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362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7
第1221章 死道友不死貧道

茶水濺落一片,張良手忙腳亂的站起來擦臉,一個身穿制服的侍女也趕緊跑過來連聲賠禮道歉並且收拾桌子。

「無妨無妨!」張良接過抹布把衣服和桌子胡亂擦了幾下之後把侍女趕走,這才坐下來臉色驚疑不定的看著老者,「還請張公細說,此消息從何而來?真假如何?」

「此事老夫聽聞之時也如同張郎君一般大驚失色,不過帶來這個消息的是老夫一位至交好友,姓陳名餘……」

「原來是前魏名士陳公!」老者話還沒說完,張良便忍不住臉色一變。

「不錯,陳餘與老夫乃是刎頸之交,相識數十年,文韜武略無所不精,其與老夫當初一同投奔信陵君門下,後魏國被秦所滅,我二人便流落齊楚等地籌謀復魏之事,因此與前魏國王孫貴族來往密切,去年入冬之後,陳餘在大梁找到老夫,告訴我一件石破天驚之事,有公孫氏後裔以魏公子咎王后之名,在瀛洲建立大魏設置朝廷分置百官,手下籠絡了數百方道名士和數萬瀛洲土著,此時正墾殖開礦,鑄造錢幣打造兵刃和戰船,已漸成復國之勢,瀛洲距離中原數千里,只有海船可以來往,而且瀛洲皆是大小島嶼和莽莽山野,地域雖狹但卻足夠安穩,假以時日必然會成大勢,因此魏國在海外建國之事一旦傳開,必然會擾動中原,六國王孫貴族不得在中原立足,必然可以打造大船出海,去那瀛洲搶奪一塊地盤復國,然後聯合一起來乘機攻佔朝鮮半島圖謀中原……」

「張公說的公孫氏後裔莫非就是公孫北雁?」張良驚訝的問。

「不錯,公孫北雁雖然是一女子,但卻聰慧機敏,還有遊俠蓋聶輔佐,曾經在中原遊歷數年結交六國反秦志士,還曾經與當初在宛城刺殺始皇帝的冉顙等人往來密切……」

老者越說越興奮,而張良越聽越驚訝,等老者說完之後使勁兒揪著下巴上一叢黑鬚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賢侄,此事老夫不曾對外人說過,但賢侄當初所行之事也的確當得起英雄二字,雖然老夫與你初識不過一日,但仍舊相信賢侄乃有復韓之心,公子成雖然不濟,但還有其他韓王后裔可以輔佐,而復國之後賢侄必然仍舊是丞相,至此恢復你張氏之尊榮,更何況老夫已經從陳餘口中得知,已經有韓王后裔在那瀛洲數年,而且其身份非同小可,乃是前韓釐王之玄孫,雖不是如今韓王嫡系,但依舊是韓國王室血脈,其被墨家鉅子黃庭靖收為弟子,數年前流落到瀛洲,只要賢侄去瀛洲找到他,輔助其復國,則大事可期也?」老者仍舊不肯放棄這個遊說張良的機會,低聲不斷拋出更多的秘聞。

「韓釐王之玄孫?莫非是當初鄭夫人之後?」張良雖然年輕,但曾經還是韓國頂級勳貴,對韓國王室的許多事還記憶猶新。

「不錯,就是鄭夫人之後,聽聞墨家鉅子黃庭靖和其子黃天瓊都被清河侯在大海上用太乙神雷炸成了飛灰,韓錚被墨徒奉為鉅子帶著數百墨家弟子和方仙道方士逃脫之後流落到瀛洲和朝鮮半島,而同去的就有魏王妃公孫北雁,如今公孫北雁已經復國建立大魏,若是賢侄再籠絡一些當初韓國的貴族去瀛洲輔佐韓錚復建韓國,則我韓魏兩國會再次攜手,徹底霸佔瀛洲和朝鮮,等到始皇帝崩駕之後再復歸中原,趁亂奪回韓國故地,則復國之事成矣!」老者有若叮噹貓一般繼續往外丟各種小道秘聞勾引張良。

因為在老者看來,張良這種連始皇帝都敢殺的人,是不可能放棄復國之念的。

俗話說獨木難成林。

俗話又說獨木難支。

俗話還說死道友不死貧道。

造反這種事自然拉攏的人越多越好,而且有了張良這種六國人民反抗暴秦的英雄人物加入,則造反的事必然會弄的更加火熱,只要放出消息,隱藏在民間的無數反秦義士必然風起雲湧般的去瀛洲投靠韓魏兩國,數年之後,瀛洲必然會變成一個反抗大秦的集中營,而韓魏必然也會成為反秦力量的領頭羊,之後反攻中原,則會獲得更多的利益。

聽著老者的話,張良臉色越發驚疑,眼神看著外面熱鬧喧囂的展會和在人群中前呼後擁的清河侯陳旭,臉色慢慢變的古怪起來。

「賢侄,那瀛洲不光孤懸海外來往不便,而且還盛產金銀等物,一旦去了必然成事,老夫這次來咸陽便是想尋一些志同道合之士同行,再覓一些忠心可靠的前六國富豪資助欠錢財打造海船出海,你若願意,老夫願意幫你籌集打造兩艘海船的錢財……」老者最後拋出更加誘惑的條件。

「張公勿急,瀛洲之事既然還未傳開,則中原還無法看出六國王孫貴族之動靜,此事還要靜觀其變,今日多謝張公告知的這番秘聞,良還要仔細思索才能給張公答覆!」陳平收回眼神低聲對老者拱手說。

「哈哈,無妨無妨,老夫最近也不會很快離開咸陽,就住在城北的太平客棧,賢侄想好之後隨時可以來尋老夫商議!」老者眼看張良語氣軟了下來,頓時興奮的有些合不攏嘴。

按照張良的身份地位,一旦有其加入反抗軍,必然勝過千軍萬馬。

如今隨著大秦經濟蓬勃發展,民生環境逐漸改善,再加上一次全國的嚴打之後,民間的反抗勢力基本上瓦解無形,公孫北雁、冉顙、季氏兄弟甚至項氏這些死硬的反抗勢力和不安定因素一個接一個的被始皇帝慢慢捏死,咔嚓咔嚓骨頭渣子碎裂的聲音不斷的迴響在六國王孫貴族的耳邊。

就比如以前也曾雄心勃勃的公子成,如今已經被嚇的快尿了褲子,一提起反秦拔腿便跑。

熙熙攘攘的展銷會場中,陳旭所到之處歡呼聲此起彼伏,陳旭帶著一群家眷在侍衛禁軍的護送下,在一群組委會官員的陪同下與前來參展的各地商賈熱心交談,查看琳瑯滿目的各種商品,皮貨布料、木器鐵器、食鹽醬油、茶葉酒醋、金銀玉石、飾品胭脂、書籍圖冊、瓷器玻璃等等,所有的商品全都擺放在收拾整齊的木棚之下,每個木棚上都掛著各個商號的名稱,有的還印刷有傳單,僱傭著一些美貌的小娘子在向來回參觀的遊客宣傳自己的商品。

「很好,不錯,這些東西都挺不錯,今年的展會也組織的非常好!」陳旭一邊看一邊誇獎隨行的組委會官員。

「左相如此說便愧殺我等,這些方法都是您曾經講過的,我等只是依令而行罷了!」一群官員點頭哈腰謙遜的一塌糊塗。

「呵呵,好便是好,勿用如此謙虛,本侯以前說過要有實幹精神,說一千不如行其一,這些事雖然本侯的確說過,但要將其做到如此井井有條殊為不易,諸位的確是用心了,此次展銷會結束,本侯會向陛下為諸位請功,獎賞自然少不了!」陳旭笑著擺手。

「多謝侯爺!」一群組委會的官員立刻激動不已的拱手行禮。

「嗯,接下來幾日會更加熱鬧,諸位還要用心,你等也不用陪同了,本侯在這裡會影響交易會的秩序,便去商場遊覽一番!」

陳旭叮囑幾句之後與一群官員分手,帶著一群家眷浩浩蕩蕩的去清河商場,在門口遇到散發傳單介紹香皂和雪花膏的侍女,又被一群東來西北而來的客商圍住詢問香皂和雪花膏之事,陳旭只好讓水輕柔等人先行去商場遊玩,再次和一群客商寒暄了十多分鐘之後才走進自己的商場。

清河商場內一如既往比較安靜,因為這裡的消費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夠進來的,不過陳旭進來的時候,剛好一群大宛商人和使臣都在裡面,隔著玻璃看著展櫃裡面的商品,一個個被上面擺放的價格標籤震驚的小心肝兒不停的顫抖。

同樣的玻璃和瓷器,清河商場的價格起碼比相隔不遠的幾個商店中的貴七八倍。

不過這裡的東西看來的確要細緻精美的多。

但在這些大宛人看來,這裡的東西堪稱貴的離譜。

不過也不奇怪,他們是還沒有弄懂清河這個品牌的價值,在大秦人看來,凡是帶有清河標籤的商品,都帶有一絲仙家氣息,同樣的瓷器,哪怕是一模一樣的花色和工藝,但只要底部打上了清河這個紅色的銘文,則必然帶有一股無法抵抗的富貴氣息,身家頓時上漲無數倍。

因此眼下富豪商賈彼此請客飲宴交流,喝茶飲酒之際把玩茶杯酒盞,翻開看到清河兩個字,瞬間便會小心翼翼而且讚不絕口,連同茶水酒水的品質也提升了無數個檔次,這便是身份,主人家以器為貴。

「我等拜見左相大人!」

看見陳旭進來,一群大宛的使者和商人全都趕緊用這幾天學到的蹩腳中原話行禮問候。

陳旭本來今天是打算陪老婆女兒等家人來遊玩的,結果方才被一群客商圍了十多分鐘,此時剛進來又看到一群大宛人,頓時感覺心頭不爽,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一群大宛人也看出來陳旭似乎不太待見他們,一個個也都噤若寒蟬開始退縮,陳旭想了一下感覺自己似乎態度不夠好,於是勉強笑著安慰了幾句之後叫來一個管事吩咐好生招待之後便往二樓上去。

「侯爺還請留步……」作嚮導的胡商猶豫許久之後硬著頭皮開口。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7
第1222章 次品

「何事?」陳旭停步轉身。

「侯爺,他們詢問購買搪瓷之事不知陛下是如何安排,如若陛下不准他們購買搪瓷,他們便想在展銷會上多買一些別的物品帶回去!」胡商小心翼翼的問。

「唔,此事陛下還未定論,但陛下已經諭令要籌備新的搪瓷廠加大搪瓷製品的供應,不過此次恐怕時間來不及了,你告訴他們,這次還是趁著展會多買一些其他商品吧,免得空跑這一趟!」問到正事,陳旭還是很耐性的解釋了幾句。

「多謝左相告知!」胡商趕緊拱手道謝。

胡商嘰裡咕嚕一番之後,一群大宛人一個個臉色落寞神情頹然,但又不敢多問,於是紛紛給陳旭行禮之後準備離開。

「等等!」等到一群大宛人走到門口,陳旭感覺略微有些不忍心,畢竟這些人來跋山涉水萬里迢迢而來的確不容易,而且還送了大秦十匹汗血寶馬,幾乎是一個血本無歸的買賣,這樣傳出去對大秦的名聲也不太好。

「不知侯爺還有何吩咐?」一群人停下來,胡商操著還算流利的中原話趕緊問。

「吩咐沒有,大宛遠來是客,雖然陛下已經賞賜了不是少物品,不過本侯贏了他們九匹駿馬,因此也送一些禮物表示感謝,門外那些香皂和雪花膏就是我們的最新產品,用來洗漱沐浴和塗抹肌膚之用,雖然價值不高,但卻也是難得之物,是西方沒有的好東西,你告訴他們,本侯送他們三箱香皂和一箱雪花膏,價值千金,攜帶方便不容易損壞,帶回去必然受貴族和婦人的喜愛……」

「嘩~~」等胡商翻譯完畢,一群大宛人瞬間激動萬分,一群商人更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表示感謝。

方才他們在門口已經看到了侍女散發的傳單,但因為身份受鄙視,還沒湊近便被一群大秦的富商和貴人趕走了,只是站在幾丈開外聽胡商把幾個演示產品的小娘子的話翻譯了一遍,而胡商雖然自己沒見過香皂,但早已聽說過香水,因此把香皂和雪花膏使勁兒吹捧了一番,把一群大宛人勾引的直流口水。

不過這種香皂雪花膏和香水一樣,產量低數量少,都是用傳說中的鮮花精油製作而成,連咸陽和大秦各地的富豪貴人都不夠用,絕對落不到他們這些普通胡商手中來,胡商便勸他們死了這份心還是老老實實的弄些搪瓷或者玻璃瓷器什麼的高級貨帶回去發財。

但就在一群人極度失望,連搪瓷也買不到的時候,清河侯竟然送了他們三箱香皂和一箱雪花膏。

這個幸福的來的太突然,一下就把一群大宛人砸的有些頭昏眼花。

在一群大宛人千恩萬謝之中,陳旭吩咐一個管事速去準備香皂和雪花膏,等不過一刻時間,管事帶著幾個幫工抬著三大一小四口木箱過來放在一群大宛人的面前。

「這些香皂和雪花膏算是本侯的一份心意,還望諸位回大宛之後向你們的國君和民眾傳達我大秦的好客之情,促進兩國之間友好通商來往,你們去吧!」陳旭用很官方的口吻簡單說了幾句之後轉身上樓,一群大宛人則再三感謝之後抬著四口木箱歡天喜地的歡呼而去。

大宛人的事不過是個小插曲,這種事普通人幹不出來,只有這些初到咸陽的大宛人才不知天高地厚的貿然來拜見清河侯。

並且特麼的還成功了。

因此一群大宛人抬著香皂和雪花膏出了清河商場的大門,瞬間就被無數本來徘徊在附近來自全國各地的商賈和富豪圍住,等問清原委之後一個個也只能流露出羨慕嫉妒恨的表情,但絕對沒有人敢去複製這個過程。

而一直與這些大宛人在一起當嚮導的西域胡商同樣也是激動不已,看著一群抬著箱子跑的飛快的大宛商人開始動腦筋。

香皂雪花膏和香水一樣,在大秦屬於極度稀缺和緊俏的商品,清河商場平日也有銷售,但沒有關係或者沒有熟人根本就買不到,因為只要有貨瞬間就會被早已預定的人哄搶一空,整個咸陽聚集的王侯公卿富豪商賈不知幾許,包香皂的蠟紙都落不到他們這些匈胡商人手中,香水更是奢求,聽聞光是買一個水晶香水瓶都得好幾百錢,帶噴蓋的瓶子都被買家當做寶貝收藏,市面只有聽聞根本就沒見過,誰要是弄到一個在曲園雜舍表演一下那種神奇的噴霧技術,瞬間就會有無數人圍上來請喝酒把妹套近乎。

而且聽聞噴蓋技術是清河商場獨家使用,專利概不公開和轉讓。

反正眼下的情形就是,凡是和花香精油有關的商品都屬於極度稀缺的緊俏物資,貴或者便宜都還在其次,重要的是有錢也買不到。

而眼下這些大宛人走了狗屎運,冒冒失失跑來清河商場蹲守,不光守到了清河侯,而且還憑空得了三箱香皂和一箱雪花膏。

機會擺在眼前,當嚮導的西域胡商感覺自己不弄一些簡直對不起自己的祖宗和良心。

到底是通知人在半路上將這些大宛人咔嚓掉還是溫和點兒對待?

一路從人聲鼎沸的展會現場穿過,胡商腦海中也是思索了七八種方法,最後還是決定保守點兒發財,殺人越貨這種勾當雖然西域各族比較擅長,但大秦不是西域,這裡法度森嚴,一不小心露出馬腳必然小命不保,截殺他國使臣恐怕會讓秦皇帝暴跳如雷,說不定會惹來滅國之災。

「既然清河侯已經送給你們幾箱珍貴的禮物,你等接下來打算如何安排!」胡商低聲詢問大宛商人頭領。

「自然是速速購買一些貨物之後返回,眼下已經三月,八月間便會大雪封山,我們要在下雪之前翻越高原,不然恐被阻隔於疏勒,何況如此珍貴的貨物留在身邊時日太久不太安全……」商人頭領臉色激動的同時還有些擔憂。

「我也以為如此,這些貨物在大秦都算是珍貴稀缺之物,聽聞皇帝的許多妃子都買不到,若等消息傳開,必然會有人覬覦!」

胡商這麼一說,一群大宛人瞬間就緊張起來。

自古以來財帛動人心,對重禮守法的中原人來說如此,對於野蠻的西域胡商來說更是如此,為了財貨搶劫殺人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不同部落之間為了幾頭羊都能殺的你死我活,何況是這種有金子都買不到的名貴之物。

「速速回驛館準備,明日一早我等便向大秦皇帝告辭啟行!」大宛使臣也緊張起來。

「大秦物華天寶,咸陽如此盛世繁華之地諸位真的不多留幾日?雖說從咸陽回大宛有萬里之遙,但若是行的快四個月足夠了,即便是到月底出發,也必定能夠趕在大雪封山之前翻越雪山高原……」胡商跟在一群小跑的大宛人屁股後頭說。

「我等也想多留幾日,甚至是幾年也行,但就像你所說,時間長了害怕有人把這些貨物搶盜而去……」商隊首領無奈的說。

「我有一個方法可以讓諸位擺脫別人的覬覦之心,還可以弄到一些搪瓷……」

「此話當真?」胡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群大宛人驚喜的圍住。

「自然當真,不過諸位手中的香皂和雪花膏可能會少一些!」胡商趕緊點頭。

「這樣……」商人首領微微沉思片刻之後點頭,「無妨,若是能夠弄到搪瓷,這四箱香皂和雪花膏我們能弄一箱回去就行,香皂和雪花膏雖然珍貴,但卻只能用來沐浴塗抹之用,我大宛人不愛洗澡,只有皇宮的貴人才使用,況且每樣用不了多久就用完了,遠不如搪瓷結實耐用賣的起高價,只要你能幫我們弄到搪瓷,我們便分你半箱香皂和十盒雪花膏……」

作為一個合格的商人兼商隊的頭領,很快就明白了胡商的意思。

「好,果然爽快!」胡商激動的豎起一根大拇指誇讚一句,然後湊在大宛商人頭領的耳邊嘀咕足足兩分鐘。

「你確定這樣能夠買到搪瓷?」商人頭領滿臉疑惑不定的追問。

「放心,我來咸陽已經三年,與許多有權有勢的大秦貴族相交深厚,今日若不是我怎麼可能得到清河侯的賞賜!」胡商臉色略微有些不太爽的開口。

看著胡商似乎不高興,商人頭領趕緊陪著笑臉說:「不錯不錯,今日的確多謝你的幫忙我們才能見到清河侯,也才能得到這些珍貴的賞賜,稍後我再送給你一些香皂……」

「無妨,你等盡快回驛站準備,我去找人,記住,一塊香皂加上二兩金子換兩件搪瓷,這是最低的價格,如果別人全部要香皂雪花膏萬萬不可答應!」

「放心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弄錯!」在大宛商人首領的保證下,胡商很快就離開隊伍匯入通往咸陽南門的洶湧人流之中。

「古不力,難道你就不懷疑這個傢伙?」等胡商看不見了,大宛使臣才有些不安的問。

氣勢頗為不凡的商人頭領臉色平靜下來微微搖頭說:「不答應他,這咸陽人生地不熟恐怕真的會出事,何況回大宛還要穿過西域諸國,西域那些蠻族非是善良之輩,舍財免災吧,如果能把剩下的香皂雪花膏順利運回大宛也還是划算,若是他真的能夠幫我們再弄到一些搪瓷,這一趟出使通商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我等回去之後都會受到大王的嘉獎,以後和大秦之間的通商往來還不都是攥在我們手中,想不發財也難!」

「哈哈,你說的對,走吧,快回驛站去準備!」大宛使臣激動不已,催促一群大宛人抬著四口箱子趕緊回城。

而那個胡商果真沒有撒謊,出去忙活半個時辰之後果然帶回來兩個身穿長袍形容略微有些鬼祟的男子,言稱手中有大宛人想要的搪瓷。

大宛使臣大喜,邀請兩個男子進入驛館的房間之後,兩個男子掀開長袍,從身上拿出來一個軍用水壺,一個搪瓷茶缸,一個搪瓷小鍋,甚至還有一個搪瓷碗。

這些搪瓷產品都和大宛人見過的一樣,外面都有紅五星標記和紅星搪瓷廠的小篆標識,的確就是他們急切想要購買的貨物。

一群大宛人拿著這些製作精美的搪瓷產品觀賞討論把玩。

兩個男子也觀看了大宛人用來交換搪瓷的香皂和雪花膏,雙方經過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之後達成協議,大宛人用一塊香皂加二兩金子的代價從兩個男子手中換一個搪瓷餐具和一個軍用水壺,並且約好交易地點和交易方式。

「對了,最後提醒你們一下,這些搪瓷在大秦屬於軍需品,你們不能通過正常的途徑運送出大秦,否則會被商務署官員查沒,數量太大還會按走私罪抓去坐牢!」協商完畢,兩個男子準備離開之時好心提醒。

「啊,這如何是好?」聽完胡商的翻譯,一群大宛人瞬間懵逼,臉色都驚恐起來。

「你等勿用焦慮,他們既然提醒我們,說不定有方法避過商務署官員的檢查,我幫你們問問?」胡商安慰一群人大宛幾句之後轉頭開始和兩個男子不停交流,足足過了十分鐘雙方似乎達成協議。

「諸位,他們的確有辦法避過商務署官員的檢查,但需要用錢上下打通關節,而且這批搪瓷數量不少,因此花費的錢財也不少,如果你們願意再多給二十兩黃金,他們就可以幫你們疏通關節順利把貨運送出大秦……」胡商又開始和一群大宛人解釋。

大宛人聽完之後嘀嘀咕咕商量之後很快點頭答應下來。

午時左右,一群大宛人在胡商和嚮導的帶領下來到城北一個廢棄的陶器作坊內,兩個男子果然早已帶來一大車搪瓷,就像後世的地下毒品和軍火交易一樣,雙方各自檢查對方的貨物和錢財數量。

「看見這個標記沒有……」一個男子從帶來的搪瓷中拿出來一個,指著上面蓋著的『次品』兩個楷體字的藍色印鑑解釋,「只要有了這個標記,這些搪瓷你們就可以明目張膽的運送出大秦,商務署衙的官員和邊境關口的守官都不會為難你等,莫要小看這個標記,只有工部的監造署才能察驗蓋章,我們四處托關係才蓋上,還花了不少錢財!」

「多謝多謝,下次我們再來大秦,還是找你們購買搪瓷,價格也一定讓你們滿意!」一群大宛人高興的合不攏嘴,仔細查看一車搪瓷,果然每一件都有次品標記,於是很爽快的交付了一箱半香皂,半箱雪花膏和足足四百兩黃金另加二十兩的打點費用。

交易完成之後,兩個男子興沖沖的坐著馬車飛快而去,而大宛人也興高采烈的把搪瓷打包捆綁運送回驛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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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3章 大秦的月亮圓

城南一棟頗為寬敞但卻顯得有些破落的大宅院之中,一個相貌白皙英俊但眉角有一塊黑色胎記的年輕公子和另一個微胖但略有些英武氣質的年輕男子站在一起,正是馬騰和楊真兩人

「哈哈,這是賞你的!」

看著擺在堂屋中間的香皂和黃金,馬騰很是激動的把一袋黃金丟給胡商。

「謝謝,謝謝馬公子,但我……我不能要馬公子的錢財!」胡商趕緊把落手的錢袋子放回到案桌上。

「為何,這次若不是你幫忙,我這一批搪瓷也不會如此順利出手,雖然以前我們不認識,但以後只要有這種生意,你都可以照此辦理,我必然少不了你的好處!」馬騰略有些詫異的開口。

這一袋黃金雖然不多,但也有二十多兩,價值上萬錢,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十年甚至一百年都掙不到的財富。

「既然你不要錢,必然是有所求?」站在旁邊的楊真開口。

「哦,對,你可是有事求我幫忙?」馬騰回過神來問。

「小人不敢,只想以後能為公子效力!」胡商趕緊拱手行禮,聲音都有些發顫。

「跟我……」馬騰捏著下巴上一叢短鬚沉吟,楊真附耳說,「馬兄,這搪瓷在西方如此受歡迎,收下這個胡商,以後許多事辦起來就輕鬆便捷許多!」

「楊兄說的是,也罷,你以後就跟著我吧,幫忙在胡商和西方商隊之間推銷這種搪瓷,這些錢你也先拿去用,只要搪瓷賣得好,我也自然會獎賞,去吧!」馬騰隨手把錢袋子再次丟在胡商懷裡。

「是是,多謝馬公子,屬下先告退!」胡商激動的屁顛兒屁顛兒的揣好錢袋子牽著馬離開院子。

「這些是賞你們的!」馬騰又從木箱中拿出幾塊香皂和幾枚小金餅子丟給旁邊兩個和大宛人做交易的男子,揮手將兩人也趕走,然後蹲下來從錢箱裡面抓起來一大把金燦燦的金餅子,臉色激動,興奮的接連打了好幾個擺子。

整整四百兩黃金,還有一百五十塊香皂和五十瓶雪花膏,價值超過二十萬錢,這對他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自從叔父馬伯淵被趙高殺死之後,他們馬家一夜之間就成了破落戶,不知道多少年沒見過這麼多錢財了。

回想當初在宛城和陳旭結下了梁子,然後回咸陽之後被陳旭追到留香園打臉的經過,馬騰忍不住一陣哆嗦之後又是一陣無名的唏噓。

若不是那一頓揍,或許侯爺還看不上自己。

但自己的確是個只會吃喝嫖賭的紈袴,雖然這些年幫助侯爺訓練管理蹴鞠隊,但一年也不過兩萬錢的薪水,要維持這個家依舊捉襟見肘。

「恭喜馬兄賺得一筆巨款!」面對這些黃金,楊真臉色平靜,但還是很由衷的拱手表示祝賀。

「此事還得多謝侯爺,也多謝楊兄提點,不然這些錢也不會落到騰的手上!」馬騰站起來臉色誠懇的對楊真拱手道謝。

「呵呵,馬兄不擅長經商,某不過提點一下而已,主要還是侯爺寬仁,這批搪瓷雖然是略有瑕疵的次品,但使用和正品一般無二,不過若不是侯爺開口,您也無法用如此小的代價拿到手,這些錢財和香皂雪花膏,馬兄還是要送出去一些,日後把這個生財之道好好攥在手中才行!」楊真笑著提醒。

「當然當然,多謝楊兄提醒,稍後某便安排人去給搪瓷廠的湯廠長和工部質監署的官員送去一些表示感謝!」馬騰連連點頭。

「看來馬兄還是有很好的經商天賦,不錯,只要籠絡好湯廠長和質監署官員,加上馬兄和侯爺的良好關係,日後這軍品搪瓷便是馬兄的獨門生意,財源自然滾滾而來!」楊真開始拍馬屁。

「哈哈,借楊兄吉言,真沒想到大宛的這些傻子竟然願意用一塊香皂和二兩黃金交換兩件搪瓷次品,這轉手就是三十倍的利潤……」

馬騰暢快大笑,拿起一塊香皂打開,看著四四方方顏色嫣紅透明的最高檔香皂,湊在鼻尖使勁兒嗅了一口,滿臉陶醉的閉目半晌之後說:「侯爺果然不愧為仙家弟子,竟然能夠做出如此精美而且芬芳之物,而且還價格如此低廉,這些錢財楊兄估計也看不上,但這香皂和雪花膏可都有錢沒地方買的稀缺緊俏之物,楊兄,你我一人一半如何?」

「多謝馬兄,真便不推辭了,如今來咸陽已經半年還未曾回去過,正好帶一些回太原讓當地的土包子見識一下咸陽的風物,順便送給妻妾和族親,必然會風光一番!」楊真拱手連連道謝。

「勿用謝我,這是楊兄應得之物,因為騰無錢財,平日與蒙公子等混在一起吃酒玩耍也忒沒面子,上次因為汗血寶馬讓騰更是羞愧難當,若不是楊兄提點我找侯爺把這些丟棄在搪瓷廠倉庫的殘次品弄出來,這筆錢才也落不到我手上!」馬騰苦笑著搖頭。

「馬兄修要妄自菲薄,你如今已經是八品官員,雖然薪俸不高但卻是侯爺的心腹之人,還和蒙公子等人交好,發財的門路多矣,馬兄如今深得其理,多多籠絡這些沒有門路結交權貴的四夷胡商,日後大獲其利必然是水到渠成之事!」

「哈哈,那就借楊兄吉言了,走,我等去曲園喝酒賞曲,今日某請你,明日去搪瓷廠把剩下的全都弄回來!」

馬騰笑著站起來,喚來家僕和妻妾先將黃金和香皂等收好,然後收拾一下攜楊真出門去喝酒泡妞。

都說錢是男人的腰子,這筆錢賺輕鬆,讓馬騰突然之間感覺腰子一下膨大了好幾圈。

自從當日汗血寶馬認領失敗大丟臉面,馬騰回家之後接連數日唉聲嘆氣愁眉不展,他想要真正的融入到陳旭的陣營之中,不會幹大事兒也就罷了,連錢也沒有很快就會和群體脫節,養汗血寶馬就是其一,不能為侯爺分憂,在侯爺心目中很快就會失寵,因此連往日喜歡的園子也不去了。

楊真看在眼裡,只為這個落拓的紈袴可惜。

尼瑪靠著清河侯這個當朝太師這麼大一棵大樹,竟然窮成這逼樣,這窮也真的不能怪別人,於是就小小的提醒了一下,讓他去把搪瓷廠堆放在庫房的次品弄出來,然後想辦法賣出去,必然也是一個生財之道。

馬騰本來不想,因為這些都是軍需次品,按法令不能在大秦售賣,理應銷毀,但搪瓷和刀劍弓弩等又不太一樣,屬於一次性製作和消耗物品,回爐重造都沒有可能,因此搪瓷廠也沒辦法處置丟掉,就一直堆放在庫房,如今兩年過去越堆越多,搪瓷廠的人偶爾也會偷偷帶幾件回家用,但卻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售賣。

楊真雖然也算是一個紈袴,但畢竟是商賈世家出生,從小耳濡目染也懂得不少商業的門道,於是反覆勸說並且保證這些搪瓷次品能夠賣掉之後,馬騰終於還是動心了,於是硬著頭皮去找陳旭,陳旭二話沒說給他寫了一個手令,讓他搪瓷廠找湯廷,而湯廷早就對這堆破爛貨看不順眼了,而且與馬騰也還算相熟,極其豪爽的答應按照二十錢一個的打包價賣給了馬騰。

於是馬騰在家東搜西刮湊了一萬餘錢,從搪瓷廠先弄回來六百多件先行試驗銷售,而且根據楊真的指點,還專門安排人偷偷在一些腳舍和商會等商賈集中的地方透露有辦法弄到軍用搪瓷,不過感興趣的商人一看上面蓋著次品倆字便一口把價格壓的極低,要不就是根本就不敢接招兒,畢竟是軍需物品,被監察御史查到估計會流徙甚至殺頭。

不過就在屢屢碰壁之時,今天一個整日混跡曲園雜舍的屬下帶來了一個胡商,然後雙方一合計,決定坑一把這些剛來咸陽還沒從大秦的繁華盛世中醒過神來的大宛人。

這個胡商也算消息靈通之人,早就知道有些人經常鬼鬼祟祟在人多的地方偷偷推銷軍用搪瓷,但因為沒這個需求因此也沒有接觸,但今天面對大宛人的這三箱香皂和雪花膏他的確是動心了。

他想在咸陽紮根,再也不回西域那個一年四季風沙肆半年寒冬鬼不拉屎的地方生活了,他要當大秦人,他要成為一個咸陽人,這裡的每一口水都是甜的,每一口空氣都是新鮮的,月亮都比西域圓好多倍……

但想要拿到大秦的綠卡,沒有關係沒有門路永遠都不可能。

眼下大秦的鄙視鏈條是咸陽城→_→關中→_→中原→_→六國舊地偏遠城鎮→_→東南西北四夷→_→西域→_→西方……當然,以後還會鄙視的更遠。

作為身處鄙視鏈條的最頂端的群體,所有的胡人都很自覺的保持足夠的卑微和謙遜,在大秦奉行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做人原則。

但即便被大秦人翻白眼呵斥鄙視不待見,所有胡人都還是哭著喊著要呆在大秦,因為這裡才是他們夢中的天堂,沒有任何地方可以代替。

於是所有想留下來的胡人都千方百計尋找機會投靠權貴和豪紳,希望找到一個能夠定居下來的門路。

但權貴豪紳豈是那麼好接觸的,大秦人是高傲的,特別是那些有權有勢的王侯公卿,一聽說前來拜訪的是胡人,立刻就翻臉讓家僕趕走趕走,即便是送豪禮,最多也不過多說三兩句話再趕走。

與這些大秦權貴嘮嗑太貴了,許多胡人呆下來之後慢慢就花光了錢財還是沒能找到門路,於是就變成了混跡於腳舍和驛館胡人商會之間的串子,當翻譯做嚮導為胡商使隊服務,而這個給馬騰帶來生意的就是其中一個,他已經來咸陽快三年了,不僅會說一口流利的中原話,而且還精通西域和大宛等國的語言,算是混的比較有頭腦和臉面的傢伙。

這件事辦成功,也讓他終於靠上了馬騰這個並不起眼的大秦勳貴。

雖然馬騰不起眼,但馬騰背後的大神胡商還是很清楚的,那就是當朝太師兼左相,清河侯陳旭。

也就是說只要獲得馬騰的認可,以後就能在咸陽混的風生水起,成了馬騰的門客,身價立刻在胡商當中暴漲數十倍,即便是在大秦人眼中身份也會高大不少,有了這層關係,以後就能在咸陽買房置地娶妻生子成為一個真正的大秦人,不然想置辦家產,即便是有錢但長著一張胡人的臉連戶部和內史府衙門的大門都進不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7
第1224章 行業引領者

午後時分,坊間和曲園雜舍之中許多消息靈通之人都在討論一件事,一群大宛商人得到了清河侯贈送的三箱香皂和一箱雪花膏,不過大宛人卻很快將其換成了瓷器玻璃等物,這個消息一出來,民間本來還對這些大宛人有覬覦之心的人瞬間便失去了興趣。

如今香皂雪花膏在大秦好賣,而且價格高也很容易出手,但瓷器玻璃便不一樣了,雖然貴重但貨源充足並不好出手,而且即便是半路去搶奪,混亂之中很容易破碎,最後落得一個吃力不討好的結局。

而這些消息傳到大宛人耳中,大宛使臣和一群商人也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很是慷慨的送了為自己做嚮導的胡商半箱香皂和十瓶雪花膏表示感謝。

等這個消息傳到陳旭耳中的時候,他壓根什麼反應都沒有,咸陽眼下熙熙攘攘上百萬人,諸子百家三教九流無所不有,出現黃牛和掮客等商業混子太正常不過了,他甚至可以通過這些消息來判斷肯定是有人給這些大宛人支招化解這份危機,大宛人這一路回去山高路遠,若是帶著這四箱香皂和雪花膏說不定剛出大秦邊境就會被搶劫,最後落得一個錢財兩空的境地。

在這個時代做生意非常不容易,從咸陽到西域,一路真的是蠻荒混亂,連一條真正的路都沒有,陳旭雖不經常出門,也從未去過西域和邊境之地,但大致也猜得出其中的凶險和艱難。

但無論如何凶險艱難,商人為了掙錢那怕是鬼門關都敢走,而且他們總會權衡利弊做出最有利的選擇,比如舍財免災,比如棄貨保命等等,這些幾乎不需要有人去操心。

而大宛人這件事在咸陽也不過是一個不大的新聞罷了,短短幾個時辰便被更多的消息淹沒下去,浪花都沒濺起來一朵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隨著商品交易會的進行,到了晚間一天交易會結束之時,今天最大的一單交易也亮了出來,咸陽女子學院所屬的麗裳製衣廠與南郡一位布商簽訂下總價值一百五十萬錢的染色布料訂單合同,而這筆訂單,也成為了今日交易的壓軸戲,在整個商界引起轟動。

女子學院最開始是陳旭獨資籌建,然後通過向富豪商賈的子女募集學費填補虧空和支付教職工的薪水,後來嬴詩嫚和范採薇等人在學院門口開設了麗裳衣舍和飾品店,麗裳衣舍眼下雖然併入了清河商店,但作為一家售賣女子服飾為主的品牌卻保留下來,經過多年的發展之後已經名氣非常大。

麗裳牌的女子服飾設計者都是女子學院的教習和學生。

每一套衣服設計製作出來都要要安排模特走台進行展示,然後由學校組織的評審委員經過投票評選才能獲得正式上市的資格。

因為秉承著陳旭當初倡導的衣飾自然、合體、美觀、開放為設計理念,因此這些衣服無論是在外觀還是顏色上都很新潮,有些還很大膽,在繼承了當前裙裝的特點的同時,又大量吸收和發揚了陳旭以前設計的一些衣服裙裝的款式,用料考究,顏色豐富,設計新穎,剪裁合體,加上大量使用了從皇宮之中遣散的宮女和織娘,因此製作工藝也是皇家水平,非常精湛仔細,因此獲得了廣大富裕階層的認同。

如今麗裳牌的女子衣飾在全國各地的清河商店之中開專櫃售賣,已經成為了一個算是家喻戶曉高端品牌,而且價格也還算是親民,兩三百錢也能購買到一套做工精良的新潮款型,因此銷量逐年走高,為了滿足日益增長的市場需要,陳旭便讓人組建了麗裳製衣廠,算是一個校辦企業,學校的教職工都有股份,每年可以分紅,因此當初跟著陳旭創辦女子學院的一群教職工每年都會跟著分一大筆錢,而獲得上市許可的衣服設計者也會得到一筆不菲的獎金,因此也不斷的刺激著裁剪和美術設計班的學生。

有了製衣廠之後,女子學院的教授重心完全轉移到服裝設計和美術繪畫上,學校畢業的女學生都會安排去製衣廠實習上班,有些還可以到各地的清河商店麗裳衣舍當主管甚至是自己組建服裝設計工作室,然後將這些新款的服飾賣給一些成衣店獲取報酬。

而有了麗裳這個品牌之後,陳旭把以前清河牌的女子衣飾全都併入了麗裳衣舍,清河品牌只保留了男子服飾,以風衣、墨鏡、T恤、襯衣、皮靴、挎包、匕首、皮帶等完全後世常見的新潮款型為主,基本不再製作和售賣傳統服飾。

男子服飾售賣並不多,認同度也不算特別高,主要還是太過新潮,但眼下大秦的民眾思想開放什麼衣服都敢穿,因此男士專櫃的物品也還是慢慢培養出來了一群忠實的擁躉,也算是一種極為高端的服飾,別的成衣店想學也學不來。

在陳旭看來,隨著大秦經濟的騰飛,隨著工業的快速發展,以後無論吃穿住用都會用商業的手段得到解決,而衣服就是其中衝擊最大的,只要做工和價格都合適,老百姓願意花錢買衣服,因此對於麗裳衣舍和製衣廠陳旭還是比較關注,而且同時也想用這種工廠加品牌店的模式帶動服裝產業能夠跟上經濟的發展,為大秦的民眾提供足夠多足夠好的服裝。

而麗裳製衣廠這一筆巨大的訂單,其實也是陳旭親自敲定的。

他今天帶著家眷在蹴鞠商廈玩了大半天,又去蹴鞠場裡面的幾個高端商品展廳觀摩視察,與一些前來交易的商賈交流攀談,最後遇到一位來自南方的布商。

這個布商名叫上官牟,江陵人氏,祖傳有複雜的染布技藝,可以染出靛、青、藍、絳、紫等十多種不同顏色的布料。

楚國與中原諸國崇尚青黑等厚重的顏色不一樣,楚國人喜歡飄逸和彩色的服飾,因此在春秋戰國時期楚國的衣服最為豐富多樣,而且楚國也好詩詞歌賦和音樂舞蹈,無論文人還是貴族,都喜好享受各種美好而浪漫的事物。

不過萬事都有利弊,楚國文化繁榮的同時也讓貴族養成了奢侈享樂的傳統,空有大片的國土和超過大秦的人口,當面對窮兵黷武的秦國時候幾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擊之力。

楚國雖然眼下已經沒有了,但楚地服飾色彩鮮豔和輕盈飄逸的風格還是保留了下來,眼下行走在東南諸郡,就會發現當地人的衣服要比西北人漂亮好看的多。

而這個上官氏,曾經是楚王宮御用製衣坊的布料提供商,上官牟如今四十來歲,繼承了祖傳的染坊,年輕時候還曾經拜見過楚王,與不少楚國當地的貴族豪紳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陳旭遇到的上官牟的時候,當時他正在詳細觀看麗裳衣舍的布料,看見陳旭之後上官牟也表現的非常沉穩,問答也彬彬有禮不卑不亢,令陳旭印象深刻,於是就多問了幾句,這才弄清楚他的身份。

眼下隨著大秦的經濟發展的越來越快,民間的開放程度越來越高,民眾對各種美好事物的需求越來越大,對於服裝的追求自然也越來越豐富多彩。

麗裳衣舍就代表了這個潮流的先行者和引領者。

而作為彩色布料提供商,上官牟其實早就在關注麗裳衣舍顏色豐富的衣裙了,這次來咸陽,他不光帶來了大量優質的彩色布料,同時還想找一個成衣商合作,看看能不能將彩色印染布料生意做的更大。

一番簡單的攀談之後,陳旭讓上官牟把所帶來的布料樣品每樣送了一些來清河商場,二人在三樓的茶餐廳邊喝茶邊討論,最後拍板達成這一筆一百五十萬的購銷合同。

這筆生意對陳旭來說並不算大。

但對於上官牟來說就是一個絕對的大單了,要知道他平時十匹二十匹的布是常規生意,上百匹的就是大單,而陳旭這一個訂單高達二萬五千匹各色染布,平均價格雖然拉低到六十錢,比平日的銷售價低了近三成,但這筆生意的時間跨度長達到兩年,而且還是和清河侯合作,這將給上官氏的染坊提供一個巨大的發展空間和更加廣闊的前景。

依靠著清河侯和麗裳衣舍布料提供商的名頭,上官氏很快就會在大秦的染布行業成為江湖瓢把子,幾年之後穩穩坐上頭把交椅是沒有絲毫懷疑的。

因此對於上官牟來說,這筆生意哪怕是虧也值得一做,不是誰都有機會靠上清河侯的。

而且他交友廣泛,與東南諸郡的諸多有名望的大商人都有來往,吳中五湖園的幾位股東就是前例,自從數年前搭上了清河侯,如今早已混的風生水起,茶葉和紅酒兩樣都能直接供應各地的清河商店和清河酒樓,而依託著清河集團的龐大規模,兩個品牌短短兩年時間便成為了高端品牌,在茶葉和酒水市場佔據了大量的份額。

任何一個頭腦精明的商人,都不會放過依靠權貴的機會,而搭上清河侯,距離飛黃騰達也就不遠了。

陪老婆逛街,順便做一筆在世人看來咋舌的大生意,對於陳旭來說完全就和玩兒差不多,不過逛街的確是太累了,這不是他喜歡的項目。

因此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沒去展銷會,而是躲在家裡吃著零食,喝著熱茶,享受著侍女捶腿捶背按摩揉肩的待遇,坐在書房開始策劃他的大航海事業。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7
第1225章 春夏秋冬

對著鋪在書桌上的世界地圖,陳旭一邊仔細觀看一邊細細策劃。

萬事都是嘴上說起來簡單,一旦進入實質的實施階段就會發現困難重重,這不是打嘴炮,更不是後世那些圈錢融資做PPT的創業,而是一項關係到華夏未來十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發展格局,不由得他不仔細去反覆推敲和思索。

海關署的功能以及下屬衙門的分置,包括工作制度以及日常規範。

海事學院學員的招募和訓練科目,特別是學院的管理層和教官需要特別斟酌。

新造船廠的位置和規模。

船舶租賃公司的籌備和人員安排。

如何依託遼河、海河、黃河、淮河、長江、浙江、珠江等大型水系沿海沿岸打造港口、碼頭、倉庫等構成一整套水運交通樞紐,為水陸交通提供便利的物流運輸條件。

在這個沒有四通八達的高速公路和遍佈鄉村公路的時代,依託如今不斷擴展修復的郡城馳道和水運網絡,打造一個大秦的物流交通網和分佈合理的物流中心就是這個振興大秦經濟未來數十年發展的最好手段。

如果把河運、海運和馳道運輸能夠整體規劃連成一體,讓大秦的物流變成一張縱橫交錯的龐大交通網絡,帶動中原、東北、西北、東南、巴蜀、嶺南等地更加緊密的聯繫在一起,這樣大秦未來的發展才會得以長久的持續。

基建,就是後世華夏短短四十年崛起的關鍵。

只有巨大的投資砸在這片蠻荒大地上,利用不斷增長的人口優勢,利用正在不斷提升的科技水平,不斷去刺激民間的工商業發展,不斷刺激探險者往海外拓展掠奪資源,大秦很快就會走上西方大航海時代之後的爆炸式發展階段。

但組建海師、打造火槍火炮,打造戰船、籌建碼頭和港口,整合水陸交通網,這一切的關鍵就是……錢。

大秦如今足夠穩定,財政稅收也連續數年倍增,但各種開支也不斷高漲,光是改擴建全國的水泥馳道和河橋碼頭,每年就要消耗各地稅收的三分之一,這些在陳旭看來是必須的,因此對於全國郡縣送來的要求擴修翻建道路的奏書幾乎一律照準,浪不浪費不要緊,重要的是這些投資必須到位,要盡快將道路基建完成。

如今數年過去,這個無底洞一般的投資已經立竿見影,隨著幾條水泥馳道逐漸完成,全國的陸路交通狀況已經得到極大的改善,甚至在去年入秋之後,陳旭已經上書皇帝,讓工部召集工匠民夫奴隸刑徒開始用鋼筋水泥整修通往巴蜀的幾條棧道。

在如此大範圍的基建投資下,眼下大秦處處缺錢,因此如果要開啟這又一輪龐大的航海擴張,錢……就是大問題。

錢啊錢啊,你們在哪裡呀?

有了你我就天不怕地不怕……

陳旭坐在書桌前唉聲嘆氣,春香秋香兩個如今都已經二十歲的大侍女伏在身邊幫忙輕輕捶腿捶背,看著侯爺時不時的蹙眉發呆,嘴裡還哼哼著一首奇怪的歌謠,二人在仔細傾聽的同時又黯然失神。

從當初被皇帝賞賜給陳旭,兩人年齡不過十三歲,那時陳旭也才十五歲,當初的侯爺雖然神奇聰慧無所不能,但卻稚氣未脫和藹可親,如今轉眼七年過去,侯爺不光官爵高漲威勢日隆,而且也連續娶了三個夫人兩個妾室,女兒都生了四個,她們一群日夜陪伴服侍的侍女也都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在侯府錦衣玉食的優越條件下,一群侍女也一個個出落的身姿優雅姿容嬌媚,真正是水靈靈含苞欲放的美豔花朵,只等候爺採摘親近一下。

但讓人她們鬱悶的是,侯爺似乎根本就沒有寵她們的意思,從不曾動手動腳半分的不敬,而她們卻對這種渴望日益按捺不住,人前溫柔說笑,每到夜深人靜聽聞陳旭和幾位妻妾歡愉說話的聲音,只能暗自躲在各自的被窩裡面哭泣。

她們作為最先跟著陳旭的一群貼身侍女,竟然還不如范采盈的兩位外侍,小芸和小紅都得到過陳旭的寵幸,雖無子嗣,但在下人的心目中,地位似乎比她們還要高一些。

「侯爺緣何苦惱,可是奴做的不好?」春香停下捶腿輕聲詢問。

「唉,與你們無關,侯爺我遇到難題了!」陳旭靠在椅背上擺手,「不用你們服侍,今日天氣溫暖,你們也去展銷會上看熱鬧去吧,記得讓管事安排幾個護衛……」

「侯爺勿要趕奴走,我等只喜歡服侍侯爺,這也是我們的本分……」春香秋香二人一起跪在地上磕頭,抬頭之時眼圈已經有些發紅。

陳旭瞬間有些失神。

似乎這兩個朝夕相處的美女女子有些陌生,但的確又是兩張熟悉嬌俏的容顏,只不過再不是往日那副嬌小玲瓏的模樣,而是長裙合體身姿妖嬈擁有花樣容貌的兩個大美女。

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坐懷不亂的聖人,對待這種美色也並非沒有想法,但他覺得自己的老婆的確已經夠多了,多到自己快無法滿足的地步。

他自認為自己能夠一碗水端平,對妻妾都能保持同樣寵愛和關懷,而不是像其他的王侯公卿,遇到姿色不錯的女人就想佔為己有,買回去玩弄幾天之後厭煩便棄之不顧,當牛做馬的如同奴隸一般使喚。

說真的,他做不到,而且他感覺自己一輩子都做不到,府上這些侍女姬妾上百人,姿色都還不錯,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隨便寵幸,甚至寵幸過後也不用負責任其自生自滅,但對他來說卻是一種責任,一旦有了肌膚之親,他便無法做到郎心似鐵棄之不顧,於是只能用這種冷處理的方式斷絕這些侍女的心思。

他已經和水輕柔、嬴詩嫚和蒙婉商量好了。

最近就會把府上跟隨自己六七年已經年齡偏大的侍女都放出去嫁人,有清河侯府這塊金字招牌,就和始皇帝遣散後宮一樣,這些女子出去之後必然能夠找到一個好的夫郎,畢竟五大學院未成家立業的年輕學子不知幾許,每一個侍女陳旭都能為她們找到最好的歸宿,將來甚至還有可能成為貴婦命婦,至此改變她們這種作為低賤侍妾的命運。

跟著陳旭,哪怕將來有兒有女,按照古老的傳統地位也不會太高,陳旭可以改變自己,但無法改變這種根深蒂固的傳統,他可以對待自己的妻妾兒女一視同仁,但在外人看來肯定不一樣,這就是理想和現實之間巨大的鴻溝和差距。

「莫哭莫哭,你們起來說話!」陳旭無奈的伸手攙扶春香秋香兩個侍女。

「侯爺,奴不願意離開您,也不願意離開侯府,請侯爺可憐我們,奴願意一輩子陪在您身邊,當牛做馬都願意……」

春香秋香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嬌軀顫抖淚雨滂沱。

陳旭瞬間心酸不已。

當初來咸陽,皇帝初封清河侯,便賞賜了這一群宮女作為侍女,她們的身份陳旭從未去仔細問過,但肯定並非普通平民家的女兒,最大的可能便是大秦罪官和六國王孫貴族家的女兒,當時管家趙綸便從一群宮女當中選了四個容貌最為俊俏聰慧少女,便是春夏秋冬四個侍女,服侍陳旭每日洗漱起居,後來陳旭為了方便稱呼,於是借用了一個後世皆知的春夏秋冬四香的名字,既是好玩也是祭奠自己逝去的那個時代。

至此有了四個貼身小丫鬟照顧,不過年齡比陳旭自己還小,大部分時間是陳旭在體量照顧這四個小丫頭罷了,好吃的,好玩的,講故事猜謎,唱歌跳舞,放風箏,啃豬蹄,就在這種打打鬧鬧之中,時間轉瞬即逝,主僕皆都長大成年,如今陳旭早已成家立業位居大秦左相另加太師尊榮,而四個小丫頭也已經花容月貌亭亭玉立。

當然,變化的不僅是年齡,還有心思。

四個小侍女也從當初懵懂無知到現在的芳心沉迷,再也舍不得離開陳旭半步。

如今,這是她們最後的機會。

若是陳旭還是不願意接納她們,她們將會被趕出清河侯府,此生再也沒有機會成為傾心所屬的侯爺的女人。

「侯爺,您可憐奴婢,我們生是侯爺的人,死是侯爺的鬼,此生只願服侍侯爺,若是侯爺不高興就任打任罵,奴婢心裡也高興……」

看著這兩張梨花帶雨哭訴懇求的嬌豔容顏,陳旭坐在大椅上沉默許久許久,最終還是心酸難忍,伸手把兩個曾經的小丫頭摟在懷裡,幽幽的長嘆一口氣說:「也罷,非是本侯心硬,實在是擔心將來照顧不過來冷落你們,既然你們如此堅持,那就留下吧!」

「嗚嗚,奴婢謝過侯爺……」春香秋香一左一右伏在陳旭的腿上嚎啕大哭。

「看看,我都答應你們,還哭的這麼厲害,難道是要本侯幫你們捶腿捶背麼?」陳旭用袖子幫兩個侍女擦著不斷流淌的眼淚微笑著說。

「奴婢不敢,是太高興了,我們不哭了……」春香秋香嚇的趕緊跪坐起來,自己不斷抹著眼淚喜極而泣。

「你們先去洗漱一下,傍晚等幾位夫人回來,我自然告知她們讓你們兩個留下!」陳旭和顏悅色的把兩個侍女扶起來。

「侯爺,那……那小夏和小冬怎麼辦?」春香哭哭啼啼不願意離開。

「唉,也留下吧!」陳旭無奈的苦笑。

四個小丫頭每日都在一起,服侍陳旭也各有分工,彼此知寒知暖情同姐妹,既然留下兩個,另外兩個自然也只能一起留下了,這就像大保健,既然決定了肯定要做全套才算徹底。

春香秋香兩個侍女這才真正的轉憂為喜,福身行禮之後告退出去,看著兩個歡欣喜悅牽手雀躍而去的俏麗身影,陳旭突然也感覺心情一下平靜下來。

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其實也一直捨不得放她們離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7
第1226章 一副黑眼圈

決定留下春夏秋冬四女,陳旭感覺胸中塊壘盡消,瞬間心情寧靜通透無比,而且方才因為缺錢的鬱悶也一掃而空。

缺錢,但也不過是缺錢而已,以大秦未來十年二十年的經濟騰飛做後盾,發行大航海國債的機會已經成熟了。

而這次,陳旭決定幹一票大的。

成則大秦一發而不可收拾,敗則從王侯公卿到富豪商賈甚至普通平民全都捲入其中一起受罪,若是有人不顧一切的想搗亂破壞大秦的安定團結,這必然會被群起而攻之。

陳旭伏在書桌前噼裡啪啦的打著算盤仔細推算,時不時奮筆疾書開始策劃他這一大票買賣。

半個小時之後,幾張麻漿紙上已經寫的密密麻麻,而最後算盤定格,一個巨大的數字被陳旭寫在了紙上。

四十億。

這就是陳旭最終測算出來的國債規模。

而這個數字是當初東方道投資的整整十倍。

東方道修完已經過去了四年半,而當初幾乎驚掉整個大秦朝堂和民間下巴的四億投資,其產生的投資效應早已顯露的淋漓盡致,就是那四億投資撬動了天下商賈的熱情,將鋼鐵水泥這兩樣重工業徹底建設起來,也最終奠定了大秦如今發展的工業基礎,鐵質的農具、工具、武器、鐵鍋、鋼材甚至槍炮才得以逐步的改良和推廣,各地道路和溝渠也得以翻修和加固。

到如今為止,當初認為是大水漫灌式的四億投資的帶動效應已經慢慢進入了尾聲,工業農業都開始日趨穩定發展,按道理來說這是一個好現象,但陳旭卻等不及讓大秦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慢慢往前發展。

時不我待,他不想等。

他當初想要站立朝堂迎風弄潮,站在大秦最高處迎風尿三丈,方不墮了穿越者這個響亮的名號。

如今他已經站在了最高的潮頭,準備了這麼久,就是準備使勁兒尿這麼一下。

只要這次尿的足夠遠足夠多,沖垮西方文明一統五洲四海就是水到渠成之事。

「哈哈哈哈……」

陳旭把手中的毛筆丟在筆架上暢快的大笑著站起來。

酉時初,熱鬧一天的展銷會又落下了帷幕,聚集在蹴鞠廣場附近的商賈遊客都開始收拾散去,熙熙攘攘十餘萬人一起穿過渭河大橋回城,因此白天還算平靜的咸陽城瞬間就熱鬧起來,大街小巷的曲園雜舍和商會酒樓全都燈火通明鬧騰起來,無數人成群結隊呼朋喚友乘車騎馬開始了咸陽例行的夜生活。

而在咸陽熱鬧之時,城外的幾棟王侯公卿的別墅和別院卻顯的寧靜不少。

兩輛寬敞的四輪馬車在一群禁軍和侍衛的護送下順著城東門外的寬闊水泥馬路嘚嘚往清河別院而去。

一個姿容絕美的少女騎著一匹神駿之極的黑色駿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紅色的綢裙和黑色的秀髮隨風飄揚,身體隨著馬匹的運動起起伏伏,宛若一隻在晚風中翩翩飛舞的紅色蜻蜓。

「水姐姐在想什麼?為何一路都在看著窗外?」馬車上,嬴詩嫚輕聲詢問坐在自己對面的水輕柔。

「也不知夫君有沒有接納春香和秋香?」水輕柔收回眼神,神情頗有些擔憂。

「姐姐何必在意,她們不過是父皇當初賞賜的奴僕罷了,如今年齡太大,留在府中照顧起居的確不便,有時候連我等都要避嫌!」嬴詩嫚寬慰說。

「是啊,水姐姐不用為幾個侍女操心,夫君不願接納她們,那便送出府去找男人嫁了,有我們侯府的名聲,想來都會找到一個好夫家,再找一些聰慧伶俐的小娘子在後院服侍吧!」蒙婉也在旁邊說。

水輕柔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嬴詩嫚和蒙婉兩人都是皇族和上卿家族出生,從小養成的都是最高等的貴族心態,要讓他們去體量平民甚至是奴隸這個階層的人,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兩人都不太懂陳旭的心思,但只有水輕柔比較清楚。

實際上陳旭還是非常不捨得春夏秋冬四女,畢竟陪伴服侍了這麼多年,朝夕相伴早已有了很深的感情,但陳旭又不不想因為多了女人而弱了對妻妾的愛寵,因此還是決定狠心送出去嫁人。

但水輕柔心底並無高低貴賤之分,不光是因為她商賈出生的地位,還有師門的教誨,對於天下之人都保持著一種平等的心態。

因此她也希望春夏秋冬四女能夠留下來伺候夫君。

畢竟陳旭也其他王侯公卿不一樣,眼下旁邊這座繁華的大城此時燈紅酒綠熙熙攘攘,正是所有男人結伴去曲園雜舍談風弄月的最好時光,只有自己的夫君每天傍晚必然準時歸家陪著她們幾個女人朝夕相處不離不棄。

既然夫君不喜歡出去找女人,那在家就不能受了冷落,要為他多找幾個陪伴侍寢的侍妾,免得天天面對她們幾個日漸年長而且又生兒育女的妻妾多了厭煩之心。

何況夫君如今已經身居左相尊為太師,這個亙古未有的尊榮地位不能讓天下人以為她們幾個女人是妒婦。

而且水輕柔還知道夫君一個很大的秘密,那就是他並不喜歡十多歲的青澀少女,而是喜歡風華正茂的青春女子。

水輕柔的臉頰上突然現出一抹羞紅和淡淡的微笑。

這個秘密也只有她知道,因為每次陳旭看范采盈的時候眼神就特別閃亮,情緒也會不知不覺的高漲起來,但這種變化只有練習過道家內訣,擁有極其敏銳感覺的她才能察覺到。

今天在府中留下春香秋香服侍陳旭,就是希望陳旭能夠被她們充滿成熟女人氣息的姿容所誘惑。

就像夫君所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接納春夏秋冬四妾,至少對於嬴詩嫚和蒙婉來說,她們在心理上更容易接納一些,也會更加親近一些。

至於除此之外的其他侍女奴婢,水輕柔也幫不上忙了,畢竟還是自己的老公,侍寢的女人太多,自己的地位就會下降,因此就連蒙婉和嬴詩嫚,從來都沒怎麼打算或者安排讓自己的貼身侍女為陳旭侍寢,到眼下,也只有范采盈的兩個侍女成功上了陳旭的床。

不過女人的想法和男人完全是不一樣的。

水輕柔這個以前清心寡慾的列子門徒如今也開始糾結老公恩寵之時,陳旭卻用了一天的時間,終於在書房之中完成了大航海和水陸交通網絡的規劃綱要,只等後面幾天慢慢將這些規劃都逐步細化寫成一系列具有實際操作方案的奏書提交給始皇帝開始推行就行了。

而今天終於也得到了陳旭認可和接納的春香秋香如同兩朵盛開的嬌豔花朵,從身心上都徹底輕鬆下來,端茶送水捶腿按摩,一直在書房盡心陪伴服侍,直到傍晚時分聽聞幾位夫人回府,這才緊張羞怯的跟著陳旭去前院迎接。

傍晚吃晚飯之後,陳旭把留下春夏秋冬四妾的消息說出來,蒙婉和嬴詩嫚果然沒有任何不滿,反而還很高興的恭賀了陳旭,又賞賜了一些金銀珠寶和綢緞等禮物給四人,水輕柔也照樣每人送了一些禮物,算是正式承認了四妾的名分,范采盈和范採薇也同樣祝福了四人,以姐妹相稱並且贈送了各自的禮物。

而春夏秋冬四妾皆都喜極而泣,跪在地上挨著給陳旭和三位正妻磕頭奉茶,從此身份由侍女變成了侍妾。

接下來的幾天,陳旭痛並快樂著,妻妾增加,意味著耕田需要更加辛苦忙碌,在夜夜耕作不綴的勞動下,陳旭竟然有了一副黑眼圈,最後讓他不得不開始懷念和惦記自己尚在秘密研製中的逆天的神藥,五毒舒魂水個改改改改良版。

自從當初趙高在洞庭湖附近的苗寨毒殺李歸燒燬儲藏五毒舒魂水之後,陳旭便安排人把這個秘密實驗室搬遷到人跡罕至的黔中大山之中去了,哪裡苗人更多各種煉製藥水的毒草毒蟲毒蛇更多,而為了更加隱蔽,陳旭除開安排侍衛每年回來稟報一下之外幾乎處於不聞不問的狀態。

五毒舒魂水雖然效果奇妙非常,但卻有劇毒。

陳旭一直都沒打算會給自己使用。

但如今耕田的任務越來越繁重,他不得不惦記起這種毒藥的神奇功效起來。

或許,經過不斷改良的五毒舒魂水已經變得不一樣了呢?

即便依舊還是有毒,但其逆天的藥性用在救急方面也必然有超強的功效,要比後世的強心劑還要強大,緊急時刻可以救命。

因此陳旭找來李歸,讓其帶領一些侍衛和火槍隊的少年去黔中把改良的五毒舒魂水都秘密運送回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8
第1227章 金融手段

……

「侯爺,范顒范公和水氏家主水閎還有中原諸郡的商界領袖齊來咸陽,想前來拜訪您!」

忙忙碌碌之中,上巳節轉瞬已經過去七八天,距離大宗商品展銷會也只剩下了最後兩天,這天陳旭早朝下朝之後回清河侯府休息,范采盈突然乘坐馬車回來通傳消息。

「哦,本侯還以為他們要到月底才能來,來侯府拜訪就不用了,你讓他們酉時去清河酒店,本侯設宴招待他們!」陳旭微微思忖之後吩咐。

「是,侯爺!」范采盈趕緊點頭答應。

「對了,你先看看這份策劃書……」

陳旭打開自己的挎包,從裡面拿出來一疊裝訂整齊的麻漿紙,封皮上寫著『關於發行海陸貨運樞紐交通建設國債策劃書』的標題。

「侯爺準備發行國債了嗎?」只看標題,范采盈便忍不住驚訝的問。

「嗯,你先看看本侯這個策劃是否可行,這次的國債發行量會非常大……」

陳旭說話中范采盈接過策劃書坐在旁邊開始翻看起來,但只看得兩頁,當看到四十億這個數字的時候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用手捂著嘴巴臉色蒼白的看著陳旭。

「侯爺……您……您竟然打算發行四十億國債?」

「嗯!」陳旭臉色平靜的微微點頭,「只有如此大的融資,才能完整支撐我這個龐大的交通網絡計畫,不過數目雖然龐大但也並非一次將其發行完畢,而是會採用三期,匯兌時間也從三年到十年不等,你對金融比較瞭解,也一直掌控華夏錢莊,清晰瞭解民間存儲在華夏錢莊的資金量和市面上流通的資金總量,判斷目前的狀態這樣融資是否會成功……你先看完再說吧!」

「是,侯爺!」范采盈收拾心情繼續翻看策劃書,房間裡安靜異常,只能聽見翻頁的聲音。

范采盈看的很慢很仔細,很多時候面對數字還要仔細在心裡推算一會兒,足足二十分鐘她才把這份不過十頁的策劃書全部看完,最後成熟而嬌媚的臉上現出一種無法言說的神情,一雙美目落在封面上開始發呆。

「如何,能否實行?」陳旭笑著詢問。

「侯爺這份策劃書非常縝密,針對每一期的資金使用範圍都有詳盡的規劃,從目前華夏錢莊掌控的整個大秦民間的存款數量和推算的貨幣重量來說,這三期國債還是可以消化下去,但如此以來也會吞噬大量流通資金,導致其他行業的發展缺少資金陷入停滯,妾以為不能全部用國債來實行這個計畫,最好的方法是增發部分兌票……」

「增發兌票……」陳旭瞬間眉頭皺起。

增發兌票實際上就是增加市面上流通的貨幣總量,不過兌票不是銅錢和金銀這些保值的硬通貨,而是像後世一樣的紙幣,實際上說穿了根本就沒有價值,當市場上的商品總價值沒有變化的話,紙幣發行的越多,物價就會越高,很快就會推動通貨膨脹引發國家信用危機。

增發兌票的事陳旭也不是沒有想過,但畢竟風險實在太大,華夏錢莊如今的體量還不夠大,無法支撐數十億的兌票承兌,而朝廷更加無法支撐這個巨大的資金缺口,一旦引起擠兌華夏錢莊倒閉,最後國家無力承兌,看似繁榮的大秦經濟瞬間就會轟然垮塌,無數拿著大把兌票的數據富翁瞬間就會變成不名一文的窮光蛋。

大秦眼下的繁榮穩定來之不易,而且民心也日漸凝聚。

他寧可放棄這個能夠讓大秦脫胎換骨的工程,也不會貿然採用大量增發兌票來強行上馬。

畢竟這個工程可以慢慢來,將這個龐大的工程分解成為數十上百個工程一樣一樣的推進,最多就是完成的時間長一些,但不會影響國家的正常發展。

「不行,這樣太過冒險了!」陳旭思量再三還是搖頭否決了范采盈的提議。

「侯爺還請聽妾說完!」范采盈並沒有放棄自己的想法。

「那你說說看,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建議陛下增發兌票!」陳旭微微搖頭開口。

「侯爺,眼下華夏錢莊的存款總量大概在十三億左右,其中大部分都是當初東方道工程那一次增發的兌票帶來的規模效應,加上少府鑄錢署不斷的鑄造錢幣進入流通,由此民間存款發行出去大量的兌票,這些兌票大概有五億的規模,錢莊足夠承兌而且還有近半盈餘,眼下的狀況就是少府鑄造的錢幣還在不斷送入各地錢莊,但市面上對錢的需求並不熱切,除開普通平民之外,所有的富豪商賈和王侯公卿反而是喜歡方便攜帶的兌票,日常活躍的存取借貸資金大概只有三億左右,因此在兌票發行上其實還有非常大的操作空間……」

「您前幾天說虞大哥即將從瀛洲歸來,會帶回價值數千萬錢的白銀,這批白銀會交給少府鑄造成為一元的銀幣發行,面值一百錢,但妾以為根本就沒有必要再發行更大面值的實物貨幣,這批白銀可以直接存入華夏錢莊,然後以這批白銀和錢莊的部分存款為抵押,讓中央錢莊給華夏錢莊發行五億規模兌票的許可,這樣既解決了市面兌票不足的情況,又解決了侯爺這個龐大工程的部分資金……」

「首期國債侯爺打算發行十億,這個體量太大,民間若是全部認購,則大量的資金就會全部流向侯爺的這個項目,其他行業必然會受到影響,而且國債收益不錯,不到萬不得已認購者也不會將其出售或者抵押,而承兌時間至少都是三年,在這期間會嚴重拖累其他行業的發展……」

「侯爺,用錢莊閒餘存款作抵押增發兌票絕對不會造成金融混亂,只會增加貨幣流通的速度,讓存儲在錢莊的死錢變成活錢,這樣增加貸款出去也會讓錢莊多一些收入,以彌補大量存款帶來的利息支付壓力,您不知道,眼下人們手中的錢越來越多,大家都喜歡存起來獲取利息……」

范采盈說完臉上現出一絲苦笑。

陳旭臉皮不由抽出幾下,同樣無可奈何的苦笑,尼瑪中國人愛存錢這個毛病怎麼這麼早就有了,啥時候能夠改改!

勤儉節約的確是好事,但掙錢不花用來幹啥。

存起來,存到銀行倒閉了就屁都沒有了。

不過存錢也是錢莊最大的所用,民眾不存錢銀錢莊也沒錢放貸款,也就沒有盈利的基礎,但存錢不用也會讓大量資金沉澱浪費,造成的結果就是雖然少府在不停的製造錢幣,但短暫的流通之後又大量的回到錢莊倉庫閒置,由此帶來的結果依舊是市面上錢不夠用,而如果要讓這些錢活起來,必須加快項目投資,把這些錢貸款放出去。

陳旭不停的擼下巴,反覆思量范采盈這個增發兌票的後果和可行性。

實際上在陳旭看來,這樣增發兌票實際上和後世央行多印鈔票的原理是一樣的,不過唯一的差別就是,兌票嚴格算來不是貨幣,只是相當於後世的支票,屬於可以廢止的東西,值不值錢由錢莊說了算,而不是像鈔票一樣無論值不值錢都能買東西,只是購買力的大小問題,兌票的主體是商業錢莊,而鈔票的主體是中央錢莊,兩者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檔次的存在。

而支撐兌票流通的是商業錢莊的黃金白銀銅錢這種硬通貨幣,哪怕是大秦倒塌了,這些錢依舊值錢,只要商業錢莊有足夠的承兌能力,實際上就可以超發大量的兌票,而這些超發的兌票幾乎就成了商業錢莊的錢,和朝廷沒有半分關係,只要民間不突然大量湧到錢莊兌換實物貨幣,則這些兌票就是錢,和黃金白銀銅錢沒有半毛錢的不同。

按照大秦眼下的發展前景來看,風險雖然存在。

但只要兩三年時間便會將這個風險化解的乾乾淨淨,華夏錢莊就會憑空多賺這五億錢。

「此事的確可以操作!」沉默半晌之後,陳旭不得不承認范采盈這個大膽的摟錢方案還是非常靠譜。

「你呀,膽子也太大了,眼下是朝廷官員都不懂這個操作方法,若是知曉其中的風險和錢莊這種套取國財的手段,必然不會允許這樣做!」陳旭苦笑著搖頭。

「侯爺~」范采盈站起來走到陳旭身邊,摟著陳旭的脖子坐在他腿上,嬌顏緋紅若霞,帶著一絲撒嬌的口吻說:「侯爺,華夏錢莊是您一手創辦的,妾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您賺錢,這筆錢我們不賺,朝廷也不會憑空多出這筆錢來,但我們錢莊承受一些風險拿到這五億兌票貸款放出去,則可以大大緩解朝堂的支出,至少會少付許多發行國債的大額利息,十億國債,三年之後按照您百分之五的利率計算,足足就要對付出去一億五千利息,眼下財政署一年的稅收也不過十億規模,這筆錢妾以為朝廷到時候不一定能夠承受兌付的壓力,說不定……」

「說不定什麼?」陳旭忍不住問。

「說不定皇帝會賴賬啊!」范采盈嬌媚的臉上現出一絲擔憂。

「不會吧!」陳旭呆了一下。

「有侯爺在,妾也以為不會,但只要朝廷稍微有這種風聲傳出來,則必然引起民間動盪,承擔這批國債發行的華夏錢莊必然也會承受巨大的擠兌壓力,說不定會因此破產……」

「唔,你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為了錢莊和朝廷的信用,這種事一點兒苗頭都不能有,看來還是你想的周全一些,這次就按你說的辦吧,明日把楊堃叫來,我們三人一起策劃一下看看這個龐大的工程該如何籌集足夠的資金盡快推動!」陳旭此時也終於明白了范采盈為何要改變他的策劃強調增發兌票了。

而想明白之後陳旭也很驚喜,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來,范采盈的確對金融行業開始有了非常獨到的見解和認知,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和應對金融風險的策略,這幾年她掌控華夏錢莊,跟在陳旭身邊討論和學習,現在終於可以獨擋一見面,甚至擁有了比陳旭看的更遠更全面的眼光,已經真正成為了大秦金融行業的引領者。

「侯爺,妾許久都沒得到侯爺寵幸了呢!」聽見自己的建議得到陳旭同意和的誇讚,范采盈高興之餘開始撒嬌討求歡好。

陳旭轉過一對略微青黑的熊貓眼看著窗外,把范采盈摟在懷裡滿懷歉意說,「最近掃黃打非很嚴,老客說讓我們多忍耐些時日。」

「侯爺,那妾要忍多久?」范采盈眼圈紅紅的問。

「我想……大概是一萬年……」陳旭幽幽的長吐一口氣,然後幫范采盈把衣襟整理一下,「還有,記得以後穿衣服不要把脖子露出來,編輯大人已經警告過,女人脖子以下部位露出來是違法的,我大秦律令如山,本侯推崇禮法治國,斷然不能讓我清河侯府知法犯法,何況朝野之間還有無數奸佞之輩舉報告奸,本侯雖位高權重,但終護不得周全,一旦被監察御史盯上,輕者徙重者斬……」

「侯爺~」范采盈嚎啕大哭著點頭,「妾一切都聽侯爺吩咐,以後一定穿的嚴嚴實實出門,絕不讓您蒙受知法犯法之恥,哪怕是十萬年,百萬年,妾也等的侯爺寵幸,相信總能守得雲開日出之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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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8章 無法撼動的地位

……

申時末,清河園門口,一輛接一輛豪華馬車魚貫而入,從馬車上下來的都是身穿精美華服的男子,年長的虛發花白雞皮鶴髮,年輕一些的也有四旬五旬,這些人下車之後全都站在院子當中,彼此交談討論著,時不時的張望園子大門的方向。

這些人都是中原諸郡而來的商界領袖,為首的老者就是范氏家主范顒,其餘還有水氏家主水宏和當初在宛城一起跟著籌備華夏錢莊的幾個股東,另外還有七八同樣氣度不凡的中老男子,都是大秦商界算是赫赫有名人物,商業涉及糧食、布匹、鋼鐵、水泥、瓷器、茶葉、酒水等等主要領域,一個個都是日進斗金掌控數億萬財產的家族首領。

此時他們匯聚於此,就是前來參加清河侯的宴請,當然,更多的是前來拜訪這個如今貴為當朝太師的仙家弟子。

酉時初刻,清河園的主管皇甫缺安排好酒宴之後,也帶著一群管事和侍女出來迎接,與范顒等人一番拱手寒暄不長時間,隨著一陣整齊的馬蹄聲隱隱傳來,同時聽見外面熙攘的大街上響起一陣拜見左相拜見清河侯的聲音,很快就看到一群手持長戈腰挎長刀的禁軍和護衛護送著一輛嶄新的四轡馬車進入清河園,於是一群人幾乎同時迎了上去。

「拜見清河侯!」

「拜見太師!」

「拜見左相!」

在一群人的恭迎聲中,車門推開,一身玄色錦袍腰纏玉帶頭戴玉冠腳踏皮靴風姿俊朗的年輕人從車上下來。

「諸公免禮,本侯公務繁忙來遲一步!」陳旭微笑拱手,然後被人群星拱月一般簇擁著往酒店大門走去。

清河園修建已經七年,是陳旭初到咸陽的當年就籌備翻建的一棟佔地不過五十畝的私家宅院,當時翻建也不過投資了二十萬錢不到,雖然格局和佈置在當初的咸陽民眾看起來的確是高雅無比令人眼前一亮,高背座椅、茶室、麻將、圓桌、瓷器、玻璃酒杯、綠色盆栽、屏風、書畫裝飾、楹聯、統一制服、不同餐廳的館舍名稱等,更有各種精緻美味的菜餚酒水,甚至還包括菜單以及價格等等,每一樣都體現出了完全與眾不同的風格,一下就讓清河酒店成為了咸陽乃至整個大秦獨一無二的奢華場所。

不過數年過去,咸陽城和全國許多郡縣各種仿照清河園開設的特色酒店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出現,許多的酒樓在風格上模仿之外,在裝修佈置上早已超越清河酒店更加奢華精美,如今光是咸陽城就有七八家規模遠超清河園的大酒店,佈置豪華風格高雅,而且價格便宜親民不少,每日幾乎也是賓客盈門,成為了許多王侯公卿和富裕階層請客吃飯的主要場所。

但不管清河園如今如何裝飾陳舊落後看起來不上檔次,但它在所有人的心中,仍舊是大秦酒店行業的扛把子,頭把交椅的地位誰都無法撼動。

因為這是清河侯的產業。

這裡是大秦一切新派商業酒店和劇院的始祖。

這裡是一切美味菜餚的起源地。

如果是宴請貴客,無論是誰,心中的首選還是來清河園,而被宴請者也會心有榮焉感受到主人最為真誠的感情。

價格不重要,氣氛也不重要,裝修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地方,這個叫清河園的背後有仙家弟子鎮守,普天之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諸公里面請!」在皇甫缺的引導下,陳旭陪著范顒等人來到旭日東昇閣門前。

「時間一晃就過去多年了,當初還是侯爺和李斯賭鬥東方道,在清河園召集商界同仁集資的時候,老朽在此陪侯爺飲宴過一次……」

看著裝修已經陳舊,但風格佈置卻幾乎一點兒都沒變化的房間,范顒感慨不已。

「范公說的是,光陰似箭,但這裡一切如舊,彷彿就還在昨日一般,如今大秦遍地奢華酒樓,唯有這裡讓我感覺到自然與和諧,非是其他地方可比……」

「正是,一切如舊沒有絲毫變化,令人追憶……」

圍著圓桌坐下,一群當初來過的商人開始紛紛感慨讚歎,還有一些新來的則都左顧右盼觀看這個裝修陳舊,佈置也堪稱土鱉但卻被人奉為天上人間的極致奢華場所。

整個房間的裝修可能五千錢都不到。

但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小覷甚至些微的鄙夷或不敬。

因為此時一個錦袍青年正滿臉煦笑容的坐南朝北高居主位,與范顒水氏等人談笑風生。

而在眾人的談笑之中,皇甫缺也安排廚工和侍女如同流水一般將早已準備好的美味佳餚送上來,很快整個房間都瀰漫著一股濃郁的酒菜香味。

片刻之間酒菜上齊,在陳旭的示意下皇甫缺帶著廚工退出房間將房門關好,門外也由禁軍和侍衛將小院子防衛的水洩不通,房間裡只剩下了幾個服侍的侍女開始為所有人斟酒。

很快殷紅清冽的清河佳釀斟滿十多杯,在透窗而入的夕陽映照下閃爍著極致誘惑的光芒,侍女退後侍立,陳旭站起來舉杯。

「遠來是客,今日本侯宴請諸公,勿要有任何拘束,酒水管夠,飯菜管飽,來,諸位舉杯同飲一盞!」

「我等多謝侯爺盛情款待,侯爺請!」

范顒水宏等人全都趕緊一起站起來雙手朋輩。

「同飲,請~」

陳旭仰頭一杯紅酒下肚,瞬間一股溫潤甘甜之後身心瞬間就輕鬆下來。

而這一杯酒之後,酒桌上的氣氛也輕鬆了許多,所有人都在陳旭的招呼下開始舉起筷子品嚐滿桌的菜餚。

「美味無比,依舊是當年首次品嚐的味道,這許多年過去人就讓老朽唸唸不忘……」范顒夾起一筷子火爆鱔片品嚐之下讚不絕口。

「范公所言不錯,還是侯爺這裡的菜餚最為正宗美味,這香酥烤鴨某行遍東西南北品嚐過無數種,唯有今日這味道最為正宗,香酥無比還帶著一股梨花的芬芳,實乃人間難得之味……」另一個華夏錢莊的股東一邊啃著鴨腿一邊不停讚歎。

「來,我等一起敬太師一杯,感謝太師百忙之中的盛情款待!」一個大腹便便的商賈站起來舉杯。

「此言大善,我等敬太師!」片刻的吃吃喝喝之後,一群商人再次一起站起來敬陳旭一杯酒,酒盡落座之後,酒宴的氣氛更加輕鬆起來,談論的話題也逐漸從拍馬屁的狀態開始擴散,天南海北的奇聞異事以及各種關心的話題都拿出來交流討論。

所謂行商坐賈,商人基本上都是驅貨到處行走做買賣謀生,而賈人則一般是開店做生意,不過眼下這兩種本來不同的職業和人群現在已經分的不那麼清楚了。

商賈混為一談,是因為如今的商業已經從單門獨戶的規模開始呈現家族式的甚至是股份集團式的的發展,從生產製作到供貨運輸直至終端售賣,都已經形成了一種非常成熟的體系,這也大大加強了各地商賈之間的來往和交流,真正的大商人,基本上都是全國奔波的,因此走南闖北見識自然也非常廣泛,因此這一討論起來,陳旭倒成了聽客和觀眾,一邊吃菜喝酒一邊聽這些商賈說著大秦各地的新鮮趣聞和商界消息,偶爾陳旭遇到感興趣的還會仔細詢問幾句。

畢竟這個時代交通不便,信息交流非常困難,即便是有咸陽都市報這一家幾乎覆蓋整個大秦的新聞媒體,各地記者也不可能打聽的面面俱到,而且因為稿件太多,許多不太重要的信息根本就無法排版登載,大部分都被捨棄之後丟在了倉庫之中霉爛,因此許多消息自然也無法被世人說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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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9章 目標是日月星辰

「你方才說濮陽境內的大河渡口新修不久之後就垮塌了?」陳旭突然打斷一個中年商人的話。

「是,這就是一月間發生的事,大河渡口本來是去歲入冬趁著枯水期加緊趕修完成的,兩岸都用石塊磊成,還用鋼筋混凝土加固,但開春之後大河解凍,大量堆積在兩岸的鋼鐵煤石和糧食開始渡河轉運,結果新建的碼頭只用了不到半個月便垮塌了,據說當時造成數艘船舶傾覆,落水者不計其數,大量貨物也落入水中……唉,損失慘重!」商賈解釋之後嘆息搖頭。

「此事咸陽還未曾聽聞,難道是碼頭修建時施工隊偷工減料?」陳旭臉色瞬間有些難看起來。

「侯爺,並非是碼頭修建質量不好,某一位好友在那次事故之中也有貨物損失,我聽聞後去看過,碼頭的鋼筋水泥都用料充足,聽聞當地官吏透露,可能是因為碼頭並未完全乾透凝固結實便開始使用,而且貨物太多太重,數百幫工來回上下船連日搬運踩踏,碼頭不堪重負垮塌了十多丈,正在上貨卸貨的船舶和民夫瞬間遭殃……」

「沒幹怎麼就會啟用?」陳旭眉頭皺的更高。

「侯爺,您是不知道如今大河兩岸堆積的貨物有多少,北方的鋼鐵煤石皮貨羊毛,南方的糧食鹽巴布匹茶葉酒水瓷器,在兩岸各個碼頭倉庫早已堆積如山,冬天冰雪阻路難行,因此開春之後所有貨商早已等不及起運,都想趕時間賣一個好價,碼頭垮塌貨船傾覆之事每年都有,更大的事故我等聽聞過多次,這次並不算特別嚴重,侯爺也無需氣惱!」水宏趕緊開口安慰陳旭。

「水家主說的對,侯爺無需生氣,此事每年都有,只怪這些人命不好罷了!」另有商人也搖頭附和。

「那諸公以為可有方法解決這種事故?」

陳旭一聽這種事每年都在發生,想想也大致明白過來,就算是咸陽東門南門外的兩個碼頭時常都能聽聞貨船碰撞傾覆的事故,人貨落水不知所終者也並不少見,死的人只能怪命不好,船損貨沒的也只能自認倒霉。

這個時代,不會有人會為這些事負責,出了事所有人都只能聽天由命。

一桌子商人都慢慢放下酒杯筷子,彼此互相對視或者沉思之後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打破沉默說:「侯爺,其實解決此事最好的方法是修一座橋……」

「修橋,此事絕不可能!」中年男子的話還沒說說完就被人打斷。

「不錯,大河可不是渭河灞河這些支流,修橋完全不可能!」

「然,要修橋必須要尋河流平坦兩岸寬闊之地,但大河一到夏天便氾濫成災,所有水旱碼頭都會被淹沒其中,徐兄莫非忘記了六年前大河決口淹沒齊東兩郡十餘縣的事情,越往下游河面越寬,莫說是修橋了,修碼頭都不頂用……」

「范公所說不錯,如今之大河,與當初禹帝治水之形勢已經幾乎面目全非,有周史記載,最大的一次大河改道發生在定王五年,洪水從宿胥口奪河而走,東行漯川,至長壽津又與漯川分流,北合漳河,至章武入海,這條新河在禹河之南,改道竟然上百里。六年前那次淹沒齊東兩郡十餘縣的大決口導致大河又往南移動十餘里,面對如此游移不定的河道,請問如何修橋,就便是能夠修起來,說不定河道又已經跑了……」

一群參加酒宴的商人幾乎全都久居中原的大族,同時又常年行走於七國之地行商,特別是對於這條號稱華夏母親河的大河更加熟悉,因此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反對修橋的建議。

因為這不錢的問題,而是技術和現狀問題。

從所有人的認知來看,第一是大河上根本是不可能修橋的,跨度太大難度太高,幾乎不可能完成這個逆天的工程,第二是河道不固定,面對這樣一條自己會跑的大河,修橋的後果不堪預料。

「修橋的確難度太大……」陳旭也忍不住搖頭。

修一座跨越黃河的水泥鋼鐵大橋,莫說是當下,就算再過十年二十年技術也達不到。

暫不提黃河改道的事,畢竟黃河這麼長,總有一些地方的河段還是比較固定,改道的大部分都是下游地段,中游還算是比較安定,但最大的困難時橋體跨度太大。

沒有大型的混凝土施工機械,如何把橋墩修起來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跨度十里的大橋,按照眼下修橋的水平,光是橋墩至少都需要一百多個,陳旭腦補了一下那個場景,雖然仍舊有些期待,但很快這個念頭還是被腦海中蹦出來兩個小人直接祭起八卦大陣鎮壓下去。

而聽見陳旭也否決了修橋的提議,方才那個中年商人也臉色羞赫的低頭不說話了。

「修橋眼下還不行,要解決這件事,還是需要從碼頭上想辦法,此事本侯還需要安排工部和科學院的官員和匠吏前去查看之後再做打算……」陳旭不知道具體情況,只能暫時把這件事放下來。

「侯爺是說大河上修橋還是有辦法?」中年商人突然驚喜的抬頭。

「不錯,逢山開路,遇水架橋,我們華夏先祖就是這般從荒蠻之中慢慢開闢出來一條條交通道路,最終慢慢匯聚成如今我華夏如此繁華富庶的境況……」

「萬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既然大河如此難渡,嚴重阻礙了華夏南北的交通往來,那麼修橋肯定就是最好的選擇,也是最後必然之選擇,既然如此,我們也應該提前開始策劃,只等時機成熟就一定要完成這千古未有之壯舉……」

「天下事有難易乎?為之,則難者亦易矣。不為,則易者亦難矣。我等生活在這波瀾壯闊之時代,也必然要有人定勝天之雄心壯志,怒海狂濤縛蒼龍,焉能因為區區一條大河而退縮……」

「大河不是我們的目標,不久之後,你們將會知道本侯另一個龐大的計畫,那就是要征服大秦境內所有的河流,而這也僅僅才是開始,身為一個驕傲的大秦人,我們征服的目標是五洲四海……」

「甚至是日月星辰!」

陳旭臉色淡然一番話,只聽的滿桌酒客啞然無聲,一個個臉色認真的同時,所有人有全都感覺自己的心臟在不停的哐哐亂跳,跳的渾身經脈都在跟著鼓脹顫抖。

修橋他們都聽懂了,不管多難最後都必須修,但征服整個大秦的河流,征服五洲四海那是什麼目標?

而征服日月星辰?!那……那豈不是都要成神仙了……

自從陳旭這一番石破天驚而且令人聽不懂的話之後,整個酒桌上的氣氛就變的特別詭異起來,所有人討論和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看陳旭的眼神也躲閃不敢如同開始一般直視。

特別是范顒和水宏等人,與陳旭打交道七八年了,自以為對陳旭還算瞭解,但此時同在一起吃飯,才發現雙方之間的差距是越來越大。

當所有的商人還在糾結這次來該如何向陳旭開口討論鋼鐵水泥以及紡紗織布等生意的時候,他們卻突然發現,陳旭的目光早已沒有盯著大秦這一畝三分地上了。

這還是當初在宛城那個開設清河商店和集資籌備華夏錢莊的黑瘦少年麼?

八年過去,范顒越發蒼老,鬚髮雪白面容蒼老盡顯暮色沉沉之氣,與八年前初遇陳旭時的氣勢判若兩人。

年歲不饒人,如今范氏在他的帶領下越做越大,掌控著富可敵國的財富,但他也感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上次接到范采盈的書信,得知陳旭對們范氏非常不滿之後,內心惴惴不安許久之後決定還是開始按照陳旭的吩咐去做,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他要保全范氏族人的性命,還有就是他也很期待陳旭對他的許諾,一個將商賈世家的范氏真正變成大秦頂級勳貴的機會到底是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3:58
第1230章 堅信自己

半個時辰之後,酒足飯飽。

前來參加酒宴的賓客大部分都陸續告辭而去,陳旭特別叮囑華夏錢莊一群股東明日去錢莊總部開會,然後把范顒等四個最大的鋼鐵煤炭商人都留下來,進入裡面的休息室喝茶。

「侯爺,我們此次結伴前來咸陽,一是前來看望拜訪您,二是來見識一下大宗商品交易會,順便還湊了五百餘萬錢捐獻給城南正在修建的圖書館和京師大學……」坐下之後范顒把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有勞范公等掛心了,這筆錢你們還真得出,你家先祖陶朱公這次在百家大賢評選中位列第十八位,這既是你范氏的殊榮,也是天下商賈的殊榮,由此可見天下商賈並非是只為漁利而不顧禮儀之輩,本侯其實也非常高興!」陳旭一邊喝茶一邊笑著點頭。

「侯爺說的是,我等幸有榮焉!」范顒四人都跟著一起附和。

「捐款之事你們自行去華夏錢莊辦理轉款手續,留下捐款者的名款便是,此事不歸我管,但不知上次采盈寄回去的書信范公看過沒有?」陳旭放下茶杯,臉色也平靜下來。

范顒趕緊站起來小心翼翼的拱手說:「侯爺,采盈的書信老朽已經看過!」

「嗯,既然看過,那范公到底是如何打算,還有三位又是如何打算?」陳旭沒有絲毫隱晦的開口詢問,如今他是當朝左相還是地位尊榮的太師,面對這些商人已經沒有半分需要客氣的地方。

何況范氏等人的做法已經讓他不喜。

「侯爺!」范顒和三個大商賈全都臉色瞬間有些蒼白,一起站起來拱手低頭互相看看之後還是范顒開口,「侯爺所說之事我等已經商量過了,一切都按照侯爺的吩咐去做,另外還有一些同行老朽也都寫信前去告知,可能是路途遙遠或者沒有收到,因此並未全至……」

「無妨,哪怕沒有人來本侯也能理解,不過既然諸位決定接受本侯的建議,那麼此次回去之後就要盡快完成鋼鐵煤石礦山以及運輸冶煉等行業的整合,調整規模做大做強,最好是改變眼下各自分散的情形,組建一家或者兩家大型的股份制鋼鐵企業,入秋之後諸位再次前來咸陽找我,到時候本侯會把諸位的請求呈報皇帝,一定許你們一個不下於卿侯的勳貴名分,以後就有了直接推薦家族子嗣入各地學院和京師大學的名額,不過你們也放心,並非是本侯要剝脫你們的財產,以後這些廠礦還是由你們管理,你們每年也會從中按照股份分紅,只不過利潤的大頭歸了朝廷和少府……你們可想明白了其中的意義和本侯的一番苦心?」

陳旭看著眼前四個幾乎都是蒼蒼白髮的商界領袖。

這四個人,放在大秦全都是叱咤風雲的豪門巨賈,家產至少都在五千萬之上,跺一跺腳整個鋼鐵產業都會跟著顫動,即便是朝廷官員當面也要小心翼翼的應對。

這些人地位雖然不高,但卻幾乎都和清河侯關係密切,當初他們把持整個東方道的物流倉庫和大量服務站,如今把持著大秦的鋼鐵命脈,不僅擁有大量的鋼鐵煤炭的礦山經營權,還掌控著數十萬計的民夫刑徒和奴隸,這股力量龐大到了令人不安的地步。

任何人一旦財富達到一定的程度,都希望謀求與自身財富相匹配的尊榮和地位。

但在這個鄙視商賈的年代,商人想上進太難了,因此都只能拚命賺錢,希望賺下富可敵國的財富。

陳旭眼下用一種壓迫命令式的方法強迫他們交出大量的財富,然後為他們轉換一個夢寐以求的身份。

當時收到信的時候,范顒看完既害怕又激動。

其實對於范氏這種商界領袖家族來說,錢已經只是一個數字,他們更加在乎的是身份,不然也不會反覆強調自己商界領袖這個稱呼,這既是他們平日行事公平有口皆碑獲得的認同,其實更是他們在秩序混亂之時一種保命的護身符。

無論是誰造反或者當皇帝,殺千萬個普通人都很容易,但要是殺死一個有口皆碑的名人帶來的後果就非常不好預測了,因此許多商人有錢之後就開始修橋補路做一些善事,並非他們真的想行善,而是籠絡人心而已。

但這種事也無可厚非,有付出才有收穫,他們的動機可能不純,但所做的事仍舊可以稱為是善舉,是利國利民之事,因此這些善事做的多的便被稱為仁商或義商,可見人心必然還是向善的,用仁義在彰顯著社會的道德方向。

因此在看過陳旭的書信之後,范顒找到了和自己一樣當初跟著陳旭快速發展起來的三個大商人,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商議之後,他們決定接受陳旭的建議。

這種事看似損失慘重,但只要依舊和清河侯綁在一起,日後家族的前途仍舊不可限量,但若是眼光短淺捨不得這些錢財,以後必然會被排斥在清河集團之外,行事處處受到掣肘和同行排擠,特別是國家的重大工程幾乎都會失去資格。

「既然你們都已經想通了,那本侯也不敷多言,天下之生意,並非只有鋼鐵煤炭,方才在酒宴上本侯說了,不久之後就會在整個大秦啟動一個規模數十億的浩大工程,到時候你們可以把目光投向這些新興領域,數年之後你們將會賺取比鋼鐵行業十倍不止的利益,這就是本侯對你們的承諾,如果你們做的足夠好,將來得封一個諸侯……那……也是有可能的……」

「噗通~~」一個虛發花白的老頭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范顒等另外三個也幾乎同時被雷劈了一般,臉色呆滯嘴巴張開死死盯著陳旭。

「侯……侯爺,您……您說的可……當……當真?」

范顒渾身哆嗦著,雪白的鬍鬚眉毛都在跟著顫抖。

「本侯只是說有這個可能,坐下說話,此事八字還沒一撇……」陳旭雲淡風輕的端起茶杯喝茶,幾個老頭子都暈暈乎乎的扶著椅子坐好,還不停的在身上臉上摸來摸去,感覺自己的靈魂還處於半離體狀態。

「前幾期大秦都市報上的關於瀛洲之事你等都看過吧?」

「看過看過!」四個老頭子都魂不附體的使勁兒點頭。

「海外之大,並非只有瀛洲一座島嶼,你等都知道大秦往西過涼國和西域諸國之後會到達更遠的西方,此次剛來大秦出使的大宛國,就跟在西域之外,距離大秦足有萬里之遙,而大宛往西,還有數萬里疆域,還有數百個國度,還有無數的人口,那裡盛產各種我大秦沒有的珠寶香料和數不清的金銀財寶,而西方之地並非只能從陸地上去,只要駕乘大型海船沿著閩越往南海行駛,數千里範圍內遍佈無數島嶼,繞過這些島嶼同樣可以到達西方諸國,而從海上航行而去,最多只需要半年時間……」

「侯爺……您……您沒有騙我等……」方才一屁股被嚇的坐在地上的老頭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問。

「本侯欺騙你們有何好處,只要這些年仔細觀看都市報,就應該猜到這個結局,世界之大,遠不是你等想像的模樣,我大秦不過偏居一隅而已,大秦之外疆域之廣闊令人歎為觀止,本侯方才說的封侯之事雖然非常渺茫,但並非不能實現,你等家大業大錢財豐厚,只需要打造大船僱傭船工水手去南海甚至去西方,與那些域外國度做生意,甚至還可以在當地開疆拓土紮根發展,只要有了一塊土地,而且你等又有了卿侯的封爵,到時候請求皇帝封賞一個諸侯之名並非不可能,畢竟南洋和西方那些國度太過遙遠,朝堂鞭長莫及,唯有諸侯鎮守才最為方便,唯一的就是你們必須承認大秦中央帝國的統治,揚我大秦國威宣我大秦禮法,繳納應該的稅收……」

「我……我……鄭兄扶……扶老朽一把,我頭暈……」

一直情緒最為平靜的范顒此時也扛不住陳旭的這一頓信息炸彈了,瞬間臉色漲紅渾身劇烈顫抖,抓著旁邊的一老頭不斷的抖抖,而坐在旁邊的另外三個老頭更加不濟,一個個如同得了羊癲瘋一樣手腳抽搐,嘴唇亂顫有中風的徵兆。

「諸位勿要太過激動,此事本侯只是猜測……猜測而已!」陳旭感覺自己不能繼續刺激下去了。

這四個老頭子就是他未來改革朝堂的種子,同時也算是他的嫡系部隊,要是突然掛掉了,他策劃許久的這番心血就算是白費了。

「侯……侯爺,非是猜測,此事的……的確有幾分可能啊!沒想到我……我鄭氏竟然還有成為諸侯的機……機會……」一個老頭兒已經沉浸到國侯的美好遠景中去了,激動的牙齒磕碰說話都開始打結。

「是啊,若是真的成功,我溫氏也重為諸侯之國,光宗耀祖……嗚嗚嗚嗚……」另一個老者直接哭的像個孩子一般。

感染之下,很快四個老頭兒都彼此抱頭哭的鼻涕長流,哭聲傳到門外,守在院子裡的一群禁軍和侍衛皆都面面相覷,遠遠站在走廊上的皇甫缺和一群侍女更是滿頭霧水,不知道侯爺在房間裡對著四個老頭兒幹了些啥天怒人怨之事,竟然把別人都弄哭了。

坐在主位上的陳旭此時也滿臉的無奈,只好慢慢開始喝茶,直到四個老頭兒哭完心情平靜下來,這才方才茶杯開口說:「此事你等勿要外傳,但關於海外之事可以廣為宣傳,因為不久之後這些都會在大秦都市報上登載出來,所謂一步快步步快,你等從當初籌備華夏錢莊和打造馬卒裝備開始就已經跟著本侯,因此這種事情本侯自然還是會優先考慮你們這些素有仁義之名的商界領袖家族,也是希望你們為其他商賈做一個好的開頭和表率……」

「大秦之未來,不光是國內的發展,更有廣闊無限的西方和海外世界要開發和佔領,你等千萬不要把眼光侷限在自己所屬的行業,更不要僅僅只看到大秦國內的利益和好處,你們既是商賈,同時又是我大秦發展的中流砥柱,大秦如今之繁華富庶與你們的努力經營密不可分,而日大秦後成為一個統治世界統御億萬民眾的超級帝國,你等也是開拓先鋒,有錯當罰,有功當賞,我大秦最重功勛賞罰分明,如果你等真的在開發海外的大潮之中獲得巨大功勞,我相信陛下不會視而不見,而本侯也會在適當的時機上奏書提請此事,所以……」

陳旭眼神掃過四個依舊眼淚婆娑的老頭。

「你等不要僅僅以為自己只是一個商賈,你們要堅信自己是大秦卿侯,是將來拱衛大秦護佑中華的諸侯,本侯對你們寄予厚望!」

「噗通~」

「噗通~」

范顒四人都跪在了陳旭面前伏地叩首。

「侯爺,我等以前不明事理,今日得侯爺提點終得撥雲見日,往後一定唯侯爺馬首是瞻,肝腦塗地在所不辭!」范顒哽咽顫抖著說。

「范公請起,諸公請起!」陳旭伸手將四個老頭兒都扶起來,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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