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352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4:04
第1261章 節鉞虎符

集體婚禮是繼集體相親活動之後又一次大規模的喜慶活動。

創意者仍舊是仙家弟子清河侯陳旭。

而對於陳旭弄出來的這些看似離經叛道的活動,所有人都沒有絲毫的牴觸,不光如此,都還非常的興奮和激動。

對於眼下的大秦人來說,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不光舊的苛刻法令在逐步瓦解,就連許多商周遺留下來的諸多繁瑣的禮儀傳統也在慢慢改變。

生活節奏似乎比以前變得快多了,不斷發行的報紙,滿城穿梭的公交車,日益增多的駿馬和馬車,遍佈大街小巷的飲食攤和書報亭,還有平整寬闊的道路,以及以前數月一年都難的去一趟的渭河南岸,如今也因為渭河大橋的暢通徹底連在一起,雖然河兩岸相隔七八里,但許多人仍舊每天樂此不疲的去蹴鞠廣場和河濱公園玩耍娛樂。

更何況還有各種林立而起的高層建築和正在大規模修建的清河醫院、圖書館、京師大學、大禮堂、百家諸子的雕像以及中華神碑和帝王群雕像等等等等。

不知不覺之中,整個咸陽都在發生日新月異的變化,咸陽民眾也已經適應了這種快速的變化和新生事物的不斷出現。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和清河侯緊密聯繫在一起。

這一切在咸陽民眾看來已經見怪不怪。

而且所有人已經都日趨熟悉了清河侯的風格。

凡是只要是清河侯發明出來的東西,必然要與眾不同,不符合常理而又充滿新奇。

比如已經舉行了五屆的蹴鞠聯賽。

比如剛剛結束的花魁大賽。

再比如眼前的集體相親活動和集體婚禮。

快速的變化,快速節奏,快速的消息傳播,快速的交通往來。

因為有了清河侯,眼下咸陽人足不出戶便能通過大秦都市報瞭解幾乎整個大秦兩個月甚至一個月內的許多事情。

這在以往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

哪怕是朝廷文書四百里加急,從嶺南邊關或者遼東傳到咸陽,最少都需要一個月,這還是緊急軍務,民間的消息延遲半年一年都算快,但如今在遍佈整個大秦的記者站和越來越通暢的道路交通以及大規模商旅往來的支持下,消息通傳的速度比以前快了無數倍。

這種信息和生活節奏變快既讓許多人不適宜,也讓許多人如魚得水,時代的變化帶來的就是人們各種觀念的急劇變化,在這個破舊迎新的巨大變革時期,大秦人用他們各自不同的方法來適應這快速的變化。

但已經身處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這股潮流,因為大秦的掌舵者秦大大非常欣喜的希望看到大秦就這樣往前飛奔。

因此在四月中旬前,在清河侯大規模往外嫁侍女僕娘之時,秦大大用了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終於看完了清河侯那厚厚十五本堪稱開天闢地交通規劃的奏書,然後在朝堂上下發諭令,由清河侯負責統籌安排,正式開始推動這個史無前例的計畫。

四十億規模的龐大投資終於塵埃落定。

而就在諭令下發之後的第二天,清河侯手持諭令召集三省六部的主要官員召開第一次聯席會議,將這個被他命名為坦途計畫的奏書散發給這些執掌中樞的頭頭腦腦之後再次進行細緻的講解。

三天之後,中書省再次召開三省六部第二次聯席會議,下發了各種更加細緻的安排。

接下來的十多天,陳旭都早出晚歸幾乎泡在中書省,除開每天上朝或者入宮向始皇帝匯報所有的計畫安排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中書省,一條條命令不斷的發出,一群群謁者如同趕場一般往三省六部各處署衙以及少府、工學院、科學院、華夏錢莊等緊要部門通傳政令,而接到這些政令的部門又發出去更多的命令,通傳文書和消息的官吏和禁軍如同走馬燈一般從咸陽四門而出,趕赴規劃中所有需要開工籌備修建的地方。

所有這些部門中,最忙的應該就是工部和科學院。

因為此輪建設涉及到的項目太多,就算是陳旭早有詳細的策劃,但所謂計畫不如變化快,而且任何一項工程都涉及到錢款、設計、招商、建材、匠工、民夫、基建等等等等,所有的工程都需要現場去勘察測算,然後才能一步一步的往前推動,因此最先大規模出行的就是科學院所屬的建築規劃部門和工部的大量官員和匠吏,他們需要提前趕赴一期工程的所有重要工程節點進行規劃和籌備。

隨著大量的官員和相關人員乘船坐車陸續離開咸陽趕赴全國各地,這個史無前例的巨大工程的總體策劃和詳細規劃通過朝堂諭令和幾期大秦都市報開始通傳天下。

而得到這個確切的消息之後,各地建築商人和施工隊包工頭甚至民夫都坐車騎馬甚至步行背著大包小包開始往首期工程要開工修建的地方洶湧而去。

全國的水泥廠、鋼鐵廠和煤鐵礦山都陸續接到朝廷通報,要求加大生產供應,各地郡縣官衙也都很快開始動作起來,按照朝堂諭令轉運籌備糧草,配合工程招投標,徵調刑徒工奴和徵召役夫伐木採掘砂石等等。

忽忽之間,整個大秦有若一架巨大的機器,在這首期十億錢的投資驅動下開始轟隆運轉起來。

始皇帝的諭令霸道無比,用最醒目的紅色大字為標題連續三期登載於大秦都市報的頭版頭條。

「開天闢地之壯舉,亙古未有之工程,朕諭令天下臣民,凡拖延懈怠坦途計畫者嚴懲不貸!」

鮮紅色的大字每期都一樣,血淋淋的顏色刺激著每一個翻看報紙的人,連續刺激三次之後,許多人做夢都能夠驚醒。

重要的事要連說三遍。

這就是陳旭告訴陳平和報館一眾高層的道理。

而且這個創意來自於後世電視上那無數噁心的廣告,噁心多了,自然就記住了,而且還敬而遠之特別深刻。

陳旭希望通過這種方法來震懾天下商賈和官員,讓他們感受到來自於最高層的決心和壓力。

轉眼就到了四月下旬,坦途計畫陳旭該說的說了,該做的做了,該安排的也已經安排完了,這件事可以說和他個人的工作已經沒有了太大的關係。

端午節之後杏兒要出嫁,新郎是從小光屁股玩到大的牛大石。

兩人結婚也不過是從院子前面嫁到院子後面那麼遠的距離。

但對於陳旭來說,這也是他人生的另一次昇華。

因為妹妹出嫁之後有可能他很快就能當舅舅了。

因此陳旭也決定趕在端午節前回清河鎮,既能陪著老爹老媽過一個團圓節,還能把自己多出來的三個女兒都帶回去給老爹老媽看看,而其實陳旭更希望是好好回去休息一下。

這許多年看似不忙,但在咸陽過的卻異常緊張和壓抑,大秦已經被他改革成為了這般模樣,餘下只剩一件事,那邊是軍事體制的改革,但這件事蒙恬和西軍兩路大軍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他還要等,等蒙毅安排好之後給他信號。

於是在坦途計畫全面安排妥當之後,四月底,陳旭正式向始皇帝告假回鄉探親,並且還陳述為了觀察坦途計畫的執行情況,想去各地巡查一遍順便督促工程進度,始皇帝自然一口應允,為了保證陳旭的安全,決定派出五十名玄武衛和一千衛尉禁軍守護,委派少府官員執諭令隨行以示恩隆。

「陛下如此厚愛,臣無以為報,但臣此次是為家事而歸,何敢節制少府將士臣工,陛下前次巡遊被臣阻止,莫非臣就能帶領禁軍官員四處驚擾民眾乎?因此望陛下收回成命!」陳旭把皇帝的安排全部推脫了。

本來就是想回去過個節,然後藉機東南西北到處玩一下散散心,最主要的是他打算還跟著去台灣一趟,親自接待安排一下江珩與高焄幫忙招募的兩千子弟兵,順便還可以觀摩指導一下火槍火炮的訓練,若是帶著一群玄武衛和禁軍隨行,估計這件事也只能黃了。

看陳旭執意推脫,始皇帝也沒辦法,但還是變通了一下,賜下青銅節鉞、黃金虎符和御詔各一份,叮囑陳旭若是在外遇到匪亂和危險,可以持御詔虎符統御當地郡尉和守將兵卒以防不測,若有不遵命令者,可假節鉞斬之。

始皇帝的這個做法讓陳旭非常感動,知道始皇帝的確是擔心自己在外的安危,於是哽嚥著接下了這幾樣物品。

青銅節鉞,代表著天子權威,象徵著天子和國家最高權力,而如今之大秦,雖然不止他一人得道這個賞賜,但節鉞俱全者只有他一人而已。

西軍統帥蒙恬就有持節,遇到緊急軍情可以隨機應變,包括出訪西方諸國的李順使團,也賜有代表大秦皇權的青銅節,路上所有諸侯藩屬國君見之都得執禮以待,但節鉞這種東西總歸只是一種象徵,見節如見君,遠不如兵符重要,因為兵符是可以隨時調動軍隊的物品,無論是戰時還是和平時期,不分時間地點都可以調軍。

眼下雖然大秦曾經經歷過一次大規模的裁軍,但全國郡縣分散駐紮的尉卒加起來還有上百萬,加上十餘萬警卒,還有防守各關卡要沖的部隊和關中拱衛咸陽京畿的十萬兵卒,另有駐紮嶺南的近四十萬兵卒,也就是說現在大秦的部隊還有接近兩百萬。

這些都是成建制的部隊,而不是臨時召集的役卒。

這枚黃金虎符只要陳旭拿出來,至少就能調動一個郡的兵力,人數上萬沒問題。

至於御詔則是另一層保護,如果有不聽兵符調動之將領,可以強制罷去官爵。

反正習慣了陳旭在身邊出謀劃策,始皇帝現在對陳旭的安危可以說看的比什麼都重。

「愛卿此去一定要小心在意,朕在京師等愛卿平安歸來!」始皇帝牽著陳旭的手依依不捨的萬般叮嚀。

「陛下放心,臣此去短則兩三月,長則五六月必然回京師,途中有所見聞消息,都會寫信安排當地官員安排驛卒送於陛下御覽,臣之所擔心,還是這次的坦途計畫,四十億錢財投資太甚,一不小心便會造成朝廷和民間巨大動盪,陛下信任臣而推行此計畫,臣必然不能半途而廢,須貫徹始終,雖說操勞,但其實也是臣在咸陽呆的久了,也想出去散散心,陛下就當給臣放長假罷了!」陳旭笑著安慰始皇帝。

「也罷,明日太師出行朕就不去相送,不過杏兒出嫁朕也準備了些許禮物,明日會讓禮部安排官員隨同太師一同去南陽,宣讀詔書以示朕之心意,此事愛卿就勿要推脫了!」

「是,臣替小妹謝過陛下!」陳旭只好恭恭敬敬的回禮謝恩。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4:04
第1262章 李由來訪

陳旭雖然眼下算起來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但只有杏兒才是真正的同胞血親,韓信和小米都是撿來的,雖然陳旭並不曾太疏遠,但的確也感覺親近不起來。

妹妹出嫁,自然嫁妝要準備充足,當朝太師兼左相,那府中錢財自然堆積成山,陳旭根本就不吝嗇,反正都是堆在庫房用都用不完,吩咐大車大車的往外拉,水輕柔、嬴詩嫚和蒙婉三位嫂嫂和杏兒的關係也很深厚,自然也不小氣,各自都準備了許多自己平日積攢下來的衣物絲綢黃金玉石珠寶飾品等等,每個人也送了一大車,在加上還有蒙雲、陳平、劉邦、胡寬等親戚朋友臨時送來的許多禮物,這趟返鄉探親的隊伍中,光是裝禮物的車都足有二十多車,價值無法計算,少說也有數百萬錢。

范采盈因為在坦途計畫的節骨眼兒上,華夏錢莊忙的不可開交,因此留在華夏錢莊主持大局,同時還要照顧侯府兩座大宅子,范採薇也要掌管清河商場和幫忙看管清河園的生意,因此也留在了咸陽。

但即便如此,陳旭三位正牌老婆和春夏秋冬四妾外加隨行的侍女僕娘和管事侍衛家僕,還有禮部派來的官員和幾車禮物以及隨行保護的禁軍,整個隊伍足有上千人的規模,馬車五十餘輛,馬匹上千。

因此隊伍還沒出發,整個清河別院便已經人仰馬嘶雞飛狗跳,猴子在院子裡上躥下跳,兩頭大熊貓也嗷嗷湊熱鬧滾來滾去的叫喚,還有幾條看家護院的大狗也不停的對著院子外面狂吠。

陳旭雖然不需要親自動手去安排,但看著這個亂七八糟熱火朝天的場景都覺得腦袋快炸了,最後被忙來忙去的水輕柔安排去後院的躺椅上歇涼去了,新招來的幾個小侍女也跟著春夏秋冬四婢在旁邊學習端茶送水捶腿捏肩的照顧。

這樣出門人太多了,陳旭感覺心累,遠不如虞無涯兩口子出門那麼灑脫和方便。

就在陳旭閉著眼睛享受一群小侍女生澀的按摩捶肩想事情的時候,門衛管事來報,海關署丞李由來訪。

「唔,請他去書房!」陳旭翻身坐起來,春夏秋冬四婢趕緊幫忙整理衣服頭冠,等陳旭來到書房坐下不久,李由在管事的帶領下進來。

雙方過一陣行禮問候寒暄入座,侍女奉茶之後退出書房,陳旭這才笑著說:「李署丞剛來咸陽不久,可能還不太習慣咸陽的生活,本來許多事本相或有叮囑,但看李署丞每天忙碌,因此也便拖了下來!」

「左相恕罪,李由本該早些前來拜訪,但的確就如左相所說,對於咸陽的生活習慣和署衙的辦事風格很不熟悉,加上海關署剛剛開始籌備,許多事李由不太懂,日常都在向一些同僚請教,因此便來的晚了許多日,還請左相勿要見怪!」

李由四十來歲,穿著簡練相貌儒雅,與李斯有幾分相似,特別是兩道濃密的劍眉,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就連坐下喝茶的動作都依稀能夠看到李斯的影子。

雖然李由比陳旭年長一倍,但眼下兩人的身份地位相差懸殊,因此李由從進入書房起便一直表現的非常小心和恭敬。

當初李斯在時,李相府也如同今日的清河侯府一般喧囂熱鬧,每日車馬比肩賓客盈門,但時移世易,自從李斯去世之後昔日熱鬧的左相府也瞬間就門前冷落車馬稀,很快就被萬眾遺忘在了咸陽城的某個角落裡。

李由回京師任職,還是住在舊日的相府之中,但府中卻冷冷清清沒有了往日的奢華和喧鬧。

李由猶還記得,自己當年隨父親移居咸陽,從小受父親諄諄教誨,要做一個目光遠大輔佐君王的賢臣,而他也親眼看著父親從呂相府中一個家臣小吏,最終一步一步登上大秦的權力中樞,封上卿居左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秉持朝堂推行法令,成就天下敬重害怕的一代權臣。

而他也在父親的光環籠罩下,直接舉薦當了三川郡守,駐守東都洛陽。

三川郡與咸陽近在咫尺,而洛陽也可以看作是中原通往關中的最後一道門戶,函谷關就在其掌控之下,把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給李由牧守,由此可見始皇帝對李斯一家的恩隆和信任。

數年前李由曾告歸咸陽,李斯置酒於家,百官長皆前為壽,門庭車騎以千數。李斯深有感觸地說:「當今為大臣者位無高於我者,我可以稱為富貴之極了。」

可惜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世間沒有長盛不衰的王朝,也沒有長盛不衰的世家。

李斯病死,富貴之極的李府也轟然垮塌下去,瞬間就變的稀疏冷落起來,滿朝大臣和文武公卿拍馬屁的對象變成了清河侯陳旭。

李由從未把父親的死和任何人聯繫起來,畢竟年紀快七十歲的人了,無論病死老死都極其正常,因此李斯死後李由也沒太過多想,運送李斯靈柩歸鄉厚葬,然後繼續回洛陽當他的三川郡守。

而且沒有了父親在朝堂的幫助,李由也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只能當一個郡守,但卻不想突然間一份諭令通傳到三川郡守府,始皇帝要調他去咸陽當新籌備的海關署丞。

郡守是三品,署丞也是三品,但兩個三品的地位和重量完全不一樣,權利更不一樣。

李由當時接到這份諭令直接就懵逼了,呆了許久還是在中書省通傳諭令的官員提醒下才接下聖旨,然後細問才得知推薦他的人乃是清河侯。

李由因此更加懵逼。

他知道自己父親和清河侯關係不好,兩人同殿為臣,但卻數次在朝堂之上針鋒相對,而且李斯幾乎就沒怎麼贏過,在清河侯咄咄逼人的壓迫下,李斯只能偃旗息鼓退避三舍,儘量不合清河侯這個才十多歲的中二少年進行爭鬥,而這一退再退的結果最後就是陳旭步步為營,慢慢掌握了諸多主動,李斯一掛,陳旭在眾望所歸之下登頂朝堂中樞居左相職位,霸佔了李斯的位置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革,數年下來幾乎把李斯等一群法家前輩制定的大秦律法改了個遍,而在這個過程中,清河侯的名聲也越來越響勢力也越來越強大,如今的朝堂,幾乎沒有任何人敢和他掰腕子。

李由不知所措,在三川郡不敢動身,安排家臣家僕到咸陽先與一些家族勢力暗中打聽情形,最後確認陳旭沒打算害他的意思,而且在吏部一道又一道的命令催促之下,只能一臉懵逼的來咸陽。

然後……咸陽的辦公環境和方式與洛陽完全不一樣,這裡辦公效率奇高無比,一份奏書在三省六部各署衙擠壓停留審批的時間都限制的很死,不能拖延也不能無故推脫,他執掌的海關署是新部門,剛來吏部報導的第一天,中書省就下發清河侯親自簽發的命令,要求在半個月內將海關署所有辦公場所、規章制度、官員文吏、下屬衙門以及印信官秩等全部要籌劃完備,於是中書省和內史府的一群大小官員就如同趕鴨子一般忙碌而來又忙碌而去,李由也只能焦頭爛額的跟在這些官員屁股後頭忙碌,甚至大部分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幹啥,只能聽從一些辦事官員的安排,許多事弄完了還都是滿頭霧水。

就這樣稀里糊塗忙碌了半個月之後,海關署終於籌備完成掛牌儀式,就在李由鬆了一口氣以為可以安安靜靜每天上差下差辦完公事,然後如同在洛陽一般隔三差五的邀請一大群名士大賢聚在府中喝茶飲宴聽樂賞舞暢談風月之時,他正式上朝的第一天,陳旭便上奏正式開始執行坦途計畫。

這個規模浩大的計畫對於李由來說並不算陌生,因為他接到諭令調任海關署丞的當天,他便已經通過通傳諭令的官員之口得知了這個堪稱史無前例的計畫,而且使臣還告訴他,海關署就是因為這個計畫誕生的,他也是清河侯親口提名陛下認同的。

而在這四十億規模的投資計畫當中,海關署衙的作用卻堪稱核心所在,因此陳旭非常重視,在忙碌之中也曾經接見過李由兩次,但都沒有過多去細談,只是命令要求李由派遣海關署官員先去琅琊籌備第一座衙門,準備對來往於朝鮮和瀛洲間的商船進行歸屬管理,算是為將來大規模的海外擴張積累經驗,李由也只能快速照辦。

坦途計畫在皇帝的支持下很快開始執行。

三省六部也連續幾次召開聯席會議進行統一和協調,每次會議李由都作為重要部門主官參加,但基本上都是聽,對於這種聯合辦公吵吵嚷嚷各抒己見的辦公方式非常的陌生,反正幾次吵完之後,所有的工作都會很快安排下去,整個咸陽各部門無分大小,官員無分高低,全都在為這個巨大的工程忙碌,直到前兩天,咸陽才開始慢慢消停下來,而同時一個消息從皇宮傳出來,左相陳旭準備告假回鄉探親,因為他妹妹要出嫁,而這一去少說也要兩三個月。

於是李由坐不住了,他覺得必須在陳旭離京之前前來拜訪一下,好好和清河侯聊一下未來海關署和各地衙門的具體任務和安排。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4:04
第1263章 回鄉

「李署丞無需多慮,本侯與李相當年同殿為臣,雖然有過數次爭吵,但也都是為朝廷和陛下,無關個人恩怨,李相病故,本侯也非常痛心,如今本侯推薦你調任海關署丞,是因為本侯敬重李相的為人和風骨,也是陛下對你李氏的信任,因此還請你勿要多去揣摩其中的用意,以後好好執掌海關署,為大秦和陛下守護好萬里海疆的通商往來就好!」

陳旭笑著示意李由喝茶,免得李由亂七八糟的去多想。

「多謝左相提醒,由一定兢兢業業管好海關署,不讓左相和陛下失望!」李由趕緊放下茶杯拱手。

「那便好,海關署在未來至關重要,但眼下剛剛開始,只需要按照我先前的計畫按部就班去安排便好,琅琊如今往來朝鮮和瀛洲的海船有十餘艘,雖然不多但帶回來的金銀財貨也不是小數目,你切記安排官員仔細管理這些來往的船舶,一是不能讓其逃脫稅款,二是要謹慎對待許可證的拍賣和發放,如若遇到有無證開發或者有證者投訴被人搶奪資源之事,必須盡快安排處置勿要拖延,免得釀成後患……」

「我已經向陛下推薦由曹參擔任琅琊海事學院的首任院長,他熟悉東海許多事務,而且還和所有來往朝鮮和瀛洲的商船船主都很熟,你若不懂可以前去詢問於他,而朝鮮和瀛洲首任總督我已經推薦蕭何,他曾經數次來往於瀛洲和中原之間,對於朝鮮瀛洲的情形和物產也比較熟悉,關於許可證的發放你可以多多諮詢他的建議……」

「李相當年提請陛下廢分封置郡縣,車同軌書同文,才使得我大秦才有今日大一統的局面,這種局面來之不易,我相信你也不願意看見李相當年一番辛苦將來白費,而我也完全認同李相的政策,因此根本就沒有做太多的改動,如今雖然恢復分封,但你也應該清楚這個分封和以前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華夏一統是大勢所趨,任何人都不能阻擋這股潮流,因此我希望李署丞能夠繼承李相之遺志,為大秦的繁榮穩定做出更大的貢獻,將來也必然和李相一般青史留名,方不負陛下這一番恩隆和器重……」

今日有了閒暇,而且也馬上就要離開咸陽,這些話說出來既是對李由的叮囑,其實也是對他的一種激勵。

歷史上的李由為大秦流盡了最後一滴血,在所有的官二代當中,絕對是最為可歌可泣的一個人物。

雖然陳旭與李由不熟,但是對李斯還算比較瞭解,李斯雖然人格上有瑕疵,當初毒死過自己的師兄韓非,但在和陳旭的爭鬥中從未使用過下三濫的手段,反倒是陳旭用五毒舒魂水害了他一次,而李斯卻也並沒有將此事抖出來,至於背後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忌憚陳旭的仙家法術,但總體來說李斯還算是一各光明磊落之人,聽聞在家對子女的教育也相當嚴格,李由的為人也能看出李斯的教育算是非常成功。

至於秦始皇死後李斯和趙高矯詔推舉胡亥上台這件事可以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按照陳旭這麼多年的朝堂混下來,他如果是李斯,估計也不會支持扶蘇登基,因為扶蘇太過信奉儒學,對法術治國從根本上是排斥的,而且一旦扶蘇上台,必然會恢復分封制度和廢棄法術治國的基本政策,這讓幾乎一輩子心血都耗費在大秦的李斯完全無法接受。

如今李斯已亡,拉一把同樣敬重法術的李由,對陳旭來說既是舉手之勞,也算是對李斯的一種補償,同時也是對李由在三川郡執政的認可。

李由來訪的目的陳旭很清楚,因此他也並沒有藏著掖著,而是將自己對於這個龐大的坦途計畫和將來海外拓展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好讓這個將來會為大秦牧守萬里海疆的大臣能夠徹底弄清楚他的目的。

一番詳談持續近一個小時,直到水輕柔親自來書房,告訴他所有行李車馬都已備好可以出發,陳旭這才站起來端茶送客,安排管家親自將李由送出清河別院之後就蹬車吩咐起行。

「夫君,還要不要等等虞大哥和夏姐姐?」坐在寬敞明亮的太師專用馬車上,看著侍衛家僕禁軍等都上馬護送著數十輛馬車慢慢起行,嬴詩嫚張望著終南山的方向詢問。

「不用,虞大哥和夏姑娘都是方外人士,此次夏姑娘回師門必然會逗留一些時日,何況他們跟著我們這樣慢慢騰騰的行走還不痛快,我已經與虞大哥說過了,他們回來若是我們已經離開,就自行去清河鎮找我們,走吧,估計在渭河橋頭還得耽誤半個時辰……」

陳旭拍拍車窗,早已準備好的馬伕輕輕揚起馬鞭,駕的一聲馬車便平穩的駛出清河別院,然後夾在一大群護衛和禁軍當中往東南迤邐而去。

范采盈姐妹眼圈兒紅紅的和管家帶著數百家僕一路相送,而沿途大路兩邊,都是得到消息前來相送的封地莊戶和村民,車隊過處都是行禮磕頭恭送一路平安的喊聲。

而當陳旭的車隊行駛到咸陽城東門外的渭河大橋的時候,這裡已經聚集了數萬人,為首是扶蘇子嬰趙亥趙威等一群華服錦袍的王侯公卿,然後蒙毅馮去疾齊宕宰紘等三省六部的幾乎所有的文武官員,還有徐福、方晟、陳平、劉邦、付安、丘乘、胡寬、張蒼、公輸勝、麻桿、湯廷、皇甫缺、孫叔炅等陳旭的一群鐵桿小弟和麻友,然後還有蒙雲馬騰等一群紈袴,但最多的還是五大學院的學子和百家門徒,科學院和文學院報館的人幾乎傾巢而出。

整個渭河大橋西橋頭幾乎被堵的水洩不通,在熱烈的歡呼和吶喊聲中,陳旭只好下車挨著與這些人一一拱手感謝,馬車隊伍也只能夾在人群之中緩緩而行,等終於通過渭河大橋,最後和陳平劉邦等幾個鐵桿小弟一一叮囑之後上車,回頭看一眼聚集在河對岸那黑壓壓還在揮手相送的人群,陳旭忍不住臉皮抽抽了幾下。

「動靜鬧得越來越大了,這樣下去如何的了!」陳旭微微嘆口氣搖頭靠在椅背上。

「夫君何必在意,當初李斯當上左相之後榮歸故里,排場比您大多了,不光文武百官前來相送,我父皇還安排了三千禁軍護送,沿途百姓都要跪地迎接,比之王侯出行也不相上下!」嬴詩嫚幫陳旭輕輕捶著肩背柔聲說。

「詩嫚姐姐說的是啊,夫君乃是太師,又御封雙侯爵,還是當朝左相,地位遠超以前的諸侯國君,您何必在乎,只怕您這排場在許多人看起來還遠遠不夠呢!」蒙婉也輕輕的幫他捶著腿說。

「你們兩個生怕不夠熱鬧,不過說的也對,高調不是夫君的風格,但太低調了也並非好事,不說這些了,這次回去參加完杏兒的婚禮,我帶你們去東南遊玩幾個月!」陳旭將蒙婉和嬴詩嫚都摟在懷裡笑著說。

「只怕去了不習慣呢,二叔說東南炎熱潮濕,蚊蟲蛇蟻到處都是,荒野還能看到犀牛象獸,女兒會不會吃睡不好受到驚嚇……」蒙婉有些擔心的問。

「不怕不怕,我們帶了驅蟲粉,還有花露水,有蚊帳,東南雖然潮濕多雨,但物產也並非地處西北的咸陽所能比,眼下四月時節,荷花正開,桑葉正茂,瓜果蔬菜,河鮮山珍都正是大量上市的時節,這一路我們不趕時間,沿途玩耍吃喝,必須要美美的暢遊一番我大秦山河才好……」

「正好正好,夫君上次說的那個五湖我特別想去,一定要乘船去湖裡撈幾個大大的珠貝。」

「嗯,還有夫君說的大閘蟹,我這次一定也要美美的吃一頓!」

「一頓怎麼夠,夫君這次已經準備好了鍋碗瓢盆以及各種作料,此次我還要帶你們去海邊吃生蚝海蝦、海參鮑魚、五香蛤蜊、香辣蟶子、鐵板魷魚、蒜蓉扇貝……」

「哇,夫君莫要說了,害的我口水都流到衣襟上了……」

「嘻嘻,夫君說的這些美味我等好多從未聽聞過,海參鮑魚乃是名貴之物,但生蚝蛤蜊蟶子魷魚都是些什麼?」

「這些都是大海裡面的海貝,有些長相奇怪,其中最美味的就是生蚝,其實生蚝還有一個名稱叫牡蠣,海邊的漁民應該比較清楚,是一種非常美味的海鮮,其肉質雪白嫩滑,生吃都鮮美無比,而且聽聞還有美容養顏之效,最特別的是聽聞吃過之後會壯陽哦……」

「真噠!那夫君一定要多食一些才好……」

「哇,婉兒你矜持點兒好不好……」

「嘻嘻……」

歡笑聲中,馬車隊伍沿著平攤的東方道迤邐往東南而去,過長安宮,過灞河大橋,過渭南、華山一路往南而去。

……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4:05
第1264章 兵貴精不貴多

而就在陳旭回鄉探親之時,西域同樣有一支龐大的隊伍,從三月初便啟程,一路穿玉門關,過敦煌,經涼國兩郡數縣,經過近兩個月的長途跋涉之後,已經到達大秦邊境。

這群人為首一員大將,乃是狄道侯李信,除開押送的兩千精銳馬卒之外,剩下萬餘月氏男女都是上次與圖南王一戰俘獲的俘虜。

那一場戰爭雖然在李信眼中不過爾爾,但出現的時機卻恰如其分,一場追逐絞殺之後,大月氏慘敗逃過解凍的大河西去,丟下了近五萬族人和數十萬頭牛羊馬駝和無數當家財貨。

這批俘虜和財貨一分為二,一半歸了參加戰鬥的西域諸國,另一半歸大秦所有,經過一番挑選之後,李信將其中身體還算強壯的男女都押送至咸陽獻給始皇帝,以此消弭西軍盜賣搪瓷裝備的事情,至於剩下的年老體衰和行動不便的婦孺,皆都放在敦煌附近交給涼王安置,幫忙開荒種地和放牧牛羊馬匹,反正這些人大多數都是當初的月氏人甚至就是敦煌附近的部族。

在隴西大營附近停留修整數日,李信與蒙恬經過一番誠懇的交談之後臉紅耳赤的出來,然後帶領屬下將士押送俘虜繼續往咸陽而去,而蒙恬也寫下書信安排信使快馬加鞭送往咸陽給蒙毅。

這件事要徹底按下去,必須要有朝廷裡面的人支持。

而且蒙恬也早已收到蒙毅的書信,提到清河侯因為這件事會提請始皇帝進行軍事制度改革,因此需要軍隊體系的將領大力支持。

對於軍改蒙恬是支持的,早在他執掌西北抵抗匈胡之時便已經發現,統一後的大秦一直採用輪流戍邊的傳統兵役法非常麻煩,而且兵卒的戰鬥力良莠不齊,已經不太適合大秦的發展和需要,但因為要修建長城和直道,還要鎮壓監視六國百萬降卒,也必須要這麼多的軍隊才能維持西北的安定,直到陳旭出現打造出馬鐙馬鞍和鋒利的馬刀之後建議裁撤西北大軍和百萬降卒,一下就讓整個西北的防禦變的輕鬆流暢起來,那時蒙毅才終於明白軍改的重點了,那就是精簡和培養精銳,數量為王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不過很快他也被調離西北大營,再後來他奉命坐鎮隴西執掌西軍攻略西域諸地,精簡之後的精銳馬卒的戰鬥力再一次讓他明白,陳旭的確是抓住了大秦軍隊的體制弊端和命脈。

但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蒙恬有想法,但他只是執行者,沒有必要給自己惹麻煩。

徵召軍隊和輪流戍邊不是他這個軍事統帥的事情,那是朝廷的事,他只負責打仗,甚至糧草軍械都不用操心,一但不夠只需要寫奏書請求撥付進行了,朝廷忙死都和他無關,他只關心能不能按時運送來,送不來就寫奏書向皇帝告狀。

至於大秦能不能養活這麼多軍隊更不是他的事了,籌集糧草是丞相的事,該焦頭爛額的應該是當時的左相李斯和右相馮去疾。

因此以前蒙恬蒙毅兄弟倆通家書之時,也偶爾會談到到很多朝廷動向和軍隊等方面的問題,但蒙毅都會提醒自己的兄長勿要妄議軍隊改革之事,因為這太敏感了。

但時至今日,蒙恬在知道陳旭的打算之後,也終於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感覺到了一種無比的輕鬆。

陳旭改革軍隊的詳情在蒙毅的來信中已經寫的非常清楚,而蒙恬在看過之後,除開敬佩之外就是無限的迷茫。

他怎麼都想不清楚,這種幾乎是一切推倒重來的兵役制度和軍隊結構體系陳旭到底是如何想出來的,而且條理清晰,從徵兵到服役,從地方尉卒到戍邊大軍,從入伍的兵卒到最高將領,從軍隊結構到爵位的確認,都有一整套幾乎不需要任何修改就能開始推行的改革計畫。

特別是廢止二十級軍爵制度,採用全新的立功評選和獎賞制度,從入伍開始的義務兵役制到正規作戰部隊的志願兵役制度相結合的軍制結構,將會打造一個全新的大秦軍事體系。

而這整個體系在蒙恬看來簡直天衣無縫完美至極。

因此當兩個月前蒙毅來信言說自己要在朝堂支持陳旭的改革計畫之時,蒙恬基本上沒有太多的猶豫就認同了。

首先是蒙氏和陳旭在很多朝政上沒有分歧,而且還是一體的,以前蒙氏就明確表明會大力支持陳旭,在這種節骨眼兒上不可能不出手。

還有就是陳旭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經遠遠超越了蒙氏,因此蒙氏必須要用確切的行動站隊搖旗吶喊,到了如今的家族和身份地位,支持並非就是口頭說說而已,必須要有真刀實槍的表現,不然很容易造成這種良好的政治聯姻的關係破裂。

最重要的是,經過蒙恬的調查,這次西軍因為盜賣搪瓷裝備的數量太大,涉及將士太多,他這個統帥西軍的主帥罪責難逃。

當時在拿到敦煌和疏勒兩支大軍盜賣裝備的調查報告的時候,蒙毅驚呆了,雖然只是派出監吏和長史簡單的詢問調查,但從得到的結果來看,兩路大軍盜賣的搪瓷裝備超過一萬餘件,實際上還有許多都以丟失破碎被盜等藉口搪塞,因此根據回來的監吏和長史匯報,兩路大軍最後損失的搪瓷裝備數量接近一萬五千件套。

也就是說西域總共兩萬兵馬,被盜賣的搪瓷裝備達到六成,如果這些搪瓷裝備是軍械武器,蒙恬簡直不敢想像後果。

一群沒有武器裝備的士兵就有若一頭沒有牙的老虎,一旦爆發戰爭後果不堪設想。

因此在蒙毅看來,大秦的軍事體制已經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不然軍隊絕對會慢慢渙散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而陳旭的這個全盤的軍事改革一下讓蒙恬有若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興奮激動。

軍隊結構和各級將卒的稱呼和軍銜都還無所謂,這只是表象,師團營連排和眼下的帥將部曲屯等並無太大的區別,各級軍官的配置也相仿,最大的區別卻是對於軍爵的重新設定。

完全推倒舊的二十級軍爵制度,不再以死板的斬殺敵軍首級為唯一的軍功記錄,而是擴展到入伍時間,訓練考核,比武成績,兵法素養和戰場表現等等,用各種日常和戰鬥中的綜合考核來評議軍功。

雖然這種軍功評議方法蒙毅並未在書信中詳說,但通過這些綜合考評方法來紀錄軍功,不光會刺激將卒努力訓練,還會極大提升軍隊的凝聚力。

只要在郡縣兩年的服役中表現優良或者軍事技術過硬,可以推薦或者自願參加更高一級的作戰部隊,稱之為國防軍。

國防軍是不同於役卒的體系,因為國防軍是有俸祿的,由此也將管理的更加嚴格規範,各種訓練和考核貫穿始終,通過嚴格的訓練和軍紀規範,國防軍將成為一支令行禁止作戰勇敢的隊伍,只要在部隊表現的好,哪怕是沒有任何戰爭,也能憑藉平日的軍功考核逐步提升軍爵,從最底層的兵卒進階到將校也並非不可能,而且隨著軍爵的提高也會得到更高的俸祿,錢財田產房產都有,最主要的是退役的時候會根據軍爵和軍功推薦到地方任職,擔任尉官和警官成為維持地方安全的一方朝廷大員。

而且為了提升大秦軍隊的戰鬥力,這次的兵役制度對年齡和身體素質都做了很多的要求,比如地方役卒要求在十七到二十五歲之間,身高必須達到七尺,國防軍的退役年齡為三十歲,普通軍官的退役年齡推遲到三十五歲,營級以上軍官的退役年齡推遲到四十五歲,師旅軍官的年齡則推遲到六十歲,高級將帥無退役年限等等。

雖然在來信中蒙毅講的並非面面俱到,但透過這些完全嶄新的軍事制度,蒙恬已經看到了未來大秦軍隊的模樣甚至是狂暴的戰鬥力。

因此蒙恬不光同意蒙毅在朝堂支持陳旭軍隊改革的同時,自己也準備進京一趟,親自向皇帝請罪並且還要以此次盜賣搪瓷裝備事件為案例,深刻的檢討剖析大秦軍制的各種弊端,以助力陳旭軍隊改革能夠快速完成。

蒙恬和蒙毅都知道,軍隊改革的阻力有多大,從皇帝到文武百官,都認為軍隊越多越好,但在蒙恬這種統兵將帥看來,軍隊其實是越精越好。

原先西北三十萬大軍,遠不如現在的六萬精騎。

雖然朝廷開銷差不多,但無論從管理還是戰鬥力來說都已經完全不同。

決定一場戰爭勝利的因素很多,除開兵法日常所言的天時地利人和之外,在具體的戰場之上,一支充滿鬥志而且威武嚴整悍不畏死的軍隊,才是獲勝的關鍵,有時候甚至人數多寡、糧草兵刃都並非一定要壓過敵人,衡量一支軍隊戰鬥力的核心就是勇氣,而勇氣的來源就是自信,只有自身的強大才有戰無不勝的信心和勇氣,而這種自信則來源於大秦對於將士的嚴格訓練和豐厚而公平的獎賞。

這次李信在西域懟翻了圖南王創建的大月氏,俘虜五萬餘眾和數十萬頭牛羊馬匹,算得上是這三年來最大的一次勝利,蒙恬也早已在李信送來的書信中獲悉了李信和江琥的請求,西軍要用這次難得的大勝徹底將盜賣搪瓷裝備的事件壓下去,不然的話他們三位主將都會受到懲處。

因此蒙恬在軍營狠狠將李信斥責一頓之後送走,然後自己也開始把這次事件的詳情寫清楚,準備回京向始皇帝負荊請罪。

蒙恬相信陳旭不會在這件事上見死不救。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他出發的時候,陳旭已經屁顛兒屁顛兒的帶著一群老婆孩子回鄉探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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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5章 故人相逢

……

離開咸陽第八天,陳旭的探親隊伍到達魯山,再過兩天就能到達南陽城,修整一天之後回清河鎮,趕在端午節前回家肯定沒有任何問題。

因為時間還很充足,而近在咫尺的魯山就是赤松子的道場,陳旭決定第三次上魯山拜訪,看看能不能找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半仙赤松子,而同時也是想安慰一下水輕柔,至東海一別,水輕柔已經快五年沒有見過師尊了,到了此地,水輕柔自然也還是想回師門看看。

因為眼下正是夏季,山中植被茂盛狼蟲虎豹很多,山澗河谷水流湍急行走不便,於是陳旭便吩咐隨行的禁軍護衛還有魯陽的官員幫忙看好嬴詩嫚和蒙婉等隨行家眷,自己則裝備好手槍,帶著幾個侍衛和陳勇等十多個已經全部更換了最新研製的子彈步槍的少年,陪著水輕柔再上魯山。

山高林密人跡罕至的魯山崎嶇難行,但好在有熟悉魯山的水輕柔帶路,再加上以前還來過兩次,經過半天的攀爬之後,一群人終於再次爬到了赤松子隱居的山洞附近。

「吱吱~」

人還沒上去,猴子便早已興奮的連蹦帶跳攀援著垂掛的古藤竄入了雲霧縹緲的山頂之上。

留下一群侍衛和少年在下面,陳旭和水輕柔攜手順著狹窄陡峭的石徑登上熟悉的石台。

古松依舊,石桌依然,陡峭的懸崖峭壁上古藤垂掛,山洞前面落滿松針長滿青苔,亙古未變的風景,一切都彷彿定格在昨日。

但是讓兩人驚訝的是懸崖邊上,此時卻有一個頭戴斗笠身穿布衫腰懸長劍的男子,身形修長背對陳旭二人,負手臨風遠觀蒼茫群山和山下曠野。

陳旭正準備開口,卻被水輕柔搶先一步攔在身前,然後嗆的一聲素手間已經多了一柄漆黑短劍。

「閣下是何人?非魯山弟子豈能擅闖我道場!」水輕柔臉色清寒,短劍遙指男子背後。

我靠,陳旭一驚也伸手摸上了腰間的手槍。

方才他還以為這個男子是水輕柔的哪位未曾見過面的師兄,沒想到竟然不是。

而且這這傢伙裝逼的模樣,似乎專門就是為了等他。

男子沒有說話,而是慢慢轉過身來,然後取下斗笠,當看清這張英俊而熟悉的笑臉,陳旭一顆心瞬間就放到了肚臍眼上,笑著把手槍插回皮套之後按住水輕柔的手笑著說:「輕柔莫緊張,此乃一位相熟的故人!」

「清河侯,您騙的張良好苦!」男子滿臉堆笑卻笑容苦澀,丟下斗笠深深一鞠到底。

「哈哈,張良兄說笑了,本侯何時欺騙過你,當時不過是不便透露身份罷了!」陳旭笑著大步走上去雙手扶起張良。

兩人一別五年,此時相見卻似乎沒有半分隔閡,兩人把臂互相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之後相視一笑,陳旭轉身指著水輕柔說:「與張兄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娘子,列子門徒水輕柔!」

「張良拜見侯妃!」張良趕緊對著水輕柔再施大禮。

「水氏見過張郎君!」水輕柔此時也已經收好短劍,上前盈盈福身行禮。

「一別五載,沒想到竟會在魯山遇到張良兄,此地安靜,剛好可以閒坐一敘,請!」陳旭指著古松下的石桌和石凳。

「侯爺請!」張良也不推脫,兩人走到石桌兩邊的安排石凳上坐下。

「此處清幽若此,實乃一方洞天福地,久居於此必然忘卻人間凡塵俗事,良對赤松子前輩敬仰久矣,可惜前來卻不曾得見,實乃遺憾……」張良轉頭四顧之後幽然嘆息。

「你才來一次就是失望了,本侯已經來三次了,連赤松子前輩的影子都沒看到,豈不是更加失望,人生不如意事之八九,張兄何必感嘆,看樣子你今日是特地在此等我,你如何知曉我會來此處?」陳旭用袖子拂開石桌上的松針笑著說。

「良這點兒小心思看來瞞不過侯爺!」張良收回眼神恭恭敬敬的行禮,「當初侯爺第二次去下邳,良就揣摩到了侯爺的身份,但也不敢貿然追尋相問,只能看侯爺離去,如今轉眼又是五年過去,良每日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終究是按捺不住前去咸陽一探,但在咸陽呆了月餘卻也不敢去侯府拜訪,生怕被人認出給侯爺帶來麻煩,因此在打聽到侯爺回鄉省親,於是提前在魯陽等候,侯爺與侯妃恩愛天下皆知,路過魯山必然要來赤松子前輩洞府拜訪……」

「咦,你這守株待兔的能力不錯啊,當初你也是這般等在博浪沙差點兒錐殺了始皇帝!」陳旭驚奇的點頭。

張良:……

看著張良扭曲驚恐的臉色,陳旭忍不住哈哈大笑之後擺手說:「勿要緊張,看把你嚇的,本侯不過說笑而已,距離你伏擊始皇帝已經過去快八年,時移世易,你這這滿臉鬍子的英俊模樣早已沒有人再認得出來,不然你還能任你在咸陽自由來去,說吧,等我何事?」

「其實也並非有事,只是良心中有諸多疑惑還未解開,因此希望能夠見侯爺一面得一些解釋,不然良此生都寢睡難安!」張良心情平復下來之後拱手說。

「你是說在博浪沙伏擊始皇帝之事?」

「並非是這件事,而是侯爺當初明明知道是良伏擊始皇帝車駕,您為何沒有告發我,也沒有將我抓去見官,還有當初您和那黃石公同去下邳,言說都是為我而去,良不過一滅國落拓之輩,雖有亂世復國之心,但自忖並無其他過人之處,就算是伏擊始皇帝也只不過得高人指點而已,何故侯爺會如此做?」

張良把這個隱藏在他心中七八年的疑問問出來之後,此時竟然感覺輕鬆了一大截,同時又滿臉期待的看著陳旭,希望陳旭能夠給他一個完美的答案。

「你身上命纏天機,有些事我不能透露,所以你問了我也不會講,而黃石公乃是世外高人,精通易理尋定之法,推算出你的身份也並不困難,天下萬事並非非黑即白,你之所為,不過是六國王孫貴族之縮影,天下同此心者多矣,因此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無論本侯告不告官,這種情形依舊不可避免,本侯所謀,乃是大秦天下之強盛,萬千百姓之富足,與你何干,當初我離開下邳之時說過一句話,不知張兄還記得否?」陳旭手裡盤玩著兩顆松果淡然相問。

張良點頭,「自然記得,當初侯爺臨去之時說:天地如棋,你我皆是棋子,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皆如流水落花,是非成敗轉頭空,不廢江河萬古流,何必被往日的仇恨矇蔽了自己的雙眼!」

「記得就好,但不知這些年過去,張兄有何感悟,可曾還有復韓之心,可否還有刺殺始皇帝之意?」陳旭再問。

張良幽然嘆息搖頭:「良早已無此心意……」

「那便是了,天下大勢若百川歸海,浩浩蕩蕩無可阻擋,華夏諸侯同根同源卻彼此爭鬥,兄弟鬩牆自相殘殺,此乃華夏之殤也,始皇帝雄才大略胸懷天下,掃六國而歸一統,此乃天意,凡人豈能抗衡,齊楚燕韓趙魏諸多君王皆都不知天時,試圖螳臂當車以抗天威,自然只能土崩瓦解,而六國王孫貴族試圖復國之舉,比之六國之君王當初更加可笑可嘆,請問張兄這些年過的是否還安穩,生活是否還富足,所見所聞是否讓你有些許感慨!」

張良揪著鬍鬚久久不曾言語。

陳旭說的每一句話對他來說都早已通透明了,這些年他待在下邳,娶妻生子結交了諸多當地名士,甚至他自己在當地也名聲鵲起得許多人的追捧。

有妻兒相伴生活平安富足,往來皆都是名士高人,飲酒高坐賞詩詞歌賦,說的是古今往來,談的是天下大事,講的是朝廷動向,觀的是人間百態。

如若說這般生活還不滿意,這般安穩還無感慨,張良絕對連自己都不相信。

「天下民眾,嚮往的是和平安寧和安康富足,而不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苦難日子,你等六國王孫貴族可曾關注過那些供養你們的勞苦大眾,本侯不告發你,也沒抓你去見官的原因並非本侯不能做,而是我想讓你們這些試圖復國者親眼看到勢若奔雷的天下大勢已經無可更改,即便是你當初真的刺殺始皇帝成功,六國盡皆復國,但見識了始皇帝一統華夏的功勛威儀之後,又有哪位君王願意繼續屈居舊地當一個諸侯,何況六國王孫又有哪位擔得起皇帝之稱呼,是魏公子咎,還是韓公子成,亦或是趙公子歇,更或者是當初起兵造反的項氏,又或者是不堪欺凌的趙地李氏,還有你三代相韓的張氏……」

「六國復國,不過是一場鮮血盛宴罷了,七國再次混戰不休,民生塗炭屍骨盈野,除開你等王孫貴族依舊夜宴笙歌之外,復國對各國百姓可有絲毫好處?」

「如今之大秦國泰民安正是一片繁華盛世之態,你六國王孫貴族根基已斷,即便是你等振臂高呼,卻不知又有幾人願意跟著你們去造反?」

「所以,本侯勸你還是回下邳繼續隱姓埋名做一個享受安寧富足之賢達,勿要再有任何復國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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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6章 瞎說

陳旭與張良在松樹下對坐交談,水輕柔卻正在山洞前面忙碌。

她撿拾了一些干的苔蘚、松針和樹枝,蹲在一個用幾塊山石壘成的土灶前面噠噠噠噠的打著燧石,然後小心翼翼的吹著被點燃的苔蘚,很快就有一股火光和青煙裊裊而起。

點燃柴火之後,水輕柔又進入山洞抱出來一個小陶罐去山洞側面的山澗之中打來一罐清水放在土灶上面煮起來。

山巔雲霧繚繞,偶有山風吹過,蒼松古藤沙沙搖晃,散開的雲霧之中露出遠遠近近蒼翠的疊嶂山巒,遠遠的魯山腳下那成片的農田和蜿蜒的小河,如同玉帶一般在翠綠的原野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如此安寧之境,直教人坐而忘言,凡塵俗事似乎就在這清風雲霧之中,伴隨著裊裊的煙塵化為灰燼。

水輕柔絕美的臉上洋溢著一股從未有過的輕鬆和淡然,挽著裙襬席地而坐,煮水烹茶專注而寧靜,偶爾或會轉頭看一眼正在微笑交談的兩個男人,特別是正對她的那個日夜相伴的男子,雙眸之中就會不自覺的顯露出無限柔情。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能夠遇到夫君這樣的奇男子,在她看來是自己這一生最大的收穫,若是兩人能夠就這樣在這幽然山野相伴到老,那就是人生最美的享受和歸途。

可惜,夫君還要做經天緯地之事,創開天闢地之功,像今時今日這般獨立塵世之外的生活終不得長久。

但即便就是如此短暫的一刻,水輕柔依然感覺到無比的幸福和安寧。

「今日得侯爺解惑,良也算是徹底解開了心結,此去必然安心讀書,世間再無韓國張良,只有大秦張泰!」張良恭恭敬敬的對著陳旭拱手道謝。

「張兄何須謝我,是你自己聰慧過人罷了,可嘆眼下還有諸多看不明白之人,入過江之鯽往瀛洲而去,那瀛洲不過彈丸之地,本侯都不知道到時候六國如何容得下,戰國,戰國,瀛洲這一番混亂,怕不是要滅種了!」陳旭感慨的擺手。

「侯爺已經知……知道……」張良臉色大變。

「哈哈,果然張兄此番並非單單為瞭解惑而來!」陳旭大笑。

「是,既然侯爺已經知曉,良也不敢隱瞞,月餘前良去咸陽本想拜訪侯爺以解心頭之惑,但在咸陽卻遇到了一個人物,乃是魏國名士陳餘之好友,當初也是信陵君府中著名門客……」

「莫非張耳乎?」

「正是張耳,原來侯爺也認識他!」

「不認識,如今在瀛洲混的風生水起已經建立魏國的公孫北雁就和陳餘來往密切,聽聞此人有一刎頸之交的好友,名叫張耳,兩人一直在密謀串通六國王孫貴族試圖謀反,當初始皇帝在南陽遭遇冉顙夜襲行轅,聽聞就是這陳餘張耳等人煽動蠱惑……」

張良不由自主的輕輕打了個哆嗦,驚恐的看著陳旭。

「張兄為何如此看我?」陳旭微笑。

「侯爺既然知曉陳餘張耳等人如此行事,為何不將其抓捕?」

「捕之何用,陡令天下驚恐耳,何況陳餘之輩雖然禍亂華夏,但並非沒有用處?」

「還請侯爺詳說,這等試圖禍亂大秦謀逆之輩有何用處?」

張良越聽越迷糊,雖然他自認為自己聰慧至極,但面對陳旭,張良總感覺自己腦花兒不夠用。

自古以來,凡是謀逆者,莫不都是執政者的眼中釘肉中刺,但陳旭倒好,作為大秦左相,竟然對他和陳餘公孫北雁這些造反派視若不見,不光如此,甚至還出手相助,聽聞當初在南陽,公孫北雁等人就在婚禮之上擄走眼下正在旁白烹茶的列子門徒水氏,結果被陳旭追入伏牛山中,一番大戰之後余敵盡斃,唯獨放走了公孫北雁和蓋聶。

這件事在暗中蟄伏的六國貴族之中曾經產生了極大的轟動,所有人都對此事滿頭霧水。

而今天張良才發現,陳旭掌握著大量暗中謀逆者的信息。

不過聽陳旭口氣,這些人不光不要抓,而且還有其他用處,這簡直就不可理解。

「張兄最近可有看過大秦都市報?」陳旭沒有直接回答張良的話。

「自然,大秦都市報良每期都要細看!」張良點頭。

「那張兄可知道本侯準備推行一個四十億的坦途計畫!」

「知道!」

「西方諸國張兄可否有所瞭解?」

「瞭解一些,都市報上登載,西域之西尚有大宛國,康居國、大夏國和身毒等國!」

「那便好,世界之大超乎所有人的想像,西方諸國也並非只有這四個,天下有四大部洲,我大秦只不過偏居一隅而已,本侯上書推動這個巨大工程的目的,就是要鼓動民間富豪商賈造船出海,然後沿著南海去更加遙遠的西方諸國,那裡還有數不清的國家,數以億萬的人口……」

「侯爺此話當真?」張良霍然站起來,感覺口乾舌燥心臟砰砰亂跳。

「呵呵,此事在朝堂早已不是秘聞,數年前本侯剛入咸陽便就已經獻世界地圖與始皇陛下,不然陛下因何要迅速平定四夷佔領西域諸國,目的就是打通通往西方的陸地通道,如今推行坦途計畫,就是從大海上尋找通往西方的道路,遠的不說,就光在南海一帶,就有大大小小數十個不小於瀛洲和朝鮮的大島,這些地方原始而荒蠻,同朝鮮瀛洲一樣有土著居民,六國王孫貴族雖然有謀逆之心,但也皆都是我華夏之民,殺之有傷天和,留之又會動盪不安,本侯希望這些人能夠看清局勢去海外發展,他們去往南洋和西方做生意也好,搶錢搶女人也好,搶地盤復國也好,都要比躲在中原禍亂大秦好,而且同時還會把我華夏文化傳播到世界各地,為將來世界大同做一份力所能及的貢獻……」

「原……原來侯爺竟然是如……如此打算的……」張良只感覺腦袋一片空白,雙眼毫無焦點的喃喃自語。

「陛下非是好殺君王,對六國貴族一直極度忍耐,因此本侯便只能用這個方法來化解國內矛盾,張兄若是還存一份復國之念,本侯勸你先湊錢造幾艘大海船,然後招募一些同樣心思之人去南海或者是西方尋覓機會,雖說困難重重,但一旦成功,遠隔重洋之下大秦也鞭長莫及只能任其發展,時日久了,你所圖之韓國,陳餘張耳等人所圖之魏國皆都能重現世間,唯可嘆者項氏,不知天時地利人和,如若數年前不造反,必然會在世界版圖中風生水起,可惜……可惜,項氏目光太過短淺……」陳旭微微嘆息搖頭。

「良私下聽聞,項氏是侯爺逼反的?」張良忍不住開口。

「瞎說!」陳旭翻了個白眼兒,「你們這些六國貴族暗地裡都往始皇帝和我身上潑髒水,莫非以為本侯不知道?莫非以為始皇帝不知道?項氏所作所為莫非你們不知道?他們是自己找死而已,豈能怪我,難倒你當初刺殺始皇帝落到今日的局面是本侯逼得?」

張良眼淚都差點兒滾落下來了。

當初在博浪沙刺殺失敗逃脫,後來江湖中慢慢有消息傳出,他刺殺始皇帝之事早已被仙家弟子陳旭看破,於是給了始皇帝一封錦囊,因此始皇帝在到達博浪沙之前突然置下三駕副車,魚目混珠之下張良和刺客眼瞎誤中副車,然後刺殺之事敗露。

但現在與清河侯當面,他也不敢提出來反駁。

畢竟陳旭說的對,當初他籌謀刺殺始皇帝,的確是他自己幹的,和任何人都沒關係。

而失敗的苦果他也只能含著淚吞下去。

若是他膽敢把這件事怪在陳旭頭上,說不定陳旭會直接一個仙家神雷將他炸成齏粉。

「唉,侯爺說的是,項氏在吳中作威作福,不知天時地利人和貿然起兵造反,的確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張良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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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7章 立地成佛

「夫君,張郎君請喝茶!」

水輕柔用一個陶盤端過來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水,跪坐在地上素手輕輕將兩個粗陶茶杯放在陳旭和張良面前。

看著杯中紅亮剔透的茶湯和空氣中裊裊散發的奇異香味,陳旭眼神一亮端起茶杯細看,然後微微品嚐一口不由連連點頭,「好茶好茶,濃香撲鼻入口溫潤甘醇,沒想到赤松子前輩還能夠制得如此好的紅茶,實乃驚喜至極!」

「夫君,這非是師尊製作的茶葉,而是八年前您製作的那些紫雲仙茶,不過是放在師尊洞府之中時間太久,才變成這幅模樣,方才輕柔拿出來的時候這些茶葉已經粘連在一起,輕柔沖泡品嚐發現並無異味,才敢端來夫君與張郎君解渴,只是茶湯顏色變成了紅色,香味也要濃郁許多……」

「咦,竟然還有此事?」陳旭驚奇不已。

「輕柔去把茶葉拿來夫君觀看!」水輕柔趕緊站起來,片刻之後從生火之處拿來一個竹筒遞給陳旭。

這個竹筒表面斑斑點點看起來的確陳舊無比,而且上面還刻畫著一副簡單的竹葉圖案和兩句潦草之極的詩詞,甚至紫雲仙茶四個簡體字也還清晰無比。

陳旭瞬間相信,這就是他當初在小河村製作出來讓虞無涯和水輕柔帶去售賣的那一批茶葉,當時陳旭還清晰的記得一共有五十多筒,不光都用燒紅的銅錐刻下了字畫,而且都還用魚膠封住了筒口。

他一直以為這些茶葉已經被水輕柔和虞無涯賣掉了,沒想到這魯山上竟然還有存留。

從打開的竹筒之中抓出來一些放在手心細看,這些茶葉如同水輕柔所說,果然已經粘結在一起,而且全都變成了深褐色。

這種茶葉陳旭並不陌生。

當初是綠茶,如今七年過去放在山洞之中無人取用竟然慢慢發酵成為了紅茶。

最重要的是這紅茶不光湯色紅潤清亮,而且味道也濃香甘醇,不僅沒有絲毫的怪味,此時一口下去口舌生津,連日趕路和今天爬山的勞累似乎都瞬間驅散無形。

「哈哈,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放,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想到八年前一番無意之舉,竟然今日能得這等好茶,實乃天意也,感謝輕柔和虞大哥,也感謝赤松子前輩沒有把這些茶葉丟棄下山崖!」陳旭激動的哈哈大笑,端起茶杯對張良示意說,「張兄請品嚐這一番天意之茶,實乃人間美味。」

「好一句有心栽花花不放,無心插柳柳成蔭,侯爺出口成詩含義深遠,恭敬不如從命,良多謝侯爺和侯妃賜茶!」

張良感慨的念叨一遍陳旭的話,然後端起茶杯細嗅之後也品嚐一口,瞬間雙眼同樣發亮的連連點頭讚歎,「不錯不錯,果然是一種別有風味的茶水,毫無苦澀之感,飲之溫潤肺腑齒頰留香,好茶,實乃好茶也!」

「既然是好茶那就多飲幾口,輕柔也去沏一杯來品茶休息一會兒,忙來忙去辛苦你了!」陳旭轉頭看著水輕柔嬌美的容顏,用袖子輕輕將她臉頰上一道淡黑色的菸灰擦掉。

「夫君自管和張郎君說話,輕柔難得回來一趟,到是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我去後山看看舊時練功的地方,張郎君請慢飲!」水輕柔溫柔的站起來福身行禮。

「侯妃請便!」張良趕緊放下茶杯拱手。

看著裊裊娜娜如清風一般遠去的水輕柔,張良感慨不已,「侯妃貌美賢淑,恭謙溫婉,實乃良顏佳配,侯爺得妻如此,令人羨慕!」

「能娶輕柔,的確是本侯此生最大福緣,可惜你娶了腳舍的小娘子,羨慕也沒用,該說的本侯已經說完,卻不知張兄日後到底作何打算?」陳旭笑著一邊慢慢品茶一邊詢問。

「張耳上次聯絡我去瀛洲輔佐公子成復國,結果公子成害怕提前離去,張耳又攛掇我去瀛洲輔佐公子錚,良實無任何復國之心,但又害怕他們所行之事為侯爺帶來麻煩,因此便假意答應考慮一些時日再做答覆,如今那張耳應該還在咸陽等我,既然侯爺對張耳等人早有安排,良也便放心了,今日下山之後就準備回下邳,此生隱姓埋名再不過問世事……」

張良臉色略有些頹然的搖頭喝茶不再說話。

陳旭也沒開口,兩人默默把茶喝完之後幾乎同時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天下無有不散之宴席,今日就此作別,祝張兄一路平安!」陳旭微笑拱手。

「多謝侯爺當初救命之恩,也多謝侯爺今日解惑,還要多謝侯爺今日這一盞甘茶,唉,一失足成千古恨,當初良也是太過年輕氣盛,終身之悔也,如若不行刺殺之事,眼下定然能夠追隨侯爺做出一番事業,可惜可惜,侯爺保重,告辭!」

張良拱手之後慼然轉身,聽語氣似有不甘,但現實卻又無可奈何。

身為一個刺殺始皇帝的重犯,如今還能好好站在這裡和當朝左相喝茶閒聊,對他來說簡直就像做夢一樣不真實,如若被天下人知曉,也必然會掀起軒然大波。

「西方有佛家學派,言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又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張兄既已回頭,卻又如此不甘,如若本侯與你指一條路,不知張兄可敢走一遭!」陳旭衝著張良落拓的背影大聲說。

張良身體一震回頭,臉色驚喜中帶著一絲迷惑,「何為立地成佛?」

「佛者,聖賢也,他們講求因緣而不懼天道,以苦修自身去化解災厄,你以前是心懷故國才有弒君之舉,繼而是害怕被本侯舉報便一直生活在恐懼之中,而眼下得知始末卻又心有不甘,此都表明你心障遮眼魂入迷途,要想不隱姓埋名泯然眾矣,就需要一次脫胎換骨的錘煉,方有機會成就大器,只要你按照本侯的指點去做,將來或許能洗脫罪名成就一番豐功偉業!」

「還請侯爺明言,良一定遵照而行!」張良大喜之下躬身行禮。

「本侯已經推算兩年之內有人意圖謀反,但參與之人乃是皇族和一位公子,在無任何證據之下本侯也不能貿然而動,而將來一旦這些人謀反成功,則大秦必然混亂無比,再現七國混戰也並非不可能,既然你已然決定痛改前非,本侯也不想華夏再次生靈塗炭,因此希望你能助本侯一臂之力,去咸陽幫我暗中打探此中詳情,好讓將來謀反事起,本侯能夠從容應對!」

「啊?!」張良嘴巴張大滿臉呆滯的看著陳旭。

「如何,此事雖然危險重重,但一旦成功平息這場謀亂,將來本侯便可以幫你洗脫罪名,你張氏乃是顯赫世家,如若就此隱姓埋名,將來必然再無崛起之日,你之子子孫孫,也許永遠只能隱居下邳做一些腳舍營生,至此淪落為販夫走卒之輩,你可甘心?」

張良臉色陰晴不定,幾年隱姓埋名的消磨加上晝夜不寧的驚恐之後,當初發狠要弄死秦始皇恢復大韓民國……恩,大韓國的雄心壯志早已煙消雲散。

今日陳旭再給他一個不甘就此讓家族沒落的機會,但卻是一番龍潭虎穴般的危機。

與一群謀反之徒混在一起,莫不是將來會死的屍骨無存。

但鑑於陳旭仙家弟子和當朝左相兼太師的身份地位,絕對不會欺騙他,要想重振張氏一門,說不定這就是最好的機會,不能做韓國的宰相,將來張氏子孫還有生活在大秦陽光下的身份和權利。

因此張良在心中反覆掂量許久之後咬牙點頭,「良謹聽侯爺安排,一定暗中幫侯爺將此事打探清楚!」

「好,你附耳過來!」雖然這山頂上此時只有兩個人,但陳旭仍舊決定跟張良兩個說悄悄話。

所謂隔牆有耳伏寇在梁,雖然有人聽見的機會微乎其微,但這裡是赤松子的道場,萬一赤松子這個傳說半仙此時就施了隱身法站在旁邊聽牆角呢。

一刻鐘之後,張良終於帶上斗笠滿臉絕然的離去,很快修長的背影就消失在狹窄崎嶇的石徑山崖之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4:05
第1268章 三日浮生草

「真是幽靜啊!」

張良離去之後,陳旭負手站立崖邊環顧山頂,沒有看到水輕柔的身影。

入耳松濤陣陣,四周雲霧翻滾,鳥鳴猿啼之聲在峽谷幽澗之中迴蕩。

觀察許久之後,陳旭才慢慢走到水輕柔方才煮水烹茶的地方看了一下,然後走進山洞裡面。

山洞裡面一切如舊,一方石案,幾方陳舊的蒲團,似乎再無其他,雖然比較陰暗,但卻清爽乾燥,不過陳旭放眼來回細看,這次卻發現這山洞之中其實另有玄機,因為山洞之中還有一個人工開鑿的石龕。

以前匆匆而來,而且眼神兒不好沒發現,這次練了好幾年的道家正宗內息功法之後,不光跑得快跳得高更持久,而且眼神兒也比以前好多了。

雖然不打招呼就闖別人家裡不好,但陳旭稍微猶豫之後還是去看了一下石龕,面積不大,寬五尺高三尺,深兩尺許,裡面供奉著一個木牌,上面寫著「祖師列公禦寇之靈位」,靈位前面還擺放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青銅香爐,裡面還有殘留的香灰,而在靈位旁邊,則整整齊齊堆放著許多竹筒,陳旭疑惑的拿起來,吹去上面的灰塵,忍不住啞然,因為這竹筒就是當初他在小河村製作的紫雲仙茶。

沒想到八年過去還都依舊原封不動的堆放在這裡。

陳旭感慨之餘忍不住拿到洞口細看,除開除開竹筒表面非常陳舊之外,當初封口的魚膠依然緊密,並沒有任何破碎和漏氣,於是便坐在古松下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小心翼翼的仔細刮開魚膠打開蓋子,發現裡面的茶葉果然都已經變質發酵成了褐色,就和方才水輕柔泡茶的那一筒幾乎一模一樣。

果然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當初他讓水氏學著發酵制茶,看看能不能整出紅茶黑茶這些發酵茶葉,以增加不同的口味和風格,但這麼多年過去水氏似乎也沒研究成功,或者說並不熱衷研究這些新茶,畢竟陳旭說的模棱兩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發酵茶到底是什麼樣子,因此眼下市面上流傳的茶葉只有兩種,除開傳統的綠茶之外還有一部分花茶,而天下愛茶之人則更加喜愛綠茶,認為只有飲綠茶才能得茶中三味。

「啪嗒~」

就在觀看茶葉之時,突然一棵帶著潮濕泥土和清寒氣息的花草從天而降砸在了石桌上,將陳旭打開的茶葉筒碰倒,飛濺的泥土草屑和散落出來的茶葉全都混在一起。

陳旭轉頭,就看到悟空腮幫子鼓鼓的從旁邊的山崖上跳了下來,很興奮在石桌旁上躥下跳。

「你這潑猴!」

看著石桌上凌亂不堪的情形和被泥土花草弄壞的茶葉,陳旭一個腦瓜嘣彈在猴頭上,悟空脖子一哽將嘴巴裡含著的東西嚥了下去,然後吱吱尖叫著抱著腦袋眼淚咕咚的蹲在地上不敢亂動了。

「夫君,悟空又如何惹您生氣了?」

水輕柔剛好從山洞側面的小徑出來,看見陳旭正在呵斥猴子,於是趕緊走過來摸摸悟空的腦袋安撫一下。

「你看看,好好一筒茶葉怕是喝不成了!」陳旭嘆口氣把竹筒扶起來,看著滿桌凌亂的泥土和茶葉,用手拎起花草就準備丟到山崖下。

「夫君且慢!」看著陳旭手中這顆開著一朵紫色小花的野草,水輕柔突然雙眼一亮,伸手接過陳旭手上的這一株花草仔細觀看,俏麗的臉頰上或有思索或有不解,瞬間彷彿忘記了一切陷入了回憶之中。

「怎麼?這株花草來歷不凡?」陳旭看著水輕柔如此謹慎而認真的樣子忍不住問。

「若是輕柔沒有記錯,這是一株天地間很難得一見的靈藥……」

「靈藥?這世間哪有靈藥……」

陳旭話說到一半又嚥了回去,然後仔細觀看了幾眼略有些奇怪的點頭說,「這花草外形到真是有些奇特,既像草又像竹子……而且還開花……似乎沒有見過……」

靈不靈藥陳旭的確不懂,若是在兩千年之後,有人拿一棵不知名的花草告訴他這是一棵天地間難得一見的靈藥,吃了能夠長生不老,陳旭絕對會吐他一臉口水。

但眼下,陳旭覺得自己已經改變了很多,特別是遇到虞無涯水輕柔之後就開始改變,然後遇到赤松子黃石公和鬼谷子這些中國歷史上傳說的半神仙人物之後,陳旭對於自己掌握的知識已經不那麼肯定了。

穿越這種事都能發生,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不能發生。

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就有所謂的仙丹靈藥,吃了能不能長生不老不知道,至少擁有許多奇特的功效,比如鬼門十三針,比如五毒舒魂水,還有比如上次赤松子給水輕柔一粒培元丹。

那一粒培元丹一直在水輕柔手中,陳旭也沒問過,畢竟這是水輕柔師門賞賜的東西,屬於道家不外傳的秘密,要是被始皇帝知道了一定會惹來諸多麻煩,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一粒連始皇帝都不曾聽聞過的道家仙丹已經被他吃下去了。

至於藥力什麼的按照虞無涯的說法就是已經浪費到姥姥家去了,一粒本可以造就一位先天高手的丹藥活生生讓他吃出了糖豆的效果。

但所謂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機緣這種事是要認命的,和身份地位無關。

就像武俠小說,你不捨命從懸崖跳下去,永遠都得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武功秘籍。

但若是你信了這個邪,跳下去之後一定沒人給你收屍。

這中間差的就是那虛無縹緲的一絲命運之力,道家叫做機緣。

「咦~」在陳旭左看右看甚至扯著莖葉觸摸下,他終於發現這棵看似不起眼的花草的確有些奇怪。

深綠色的葉片細長帶有絨毛,上面還密密麻麻佈滿了暗金色的花紋,顏色很隱蔽如果不仔細還看不出來,而最奇怪的是中間一根尺餘長的莖稈,通體雪白若玉有若竹節一般,看似細弱卻韌性極強,頂端一分為三卻只開著一朵紫色的小花,花朵雖小,但並不顯得嬌嫩,反而花瓣厚實有若紫玉,被猴子這樣從數丈高空摔下來竟然一點兒都沒破損凋零……

陳旭越看越奇怪,他知道道家一慣有採藥煉丹的傳統,或許水輕柔真的聽說過,於是也沒打擾,慢慢開始清理石桌上的泥土和茶葉。

「夫君,輕柔仔細回憶師尊當初的話,這顆草應該叫做三日浮生草,是煉製培元丹的一味主要靈藥,師尊曾言,浮生草一日生長,一日萌蕾,一日開花落果,晨昏夜半之時三花次第開放結果,取天地人三才之名,不過眼下只餘一花,理應還有兩顆果子才對……」

就在陳旭快把石桌清理完畢的時候,水輕柔終於從回憶中慢慢回過神來。

「三日浮生草,好奇怪的名字!」陳旭驚訝不已,然後在石桌四周地面仔細搜尋了一遍搖頭,「果子沒看見,一定是悟空偷吃了,方才看到它嘴裡似乎含有一物……」

「定然如此,悟空既然能夠採摘來浮生草,定然也是被浮生草的果實所誘惑,吃下去也算是它的一場造化,這種天地靈物得之全靠機緣……」

水輕柔神情嚴肅認真如同小學生,在古松下跪坐端正,面對陳旭的方向,一如面對當初的師尊一般,聲音若清泉流淌開始背誦一段道家經義。

「聖人之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靜而與陰同德,動而與陽同波。不為福先,不為禍始。感而後應,迫而後動,不得已而後起。去知與故,遁天之理。故無天災,無物累,無人非,無鬼責。其生若浮,其死若休……」

「故曰:悲樂者,德之邪也;喜怒者,道之過也;好惡者,德之失也。故心不憂樂,德之至也;一而不變,靜之至也;無所於忤,虛之至也;不與物交,淡之至也;無所於逆,粹之至也……」

「故曰:形勞而不休則弊,精用而不已則勞,勞則竭。水之性,不雜則清,莫動則平;鬱閉而不流,亦不能清;天德之象也。」

「故曰:純粹而不雜,靜一而不變,淡而無為,動而以天行,此養神之道也……」

「浮生者,空虛無定也,浮生草有若其義,虛浮無定縹緲難尋,三日而出,生長開花結實落果,然後消失……」水輕柔背完之後輕輕撫摸著手中的花草,美目中透出熠熠光華。

「這是赤松子前輩說的?真的如這般神奇?」陳旭驚訝不已。

「非也,方才輕柔誦讀的這段經書乃是道家前輩莊子所悟,感嘆人生虛浮無華罷了,而此三日浮生草,就是取虛無浮華捉摸不定之意,師尊雖然不擅長煉丹製藥,但卻還是與我們講述過道家不同學派之間的淵源和秘聞,培元丹夫君曾經見過,當初師尊在東海賜我一粒……」

水輕柔說到這裡突然話頭一轉說:「這種丹藥如若輔佐道家內息功法傳說能夠打通經脈衝破玄關,再勤加修煉就可能突破桎梏踏足先天之境……」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4:06
第1269章 機緣巧合

「輕柔,你們道家門徒所說的先天究竟是一種什麼境界?」陳旭非常好奇的問。

他接觸形形色色的道士不少,最次的自然是像正伯僑盧生侯生這種普通方士,他們也修真練氣,但主要還是通過煉丹煉藥或者尋找傳說中的仙家物品來達到長生不老目的,其實和醫士、探險家差不多,這些人常年聚集在一起交流挖墳心得體會,研究鉛汞藥石煉製丹藥,慢慢就會形成一種教派。

就比如後世的嶗山派、華山派、龍門派等道場,都是這些聚集的道家門徒慢慢發展起來的,這些人並沒有統一的傳承,只是因為共同的愛好和研究方向才聚在一起。

然後再高一級的就是虞無涯水輕柔這種有固定師門傳承的道家門徒,有祖傳的經義,還有祖傳的內息功法甚至武術,因此地位要比那些自發組織起來的神仙道方仙道要強大不少,在民間的地位也很高,而且有自己固定的修煉道場,藏在名山大川之中與世隔絕修真練氣,幾乎不與世人有交集。

列子貴虛,因此赤松子虞無涯水輕柔等人又被稱為貴虛派,赤松子得列子真傳,雖然道場人丁稀落只有六七個門徒,但世人卻不敢小覷,隨便送一個最差的弟子下山都能把凡俗高手打的滿地找牙。

武術還在其次,主要是貴虛派這種有傳承的道家才是真正追求天道的人,而且掌握著諸多並不外傳的道家秘辛,這些都是普通方道術士所不瞭解甚至永遠都接觸不到的。

就比如培元丹,這才是真正的道家丹藥,雖然達不到讓人長生不老的作用,但若是配合道家內息功法修煉,身輕體健比普通人多活個二三十年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而且一旦借助藥力打通經脈讓內息暢通,則能夠成為超級高手。

因此再高一級的道徒就是乙勝甲和蓋聶這種,或許夏子衿也算,不過陳旭沒見過夏子衿真正的武功到底有多強,是不是能夠扛得住蓋聶和乙勝甲,因為夏子衿是個女子,而且年齡也不算大,因此在陳旭看來應該是打不過乙勝甲和蓋聶的,但肯定也相差不遠,當初在海船之上,夏子衿就敢和黃石公對掌,而且還沒受太重的傷。

而最高級的道士自然就是鬼谷子、赤松子這種已經被世人尊為神仙的人物了,黃石公也勉強算一個,但差別還不小,如果不死的話或許將來也能達到赤松子的高度。

振長策而御宇內,履至尊而制六合,貴為人間帝王威振四海的始皇帝在四處求仙問藥的感召下,天下方士紛紛投奔咸陽,一時間太乙山中道場遍地,咸陽城內方士如雲,但這種繁華盛況也不過陡令人唏噓,因為去的人就沒一個真正有能力的道士,全都是盧生侯生徐福等這些普通的方道術士,既沒有好的功法,也沒有道家秘傳的丹方,用的也全都是民間普通草藥,秦始皇自然什麼都得不到。

而秦始皇親自去魯山雲夢山終南山尋找拜訪數次,也沒能見到赤松子鬼谷子等真正的當世神仙人物。

也就是說真正修真練氣尋仙問道的道士是不屑於秦始皇這種凡俗皇帝的。

就連虞無涯這種半吊子道士都不屑於投靠朝廷當鷹犬爪牙。而且也一直對始皇帝這種凡間帝王嗤之以鼻,認為陳旭只要願意他隨時都可以去把始皇帝幹掉。

而張良刺殺始皇帝,也是赤松子的首席大弟子乙勝甲暗中幫忙策劃和攛掇的。

在這些真正追求天道的道家門徒心中,心無羈絆自由自在才是本性,其他的都是過眼雲煙,人間帝王也好,榮華富貴也好,與他們沒有沒有半分相干。

正是秦始皇在求見赤松子和鬼谷子等人處處碰壁之後,後來一聽說南陽出了一個仙家弟子,而且有列子門徒追隨守護之後激動不已而且還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真正的道家人物始皇帝是不敢去強行壓制的,天下熙熙攘攘的六國王孫貴族更不敢,正是因為這兩種身份,才使得陳旭能夠在小河村和清河鎮混的如魚得水,也只有趙柘這種狗屁不懂的紈袴二世主才會想去對付陳旭,結果就是一個虞無涯就把他們一家差點兒全部弄死了。

而作為一個傳承日久的高級道家門派,水輕柔的話陳旭還是非常相信的,而且對於眼下道家的修煉級別也很好奇,因為他自己眼下也修煉正宗的道家內息功法,而且也略微摸到了一點兒皮毛,如不是瑣事纏身要為大秦續命,其實他也很希望能找個山清水秀與世隔絕的地方好好修煉一下,說不定哪一天就biu的一下成仙了呢。

即便是不成仙,達到黃石公這種級別也很牛逼了。

「夫君恕罪,輕柔對於修煉的境界也很迷惑,師尊並未仔細講過,只說一切都靠明悟和機緣,破關脫凡或許就在某時某刻剎那間的靈光一現,此謂之曰悟,但輕柔資質愚鈍,始終都不得要領……」

「凡俗武夫只練氣力而不練內息,因此只有匹夫之勇,不得持久,而只有奇經八脈之中有內息運轉才能生生不息,反哺血肉持久彌堅,先天境應該就是奇經八脈中內息盡皆貫通之意!」水輕柔溫柔的解釋。

奇經八脈和全身穴位陳旭已經聽虞無涯和水輕柔講過很多次了,而且對於中國人來說,這些道家和中醫術語並不陌生,稍微用心也就都記住了,但內息到底是個什麼鬼陳旭到現在還是懵逼的,而虞無涯水輕柔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只能解釋內息就是這種感覺,有一股溫潤的氣息隨著意念沿著身體裡面某一條看不見的線路運動,透過一些關鍵的穴位來滋養血肉筋骨達到強身健體的作用。

這並不是一種唯心的東西,而是實實在在有效果,陳旭自己有很明顯的親身體會。

因此陳旭聽完更加好奇的問:「你大師兄乙勝甲應該已經達到先天境界了吧?」

水輕柔有些迷茫的微微點頭:「大師兄想來是已經達到了,就算沒有也相差不遠,而黃石公絕對已經達到了這個境界,按照夏姐姐的說法就是黃石公其實已經快要突破先天境了!」

「先天境之後應當就是赤松子前輩這種真正的得道高人了,唉,我現在連一條經脈都沒打通,不知道這一輩子有沒有機會當個真正的神仙?」陳旭掀起衣擺把手上的泥土擦乾淨,然後把收拾好的茶葉蓋好之後搖著頭站起來。

「夫君何須煩憂,天道自然不可強求,一切都看機緣罷了,何況夫君得太乙仙尊夢授天書,天下百姓和百家門徒皆都對您敬重有加,就連師尊都言你身上命纏天機無法看透,將來必然會通達大道之境,這一株三日浮生草或許就是夫君的機緣呢!」水輕柔捧著這株奇特的花草跟著站起來說。

「悟空過來!」陳旭對著還一臉委屈蹲在旁邊的猴子招手,猴子很鬱悶的轉過身去不理陳旭。

「嘁,你個潑猴,弄壞了我的茶葉,竟然還敢拿屁股對我……」陳旭哭笑不得。

「嘻嘻,看來是夫君錯怪了悟空呢!」水輕柔捧著花笑的眼眉彎彎。

「告訴我這花在哪兒摘的?」陳旭繞到猴子面前柔聲細語的問。

猴子很不屑的翻個白眼兒再次轉身把屁股衝著陳旭。

「喲呵,你還小脾氣到是挺足的……」陳旭準備伸手去抓猴子的脖子,卻被水輕柔阻止了。

「師尊曾言世間靈藥皆都可遇而不可求,這浮生草生長開花結實落果,三日之後便消弭無形,根本就無法尋覓,一切全靠機緣巧合,悟空方才在山嶺間玩耍被果實所誘惑,偷吃了果實還把靈藥採挖回來,本來想與您邀功,沒想到卻被您冤枉打了幾下,因此心中生氣罷了……」

水輕柔說著走過去溫柔的摸摸猴子的腦袋,「悟空乖,別生氣,告訴我們這浮生草在何處發現的?」

「吱吱~」猴子瞬間不生氣了,撅著尾巴連蹦帶跳的來到山洞旁邊的懸崖邊,不斷的指著懸崖一側叫喚。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4:06
第1270章 忽悠他一下

「夫君小心!」

看著陳旭抓著崖邊的樹藤探身往雲霧繚繞的懸崖邊探望,水輕柔嚇的緊緊在後面抓住他的衣服。

「什麼都看不見,罷罷!」片刻陳旭便退了回來。

猴子指的地方就是一面怪石嶙峋的千仞絕壁,雲霧繚繞幾乎什麼都看不清,而且山風呼嘯根本就無法立足,探身出去感覺都能被風吹的飄起來,這種地方莫說是人,就算是猴子攀援恐怕也有些難度,一不小心就會被山風吹的掉落了到懸崖下面去。

「夫君莫要灰心,這浮生草天地間難得一見,今日能得一株實乃天幸,不過這種靈藥需要好生處置才能保存好的藥效,否則時間長了便成了普通草藥……」

水輕柔說著抽出短劍,將自己的長發割下來一縷,編織成為一根細繩將浮生草系好掛在山洞口內一丈的位置。

「掛在這裡幹什麼?難倒不帶下山?」陳旭好奇的問。

「師尊說世間靈藥皆都和陰陽五行,避凡塵之光,需要懸在通風僻靜沒有光照的地方慢慢陰乾,而且也不能用普通草莖麻線,恐陰陽失調讓其靈性流失,何況光有這一株浮生草遠遠不夠,聽聞培元丹需要八種藥材合練而成,其中三種是靈藥……」

呃!

陳旭一聽幾乎瞬間就沒興趣了。

培元丹聽虞無涯和夏子衿水輕柔都說好,一粒下去可能就能打通全身經脈成就先天境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但一種藥都舉世難覓,找齊八種藥簡直比征服世界還難。

按照陳旭的設想,二十年之內大秦征服整個世界還是很有希望的,但二十年內收集到足夠的藥材煉製一爐培元丹,怕是沒有任何希望,因為這和實力無關,光靠運氣才行。

而運氣這種東西毫無科學性,就和這浮生草一般不可捉摸,虛無縹緲,完全無法控制。

也許,這就是後世沒有了丹藥的原因吧。

陳旭有些感悟。

這種所謂的靈藥都生長在人跡罕至的崇山峻嶺之中,而且大多數生長的地方條件極其惡劣苛刻,而比如這浮生草,生長開花結實總共只有三天時間,碰不上不說,碰上了也不一定能夠拿到手。

而且隨著人類活動的加劇,環境破壞的越來越嚴重,再加上中國人無所不吃的尿性,基本上也沒啥東西能夠長存幾千年,沒有好藥自然也煉不出來好丹,當幾代人都集不齊一爐藥材的時候,這些傳承慢慢也就廢了!

等水輕柔將浮生草掛好之後,陳旭這才問:「方才我去了山洞,原來當初那批茶葉你們全都沒有拿去售賣,為何?」

「夫君恕罪,此事我與師兄的確一直隱瞞了您,但這是師尊吩咐留下的,言說若是把這些茶葉拿下山售賣,必然會引起太多人關注,說不定會因此給夫君帶來災厄……」

水輕柔趕緊把當初的前因後果都講述了一遍。

「原來如此!」陳旭聽完恍然大悟,連連點頭,「你大師兄第一次做的的確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幸虧得赤松子前輩出手幫忙阻止了一下,不然後果還真讓我無法應付,不過這樣卻讓我們憑空得了這一種難得的好茶,以後也能模仿這些環境製作出來,此事還得感謝你大師兄和赤松子前輩,今日既然碰上了,我便取一些下山,希望赤松子前輩不要怪罪!」

「夫君勿需擔心,這些茶本來就是您的,何況師尊有若閒雲野鶴,常年都在外雲遊,或許半年一年,或許三五載才回來一次,輕柔與諸位師兄在魯山修行,也並不能時常陪伴左右聽從教誨,平日多是大師兄在指導修練,不然我們也不會如此害怕大師兄,如今諸位師兄皆都下山,師尊定然也不時常回來,這茶葉放在此處從未有人動過,時日長了恐怕真的會壞,不若夫君全部取走……」

「也好,我去把茶葉全都取出來,不過最好留下一封書信,免得赤松子前輩回來發現茶葉不見了怪我盜他的財貨……」陳旭笑著站起來說。

「夫君想的周全,書信便由輕柔來寫吧!」水輕柔在洞內尋來幾片空白的簡牘,取出匕首,認真的跪坐在山洞裡面的蒲團之上,一筆一劃開始往簡牘上刻字。

陳旭沒有去打擾她,進出來回幾趟終於把五十筒茶葉都搬出山洞,並且還用麻繩重新捆紮好之後,這才走到掛著的浮生草前面再次仔細觀看。

「夫君,書信我已寫好,時日不早我們下山去吧,免得公主和婉娘擔心,這浮生草我也只是猜測,從未見過,因此我在書信中提了一句,若是師尊回來必然知道真假該如何處置!」水輕柔刻完簡牘之後整齊擺放在石案上之後走到陳旭身邊說。

「嗯,今日本來是想看看能不能拜訪赤松子前輩,卻不想遇上了張良,而且還得了一株靈藥,也算是不虛此行……」陳旭挽著水輕柔的手走出山洞。

「張郎君是否回下邳去了?」水輕柔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張良,但以前也聽陳旭和虞無涯說起過當年張良刺殺始皇帝和後來陳旭去下邳之後發生的事情,因為浮生草和茶葉的事一番忙碌完才想起來張良已經不在山上了。

「嘿嘿,沒有,我忽悠他去咸陽投靠趙亥去了!」陳旭把兩捆茶葉提起來說。

「張郎君是朝廷通緝的罪犯,你讓他去投靠趙亥會不會有性命危險?」水輕柔略有些擔憂的跟在後面問。

「不會,當初張良伏殺始皇帝之時不過才十八九歲,如今整整八年過去,無論相貌身材還是說話的口音都能完全大變,非是特別相熟和至親之人絕對認不出來,何況現在的咸陽車水馬龍,禁軍查驗也鬆弛不少,只要不是在咸陽公然說自己就是當初刺殺皇帝的刺客,決然不會有人認出來,而且他還有化名之後的正規腰牌,不會有事……」

「夫君既然已經安排了林仙兒等花魁進入春芳園,又何必再讓張郎君冒險,若是事情敗露,夫君也會受到牽連!」水輕柔仍舊擔心。

「勿用擔心,張良此人非是普通人可比,當初我在天書中曾經見過此人,大秦崩塌之後其輔佐劉邦創建新朝,並且封侯拜相,此人絕頂聰慧足智多謀而且為人正直,最主要的是他和你師門還有很深的淵源?」

「夫君還請告訴輕柔,張郎君如何就會和我師門有淵源?」水輕柔楞了一下緊緊抓住陳旭的衣袖詢問。

「天書中雖無明確記載,但張良在封侯拜相之後不久便掛印而去,聽聞就是隨赤松子前輩雲遊天下去了,因此說不定他日後會成為赤松子前輩的關門弟子,你和他也算是同門!」陳旭笑著說。

「原來如此,或許今日在此遇見張郎君也並非偶然!」水輕柔明白過來,但瞬間又緊張起來說,「師尊說世間萬事皆都因果糾纏,夫君讓張郎君投靠趙亥,將來趙亥等人謀逆事發,張郎君豈不是更加危險?」

「放心放心,你這個八字還沒一撇的師弟不會有危險,大秦現在國勢蒸蒸日上,我在朝堂需要更多有革新精神和人文思想的改革派支持,光靠蒙毅馮去疾這些老傢伙許多事將來都不好辦,張良此去投靠趙亥幫我暗中打探內幕,也好讓我能夠有更多的準備,林仙兒在春芳園打聽的消息有限,最多是哪些人和趙亥胡亥來往比較密切而已,只有安排人打入他們內部,成為出謀劃策的幕僚才能獲取更多的內幕,而且一旦將來趙亥等人謀逆事發,張良便可以將當初刺殺始皇帝的事全都賴在趙亥身上,嘿嘿,我與他洗脫罪名便也有了充足的藉口,而且還能將其籠絡為大秦效力……」

水輕柔美目一亮連連點頭:「夫君這個安排看起來天衣無縫!」

「嗯,我也是方才看張良心有不甘才這樣忽悠他一下,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如此也好,至少這樣就能在趙亥身邊安插一枚釘子,依照張良的智慧,要取得趙亥的信任簡直易如反掌,嘿嘿,走吧,回去再慢慢說,悟空,走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下山,一隻褐色的猴子攀援著垂蕩的古藤在懸崖峭壁上吱吱跳躍著也跟著消失在翻滾的雲霧清風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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