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王首輔 作者:陳證道(連載中)

 
Babcorn 2019-8-29 13:20: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15 80146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18
第840章 警告
               
    趙全打薛冰馨的那掌雖然沒下死手,不過力道也不算輕,薛冰馨策馬狂奔了十幾里地,估計是牽動了內傷,只覺胸中血氣翻湧,十分之難受,只得放慢速度調勻呼吸,吐納了近刻鐘,翻滾的氣血才漸漸平復下來。

    這時,薛冰馨才有暇留意到那混蛋竟然神色愜意地枕在自己懷裡,後腦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隨著馬匹的顛簸在胸前的柔軟處蹭呀蹭呀的。

    薛冰馨又氣又羞,只覺剛平復的氣血又有翻湧起來的跡象,猛地一勒韁繩,那馬匹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揚揚,落地後立定。

    「咦,馨兒,不逃了?」徐晉疑惑地問。

    「不許叫我馨兒,你……你給我下去!」薛冰馨像老鷹抓小雞般把徐晉提起來,往馬下一扔,於是乎,靖海侯爺尊貴的屁股便很沒面子地與大地來了個親密的接觸。

    「哎喲!」徐晉慘叫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幸好,薛冰馨把他扔到道旁,那位置長滿了雜草,倒是不至於摔壞,不過狼狽是肯定的,侯爺的威風盡喪啊,仔細算來已經在冰妞兒手下摔了三個屁顛兒了!

    薛冰馨恨恨地乜了一眼依舊保持著四腳朝天的某人,打馬便欲離開,結果徐晉又淒厲地慘叫一聲,表情痛苦地捂著腰後。

    薛冰馨柳眉挑了挑,怒道:「少裝蒜!」

    「不是……草下面有石頭,硌到腰了……哎,痛死啦,本官動不了,好像是腰折了。」徐晉痛苦得差不多把五官都湊到一塊兒了。

    薛冰馨面色大變,急忙跳下馬查看,一邊將信將疑地惱道:「混蛋,敢騙人你死定了!」

    「啊,快別動,估計真是腰斷了!」

    薛冰馨本來想把徐晉翻過來查看的,結果輕輕一碰,徐晉便殺豬般慘叫,這下冰馨兒真急了,心中後悔不迭,顫聲道:「你這個……人怎那麼倒霉,這下該怎麼辦!」

    薛冰馨話音剛下便覺纖腰上一緊,已經被某個混蛋緊緊抱住了,那混蛋還笑吟吟地道:「腰斷才多大事啊,抱一下馨兒就好了。」

    薛冰馨本來有點發白的俏臉騰的憋得通紅,俏眸中幾乎要噴出火來,這混蛋竟然真是騙人的,可惡!

    噗!

    冰妞兒的眼眸沒能噴出火來,不過小嘴卻是噴出一口鮮血,本來剛平復下來的氣血羞憤之下急劇攀升。

    這下徐晉慌神了,失聲道:「馨兒,你受傷了?」

    薛冰馨吐出一口血來反而好受多了,嘭的一掌把徐晉推開,怒容滿臉地道:「不用你管,死了也不用你管。」

    薛冰馨說完飛身上馬,徐晉嗖的飆上前,眼疾手快地牽住馬韁繩,很無賴地道:「那本官也不讓你走!」

    薛冰馨氣得直咬牙,好你個混蛋無賴,不是摔斷腰了嗎,這會動作倒是麻利得很,嬌叱道:「放手!」

    「不放,除非你讓我看看傷勢如何。」徐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緊緊地拽住馬韁。

    薛冰馨探手一指戳在徐晉的肩窩處,後者的手臂當場像面條一樣軟了下來,自然也鬆了手。在武藝高強的冰馨兒面前,靖海侯爺縱然再滿腹才華,再智計百出也只有被捶扁捏圓的份。

    薛冰馨一夾馬腹跑出了幾米,這才重新勒定馬,免得那混蛋恢復過來又耍無賴。

    「小心趙全!」薛冰馨繃著俏臉警告道。

    徐晉此刻手臂還是又酸又麻的使不上勁,聞言劍眉一挑道:「難道今天指使韃子刺殺本官的是趙全!」

    薛冰馨點了點頭,又道:「還有,玉林衛那個紅臉長鬚的軍官是李福達,此人乃彌勒教的教首,不想死的離他遠些!」

    徐晉面色急變,脫口道:「你說的是玉林衛指揮使張寅?」

    薛冰馨皺了皺眉道:「我不知道他現在叫什麼名字,反正他的真名叫李福達。」

    「有什麼證據?」徐晉連忙問,倒不是他信不過薛冰馨,實在事關重大,自然要問清楚的,總不能因為薛冰馨一句話就抓人的,畢竟一衛的指揮使已經算是高級武官了。

    薛冰馨惱火道:「反正他就是李福達,你愛信不信,別到時被人家取了性命還不自知,駕!」

    薛冰馨說完便策馬急馳而去。

    「馨兒!」徐晉撒腿追了幾步,結果吃了一嘴的塵,只能站定看著馬蹄絕塵而去,忽然眼前黃芒閃爍,一物從遠處飛來,十分準確地落在他的旁邊,赫然正是那支雙管燧發手槍。

    徐晉不由苦笑了一下,撿起燧發手槍擦乾淨,重新插回腰間的槍套裡。

    此時此刻,徐侯爺既歡喜又頭痛,歡喜的自然是冰妞兒對自己的確有情意,頭痛的是薛冰馨的身份,朱厚熜那小子就警告過自己不要跟這白蓮妖女牽扯不清,所以自己想把薛冰馨這匹野馬安全牽回家,怕是不容易啊,得仔細想一個妥善的辦法才行。

    薛冰馨的倩影很快就消失在遠處的山道上,徐晉回頭看了一眼,但見來路塵土飛揚,估計是趙大頭他們趕來了,於是便在路邊坐下等候,一邊皺著劍眉琢磨薛冰馨最後警告的那番話。

    徐晉沒料到自己派出神機營偷襲豐州川的同時,趙全竟然跑來刺殺自己了,如此一來,神機營此行即使摧毀了板升城,肯定也擒殺不到趙全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另外,最讓徐晉擔心的是薛冰馨所說的的李福達,此人他並未聽說過,但既然冰妞兒說此人乃彌勒教的教首,那定然是個厲害人物。而且最可怕的是,白蓮教的頭目竟然混入了軍中,還成為一衛的指揮使,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也不知山西的邊軍被白蓮教滲透成啥樣子!

    「快看,是大帥,大帥坐在那呢,哈哈,老子就知道大帥會沒事的!」

    最先趕到的正是神機營一眾親兵,趙大頭那貨遠遠見到坐在路邊的徐晉,頓時樂得咧嘴大笑,打馬急奔過來。

    韓大捷一臉的迷惑不解,什麼情況?那女刺客竟然真把大人給放了,不過,大人平安無事總是好的。

    趙大頭和郭金雕等人上上下下地檢查了徐晉一遍,確認沒有受傷,這才歡天喜地護著徐晉回殺胡口,至於徐晉是怎麼從女刺客手下全身而退的,他們都很識趣的沒有追問。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19
第841章 姐夫的私生子?
               
    薛冰馨一路縱馬奔馳,約莫半個時辰後終於回到了黑台山附近,見到不遠處正好有一條小溪,於是便下馬洗了把臉。今日她進城前特意用薑黃把臉塗成了臘黃,此時用溪水洗去,便恢復了本來面目。看著溪水倒影中那張冷豔無雙的俏臉,薛冰馨自己都恍惚了一下。這幾年她一邊打理山寨的事務,一邊撫養火兒成長,別說打扮自己了,就連照鏡子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薛冰馨看著倒影中的自己,雙頰忽然飛起了兩朵紅霞,抬手輕輕拔掉了髮髻上的木簪,如瀑的秀髮頓時披散開來,本來冷豔的冰美人此刻看上去頓時多了幾份柔美。

    嘩啦……

    金秋八月的溪水已經有了一絲絲清冷之意,薛冰馨麻利了洗完頭髮擰乾,正打算晾一晾再回山寨,卻突聞遠處有打鬥呼喝聲,不由微吃了一驚,只道是官兵追來了,急忙把散開的秀髮束起,躍上了馬背。

    薛冰馨騎在馬背上舉目望去,只見西邊的山坳處轉出來一行人,竟然有男有女,還有正在哇哇大哭的小孩子。這一行人神色慌張,跌跌撞撞地往這邊奔來。

    緊接著,山坳處又轉出來四人,薛冰馨一眼就認出了後面三人正是韃子,他們的外貌和穿著都是漢人迥異,很容易辨認。

    這三名韃子手持兵刃,正在追殺一名頭上包著白羊皮肚手帕的高大青年。這名青年顯然是負責殿後的,身手十分了得,儘管以一敵三還能穩穩地守住,不過這名青年顯然腿上受傷了,行動並不利索,所以始終擺脫不了三名韃子。

    薛冰馨是黑台山附近的守護神,見到韃子在自己的地盤追殺漢人,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她毫不猶豫地策馬奔了過去,隔著近十米遠便手腕一抖,滋滋,兩塊飛蝗石激射而出,分別擊中了兩名韃子的臉門。

    那兩名韃子當場濺了一臉血,痛得哇哇怪叫,那名高大青年倒也果斷,趁機刷刷兩刀,韃子的兩顆頭顱便飛了出去,鮮血噴泉般從脖子上噴湧而出。

    剩下那名韃子大駭,果斷掉頭退走,但是那名高大青年手腕一震,腰刀便擲了出去,把韃子釘死在地上。薛冰馨不由眼前一亮,讚道:「好功夫!」

    謝三槍追上前幾步抽回腰刀,在韃子的屍體上蹭掉血跡,這才轉身對著薛冰馨拱手道:「多謝女俠出手相助!」

    兩人一打照面均是愕了愕,薛冰馨這才發現眼前這名青年雖然長得高大,但是虎頭虎腦的,唇邊黃色的胎毛都還沒退盡呢,估計年齡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還是個少年。

    謝三槍吃驚地看著薛冰馨,這……個女人不就是姐夫給的那幅畫上的女子嗎?真人似乎比畫裡更美三分!

    薛冰馨微蹙了蹙柳眉淡道:「舉手之勞罷了,何足掛齒,你的身手不錯,哪條道上的?韃子為什麼追殺你們?」

    謝三槍剛想回答,一把聲音已經激動地叫起來:「大當家!大當家!」

    薛冰馨這才注意到被皮十一背著的那人,不由臉色微變,脫口道:「劉三?」

    薛冰馨急忙翻身下馬,皮十一很識趣地把劉三放在地上。

    話說當日謝三槍和皮十一在豐州川的韃子營地中偶遇了黑台山的馬賊劉三,協助他救出了李英俊一家三口,只是被韃子發現追上來了。雖然謝三槍和皮十一兩人仗著勇力殺死了七名追來的韃子,不過劉三也被對方砍傷了大腿,而且後來有更多的韃子追殺,謝三槍一行人好不容易才逃回了長城腳下,他們棄馬翻越了長城,不過韃子也跟著追過了長城。

    謝三槍只好殿後且戰且退,幹掉了五名韃子後自己也掛綵了,剛才正危急之際便遇到了薛冰馨。

    這時,薛冰馨查看完劉三的傷勢,不由放下心來,劉三腿上這傷雖然不輕,但卻要不了命,她掃了一眼謝三槍等人問道:「劉三,這到底怎麼回事,咋帶了這麼多人回山寨?」

    劉三咧了咧道:「大當家,蔡夫子不是托咱們尋找他們的同窗好友李子玉嘛,小的前段時間便發現了李公子的行蹤,這次經過確認過後便把他救回來了。」

    薛冰馨不由一喜,目光落在李英俊身上,因為在場眾人中,李英俊的氣質最像讀書人。

    李英俊眼下極為狼狽,衣服被山石荊棘掛得破破爛爛的,一隻腳還崴到了,只能由禿頭矬子李五六攙著站立,他拱了拱手感激地道:「在下李英俊,見過三娘子,搭救之恩,感激不盡!」

    薛冰馨點了點頭回禮道:「李公子客氣了,本姑娘也是受蔡岳蔡夫子所托擺了,這位是尊夫人?」

    李英俊連忙介紹了自己的妻兒,免不了又是一番感謝。

    薛冰馨的目光又落在謝三槍和皮十一等人身上,謝三槍豪爽地拱了拱手道:「謝三槍見過大當家!」

    「皮十一見過大當家!」皮十一有樣學樣地道。

    大伢那貨自從看到薛冰馨,眼睛就沒移開過,口水差點沒流出來,他到了右玉縣有好幾個月了,自然聽說黑台山三娘子的大名,只以為這名女土匪是個拳頭能立人,肩上能跑馬的母夜叉式人物,沒成想竟是個如此絕色的人物,此乎比起十叔後宅那幾位也不遑多讓啊!

    「咳咳,在下徐金,見過大當家!」大伢咕嚕地把流到嘴邊的口水嚥了回去,挺著胸大聲道。

    薛冰馨微不可察地皺了皺柳眉,此人的眼神很猥瑣,她心中頗為不喜,不過還是禮貌性地回了禮。

    「小的李五六,就是個趕車的!」禿頭矬子陪笑著道。

    劉三指了指謝三槍和皮十一道:「大當家,這兩位小兄弟都是身手了得的英雄好漢,這次要不是他們倆,別說救出李公子一家,估計屬下連命都交待了。」

    薛冰馨聞言對著謝三槍和皮十一拱了拱手,不動聲色地道:「多謝兩位小兄弟出手相助,不知兩位是哪條道上的好漢?」

    謝三槍嘿笑道:「大當家客氣了,咱們倆那算得上好漢,不過是販私貨混飯吃的小販而已,倒是大當家鼎鼎大名,如雷貫耳啊!」

    李英俊張了張嘴,欲言猶止,他是知道謝三槍身份的,實在不明白謝三槍如此信口開河,欺騙薛冰馨是出於何種目的!

    薛冰馨聞言倒是不奇怪,畢竟右玉縣和左雲縣一帶走私牟利的商販不在少數,她雖然反感漢人給韃子提供物資,但也不能砸人家飯碗不是?

    但是薛冰馨轉念一想,又隱隱覺得不對勁,謝三槍自稱是販私貨的商販,為何要幫劉三救人,殺起韃子來也毫不手軟,難道他不怕韃子報復嗎?他以後還能跟韃子做生意嗎?有問題,其中肯定有問題!

    「正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更何況諸位還幫助了我們山寨的人,如今既然來到黑台山下,便請到山寨中坐坐,本姑娘也好一盡地主之宜,聊表謝意!」薛冰馨颯爽地道。

    謝三槍幫助劉三的目的之一就是想混上黑台山上確認三娘子的身份,所以痛快地道:「那便打擾大當家了。」

    大伢那貨自然沒意見,他正想多看薛冰馨幾眼呢,更何況逃了一路,正是又累又餓。至於李英俊一家三口,早就累得走不動了。

    於是乎,一行人便跟著薛冰馨上了黑台山。寨門剛打開,一名三歲許的小童便飛奔過來,身後還有一名傻乎乎的傢伙跟著跑。

    「娘親!」小童奔至跟前脆生生地叫了一聲,然後好奇地打量著一眾陌生面孔。

    大伢那貨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這冰霜一樣的美人兒竟然連兒子都有了,沒天理啊,這是便宜了哪個又矬又醜的老土匪啊……等等,這小鬼看上去咋有些眼熟?

    謝三槍也差點一頭栽倒,驚疑不定地盯著火兒打量,心裡面咯噔一下,壞了壞了,這小不點昨這麼像姐夫,莫不成是姐夫跟這個三娘子的私生子?

    謝三槍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了,難怪姐夫專門派自己來黑台山確認三娘子的身份,敢情連私生子都有了,姐夫太過份了,這事一定要告訴姐姐?

    事實上,跟薛冰之間發生的事,徐晉當年便跟小婉那妮子坦白,除了穿越者的身份,徐晉從來不對小婉隱瞞任何事情,當然,徐晉也不知道那天春風一度後,薛冰馨竟然給自己生了個兒子。

    薛冰馨察覺到謝三槍和大伢異樣的目光,頓時更加警惕了,火兒可是她的心頭肉,不容受到半點傷害。薛冰馨憐愛地摸了摸火兒小腦瓜,柔聲道:「火兒乖,娘親這裡有客人,跟舅舅一邊玩去!」

    「噢!」火兒乖巧地答應了一聲,便牽著那名一直傻笑的青年蹦蹦跳跳地走開了。

    薛冰馨看著兒子走遠,這才抬手道:「諸位裡面請,秋娘,吩咐廚房準備飯食招待客人!」

    一名胖胖的婦人答應了一聲便跑了開去,謝三槍等人則跟著薛冰馨進了山寨的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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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2章 套話被逮
               
    謝三槍一行人跟著薛冰馨進了山寨的大廳,剛剛坐落便見一名壯實的中年漢子大步邁了進來,此人正是山寨的三當家趙虎。狂沙文學網

    「大當家,藥可抓回來了……咦!」趙虎見到一屋子陌生的面孔,不由愕了一下,奇道:「大當家的,這幾位是哪座山頭的好漢?面生得很啊,對了,老薛上哪去了?」

    薛冰馨聽聞薛良還沒回山寨,略有點不自然地道:「我臨時有事和四當家分開走了,他估計得遲一些再回山,是紅薯還沒賣完吧!」

    趙虎聞言噢了一聲,目光落在了謝三槍等人上。劉三連忙又向趙虎介紹了一遍謝三槍等人,並且敘述了事的經過,後者聽完後拍了拍劉三的肩頭大笑讚道:「老劉啊,你小子有種,竟然從韃子的地盤救回來三個人,厲害,沒給咱黑台山丟臉。」

    劉三略有得色地道:「厲害個,要不是遇到謝三槍和皮十一這兩位小兄弟幫忙,老子這條命就交待了。」

    趙虎聞言對著謝三槍和皮十一拱了拱手道:「在下黑台山三當家趙虎,謝過兩位少俠仗義相助,後有需要黑台山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只要不違背江湖道義,俺趙虎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謝三槍嘿笑道:「三當家言重了,有酒有就好,這一路被韃子攆得連撒尿都沒功夫,餓死老子了!」

    謝三槍種粗俗的說話方式反而很對趙虎胃口,後者頓生惺惺相識之感,哈哈大笑道:「酒有,也有,管夠,三槍兄弟儘管放開肚皮吃。」

    現在黑台山寨中的人口已經接近五百人,這麼多人吃飯,其實並不寬裕,不過江湖中人面子,待客都特別大方,所以很快,一桌豐盛的飯菜便端了上來,果然有酒有。

    謝三槍等人確實也餓壞了,風捲殘雲般把一桌酒給掃了個精光,一群在門外探頭探腦的小孩饞得直吞嚥水,包括那名叫火兒的小男孩。火兒儘管是大當家的兒子,但平時也沒有特殊優待,與寨中其他小孩一般,一年到頭也沒吃幾回。

    酒足飯飽後,彼此又客交談了一會。由於李英俊夫婦還帶著一歲的小孩,於是薛冰馨吩咐人給他們騰出了房間休息,而謝三槍等人徵得了同意,便在山寨中閒逛起來。

    黑台山地形險要,山寨兩側都是陡峭的岩壁,要攻山只能從正面攻打寨門,而且後山還有一條秘密的羊腸小徑,必要時可用於逃生。

    另外,山寨正面的圍牆是由木樁和石頭壘徹而成的,厚達五米,高六米,共分成四層,最外層是粗大堅實的木樁,第二層則是石頭和泥漿,再滲入糯米汁徹起的石牆,第三層又是一排木樁,第四層又是石牆。

    所以說,黑台山的圍牆異常牢固,要攻破可不容易,要說弱點應該就是那扇寨門了,官軍的碗口炮幾發之下就能把它轟爛。

    不過,轟爛了寨門不代表就能攻入山寨,正因為寨門的防禦力弱,所以寨中針對寨門的防守力量也是最強的,不僅在寨門內兩側修建了厚厚的夾牆,夾牆上佈滿了孔洞,可以從裡面探出長槍,或者發弩箭狙擊試圖衝進來的敵人,而且,夾牆後面還各有一座箭樓,可以居高臨下地放箭、擲石頭、淋火油等。

    謝三槍和皮十一都是識貨之人,見到這寨門的設計亦不暗暗讚嘆,這兩道夾牆真是神來之筆啊,可以預料,一旦寨門被毀,這兩道夾牆將成為入侵者的惡夢,若是有配合兩面夾牆堵路的器械,那威力必然倍增,譬如巷戰用的老虎車、刀盾車、又或者釘板等。

    謝三槍和皮十一在寨門附近了一圈,見到一群山寨的孩子在附近玩跳房子之類的遊戲,那名叫火兒的小男孩也在,於是便湊了上前。

    「小傢伙們,在玩什麼啊?」謝三槍擠出友好的笑容問道,結果卻吃了一排白眼和冷哼。

    謝三槍尷尬地撓了撓頭,這些小鬼都不太友好啊,小爺長得也不是那麼討厭吧?如果是大伢那貨倒是不奇怪,那傢伙猥猥瑣瑣的!

    謝三槍朝皮十一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擠出風般和煦的笑容道:「小傢伙們,哥哥能不能跟你們一起玩。」

    結果皮十一同樣收穫了一排白眼和冷哼,這下謝三槍心理平衡了。皮十一鬱悶地揉了揉鼻子道:「四哥,看來黑台山的小孩都很不友好啊,真沒禮貌!」

    「誰讓你們吃了大花,恨死你們了!」一名年齡稍大的女孩子氣呼呼地道。

    「大花?」謝三槍和皮十一懵bī)了。

    「就是你們剛才吃掉那隻雞,大花是我們天天抓蟲子養大的,下蛋可勤快了,現在被你們吃了,你們把大花賠給我們!」小女孩說著已經眼淚汪汪了。

    「就是,賠來賠來!」其他小孩紛紛附和。

    謝三槍和皮十一不恍然大悟,敢大花是隻雞啊,還是只下蛋的老母雞,難怪這吃著那麼的堅韌,牙口不好都難嚼不爛。

    皮十一兩手一攤道:「吃都吃了,怎麼賠?拉出來嗎?」

    皮十一這話就有點欠捧了,頓時又引得這群小傢伙揮著小拳頭憤怒地聲討。

    謝三槍掏出一塊銀子,笑嘻嘻地道:「我賠,我賠總行了吧,這是二兩銀子,夠買好多只大花了。」

    一眾小孩頓時閉嘴了,直直地盯著謝三槍手裡的那塊銀子,不過卻沒人敢伸手接,估計是怕被大人責罵。

    謝三槍嘿嘿一笑,把銀子遞到火兒面前,惑道:「你叫火兒是吧,呶,銀子拿著,可以買很多燒雞烤鴨和麻糖了。」

    火兒後退了一步,搖頭脆生生地道:「我不要!」

    「咦,為什麼不要,燒雞烤鴨什麼的可好吃了,金黃酥脆的,咬一口,嘩嘩地流油,香啊脆啊!」謝三槍jiàn)jiàn)地笑道。

    可憐山寨中的孩子一年到頭也沒吃過幾回,被謝三槍幾個簡單的形容詞便逗得猛吞口水。火兒喉嚨動了動,顯然也在嚥口水,不過卻神色堅定地搖頭道:「我才不要,夫子教導,廉者不受嗟來之食。」

    謝三槍嘿笑道:「小孩子還有骨氣嘛,不過我這是銀子,不是食物,所以不是嗟來之食。」

    火兒雖然老成,便終究只是個三歲的小孩子,心智都還沒發育呢,一下子就被謝三槍繞懵了,歪著小腦袋思考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娘親說不能拿別人的東西,這是不對的,無功不受祿!」

    「我這是賠錢啊,賠給你的,受什麼祿啊!」謝三槍好笑道。

    火兒可地翻了個白眼道:「我小孩子呀,你要賠錢就賠給我娘親吧。」

    謝三槍眼珠一轉道:「咦,你老提你娘親,你爹爹呢?」

    火兒聞言那明亮的大眼睛頓時一黯,低下頭搓著小手默不作聲。

    「我猜猜,你爹爹不在山寨是吧?」謝三槍笑嘻嘻地道。

    火兒愕一下,小聲地道:「你怎麼知道的?娘親說我爹爹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他行走江湖去了,要好多好多年才會回來,可是……火兒很想爹爹快點回山寨,火兒都還沒見過爹爹呢!」

    謝三槍心裡咯噔一下,更加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測了,正準備繼續話,卻突然被旁邊的皮十一用手指偷偷地戳了一下。

    謝三槍扭頭一看,頓時便見到滿臉寒霜的薛冰馨站在數步開外,那冷如冰鋒一樣的眼神令人不自地心生寒意。

    「呵呵……大當家來了,令郎果然聰明伶俐哈!」謝三槍尷尬地陪笑著道,忽悠小孩子被人家老媽逮個正著,能不尷尬嗎?

    「娘親!」火兒怯生生地喊了一聲,他年齡雖小,但每當向娘親問起父親時,娘親的緒都會不好,有時甚至還會著惱,久而久之,他便不敢問起爹爹了。

    薛冰馨其實來了一陣子了,所以火兒和謝三槍一問一答的話她都聽到了,剛才聽兒子說很想爹爹,她便心疼到差點飆淚,此刻看著兒子怯生生的樣子,更是心酸歉疚到不行。

    薛冰馨強行壓下緒,抱兒子薛陽抱起,目光冷冷地盯著謝三槍道:「說吧,你究竟是什麼人?刻意接近劉三來到黑台山有什麼目的?」

    謝三槍硬著頭皮道:「大當家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只是販貨的小販而已,也沒刻意接近劉三哥啊,純粹是偶遇。」

    薛冰馨冷聲道:「你們既然是與韃子走私牟利的小販,為何甘願得罪韃子?甚至還殺了韃子,莫非你們不打算繼續與韃子做生意了?哼,別把天下都當成白痴了。」

    謝三槍頓時語塞,攤了攤手道:「我們跟韃子做生意只是混口飯吃而已,在韃子的地盤,同為漢人互相幫助不是很應該嗎,既然大當家不信任我們,那我們就此告辭下山便是!」

    「想走,你們走得了嗎?」一把尖細的聲音突兀響起。

    謝三槍和皮十一循聲望去,只見一名面白無鬚的中年男子提著禿頭矬子李五六行了過來,眼神惻惻的,讓人頭上發麻!富品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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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3章 官匪殊途(求票)
               
    一名面白無鬚的中年男子提著李五六行了過來,隨手便扔在地上,後者表情痛苦地躺在那動彈不得,估計是被戳了穴位之類。

    謝三槍的臉色不由凝重起來,但凡會點穴的無一不是內家高手,看來這黑台山中果然藏龍臥虎啊,只是這名中年男子外表過於陰柔,而且嗓音聽著怪怪的,倒像是宮裡的太監。

    「四叔,怎麼回事?」薛冰馨疑惑地問。

    那四叔陰惻惻地道:「大當家,這傢伙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後山禁地,十有八九是不懷好意,正好被我逮住著了。」

    光頭矬子李五六大聲叫屈道:「誤會啊,小的只是內急想找茅廁解手,不小心就去了後面,完全是誤會啊。」

    四叔冷笑道:「老夫看你東瞅西望的,可不像是內急樣子,倒像內裡有鬼!」

    「小的這不是在找茅廁麼,被你老人家突然從後面站出來戳了一下,小的差點就尿褲襠裡了。」李五六苦著臉道。

    謝三槍對李五六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至少一路逃命都沒有掉鏈子,把馬車趕得又穩又快,所以拱手道:「這位前輩,李五六隻是個趕車的車把式而已,請不要為難他。」

    「嘿,小子看著身手不錯,那老夫便稱一稱你的斤兩。」四叔倏地跨步上前,乾瘦的手掌成爪,大刺刺地抓向謝三槍的胸口。

    謝三槍連忙抬手擋格,啪,兩人拳爪兩撞,謝三槍頓時變了面色,這太監一樣的傢伙竟然手硬得像鐵石一般。

    兩人快如電閃般過了幾招,突然齊齊悶哼一聲往後退開,原來謝三槍中了四叔一掌,而四叔也挨了謝三槍一腳,不過謝三槍中掌的位置在胸口,而四叔只是大腿側挨了一腿,所以說,薑還是老的辣。

    幸好,謝三槍皮糙肉厚,再加上反應快,卸掉了幾分力道,所以儘管胸口中掌,但傷得並不重,只是胸中氣血翻湧,面色憋得通紅。

    皮十一連忙護在謝三槍身前,後者深呼吸幾口氣,面色便恢復正常,把皮十一撥到一邊道:「我沒事,小皮退開,你不是這老東西的對手。」

    四叔揉了揉被謝三槍踢中的大腿根,尖聲細氣地道:「小子倒是有點真本事,皮實扛揍!」

    謝三槍被四叔這一掌打得有點惱火,反唇相譏道:「小爺要是不皮實,怎麼收拾你這老種老陰貨。」

    四叔神色一厲,謝三槍還以為這老東西又要出手,連忙拿起架勢提防,結果這老東西尖聲喝道:「並肩上,把他們拿下!」

    四周的馬賊立即一擁而上,拳腳鋪天蓋地地向謝三槍和皮十一兩人身上招呼。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啊,謝三槍和皮十一兩人幹翻了幾名馬賊後,最後還是被七手八腳地干趴下了,死死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謝三槍不由怒吼道:「人多欺負人少算什麼好漢,老陰貨,有種單挑!」

    四叔陰沉著臉行上前,抬腿便在謝三槍身上踩了一腳,陰惻惻地道:「單挑是吧,好啊,你小子單挑我們一群如何?」

    謝三槍頓時無語凝咽,這老陰貨原來還這麼無恥,你大爺的,糟老頭子忒的壞!

    「搜身!」四叔冷冷地喝道。

    很快,謝三槍和皮十一身上的物品都被翻出來了,包括一份行軍地圖,還有薛冰馨的那副畫像。

    「咦,這畫的不是大當家嗎?」一名馬賊大聲道。

    四叔劈手奪過那幅畫像一看,頓時眼中寒光暴閃,薛冰馨看到畫中的自己,卻頃刻呆住了,這種獨特的素描筆法她那裡認不出來,不就是那混蛋的手筆嘛!

    四叔眼神凜冽地盯著謝三槍,寒聲道:「還敢說你們是商販!」

    趙虎抽出了單刀架在謝三槍脖子上怒道:「王八蛋,敢情你小子果然不懷好意而來的,害老子還好酒好肉招待你們,我呸,立刻從實招來,你們到底是什麼來路?跑到黑台山打的什麼鬼主意?敢有半句虛言,老子剁碎你們喂狗!」

    四叔又打開那份地圖,眼神頓時再凌厲了幾分,冷道:「不用問了,這是軍用地圖,他們是官府的人,拖下去砍了喂狗。」

    趙虎聞言大怒道:「瑪的,原來是官差狗,膽子倒是不小嘛,摸到咱黑台山來了,來人,把他們拖到寨門砍了,別髒了這地!」

    一眾馬賊立即押著謝三槍、皮十一、李五六和大伢往寨門外走去。

    大伢那貨嚇得面如土色,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大聲求饒道:「大當家,小的不是官差啊,小的真的只是個販貨的,謝三槍,老子這次被你害死了。你們要砍就砍謝三槍和皮十一吧,他們才是真的官差,我和李五六不是啊!」

    謝三槍不由翻了個白眼,皮十一亦是一臉的鄙夷。

    眼看著謝三槍四人就要被推出寨門斬首了,薛冰馨突然大聲道:「且慢!」

    一眾馬賊聞言立即停了下來,趙虎皺了皺眉道:「大當家,這幾個傢伙是官府派來的奸細,留著也是禍害,一刀砍掉算了。」

    薛冰馨有點不自然地道:「畢竟是四條人命,還是再問問清楚,免得枉殺無辜!」

    薛冰馨說完一指謝三槍道:「把此人押進議事廳,本當家要分開他們單獨審問。」

    謝三槍不由暗鬆了口氣,他剛才沒有表明身份,就是想試探一下薛冰馨認不認得出姐夫所畫的畫像,現在看來薛冰馨是認出來了,得,敢情這個三娘子還真是姐夫的老相好,而且還是連兒子都有了老相好。

    趙虎頭腦比較簡單,倒是不虞有他,命人把謝三槍五花大綁,然後押入了議事大廳中。

    「三當家,四叔,你們也出去一下,我要單獨審問此人!」薛冰馨歉然道。

    「噢!」趙虎撓了撓,一頭霧水地離開了。

    四叔皺了皺眉,眼神明顯藏著一絲擔憂,嘆了口氣便也離開了大廳,估計是知道些什麼了。

    趙虎和四叔離開後,大廳內便只剩下薛冰馨和謝三槍了,後者顯然有恃無恐,眼睛骨碌碌地打量著大廳四周。

    薛冰馨柳眉挑了挑,冷道:「謝三槍,那幅畫像你從哪裡得來的?」

    謝三槍嘿笑道:「大當家,何必明知故問!」

    薛冰馨臉上微熱,又有點惱火道:「是那混蛋派你來的?」

    謝三槍撇了撇嘴:「你說的那個混蛋可是我姐夫徐晉,如果是,那就是了,姐夫確實挺混蛋的,在外面養小的,連兒子都有了!」

    薛冰馨頓時俏臉如同火燒一般,吃吃地道:「你……他是你姐夫?」

    謝三槍聳了聳肩道:「我姐叫謝小婉,是徐晉的正室,你說他是不是我姐夫!」

    雖然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但謝三槍這小子還是有些不爽,替他姐姐打抱不平。

    薛冰馨窘得無地自容,謝小婉她是見過的,當年在河北保定的破廟第一次相遇徐晉時,當時謝小婉也在,而且病得一塌糊塗的,後來還是她和趙全等護送了徐晉小兩口到進了保定城。

    薛冰馨此刻聽聞謝三槍竟是謝小婉的弟弟,而且聽謝三槍剛才的語氣,似乎已經猜到火兒的身世來歷,不由窘得想找一道地縫鑽入去躲起來。

    謝三槍見薛冰馨窘迫的樣子,又想起火兒那小鬼剛才說從來沒見過爹爹,不由心中一軟,這位獨自把兒子拉扯大也容不易啊,姐夫要是不知道還好,如果知道把這人家孤兒寡母丟在外面受苦,那確實太混蛋了,火兒那小鬼估計一年到頭也吃不到幾次肉,跟自己那小外甥徐康一比,火兒真的是太可憐了。

    念及此,謝三槍心中那點不憤便拋到九霄雲外了,反而同情起薛冰馨母親子來,嘆了口氣道:「是姐夫派我來查證黑台山三娘子是否就是薛姑娘的。前些天看到劉三從山寨中出來,我們便打算抓住劉三審問的,結果跟丟了,一路追到了豐州川。正好李英俊又是我姐夫的同窗好友,於是我便出手幫了劉三的忙。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

    薛冰馨不由恍然地噢了一聲。

    謝三槍皺了皺眉問道:「姐夫知不知道火兒?」

    薛冰馨俏臉騰的又紅了,微微地搖了搖頭。

    謝三槍不由釋然,他就是知道姐夫不是如此無情之人,敢情根本不知道自己外面有個兒子,嘆了口氣道:「其實這些年姐夫一直有派人打聽你的下落,只是沒有音訊罷了。」

    薛冰馨聞言心中一暖,微哼道:「他找我幹嘛!」

    謝三槍不由翻了個白眼道:「你們連兒子都有了,你說姐夫找你幹嘛?」

    薛冰馨羞惱地瞪了謝三槍一眼,冷道:「火兒的事你要告訴他!」

    謝三槍皺眉道:「為什麼?他可是火兒的爹!」

    「他是官,我是賊,還造過反,我們是不可能,你不想你姐夫一家受連累的話,就不要告訴他!」薛冰馨鄭重地道。

    謝三槍聞言心中一凜,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薛冰馨可是白蓮反賊,現在也是馬賊,倘若她跟姐夫的事情爆出來,姐夫恐怕官位不保不說,甚至會後更嚴重的後果……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20
第844章 明軍來了
               
    和林位於右玉縣西北邊約莫百里左右,由於正處於內蒙古高原向黃土高原過渡的地帶,素有「五丘三山兩分川」之說,主要地形為丘陵和山地,只有北邊與豐州川接壤的地方是平原,約佔和林總面積的兩成左右。

    和林北邊的這片平原實際是豐州川大草原的邊緣地帶了,水草自然不及豐州川內部豐美,但也是韃靼人的牧場之一,有幾個小部落的牧民在此駐牧,他們都隸屬於俺答所統領的土默特部。

    記住,千萬別把韃靼的牧民與大明的普通百姓劃上等號,因為嚴格地來講,韃靼沒有平民,他們幾乎全民皆兵,牧民平時放牧,拿起兵器騎上馬背就是戰士。馬背上的民族可不是白叫的,韃靼人終日與馬為伴,吃的是肉,喝的是奶,他們的幼童只要順利成年,就是一名體格強壯的馬上戰士,這一點是他們天生的優勢,不是漢人可比的。

    所以說,韃靼人幾乎全民皆兵,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平民,他們崇尚武力,以部落為單位聚居,他們既搶掠漢人,同時也搶掠其他的韃靼部落。

    對於下屬部落之間的互相攻伐劫掠,韃靼的大汗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眼,採取縱容的態度,這正是韃靼人治國與漢人治國不同的地方。

    如果大明下屬的州縣互相攻打劫掠,朝廷估計立即就會派兵鎮壓了,但是韃靼不是,韃靼的大汗不僅縱容下屬的部落互相爭鬥,有時甚至還主動挑起爭鬥,因為如此才能更好地削弱和控制各部落。

    如此一來,大汗確實容易掌控各部落,但部落之間這樣鬥來鬥去,一個統一的政權很容易就會分崩離析,毫無團結可言。譬如統一了整個蒙古的瓦刺太師也先,這人夠牛了吧?在「土木堡之變」中把明英宗都俘虜了,但是在他死後不久,統一的蒙古還是很快便分崩離析了。

    所以說,遊牧民族的統一政權都不可能長久,當然,這種統治方式也有他的優點,那就是總會有某個部落在不斷的爭鬥中逐漸強大起來,從而造就出某個統一蒙古的牛逼人物,譬如成吉思汗、達延汗、俺答汗等。

    和林這個地方已經算很靠北了,屬於中溫帶的大陸性季風氣候,再加上地形關係,這裡多風寒冷,晝夜溫差大,冬季漫長寒冷,夏季短暫溫熱,秋季降溫又特別厲害。

    眼下正值金秋八月,儘管晌午的太陽高懸,但和林北邊的這片草原上,氣溫卻只有十度左右,秋意已經甚濃了,牧草開始泛黃。

    只見山坡上支起了一大片蒙古包,而山坡下的草場上,數以千計的牛羊正在埋頭啃食著秋草,這些牲畜顯然也知道,漫長而寒冷的冬季很快就要到來,不長膘的話,很難熬過寒冬,所以它們必須拚命吃,把秋膘給長起來。

    牛羊不過萬,只能算是小部落,所以眼前這支只是小型的韃靼部落,實力弱小,被趕到草原的邊緣放牧也就不出奇了。

    烏力罕是屬於這個部落的,今年十四歲,還有一年便成算年了,長得十分壯實,臉色紅膛膛的,鼻高口闊,眼大有神,雙眉就像鷹的翅膀般高高揚起。

    族裡的巫師稱烏力罕為小芻鷹,還預言烏力罕成年後將會成為一頭勇猛無匹的雄鷹,帶領大家搶得無數的財富和奴隸,讓整個部落過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還有一年,烏力罕就成年了,整個部落的人都在默默地期待著烏力罕成為勇猛無匹的雄鷹,帶領族人過上富足幸福的生活。

    部落上下對巫師的話都深信不疑,烏力罕自己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從小便十分自信、大膽和勇猛,儼然成了部落中的孩子王。

    這時,烏力罕便率著部落中的孩子們在山坡下放牧,因為部落中的成年男子昨天已經出發前往大明的邊境打草谷了,眼下正是糧食收穫的季節,乃打草谷的絕好時機。

    烏力罕也很想跟著大人們到大明邊境打草谷,可惜他還沒成年,沒有資格跟隨,所以眼下心情十分鬱悶,於是他便藉著訓練摔跤,把內心的鬱悶都發洩到其他少年身上。

    嘭!

    一名少年被烏力罕狠狠地摔倒在上,啃了一嘴的草屑和干羊糞,差點便哭出來。

    烏力罕皺著眉頭教訓道:「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巴根,你太弱了,不僅肉身弱小,內心也弱小,這樣子你永遠都成不了吃肉的狼,只能做一隻狗,一隻吃屎的狗。」

    四周的韃靼少年都哄笑起來,那名叫巴根的少年臉色脹得通紅,彷彿受了天底下最大的屈辱,他咆哮一聲,爬起來便再次撲向烏力罕,結果很快又被摔了個狗啃屎。

    「沒意思,太弱了!」烏力罕搖了搖頭,一指場外另一名少年道:「巴特爾,你來!」

    那名叫巴特爾的韃靼少年約莫十三四歲,個頭比烏力罕還高一點,十分之強壯,他凜然無懼地行出來,獰笑道:「烏力罕,我巴特爾可不怕你。」

    「廢話少說,來戰!」烏力罕冷道。

    於是乎,兩名少年便扭打在一處,四周的孩子紛紛叫好鼓勁,最終還是烏力罕技高一籌,用雙腿鎖死了巴特爾的脖子,後者憋得面色通紅,苦苦掙紮了一會後只能認輸求饒。

    烏力罕很有氣度地巴特爾扶起來,拍了拍後者的肩頭道:「巴特爾,你很不錯,比巴根強多了,你以後會是我的左臂右膀。」

    巴特爾連忙俯首表示臣服,然而正在此時,一名少年指著遠處大叫道:「快看,他們回來了!」

    眾人循著所指望去,果然見到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一支馬隊,正向著這邊飛馳而來,儘管離得遠瞧不清面目,但從穿著打扮認得出,應該是打草谷的族人回來了。

    烏力罕大喜道:「是他們回來了,不知這次又搶到了多少糧食和漢奴呢,走,咱們去迎一迎!」

    於是乎,烏力罕和一眾少年紛紛上馬,向著遠處的馬隊迎上去。山坡上,部落中的婦女們也興高采烈地從蒙古包中跑出來,顯然也注意到外出打草谷的男人們回來了。

    然而,這些婦女很快便驚恐地大聲呼叫起來,她們所處的山坡位置高,所以看得清,分明見到更後方的位置正有一支衣甲鮮亮的騎兵追殺而來!

    「天啊,是明軍,是明軍的騎兵,烏力罕,快回來!」一名稍有見識的韃靼婦女顯然認出了後面那支騎兵所穿的鴛鴦戰襖,她驚恐萬狀地嘶叫,一邊手舞足蹈。

    可惜烏力罕已經率著一眾少年跑遠了,根本聽不清山坡上的婦女在喊什麼,還以為她們在激動歡呼呢,所以一眾少年把坐騎趕得更快了,他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大人們到底斬獲了多少戰利品,竟讓婦人們高興成那樣子。

    然而,當烏力罕等人沖上了對面的山坡後,馬上便意識到不對勁了,因為對面奔來的大人們根本沒攜帶任何戰利品,還不斷地打手勢,並且聲嘶力竭地大叫:「逃啊,快逃命,明軍來了,明軍來了!!!」

    一眾韃靼少年面色慘變,這時,他們已經看到大人後面追殺而來的那支騎兵了,黑壓壓壓的如同洪流一般,看樣子竟有五六千人之多,轟隆的馬蹄聲震得地動山搖。

    砰砰砰……

    爆豆般的槍聲響起,大人們紛紛慘叫著從馬背上掉來,隨即被急馳而來的神機營馬蹄踩成了肉泥,這恐怖的一幕把一眾韃靼少年都嚇傻了,足足數秒才反應過來,驚恐地掉頭策馬狂奔。

    很快,上百名到大明打草谷的成年韃子便被神機營的洪流吞噬了,連骨頭碴都不剩,緊接著便輪到那批韃靼少年了。

    戚景通和謝二劍一馬當先,此時,兩人都不禁皺起了皺眉,看得出,前方狼奔豕突的韃子只是一群還未成年的孩子,所以他們猶豫了。

    不過也容不得他們多想,幾十米的距離轉眼即至,戚景通舉起了長槍,正猶豫著要不要一槍把前方的韃靼少年刺下馬,而那名少年已經回首率先給了他一箭。

    嗖,那支利箭掠著戚景通的臉頰飛過,劃出一道血痕,最後射中了戚景通身後另一名神機營悍卒,那名悍卒悶哼一聲墜落馬下,頃刻被同袍的馬蹄踩得面目全非。

    戚景通悲憤無比,再無半點猶豫,追上去一槍便把那名韃靼少年刺於馬下,那少年正是烏力罕,部落的雄鷹還沒展翅就死在老戚的槍下了。

    謝二劍這時也毫不手軟了,這些韃子少年雖然還沒成年,但一個個都是凶狠的小狼崽,他們的刀弓同樣能要人命。正所謂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對袍澤的極不負責,所以,戰場上絕對不能手軟,必須堅定不移地消滅對方所有有威脅性的力量。

    砰砰砰……

    一輪亂射掃射,前進的道路再無障礙,神機營的鐵蹄呈扇形向著山坡上的蒙古包包圍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20
第845章 鐵騎漫卷西風去
               
    戰鬥持續不到半小時,神機營便勢如破竹地拿下了這個人口只有數百的韃靼小部落,繳獲戰馬上千匹,牛羊三千兩百多頭,出師初戰告捷。

    那些被俘虜的韃靼老弱婦孺們,驚恐萬狀地蜷縮在一起,他們在和林這裡放牧已經很多年了,一直只有他們的人跑去大明邊境劫掠的份,哪料到有一天大明的軍隊也會出現在草原上殺戮他們的族人,搶劫他們的牛羊!

    「哈咿呀,無所不能的崑崙山神啊,請您告訴奴婢,是不是變天了?明軍的馬蹄竟然越過了長城,來到草原上殺戮搶掠您的子民!」部落中那名巫師像得了失心瘋一樣,高舉著雙手向西天淒厲地咆叫,而四周的韃靼婦孺老弱一個個噤若寒蟬般匍匐於地。

    戚景通瞪大眼睛道:「他奶奶的,這老東西在鬼叫些什麼?」

    隨軍的翻譯連忙把巫師的話翻譯了一遍,謝二劍聽完後哂笑道:「看來韃子真是安逸太久了!」

    戚景通嘿嘿笑道:「風水輪流轉,韃子的安樂日子也該到頭了!」說完大步上前,一把將那名裝神弄鬼巫師從俘虜群中提了起來。

    「本人乃昆倫山神的僕從,惡魔,速速放開你罪惡的雙手,否則昆倫山神的怒火將降臨在你的頭上!」巫師尖叫著大聲威脅,可惜戚景通根本聽不懂韃靼語,就算聽懂了也會嗤之以鼻,昆倫山神?關老子屁事!

    戚景通老鷹抓小雞般抓起巫師走出了人群之外,然後隨手往地上一扔,手中腰刀寒光一閃,巫師的人頭便滾了出去,最後還把帶血的刀在巫師的衣服蹭了蹭,彷彿只是剛殺了一隻雞似的。

    那些韃靼婦孺見到她們平日當成神明一般尊崇的巫師竟被明軍的將領殺雞般殺了,頓時都驚得目瞪口呆,彷彿丟了魂一般。

    戚景通冷冷地瞥了一眾韃靼俘虜一眼,這才收刀歸鞘,還往巫師的屍體旁邊吐了口濃痰,罵道:「我呸,什麼狗屁崑崙山神!頂個屁用!」

    之前見到這巫師是個老頭,神機營的悍卒才沒下殺手,結果這老頭自己作死,在哪鬼叫什麼昆倫山神,戚景通發現這老頭竟然在族人中很有號召力,這種隱患他自然不會放過,當場就把巫師給宰了,還順勢狠狠地踐踏了一腳韃子們的信仰。

    半個小時後,兩千名精選出來的神機營悍卒便整裝待發了,清一色都是一人配雙騎,他們將由謝二劍和戚景通兩人率領,繼續往北突進兩百里,目標正是豐州川所在的板升城。

    那裡是豐州川大草原的腹地,韃靼土默特部首領俺答的汗賬就有那裡,俺答的麾下有鐵騎五六萬之多,所以神機營此行無疑等於刀尖上跳舞,非常之危險,一著不慎就是軍覆沒的下場。

    所以,此刻氣氛相當凝重,神機營的悍卒們一個個屏息靜氣,等待著出發的命令下達,他們胯下的戰馬似乎也感受大戰前的風雨欲來,馬蹄不安地刨著地。

    王林兒神情嚴肅地叮囑道:「小謝,老戚,此行非同小可,切忌貪功冒進。記住大人的話,事不為便不違,無論成功與否,一擊之下立即遠循。我們會在這裡等你們一天,明日這個時候,你們要是還沒趕到,我們將啟程先行南歸。切記切記!」

    戚景通拍著胸口保證道:「放心,我們肯定會及時趕回的,老王你就等著咱們的好消息吧!」

    王林兒點了點頭道:「那就最好了,小謝,儘量把弟兄們都安帶回來!」

    謝二劍難得鄭重地道:「會的,一個都不能少!」

    王林兒錚的拔出了腰刀,往著北邊一指,瞠目厲聲喝道:「神機營,萬勝!」

    此時已經是下午,凜烈的西風吹得神機營的戰旗和一眾悍卒的鴛鴦戰襖獵獵作響。

    「風蕭蕭兮,逆水寒,不破樓蘭終不還,弟兄們,出擊!」戚景通那貨舉槍大喝,兩句胡亂拼湊的詩句更是狗屁不通,不過,大家都沒啥文化,聽著提神就行,管他呢!

    「風蕭蕭兮,逆水寒,不破樓蘭終不還,出擊!」兩千名悍卒齊聲大喝,正是豪情勃發直上干雲霄。

    駕……

    謝二劍一馬當先,像離弦的箭般飆了出去,兩千名神機營悍卒,四千匹坐騎捲起漫天草屑揚塵,迎著那獵獵西風往北馳去。

    …………

    謝三槍和皮十一等人被趕下黑台山了,不過卻毫髮無損。大難不死的大伢不禁又驚又喜,出了寨門後便連滾帶爬地往山下跑,生恐黑台山的馬賊會反悔似的。

    蔡英俊的一家三口並沒有跟著下山,這一路逃命,險死還生,他們已經累壞了,更何況還帶著一名剛滿週歲的嬰孩,所以薛冰馨留下他們在山寨休息幾日。

    眾人下到了黑台山腳,確認黑台山的馬賊不會再追來後,大伢那貨才松了口氣,放慢腳步,往山上指指點點地罵道:「真是好心沒好報,好柴燒爛灶啊,日你們大爺的,馬賊就是馬賊,沒一個好人,官府怎麼不出兵把黑台山上這群該殺千刀的馬賊給滅了呢!」

    謝三槍正糾結著到底要不要把火兒的事告知姐夫,聽到大伢在那喋喋不休地鴰噪,不由怒道:「閉嘴!」

    「哎喲,謝老四,這次都怪你多管閒事,老子的生意也給你搞砸,你現在還敢對老子發火?」大伢叉著腰惡狠狠地罵道。

    謝三槍揚起沙鍋大的拳頭獰笑道:「小爺拳頭比你大,為什麼不敢?再嗦一句試試!」

    大伢頓時變了面色,這貨雖然是塊油鹽不進的滾刀肉,但在謝三槍面前還真的不敢狂,畢竟這位殺起韃子來連眼都不眨一下,紅刀子進白刀子出,大伢想想都發怵,所以這貨秒慫了,嘟嚷了一句便繼續趕路!

    光頭矬子李五六一聲不哼一跟在大伢後面,走了一段,大伢那貨又忍不住問:「三槍兄弟,你說為什麼那三娘子會放了咱們?你那幅畫像哪來的?對了,你覺不覺得那個叫火兒的小鬼有點像十叔?」

    謝三槍不由面色一沉,同時暗暗警惕,就大伢這種大嘴巴貨色,一旦知道姐夫和薛冰馨的關係,說不準很快就傳得街知巷問了,於是撇嘴道:「什麼眼神,哪裡像了?」

    「不像麼?我倒是覺得越看越像,要說是十叔親生的我都信!」大伢撓了撓頭道。

    謝三槍飛起一腳便把大伢踹出了幾米,後者慘叫一聲,爬起來後倒是屁都不敢放一個了,訕訕地陪笑道:「我就開個玩笑而已!」

    謝三槍怒道:「這種玩笑是隨便開的嗎,要是我姐聽到非抽死你!」

    「呵呵,嬸娘才不會這麼小氣呢……別別,不說了,不說了總行了吧!」大伢那貨見到謝三槍又作勢欲踹,嚇得連忙跑了開去。

    光頭矬子李五六的眼底卻是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光芒。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20
第846章 震怒
               
    夕陽西垂,徐晉立於殺虎口關城的城頭上,目送著被晚霞染成血紅色的蒼頭河水北出城塞。城頭上的西風格外凜烈,迎面而來的夕陽餘輝把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徐晉取出懷錶,打開那鋥亮的金屬蓋子看了一眼,時針正好指向了十八點,如無意外的話,在這個鐘點,謝二劍和戚景通應該率著神機營對板升城發起進攻了,但願一切順利吧!

    韓大捷腳步匆匆地登上了城頭,來到徐晉的身後輕咳一聲,行禮道:「回稟大人,屬下已經基本查清玉林衛指揮使張寅的底細了。」

    徐晉連忙轉過身,沉聲問道:「如何?」

    韓大捷答道:「根據屬下的調查,張寅乃山西太原府陽曲縣人士,有族譜,祖上三代均可查,家世清白,並無可疑的地方。」

    徐晉的劍眉頓時皺了起來,如此說來張寅並非彌勒教教首李福達啊,但是,為何馨兒那麼肯定他就是彌勒教首李福達呢?這種事馨兒應該不至於亂說吧。

    「族譜會不會有造假?」徐晉目光一閃,追問道。

    既然李福達能混進軍中,甚至還當上了高級軍官,自然有辦法弄一個假身份和假族譜什麼的。

    「這個嘛……那屬下得派人走一趟太原府陽曲縣,實地查證了才行,估計得花上五六天時間。」韓大捷道。

    徐晉點了點頭道:「那趕緊派人去查,但先不要聲張。」

    「屬下遵命!」韓大捷凜然道,又好奇地低聲問:「大人,屬下多嘴問一句,大人可是發現了這個張寅有什麼地方不妥?」

    話說徐晉並未告知韓大捷,玉衛林指揮使張寅有可能就是彌勒教首李福,只是讓他調查張寅的家境底細而已,也難怪韓大捷會好奇的。

    徐晉神色平靜地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仔細調查清楚張寅的身世即可,或許……會是大功一件!」

    韓大捷聞言眼前一亮,立馬幹勁十足地道:「得,包在屬下身上,保準連他家祖宗十八代是誰都挖出來。」

    「嗯,盡快查清楚。」徐晉揮了揮手。

    韓大捷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柱在那一副欲言猶止的便秘模樣。徐晉劍眉皺了皺道:「老韓,有話便直說,吞吞吐吐的作甚?」

    韓大捷咧了咧嘴道:「大人,是這樣的,張寅曾經在太原衛任指揮使,走的是武定侯郭勳的路子。」

    徐晉聞言不由恍然,難怪韓大捷吞吞吐吐的,原來是涉及武定侯郭勳,估計這貨是怕得罪人了,不過,徐晉也沒怪韓大捷,畢竟舊武勳集團同氣連枝,再加上郭勳現在受皇上寵信,手握實權,韓大捷不敢得罪此人也很正常,於是不動聲色地道:「可有證據?」

    韓大捷訕訕地道:「真憑實據的沒有,不過,關於張寅的任職,武定侯爺的確是過問了。」

    徐晉聞言心中一動,估計是郭勳那貨收了張寅的好處,所以給他活動了一個指揮使的職位。武職不同於文職,不必通過吏部審查,如今五軍都督府均在武勳集團的把持下,郭勳要活動一個衛指揮的軍職其實並不難,就是不知郭勳曉不曉得張寅的真正身份,估計不曉得的可能性更大,畢竟私通反賊可是殺頭大罪,郭勳就算再貪也不至如此,除非他確有不臣之心。

    徐晉沉吟了片刻,吩咐道:「此事也暫不要聲張,先查清楚張寅的底細再說。」

    「是!」韓大捷凜然應諾。

    其實徐晉和武定侯郭勳之間結有梁子,整個京城圈子都知曉,韓大捷身為錦衣衛自然也一清二楚,他之所以把張寅和郭勳的關係告知徐晉,就是想試探一下徐晉是否想整郭勳,這才讓調查張寅的,不過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而是張寅估計有其他問題。

    而且,依徐晉的意思,假如能查實張寅確有問題,將會是大功一件,可見事情不會小,所以韓大捷此時既激動,又有點擔心,畢竟不管結果如何,得罪武定侯郭鄖是肯定的了。

    當然,如果要在武定侯郭勳和徐晉之間作一個選擇,韓大捷自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徐晉,畢竟兩人的關係更近,而且論到受皇上寵信,武定侯拍馬也及不上徐晉。

    所以,韓大捷此時得到徐晉的命令後,立即便毫不打折扣地貫徹執行了。

    韓大捷離開後,夕陽完全沉落了山後面,暮色開始蒼茫起來,徐晉下了城頭剛回到住處,負責把門的親兵便稟報導:「大帥,謝三槍和皮十一回來了,在裡面等候。」

    徐晉聞言鬆了口氣,小舅子終於回來,他快步進了院子,便見身量高大的謝三槍從屋裡迎了出來,大聲叫道:「姐夫!」

    「屬下參見大人!」皮十一緊跟在謝三槍身後上前行禮。

    徐晉點頭道:「總算回來了,你們倆到底跑哪去,這麼多天音訊全無的?」

    謝三槍聳了聳肩道:「說來話長了,姐夫,說了或許你不信,我和皮十一去了一趟豐州川,還把你的同窗好友蔡英俊從靼子手裡救回來了。」

    徐晉訝然道:「你們竟然去了豐州川?噢對了,李子玉現在何處?」

    「還在黑台山上呢,他們一家三口,沒跟我們一起回來!」謝三槍道。

    徐晉心中一動,果斷地道:「走,到裡面再細細說來!」說完便舉步往屋裡行去。

    結果徐晉剛邁進大廳,便見大伢那貨神色訕訕地站那,不由面色微沉,怎麼走到哪都能見到這討厭的傢伙!

    「侄兒給十叔請安!」大伢乖覺地跪倒在徐晉面前跪頭,眼睛卻骨碌碌地轉著,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徐晉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劍眉道:「三槍,大伢怎麼會在這裡?」

    大伢似笑非笑地道:「姐夫,說了你或許不信,人家大伢現在可長出息了,都敢跑到豐州川跟韃子做意啦,而且還被韃子當成座上賓,好酒好肉招待不說,還提供美女侍候,噢,這些美女還是被韃子擄去的漢人女子。」

    大伢臉色微變,連忙道:「十叔,你別聽三槍瞎扯,哪有這種事,侄兒就是販點貨物出塞倒賣,掙點小錢養家餬口罷了。」

    謝三槍撇嘴道:「一次就能賺幾十兩銀子,這還叫小錢?看來貧窮真的限制了小爺的想像力啦。

    嘿嘿,大伢,我勸你還是別狡辯了,這些都是我和皮十一親眼見到的,呶,這是韃子發給大伢的身份牌子,憑著這枚身份牌子,就能在韃子的地盤上暢通無阻,這可是大商販才有的待遇。」

    謝三槍說完把一枚木牌遞給了徐晉,大伢那貨急忙摸了摸身上,發現自己那枚身份牌子果然不見了,不由大怒罵道:「好你個三偷兒,手還真夠快的,老子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什麼總是跟老子作對!」

    謝三槍不屑地道:「跟你作對,你太高看你自己了,要不是看在大家沾點親戚關係的份上,小爺還懶得管你呢,讓你自己作死去!」

    徐晉接過那枚身份牌子端詳了一遍,面色頓時陰沉下來,大伢那貨見狀心虛地低下頭。

    「對了姐夫,我審問過給大伢趕車的馬伕李五六了,大伢在右玉縣四處宣揚是你的族親,然後狐假虎威,買通了某處長城隘口的守軍,這才得以把大批的貨物價運出塞牟利的。」謝三槍繼續爆料道。

    徐晉臉色鐵青,目光冷冷地向大伢望去,後者頓覺如山壓力迎而壓來,不由雙腿一軟,撲通地跪倒在地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20
第847章 你們有個兒子
               
    徐晉十分討厭大伢兩父子,但念在本家族親的份上,始終對他們包容忍讓,譬如今年年初回徐家村祭祖時,並沒有少了徐有才一家那份厚禮。對於大伢此人,徐晉更是仁至義盡了,而這傢伙卻不識好歹,屢屢挑戰自己的底線,這次更過份,竟然打著自己的名號做走私生意,把物資販賣給韃子,倘若再任由其胡作非為下去,遲早會給自己惹來禍事。

    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說的就是大伢這種人,像這種害群之馬必須清理掉。

    此時此刻,徐晉震怒無比,厲聲道:「來人,把這醃漬貨色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大伢那貨瞬時面色慘變,猛叩頭乾嚎道:「十叔饒命啊,看在一場本家的份上,十叔就饒了侄兒這一遭吧,侄兒再也不敢了。」說著便欲上前抱徐晉的大腿。

    徐晉冷著臉一腳把大伢踹開,厲喝道:「拖出去狠狠地打。」

    兩名神機營親兵應聲撲了進來,如狼似虎把大伢架起往外走,謝三槍抱著雙手幸災樂禍地看戲,大伢這種人委實不值得同情,就該給他一個狠的教訓。

    「十叔,饒命啊,饒命……呀!」大伢的求饒聲很快就被慘叫聲代替了,在啪啪啪的板子聲中,大伢的屁股被打得皮開肉爛,三十大板打完,這貨已經活活痛暈過去,甚至還大小便失禁了。

    兩名神機營親兵施完刑便進來向徐晉稟報導:「大帥,三十大板打完了。」

    徐晉倒沒狠到要了大伢的命,吩咐親兵給大伢清洗上藥,然後關押起來,明日再送到右玉城縣衙接受官方的處罰,免得以後落人口實,彈劾他包庇族親。

    接下來,徐又當場給老族長寫了一封信,言明畢日將派人把大伢押回徐家村,並叮囑老族長必須束縛好大伢,日後大伢若敢擅自離村,直接逐出徐家村一脈。

    徐晉也不耽擱,寫完信後封上火漆,命人通過驛站發往江西上饒縣,他並不是個刻板的人,只要無傷大雅,利用一下公權力又何況。

    懲罰完大伢後,徐晉的怒火總算平息下來,將皮十一打發出去,便詢問起謝三槍事情的經過來,後者詳細地說了這些天來的經歷,包括黑台山上的所見所聞。

    徐晉聽完的不禁暗暗慶幸,看來今日馨兒離開後,剛好在黑台山附近救了小舅子等人,那倒是巧了!

    「姐夫,你老實交待吧,黑台山三娘子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謝三槍繃著臉道。

    被小舅子這樣質問,曉是徐晉的臉皮千錘百煉都有點發窘了,輕咳了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

    謝三槍翻了個白眼道:「那就長話短說唄!」

    「馨兒是我的女人!」徐晉坦然承認了。

    「就知道是這樣,我姐她知道嗎?」謝三槍有點不爽地道。

    徐晉點了點頭道:「小婉她早就知道了,當年我奉旨出使山東賑災,遇到了馨兒,後來陰差陽錯之下就那個了……雖然這只是個意外,但不管怎麼說,馨兒已經是我的人了,我不能丟下她不管,三槍,你明白嗎?」

    謝三槍聞言總算釋懷了些,既然姐姐知道就沒事,最怕就是姐夫瞞著姐姐在外面亂搞。

    「三娘子現在雖然脫離了白蓮教,但終究曾經是白蓮反賊,現在也是佔山為王的賊寇,姐夫你打算怎麼辦?難道給她換個身份,然後堂而皇之地接過京去?」謝三槍問道

    徐晉劍眉稍稍蹙起,馨兒的身份確實十分棘手,他現在還沒想到妥當的法子,換個身份雖然並不難,但終究留下了隱患,最好的方式自然洗白,獲得嘉靖帝的聖旨特赦,但這個並容易,特赦總得有能令天下人信服的特赦理由吧?

    「三槍,我現在還沒想到萬的法子,不過,如果馨兒願意跟我回京,我會竭盡力的!」徐晉輕道。

    謝三槍皺眉道:「你就不怕此女會連累我姐和康兒他們,造反可是要誅連九族的。」

    徐晉點了點頭坦然道:「當然怕,所以要想一個兩其美的法子才行,三槍,如果一個男人因為害怕被連累,丟下自己的女人不管她的生死,你會瞧得起他嗎?」

    「瞧不起!」謝三槍搖頭直言道。

    徐晉伸手搭著謝三槍的肩頭,微笑道:「這不就結了!」

    謝三槍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決定把火兒的事告訴徐晉,雖然薛冰馨再三叮囑他不要說,但是他覺得這樣對火兒極不公平,火兒也是孩子,不應該從小就沒有父愛,另外,謝三槍對姐夫有著一種盲目的自信,他知道姐夫一定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所以他沉聲道:「姐夫,其實你和三娘子有個兒子!」

    徐晉正端起茶杯喝水,聞言一時間倒沒反應過來,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薛冰馨給你生了個兒子,小名叫火兒,大名叫薛陽,是七個月早產兒,現在都三歲多了!」謝三槍嘆了一口氣詳細地道。

    徐晉手一抖,茶杯脫手掉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他驀地坐站起來,死死地盯著謝三槍,俊臉由於激動而脹得通紅,顫聲道:「三槍,此……話當真?你沒騙我?」

    謝三槍點了點頭鄭重地道:「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那火兒那小傢伙跟你像就像一個模子裡出來一般,一看就是你的種。」

    「火兒,薛陽……馨兒今日為什麼不告訴啊!」徐晉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了。

    「她怕你知道後會糾纏於她,在山上她就叮囑我不要把火兒的事告訴你,她還說你是官她是匪,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在一起只會連累你和家人!」謝三槍直言道,其實他心裡還是蠻佩服薛冰馨的,不僅一個人把早產七個月的兒子養大,還肩負起整個山寨的重任,真不是普通女人做得到的。

    「唉,馨兒,你怎的這麼傻啊!」徐晉暗嘆一口氣,既心痛又內疚,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飛上黑台山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21
第848章 摧毀板升城
               
    唐朝邊塞詩人王維有詩云: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一個「直」字和「圓」字可謂道盡了大漠日落黃昏時的壯麗景象。

    其實,大草原上的日落同樣壯麗異常,但見一輪紅彤彤的夕陽懸掛在地平線上方,那一無際的秋草被染成了血紅,平靜的小黑河面上波光鱗鱗,如金蛇亂舞。

    板升城就建在小黑河附近一處南向的山坡上,屋舍雖然低矮,但儼然整齊,顯然修建之前經過了合理的規劃。

    這個鐘點,但見板升城上空炊煙裊裊,住民們顯然正在做晚飯,不過,這些冒炊煙的房子裡面,住著的絕大部份都是主動前來投靠的漢民,而那些被擄來的漢奴則沒有這種待遇,他們此刻還在麥田裡勞作呢,要等天色完黑下才能回家休息。

    漢奴們不僅要包攬最苦、最累、最髒的活計,而且勞作時間長,甚至連生產出來的糧食都得部上交,每天只能領取一份能勉強維持生命的食物。

    而那些主動投靠的漢民則待遇優厚很多,不僅能分到單獨的房子居住,而且他們只需上交一半糧食就行了,剩下的一半可自己保留。豐州川這裡土壤肥沃,水草豐茂,糧食產量十分不錯,上交一半後剩下的不僅足夠家餬口,還能有所剩餘,所以吸引了不少大明的邊民前來投靠。

    眼看著夕陽就要完沉入地平線了,麥田裡還有數千名漢奴冒著凜冽的寒風在勞作。為防止漢奴們趁著暮色逃跑,負責監工的韃子和白蓮教眾騎著馬四處遊走,一邊喝斥漢奴們加快動作,把收割下來的麥子捆綁運回城中。這個時候可沒有脫粒機什麼的,麥子都是連著麥稈運回家,然後再人工脫粒,十分費事。

    這時,一名上了年紀的漢奴扛著一大捆麥子上了田梗,腳步沉重地往板車行去,只是剛行了兩步便撲通地摔倒在地,癱在那裡面色蒼白地喘氣。

    「老劉頭,你他媽的又裝死是吧?」一名負責監工的白蓮教徒立打馬上前大罵,不由分說就是一馬鞭抽在那名倒地漢奴的身上,當場抽出一道可怖的血痕。

    老劉頭悶哼一聲,掙紮著試圖站起來,結果那名監工估計是嫌他動作慢,馬鞭劈頭蓋臉地打下,一邊抽還一邊罵道:「廢物,只吃飯不干活,留著你也是浪費糧食!」

    老劉頭被打得蜷縮成一團慘叫求饒,這時,一名長得十分高大的漢奴衝了過來,竟然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監工的鞭梢,並且怒視著監工。

    監工愕了一下,繼續臉色陰沉下來,陰聲道:「劉大力,你小子別多管閒事!」

    這名叫劉大力的漢奴約莫二十四五的年紀,個頭估計接近一米九,長得十分壯實,面部輪廓分明,乃陝西榆林人士,平時靠打獵為生,當初就是外出打獵時被韃子俘虜來此的,此人手底下頗有幾分武藝,所以是趙發展入教的對象之一,不過劉大力不識好歹,始終拒絕加入白蓮教。

    這時,劉大力怒視著監工道:「老劉頭這幾天感了風寒一直沒好。」

    監工冷笑道:「那又咋樣?病了就用幹活了?再說,劉大力你小子算那根蔥,輪得到你來多管閒事,滾開,否則連你一塊收拾。」

    監工說完試圖把馬鞭抽回來,結果劉大力卻紋絲不動,還露出嘲諷之色,前者勃然大怒,左手便欲去拔刀,誰知劉大力突然猛扯了一下馬鞭,於是這貨便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還狼狽地摔了個餓狗啃死,估計是腿骨折了,慘叫著半天爬不起來。

    「劉大力,你找死!」附近其他監工見狀立即抽出兵器衝過來。

    劉大力面色微變,他本來只是想小小教訓一下那名監工的,這下麻煩大了。

    然而就在此時,暮色之中,遠處忽然隱隱傳來了雷聲,地面也在輕微地震顫,不過,在草原上待慣了的人都知道,這根本不是雷聲,而是馬群奔馳時所產生的動靜。

    那些正衝向劉大力的白蓮教監工,還有韃子都下意識地勒定了馬匹,往東南方向望去,麥田裡勞作的漢奴們也停下了動作,好奇地抬眼張望。

    只見蒼茫的暮色中,幾匹頭馬終於出現在視線範圍內,夕陽最後一縷餘暉的映照之下,但見馬上的騎士頭戴笠帽,身穿鴛鴦戰襖,後背露出一截散發著烏光的東西,不知是什麼玩意。

    緊接著更多的戰馬出現視線範圍,馬上騎士清一色鴛鴦戰襖,而且部都是一騎雙馬。那些白蓮監工錯愕過後臉色慘變,有人顫抖就著尖叫:「是明軍,是明軍!」

    就好像聽到天下最驚悚的話語一般,那些白蓮教監工,還有韃子監工都急忙調轉馬頭,向著遠處的板升城亡命逃竄。

    劉大力一臉的難以置信,他本身就是九邊重鎮榆林鎮人氏,對於邊軍的慫早就司空見慣了,所以此時在韃靼人的地盤上突然見到一支大明的騎兵,他差點連眼珠子都瞪出來了,自言自語地道:「老子不是在做夢吧?邊軍竟然殺到豐州川來了?」

    這時,那名摔斷腿的白蓮教監工試圖爬起來翻上馬背逃命,劉大力眼中凶光一閃,果斷地上前奪了這名監工的刀,然後揮刀把後者砍殺了,自己飛身上馬,舉手高呼道:「鄉親們,咱們大明的軍隊來啦,想回家的跟著我劉大力!」

    那些漢奴有近四五千人之多,早就被奴役得苦不堪言了,這時見到明軍出現,無不振奮無比,再加上劉大力平時在漢奴中就頗有威望,所以他登高一呼,幾乎所有漢奴都抄起扁擔或鐮刀圍了過來。

    這時戚景通和謝二劍已經率著兩千神機營精銳殺過來了,見到黑壓壓的數千漢奴,均是愕了一下。劉大力打馬迎上前去,大聲道:「將軍,我們都是被韃子擄來的漢奴,願助將軍殺賊!」

    謝二劍和戚景通大喜,後者哈哈大笑道:「好樣的,不過相助就不必了,爾等留在此別添亂就行,且看我神機營是如何殺韃子的!」

    駕……

    謝二劍和戚景通兩人率著兩千神機營精銳呼嘯而過,直撲向板升城的所在。

    劉大力這才發現這支明軍竟然只有區區兩三千人,不由暗暗砸舌,就這麼點人竟敢跑到豐州川來,膽子可真夠肥的,不過,這支明軍騎兵裝備還真他媽的精良,竟然一人配雙馬,背上那根火銃般的玩意兒好像也很厲害的樣子。

    儘管戚景通讓大家待在原地,不過出於好奇,劉大力還是打馬跟在神機營的屁股後面,而那數千漢奴自然也跟了上去。

    板升城沒有圍牆,所以神機營幾乎不廢吹灰之力就攻了進去,再加上這是突然襲擊,瞬時打了韃子和白蓮教徒們一個措手不及。在爆豆般的槍聲下,駐守在這裡的一百名韃子騎兵和上千名白蓮教徒很快便被擊潰了,紛紛四散逃命。

    半個小時後,神機營便完控制了整座板升城,經過清點,共斬殺四百餘人,俘虜兩百多人(白蓮教眾),餘者皆逃散,至於那些主動投靠板升城的漢民有近萬人之多,不過這些人看到明軍便嚇得腿軟了,那裡敢反抗,除了少部份嚇跑了,大部份都躲在各自的屋裡不敢出來。

    在見識到了神機營可怕的戰鬥力後,劉大力驚得差點把舌都咬掉了,這時他才明白,為何這支才區區兩千人的騎兵膽敢跑來豐州川捋俺答的虎鬚,嘖嘖,就這份強橫的戰鬥力,再加上一人雙騎的高機動性,哪裡去不得!

    「你叫什麼?哪裡人?」謝二劍的發問讓劉大力回過神來,他連忙凜然答道:「草民劉大力,陝西榆林人,乃山中獵戶,今年年初被韃子擒到這兒來的。」

    謝二劍早就注意到這個劉大力在漢奴中很有威信,點了點頭問道:「這裡一共有多少漢奴?」

    「大概五千人吧,不過主動投靠的漢人更多,估計有過萬!」劉大力答道。

    謝二劍沉聲道:「劉大力,我乃神機營的指揮同知謝二劍,現在任命你為五千漢奴的首領,立即幫助官軍收集物質,一個時辰後焚燬板升城!」

    「好的,沒問題!」劉大力拍著胸口大聲應道,然後跑去號召漢奴幫助蒐集物資。

    沒辦法,神機營的人手有限,只能借助這些漢奴了,幸好這些漢奴都是被擄來的,受盡了非人的虐待,所以恨透了韃子和白蓮教徒,甚至連那些受優待的漢民他們也恨,所以,這些漢奴對明軍相當擁護和依賴,倒是不用擔心他們不聽指揮。

    「謝老大,屬下帶人仔細對照了幾遍,並沒有發現趙、孫才和丘富三名白蓮教骨幹,不過,抓到了李自馨!」一名神機營的百戶押著披頭散髮的道士來到了謝二劍和戚景通跟前。

    這名道士赫然正是趙的師叔李自馨,也算是白蓮教中的二號人物了,當初這貨化名為李自然,潛伏在寧王府中慫恿寧王造反。

    謝二劍掃了一眼披頭散髮的李自馨,果斷地道:「砍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30 01:21
第849章 第一次正面交鋒
               
    帶一顆頭顱回去,自然要比押解一名俘虜回去省時省力,所以謝二劍毫猶豫地下令砍了李自馨。不僅李自馨,就連被俘虜的兩百多名白蓮教徒均被就地正法了。畢竟此次奇襲板升城的神機營只有兩千人,是不可能押著這些俘虜一起撤退的,那樣無疑等於找死。

    半個時辰之後,趙花費了數年心血打造的板升城便陷入了熊熊大火之中,房屋部被燒燬,至於那些主動投靠趙的上萬名漢民則部被驅散了,他們畢竟都是漢人,不可能都部殺掉。

    不過,在驅散這些漢民之前,戚景通和謝二劍對他們進行了嚴厲的斥責,並且最後承諾,只要這些漢民願意返回大明原籍,保證地方官府會對他們既往不咎,而且房屋和田地等都會返還給他們居住和耕種。

    這項政策並不是謝二劍和戚景通兩人擅自決定的,而是徐晉早就制訂好的預案。

    這項恩威並施的政策無疑極為管用,那些漢民親眼看著數百名白蓮教徒被血腥地砍下了頭顱,無不嚇得魂飛魄散,現在聽聞返回大明可以不問罪,大部份人都表示願意返回原籍。

    要不還能怎麼辦?馬上就要入冬了,如今板升城又被燒燬,留下來只能等死,還不如趁著寒冬來臨之前返回原籍,至少老家還有一間破房子可以遮風擋雪。

    接下來,謝二劍便下令給這些漢民每人發了三天的口糧,然後便部驅散掉,他能做的就是這麼多了,至於這些漢民最終能有多少返回原籍,他便管不了那麼多了。

    「劉大力!」謝二劍招了招手,把劉大力叫到跟前。

    劉大力似乎知道謝二劍要說什麼,他拱了拱手道:「謝將軍,小的也明白目前的情況,估計俺答的騎兵馬上就要殺過來了,所以你們是顧不上我們的!」

    謝二劍不由重新打量了劉大力一眼,略帶讚許地道:「劉大力,你小子倒是挺機靈的,沒錯,我們是不可能護送你們南歸的,不過倒是可以給你們爭取一些時間。你現在立即帶著五千漢奴往和林方向撤退,那裡會有人接應你們,對了,那些物資能帶走的便帶走,不能帶走的統統燒掉,繳獲的馬匹和兵器也歸你們了。」

    劉大力喜道:「謝過兩位將軍!」

    「別廢話了,趕緊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戚景通沉聲道。

    戚景通話音剛下,一名被派到外圍警戒的神機營斥侯便馳了回來,高聲稟報導:「將軍,韃子的一支騎兵出現在三十里外了,估計有兩三千騎。」

    三十里的路程,騎兵頂多半小時就殺到了,當下劉大力也不敢耽擱,立即率領數千漢奴把能帶走的物資都帶上,不能帶上的都扔到火裡燒燬,然後牽著馬匹牛羊往和林方向撤退。

    看著劉大力率著數千漢奴走遠,謝二劍和戚景通立即下令神機營員上馬準備戰鬥。

    戚景通興奮地舔了舔嘴唇,獰笑道:「弟兄,真正的較量現在才算開始,讓韃子的騎兵嘗嘗咱們神機營的厲害吧,萬勝!」

    「萬勝!」一眾神機營的精銳齊齊高舉燧發槍咆哮,戰意高昂無比。

    駕……

    謝二劍一馬當先往北邊馳去,兩千神機營悍卒點上火把,策馬奮蹄在後。

    此時此刻,若是從天空中鳥瞰下去,可見到板升城中火光衝天,燒紅了半邊天際,而板升城的西北和東北方向,正有三條火龍呈「品」字形往板升城迅猛地撲來,而神機營此時正迎向正北方那條火龍。

    十幾里的距離對騎兵來說眨眼即至,更何況兩支騎兵還是相向而馳,所以只是兩盞茶的功夫,神機營便與韃子的騎兵相遇了。

    話說俺答在得到明軍攻擊板升城的報告後,立即便派出了三支騎兵前來增援。由於還不清楚明軍這次到底來了多少人,為了汗賬大本營的安,俺答並不敢傾巢而出,而是派出三支騎兵,共計九千人,顯然有試探虛實的意思。

    所以,神機營此時遇到的這支韃子騎兵有只有三千騎,不過,這三千騎也非同小可了,他們就像一頭狂暴的猛獸撲向神機營,隔著兩百米,神機營一眾悍卒便能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可怕衝擊力。

    謝二劍和戚景通兩人一馬當先,看著正面衝殺過來的韃子騎兵亦不禁暗捏了把汗,蒙古騎兵雄冠天下,這句話真不是蓋的,瞧這份一往無前的氣勢就不是明軍的騎兵可比,即使是神機營也要遜色兩分。

    這時,兩支騎兵越來越近了,當距離縮小到十百二十米左右時,謝二劍突然瞳孔急劇收縮,厲聲大喝:「盾!」

    神機營平時訓練有素,謝二劍這「盾」字一喊出,所有人都掛起了燧發槍,迅速抄起盾牌擋在身前,同時策馬擠在起,讓隊形儘量地密集,這樣能有效的防防護胯下的戰馬,以及身後的袍澤。

    神機營剛剛做好防禦,一波利箭便鋪天蓋地拋射下來了,篤篤篤……可怕的箭雨把神機營的盾陣洗了個遍,當場有數十名弟兄中箭死傷,畢竟馬上的盾陣空隙比較大,不可能做到絕對的嚴密。

    「槍!」謝二劍將被射成刺蝟般的盾牌往得勝勾上一掛,再次厲聲大喝。

    這時雙方的距離已經拉近到八十米了,進入燧發槍的有效射程,機會稍縱即使,如果讓韃子再來一波拋射,神機營的死傷會更慘重。

    謝二劍一聲令下,所有神機營悍卒均掛起了盾牌,迅速舉槍勾動板機,連瞄準都省了,向著韃子密集的騎兵隊伍射他娘的便是。

    韃子騎兵那名千夫長呱呱地怪叫,韃子們竟然也迅速地舉高了盾牌,而且還是斜斜地向上舉,估計認為明軍也會給他們來一輪拋射,結果杯具了,對面明軍使的並不是弓箭,而是燧發槍。

    砰砰砰……

    一波彈雨迎面平射過去,跑在前方的數百騎韃子當場像麥子般被收割了一大茬。那名韃子的千夫長倒是好命,竟然在密集的槍彈中毫髮無損,不過也嚇得夠嗆的,明軍使用的是什麼要命玩意?

    韃子跟明軍交手幾十年,自然認識明軍的火銃了,不過明軍的火銃得點火才能激發,不僅費時,而且準頭還奇差,射程也沒有那麼遠,一般都是步兵列陣使用的,還沒見過哪支明軍騎兵能在馬上使用火器。

    確實,火銃是很難在馬上使用的,試想一下,要在顛簸的馬背上點燃火銃的引線,騎術稍差一點都難以辦到,就更別說在雙方騎兵高速衝殺時分心點火了,就算僥倖點燃了引線,單手握持的火銃打中敵人的概率低得可怕,還不如用弓箭呢。

    不過,神機營此刻使用的卻是可雙手托舉的燧發槍,準頭和射程均不是火銃可比的,最厲害的是不用點火,直接勾動板機就能激發。

    所以說,眼前這支韃子騎兵吃虧就吃在「土包子」沒見識,一個照面便被放倒了數百人,再加上那密集的槍聲有點嚇人,韃子的戰馬不習慣,嚇得都收蹄放慢速度,整支衝鋒的隊形頓時亂了。

    謝二劍和戚景通大喜,急忙趁此機會下令重裝彈藥,很快,第二波彈雨便降臨韃子頭上了,頃刻又殺死殺傷了數百人。

    這時韃子們終於反應過來,不再給神機營重裝彈藥的機會了,揚刀策馬殺了上來,此時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五十米了,也就幾秒的時間。

    謝二劍和戚景通掛起了燧發槍,前者拔刀,後者提槍,夷然不懼地迎向韃子!

    「殺!」神機營人人換上了腰刀,氣勢如虹地跟在二將身後衝殺。

    韃子本來人數上佔優的,但被收割了兩波後便只剩下兩千來人了,再加上隊形亂了,氣勢大打折扣,反觀神機營,隊形緊密,就好像一柄鋒利的尖刀般。

    轟蓬……

    兩支騎兵相撞,瞬時血肉橫飛,冷兵器的搏殺從來都是最熱血,也是最血腥的,但見頭顱滾滾,斷肢殘臂掉了一地。

    神機營在謝二劍和戚景通兩員虎將的率領下成功鑿穿了韃子的隊伍,不過,自身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傷亡近百人。

    「殺!」戚景通那貨殺得性起,提起血淋淋的大槍掉轉馬頭殺回去,謝二劍想拉都拉不住了,只能帶著眾弟兄再次殺回。

    經過數輪衝殺後,韃子這支騎兵終於被切割得七零八落,戚景通一槍挑飛那名千夫長的屍首,哈哈大笑道:「痛快,韃子騎兵的戰力也不過如此而已!」

    戚景通話音剛下,東北邊又出現一條火龍,馬蹄聲急如驟雨。

    謝二劍沉聲道:「老戚,撤了!」

    「弟兄們,換馬!」戚景通大喝一聲,所有神機營悍卒立即飛身換馬,往西南方向馳去。

    劉大力他們估計還沒走遠,所以謝二劍沒有往和林的方向跑,而是把追兵引向西南方,實在不行便往陝西榆林去,這也是他們出兵前做好的預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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