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458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39
第750章 索然無味

「巴蜀和黔中三郡的確道路難行,來去一趟需要數月的時間,開設分部代價太大,眼下可以暫時不考慮,不過西北和東北邊境如今已經安寧,而且匈奴的牛馬皮貨羊毛,東胡的人參鹿茸等珍貴藥材和虎熊貂皮都是我中原急需而且有巨大市場的貨物,來往於匈胡之間的商隊非常多,因此要加快西北東北等邊郡分部的開設,爭取在今年底之前把錢莊分部開設到除開巴蜀和黔中三郡之外的所有郡城,明年和後年開往繁華的縣城開設,十年之內,錢莊要開遍大秦所有郡縣……」

看著陳旭意氣風發的樣子,范采盈嫵媚溫柔的臉上現出一絲微微的苦笑。

「怎麼?覺得我的計畫有問題?」陳旭疑惑的問。

「采盈不敢,只是侯爺您的步子太快了,采盈感覺跟不上您的步伐,十年時間開遍全國九百餘縣,每年將近開設近百個分部,這已經遠遠超出了采盈的能力,也超出了錢莊總部的控制範圍,只怕將來會出現很多問題……」范采盈趕緊跪到地上小心翼翼的回答。

陳旭略微一想,感覺自己的步子似乎的確邁的太大了,有些扯蛋。

每年開設近百家銀行,在這個交通不便而且通訊極度落後的荒蠻時代,的確太急功近利了。

哪怕是錢莊開設了兩年多時間,所有分部依舊還在中原繁華區域打轉。

急功近利必然會出問題。

「你起來吧!此事是我太急了!」

陳旭把范采盈抱起來坐在自己的腿上,感受著這具軟玉溫香充滿彈性的身體,陳旭感覺自己瞬間有些心猿意馬,說:「錢莊的事你以後自己拿主意吧,在保證安全可掌控的前提下,儘量加快分部的開設,對了,東方道一旦修建完成,物流市場和服務站必然也會很快開始經營,這些商旅貨物流通極大的地方,是錢莊分部的首選之地,這件事你和楊堃商量一下,必須盡快籌備甚至是提前佈置安排。」

「侯爺放心,此事我已經在籌備管事和財務人員了,也曾經和楊主管提過一次,他說……會……會妥善安排……嗯~~」

范采盈被某個小侯爺一雙手揉的意亂情迷,臉頰緋紅渾身痠軟,說話之時還帶著微微的嬌喘,偶爾一下還發出一聲控制不住的呻吟。

而這一聲勾魂的嬌吟,一下就把陳旭的慾火徹底勾引起來,連帶著把才纔摸小姨子的情緒也激發起來,抱著范采盈站起來就往旁邊一間房間走去。

隨著腳後跟哐噹一聲將門關上,很快房間裡便傳來更加激烈的喘息和呻吟,嗯嗯啊啊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輕輕迴蕩,蕩的人心慌,隱隱傳到門外一群侍衛的耳中,一個個都被勾引的抓耳撓腮卻又都假裝沒聽見。

濃春三月春光好,正是一個最適合交配的季節。

陳旭還是二月的某一天,熬不住心底一個最為狂野的慾望,偷偷帶著范采盈出去打了一次野戰。

然後發現打野戰這種事想著挺刺激,實際上結局很憂傷。

荒山野嶺之地蛇蟲螞蟻蜜蜂到處都是,很不衛生也很不安全,甚至在這個蠻荒的時代,你不知道會不會突然跳出幾頭狼出來看熱鬧。

那一次野戰結束,陳旭渾身被蟲子咬了幾個大包癢了一宿,害的嬴詩嫚還以為家裡有跳蚤,狠狠的把幾個貼身僕女訓斥了一通,然後讓管家去尋來曬乾的艾蒿、菊花和蒲草把房間裡裡外外都熏了一遍,又全部換了乾淨的被縟,整整一天整個侯府因為此事雞飛狗跳,弄得陳旭哭笑不得。

而范采盈一個人住在城內的清河侯府,也是忍受了一夜的煎熬。

從那天以後,陳旭發誓再也不打野戰了。

床上最好,要不然浴室和客廳也行,至少家裡乾淨衛生而且安全。

一個白裙少女急匆匆穿過院門進來,提著裙襬直奔范采盈的辦公室,正是去而復返的范採薇。

「二娘等等……」

一個錢莊的護衛出言提醒,范採薇卻像沒有聽見一樣衝進了辦公室的大門。

「姐姐,可有看到我的汗巾……」范採薇進門便大聲喊。

「嗯恩啊~啊~,妹妹回來了!」房間裡,正情難自持的范采盈猛然摀住自己的嘴巴。

呃!激情四射嗨皮的正歡的某個小侯爺也一下停了下來。

「姐姐,你可在房間裡?」范採薇蹬蹬幾步就來到房間門口,伸手就推開了房門。

「吱呀~」木質的門軸發出一聲很有韻味的聲音。

然後范採薇看到了一個讓她終身難忘的情形。

房間裡的大床上,陳旭和范采盈兩人赤身裸體一動不動抱在一起,范采盈手裡還拿著一塊潔白的汗巾,正在擦陳旭的額頭,而那塊汗巾,似乎就是她的。

三個人三雙眼睛彼此相顧無言。

幾秒鐘之後!

「啊~~」范採薇臉頰羞紅的尖叫一聲轉身落荒而逃。

范採薇來的快去的也快,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房間裡到院子裡,然後很快就消失不見。

這尼瑪就尷尬了!

陳旭很幽怨的看了一眼敞開的房門。

他決定安排科學院的人盡快把碰鎖研製出來。

在這個只有插銷的原始時代,明顯這種隱私活動很容易被人窺視到。

本來激情四射的一次歡愉,卻因為範採薇的突然出現而中斷,接下來繼續活動變得有些索然無味。

二十分鐘後,陳旭整理好衣服頭髮從房間裡出來,范采盈同樣穿戴整齊亦步亦趨的跟在旁邊小聲說:「還請侯爺不要怪罪採薇,她並不是故意的!」

「我沒怪她,下次我還是去侯府找你!」陳旭略微有些無奈的說。

「是,采盈每晚都會在侯府恭候侯爺!」

「嗯,你不用送我,記得把獎勵基金的事盡快安排妥當,錢莊的發展你自己安排,既然不能操之過急,那就量力而行力求穩妥,但東方道附近的郡縣必須加快網點的部署,這是今年的首要任務……」

「是,侯爺放心,采盈一定會安排妥當!」

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范采盈不光長的嫵媚溫柔善解人意,而且辦事穩妥雷厲風行,許多事情陳旭只需要吩咐一句就能辦的妥妥帖忒,完全就是陳旭現在最得力的金融助手,正是有了她,華夏錢莊才會發展的如此快如此穩固。

數億的存款,數億的抵押貸款發放,一筆一筆都全部是依靠人工來完成,沒有聯網,也沒有電算化的財務軟件,一切都用的是及其原始的手段和方法,甚至算盤和賬冊也都是最近兩三年陳旭才發明出來的,但就是依靠這種陌生而原始的手段和方法,范氏硬生生將華夏錢莊開遍了幾乎整個大秦,由此可以看出這個時代的商人,並非想像的那麼愚昧落後,智慧和對於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並不比兩千多年後的人差,甚至是更加敏銳和敏感。

而且在陳旭看來,中國在秦漢之後就一直在走下坡路,無論是武力也好還是開拓創新也好,華夏的思想和社會發展越來越趨向於保守,越來越崇尚形式和表面的東西,而忽略了人文和思想的自由和發展,繼而形成了一種在整個世界來說最為獨特的官場文化。

而這個官場文化披著儒家仁義禮智信的皮,做的卻是無所不用其極的陰暗勾當。

作為唯一個被從春秋保留傳揚下去的諸子百家的治國經義,徹徹底底已經面目全非到讓孔夫子都瞠目結舌的地步。

穿越過來之後,陳旭開始非常不習慣這個時代的人的直爽和坦率。

他們有什麼就說什麼,從來都不拐彎抹角。

百家諸生熙熙攘攘,因此民間和朝堂存在著無數不同的聲音,他們從來不會人云亦云,他們都有自己的判斷和理想抱負,為了維護自己說話的自由和權利,他們互相爭鬥,為了信仰甚至可以不惜性命。

當然,這種爭鬥的代價也是極大的。

而這個代價則是兩次巨大的災難,繼而徹底磨滅了華夏思想的奔放和靈魂的自由,慢慢變得木訥和保守。

第一次就是秦始皇的焚書坑儒,這次法家勝利而百家諸生皆都受到打擊和牽連,無數百家經義和古籍被付之一炬。

第二次則是董仲舒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而這一次變革以儒家的勝利而告終,帶來的結果就是華夏至此徹底閹割了思想和靈魂。

但這兩件事,在陳旭看來不太可能發生了,至少李斯焚書的舉動沒有成功,而只要把東方道搞定,那麼法家在朝堂的影響力瞬間就會一落千丈,至少思想信仰自由和學術自由還有廣泛的民意基礎,民間和朝堂會繼續爭鬥下去,合理的引導發展,為將來向另一種政治體制改革創造充足的條件。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39
第751章 皇帝之怒

眼下的大秦,正是思想和學術開始激烈碰撞和融合的時期。

春秋時期,諸侯遍地,大國崛起開始爭霸,因為有如此巨大的市場和基礎,諸生遊走於諸侯國之間傳播自己的理念和治國方略,百家學說開始興起,那是一個文化和思想空前繁榮而燦爛的時期,短短百年時間便出現了無數大賢之士,道儒名法農兵陰陽等諸多大門派相繼出現。

戰國時期,禮崩樂壞,諸侯互相征伐吞併,諸侯國越來越少,百家門徒施展的空間和餘地越來越小,漸漸能夠嶄露頭角的只有墨、儒、法、名等學派,繁榮之勢已經開始大幅消退。

到了戰國後期,只剩下七雄爭鬥,百家門徒更加沒有了轉圜的餘地和空間,如同蝗蟲一般在七國之間來回奔忙,但卻發現選擇和被選擇的餘地越來越小。

到了這個地步,許多賢明之士開始明白,世道已經變了,原來單一一種理論的治國方略已經落伍了,已經不適應這個時代的變革了,於是就有人開始研究融合性的治國理論,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齊國的稷下學宮,戰國後期諸多名家學士幾乎皆都出自其中,雖然稷下學宮的提倡的是黃老之學,但百家思想兼容並蓄,始有百家爭鳴之說,是中國思想史上最為活躍和蔚為壯觀的一個官方和民間合辦的學術論壇,而且也編撰了大量的學術著作。陰陽派代表人物、五行學說創始人鄒衍,儒法並蓄的大賢者荀況,儒家名士孟軻就是其中最為著名的代表人物,甚至包括後來的大秦國相呂不韋,也是學習稷下學宮的模式集合數千門客編撰了呂氏春秋一書,開創雜家一派,其中近乎於完美的融合了儒法名道等大學派的治國策略。

這些改革學派中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荀子,主張儒法道融合,而且還教出了韓非、李斯和張蒼三個非常厲害的學生,而李斯最終也輔佐秦始皇一統華夏,至此法術獨尊傲視百家門徒,而後張蒼也成為漢相,足可見荀子在治國方面的理論非常具有現實意義。

而到了大秦一統華夏之後,百家門徒已經被法家死死壓住,因此就像被關在一個狹小的雞籠之中的一群雞,只能在裡面拚命撲騰,同時還互相不服氣的你啄我一嘴,我撓你一爪,窩裡鬥表現的異常明顯,但也僅此而已,誰都無法撲騰出這個籠子,各種鬱悶和焦慮表現的非常明顯。

直到陳旭出現,推出了大秦都市報和百家論壇雜誌,在大面積的傳播和輿論引導下,在這兩種全新的表達方式推動之下,一些新的治國理論開始出現,加上文學院將鬧騰最凶的一群人安撫下去之後,這個雞籠終於變得安靜下來。

文學院的存在,就和當初的稷下學宮差不多,百家門徒在裡面自由交流和爭吵,然後為自己的門派著書立說,以此機會將自己門派的理論通過書籍展示出來。

但這種安靜只是暫時的,只要學術和思想自由的基礎存在,這種安靜還會再次被打破,因為陳旭引導的融合治國策略已經開始見到成效,報紙上和雜誌上開始出現了許多理論新穎甚至是大膽的策論,而這些新思潮的出現,數年之後必然還會再次和秉持朝堂的法家門徒產生更加劇烈的衝突。

這些苗頭已經出現。

因為最新幾期的百家論壇上,有幾個門派的名士寫出來的策論具有非常明顯的指向性,目標就是法術治國的弊端。

現在有清河侯和魚粱公撐腰,百家門徒雖然不再聚集在各自的道場學院和曲園雜舍之中高談闊論的宣揚各自的理論,但轉移陣地之後的他們,感覺就像找到了另一個嶄新的戰場,報紙和論壇讓他們更加有了廣泛的聽眾,也有了更加容易施展所學和才能的機會。

「啪~」

紫宸殿內,秦始皇把手上一本剛剛發行的百家論壇砸在案桌上。

殿內殿外伺候的宮人和內侍皆都嚇的一縮脖子,戰戰兢兢不敢大聲喘氣。

「豈有此理,簡直膽大妄為敢妄議國策!」

秦始皇怒不可遏的站起來背著手來回在大殿之上來回走動,臉色異常難看。

殿外一陣腳步聲傳來,很快趙擎出現在紫宸殿門口,看著明顯正在氣頭上的秦始皇,遲疑了一下拱手說:「陛下何事煩惱?」

「趙擎,你來的正好,你來看看這期的百家論壇,策論簡直胡言亂語……」秦始皇指著案桌上凌亂散開的雜質氣咻咻的說。

「陛下,您說的是否是名家孫丕的法術十弊論?」趙擎恭恭敬敬的問。

「哼,正是此獠,滿篇胡言亂語,妄議我法術治國十大積弊,還大言不慚言說若是此弊不改我大秦將危在旦夕,法術治國乃是我大秦先祖傳承百年的治國方略,何來積弊……」

秦始皇冷哼一聲拿起案桌上的雜質翻開,盯著法術十弊論的標題猶自惱怒異常。

「陛下,這篇法術十弊論臣方才也已經看過,的確有危言聳聽之論,但名家自古皆是誇誇其談之輩,胡言亂語豈可當真,陛下看過就罷何必因怒傷身!」

「既然是胡言亂語,但如此堂而皇之登載於雜誌之上通行天下,豈不是會引起更多人造謠誹謗我朝堂國策,此人必然要懲戒一番,不然以後還會寫出更加大逆不道的策論出來蠱惑天下百姓!」

「陛下息怒,孫丕不過跳樑小丑耳,呈口舌之利譁眾取寵罷了,何況百家論壇讀者甚少,一期刊印不過千冊都售賣不完,可見並非很多人喜歡這上面的文章,遠不如報紙受到大眾的喜愛,陛下何必憂慮,臣今日來是有東方道的要事稟報,陛下聽完必然高興!」

「說來聽聽!」秦始皇一聽是東方道的事情,頓時臉色也慢慢平復下來。

「陛下,方才臣剛剛接到東方道傳來的消息,繼灞河大橋十日前橋體貫通之後,三日前洛河大橋也橋面合攏,等到五月就能通行車馬!」

「好好!」秦始皇一聽興奮不已,把手中的雜誌丟在案桌上說,「既然東方道上最大的兩座大橋都已建成,中原之地至此暢通無阻,出行再也無虞舟車換乘之苦,朕已經等不及要順著東方道巡視東南諸郡了!走,陪朕去科學院觀看沙盤!」

「是,陛下!」趙擎趕緊拱手。

殿內殿外的宮人內侍頓時趕緊行動起來,出門通傳禁軍安排皇帝出行的車馬儀仗。

半個時辰之後,皇帝出行,在數百玄武衛和兩千衛尉禁軍的護送下,前呼後擁浩浩蕩蕩直奔科學院而去。

而幾乎在同時,陳旭也坐著馬車在數十個侍衛的護送下來到科學院,剛剛下車和張蒼等科學院的一群官員站在院子裡討論洛河大橋建成的消息,聞聽皇帝又來科學院視察了,趕緊都一起到科學院門口迎接。

「愛卿在就剛好,朕聽聞洛河大橋建成,特地來看看沙盤!」皇帝下車之後高興的牽著陳旭的手笑著說。

「臣也是剛剛聽到消息,所以前來看看,陛下請!」

一番亂哄哄的行禮之後,陳旭陪著秦始皇走進科學院的會議室,玄武衛和趙擎張蒼等一大群官員也跟在後面一起進來。

會議室中央的沙盤經過重新製作又增大了一倍不止,長五丈寬兩丈,山川河流道路都是用水泥砂石甚至岩石對照測量的地圖精心製作,山石之上用青苔和花草精心點綴,甚至河流之中還有水,明顯已經成為了一副微縮的小型林園景觀圖,看起來充滿了視覺衝擊。

一群人都站在沙盤四周觀看,禁軍和玄武衛把整個科學院防守的滴水不漏,許多匠工匠吏和文吏都站在會議室外面的,聚集在門窗處踮腳往裡面觀看。

「陛下請看,洛河大橋在此處……」張蒼用一根竹棍指著洛陽附近一個拱橋模型。

這個模型是用木頭雕刻,剛好橫跨在一條小水溝之上,把東西兩端的水泥路面連接起來。

「洛河大橋建成,則東方道上最大的兩座跨河大橋就全部完成,其他還有十多座中小型的橋樑,目前也都在進行施工或者已經完成……只要這些橋樑全部建造完成,可以說新的東方道就已經接近完成了一半,剩下的部分就是用混凝土鋪平路面就行,工程難度非常小,按照現在的進度,這條路在今年入冬之前幾乎可以完成八成……」

張蒼作為東方道的總設計師,指著沙盤把東方道眼下的工程進度大致解說了一遍。

秦始皇一邊聽一邊微微點頭。

這個沙盤他已經來看過好幾次了,每次看完都感覺心情特別激動。

這種濃縮山川地理形態的真實沙盤地圖讓他感覺驚豔無比,而且科學院會隨著工程的進度把沙盤上的道路橋樑都用水泥或者模型實時的製作出來,因此看起來特別清晰一目瞭然。

看著沙盤上東方道的全局模型,秦始皇微微皺起眉頭說:「這豈不是說一年之內東方道無法修建完成?」

張蒼苦笑一下點頭:「陛下,眼下所缺者就是水泥和砂石等材料等供應不上,特別是水泥,雖然沿途的水泥廠還在不斷增加和投產,但因為沒有水車磨坊這種研磨利器,製作速度完全跟不上,許多工程隊都排隊在各家水泥廠等候,經常為爭搶水泥打的頭破血流……」

「陛下,水泥是鋪路的主要配料,但眼下全靠人畜推磨製作,的確是個巨大的瓶頸,不過我已經要求沿途的水泥廠優先供應西部郡縣,因為東部地區冬天氣候暖和,即便是入冬之後還是可以鋪設路面!」陳旭站在旁邊解釋說。

「愛卿安排的合理,趙主管要督促工部和少府讓官吏加快督促各地郡縣官員,優先保障水泥廠的建設和投產!」秦始皇微微點頭。

「陛下放心,東方道沿途每日都有大量官吏在巡視督查!」趙擎趕緊拱手。

「嗯,東方道必須在一年之內完工,這是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懈怠和拖延,如有故意拖延者必須重處……」秦始皇圍著沙盤一邊觀看一邊吩咐,突然看到東方道的一個地方從一座小山下面的洞中穿過,好奇的停下來用手指著問:「此處是何情形?」

「陛下,這裡是一條隧道,目前正在挖掘中,估計再過一個月就會貫通,貫通之後道路將縮短六十餘里!」張蒼趕緊解釋說。

「莫非這就是上次愛卿說的要用太乙神雷炸開的地方?」秦始皇轉頭看著陳旭。

「不錯!」陳旭點頭,「此處因為一座山梁阻擋,雖然寬度不到兩百丈,但卻山勢陡峭險峻,以前的道路需要迂迴繞行很遠,因此臣讓爆破隊攜太乙神雷將山體炸開一條通道,內部仿照礦洞用坑木支撐,等到水泥充足之後,再用鋼筋水泥在通道內部進行加固!」

「不錯不錯,此策的確是好方法,有了隧道和橋樑,這些往日需要繞行甚至換乘舟船的河流,都將變成筆直的通途,商旅來往通行也節約大量的時間……」秦始皇連連點頭。

圍著沙盤轉看了幾遍,在陳旭和張蒼兩人的解釋下,秦始皇也差不多心滿意足,勉勵了張蒼和科學院的一群工匠和工吏一番之後擺駕回宮,並且還把陳旭也邀請進宮。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39
第752章 法術十弊論

「愛卿可否看過今日出版的百家論壇?」

回到紫宸殿,君臣兩人坐下喝茶,秦始皇指著放在案桌上的百家論壇雜誌問。

陳旭愣了一下搖頭:「臣還沒來得及看,陛下可是對裡面的策論有疑惑?」

對於百家論壇,陳旭莫說是新出版的沒看,前面出版的也基本上沒怎麼看,主要還是上面登載的策論都太過專業了。

諸子百家一個個都是思想自由理論豐富的名士,每天吃飽喝足了無事可幹專門研究這些形而上的東西,寫的也是晦澀難懂,看起來一個頭兩個大,陳旭不說是沒時間,即便是有時間也沒興趣去看,因為看多了眼睛疼牙疼頭疼最後導致四肢痠痛,一個小黃段子都木有,堪稱毒藥,遠不如看報紙來的爽心悅目。

但百家論壇畢竟是他一手操辦的,當初為了安全請了安魚梁當主編作為鎮刊神石鎮壓一切宵小,但安魚梁畢竟不是他自己,其中有些文章或許會出現一些雜音甚至是反動言論。

但這正好是陳旭所期望的。

百家論壇不是報紙這種通俗易懂的傳播媒體,從最開始的定位就是一本匯聚百家名士討論國策的專刊。

陳旭對這本雜誌的要求就是不分學派不分對錯,實事求是的登載思維清晰、言辭有邏輯的百家策論,把這些策論傳播到天下對治國有興趣的人手中,讓他們一起來討論這些策論的對錯或者優劣,而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讓皇帝看到這些本來不可能看到的策論。

因此,百家論壇實際上相當於後世的一種內參,一開始就和普通刊物完全區別開來。

陳旭略微有些激動的拿起百家論壇,打開先看了一遍目錄。

文章看不懂,但目錄這個東西幾乎還是可以一目瞭然。

法術十弊論?

陳旭的眼神一目十行,很快就落在了這個很戳眼睛的標題上。

大秦法術治國有很大弊端,這是事實,因此這也是陳旭在不斷努力推動改革的東西。

但卻有人一下提出來十條弊端,而且安魚梁還堂而皇之的將其刊登出來,明顯是對於當今法術治國的方略也抱有很大的成見。

陳旭很快就翻到法術十弊論的地方。

作者邯鄲孫丕。

此人不認識,大秦眼下百家門徒眾多,咸陽更是如此,諸生多如狗,名家滿地走,大街上隨便丟一塊磚頭可以砸傷好幾個名士。

文章的內容依舊寫的生澀,但大致意思陳旭還是能夠看懂,洋洋灑灑上千言,列舉了十條法術治國的重大弊端,用華麗的辭藻將法術治國批的幾乎體無完膚,並且最後還疾呼,如若不廢止法術治國的方略,大秦危在旦夕之間。

陳旭臉色平靜的看完。

十條弊端先不說對錯,至少攻擊對象沒有搞錯,目標針對眼下操控大秦的法家門徒。

至於內容嘛……陳旭感覺有些牙疼,之中有幾條也的確沒有問題,比如批駁嚴苛的戶籍制度,嚴苛的徭役制度等等,但有些完全就是胡說八道,特別是建議廢除刑法,廢除循名責實等法術治國的根本,完全恢復到商周時期遵循禮法約束以德服人的人治狀態。

到不是說這套方法不行,其實儒家治國的理論就很實際,遵從商周傳統,講求上下尊卑和禮法森嚴,不同的階級,不同的身份遵守不同的禮法,踰越便要接受道德的譴責和相應的懲罰,即便是天子也要遵守禮儀,天子違禮視為不賢,也就是說儒家治國是要把天子一起管住的,約束天子的行為,如果天子的確行為不端就換一個皇帝。

但眼下的李斯推動的法術治國徹底拋棄了禮,只剩下了法,是完全徹底的法術治國,而且管理的對象幾乎只針對平民,對待貴族和皇族約束力很小,處罰力度也很小,一切針對王權展開,皇帝可以為所欲為,這就導致了王權沒有絲毫的約束,而且也幾乎徹底摒棄了商周傳承下來的禮儀道德體系,用法術取代了大眾生活的方方面面,這種敲骨挖髓一般的改革一下就動搖了華夏百姓的生存習慣。

其實到眼下,大秦在法術治國上已經開始走入了死胡同。

如果不改革繼續下去的結果必然是撞牆。

要麼撞破牆壁找到出路,要麼撞的頭破血流甚至被撞死。

掉頭是已經不可能掉頭了,因為這架馬車太大太重,也跑的太快了,根本就沒機會沒時間來剎車,最主要的是李斯這個導航太差,而皇帝作為車伕也沒有駕馭這架馬車的經驗,兩人配合,走路全靠蒙,而且還不許車上的人說他們走錯路了,固執倔強的一逼。

眼下在不能換司機的情況下,最好的方法就是趕緊換一個靠譜的導航。

陳旭是帶著導航穿越來的。

整個地球或許只有他能夠看清楚未來的走向。

而要換導航,還得車伕同意,畢竟車是他的,因此在車伕還沒打算換掉導航的前提下,要讓車伕學會聽別人的意見。

這篇法術十弊論雖然寫的內容很讓皇帝不高興,並且也在挑動秉持朝堂的法家門徒的敏感神經,但不可否認,這是一篇充滿了鬥志的檄文,目標直指維持大秦賴以強盛的根基……嚴苛的法術。

陳旭在專心看策論。

秦始皇一直在看著陳旭。

他想知道這篇讓他怒不可遏差點兒掀桌子的策論陳旭是什麼情緒。

但讓他倍感不解的是,陳旭臉上竟然慢慢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陛下,臣看完了!」陳旭恭恭敬敬把雜誌平放在案桌上。

「愛卿因何如此高興?」秦始皇迷惑不解。

「陛下,因為臣從百家論壇上看到一篇好文章,名曰法術十弊論,這是臣自從開辦這本雜誌以來看到過的最好的一篇策論,自然喜不自勝!」陳旭笑著回答。

秦始皇:……

難道朕領會錯了這篇策論?

秦始皇猶豫了一下再次拿起雜誌,決定把法術十弊論再看一遍,不過這次依然看的讓他生氣,一邊看眉毛鬍鬚情不自禁的抽搐,強忍著看了大半之後把雜誌放下來,努力的讓自己的情緒保持平靜的看著陳旭說:「愛卿,朕沒有從這篇策論中看出絲毫的好處來,反而越看讓朕越是生氣!」

「陛下生氣就對了!」陳旭依舊笑著拱手說。

秦始皇臉皮一抖,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來。

「陛下,管子有云:夫民別而聽之則愚,合而聽之則聖。陛下雖不絕百家之言,但百家門徒卻越來越無法進諫參與治國之策,陛下每日勤勉執政,但所聽之言皆是滿朝文武公卿的奏章,所行之事皆都是三省六部籌備好的事項,陛下是不是已經很久沒有召集百家名士上朝參辯論國策了?」陳旭拱手問。

秦始皇愣了一下緩緩點頭:「然,朝堂政務繁忙,加上諸生不再整日熙熙攘攘喧囂於市,朕已經許久不曾召見百家名士上朝辯論國策!」

「陛下曾問臣,與唐王比之若何?臣答武功陛下勝,文治唐王勝,陛下猶記乎?」

「然!」秦始皇再次點頭。

「唐王曾問魏徵:人主何為而明,何為而暗?魏徵答:兼聽則明,偏信則暗。唐王從諫如流,凡是遇到重大國策,必招各方賢士入宮奏對,雖然很多時候各方理念不一導致國策拖延,但唐王也因此得到天下臣民的讚頌與褒揚,很快賢名遠播,被異族萬邦共尊為天可汗……」

陳旭又開始即興發揮吹牛逼的特性。

反正唐王和魏徵是天書上的故事,真假對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用這兩個秦始皇感興趣的人物編一些真真假假的故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何為天可汗?」一說到唐王李世民,秦始皇果然來了興趣。

「可汗,乃是西方之語,就是帝王之意,天可汗者,天下共主也。」

「天可汗……天下共主……」秦始皇眼中閃爍出一股明亮的光芒,情緒激動的站起來。

「陛下武功早已超越唐王,但文治略顯不足,如今大秦一統華夏,再無諸侯混戰,陛下也每日勤政,但天下百姓依舊熙熙攘攘,異域也無邦國朝賀,民眾談及陛下皆都誠惶誠恐,故而稱頌者寡。臣以前說起過,天下可馬上得之而不可馬上治之,如今陛下既已得天下,當要改變以前征服華夏之時的各種政策,有些不合時宜之法令,當廢則廢,當改則改,順天意,順天時,順民心,則天下必然大治也……」

陳旭指著皇帝方才沒有讀完的雜誌說:「這篇法術十弊論,陛下看過必然生氣,因此才召臣入宮奏對!」

「愛卿所言不錯!」因為陳旭東扯西拉幾句,秦始皇此時心情慢慢平靜下來,輕輕的點頭之後重新坐了下來。

「陛下既然生氣,那就說明這篇策論之中有讓陛下覺得不合心意之處!」

「然!」秦始皇微微點頭。

「所以臣才說這是好事!」陳旭再次滿臉笑容的拱手,「陛下,兼聽則明,偏信則暗。天下之理莫不如此,孫丕所列法術治國十條弊端,無論是在陛下還是在臣看來,其中許多皆都是在胡言亂語,法術治國是大勢所趨,豈能因為區區一篇文章便能動搖?但若是沒有這篇策論,陛下整日忙碌朝堂政事,必然不知道民間還有對陛下行法術治國有如此抱怨者!」

「的確如此,但我大秦借法術之利而威凌華夏,豈能廢強國之本,此孫丕竟然敢在雜誌上如此編造誹謗定國之策,其言可恨,其心可誅,平日這些言論無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宣揚,如若出現,必然會被拘拿問罪,但眼下這般堂而皇之登載於百家論壇的雜誌上,閱讀者甚眾,朕擔心引起更多人附和,導致廢止法術者群情洶洶而起……」秦始皇臉上現出一絲擔憂之色。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39
第753章 準備去野炊

百家論壇雜誌是陳旭弄出來的,因此秦始皇也隱隱有些認為這篇策論是陳旭有所目的,仍舊是在和李斯爭鬥,但在還沒有弄清楚陳旭的意圖之前,他又感覺不太好直接斥責陳旭,畢竟陳旭作為他如今最為器重的左膀右臂,完全超越了臣子的身份,各項改革都讓大秦發生了諸多翻天覆地的變化,同時各種匪夷所思的想法都讓他眼界大開,特別是對於世界的描述,直接打碎了他對於天地的認知。

無論大地是平的還是圓的,這都不是問題,問題是如果陳旭說的都是真的,則必然更加確認了陳旭仙家弟子的身份。

如今隨著陳旭推動改革的步伐越來越大,從朝堂到商業,現在又開始往軍事擴展,這不僅讓滿朝文武不安,秦始皇其實更加不安。

這種不安來自於靈魂深處。

因為陳旭描述的世界,發明創造出來的一切都與傳統認知的世界完全不同甚至是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繼續按照陳旭的改革繼續下去,大秦會如何變化,朝堂會如何變化,甚至他自己的地位會不會受到威脅。

但從陳旭所作所為來看,似乎一切真的都是憂國憂民之舉,陳旭平日懶散根本就不上朝議政,除開和李斯在焚書之事上有過劇烈的衝突之外,和滿朝文武的關係都和和氣氣,看見誰都是禮貌有加笑臉相迎,從不爭權奪利。

陳旭的這種行事方式讓皇帝越來越感覺到有些無所適從。

因此對於雜誌上突然登載這篇目標直指維持大秦根基的策論,皇帝在憤怒之餘又有些惶然,因此才專門把陳旭請入皇宮商討。

但陳旭給出的答案卻讓他更加迷惑。

「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愛卿此言的確有理,廣納賢士商討國策,我大秦和其他諸侯皆都如此,但這種胡言亂語明目張膽的攻擊國策只會帶來更多混亂,何來好處?」

「陛下,這些人隱匿在民間,陛下聽不見並不表示他們就不胡言亂語,有些話不怕人明說,就怕人在背地裡說,有些事不怕人做,就怕人暗中蠱惑,世間最難捉摸的就是人心,哪怕兩人朝夕相處,彼此也不知心中所想,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臣辦這本雜誌的目的就是要讓這些人浮出水面,把他們想說的話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別人知道,陛下自然也就知道,既然知道,就必然可以想出對策來處理……」

「比如這法術十弊論,儘管其中有胡言亂語之嫌,但也並非滿口胡諂,言之戶籍苛弊,言之徭役太重,這些的確都是弊政,這些論點表達了許多人的共同想法,而孫丕此人,也定然只是一個普通文士,是被人利用甚至推舉出來投石問路之輩,陛下即便是要去查辦,也定然竹籃打水一場空,最後落得一個不賢之名,李相當初上諫逐客書,陛下欣然而納,終得六國客卿相助。而現在天下一統,陛下欲行帝王之道,甚至欲與唐王試比高下超越天可汗之名,焉能蔽塞天下悠悠眾口?」

「太陽照耀天地,但並非處處光明,燈燭驅散黑暗,但燈下依然漆黑,治國本無定法,只是順天時而為,大道無痕,生靈皆都在其中迷茫掙扎,萬民如此,臣如此,陛下也如此,窮則變,變則通,此乃千古不移之理,時移世易,法度有廢有立方才符合大道,墨守成規者必將束手束腳,陛下乃千古帝王,當胸懷天地宇宙,豈能因為這一篇策論變亂了心思,陛下應該雲淡風輕看待此事,若是臣猜測的不錯,等下一期雜誌出來,必然會讓陛下有新的認識,因為善用法術者,必然會批駁這孫丕之論,精彩之事尚在以後,陛下勿用焦慮!」

「愛卿是說有人會針對寫出新的策論難批駁孫丕之言?」秦始皇愣了許久。

「是,法術乃是大秦立國之本強國之策,豈能輕易廢之,孫丕不過是探路石而已,此策論在百家名士之中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有人支持也必然有人反對,此乃論壇之效,這本雜誌就是他們的戰場,廢法和護法之論將持續很久,其後諸多策論文章會層出不窮,陛下只要安坐皇宮,一杯清茶,一爐檀香,就能得知百家領袖所思所想,然後擇其良策而行,猶若漁夫撒網一般就能獲益良多,遠比盲目的去招賢納士方便安穩的多,至少通過雜誌上的策論,可以剔除那些濫竽充數之輩,所得皆是治國良才也……」

陳旭一通長篇大論,聽的秦始皇臉色變幻莫測,沉吟許久之後臉上慢慢露出一絲輕鬆的神情,然後緩緩點頭說:「不錯,愛卿之理令朕茅塞頓開,世間最難叵測者,人心也,有此百家論壇雜誌,這些平日看不見的百家門徒和聽不見的策論便會一一顯露出來,好壞對錯皆不重要,重要的是朕知道了他們最真切的想法。」

「正是!」陳旭笑著站起來拱手,「治大國如烹小鮮,油鹽醬醋蔥姜蒜芥皆都可以調味,陛下只需要酌量而用,必然得一美味也!」

「哈哈,愛卿不愧為我大秦吃相,老子這句話愛卿定然深得其理,也深得朕心,上次在愛卿別院吃過一頓美味的黑椒牛排,讓朕一直唸唸不忘,宮中御廚也曾做過幾次,但吃起來卻總覺得不如愛卿烹製的美味,最近愛卿可有研製更加美味的食物?」秦始皇拉著陳旭的手暢快的大笑。

「美食之道,在於色香味意形養,但要想品嚐到真正的美味,必要與心通,與意合,心情不好的時候無論吃什麼美食都索然無味,環境惡劣之時,無論吃何種味道都如同嚼蠟,非是美食味道不美,而是時機不對也,臣近日並無研製其他美食,但眼下正是濃春時節,聽聞南山溪流之中五色魚正肥,臣正準備明日邀請三五好友去南山下賞春捉魚,順便野炊散散心……」

「南山之中的確有五色魚,但朕從未品嚐過,不知是何滋味?」秦始皇略有些嚮往的看著殿外說。

「此事易耳,臣明日去捉到五色魚,送來讓御廚製作,裹上椒芥面醬,加之以野蔥烹製,必然是一道春日難得的美味!」陳旭笑著說。

秦始皇喉結一聳,猶豫了一下點頭:「那就有勞愛卿費心了,明日朕在宮中等待愛卿收穫歸來!」

「陛下放心,南山溪流眾多,來去不過數十里,明日陛下必然能夠品嚐到,天色已經不早,臣先告辭!」

陳旭拱手告退,秦始皇牽著陳旭的手親自將他送到紫宸殿外,看著陳旭在玄武衛和內侍的護送下離開,這才返回殿內坐下,開始重新閱讀百家論壇,而此時再次通讀法術十弊論,發現心中塊壘盡消,再無開始的焦躁和憤怒。

而陳旭回到城外的別院,安排人準備漁網魚和野炊的鍋碗瓢盆,然後又派人去請大舅哥蒙雲,讓他明日把幾個狐朋狗友和妻兒皆都帶上,明日一起結伴去南山抓魚野炊。

野炊之事並不是陳旭的想法,而是贏詩嫚在前幾天吃飯的時候提出來的,主要還是因為上次女子學院踏青野炊之後的後遺症。

而贏詩嫚的提議自然也得到了蒙婉和杏兒虞姬的大力贊同,已經吵吵嚷嚷好幾天了。

這幾天春色日濃,山川田野皆都花草繁盛,終南山也山巒染翠層巒疊嶂,正好適合野炊玩耍。

在咸陽呆了一年多,時至今日,各項安排也已經開始走上正軌,陳旭也終於有機會緩一口氣,過侯爺該過的安閒適意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數十個侍衛和家僕開始將捕魚的漁網和野炊的工具全都裝上馬車。

贏詩嫚、蒙婉、杏兒、虞姬、韓信和一群隨同服侍的侍女也都開始準備行裝準備出發。

辰時末,蒙雲和上次一群在河灘上放竹鳶的狐朋狗友騎著大馬腰跨長劍攜帶弓箭結伴而來,隨行都帶著兩三個侍衛,還有幾輛馬車上坐的是各自的妻兒,四公主嬴麗嫚也在其中,嬴麗嫚還帶著女兒蒙蘋兒。

一群人見面,自然是一番熱鬧的行禮問候。

女人都穿著花枝招展的春裙,而且都是改良版的長裙和襦裙,一個個裙帶飄逸花容月貌,和贏詩嫚蒙婉等人聚在一起,興奮的討論遊玩和野炊之事。

一群孩子有大有小,大的比如杏兒,已經十一歲了,小的比如蒙蘋兒,才三四歲,正是喜樂無窮的天性年齡,因此也都在院子裡踢毽子跳房子玩耍,旁邊還有兩隻胖嘟嘟的大熊貓也跟著在地上來回打滾賣萌,惹的滿院子尖叫哄笑。

陳旭和蒙雲等一群男人則聚在一起談笑,研究各自的馬匹和刀劍武器等男人才感興趣的話題。

其實任何時代的男人都一樣,都很崇尚武力,特別是眼下的大秦,這些紈袴二代雖然整天無所事事吃喝玩樂,但不可否認,他們就是後世那一群玩氣狗和超跑的主兒,最感興趣的還是刀劍戰馬以及馬鐙馬鞍等各種裝備,熱心於改裝自己的坐騎。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40
第754章 皇帝也要來

以前沒有馬鐙和馬鞍的時候,其實很多人出門都不願意騎馬,主要是身體受不了,短程還好,長途幾十里路顛下來,蛋蛋都要變形,但自從陳旭發明了馬鐙馬鞍之後,這種徹底改善騎馬的神級裝備一下讓騎馬成為了一種非常舒服和火熱的運動,渭河岸邊的河灘上,幾乎天天都有人策馬比賽,而且還要把千篇一律的馬鞍和馬鐙改造成獨居特色的裝備。

普通的馬鐙和馬鞍就是竹木製作,窮人家的甚至皮革都不用,都是用麻布,但在這些紈袴看來,普通的馬鞍馬鐙是無法顯現他們與眾不同的身份和地位的,馬鐙必須用最好的鋼鐵,上面還要銘刻各種花紋甚至掛上玉石作為裝飾,馬鞍普通皮革也不能彰顯個性,因此必須尋找手工精巧的工匠特殊定製和改造。

眼前這群紈袴的馬匹就是如此,除開都是清一水的匈胡駿馬之外,馬鞍上鑲滿了各種黃金和寶石,五顏六色晃的人眼花繚亂,而且馬脖子下面還要懸掛鈴鐺,其中一個傢伙的馬頭上還紮了一排五顏六色的尺八長的彩色羽毛,看起來就像印第安人的酋長,騎行之中顛簸搖晃,充滿了二逼出行的既視感。

看著騎在這匹印第安酋長馬背上得意洋洋來回走動的紈袴,陳旭臉皮抽抽了幾下。

這種審美觀最好能被人打死才好。

不過顯然陳旭錯誤判斷了秦朝人的審美觀點,幾乎所有的紈袴都對這匹印第安酋長馬非常羨慕,都說明日也要給自己的愛馬紮上羽毛頭套裝飾一下。

「哈哈,某昨日突發奇想,沒想到駿馬裝上這五彩錦羽之後平添風采,如此良辰美景正是娛樂戲耍之時,我等早些出發吧!」馬背上的傢伙提著馬鞭得意的大笑。

「妹夫,太陽已經老高,人也到齊,可以出發了!」蒙雲抬頭看看天色也催促說。

「上車,準備出發!」陳旭回頭看了一下,發現一切都準備妥當,於是意氣風發的揮手下令。

韓信滿臉興奮的腰跨一把短劍趕緊爬上馬背,等所有女人和孩子都上車坐好之後,陳旭和蒙雲等一群紈袴才翻身上馬。

「出~」一襲錦服的蒙雲激動的大喝。

「駕~駕~」一群紈袴爭先恐後的甩動馬鞭,雙腿一磕馬鐙,七八匹駿馬便率先衝出清河別院的大門,同時還伴隨著各種興奮的怪叫。

這群紈袴年齡都和蒙雲差不多,正值二十郎當歲,雖然皆都結婚生子,但紈袴的本性決定了他們的屬性,那就是整天只對吃喝玩樂感興趣。

大秦立國,貴族階層已經形成,這些紈袴家中非富即貴,一個個雖然都有官職在身,但點卯上班顯然對他們來說並不合適,幹活兒是不可能幹好的,除開蒙雲如今在工部擔任左校令管理全國的造紙廠之外,其他人幾乎都是只領餉不干活兒的主,這一輩子只適合吃喝玩樂。

就在一長串馬車從清河別院出來準備離開之時,遠處幾匹快馬踢踢踏踏從渭河邊疾馳而來。

「侯爺等等~」

還隔著幾百米便有遠遠的呼喊傳來。

陳旭勒馬停下來,很快幾匹快馬衝到面前,為首一人身材高壯威武,腰跨大劍相貌堂堂,正是許久未見的白震。

「白大哥,你怎麼來了?」陳旭驚喜不已。

「震見過清河侯!」馬匹還沒停穩白震便跳下來拱手行禮。

「哈哈,白大哥好久不見,聽聞你任職衛尉禁軍副統領,不在宮中保護皇上,今日如何有空來找我?」陳旭也跳下馬背笑著迎上去拱手。

「侯爺莫慌走!」白震臉色嚴肅而又有些焦急,大步走到陳旭耳邊低聲嘀咕幾句。

「啥?!」陳旭瞬間呆滯,然後抬頭看了一下咸陽城的方向,馬上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低聲說:「不行,此事太過危險,我不能答應,陛下私自出城若是有個閃失,你我皆都吃罪不起!」

「侯爺,此事陛下要求保密,知你我關係要好,所以特意安排我前來商量,不過此時推脫已經來不及了,我想陛下已經喬裝出宮正往別院而來,侯爺還是趕緊想個萬全之策……」白震額頭冒汗,但不是因為劇烈運動,而是急出來的。

皇帝舍下數千禁軍,只帶領了數十位玄武衛喬裝出宮,想跟著陳旭去南山抓魚野炊。

這件事莫說陳旭想不到,天下所有人都想不到。

關中雖然是秦國的老巢,但如今的咸陽可不僅僅只有秦國人,而是六國之人魚目混雜都有,居心叵測之輩並不少,若是其中有幾個冉顙和公孫北雁之輩,更或者當初的張良乙勝甲這種刺客得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必然不會就此放過刺殺秦始皇的機會,一旦成功……

陳旭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寒顫。

就在此時,又有幾匹駿馬從渭河邊疾馳而來,很快來到近前下馬,一個個雖然裝束普通,但卻神情嚴肅而且氣勢逼人,其中一個身穿灰色麻衣身材修長的男子走到陳旭面前,拱手低聲說:「玄武衛乙字營什長拜見清河侯!」

「免禮,陛下是否已經出宮?」陳旭臉皮糾結的擺擺手低聲問。

「不錯,陛下此時應該已經出了西門!」

「侯爺,還在等什麼,趕緊出發!」一群紈袴此時勒馬站在數十丈外等的焦急起來,其中一個忍不住大聲嚷嚷。

「瞎嚷嚷什麼,小心挨揍!」旁邊一個紈袴趕緊說。

「揍,哪個瞎眼的敢揍某!」嚷嚷之人很不屑的哼哼,然後語調一轉臊眉撘眼兒的說:「清河侯除外!」

「我看你眼瞎才對,莫要大聲,方才來的那個高大威猛者難道你不認識?」勸說之人用馬鞭偷偷指著白震。

「此人略有些面熟,想不起來哪兒見過,但年齡也比你我大不了幾歲,頂多身材魁梧一些罷了,難道他爹比我爹身份還高?膽敢揍某不成?」

「嘿嘿,你要敢惹他,某把胯下之馬輸給你!」蒙雲也幸災樂禍的策馬擠上來低聲說。

「真的!」嚷嚷之人臉色一喜,他垂涎蒙雲這匹渾身漆黑四蹄雪白的踏雪已經很久了,因此一扯馬韁準備上千去惹一下白震。

陳旭在和玄武衛首領說話,白震著站在旁邊警戒,看著一個紈袴策馬過來,頓時轉身抬頭,手已經按上腰間的劍柄。

「我靠!」走了數丈的紈袴此時看清楚了白震的面貌,嚇的一個哆嗦策馬便回,逃回一群紈袴的身邊抹著額頭的冷汗低聲埋怨:「這是老殺才的孫子白震啊,你們怎麼也不提醒我!嚇死大爺了。」

「嘿嘿,自己眼瞎怪誰?」旁邊幾個紈袴都幸災樂禍不已。

「看來今天的野炊要泡湯了,白震如今是衛尉禁軍副統領,前來尋清河侯必然是有要事!」

「豈止,後面來的幾個來頭更大,似乎是喬裝的玄武衛。」

一群紈袴固然只會吃喝玩樂,但畢竟屬於高層人士,見識都不低,很快猜出了來人的身份。

「嘶~,難道皇帝出事了?」一個紈袴吸了一口涼氣。

「噓,禁聲,莫非你想死!」其餘幾人都一起扭頭看著說話之人。

「勿要聒噪,靜待變故!」蒙雲低聲呵斥。

於是一群紈袴都趕緊閉上嘴巴坐在馬背上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臉色緊張嚴肅。

「侯爺,趕緊想個對策,如若皇帝出行的事被傳播出去,恐發生變故!」白震嚇退了一群紈袴之後再次焦急的拱手說。

陳旭臉皮不斷地抽抽。

尼瑪自己不過是想出門野個炊而已,千不該萬不該昨天多一句嘴,竟然把大BOSS也惹出來了。

你出來玩就出來玩吧,帶上三五千甚至三五萬大軍護衛也好啊,特麼的竟然還要玩乾隆皇帝那一套,偷偷摸摸帶幾個禁軍出門,這事就難辦了。

如今的大秦可不是大清朝。

想要皇帝死的人簡直太多了。

「侯爺,此事如何安排,還請示下!」玄武衛頭領也有些忐忑不安的看著陳旭。

玄武衛都是武功高強之輩,而且對皇帝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可以捨命護衛,但隨行的人數的確太少了,因此他也只能把保護皇帝安全的希望寄託在陳旭這個神奇的仙家弟子身上。

此時若是前去阻攔勸說皇帝不去野炊估計難度有些大,何況皇帝想過一次普通人的癮,估計也是希望陳旭能夠幫他完成這個心願,因此最好的方法不是拒絕,而是加強防衛力量。

陳旭臉色嚴肅的捏著下巴半晌,然後走到旁邊招收喚來一個護衛首領低聲吩咐說:「持我腰牌趕緊去一趟南山別院調集五十少年,吩咐帶上槍彈……嗯,還有手雷,就說是要進行一次例常的野營拉練和實彈訓練,叮囑所有人依令行事,不得打聽任何消息,違令者重處!」

「喏~」侍衛首領接過陳旭手上的黃金腰牌策馬離開。

看見陳旭已經有安排,白震和玄武衛首領也就不再說話,一起站在旁邊等待,臉上還是略微有些焦躁不安。

皇帝私自出城遊玩,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要不出事一切好說,一旦出事誰都承擔不起。

贏詩嫚蒙婉和蒙雲等一群紈袴的妻妾子女此時也都坐在車上遠遠的停在路邊等待,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40
第755章 很刺激

很快將近過去半個時辰,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幾分鐘過後,十多個衣衫雜亂的玄武衛騎著高頭大馬前呼後擁的護衛著一輛雙轡四輪馬車而來,陳旭趕緊帶著白震和幾個玄武衛迎接上去。

馬車停下,車門滑開,車上坐的正是秦始皇。

身體有些發福,穿著一件很普通的細麻布衣,頭上帶著一頂草帽,臉色雖然看起來平靜,但雙眼中卻隱隱透露著一絲緊張和興奮,看見陳旭之後微笑著低聲說:「愛卿看朕今日的打扮若何?」

「陛下的打扮很……好!」陳旭嘴巴有些發苦的拱手。

「不用多禮,朕從未如此喬裝出宮過,感覺有些緊張!」皇帝擺擺手。

「陛下如此行事,實在是讓臣措手不及,臣更緊張!」陳旭繼續苦笑。

「愛卿放心,朕出宮之事無人知曉……」

陳旭:……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這麼大一個皇帝偷偷出宮,皇宮之中那麼多耳目,怎麼會沒有人知道,說不定你還未出城,就已經有文武公卿都知道了。

不過這不是後世通訊發達的時代,沒有電話和短信,這件事即便是有王侯公卿知道,但一定不敢大肆宣揚,一旦皇帝的行蹤透露出去必然會惹下禍患。

「陛下既然想出城遊玩,臣若是阻攔恐怕壞了陛下的興致,不過此行必須一切聽從臣的安排,不然臣絕不答應出行!」陳旭瞬間在腦海裡把各種後果捋了一遍之後神情嚴肅的說。

「愛卿放心,朕今日就算是愛卿的家屬,一切行動都由愛卿安排,朕只想舒心的玩耍一番而已!」皇帝連連點頭。

陳旭在心里長嘆一口氣,你是舒心了,但你的舒心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我特別鬧心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看著陳旭略微有些糾結的表情,秦始皇猶自不覺興奮的說:「愛卿,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陛下再等等,今日參加野炊的人比較多,因此我還專門找了一些孩童幫忙抓魚,不然恐怕一會兒會餓肚子!」

「還是愛卿想的周到,孩童身手靈活,在山溪之中捉魚的確比較爽利!」

君臣二人說話之時,遠處傳來一陣竹笛聲,隨著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就看到五十個身穿統一短衣長褲的少年排列整齊跑步而來,每個人背上還背著一個七八尺長的麻布袋,腰間還掛著一個羊皮挎包,一個個精氣神十足。

「咦,這些少年愛卿從何處尋來的,行動頗有軍伍氣勢!」看著一群少年踢踢踏踏從馬車邊奔跑過去,坐在馬車上的秦始皇不由讚歎一句。

「這些孩童都是我從清河鎮的封地上招募的孤兒,統一按照軍伍的訓練教一些格鬥劈刺之術和學習遵從軍令,等再過幾年就可以巡視臣的封地,既可以護衛莊戶安全又算是給他們一條生活的出路……」陳旭家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之後拱手,「陛下,眼下安排妥當,臣這就安排出發了!」

「好好,愛卿自去安排,朕跟在最後就是!」秦始皇很爽快的點頭。

「出發~」陳旭招手讓家僕牽來自己的馬匹,翻身上馬之後策馬直奔前方。

等了許久的一群紈袴皆都面面相覷,不知道最後來的是什麼人,讓貴為雙侯爵的陳旭如此嚴肅認真的對待,但眼下又不敢上來詢問,只能一起呼喚侍衛跟上徐徐啟動前行的車隊,而一群少年則慢慢跑步向前,很快就越過所有車輛往南山而去。

車馬轆轆而行,慢慢隊伍又開始熱鬧喧嘩起來,特別是一群女人和孩童,坐在馬車上談笑唱歌,一路歡快的往野炊的目的地而去。

「侯爺,這就是您安排保護陛下的護衛?」白震策馬追上陳旭指著一群孩童膽顫心驚的問。

「不是,他們負責幫忙捉魚的!」陳旭淡淡的說。

白震:……

陳旭別院的護衛家僕加上蒙雲等一群紈袴的隨從家屬,又加上皇帝帶來的十多個玄武衛,人數接近一百,十多輛馬車和數十匹健馬,沿著一條道坑坑窪窪的道路綿延近一里路蜿蜒前行,談笑唱歌浩浩蕩蕩直奔南山腳下,路上行走並不快,約莫一個小時之後,已經距離南山只有半裡的距離,前方就是巍峨綿延的終南山餘脈,前方已經沒有路了。

一條清澈的溪流從一條峽谷之中淙淙流出來,溪岸花草繁盛樹蔭濃密,河灘上有大大小小的卵石堆積。

「好了,今日野炊就在此處!」陳旭勒馬停下來。

「到了到了,都下車!」

一群紈袴也忍不住搶先跳下馬背,大呼小叫的開始脫鞋脫衣挽起褲腳下河捉魚,女人和孩子也都紛紛從馬車上下來,開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採摘野花,而一群家僕和侍衛則開始從馬車上往下搬野炊用的鍋碗瓢盆、燒烤架和各種作料。

秦始皇下車,站在河灘邊看著一群人在河岸邊和溪水之中捉魚嬉戲,臉上露出一絲激動和輕鬆的神情,然後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來四周觀望,一群玄武衛也皆都四周散開警戒。

因為皇帝穿著普通的麻布衣服,還帶著草帽,並且四周還有十多個彪悍的護衛分散守護,看起來很有身份和氣勢的樣子,因此許多人都認為這個戴帽子的男子是陳旭的一個特殊朋友,也沒有多加理會,而是專心致志採花的採花,捉魚的捉魚,壘灶的壘灶,拾柴的拾柴,出門玩耍,沒有人有心情來找一個身份神秘不太好接近的人聊天。

陳旭先把一群少年召集起來,安排其中一部分四周散開在附近數里的範圍內,躲藏在花草樹叢之間把火銃偷偷取出來裝好彈藥,密切監視四周的變故,不讓任何無關之人接近,而另外還有一部分則放好火銃彈藥之後脫鞋到溪水之中幫忙捉魚捉蝦準備野炊的食材。

「陛下!」陳旭安排完之後才走到皇帝身邊打招呼。

「愛卿選的這個地方不錯,溪水清澈地勢平坦,兼之鳥語花香,的確是一個賞春野炊的勝地!」秦始皇坐在石頭上笑著說。

陳旭也一屁股在旁邊一塊石頭上坐下來笑著說:「前幾日臣在渭河邊釣魚,釣到的都是刀鰍鯽魚等尋常河鮮,歸家之時遇到莊上一個農夫,言說這條山溪之中有許多五色魚,臣於是詢問了一下,得知這五色魚只生活在清澈的溪水之中,個頭不大但味道鮮美,於是臣便動心,因此特意邀請蒙雲與四公主一起呼朋喚友前來遊玩,順便抓一些五色魚野炊,品嚐一下這種美味河鮮,臣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陛下也有興趣前來!」

「愛卿莫非是責怪朕不該來?」秦始皇撚鬚道。

「是!」陳旭直言不諱的點頭。

皇帝手一抖差點兒揪下幾根鬍鬚,輕輕的瞅了陳旭一眼說:「愛卿何必如此直接,朕每日都居於皇宮之中,感覺都快悶的透不過氣來了,滿朝文武公卿也只有愛卿才能讓朕滿足這個小小的願望,因此愛卿即便是不樂意,但朕還是要來!」

陳旭苦笑著搖頭:「陛下貴為天子,天下萬民莫不敬仰,但所謂有得必有失,陛下得天下,自然會失去一些普通人沒有的快樂,而民間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羨慕嫉妒陛下高居朝堂統御天下的風光,如果您私自離開皇宮出城之事傳出去,一旦稍有閃失,不光臣承擔不起這份後果,天下恐怕也會瞬間大亂,陛下以後切記要顧惜身份,為天下計,為大秦計,以後千萬不要如此任性!」

「唉~~」秦始皇臉色惆悵的長嘆一口氣,許久之後微微點頭,「朕也知道此事不妥,但昨日愛卿走之後,朕卻像是丟了魂魄一般,唸唸不忘就是五色魚的美味,竟然輾轉反側半夜,但就像愛卿昨日所言,要食得美味,須與心通,與意合,若是帶著數千禁軍隨行,不光會破壞愛卿的賞春野炊之樂,在數千人環伺之下,朕也必然不得暢快,美味即便入口,也必然如同嚼蠟食之無味,今日這般前來,朕總有一種很興奮的感覺,偷偷品嚐野味,很刺激!」

是啊,你很刺激,太特麼刺激了,刺激的本侯爺有些夾不住尿。

陳旭忍不住在心裡腹誹幾句,然後一邊脫鞋一邊說:「陛下,今日既然來了,臣陪陛下去溪水之中尋覓一番,看看能不能抓到農夫所說的五色魚,俗話說吃魚沒有抓魚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吃魚沒有抓魚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錯,愛卿此言有理……」秦始皇嘴裡念叨著陳旭嘴裡蹦出來的這兩句很新鮮的話,也開始拖鞋脫襪子。

看著皇帝開始脫鞋子,十多個玄武衛一個個臉皮抽搐不已。

天底下,也只有清河侯敢這樣帶著皇帝玩兒了。

很快君臣二人站起來,光著腳丫挽著褲管踩著高高低低的卵石和砂礫慢慢往溪水走去。

而此時,這片河灘上已經到處都是歡笑的場景,時不時的有人發出各種欣喜的叫聲,有抓到蝦蟹的,有看到小魚追逐的,水花四濺歡鬧此起彼伏。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40
第756章 五色魚

三月天氣已經非常暖和。

此時已經是快上午十一點的樣子,空氣溫度也絕對超過二十度。

但從終南山之中流出來的青澈溪流卻依然非常冰涼。

陳旭用腳先試著探了一下,臉皮不由輕輕一抖。

尼瑪,在水溫絕對不會超過十五度,感覺非常的冰涼。

但這個水溫對於秦朝人來說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因為春耕播種早在一月就開始,農民早就打著赤腳在田地水溝裡面勞作了。

一群家僕和少年在水中絲毫沒有感覺到寒冷,追逐游魚蝦蟹非常的興奮。

秦始皇也先用腳試了一下水溫,微微猶豫了一下就直接踏入溪流之中,然後就站在水中似乎不知道怎麼辦了,轉頭看著陳旭。

陳旭也只好跟著走進水裡,擼起袖子彎腰翻開一塊石頭。

「陛下,小魚蝦蟹一般會躲藏在石頭下面和縫隙之中,您翻開石頭或許就能有所發現……」陳旭解釋一句,發現翻開的石頭下面除開砂礫之外什麼都沒有,因此往前走了幾步翻開另一塊石頭,一條寸餘長的小魚突然就衝了出來。

「嘩啦!」

陳旭手疾眼快一把抓下去,卻只抓起來一把沙子,而小魚卻鑽到了皇帝腳邊的另一塊石頭下面。

「這邊!」秦始皇欣喜的擼起袖子,小心翼翼挪開腳彎腰翻開石頭,卻發現下面空空如也,小魚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秦始皇瞪著眼睛看了許久,確認小魚根本就沒有躲在這塊石頭下面,頓時忍不住說:「愛卿,朕明明就看見小魚鑽入石下,因何突然就不見了?」

「呵呵,陛下,這就是臣昨日所說的燈下黑,溪流之中石頭太多,小魚速度太快,陛下看見小魚躲到這塊石頭下面,但它一定是借助石頭的掩護游出了您的視線之外!」

陳旭笑著把附近的幾塊石頭都挨著輕輕翻開,果然那條小魚又出現了,不過這次陳旭關注的重點不是小魚了,而是一隻張牙舞爪的螃蟹。

嘩啦,陳旭手疾眼快一把下去,就把張牙舞爪的螃蟹緊緊的抓了起來,然後用手在螃蟹的硬殼上使勁兒一捏,硬殼便被掰落下來,露出裡面的腸腸肚肚和蟹黃,陳旭隨手在清澈的溪水中清洗了一下,一隻等待下鍋油烹煎炸的美味就算成功到手了。

螃蟹很小,約莫只有五錢的新式銅幣差不多,但這種山澗溪流之中的螃蟹和大河池塘中的螃蟹不一樣,本來就長不大,但卻肉質乾淨味道鮮美,極少有寄生蟲,只需要用面醬裹上油炸一下,就是一道非常難得的香脆美食,做零食最好。

看書吃幾個,打麻將吃幾個,吹牛聊天嘁嘁喳喳吃幾個,比嗑瓜子來的爽快多了。

陳旭隨手從溪岸邊扯下一根韌性很好的草莖,一邊栓上一根小木棍,直接就把清洗乾淨的螃蟹穿在了草莖之上,然後把草莖掛在腰帶上。

看見陳旭已經有所獲,秦始皇也開始專心致志的彎腰低頭開始慢慢掀開溪水之中的石頭,時不時的還雙手猛然往下一捂,稀里嘩啦水花四濺之中,秦始皇的身上臉上都是水珠。

不過顯然皇帝不是當漁夫的料。

陳旭不一會兒已經抓了三隻螃蟹兩隻小蝦還有一條半透明的小魚,但皇帝仍舊一無所獲。

此時正看著一隻在水中舉著兩隻大鉗子的小螃蟹感覺無從下手,無論從哪個方向身手,螃蟹都靈活的轉身,用兩把大鉗子對著皇帝,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陛下,抓小魚需要非常靈敏的身手,但螃蟹卻只需要手疾眼快,一把下去將其抓在手心就行了!」陳旭一邊把剛抓到的小魚從腮孔穿到草莖上一邊笑著說。

「唔,朕試試……螃蟹雖小,但這對鉗子卻力量巨大,夾上一下疼痛異常……」

秦始皇說話之時慢慢把手伸入水中,猶豫了一下然後猛然一把下去。

「嘩啦……」

水花四濺中秦始皇直起身來,果然已經把螃蟹緊緊的抓在了手中,然後看著陳旭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弄,此時只要一鬆手,螃蟹必然要夾他的手指。

「陛下,您慢慢鬆手,但必須捏住兩隻大鉗子……」

陳旭湊上去開始指導皇帝怎麼掰掉螃蟹的硬殼,秦始皇小心翼翼的按照陳旭的指導慢慢鬆手,但顯然還是動作太過生疏,鬆手的時候被螃蟹夾住了皮肉,疼的臉皮抖了幾下,但最後這只螃蟹還是在他野蠻而強大的力量下被強行掰斷了鉗子捏碎了硬殼。

「哈哈,任憑你張牙舞爪,也最終還是逃不出朕的手心!」秦始皇看著手裡這只洗乾淨之後已經面目全非的螃蟹,臉上滿是興奮和激動。

作為一個統御華夏的皇帝,他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和平日朝堂生活完全不同的快樂,這種快樂,非常的輕鬆和自在。

「陛下,前方那片平坦的河灘上估計蝦蟹更多,我們去那邊估計收穫更多!」

「然!」皇帝點頭,然後君臣兩人一邊慢慢翻石頭,一邊往那片河灘而去。

時間很快過去半個小時。

陳旭已經抓了二十多只蝦蟹和小魚,一長串掛在腰上搖搖擺擺看起來非常的醒目。

秦始皇也抓了七八隻,也和陳旭一樣將這些戰利品穿在草莖上掛在腰間。

此時的皇帝已經完全沉迷於抓魚的遊戲當中,心無旁騖再也沒有了開始的忐忑和緊張,翻石頭和抓魚蝦的動作已經開始變得非常熟練。

山水相依,沿岸花草繁盛。

男女老少數十人人散落在數百米長的溪流之中各有所獲。

一群女人此時也帶著幾個孩子在河灘邊翻石頭捉小魚蝦蟹,杏兒這個自小山村長大的女孩子成為了頭領,什麼蝦蟹小魚都逃不過她的手心,動作也陳旭一樣熟練,完全成為了捕魚的主力,嬴詩嫚、蒙婉和嬴麗嫚等人發現的目標都要喊杏兒幫忙,嘻嘻哈哈此起彼伏的呼喚聲中,杏兒在水中忙碌的跑來跑去,充分滿足了這個丫頭愛顯擺的性格。

「愛卿,怎麼都是這些小魚蝦蟹,一條五彩魚都沒看見?」秦始皇終於不滿足抓螃蟹這種活動了。

他是被陳旭的五彩魚勾引來的。

但眼下溪水中數十人在抓魚,但卻沒有看到有人抓到一條。

陳旭直起身來搖搖頭:「陛下,那農人只說這溪流山澗之中有五彩魚,但卻不知究竟在何處,臣以為可能還要往峽谷之中前行才能看見,因為那農人說五彩魚習性喜冷,而且暢遊於激流積潭之中……」

「那何必在此處浪費時間,我們去山中抓五彩魚!」秦始皇迫不及待的順著溪流往前走去。

陳旭本來還想阻攔,但想了一下又放棄了。

來都來了,陪著皇帝玩個盡興才好,不然這次沒有吃到五彩魚,說不定過幾天皇帝又特麼忍不住偷偷跑出宮來抓魚,一次兩次好說,三五次必然會被有心人利用。

陳旭轉身對著一直跟在數丈開外的白震和玄武衛首領打了一個手勢,於是一群人立刻從兩邊跟了上來,臉色嚴肅而緊張的護衛著陳旭和皇帝慢慢往山澗之中走去。

「咦,侯爺他們往山裡去了,肯定是去捉五色魚,我們也趕緊跟上!」一群紈袴發現了陳旭和皇帝的新動向,然後一起嘻嘻哈哈哈的跟了上來,不過因為白震和玄武衛的威懾,也沒敢靠的太近,落後數十丈墜在後面。

秦始皇沒怎麼在意,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白震和十多個玄武衛也沒怎麼在意。

這群以蒙雲為首領的紈袴,在整個咸陽都非常有名氣,而且皆都是王侯公卿家的後代,身份地位都不一般,平日玩的也並不是鬥雞走狗這種低端娛樂,而是騎馬射箭等高端刺激的運動,屬於整個咸陽城紈袴界的高端人士。

這些人絕對不會對皇帝有什麼威脅。

而陳旭陪著皇帝往山裡面去的時候,躲在附近草叢樹林之中暗中保護的一群手持火銃的孩童也都隨即開始往峽谷而去。

進入谷口,溪流開始變得湍急起來,溪水也更加寒涼,陳旭已經感覺凍的腿腳一些麻木了。

「唔,此處溪水冰寒,而且清澈湍急,看來必然會有五色魚!」

皇帝雖然也凍的有些微微打擺子,但神情卻更加激動,眼神充滿了期待的在溪水之中四處尋覓,然後眼神突然一定指著一個流水沖擊出來的小水潭。

「愛卿快看!這莫非就是五色魚?」

一個清澈見底的小水潭中,兩條約莫半尺長的小魚,體型細長,身上還有斑斑點點的彩色鱗片,正在水底緩緩游動搖擺覓食。

「陛下,這必然就是五彩魚!」陳旭瞬間也激動起來。

「哈哈,合該朕今日得嘗美味也!」秦始皇大喜,小心翼翼的靠近水潭,慢慢擼起袖子,然後雙手猛然抓了下去。

嘩啦一陣水花四濺,兩條魚瞬間分散而逃,秦始皇兩手落空,等直起身來四周尋覓之時,兩條五彩魚已經順著溪流往上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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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7章 當漁夫的興趣

秦始皇順著溪流追上去,陳旭也只好趕緊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順著溪流石縫往前追了數丈,發現溪流之中到處都是逃竄游動的桃花魚,數量不少但卻行動靈活,加上溪流湍急和各種石頭的阻擋,兩人稀里嘩啦在水中東抓西撈,弄得滿頭滿臉都是水,衣服都濕透了大半,卻一條魚都沒有抓到。

「陛下,此處水流太急抓不住,臣帶有一張漁網,如果能在前方尋到一個大一些的石潭,用漁網捕撈必然有所獲!」陳旭用濕漉漉的袖子擦著滿臉的水苦笑著說。

「愛卿言之有理!」秦始皇也滿臉遺憾的擦著臉上的水,吩咐兩個玄武衛前面去探路,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大些的水潭。

兩個玄武衛領命而去,陳旭和秦始皇則爬上岸暫時歇歇腳,好讓凍的發僵的腳緩和一下。

十多分鐘後,兩個玄武衛去而復還。

「陛下,前方五十餘丈處有一水潭,裡面魚蝦甚多!」

「哈哈,好好!」秦始皇興奮的站起來。

君臣兩人踩著岸邊高高低低的石頭往裡面走去,很快就看到了那個石潭。

兩邊都是大塊巨石,一道丈餘高的瀑布轟轟不斷衝擊下來,在一塊大石下形成了一個方圓七八丈的水潭,潭水最深處有六七尺,水質依然清澈見底。

而水潭之中,一群群五彩魚在裡面游來游去,看的人眼花繚亂。

看到這個情形不光秦始皇高興,陳旭也興奮起來。

尼瑪這麼多魚,隨便撈幾網必然就能飽餐一頓了,於是他趕緊吩咐一個跟隨而來的侍衛趕緊去把漁網取來。

而此時,蒙雲和紈袴也都來到水潭旁邊,一起站在幾塊大石頭上對著水潭裡面的魚群指指點點興奮的討論,而且還時不時的還偷偷看一眼帶著草帽的秦始皇。

秦始皇估計是感覺到了這群紈袴的動作,微微掀開草帽瞪了一眼。

「我靠!」

看到這張臉,一群紈袴瞬間腦海一片空白,其中一個怪叫一聲,腳下一滑噗通一聲就掉進了水潭之中,而水潭之中的魚群瞬間四散而逃,全都躲進了四周的石縫之中。

陳旭對皇帝的惡作劇哭笑不得。

沒想到堂堂千古一帝,竟然還有這種業餘愛好。

幸好水潭不深,掉進水潭之中的紈袴嗆了幾口水之後被人七手八腳的拉起來,渾身濕漉漉的趴在一塊大石頭上不斷的吐水,臉色蒼白凍的渾身直打擺子。

「你們誰下去抓到魚,朕賞爵一級!」

此處只有一群紈袴和十多個玄武衛,皇帝也知道今天偷偷出宮抓魚最終還是會被這些紈袴發現,此時也不再隱瞞自己的身份,指著水潭淡淡的說。

「真的?!」一群紈袴瞬間來了精神。

秦始皇的身份開始他們便有猜測,但卻不敢確定,此時知道之後只不過短暫的混亂便興奮起來。

得皇帝親口賞爵,這件事傳出去必然會是一件很值得吹牛逼的事情。

他們雖然是咸陽城甚至整個大秦最高端的一群紈袴,但畢竟是紈袴,平日可能能夠見到皇帝,但能得親口封賞的一個都沒有,老爹知道必然也會刮目相看,

吃喝玩樂也能得賞爵,這簡直就是人世間最愜意驕傲的一件事。

「我先!」趴在大石頭上打擺子的傢伙生龍活虎的跳了起來,三下五除二就脫掉了身上的濕衣服丟在石頭上,然後撲通一聲就跳入水潭之中,四周觀察一下之後憋了一口氣潛入水底,如同一隻大青蛙一般很快鑽到石縫裡面東摸西摸,整個水潭的魚群頓時四周亂竄,許多順著瀑布往上跳,還有的順著溪流往下游逃竄。

「快快!堵住缺口!」

一群蠢蠢欲動的紈袴頓時興奮起來,站在水潭的幾個出口處開始手忙腳亂的抓起來。

「哈哈!某抓到一條!」

半分鐘之後,一個紈袴興奮的大笑,手裡果然抓住了一條色彩斑斕的五彩魚。

不過還沒等這個傢伙得意的笑完,抓在手中的魚使勁兒掙紮了幾下跳脫出去掉入水中很快不見了蹤影。

嘎!看著空空如也的手上幾片細細的鱗片,這個紈袴的臉色瞬間耷拉下去沮喪無比。

而跳入水潭之中的紈袴在裡面折騰了好幾次,不到五分鐘便凍的臉色蒼白的爬起來,蹲在一塊大石頭上嘴唇青紫的不斷打擺子,磕著牙結結巴巴的說:「水……太……太涼,抓……抓不住!」

「我下去試試!」又一個紈袴站出來,脫掉衣服跳了下去,在裡面來回折騰摸索了幾分鐘,依舊凍的忍受不了爬起來,連聲嚷嚷受不了。

剩下幾個紈袴也面面相覷不敢下去了。

賞爵雖好,但根據兩次情況來看想要得到太困難了。

「侯爺,漁網來了」就在快要冷場的時候,侍衛去而復返,手裡拿著一張漁網。

這張漁網和後世的漁網差不多,是陳旭讓封地上一個精通織網的老漁夫用細麻線製作的,漁網用桐油侵泡過幾遍,透水很好也很結實,網腳墜有一圈鉛塊,吊成一個個小網兜的樣式,目的是在收網的時候不至於讓魚都跑出去。

此時水潭裡面的魚群雖然散去不少,但依舊還有很多,陳旭接過漁網,把網繩先系在右手手腕上,然後把網整理好,一邊掛在胳膊肘上,另外左右手各抓持一半,然後吩咐一群人往水潭的石縫裡面丟石頭。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撒網這種捕魚方式農村男人大部分都會,陳旭老家雖然是山區,交通閉塞,但也是有山有水的地方,而且小時候特別愛捉魚,撒網自然也是學過的,即便是上了大學參加工作之後,每年回老家還是要去河裡撒網撈魚,因此這個技能還算是精通,至少在眼前包括皇帝和這蒙雲這群紈袴的面前還是可以顯擺一下。

一圈人包括皇帝在內都開始往水潭的石縫裡面丟石頭,隨著撲通撲通的聲音和不斷濺起的水花,躲藏在石縫和瀑布下面的魚群瞬間都慌亂的在水塘裡面亂竄。

陳旭準備好之後趁著機會甩動胳膊把漁網撒了出去。

漁網在空中散開成一個不太規則的圓形呼啦一聲落入水中,然後在鉛塊的帶動下快速沉入水底,清澈的潭水中,隨即可以清楚的看到幾條魚被網在裡面,逃竄之中時不時翻起幾處彩色的鱗光。

「哈哈,網住了網住了!」

一群紈袴頓時興奮地拍手大呼小叫起來,秦始皇眼中也露出驚奇的光芒。

陳旭慢慢拉扯網繩開始收網,隨著漁網越收越緊,眾人越發很清楚的看見七八條魚被裹在漁網之中慢慢被拉扯起來。

半分鐘之後,隨著陳旭嘩啦一聲將漁網完全提出水面,七八條大小不不一帶著彩色斑點的細鱗魚被拖上岸。

一群紈袴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就把漁網翻開將幾條魚從網內取了出來,並且各自穿在了自己掛魚的草繩之上。

陳旭哭笑不得,只好吩咐繼續丟石頭,然後再次撒網。

很快幾網下去,每次所獲也不一樣,少的三五條,最多的一網竟然撈起來二十多條,抖開之後魚滿地活蹦亂跳,看起來非常的賞心悅目。

蒙雲和幾個紈袴眼巴巴看著漁網,陳旭把手上的網繩解下來……遞給秦始皇,「陛下要不要試試撒網捕魚?」

「好,朕也當一回漁夫!」

秦始皇似乎早就躍躍欲試,興奮的接過網繩,系在手腕上,然後在陳旭的指導下一步一步把漁網準備好,一群紈袴也知道皇帝還沒過癮之前肯定輪不到自己,於是又開始一起丟石頭幫忙皇帝趕魚。

「嘩啦!」猶豫躊躇許久之後,秦始皇終於學著陳旭的樣子把漁網撒了出去,結果有些慘不忍睹,漁網基本上沒有散開,糾纏在一起呈現一個非常詭異的形狀落入水中。

一群紈袴集體臉皮一抖。

皇帝臉皮也一抖,然後臉色平靜的把漁網很快就收了上來,結局很顯然,漁網沒散開,自然也不可能網到魚。

而陳旭對皇帝的第一網早有心理準備,站在旁邊笑著說:「陛下甩動漁網的時候一定要順勢鬆手,身臂協調心念合一,力量要恰到好處,臣當初撒網也學習了許久,您慢慢摸索幾次必然就能找到其中的訣竅……」

接下里的十多分鐘,在陳旭的反覆指導之下,秦始皇連續撒了數網之後終於漸漸摸索到了其中的方法和技巧,漁網散開的面積也越來越大。

「呼啦」隨著秦始皇漁網撒開落入水中,明顯可以看到其中有魚鱗閃現,已經有魚落網。

「網住了網住了,陛下網到魚了!」

一群紈袴都瞬間激動的指著水潭嚷嚷起來,秦始皇臉上也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而陳旭也偷偷的擦了一把額頭的虛汗。

尼瑪,太不容易了,要是再撒幾網皇帝還網不到魚,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秦始皇把漁網收起來,裡面有三條五色魚。

看著自己辛苦了許久的收穫,秦始皇似乎興趣更濃了,接連又撒了幾網,總共撈起來十多條魚,不過此時水潭之中的魚群也幾乎都逃散乾淨。

「陛下,此處魚群逃散,加之您也衣衫濕透,還是早些出去換上乾爽的衣服,免得受了風寒!」陳旭勸說,

但秦始皇卻並不在乎,反而是興趣十足的胳膊上掛著漁網還在水潭邊逡巡,明顯對於當漁夫充滿了別樣的興趣。

陳旭苦笑不已,只好讓跟隨白震來的幾個衛尉禁軍繼續順著山溪往山裡面尋找,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一個魚群聚集的水潭。

秦始皇又撒了幾網,但幾乎都是空網,只網到一條不到四寸長的小魚,即便是一群紈袴使勁丟石頭也幾乎看不到魚出現,於是秦始皇只能很遺憾的坐下來歇息,順便翻看一大串自己的勞動成果,而且還把自己網到的魚和陳旭的魚擺在一起比較大小,最後發現自己有一條是最大的,頓時咧嘴笑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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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 太乙神雷炸魚

「陛下,侯爺,前方二十丈還有一處水潭,魚群更多!」

去前方探查的一個禁軍順著山澗涉水回來稟報。

「哈哈,好好,朕今日要多網一些,帶回宮給諸位愛妃嘗嘗!」秦始皇高興的站起來,提著漁網就出發,明顯是想把漁夫這個職業進行到底。

玄武衛和陳旭等人也只能趕緊跟了上去。

踏著溪流中高高低低的石頭,彎彎曲曲前行二十丈左右,果然又看到一個水潭,溪水從幾塊巨石的縫隙中衝擊下來,在山澗沖刷出來一個水潭。

不過當看到這個水潭的時候,一群人都有些傻眼。

秦始皇提著漁網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因為這個水潭面積太小,方圓不過三五丈,而且水潭四周除開茂盛的水草之外都是大塊大塊的石頭,就連水潭底下都有,而且潭水還很深,最深處估計超過一丈,透過清澈的潭水,可以看清楚密密麻麻有數不清的魚聚集在水潭下的石縫之中來迴游動。

都說臨淵慕魚不如退而結網。

但眼前的情形是魚也有網也有,但卻只能看著乾瞪眼。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秦始皇觀察許久之後還是掛好網,選擇了一個感覺合適的地方撒網,只見漁網在水潭上方散開,但卻一部分掛在了水草上,另一部分落在了水潭邊的大石頭上,剩下部分落入水中,可以清晰的看到網腳甚至都沒落到底,潛在水底的魚群微微一震騷動之後又恢復了平靜。

「愛卿,這個水潭太小,無法下網捕撈,還是另尋一個大些的水潭才好!」秦始皇把漁網收起來之後遺憾的搖頭。

陳旭抬頭看了一圈四周的環境,此時已經深峽谷近一里,溪流兩邊的山勢非常複雜,樹木參天荊棘叢生,山崖上古藤垂掛,山嶺之間還能聽見偶爾傳來的野獸嘶吼的聲音,沒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繼續進山已經不太安全,何況陳旭還擔心躲在四周的那群孩童的安全,眼下已經快到夏天,山中毒蛇毒蟲不少,要是被咬傷了也是一個大麻煩。

「陛下,越往山裡行走,山澗便越發狹窄,巨石也越發密集,想尋找到容易下網的水潭更加不容易,今日已經捕到數十條桃花魚,趁著鮮活趕緊出山去做美味的魚湯才是最好的選擇!」陳旭趕緊說。

「唉!」秦始皇也知道陳旭說的不錯,因此很遺憾的嘆口氣把手腕上的網繩解下來丟給一群紈袴說:「朕方才說的話依舊算話,這個水潭的魚誰捕到朕就賞爵一級!」

但蒙雲等人看著這個地形複雜的小水潭,一個個都臊眉耷眼兒的不吭聲。

這麼深的一個水潭,跳下去捉肯定是沒希望的。

即便是用漁網,照樣沒有希望,不說他們都不會撒網,即便是會,這個水潭網也撒不下去。

以蒙雲為首的這群官二代,幾乎就是整個大秦帝國王侯公卿的縮影和代表,全都是如今朝堂之上執掌三省六部的主官,也是皇帝依賴的重臣,這群年輕人皇帝自然還是熟悉的。

特別是蒙雲,還是他的女婿,娶的是四公主嬴麗嫚,不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公主在這時代的身份和地位並不高,主要就是維繫一種和天家的血緣關係,就像禮物一樣打賞給器重的臣子,以用外戚的身份將這些文武公卿和皇家綁在一起。

就像把五公主嬴詩嫚嫁給陳旭一樣。

目的很明確,親情很淡薄。

這些女兒嫁出去之後,皇帝近乎於從來都沒有過問過,只是逢年過節的回宮去探親,但也不過是走過過場而已,談不上父女之間的那種濃厚的親情。

眼下朝廷穩定,一群王侯公卿也幾乎都是幫助打下大秦江山的功臣,皇帝也還算開明和仁慈,絲毫沒有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打算,只要不是有謀逆之舉,皇帝對功臣都還不錯,從未殺過任何一個開國功臣。

因此光從這一點上來說,秦始皇的人格值足以碾殺後世幾乎所有的開國君王。

而這也是後世所有帝王都不敢妄自尊大超過祖龍的原因。

秦始皇在中華歷史地位中的偉大,不僅僅是首次一統華夏這麼簡單,而是他充分的人格魅力讓後世的君王都只能敬仰和膜拜,無法超越。

就像後世有人不斷的猜測,如果秦始皇不死那麼早,何曾會有後來匈奴欺凌中原,漢武帝也絕對沒有機會被抬升到和秦始皇平等的地位,要知道匈奴在秦始皇手中就被打的抱頭鼠竄逃出了河南,而到了漢朝,匈奴人捲土重來又侵佔了河南並且開始不斷襲擾中原,而嶺南之地,同樣是在秦始皇手中征服併入華夏版圖的,到了漢朝之後南越國歸附,這才讓漢朝沒有費絲毫之力就得大片國土,如果真的要派兵去征服南越國,不知道大漢又會死多少人,花費多少錢糧和時間。

秦始皇的人格魅力決定了滿朝文武基本上都對他服服帖帖,而眼前這群紈袴,更是對秦始皇有一種發自骨子裡面的崇拜和敬仰。

皇帝賞爵自然是無上榮耀,但抓魚的確不是他們的長項,他們的長項是吃喝玩樂日小娘子。

「侯爺……」一個紈袴轉頭看著陳旭。

陳旭臉皮輕輕一抖搖頭:「莫找我,這麼深的水我也沒辦法。」

「嘿嘿,侯爺一定有辦法,您可是仙家弟子……」另一個紈袴也腆著臉擠上來。

眾人眼睛不由一亮,包括秦始皇都神采斐然的看著陳旭。

「妹夫,若是你有辦法,就幫我們一下唄,得了陛下的封賞,我請你去不夜天街玩耍……」蒙雲甚至開始用美色勾引陳旭,但隨即想到自己的老丈人始皇帝還站在旁邊,嚇的趕緊摀住嘴巴。

不過女婿和女婿是不一樣的。

秦始皇顯然對於蒙雲這個不求上進的女婿不怎麼看得上眼,而是對仙家弟子的女婿陳旭滿意到一百加一的程度,笑著走到陳旭身邊指著水潭說:「此水潭足有數百條魚,若是能夠全部抓獲,今日必然所有人都可以飽餐一頓,愛卿若是有辦法就施展一番,順便也讓朕開開眼界!」

皇帝這麼一說,一群紈袴頓時都興奮起來,甚至一直站在四周警戒從不關心捕魚的十多個玄武衛都轉過頭來看著陳旭。

仙家弟子捕魚,不知道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景象。

「這個……」陳旭猶豫了很久,但看著皇帝和一圈人期待的神情,最後還是點點頭說:「既然陛下想看,臣就用太乙神雷表演一次深水炸魚的法術,不過用此法術捕魚不僅會破壞環境,而且還有傷天和,臣也只會表演一次,看過之後希望所有人都不要流傳出去!」

「這個自然,愛卿放心!」秦始皇瞬間興奮的連連點頭。

太乙神雷的威名和威力,皇帝已經聽聞許多次了。

第一次就是巡遊東南在宛城遭遇的那一次,天上落下太乙神雷炸出來一塊太乙神碑。

第二次就是陳旭當初在咸陽東門外試驗手雷七連炸,驚動了幾乎整個咸陽城,後果就是誕生了一座香火鼎盛的太乙神廟。

第三次是回南陽娶親的時候,用太乙神雷炸翻了一群山匪,輕而易舉的攻入山匪巢穴。

第四次是修東方道用太乙神雷炸開大山改彎取直。

但所有這四次太乙神雷的現場秦始皇都沒親眼見過,但鑑於陳旭的神秘屬性,秦始皇即便是想見識一番,也還是忍了下來,沒有要求陳旭給他演示一番。

今日終於有機會見識太乙神雷的威力,秦始皇自然不肯放過,特別是眼下在這大山之中,地點足夠隱蔽。

陳旭四周看了一圈,然後指著數丈開外的一塊大石頭說:「陛下暫且躲藏到大石後邊,免得被太乙神雷所傷。」

「好!」秦始皇在幾個玄武衛的護送下躲到大石後面,陳旭讓蒙雲等人也找石頭躲好,這才掀開衣衫從屁股後面掏出來一顆手榴彈。

「等會兒會有巨響,還有水花撲濺,諸位藏好千萬莫要露出身體……」

陳旭再次叮囑了一遍之後拔掉手榴彈上的木塞子,使勁兒扯動麻繩,隨著噗的一聲,一股濃煙冒了出來。

陳旭神情很嚴肅,在心裡默默數到十之後揚手就把手榴彈丟進了水塘之中,看和咕嘟嘟沉下去的手榴彈,陳旭飛快的轉身躲到蒙雲藏身的一塊大石頭後面。

現場一片寂靜,只能聽見嘩嘩的水流聲。

所有人都很緊張,一個個緊緊抓著石頭上的水草荊棘大氣都不敢出。

用太乙神雷炸魚,這可是千古未有的奇觀。

「怎麼還沒爆炸?」幾秒過後,蒙雲疑惑的問。

「莫急!」陳旭雖然也有些忐忑,但還是堅信手榴彈應該能夠爆炸,因為小時候玩過鞭炮,丟到水裡面是能夠爆炸的。

如果不能爆炸,今天這個糗就出的有點兒大了。

另外幾塊石頭後面,幾個紈袴似乎也有些等不及了,探出大半個腦袋觀看水潭,就連皇帝都露出腦袋不停的探看。

「陛下小心……」陳旭忍不住大聲提醒。

「轟~~」

陳旭話音未落,只聽一聲悶響在水潭之中響起,伴隨著一股巨大的水花翻滾而起溢出水潭,整個山澗彷彿都跟著輕輕搖晃了幾下,水潭四周許多石頭都跟著嘩嘩啦啦的往下滾落,同時還有撲撲啦啦的鋼彈和砂石伴隨著漫天水花騰空而起,猶若一條水龍沖上丈餘高然後又嘩啦一聲落了下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2:40
第760章 腦殘粉

目送皇帝車馬走遠,一群紈袴頓時丟下酒瓶一起圍過來。

「陛下這不聲不響的出宮遊玩,差點兒把某嚇出屎尿來!」

「然,陛下那一眼,我的魂魄都差點兒唬出體外!」

「陛下這樣神出鬼沒,以後可得小心在意,各位回家之後要守口如瓶,不然恐會引起恐慌!」

「如何守口如瓶,把嘴巴縫上也沒用,只怕此時城內已經亂作一團了!」

「不知道陛下今日說話可否算數,會不會賞我等爵位?」一個紈袴很是期待的舔著嘴巴。

「封賞之事另說,我感覺今天回家會挨揍!」蒙雲英俊的臉有些扭曲。

「嘿嘿,挨揍怕甚,我等就是被揍大的,只是這爵位難得,某這次如果封賞一級爵位,就已經是五大夫,日後諸位見面就要呼某一聲齊大夫!」

「嘁,九級爵位而已,某如果升一級,就是左庶長,可以補缺下去當個縣令,日後諸位見到本縣令,得磕頭!」

「磕你娘子,揍他!」一群紈袴一擁而上,將說話之人按倒打鬧起來。

陳旭滿頭黑線的轉身離開。

大秦如果指望這群紈袴治國,恐怕很快就會完蛋,除開吃喝玩樂,這群傢伙就沒一個靠譜的,下去當縣令,只怕整天就是吃肉喝酒調戲民女,只會變成一個禍害,所以最好的還是呆在咸陽吃喝玩耍逛園子才是對大秦最好的方式。

但這些人也有一個很大的優點,那就是非常崇拜始皇帝,而且也忠於大秦帝國。

只要有人想要造反,他們都會抄傢伙維護家族的利益,連帶也是維護大秦的利益。

後世大秦倒塌,皇族全族被屠,這些王侯公卿和皇族外戚基本上也都死的一乾二淨,沒有一個投降的。

而其中最出名也最坑爹的一個官二代就是李斯的長子李由。

李由是三川郡守,因為李斯是丞相,因此幾乎可以獨掌三川郡的軍政大權,陳勝吳廣起義,接連攻下大澤鄉和薊縣,接著又攻破淮陽建立大本營,李由見起義軍聲勢浩大,因此一邊寫信給老爹李斯求援,同時在三川郡築城準備兵器糧草準備死磕起義軍。

因此當一路破竹的陳勝吳廣大軍攻至三川郡府滎陽的時候,李由早就做好準備,雙方大戰數日,起義軍本是一群流民組成的烏合之眾,在三萬秦軍和數萬民眾的攻擊下遭受重創,也擊垮了起義軍連續勝利帶來的信心,起義軍軍心不穩分散後撤,李由趁機率領大軍攻擊,義軍大敗,被一路殺回起義軍的大本營淮陽。

而李由大勝義軍的時候,遠在千里之外咸陽城中,趙高向秦二世胡亥誣陷李斯和李由父子本是楚國人,與陳勝吳廣是同鄉,雙方常有書信來往並且沒有上報審查,有通寇造反的嫌疑,於是秦二世將李斯關入大牢,不久之後腰斬棄市並且夷三族,而李斯全家被殺的時候,李由還在前方抵抗義軍,直到一個月之後被劉邦和項羽合圍雍丘殺死的時候,仍舊不知道自己全族已經被秦二世殺光了。

李由死的極其慘烈悲壯,身中數箭渾身染血仍舊死戰不退,死了之後仍舊手握長矛怒目圓睜,義軍都不敢靠近,項羽看見之後深受感動,安排人給李由收屍並且送回上蔡老家安葬。

李由死後,調查李由通敵的官員上書秦二世,言李由為大秦戰死並無通敵之事,但此時秦二世後悔也已經晚了,而殺死李斯全家,也終於將大秦最後一塊棺材板徹底釘死,至此大秦開國元勛和文臣武將基本上都已經被趙高羅織罪名殺光了,只留下趙高這個大奸臣,因此趙高開始為所欲為,逼迫秦二世封自己為中丞相,獨攬大秦朝政。

李由死的慘烈,但也正是他和李斯密切的信件來往給趙高一個羅織罪名的機會,因此稱得上是坑爹的孩子。

除開李由之外,為大秦戰死的最後一個同級別的人物就是王離,不過王離就沒有李由這麼牛逼了,帶著西北大軍配合章邯打了一仗就銷聲匿跡了,傳言被項羽俘獲之後斬殺。

總體來說,紈袴歸紈袴,實際上這群人才是真正想要維持大秦傳承下去的中堅力量,是大秦帝國的死忠分子。

但如果光靠這種越來越渣的貴族來統治將來的大秦帝國,陳旭有些不敢想的太遠。

粉絲往往都不靠譜,很多的時候也是最坑的一群人,越死忠越坑,因為他們根本就沒腦子。

而且皇帝大約也知道這群官二代三代的德行,因此這些傢伙雖然一個個都有爵在身,但大部分都在咸陽養老,只要大秦不倒,估計會養老一直養到死。

如今二十郎當歲的一群紈袴當中混的最好的就是王離。

但王離和他的老爹王賁爺爺王翦相比,也只能算是渣渣,空有一身徹候的爵位,但武功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

「陛下回宮了?」

咸陽城西一座大宅之中,李斯坐在院子裡品茶看百家論壇的雜誌,聽聞管家來報,放下手中的雜誌長長的鬆了一口求。

「是,方才接到宮人通傳,陛下在十多個玄武衛的護送下的確已經返回皇宮!」管家恭恭敬敬的說。

「嗯,退下吧!」李斯點點頭,等老管家離開之後,這才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陳旭此子越來越過分,不知道用何妖術,竟然迷惑的陛下喬裝偷偷離開皇宮,此乃亡國之象也……法術十弊論……嘿嘿,如此興師動眾劍指老夫,老夫若是退讓,以後焉能還在朝堂立足,老夫隱忍許久,終於是弄清楚了報紙和百家論壇的策略,來而不往非禮也,禍亂朝綱之罪,你要先品嚐一下……」

而同樣在咸陽城的另一處大宅之中,蒙毅正背著手在房間裡來去來回踱步,旁邊坐著一個年歲稍長面容和蒙毅有六七分相似男子,坐姿挺拔相貌威武,正是從西北軍營奉命調回咸陽的大將軍蒙恬。

「二弟稍安勿躁,陛下出城自有打算,而且還是和清河侯在一起,何須憂慮!」蒙恬安慰說。

「兄長不可小覷此事,陛下自登基為秦王起,從未如此這般任性和率意行事,如若以後再次偷偷出宮,只怕被不軌之徒算計,一旦陛下出事,大秦必亂,嬉樂無度乃亡國之兆也!」蒙毅停下來臉色嚴肅而認真的看著兄長說。

「陛下心思難測,因趙高之事你我皆都受到陛下猜疑,此次將我軍權剝奪,為兄已經空有武爵而無用武之地,而咸陽朝堂最近兩年變化令人眼花繚亂,為兄回來數日,仍舊看不懂陛下所作所為,此事我勸二弟勿要輕舉妄動,陛下一言一行皆有深意,不可妄斷之,或許陛下偷偷出城是有意為之……」

蒙毅豁然站住看著蒙恬:「兄長是說皇帝是故意偷偷出城的?」

蒙恬恪守了幾聲微微點頭:「陛下行事雖然決斷,但具都深思熟慮,非是魯莽之人,你言說昨日清河侯入宮奏對,今日陛下便偷偷出城,看似有聯繫,但未必是許多人想像的情形,或許和法術十弊論有關係,只怕明日朝堂之上,會有人對清河侯發難!」

「此乃必然之事,法術十弊論已經直指我大秦立國之根基,如今李斯為首的法家門徒秉持朝綱,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而中書省還掌控批駁奏章之權,可以說行近半皇帝事,若是無人抗衡,則李斯權限會越來越大,馮去疾雖然掌控尚書省,六部皆歸其號令,但封奏之權卻被李斯壓住,不得不屈居其下,我監察省實際上力量最為薄弱,若無皇帝支持則萬事難辦,但因為趙高之事,皇帝對我蒙氏已經產生了猜忌,調兄長回京師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可能就是我……」蒙毅點頭說。

「唉,趙高之事,二弟行事太過魯莽,但錯以鑄下,悔之晚矣!」蒙恬搖頭嘆氣,顯然對於蒙毅當初的做法感到很不可思議。

「兄長莫要以為我做錯了,當初針對趙高,非是我魯莽行事,而是清河侯分析的契合情理,我不動手,將來我蒙氏三族必然落得下場淒慘,參倒趙高,是我認為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何來後悔!」蒙毅沉聲道。

「此事就此作罷,兄長也不曾怪你,只是為兄提醒你,明日朝堂之上,無論發生何事都要隱忍,不然恐將整個蒙氏捲入進去,從此再無翻身的機會!」蒙恬提醒說。

「嗯,兄長所言有理,關心則亂,弟確實沒有想到皇帝偷偷出宮會是故意為之,明日朝堂,恐怕會再起波瀾,李斯發難,不知清河侯將如何應對,要是雙方勢成水火,只怕捲入其中的王侯公卿不會太少!」

「呵呵,短短兩年時間,清河侯便崛起如皓月當空,老夫雖然不關注朝堂,但山野邊境都可以聽聞清河侯的大名,明日的朝堂,老夫甚是期待……甚是期待也!」蒙恬站起來,「為兄先回府,明日朝堂一觀唇槍舌戰的風采,看是李斯勝還是清河侯勝,但不論誰勝,都可以知道皇帝未來的打算,我蒙氏也好早作籌謀免得重蹈覆轍也!」

蒙毅送兄長離開,回到書房沉思許久,飛快的寫下幾封信安排管家送出去。

「爹,莫非您又要參倒哪個大官?」野炊歸來還帶著醺醺醉意的蒙雲走進書房來請安。

看著兒子如此放蕩不羈的紈袴德行,蒙毅突然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抄起書桌邊的一塊硯台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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