞了。

    結果呢,那些倭國軍閥果然中計了,九月初八這天,由大內氏和細川氏所率領的三萬九州島聯軍,悍然發兵攻打大隅島。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自從「應仁之亂」後,倭國便進入了戰國時代,全國各地的軍閥多如牛毛,彼此混戰不休,人口銳減,生產停滯,物資極度匱乏。無論是老百姓,還是軍隊,都窮得像叫化子似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倭人出海為盜,跑到大明沿海劫掠為生了。

    所以,這支臨時組織起來的九州島聯軍真不是一般的寒磣,三萬人只有一半配備了正規武器,而且相當一部分武器都是老掉牙的貨色,士兵們一個個衣衫襤褸,大部分都赤著雙足,甚至不穿褲子,簡直讓人不忍直視。試問這樣一支隊伍又如何是裝備精良,而且佔據地利的明軍對手?

    轟轟轟……

    雙方艦隊在大隅島附近海面剛剛交上手,九州島聯軍便被明軍猛烈的炮火轟得暈頭轉向,數波狂轟濫炸之後,九州島聯軍的艦隊更是殘了一半,但見海面上全是碎木和浮屍,彷彿修羅地獄一般。

    剩下的聯軍船隻哪裡還敢戀戰,掉頭亡命逃往九州島。徐晉一聲令下,明軍艦隊立即咬尾直追,正是炮彈和子彈齊飛,鮮血共腦漿一色,直殺得倭軍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叫海海要命!

    這一戰,九州島艦隊幾乎全軍盡墨,三萬人超過半數葬身大海,部份被明軍俘虜,最終僅得三千人僥倖活命逃回了九州島,而大內氏和細川氏的統軍首領均在這一戰中喪生。

    九州島聯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傳開後,倭國上下再次劇震,其他躍躍欲試的地方軍閥都嚇得偃旗息鼓了,包括之前叫囂著要為天皇而戰,為榮譽而戰的幕府將軍足利義晴都沉寂下來了,並且加緊鞏固京都的城防,以防明軍艦隊乘勢殺過來。

    然而,徐晉一舉殲滅九州島聯軍後,並沒有乘勝登陸九州島,而是命令艦隊退回大隅島休整,繼續修築加固島上的工事,同時再次傳檄,勒令九州島諸軍閥五天內到大隅島領罪,並且言明,凡在期限內前往大隅島請罪的軍閥都可以免罪,不過大內氏和細川氏兩家除外。

    九州島那些軍閥們本來就貌合神離,只是逼於明軍的壓力才聯合在一起的,結果三萬聯軍只是跟明軍較量了一回合便全軍覆沒了,這些軍閥自然都嚇尿了,頓時陷入了渾亂之中,惶惶不可終日,生恐明軍會打上島來。

    所以徐晉這份檄文一經傳開,九州島上那些軍閥便開始各懷心思了,統一戰線也隨即分崩離析。很快,便有幾個小軍閥跑到大隅島上向徐晉請罪了,徐晉也依諾免了他們的死罪,不過,前提是要交上其領地內的十分之一財產,作為對明軍的戰爭賠償。

    交出十分之一的財產就能買平安,對這些軍閥來說並不是不可以接受,而且,徐晉還給這些投降請罪的軍閥許諾了好處,那就是允許他們旗下的商隊到大明的通商口岸自由貿易。

    要知道這些軍閥現在最缺的不是銀子,而是物資,所以得到徐晉的通貿承諾後,一個個歡天喜地地離開大隅島,返回各自的領地後,立即就爽快地派人送來自己的十分之一的財產。

    就這樣,陸陸續續有地方軍閥跑來大隅島向徐晉請罪,並且主動奉上十分之一的身家,以換取與大明通商的機會。於是乎,徐晉不廢一兵一卒便撈了幾十萬兩銀子,還化解了九州島的軍閥聯盟。

    兩國交戰從來就不是單純的軍事較量,還有軟實力也是關鍵,譬如徐晉目前就充份地利用了大明的軟實力,以通貿為誘利,分化瓦解了九州島上的地方軍閥。

    大內氏和細川氏乃九州島上勢力最大的兩伙軍閥,他們見到其他軍閥都紛紛向明軍投降請罪,簡直如坐針氈,於是兩家的首腦人物坐在一起緊急商議對策,最後決定聯合織信家族與徐晉鬥爭到底。

    織信氏亦是實力不俗的地方軍閥,不過織信氏所統治的尾張國並不在九州島,而是在日本中部的本州島,所以大內氏和細川氏決定派出使者向織信氏求援。

    然而,大內氏和細川氏的使者剛離開了九州島,明軍的艦隊也駛離了大隅島,在九州島某處港口登陸後,三千名全副武裝的神機營悍卒直撲大內氏的領地。

    由於沿途其他軍閥都投降請罪了,所以明軍一路上如入無人境,一日之內奔襲百里,直接殺到了大內氏的領地,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城拔寨,把大內氏家族給一窩端掉。

    與此同時,謝二劍和岑藍率領的狼兵也奇襲了細川氏的領地,細川氏的實力明顯要強上不少,但面對狼兵的利槍重炮,終究是飲恨當場,顯赫了百年的細川家族最終被狼兵給連根拔起。

    徐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覆滅了大內氏和細川氏這兩伙實力最強的軍閥,九州島上的其餘軍閥無不噤若寒蟬,更是無人敢再直視明軍的鋒芒。

    至此,九州島便等於落入了明軍的掌控之中,徐晉也終於可以鬆口氣。因為寒冬馬上就要來臨了,當東北風颳起時,明軍就很難再得到國內的支援,如今控制了九州島,明軍便能以戰養戰,獲得穩定的補給來源了,倒是不用再擔心後勤跟不上的問題。

    掌控九州島,是徐晉出使前便制訂好的戰略第二步,第一步自然就是佔領大隅島了,大隅島是座小島,只合適作為軍事據點,而九州島是個超大島,約佔日本國土的十分之一,能為明軍提供以戰養戰的物資。

    徐晉並不打算征服整個倭國,畢竟光靠著一萬明軍,即使打下了倭國也守不住,當然,要守住九州島還是可以的,接下來就該施展外交手段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01
第781章 家族內訌(上)
               
    尾張國位於倭國中州島的中西部,距離京都只有三百里許,亦即是現在的名古屋一帶,是一座海濱城市,就座落在伊勢灣邊上,面積只相當於我國常見的一個縣面積。

    織信家族是尾張國的統治者,織信美子的父親織信田長乃現任的織信家族家主,亦是名義上由天皇所封的尾張國守護大臣。

    傍晚,尾張國的城頭上西風獵獵,深秋的夕陽餘輝盡然灑落在身上,卻沒有了絲毫的暖意,反而秋涼直透衣襟。織信美子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寬大的武士服,稍稍露出了前翹後挺的誘人曲線。

    尾張城距離大海並不遠,站在城頭上能看到遠處的伊勢灣海面,此刻,織信美子便出神地看著夕陽下金蛇亂舞的伊勢灣,一柄半人高的倭刀就擱在她身前的牆頭上。

    織信美子雖是女兒身,不過卻長了一顆男人的心,而且這顆心的志向還不小,關鍵此女確實有一身過人的本事,其父織信田長便曾自豪地向別人誇耀,自己有女不輸男兒,並且表示,要是織美子是個男孩,他一定會讓織信美子接任家主,這讓織信美子的其他兄弟和堂兄弟都感到妒忌。

    然而去年,優秀的美子小姐卻在大明沿海遭遇了滑鐵盧,儘管一開始很順利,為家族搶得了大量的物資,但最後卻被明軍殺得丟盔棄甲,差點便全軍覆沒,就連她本人都險些喪生大海,愣是在呂宋(菲律賓)一帶的孤島躲了好幾個月,直到四五月份西南季風吹起,這才得以僥倖逃回日本。

    話說織信美子當初和細川武殊出發到大明沿海搶掠時,一共率領十艏大船和千餘人,結果回到日本時僅剩一艏大船和二十一人生還,真不是一般的慘。

    然而,對於織信美子的慘敗,她的兄弟和堂兄弟們都暗暗竊喜,家主織信田長亦是十分不滿,但是依舊對織信美子委以重任,甚至把尾張城的城防交給了她,因為織信田長覺得,女兒經歷了這次慘敗還能活著回來,方方面面都應該有長足的進步。

    對於父親的信任,織信美子感激涕零,並且暗暗發誓將來要打造一支強大的艦隊,再次到大明一雪前恥,為織信家族獲取更多的物資,為家族爭得更大的地盤。

    可惜,願望是豐滿的,現實卻很骨感。織信美子的艦隊還沒開始打造,徐晉便率著強大得令人髮指的艦隊找上門來了,並且輕鬆地拿下了大隅島作為基地,還點名勒令大內氏、細川氏和織信氏三家前往大隅島領罪。

    對於徐晉的狂妄,織信田長一開始是憤怒的,織信美子的那些兄弟和堂兄弟也是憤怒的,一個個爭先恐後地請纓,要求率艦隊殺去大隅島滅了明軍,斬下徐晉的人頭當夜壺。

    然而僅僅過了八天,九州島聯軍三萬人全軍覆沒的消息便傳來了,憤怒的織信田長沉默了,織信美子那些兄弟和堂兄弟更是心膽俱寒,沒人再敢叫囂著出兵。其實就連織信美子都心生懼意,她在大明時就被徐晉打得有點怕怕,現在徐晉似乎更加強大了,竟然一戰就滅了三萬多的九州島聯軍!

    所以近日來,尾張國上下人心惶惶,上至統治者,下至普通老百姓都寢食不安,生恐強大的明軍艦隊會突然出現在伊勢灣海面。織信田長下令加固城防,織信美子更是幾乎全天待在城頭上,就連晚上也睡在城樓的房間中。

    夕陽漸漸落到海平面上方了,暮色開始蒼茫起來,這時卻有一艏帆船駛入了伊勢灣的碼頭。

    「美子小姐,來人是大內氏和細川氏的兩名使者,正在城外求見國主。」一名武士跑上城頭向織信美子稟報導。

    織信美子眸光一閃,大步下了城頭,在城門處見到了大內氏和細川氏的兩名使者。大內氏的使者叫大內宗盛,細川氏的使者叫細川武藏,均是兩家的後起之秀。

    「見過美子小姐!」大內宗盛和細川武藏分別向織信美子行禮,均目光炙炙的,毫不掩飾眼神中的愛慕之意。

    織信美子無論是容貌和出身都非常優秀,用一句時髦的話來說就是白富美,所以追求她的男子著實不少,而且都是一些大家族的青年才俊,所以織信美子對這種愛慕的目光已經完全免役了,更何況她不喜歡男人,只喜歡女人。

    「細川閣下,大內閣下!」織信美子神色清冷地還禮,然後便直奔主題道:「不知兩位所來何事?」

    大內宗盛立即憤然道:「那個大明使者徐晉太囂張了,竟然勒令我們三家的家主前往大隅島謝罪,簡直欺人太甚。只是明軍實在太強大了,日前九州聯軍慘敗,我們兩家的損失都不小,所以家主派我們前來向織信國主求援。」

    如今大內氏、細川氏和織信氏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確實應該聯合起來對付明軍,否則只有死路一條,所以織信美子聞言點了點頭道:「細川閣下,大內閣下,我這便帶你們去見父親。」

    織信美子轉身而行,正準備帶兩人到國主府見父親織信田長,城外卻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但見十幾匹勁馬呼嘯著奔向城門。

    織信美子面色一沉,喝道:「快攔下他們。」

    城門口的士兵急忙搬來一排拒馬攔在路中間,然而這支馬隊卻沒有減速,為首那名武士瞪目獰聲大罵:「誰敢攔我!」

    啪……

    那武士說著一鞭揮出,鞭梢準確地捲住了拒馬的一邊木頭,順手迅速一扯,竟然把這排拒馬給牽翻到一邊。城門口那些士兵見狀嚇得緊忙閃到牆邊,馬隊便一陣風般闖門而入。

    為首那名武士猛勒韁繩,胯下那匹勁馬當場人立起來,發出稀律律的嘶叫,足足定了數秒,前蹄才重新落地,呼哧呼哧地踹著白氣,而此時,後面的十幾匹馬也相繼勒定。

    織信美子憤怒地盯著馬背上那名武士,厲聲喝道:「織信長秀,城中禁止馳馬,你知法犯法,該當何罪?」

    織信長秀是織信美子的族兄,亦是織信家族的後起之秀,乃未來家主之位的有力競爭者之一,向來跟織信美子不對付。

    織信長秀高倨在馬背上掃了織信美子一眼,輕蔑道:「美子,少拿著雞毛當令箭,要不是你父親是家主,就憑你這種失敗者,有什麼資格當城守?」

    大內宗盛和細川武藏均皺了皺眉,前者不悅地道:「長秀君,你對美子小姐太無禮了,我作為一個外人都看不下去。」

    「沒錯,請長秀君向美子小姐道歉!」細川武藏也沉聲道。

    細川長秀聞言哈哈大笑,指著兩人譏諷道:「你們兩個白痴別白廢物心機了,織信美子不喜歡男人,她跟你們一樣喜歡女人,所以,你們就算馬屁拍得再溜也是白搭。」

    細川武藏不由怒道:「織信長秀,休得胡言亂語!」

    織信長秀嗤笑道:「你們不信可以自己問她。」

    細川武藏和大內宗盛都下意識地往織信美子望去,後者冷冷地道:「沒錯,我不喜男人!」說完便轉身而行,懶得再理會織信長秀。

    細川武藏和大內宗盛兩人頓時像被兜頭淋了一桶冷水,垂頭喪氣地跟在織信美子身後往國主府行去。

    織信長秀眼珠一轉,對著身後兩名武士打了個手勢,這兩名武士立即催馬趕上前,抽出倭刀從身後砍向細川武藏和大內宗盛。只聽得兩聲慘叫,細川武藏和大內宗盛兩人根本沒來得及反抗便倒在了血泊當中。

    織信美子大驚失色,急忙抽出倭刀貼牆站穩,目光凌厲地喝道:「織信長秀,你想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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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家族內訌(下)
               
    織信美子拔出倭刀,迅速背靠牆邊,目光凌厲地喝問道:「織信長秀,難道你想造反?」

    織信長秀指著倒在血泊當中的兩具屍體不屑地道:「織信美子,你肯定還不知道大內氏和細川氏兩家已經被明軍屠滅了吧?這個時候還妄想聯合兩家對抗強大的明軍,簡直就是找死,還不如殺了這兩人,把人頭送到明軍那裡請罪呢。」

    織信美子大驚失色,脫口而出道:「大內氏和細川氏被徐晉屠——滅了?」

    織信長秀眼底閃過一抹隱晦的懼意,點了點頭沉聲道:「沒錯,本人剛剛收到的消息,明軍兵分兩路奇襲,一日之內就把兩家給屠滅了,如今九州島已經完全落入了明軍的掌控。

    明軍實在太強大了,全員配備了火器,火力強大到……根本不是我們織信氏能抵擋的,如今只能讓家主到大隅島向明軍請罪了,否則咱們織信氏遲早要步大內氏和細川氏的後塵。」

    織信美子臉色蒼白如紙,大內氏和細川氏的實力跟織信氏的實力相差無幾,細川氏甚至還要強上一些,竟然一日之內就被明軍給滅了?

    織信長秀瞟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織信美子,眼底閃過一抹冷芒,命人割下大內宗盛和細川武藏的人頭,然後大搖大擺地揚長而去。

    …………

    夜色如墨,西風嗚咽,國主府的議事大廳內燃著兩鍋火油,織信家族的骨幹都到齊了,家主織信田長居首位,旁邊是他的兩個兒子織信橫一和織信橫二,織信美子則站在織信田長的身後。

    在場當中,織信勝家、織信清正、織信盛久三人均是家族中的實權人物,與家主織信田長同屬一輩份。此刻,這三家的子弟均圍在各自長輩的身邊,彼此涇渭分明。

    織信長秀便是織信盛久的長子,此時,織信長秀正站在大廳的中間,侃侃地道:「家主,明軍之強大,根本不是我們能抗衡的,依我看,家主還是放棄抵擋之心,主動向大明使臣請罪吧。」

    此言一出,織信田長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不過作為家主,這點城府他還是有的,所以並沒有發作,不過他的次子織信橫二卻是忍不了,怒道:「八嘎,織信長秀,放你x的狗屁,敢情家主不是你父親。」

    織信長秀卻是大義凜然地道:「如果我父親是家主,我也會勸他去向大明使臣請罪,跟整個家族的存亡相比,個人的生死和榮辱又算得了什麼。」

    織信田長瞥了一眼織信盛久冷道:「盛久,你果然養了個好兒子,不錯!」

    織信盛久的臉形比較瘦削,不過雙眉呈倒八,非常之有煞氣,鼻子直而帶勾,再配上陰鷙的雙眼,就好像一隻隨時準備掠食的禿鷲,只見他面無表情地道:「長秀說得沒錯,跟整個家族的存亡相比,個人的生死榮辱實在不算得什麼,如果我是家主的話,我會去向大明使臣請罪。」

    年紀最長的織信勝家也輕咳了一聲道:「田長,不如我們便向大明使臣請罪求和吧。我聽說九州島諸國都向大明使臣請罪了,只需交出十分之一的財產就可免罪,還能獲得和大明通商的機會。」

    織信橫一冷笑道:「勝家伯伯倒是說得輕巧,看看大內氏和細川氏是什麼下場?那個徐晉點名我們三家前去領罪呢,我父親要是去了,哪裡還留得命在?」

    織信美子繃著臉道:「父親,大哥說得對,咱們絕對不能放棄抵抗,那個徐晉心狠手辣,貪得無厭,如果放棄抵抗,此人會把我們織信氏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織信長秀譏諷道:「織信美子,我看你是擔心大明使臣不會放過你吧,畢竟你在大明幹了太多的壞事。可是你也不能那麼自私,為了保存自己,讓整個家族一起陪葬!」

    織信田長臉色一寒,厲聲喝斥道:「放肆,美子在大明干的事都是為了家族,她差點連自己的命都搭上了,你有什麼資格說她自私?我看自私的是你。」

    織信長秀低下頭聲道:「對不起,侄兒失言,在此向美子致歉,可是家主閣下,難道你還想跟明軍對抗到底嗎?」

    織信田長沉聲道:「本家主自有計較,這裡還輪不到你多嘴,退下!」

    「系,家主教訓得是!」織信長秀眼底掠過一絲厲芒,低著頭退回其父織信盛久的身邊。

    織信美子行到大廳中間道:「明軍雖然強大,但他們終究是兵力有限,只是一支孤軍罷了,如今馬上就要入冬了,等到東北風吹起,明軍就很難再得到他們國內的支援,到時就是咱們擊敗明軍的好時機了。

    所以我們根本不用害怕明軍,只要堅守城池熬到寒冬,到時再聯合他國出兵,一定能打敗,甚至全殲明軍的。」

    「嗯,有道理!」織信田長點了點頭,目光落向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織信清正,問道:「清正君,你以為呢?」

    織信清正不動聲色地道:「田長君是國主,此事自然由田長君自己決定了。」

    織信田長本來也是個強勢的人物,聞言點頭道:「那就按照美子所講,堅守城池,等寒冬來臨再聯合他國反擊明軍。」

    於是乎,這場家族會議大家討論來討論去,最終還是織信田長行使了家主的一票決定權。

    「父親,孩兒就知道國主不肯冒險去向大明使臣請罪的,呸,自私的老東西,還妄想熬到寒冬,就明軍艦隊那火力,只要來攻打尾張城,估計不用一天就破城了,父親大人,咱們可不能陪著他們送死!」剛離開了城主府,織信長秀便憤怒地對他的父親織信盛久道。

    織信盛久那雙倒八眉挑了挑,獰道:「長秀,你自己回家,為父上你清正叔叔家裡喝杯清酒。」

    織信長秀臉露喜色,點頭道:「孩兒靜侯父親大人佳音。」

    織信勝家、織信清正、織信盛久三人均是家族中的實權人物,如今織信勝家和織信盛久兩人都希望家主能向大明使臣請罪,只有織信清正態度曖昧,所以,如果織信盛久能說服織信清正,那便不用看家主織信田長的臉色了,直接取而待之。

    且說織信盛久來到織信清正家中,後者似乎料到織信盛久會來似的,早已準備好了清酒和小菜,兩人在室內跪坐著對飲了對飲密聊了好一陣子。

    最後兩人終於達成了協議,織信清正支持織信盛久擔任新家主,而代價是一座銀礦。

    …………

    織信美子仰慕盛唐文化,從小便向寺僧學習漢語、書法和詩詞,但她最喜歡的還是唐朝末年起義軍首領黃巢的一首詩: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織信美子喜歡這首殺氣騰騰的詩,所以也喜歡金黃金黃的菊花,她居住的院子便植滿了金菊。

    眼下正是深秋之末,院子裡的金菊開得分外燦爛,在蕭瑟的秋風下,一朵朵怒放的秋菊果然充滿了殺氣。

    此刻,織信美子卻倒在了充滿殺氣的秋菊叢中,那柄沾滿鮮血的武士刀就掉落在半米開外。院子中橫七豎八地躺滿了血淋淋的屍體,其中便包括了她的母親和兩名婢女,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兒。

    原來,就在今日黎明,織信盛久、織信清正、織信勝家這三個家族的實權人物聯合起來,突然襲擊了國主府,國主織信田長、還有他的兩個兒子織信橫一和織信橫二當場被殺死,而織信美子雖然力戰斬殺了十數人,但最終還是寡不敵眾,倒在了自己院中的花圃中。

    織信美子沒死,也沒受過重的傷,只是脫力不支罷了,織信秀長顯然打算留她一命,所以圍攻織信美子的武士都沒有用利刃,只是用鈍兵器。

    此刻,織信美子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織信長秀居高臨下地審視著胯下的織信美子,得意地道:「織信美子,你說你一個女人,憑什麼跟我爭家主之位?」

    織信美子的眼中儘是仇恨和怒火,如果眼神能殺人,織信長秀估計已經死了千百回了。

    織信長秀蹲下來,伸手在織信美子怒挺的雙峰上侮辱了兩把,譏諷道:「你看你這兩坨肉多麼的迷人,以為虛龍假鳳地搞幾個女人就算男人了?簡直自欺欺人。」

    織信美子露出厭惡之色,咬牙切齒地道:「殺了我,不然你們會後悔的。」

    織信長秀又在織信美子的胸前蹂躪了兩把,冷笑道:「看來你真的很噁心的男人,嘿嘿,我不會殺你,這麼美麗的臉蛋,還有如此誘人的身體,殺了你多可惜啊。我會讓人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連同你父兄的人頭,一起送給那大明使臣徐晉請罪。

    如果那徐晉對你的身體感興趣,那恭喜你,你不用死了,如果那徐晉對你的身體不興趣,那也恭喜你,不用被你噁心的男人玷汙。」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01
第783章 應是六百萬
               
    嘉靖三年九月二十日,一艏懸掛織信家族旗幟的三桅大船,在數艏明軍哨船的監視下駛入了大隅島港口,並停靠在碼頭上,待明軍登船檢查過沒夾帶兵器等危險物品後,船上的人才允許下船登岸。

    毫無疑問,織信家族這次是特意跑來大隅島向徐晉請罪的,帶隊的正是新任家主織信盛久,還有其長子織信長秀。當兩人看到停靠在港口那一排排裝備了大量佛郎機炮的明軍戰艦,還有清一色荷槍實彈的明軍勁卒時,不禁暗暗慶幸選擇了投降。面對這樣一支全火器的強大軍隊,即使武士刀再鋒利也只有送人頭的份。。

    王直和毛海峰兩人大馬金刀地站在碼頭上,兩排荷槍實彈的定海衛軍卒分立兩旁。由於神機營和狼兵都派出去鎮守九州島了,因此如今大隅島上只剩下王直所率領的定海衛六千餘人,還有保護徐晉的數百名神機營親兵。

    徐晉是不可能到碼頭上迎接織信盛久的,所以便由王直和毛海峰兩人出面接待了。

    且說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帶人押著織信美子登上了碼頭,行到了王直父子面前,施禮道:「王直君,王滶君,久違了!」

    王滶即是毛海峰,他在日本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正好與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兩父子都認識,而王直當年也經常率走私商船到日本做買賣,與織信盛久也有過數面之緣。

    王直掃了一眼被兩名武士押著的織信美子,心情頗有點複雜,去年大家還一起商量共同起兵劫掠大明沿海,如今自己成了明軍的將領,而織信美子卻成了自己的階下囚,人這際遇還真是奇妙啊!

    毛海峰的目光也落在織信美子身上,卻是眼前一亮。現在的織信美子並沒有穿寬大的武士服,而是換上了傳統的女子和服,背著一枚小枕頭,束腰繫得很高,胸前峰巒高聳入雲,前鋌而後翹,那張姣美的臉蛋也薄施脂粉,兩瓣嘴唇也塗了蔻丹,好像兩瓣櫻花似的,分外的嬌豔。

    「為何不把她綁起來?」王直見到織信美子雖然被兩名武士看押著,但並沒有綁住,於是便不悅地問道。

    王直知道織信美子的武藝不俗,倘若待會要是傷著了大帥,他王直百死莫贖。

    織信長秀神色曖昧地答道:「五峰先生(王直在日本自稱儒生五峰)不必擔心,織信美子已經服食了特製的藥物,今日之內都會軟弱無力,只能勉強行走,即使是一個文弱書生都能把她輕易制服,然後……嘿嘿,予取予求。」

    王直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鄙夷,目光落在另外幾名捧盒子的武士身上,淡道:「裡面裝的又是什麼?」

    織信盛久用倭語吩咐了一句,那幾名武器便打開了捧著的盒子,露出幾顆猙獰的人頭,旁邊的織信美子見狀頓時眼睛紅了,眼神中充斥著無盡的仇恨和怨毒。

    織信盛久面不改色地道:「王直君,這是織信田長夫婦和他們兩個兒子的首級,在下特意帶來向大明請罪,希望使臣大人能對織信氏網開一面,既往不咎。」

    毛海峰瞥了一眼長得像一頭禿鷲的織信盛久,不禁暗自駭然,果然相由心生,這老頭夠狠!

    王直冷聲道:「盛久君,本指揮這便帶你們去見徐大人,至於大人會不會既往不咎,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

    「系,有勞王直君了!」織信盛久目光一閃道。

    原大隅島主府如今成了徐晉的往處,王直帶著織信盛久一行人進了島主府,在前廳見到了徐晉。

    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兩人見到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的那名英俊青年,連忙上前跪倒行禮道:「織信盛久,織信長秀叩見天朝使臣,我等代表織信氏,今日特來向使臣請罪。」

    徐晉目光掃過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兩人,最後又在織信美子臉上停留了一秒,淡道:「織信盛久,本官聽聞你是織信氏的新任家主是吧。」

    織信盛久頓覺一股無形的壓力迎面撲來,凜然答道:「回使臣大人,是的。」

    徐晉目光一厲,寒聲道:「去年你們織信氏派出倭寇在我大明江浙一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打算如何向我大明,向我大明無辜枉死的百姓謝罪?」

    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均是面色慘變,前者汗流浹背地辯解道:「使臣大人息怒,派人劫掠大明的是前任家主織信田長,罪並不在我。在下今日特地把前任家主織信田長的人頭,還有帶隊劫掠大明的罪魁織信美子帶來向大人請罪,還請使臣大人能對織信氏網開一面。另外,在下還帶來二十萬兩銀子,作為對大明的賠償。」

    徐晉冷然道:「你們織信家族劫掠我大明沿海,造成的損失便遠不止二十萬兩,而且,你們還欠著大明五百萬兩銀子,也罷,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們織信家族把這筆銀子還上,本官便對你們織信家族既往不咎。」

    徐晉說完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織信美子。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均駭得脫口而出:「五百萬兩?」

    「使臣大人不會是開玩笑吧?五百萬銀子,我們織信家族怎麼會欠大明五百萬兩銀子?」織信長秀吃吃地道,他本以為只要奉上織信田長的人頭和織信美子,再加賠償十分之一的財產就行了,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獅子大開口。

    毛海峰厲聲斥道:「放肆,大帥說你們織信家族欠五百萬兩就欠五百萬兩,哪來那麼多廢話,敢不還試試,我大明軍隊三日之內能把尾張城夷為平地。」

    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面如死灰,有點後悔今天貿然跑來請罪了,簡直就是送羊入虎口,正如織信美子所講,這個大明使臣真是個貪得無厭傢伙!

    這時,只見徐大人一本正經地道:「我大明從來不會恃強凌弱,童叟無欺,該是五百萬兩就是五百萬兩,不信你們問問織信美子,當初是她親口答應的。」

    織信美子面無表情地道:「是六百萬兩,當日在揚州大明寺的大雄寶殿,我一共捏了你的臉五下,捏一下一百萬兩,加上原來欠的一百萬兩贖金,就是六百萬兩。」

    此言一出,就連王直和毛海峰也是傻了眼,敢情所謂的欠銀是這樣來的,剛才大帥還煞有介事地說不會恃強凌弱,擦,這人臉皮厚了,果然說什麼都不會面不改色。

    徐晉暗汗,輕咳一聲道:「敢情是本官記錯了,那就是六百萬兩吧!」

    織信長秀都差點哭出來了,吃吃地道:「使臣大人,這筆錢實在是有點那個……而且,這銀子既然是織信美子欠的,不應由我們織信家族來還啊。」

    徐晉淡道:「織信美子在我大明搶掠到的財貨全部運回了尾張國,她當時代表的就是你們織信氏,她欠的銀子自然是你們織信家族負責償還。呵呵,不還也可以,本官到時派兵自取便是,聽說你們織信家族名下還有幾座銀礦。」

    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面色大變,前者目光一閃,暗咬牙道:「使臣大人,這六百萬兩織信氏還,可是一時間拿不出那麼多銀子,懇請使臣大人寬了限幾年時間。」

    徐晉大度地道:「可以,嗯,你們織信家族名下的銀礦年產量多少來著?」

    織信盛久陰鷙的雙眼飛快地掠過一絲隱晦的狠厲,答道:「大概八十萬兩。」

    徐晉淡笑道:「本這官便姑且當真了,那便限你十年內把欠款還清,利息另算。」

    織信盛久點頭道:「沒問題!」

    徐晉微笑道:「盛久君果然爽快,嗯,你們今日運來了二十萬兩銀子,相當於織信氏的十分之一財產,也就是說織信氏目前的財產有兩百萬兩,那限你們三天內再交納八十萬銀子,剩下的五百萬兩則分十年還清。」

    織信盛久又沉聲道:「沒問題!」

    「爽快,口講無憑,立字為據,來人,筆墨侍候!」徐晉大喝一聲,立即有人把紙筆拿來。

    徐晉當場寫了一份協議,織信盛久倒也光棍,在協議上籤了字,並按上手指模。徐晉也在協議上籤了字,微笑道:「盛久君,本官這裡條件清苦,就不留飯了,希望盛久君言而有信,三天內把八十萬兩銀子運來。」

    織信盛久眼底閃過一絲隱晦的譏諷,臉上卻是恭順地道:「系,使臣大人請放心,銀子定在三日內運到。」

    「毛僉事,送客!」徐晉端起杯茶抿了口。

    毛海峰便把織信盛久父子領了出府,王直瞥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的織信美子,皺眉道:「大人,織信盛久並非善類,他答應得這麼爽快,其中會不會有詐?」

    徐晉淡然笑道:「放心,那八十萬兩他還是不敢不給的,剩下的就難說了,估計是打算先拖著觀望罷了。當然,他如果真敢使詐,本官的船不堅炮不利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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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4章 狐狸尾巴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所以這世道從來不會讓任何「人事物」完美無缺,也從來不會對任何「人事物」趕盡殺絕。譬如大明和日本這兩個國家,大明雖然幅員遼闊物產豐富,但是銀的產量並不高,偏偏大明又是一個銀本位國家,對銀子的需求量極大,國內的銀礦產量根本不能滿足自身;反觀日本國,它雖然是個資源極度匱乏的島國,偏生它的銀產量卻是極大,大明相當一部份白銀都得從日本國進口,如此一來,日本便等於扼住了大明的經濟命脈。

    徐晉前世看過一部關於白銀貨幣的紀錄片,片中便提到在明清時期,日本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白銀出口國之一,很長一段時期的年產量均超過百噸,巔峰時期甚至達到兩百噸。至於嘉靖年間,日本國的年產銀量是多少,徐晉卻是不記得了,估計也就幾十噸的樣子,畢竟正處於戰國時期的日本,各地軍閥都忙著混戰,哪有心思集中力量搞生產?

    此刻,徐晉正坐在書房的案後,手執一支炭筆在賬薄上寫列著式子,堂而皇之地計算以後大明每年應該從倭國搾取多少噸的銀子。正所謂凡事過猶不及,做任何事情應該有個限度,如果搾取過頭了,無疑等於殺雞取卵,而且容易引起反抗;如果搾取少了,倭國便會逐漸強大起來擺脫大明的控制,所以說,這個度的把握是個技術活。

    明朝的一斤等於十六兩,一兩大概是三十七克左右,經過了一系列的計算,徐晉得出一百萬兩銀子約重三十七噸,估計已經相當於倭國目前一年的銀產量了。那麼問題來了,六百萬兩就相當於兩百多噸,傾整個倭國的產能也要六年才還清,織信家族還得起嗎?

    徐晉擱下炭筆,抬頭若有所思地審視著織信美子,後者此時正面無表情地跪坐在書案前的地板上,發現徐晉在看她,立即仰起臉來,目光夷然不懼地相迎,挑釁的味道甚濃。

    徐晉皺了皺劍眉問道:「你們織信家族那幾座銀礦的年產量真有八十萬兩?」

    織信美子毫不掩飾眼神中的譏諷答道:「你被織信盛久那老賊騙了,家族那幾座銀礦年產量加起來根本不到三十萬兩,除去各種開支,每年盈餘也就十萬兩左右,所以別說十年,就是四十年也還不清六百萬兩銀子,利息你更是想都別想。」

    徐晉劍眉挑了挑,他雖然早就料定織信盛久所報的年產量八十萬兩有水份,卻沒想到水份這麼大,足足相差了近三倍,看來這老賊的膽子挺肥的。

    這時織信美子又幸災樂禍般道:「織信盛久虛報產量無非是為了暫時穩住你,好放他們父子二人安全離開罷了。我敢保證,織信盛久回去後,肯定不會把剩下的八十萬兩銀子運來。」

    徐晉目光一凝,淡道:「難道他們就不怕本官的艦隊開進伊勢灣?」

    織信美子眼中閃過一抹恨意,冷笑道:「他們當然害怕,要不然也不會造反殺了我父兄,拿著人頭跑來這裡向你搖尾乞命。不過,六百萬兩已經遠超出他們的底線,他們還不起,自然不會再傻到給你白送銀子。

    所以我敢肯定,沒等你的艦隊到達,他們就已經跑了,你最多不過是得到一座空城罷了,而且他們離開之前肯定還會把境內的銀礦給炸塌掉,讓你一無所獲。

    你們明軍雖然強大,但就這點兒兵力,要守住九州島還嫌不足,根本不可能長時間佔領尾張城,等你們一撤,他們再回來重新開礦便是。」

    織信美子這番話雖然頗有點道理,但徐晉也不是白痴,自然不可能就全信了,尾國是織信家族的封地,辛辛苦苦經營了幾十年,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的。

    當然,那織信盛久確是個狠角色,從他能夠果斷造反,並且成功奪權就可見一斑,這樣的人物做出棄城撤退的舉動也不足奇。另外,織信盛久虛報數倍的白銀產量,也讓徐晉頗感惱火。

    徐晉食指輕敲著案桌,衡量著到底要不要順勢出兵把尾張城也拿下,不過正如織信美子所講,以明軍目前的兵力要拿下尾張城並不難,但要長時間佔領卻很難。因為尾張城位於倭國中州島西南部,距離九州島太遙遠,明軍要是分出人手駐紮,戰線拉得太長,容易被敵人各個攻破,時間一久肯定會出問題的,得不償失。

    這時,織信美子卻從地板上站起來,目光炙然地盯著徐晉道:「織信家族多年來積蓄了兩百多萬銀子,織信盛久今日運來了二十萬兩,那麼家族的庫房中至少還有一百五十萬兩,徐晉君,只要你助我坐上家主之位,那麼這些銀子都是你的,而且剩下的四百萬銀子,本人也承諾十年內還清。」

    徐晉哂然一笑,狐狸終於露出了她的尾巴,織信美子說了這麼久,無非是想自己出兵替她報仇,奪回家族的控制權,嘿,這家族內鬥起來還真是蠻有意思的,淡笑道:「你這提議聽起來似乎不錯,不過,本官要是出兵拿下了尾張城,織信家族庫房中的銀子自然是本官的,而且,你剛才也說了,織信家族名下的幾座銀座產量不過區區三十萬兩,你憑什麼有信心在十年內還清四百萬銀子?」

    織信美子自信地道:「只要加緊開採,織信家族那幾座銀坐產量翻一翻不成問題,而且,不止我們尾張國有銀礦,我們的鄰居美濃國更多,只要給我一年的時間,我就能把美濃國拿下,十年還清四百萬銀子完全不成問題。」

    徐晉看著雙眸中似有火焰在跳動的織信美子,不禁暗暗驚訝,看來此女的野心確實不少啊。

    徐晉沉默了,雙手十指交錯互叉,腦中飛快地衡量盤算著得失,就在此時,忽聞香風撲面。徐晉悚然一驚,連忙抬頭望去,原來不知何時,織信美子已經行到書案前。

    徐晉輕皺了皺劍眉,不動聲色地握住了腰間的雙筒燧發槍以防不測,此女武藝高強,雖說吃了軟骨藥,但不得不防。

    然而正當徐晉凝神戒備時,卻見織信美子緩緩地解開了腰帶,並且掀開了和服和衣襟。徐晉一個激凌,眼神都有點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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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 代理人
               
    衣物隨著織信美子的動作一件件地掉落在地板上,片刻之後,一具不著寸縷的胴體便完全暴露在空氣中。書房內,空氣彷彿突然之間凝固了,徐晉的呼吸也不禁為之一緊。

    織信美子的身材高挑,由於常年習武的原因,一雙玉腿筆直而結實,平坦的小腹沒有半點多餘的贅肉,皮膚白淨得晃眼,她挺著傲人的峰巒自信地站在書案前,無疑極具視覺衝擊力,讓人為之血脈賁張。

    見到徐晉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身體,織信美子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厭惡,不過依舊繞過書案來到徐晉的前,毫不猶豫地坐到後者的腿上,神色平靜地道:「徐晉君只要助美子坐上家主之位,不僅織信家族的財富全是你的,就連美子的身體也屬於你的,從此,美子將視徐晉君為主人,生生世世匍匐在主人腳下服侍,永不背叛。美子知道徐晉君並不打算佔領日本國,只是想從日本國獲得銀子,美子可以幫助徐晉君,讓大明在日本國的利益最大化。」

    徐晉自問並不是坐不亂的柳下惠,再加上織信美子開出的價碼,所以他怦然心動了,自然而然便產生了男人該有的反應,他伸出雙手搭在織信美子的腰肢上。

    織信美子臉頰飛起一團紅霞,配合地閉上了眼睛,雙手摟住徐晉的脖子往懷中靠去,飽滿毫無保留地緊貼在後者的胸口。徐晉的小腹間騰地燃燒起一團邪火,雙手托住那豚丘,站起來大步而行,隨後把織信美子壓倒在小榻上。

    織信美子的身體驀地繃緊,強忍著噁心等待了片刻卻沒感到徐晉有後續動作,於是疑惑地睜開眼睛,卻見後者正神色戲謔地俯視著自己,不由一陣心慌意亂,吃吃地道:「徐晉君,你……」

    徐晉捏了捏織信美子的下巴,戲謔地道:「我從你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到了厭惡,從你的身體感受到了強烈的抗拒,看來你確實十分厭惡男人。而本官呢,雖然不討厭美女,不過也不是什麼女人都睡,而且本官不缺女人。」

    織信美子的臉色刷的白了,剛燃起那一團野望之火瞬間被澆滅了,正感絕望之際,卻又聽徐晉話風一轉道:「但是,本官確實需要一條忠心耿耿的走狗,噢,這樣說太粗魯了,應該是代理人,現在看來美子小姐倒也暫時適合。」

    徐晉說著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淡然道:「你今晚就在這裡休息恢復體力,明日一早給本官的艦隊當嚮導,拿下尾張城,你就是織信氏的新家主了。嗯,痰孟就在那邊!」

    徐晉指了指書房的牆角,便徑直打開門行出書房。織信美子緊握著拳頭,臉上滿是羞憤之色,忽覺胸腹間一陣濁浪翻湧,連忙從小榻上爬起來飛快地跑到牆角,然後抱著痰盂大吐特吐起來。

    徐晉此刻並沒有走遠,而是站在書房外面,聽著裡面的嘔吐聲,不禁聳了聳肩,難道在同性戀者的眼中,異性就是一坨屎,要不然跟異性產生身體接觸後,至於噁心成那樣嗎?

    不過,徐晉不得不承認,織信美子的身材確實很有料,此刻十指間彷彿還殘留著那動人的觸感,回想起剛才那隻彈性十足的熟瓜,徐晉仍禁不住怦然心動。當然了,徐晉並不是下半身動物,這點自制力還是有的,他還打算「以倭治倭」,把織信美子扶植為代理人呢,若是睡了此女,把兩人的關係搞得不清不楚,日後若是有個風吹草動,恐怕難狠得起心來辣手摧花。

    「大帥!」親兵隊長趙大頭見到徐晉行出來,連忙恭敬地行禮。

    徐晉點了點頭吩咐道:「通知王指揮(王直),明日一早出兵尾張國,嗯,傳令神機營隨後支援,務必一舉拿下。」

    「是,大帥!」趙大頭大聲道。

    待到徐晉背著雙手走遠,趙大頭和幾名親兵立即眼神曖昧地往書房探頭探腦,其中一名親兵嘿嘿笑道:「瞧吧,大帥肯定把那倭國娘們給睡了,那倭國娘們容貌俊俏,胸大屁股翹的,嘿嘿,換誰忍得住?」

    趙大頭敲了這貨一記爆栗笑罵道:「就你小子廢話多,去,通知神機營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要是出了紕漏為你是問。」

    徐晉企圖與織信美子保持「清白」,殊不知有些事即使不做也會引起誤會的,至少他手下的兵將以後估計都會對織信美子客氣幾分。

    嘉靖三年九月二十一日,王直率領一百艏戰艦從大隅島港口出發,由織信美子作為嚮導直撲伊勢灣,半日後,王林兒和戚景通兩人也率著神機營隨後支援。

    九月二十三日,王直所率領的定海衛艦隊駛入了伊勢灣,率先對尾張城發起了進攻,一百艏戰艦在伊勢灣海面一字排開,五百門炮向著城頭瘋狂地傾瀉炮彈,瞬時炸得城頭上的守軍魂飛魄散。

    正當王直部準備登陸時,神機營的艦隊也趕到了,又是一輪猛烈的炮擊,直接便把城門給炸了個稀巴爛。

    「殺啊!」八千明軍棄艦登陸,向著尾張城中殺去,子彈像雨點般往守軍頭上攢射,如摧枯拉朽般攻進了尾張城中。

    織信美子雖然恨極了她家族中的造反者,但當看到明軍這麼輕易就把尾張城攻破,依舊駭得如墜冰窖,頓時收起了心中那點小算盤,總之,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她怕是沒有那個膽量背棄與徐晉的約定了。

    其實,明軍之所以如此輕易就攻陷尾張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織信盛久剛剛造反當上家主,根基還未穩定,而且族中還有相當一部份是忠於前任家主織信田長的,這部份人見到美子小姐帶著明軍打回來,所以抵擋的決定並不堅決。

    當然了,明軍的強大火力也是重要原因之一,這點不容置疑。

    且說明軍攻入尾張城後,經過大半天的血戰,總算控制了全城,不過卻讓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二人逃脫了。

    織信美子得知兩個大仇人竟然逃脫,恨得咬牙切齒,立即跑來請求王直髮兵追殺,然而卻被王直斷然拒絕了,理由是大帥只命令拿下尾張城,並未要求一定要擊殺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二人。

    實際上,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兩人之所以能逃脫,完全是因為王直故意放水。當然,王直並不敢自作主張這樣幹,這是出發前徐晉暗中授意的,因為放走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便等於給織信美子留下一個隱患,如此一來,她想坐穩家主之位,以後就得抱緊大明的大腿,至少等她立穩腳跟之前,必須得這樣做。

    織信美子無疑是個聰明的女人,見到王直不肯出兵追殺織信盛久,立即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所以她沒再糾纏王直,而是自己召集了一批投降武士,然後出城追殺織信盛久父子二人。

    「嘿,這倭女還真是虎猛!」戚景通看著織信美子竟然真的帶著幾十名武士步行追出城去,不由豎起了大拇指。

    郭金雕那貨嘿嘿笑道:「再猛還不是咱大帥降服了,再虎還不是被咱們大帥騎了!」

    周圍的神機營悍卒頓時哄笑起來,王林兒皺了皺眉斥道:「放屁,老郭你他媽的別胡說八道,你小子親眼看到了?」

    郭金雕神色訕訕地道:「那倒沒有!」

    王林兒冷著道:「以後誰還敢胡亂編排,軍法處置,皮十一,派人向大帥報捷!」

    「得令!」皮十一這小子如今已經成為斥侯隊長了,答應了一聲便行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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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6章 織田秀吉
               
    北風呼呼地颳起,庭院中那株櫻花樹,一夜之間飄零完所剩不多的樹葉,終於變得光禿禿的。書房中,徐晉把剛閱完的一封信函放下,目光透過敞開的窗戶,若有所思地看著庭院中那株光禿禿的櫻花樹,自言自語道:「織田秀吉,有意思!」

    這封信函是定海衛指揮使王直派信使從尾張國送回來的,其中詳細地敘述了織信美子這段時間的表現。看完這份報告後,徐晉不得不承認,織信美子確是個人物,如今終於打破世俗桎梏坐上了家主之位,假以時日,說不定還真會成為日本戰國史上的一代女梟。

    話說當日攻陷了尾張城後,織信美子召集了幾十名投降武士追殺仇人織信盛久和織信長秀,一口氣追出了百里,竟然還真讓她斬殺了織信盛久,而織信長秀則負傷而逃。此女的狠勁和韌勁讓一眾明軍將領都為之側目。

    擊殺了織信盛久後,織信美子的聲望大振,被倖存的族人推舉為新任家主,麾下迅速收攏了近千名武士,這股力量雖然構不成對明軍的威脅,但也不容小瞧。

    最有意思的是,織信美子竟然改名了,而且連家族姓氏都改了。織田秀吉,這是織信美子給自己起的新名字,而「秀吉」在倭國是個男子的名字。所以說此女不僅改了家族姓氏,還試圖把自己的性別都改了,估計是打算樹立自己開宗立祖的地位,可惜,生理上的構造是改變不了,秀吉君還是少了根男人的把柄啊。

    不過,織田秀吉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這讓徐晉想起了日本戰國史上另一個牛逼人物——豐臣秀吉。這位確實厲害,原名羽柴秀吉,出身貧寒,後來竟然統一了全日本,終結了持續百年的戰國時代,因此被日本天皇賜姓氏「豐臣」。

    徐晉依稀記得這位豐臣秀吉似乎是萬曆年間統一日本的,之後還揮師入侵大明的屬國朝鮮,跟大明的援朝軍隊狠狠地干了幾場,最後雖然失敗了,但也令到大明元氣大傷,本來就處於下坡路的大明帝國自始日薄西山。

    徐晉估計這位豐臣秀吉現在還沒出生,或者還是個小屁孩。不過,如今有了自己這個穿越者介入,徐晉並不敢確定日本的戰國史上還會不會出現豐臣秀吉這號人物,假如織信美子日後成了「豐臣秀吉」,那樂子就大了!

    當然,一個統一而且強大的的日本,對大明來說並不是件好事,所以徐晉是不會允許倭國統一的,但一個戰亂不休的日本也不符合大明的利益,畢竟大明需要進口日本的銀礦,所以,最好是把日本分裂成幾個統一的國家,如此一來,既能互相制衡,又不用擔心戰亂影響生產。

    …………

    嘉靖三年十月初一,徐晉的欽差座船駛入伊勢灣,停靠在尾張城外的碼頭,諸將和織信美子早在岸上等候多時了,後者一身武士服,一頭秀髮束在腦後,看上去神采飛揚,跟前些天相比判若兩人。

    「織田秀吉,參見天朝使臣!」織信美子恭敬地向著徐晉行禮,而且是大明武將的單膝禮,站在她身後那排倭國武士也神色複雜地跟著行了單膝禮。

    「起來吧!」徐晉隨意揮了揮手,繼而舉步往尾張城內行去,一眾武將和親兵簇擁在周圍。

    眼前這座尾將城並大,也就跟大明一般的小縣城差不多,跟杭州和揚州這些大城沒得比,與南京城相比更是判若雲泥。

    國主府後院,織信美子的住處的小院,殘菊在呼嘯的北風下飄零了滿地金黃。此刻的織信美子已經換上了一套女子和服,腳上趿著木屐,一路小碎步跟在徐晉身後,溫順得像貓兒一般,落後幾步還有兩名容貌姣好的倭婢跟著。

    徐晉皺了皺劍眉,他不喜木屐發出的咣咣聲,尤其是三個女人小碎步所發出的高頻咣咣聲。織信美子顯然一直在小心留意徐晉的表情,她立即脫掉了木屐,而且吩咐兩名倭婢也脫掉了木屐,就那樣赤足跟在徐晉的身後。幸而院中鋪了石板,十分乾淨,倒是不虞弄得滿腳泥。

    徐晉穿過院子,推開了一處房間門,只見裡面空蕩蕩的,地上鋪著榻榻米,這是用一種草紡織的草蓆。倭國習慣跪坐,房間裡沒有床和椅凳等傢俬,在地上鋪上一層柔軟的草蓆,坐、臥、睡都在草蓆上面,倒也十分方便。

    不過,徐晉卻是不喜這種生活方式,一來不健康,二來不舒服,哪有坐椅子和睡床上舒服。織信美子忙道:「這是美子的住處,美子已經為主人另外準備了起居。」

    織信美子說著把徐晉領到了旁邊另一間房子,屋裡的果然有床榻和桌椅等傢俬物品,甚至還有屏風和古董架子等,裝飾得古色古香,顯然是經過精心準備的。

    徐晉滿意了點了點頭,行到茶几旁的太師椅坐下,織信美子回頭吩咐了兩名倭婢幾句,然後便在徐晉跟前跪下,溫柔地替後者捶捏大腿,進步很大,至少表情很自然,沒有噁心的跡像。

    徐晉瞥了一眼溫順得像只小貓似的織信美子,淡道:「本官讓人運走你們家族數十年的積蓄,你不生氣?」

    「徐晉君是美子的主人,就連美子也是屬於主人的,美子憑什麼生氣,更何況主人不是給美子留了二十萬兩嗎,美子應該高興才對。」織信美子微笑道。

    徐晉語帶戲謔地道:「你好像改名叫織田秀吉了,秀吉君!」

    「在主人面前,美子永遠是美子,是主人最忠誠的女僕。」織信美子溫柔地道。

    徐晉啞然失笑道:「雖然你確是個女人,不過本官還是覺得很彆扭,以後你還是把自己當成男的吧,也不用這樣細聲細氣地說話,這樣大家都不用噁心。」

    織信美子眼底閃過一絲羞惱,站起來便解開了腰帶,和服滋溜地滑落下來,誘人的胴體再次暴露在空氣中,十分女人的咬了咬下唇羞澀地道:「美子現在想通了,其實做女人也很好,主人,讓美子做真正的女人吧。」

    徐晉此刻卻是目光清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把衣服穿上。」

    織信美子見到徐晉目光清明,神色平靜,鬆了口氣之餘還有點失望,彎腰撿起和服重新穿上。

    徐晉冷然地道:「織信美子,本官在此重申,只要你不背叛本官,不做出損害大明利益的事,該給你的支持半分也不會少,你沒必用身體來跟本官做交易。不過本官也醜話講在前,若是日後你敢背棄約定,做出有損大明利益的事情,那便別怪本官手辣手無情了。」

    織信美子機靈靈地抖了一下,跪倒在地上恭順地道:「美子不敢,美子會永遠忠於主人。」

    徐晉點頭淡道:「最好不敢,嗯,明日你親自走一趟京都,本官會手書一封交給你們天皇和幕府將軍,勒令他們三日之內前來尾張城迎接我大明皇帝的聖旨,否則我大明的威武之師將兵臨京都城下。」

    徐晉這次顯然不只是恐嚇,尾張城距離京都只有三百里左右,急行軍一天之內就殺到城下。

    織信美子的臉色刷的白了,此時的日本天皇雖然只是個名存實亡的傀儡,但名義上還是日本的最高統治者,而幕府將軍足利義晴也是日本名義上最高的執政者。織信美子若替徐晉送這封信,那便等於與全國為敵,以後便真的不得不徹底抱緊大明的大腿了。

    很明顯,徐晉這是要織信美子交上一份投名狀!

    「如何,辦不到嗎?」徐晉目光冷冷地道。

    織信美子的臉色又白了幾分,最後暗咬了咬牙,點頭道:「美子辦得到。」

    織信美子很清楚,如果沒有明軍的支持,她是守不住尾張城的,估計等明軍一撤,尾張國就得被鄰國吞得連骨頭都不剩了。正所謂兩權相利取其重,兩權相害取其輕,所以織信美子很明智地選擇了向徐晉妥協。

    徐晉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起來吧。」

    這時,剛才離開的兩名倭婢抬著浴桶和熱水進來了,放到了屏風後面。

    「主人,美子服侍你洗浴吧!」織信美子站起來道,眼底隱蔽著一抹希冀。

    「不必了!」徐晉果斷地擺了擺手,免得待會摸摸蹭蹭的,一時把住不住擦槍走火了。

    織信美子聞言只得不甘地退了出房間,她之所以這麼積極獻身,倒不是扭轉了性取向,實在是做徐晉的女人好處是顯然而見的,至少那些明軍將領在她面前也得客客氣氣的,平時有什麼請求也不會輕易推辭。

    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做了徐晉的女人便等於得了一面免死金牌,日後若「不小心」做出損害大明利益的事,徐晉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說不定會饒過自己一次。

    只可惜徐晉也不笨,一開始便不打算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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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7章 滿載而歸
               
    倭國目前的天皇叫後柏原天皇,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了,在明軍的兵鋒威脅下,不得不從京都趕到了尾張城,同來的還有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晴。

    嘉靖三年十月初五,尾張城國主府門前,後柏原天皇和幕府將軍足利義晴兩人跪倒在凜冽的北風之中,跪倒大明使臣徐晉的跟前。兩旁是荷槍實彈,殺氣騰騰的大明勁卒,更遠處的街道上則擠滿了神色複雜的本地民眾。

    徐晉今日穿了一身緋紅的大明官服,手捧繡有五爪金龍圖案的明黃聖旨,威嚴地宣讀大明皇帝的旨意,嚴厲斥責日本國王和幕府將軍縱容本國軍閥和子民劫掠大明沿海的強盜行徑。

    後柏原天皇和幕府將軍足利義晴均聽不懂漢語,不過沒關係,兩人都很機靈,只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以額觸地表示謝罪,然後從徐晉的手中戰戰兢兢地接過嘉靖帝的聖旨。

    宣讀完大明皇帝的聖旨後,徐晉目光威嚴地掃過四周的倭國武士和圍觀民眾,後者莫不凜然地低下了頭。

    如今的日本正處於藩鎮割據的戰國時代,天皇只剩下象徵性意義了,今日在大明使臣面前一跪,今後在本國民眾心目中的形象怕是更要一落千丈了,反之,大明皇帝的威德將深入倭國百姓民心。

    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接下來經過兩天的談判,本來還想保持最後一絲尊嚴的後柏原天皇終於妥協了,同意把九州島和大隅島割讓給大明,並且賠償一百萬兩白銀。本來徐晉還打算在日本天皇哪敲榨三百萬兩的,可惜這位傀儡天皇實在太窮了,估計就算賣光皇室中值錢的物品也湊不夠一百萬兩。徐晉也只好作罷,令天皇和幕府將軍足利義晴共同湊一百萬兩賠償了事。

    話說九州島的面積佔到日本國地的十分之一,如今割讓給了大明,即使以後真出了個牛人統一了其餘地方,實力也會大打折扣。當然,徐晉是不會允許這樣一個牛人出現了,而且,以大明的影響力,要在倭國扶植起幾股平分秋色的勢力很容易。譬如現在的米國玩這一手就玩得很溜,無非是經濟援助和武器援助罷了。

    搞定了日本天皇后,徐晉便開始著手建立東洋都護府了,而王直無疑走了狗屎運,成為第一任的東洋都護府都護,駐軍九州島,總攬軍政法大權。當然,這只是暫時的,明年朝廷將會派出兩名文官,把行政權和施法權剝離出去,免得鎮守武將一家獨大,進而擁兵自重。

    本來王直的履歷不乾淨,擔任東洋都護府都護並不合適,但目前實在找不到更好的人選了,也只能應付著湊個數了,反正都護府都護三年一換,到時再換人便是。殊不知,正是徐晉今日的疏忽,給自己埋下了一個極大的隱患,險些釀成了大禍,這是後話,在此暫且不表。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覺間便到了嘉靖三年的十一月了,東北季風呼呼地刮,這個時候從倭國回大明正好是順風,也正因為如此,以往倭寇都會選擇在冬季揚帆出海,跑到大明江浙一帶劫掠。

    然而時過境遷,如今倭國西南部的九州島納入了大明的版圖,在明軍的打擊和約束下,倭人再也沒機會繼續跑到大明沿海劫掠了,即使有零星的漏網之魚也成不了氣候,困擾了大明一百多年之久的倭患終於徹底根治了。

    十一月三日,安排好一切事宜的徐晉終於率著艦隊從大隅島港口揚帆啟程,浩浩蕩蕩地往大明方向駛去。這次,真可謂滿載而歸了,從織信家族獲得了一百八十多萬兩銀子,日本天皇那獲得了一百萬兩銀子,滅掉大內氏和細川兩家又抄到了近兩百萬兩,再加上一眾軍閥請罪送來的幾十萬兩,總共五百二十多萬兩。

    徐晉上次雖然從滿喇加運回來價值上千萬兩的財物,但有相當一部份是物品,金銀只佔到一半左右,這次則不同,全部是白花花的現銀,總之,嘉靖帝那小子這次怕是連做夢都要睡醒了。

    其實這五百多萬兩銀子只是小頭,若是按照徐晉的部署,今後倭國產出的白銀將以「平等貿易」的方式源源不斷地輸出到大明,充實大明的國庫,到時大明想不富強都難嘍。

    大北風呼呼地刮,艦隊順風鼓足了帆,這次只花了七天便橫渡東海,回到了大明松江府沿海,船隊調整了航向,半天后駛入長江口,然後逆流而上。

    嘉靖三年十一月十二日,徐晉率艦隊抵達南京揚子江碼頭,瞬時全城燃爆了,但見江邊萬頭湧動,密密麻麻的,全是自發出城迎接大軍凱旋的大明百姓。

    大明軍隊在倭國大殺四方,不僅逼得倭國國王跪地陪罪,還割地賠款,這消息早已經傳回了大明,舉國軍民無不歡欣鼓舞,熱血沸騰,自豪感爆棚啊。

    這也難怪,大明立國至今一百五餘載,國力每況愈下,特別是「土木堡之變」後,精銳之師盡喪,連皇帝都被瓦刺人俘虜了,國祚險些斷絕,舉國上下的士氣低落到極點,強盛的大明似乎已經成為昨日黃花,一去不返了。

    然而就在去年,徐晉,這顆閃耀的將星橫空出世了,他不僅一舉蕩平了倭寇海盜,還出兵南洋替滿喇家復了國,如今又出兵東洋,威震倭國。而且,皇上也喊出了「犯強明者,雖遠必誅」的口號,強大得讓四夷臣服的大明似乎又回來了,所以無論是軍隊還是民眾,無不揚眉吐氣,民族自毫感爆棚。那些意氣風發的書生甚至為此寫下了大量豪情勃發的邊塞詩詞,一時間,漢唐的時期的尚武之風,似乎又在大明身上復甦了。

    這一次,幾乎南京所有的官員都跑到碼頭上迎接徐晉了,不過級別高的並不多,因為大部份高官已經跟著嘉靖帝朱厚熜跑去湖北這陸州祭祀興王朱祐杬了。

    話說徐晉是八月下旬出使日本的,而就在徐晉出使的一個月後,亦即是九月下旬,朱厚熜便從南京起程,乘船沿長江前往湖北安陸州祭祀生父。

    算算時間,如今嘉靖帝估計已經以皇考之禮祭祀完他的生父朱祐杬了,所以徐晉如今要做的就是待在南京,等待嘉靖帝從湖北返回,然後復旨,接著君臣二人一道沿運河北上回京過年了。

    這個年,必須得在家裡過,對京中妻兒的思念讓徐晉恨不得撇下嘉靖帝那小子,自己先行回京了,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敢撇下皇帝,估計得有十顆腦袋才行。

    幸好,徐晉並沒等多久,僅僅五天之後,嘉靖帝那小子便乘船從長江上遊興沖沖地趕回來了,顯然是等不及要親自數一數徐晉運回來的五百萬兩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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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 大明銀號,御駕歸京(兩章合一)
               
    五百萬兩白銀到底有多少?直觀地來講,五百萬兩白銀約有一百八十五噸重,若是弄成一塊的話,大概就是五米長,兩米寬,外加兩米高的長方體。

    當然,徐晉不可能把從倭國運回的五百多萬兩銀子弄成一塊,畢竟沒人能搬得起,也沒有船能載得動,不過,為了方便運輸,徐晉還是把這些銀子熔鑄成五十斤一塊的銀磚,總共八千零八十八塊,如今這些銀磚就整整齊齊地碼放在南京戶部的庫房中

    此刻,嘉靖帝和徐晉兩人就站在銀磚碼成的巨型方體前,朱厚熜那小子興奮得摩拳擦掌,口水差點沒流出來,行上前便試圖發力拿起一塊銀磚,結果尷尬了,那塊銀磚竟然紋絲不動。

    徐晉笑道:「皇上,你別看這塊銀磚跟普通的磚頭差不多大小,但是銀的密度大,這麼一塊就有五十斤重。」

    「這麼重?」朱厚熜小吃一驚,不過這小子逞強,伸出雙手發力低吼一聲,愣是把那塊銀磚給捧起來掂了掂,這才重新放回去,不得不說,這小子常年運動,倒是有幾把子力氣。

    「哎喲,皇上好大的力氣呀,厲害厲害!」黃錦那貨立即拍馬屁道。

    話說黃錦與徐晉的年齡差不多,乃朱厚熜的伴讀太監(現任御用監掌印太監),跟陸炳一樣,都是自小就陪在朱厚熜身邊,所以也極受朱厚熜寵信,當然了,論到受重用的話,黃錦卻是遠不及陸炳,畢竟朱厚熜吸取了上一任皇帝的教訓,對內官的定位就是奴才,嚴禁太監干政。而事實上,終嘉靖一朝,太監都沒有「出頭」之日,君不見正德時期出名的太監一抓一大把,而嘉靖朝則連一個都沒有,真的連一個都沒有!

    朱厚熜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那塊光滑的銀磚,由衷地感嘆道:「孫交說得沒錯,徐卿才是我大明的財神爺啊,才去了趟倭國,不僅為我大明開疆拓土,還幫朕弄回來這麼多銀子,朕該怎麼封賞你好。徐卿,你說朕該怎麼封賞你好?」

    的確,以徐晉這次出使倭國所立下的功勞,封個國公也不為過,但是以文臣之身晉封國公,縱觀大明立國至今,均沒有這個先例,噢,應該說有一個,那就是韓國公李善長,不過此人是最早跟隨明太祖朱元璋起兵的開國元老之一,雖然沒帶兵打過仗,但也不能完全算是文臣。

    在嘉靖的炙炙目光注視下,徐晉不禁暗汗,連忙道:「那皇上便賞賜臣一年假期好了,要不半年也好!」

    朱厚熜愕了一下,繼而哈哈笑道:「徐卿是不是太貪心了?一年你就不用想了,半年也不可能,不過回京後,朕可以放你……三個月的年假。」

    徐晉立即一撩官袍的下襬,鄭重地行禮道:「謝謝皇上!」

    「呃,平身吧!」朱厚熜撓了撓頭道:「徐卿,朕咋覺得被你那個啥……套路了,朕一年的假期也沒有一個月啊!」

    「咳咳,皇上,君無戲言,君無戲言呀!」徐晉站起來瀟灑地拂了拂官服的下襬。

    朱厚熜翻了個白眼道:「不行,朕得考慮一下,以後官員休假到底要不要扣俸祿,休一天就扣一天,休一個月就扣一個月,休三個月就扣一年。」

    徐晉笑道:「那皇上就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天高三尺了。」

    朱厚熜不解地問:「何解?」

    徐晉笑吟吟地道:「話說從前有個貪得無厭的縣官,總是想方設法搜刮民脂民膏,有一次他懷疑一名農戶把錢財藏在地下了,於是命人挖地三尺尋找,結果一無所獲,所以人送外號天高三尺。」

    朱厚熜哈哈大笑:「好你個徐晉,膽敢污衊朕貪得無厭,朕要治你的罪,剝奪三個月假期,改為三天地,不,改為三個時辰!」

    「臣能不能以銀代罪?倒給皇上你一年的俸祿換三個月假期?」

    「朕不准,哈哈!」

    君臣兩人說著笑著行出了庫房,黃錦那貨塌著腰跟在兩人身後,心裡暗暗咋舌,滿朝文武估計就靖海侯爺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地跟皇上開玩笑了,比不得,比不得呀!

    徐晉和嘉靖兩人行出了銀庫,後者忽然一拍額頭道:「對了,徐卿,朕記得你以前提過大清有那啥銀……」

    徐晉立即心領神會地微笑道:「銀號!」

    「對對對,就是銀號,銀子和銅錢數量一多起來確實太重了,攜帶不方便,我大明也應該成立自己的銀號,全國憑銀票隨時支取銀子,那樣就方便多了,嘿嘿,還能給朕的國庫增加收益。」

    徐晉深以為然地點頭道:「如今我大明解除禁海令,開放海上貿易,到時大宗交易將會越來越多,設立銀行確實很有必要,而且成立銀號,用錢生錢,每年為國庫增加的收益怕是不比鹽課少,皇上此舉英明無比,佩服佩服!」

    朱厚熜略有點得意地道:「得了吧,少給朕拍馬屁,朕就不信你這傢伙沒想到這層,嗯,成立銀行的事跟戶部對口,這件差事就交給徐卿了。」

    徐晉苦著臉道:「皇上,臣的三個月假期就這樣沒了?那也太坑了吧?」

    朱厚熜嘿笑道:「你自己說的,能者多勞嘛,你這三個月的假期朕給了,平時可以不到戶部點卯,不過事情你也得給朕辦好辦妥,至於該怎麼辦,朕就不管了,朕只看結果,嘿嘿!」

    徐晉不禁哭笑不得,這小子越來越有資本家的潛質了,呸,不要臉!

    冬月中旬的南京已經很冷了,從戶部出來後天色陰沉沉的,凜冽的北風寒透肌骨,然而朱厚熜這小子顯然興趣正高,並不打算回皇宮那麼快,對徐晉道:「徐卿,芝兒妹妹這段時間有沒問起我?」

    徐晉聳了聳肩,很殘忍地道:「沒有,一次都沒有!」

    朱厚熜頓時像霜打過的茄子似的低下頭,皺眉嘀咕道:「怎麼可能,才個來月,這麼快就把朕給忘了?」

    話說徐晉出使倭國後,朱厚熜這小子便以謝四炮的名義,三天兩頭跑去找賀芝兒玩耍,所以兩人目前已經混得很熟了,不過自從朱厚熜九月下旬跑去湖北祭祀生父,至今已經有個把月沒見賀芝兒了。

    「咳,徐卿,現在天色還早,不如到你家裡坐坐吧!」朱厚熜抬起頭輕咳一聲道。

    「皇上如今這身打扮,恐怕不合適吧!」徐晉提醒道。

    朱厚熜一拍額頭:「朕這就回宮換衣服去,花不多長時間,等朕!」

    徐晉不禁暗汗,連忙道:「皇上,要不是還是改天吧,看這天色似乎要下雪了,而且臣已經跟芝兒說過,四炮已經先一步去了京城。」

    朱厚熜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神色怏怏地道:「那就朕豈不是要回到京城才能見芝兒妹妹,豈有此理,徐卿這是故意報復朕吧!」

    「臣不敢,臣只是替皇上日後出現在京城做好鋪墊而已!」徐晉暗汗,如今的朱厚熜十足就像熱戀中的少年,可惜卻是燒火棍一頭熱,芝兒那丫頭還是十歲的心智,每天吃好睡好,偶爾念起她四炮哥哥都是因為吃的,因為四炮哥哥每次來看她都會帶很多好吃的來。

    「徐卿,那咱們去軍器局看看吧,不知那幫工匠把朕的爭氣雞搗搞成什麼樣子了。」朱厚熜道。

    話說徐晉出使倭國之前,已經把賀芝兒畫的蒸汽機原理圖交給了南京軍械局,讓工匠進行試造,如今已經將近三個月了,徐晉也很想知道結果如何。

    於是乎,君臣兩人便跑去了軍器局,結果從軍器局出來後,嘉靖帝更加情緒低落了,唉聲嘆氣地道:「徐卿你說得沒錯啊,這只爭氣雞真的不好做呀。」

    原來,軍器局那幫工匠拿到蒸汽機的圖紙後,雖然日夜研究,但到現在竟然連一枚傳動齒輪都做不好,就更別說對密閉性和堅固性要求極高的蒸氣鍋爐了。

    首先,由於冶練技術不行,鑄造出來的齒輪強度太差了,沒幾下就斷齒,甚至是整隻斷裂。另外,由於測量工具落後,造成了零件的公差太大,齒輪的形狀也不規則不標準,往往鑄出十幾個齒輪,才勉強弄到兩個齒輪是契合的。試問連這麼基本的都弄不出來,就更遑論造出整台蒸汽機,再應用到交通工具上了。

    「皇上,正所謂萬事開頭難,欲速則不達,慢慢來吧,反正也不著急。這世間上的事,只要唸唸不忘,總會有迴響的,咱們大明既然已經開始試造蒸汽機了,那就已經贏在起了跑線上,總有一天會成功的。」徐晉淡定地安慰道。

    事實上,蒸汽機從發明到不斷地完善,再到廣泛應用於交通工具,足足花了近一百多年的時間,直到清朝末年才傳到中國的。所以,在徐晉看來,以明朝目前的工業水平,要把蒸汽機造出來,並應用到交通工具,其難度估計跟登月工程差不多,看看中國的登月工程,2004年立項,舉國之力搞了十幾年,距離載人登月還差很大一段距離,其中還沒算火箭研發的時間,要是算上神舟系列火箭的研發,足足搞了幾十年了。

    同理,大明要搞出蒸汽機,就得先完成底層基礎,譬如冶煉水平、鑄造水平、測量標準化等等,每一樣都涉及一門學科,其難度就可想而知了,造「高科技」產品不是築長城,不是靠人多錢多就行的,這是水磨功夫,得靠一代人甚至幾代人的努力才行。

    朱厚熜聽完徐晉的話後,點了點頭道笑道:「徐卿說得對,是朕太心急了,對了,徐卿剛出發前往倭國不久,南洋都護俞大猷便派人把一萬斤土豆運回來了,朕嘗過,味道還可以。徐卿覺得明年開春在哪裡試種好?」

    「土豆和玉米的適應性都很強,在哪裡試種都行,不過運來運去也麻煩,就在南直隸劃幾個縣試咱好了,到時再跟紅薯一樣推廣到全國。」

    聊到土豆和玉米,嘉靖帝的心情立馬又好起來,意氣風發地揮手道:「好,那便在南直隸試種,有了紅薯、玉米和土豆三樣高產作物,大明的糧食就能翻上幾番,國力也會隨之翻上幾番,哈哈,到時敢問誰與爭鋒?」

    話說今年上半年甘肅那邊已經傳回了消息,奉旨巡按甘肅的僉都御吏陳九疇已經擊敗了入侵的吐魯番軍隊,奪回了被侵佔的哈密城,就連敵酋滿速兒都受傷死掉了。

    所以如今的大明可謂是四境平定,國泰民安,今年甚至還開疆拓土了,現在又開放了海禁,引進了高產的新作物,可以預見,經過幾年的休養生息,大明的國力必將蒸蒸日上,文治且先不說,武功方面已經超過了太祖太宗之外的所有大明皇帝,試問朱厚熜這小子哪能不沾沾自喜?

    這個時候徐晉自然不好潑冷水,況且哪個年少沒輕狂過,這是一種朝氣蓬勃的表現,應該表揚,而不是打擊,所以徐晉十分狗腿地送出一記香屁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徐卿,朕越來越覺得你有拍巴屁的潛質了。」

    「臣拍的是龍屁,比馬屁高級多了!」

    「朕記得當年在江西上饒縣時,徐卿好像也踹過龍屁股。」

    「咳咳,有這麼回事嗎?臣不記得了,咦,下雪了,皇上趕快回宮吧,龍體要緊!」

    果然是下雪了,但見零星的雪屑在呼嘯的北風下飄落,很快就變得紛紛揚揚起來。嘉靖三年的第一場雪,比去年來得晚了一些!

    第二日,常朝,經過了群臣的討論,大臣們駁回了嘉靖帝晉封徐晉為靖國公的旨意,而保持爵位不變,將俸祿增加為三千石,特進光祿大夫,並加封為太子少保,太子少保從二品,但只是個代表榮譽的虛銜。

    冬月二十日,御駕一行從南京出發,乘船由運河北上歸京,徐晉亦隨駕同行,如果順利的話,應該能趕得及回京過年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02
第789章 蔡夫子
               
    邊塞苦寒之地,在這個寒冬臘月裡,山西右玉縣正大雪紛飛,但見黃土高原上白茫茫一片,孤寂的蒼頭河早已冰封三尺,遠處的長城烽火台更是埋在了厚厚的積雪之下。

    此刻,黑台山的議事大廳中正燃著數隻火爐,爐內炭火熊熊,不少寨中的婦女正圍坐在火爐旁,一邊閒嘮一邊做針線活兒。

    中間的過道上,有一名約莫兩三歲的小男孩正在艱難地來回走動,原來他的兩隻小腳上均用繩子綁了一塊青磚,他必須拖著這兩塊青磚往前走。

    小男孩長得眉目清秀,不過卻很瘦弱,估計還不足三十斤,而他腳上拖著的兩塊青磚都差不多十斤了,所以走得非常吃力,小臉蛋憋得通紅,脖子間都微微滲汗了,但他還是十分倔強地走著。

    那些婦人似乎對此已經見慣不怪了,偶爾還有人笑嘻嘻地道:「火哥兒加把勁,還差兩百步呢,走不完就沒有午飯吃嘍。」

    小男孩估計是擔心真的沒午飯吃,鼓著腮加快地腳步,結果沒控制好平衡,撲通地摔了一跤,小手啪的拍在地上,聽那響亮的聲音估計挺痛的,頓時小嘴一兒扁,眼淚汪汪的就要哭出來。

    「哎喲,小當家摔著了!」一名正在納鞋底的少婦連忙放下針線,便欲上前扶起小男孩。

    這時議事廳的大門卻打開了,數人挾著風雪走了進來,當先一人身材窈窕,取下頭上的斗笠,頓時露出一隻冷豔動人的俏臉來,鼻若懸膽唇似施脂,一雙淡藍色的明眸,赫然正是冰妞薛冰馨,而她身後分別是二當家雷鈞和三當家趙虎。

    「大當家,二當家,三當家……」廳內一眾婦人吱吱喳喳地打起招呼來,那名摔倒的小男孩見到薛冰馨,立即高興地爬起來脆聲喚道:「娘親!」

    薛冰馨看到還掛著兩泡眼淚的兒子,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不過卻繃著俏臉問道:「火兒,五百步行遠了沒。」

    小男孩心虛地低下小腦瓜,小聲道:「還差兩百步呢。」

    「那還愣著幹什麼,繼續走,走完了再吃飯!」

    雷鈞陪笑著道:「大當家,火兒年紀還小,而且身子骨比一般同齡小童都弱,走五百步太多了,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薛冰馨皺眉道:「雷大哥,你不能總是慣著火兒,遲早把火兒給慣壞的,正因為身子骨弱,那就得更加刻苦地打熬。」

    「呵呵,大當家,一次半次就算了唄,明天補上便是,你看火兒都滿頭大汗了,待會感了風寒可不妙。」三當家趙虎也陪著笑說情道。

    「不行,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學貴持之以恆,做任何事都不能半途而廢,火兒,繼續走完兩百步,否則沒飯吃!」薛冰馨嚴厲地道。

    小男兒委屈地扁了扁小嘴,不過還是繼續吃力地邁動了兩條小腿。

    薛冰馨擱下斗笠,又抖落披風上的積雪,徑直從小男孩旁邊行過,雷均和趙虎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大當家對寨中其他小孩都很溫和,唯獨對火兒特別嚴格,唉,既要當慈母又要作嚴父,不容易呀!

    一想到火兒都兩歲半了,那個不負責的男人還沒出現過,雷二當家便不由來氣,恨得在心裡直罵王八蛋,如果讓他知道火兒的生父是誰的話,估計提刀殺人的心都有了。

    「火兒加把勁,男子漢不怕苦不怕累,五百步數得了什麼。」趙虎經過時摸了摸薛陽的小腦袋鼓勵道。

    「趙伯伯,火兒不累,火兒要打熬好身子,長大了習武保護娘親,保護山寨!」薛陽挺著小胸脯大聲道。

    「火兒有志氣,等你再大些,雷叔叔教你騎馬射箭。」雷鈞呵呵笑道。

    薛冰馨聽著兒子奶聲奶氣的話語,鼻子不由微酸,連忙轉過身去,行到鋪了獸皮的頭把交椅上坐下,自從兒子滿週歲後,她便從來沒再兒子面前露出過軟弱的一面,以身作則地示範什麼叫堅強。

    這時,雷鈞和趙虎兩人也行了過來坐下,有婦人把一碟煮地瓜和饅頭端了過來道:「當家的,這是給你們留的午飯。」

    薛冰馨點了點頭,瞥了一眼還在努力地走路的兒子,這才拿了一條較小的地瓜連著皮細吞慢嚼起來。寒冬還很漫長,今年山寨的人口又增加了,快要達到四百人,糧食得省著點才勉強夠吃,所以每一粒糧食都彌足珍貴。

    還好,去年朝廷便在山西推廣種植紅薯,據說還是那個男人倡導推廣的,薛冰馨見到這紅薯的產量似乎不錯,於是今年開春時向附近的村民要了一批紅薯藤蔓,就在黑台山下開荒種了幾畝地,儘管黑台山的土地貧瘠,但這幾畝地還是收穫了千把斤紅薯,倒是解了山寨的燃眉之急。

    所以薛冰馨打算明年開春再擴大耕種,搞個十來二十畝的,那山寨的人就不用再挨餓了,當然,前提是官兵和韃子不來搗亂。

    話說這幾年黑台山宰了不少跑到大明境內打草谷的韃子,可謂是結了死仇,靼子甚至專門派出小股部隊攻打過幾次黑台山,只是每次都鎩羽而歸。

    「大當家的,聽說入冬以後,關外已經下了兩場白毛雪,韃子凍死了不少牛羊,估計明年開春韃子要不消停了,咱們得提前做好防備才行。」雷鈞神色凝重地道。

    韃子每年在夏秋之交的收穫季節都會越過長城,跑到大明境內搶掠糧食過冬,但若是冬季遇到大雪災,牛羊凍死嚴重,韃子開春糧食不足的情況下,也會跑到大明境內劫掠,這簡直已經成為一種鐵律。

    薛冰馨皺了皺柳眉,她正準備開春後擴大種植紅薯,如果韃子老是跑來騷擾,必然會影響生產,但為之奈何?長城根本擋不住抄小路的小股韃子,邊兵無能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了!

    三人一邊吃著午飯,一邊聊著對付韃子的事,小男孩薛陽終於行完五百步了,滿頭大汗地行了過來脆聲道:「娘親,孩兒走完了。」

    薛冰馨掏出手帕心疼地替兒子擦乾淨頭上的汗水,當看到兒子腳脖子上被繩子勒出的深深紅痕時,更是心疼不已,替兒子淨了手後,把最大那根紅薯塞到兒子手裡,柔聲道:「快吃吧!」

    「謝謝娘親!」薛陽乖巧地坐在娘親旁邊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這時,議事廳的大門再次打開了,一名年青男子行了進來,一邊冷得跺腳,一邊往這邊行來。正吃著紅薯的薛陽立即條件反射般站了起來,恭敬地彎腰作揖道:「見過蔡夫子!」

    「蔡夫子好!」

    「見過蔡夫子!」一眾婦人和小孩都紛紛站起來見禮,薛冰馨和雷鈞等人也不例外。

    進來的這名青年約莫二十五六歲,一身書生打扮,頭戴四方平定巾,臉上凍得又紅又青,赫然正是徐晉昔日的同窗蔡岳蔡浩然。

    話說兩年多前,蔡岳和李英俊兩人在京城告別了徐晉,西行追尋「詩和遠方」,結果在右玉縣遇到打草谷的韃子,李英俊被韃子擄走了,而蔡岳為了尋回好友,就在黑台山附近的村子中住下,去年還娶了那個叫葉子的村姑。

    而那個叫葉子的村姑由於家人都死在韃子手中,執意要上黑台山投奔三娘子,後來果然上了黑台山,不過去年跟蔡岳成親後,又下山搬回了村子居住。

    正因為如此,蔡岳便與黑台山聯繫上了,請求薛冰馨幫忙打聽好友李英俊的下落,而作為報答,他經常會上山教授山寨中的適齡兒童蒙學,以他的水平也只能教授蒙學了。

    「今天下大雪,我還以為夫子不會上山了呢。」薛冰馨意外地道。

    蔡岳拱了拱手道:「在下今日是來向大當家辭行的,今日給火兒他們上完最後一節課,以後就不來了,等明天開春便南下回江西上饒。」

    「啊,夫子要離開山西了?」薛冰馨失聲道,薛陽那小傢伙也是一臉的不捨,他很喜歡蔡夫子。

    蔡岳黯然神傷道:「快三年了,子玉兄還是渺無音訊,近日收到家書,老父病重,不孝兒得趕回家中見老父最後一面了,不能再教授火兒他們,實在抱歉!」

    「噢,原來如此!」薛冰馨取出一塊銀子,約有五兩重左右,道:「承蒙夫子這段日子來對小兒的悉心教導,奉上一點心意作為夫子回鄉的路費,還望夫子不要嫌棄才好。」

    蔡岳怫然不悅道:「之前已然說好,大當家幫忙尋找本人好友,而本人則教授寨中小兒蒙學,大當家如今給銀子,豈不是在折辱在下,萬萬不可,大當家速速把銀子收起。」

    薛冰馨歉然道:「蔡夫子誤會了,只是小子並沒幫上什麼忙,夫子的好友至今還下落不明……」

    蔡岳擺了擺手道:「盡人事聽天命,大當家已經盡了人事,找不到那也是命,怪不得大當家的。火兒,吃完飯後,且隨為師去上最後一堂課!」

    「是,夫子!」薛陽小大人們揖了一揖。

    蔡岳嘆了口氣道:「大當家,火兒天資聰敏,可惜沒遇上名師!」

    「火兒覺得夫子就是名師呀!」小傢伙認真地道。

    蔡岳哈哈一笑,傷感離別之情稍減,背著手行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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