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8911
bpd 發表於 2020-12-5 01:17
青陽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夜襲

  兩府剛剛在北方取得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勝,軍府從上到下正是信心十足的時候。

  在樂軍候看來,飛舟玄兵之下,沒有什麼是不可戰勝的,荒原上所謂的敵人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而這一次他之所以來的這麼快,那是因為這次北方戰事出現了一大批因功而拔擢的軍將。

  可是總有那麼一批人畏懼戰爭的殘酷,並沒去參與北方戰事,而現在,他們卻是妄圖從霜洲這裡獲取到足夠的功績。

  從他們所瞭解到的戰報來看,玄府輕輕鬆鬆就化解了霜洲的攻勢,並且成功突襲了霜洲本洲,逼得霜洲不敢冒頭。

  這般看來,霜洲戰鬥力著實不強,正是他們建功立業,撈取功勳的上好對象。

  在樂軍候堅持之下,天機院駐地沒有再去顧忌張御的警告,開始在荒原之中修築軍事堡壘和泊舟天台。

  這是作為進攻霜洲的橋頭堡,畢竟青陽上洲並沒有霜洲人的密匣技藝,攜帶玄兵的飛舟不可能連續飛遁數千乃至數萬里進攻敵人。

  必須像對付泰博神怪一樣,用軍壘層層推進,當然,對付霜洲就不必像對付神怪那般動用全洲的力量了,只是幾個邊州的物力就足以支撐了。

  而建立起來的軍壘在戰爭過後也並非無用,可以圍繞著這些地方建立一個個駐屯軍鎮,並將廣大的荒原重新納入到有效的控制範圍之內。

  因為事先準備充分,各類物資也是充沛,只是短短五六天工夫,在天機院各種造物的努力之下,數座軍壘就在荒原之上拔地而起。

  張御自也是看到了在軍府的人到來後天機院又有了新的動作,勸言他已經作出了,既然這些人執意不聽,那麼他也不會再去多言。

  不過他仍是會向兩府送遞一封告書,作為最後一次警告,免得到時出了什麼問題,反推到玄府身上來。

  而他這幾日,除了處理一些必要事務外,大部分時間都是用來修持,為這可能到來的一戰而做準備。

  這一日,有弟子來報道:「玄正,靈妙玄境來了一位道長。」

  張御在那日送去書信,也一直在等待靈妙玄境那裡回音,聽到那裡已是來人,揮手讓那弟子退下,自己自裡走了出來。

  來人是一位束髮輕袍的年輕修士,面上看著大約十七八歲,他對著張御打一個稽首,道:「這位便是張玄正吧,在下于復,此行來是接莫師叔的神魂歸去的。」

  張御一拂袖,案上那柄原來屬於莫光辰的劍器頓時飄向了對方。

  他道:「莫道友的神魂就寄存在了這裡面,但是我與他溝通之時,卻不得回應,能保留多少,我也不能確定。」

  莫晨光之前意識受人控制,神魂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能保留下來一點也虧得這般劍器與他心意相通,已然算是他自身一部分了。

  于復神色鄭重了幾分,起雙手上前接過,他拿出一卷閃爍流光的布帛將劍裹好,這才神容一斂,又看向張御,拱手道:「張玄正,在下受師門所托,有一個疑問想請教玄正。」

  張御點頭道:「道友請說。」

  于復問道:「玄正來書上說,莫師叔是受人擺佈之後,意識受到了左右,方才在這駐地之內與玄正鬥戰,不知玄正可是知那背後之人的身份麼?」

  張御回道:「現在還無法完全確定,但莫道友臨去之時,曾向我示意此人形影,我觀了下來,極有可能是元童老祖。」

  「元童老祖?」

  于復露出驚異之色。

  張御伸手一指,旁側立時顯露出一個紅睛白膚的少年人的形影來,他道:「這便是莫道友最後所示。」

  于復看了幾眼,他認真記下,不過僅憑這幅形影圖可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因為任誰都可以造出這樣的東西來。

  他想了一想,認真言道:「嗯,在下並非是質疑張玄正,只是想問一句,張玄正對此可有明證麼?」

  張御道:「不管此人是不是那元童老祖,可既其利用莫道友來對付我,那麼我只要尚在此間,那麼此人想必不會就此收手的,若是于道友願意,可在我這裡多停留些許時日,想必是能看到結果的。」

  于復略微有些為難,他此來是接莫光辰神魂回去的,留在這裡的話,卻不知道要停留多長時間,可正自思量的時候,忽然手中之劍震動了一下。

  他微微一怔,隨即嘆道:「莫師叔,你也想要留下來麼?」他斂容對張御一個稽首,道:「那就叨擾了。」

  天機院動作異常迅速,在新年來臨之前,數座軍壘大體已是修築好,樂軍候帶來的一千多軍卒全數進駐到了分佈在不同方位上的五座軍壘之中。

  這些軍士儘管無法回去過年,可抱怨的人並不多,他們來這裡就是為了在霜洲一戰中贏取功勞的,若不是臨近年底,一下少了許多人與他們相爭,這一次還不一定能輪得到他們。

  不過他們過得也並不苦悶,儘管荒原之上寒徹入骨,可軍壘之中有各種造物熱源,卻是溫暖如春。

  而因為方才和泰博神怪結束了戰爭,剩餘的各種物資都是在往這裡調撥過來,所以衣食上面非但沒有絲毫短缺,還稱得上是異常充沛和豐富。

  除此之外,因為霜洲征伐還未開始,時間又在新年前夕,所以營中的管束還沒有那麼嚴,許多家世不錯的軍士還帶來了一些能歌善舞的造物人,專門用來給年宴助興。

  樂軍候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軍士中有不少人他也得罪不起,過年之前,只要不做的太過分,他也權當是鼓舞士氣了。

  不過必備的崗哨他還是一樣安排下去,並沒有因此而疏忽,他不把玄府的警告放在心上是一回事,可要是完全疏忽戒備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時日很快來到了大玄歷三百七十七年的除夕之夜。

  正在軍壘中的眾軍士歡慶年宴的時候,深沉無盡的夜空之中,一個紅睛白膚的少年人出現在了那裡。

  他看著荒原上閃爍著熠熠明芒的軍壘,伸手向下一拿,霎時間,成百上千完全由煞氣凝聚的煞鬼在地表之上浮現了出來,而後無聲無息的向著軍壘之中衝去。

  軍壘修築的十分高大堅固,並且周圍還遍佈用於示警的造物報訊鳥。

  這些報訊鳥在發現這些煞鬼,卻是第一時刻發出了嘶鳴聲。

  放哨的士卒立刻醒覺過來,高喊道:「敵襲!」同一時刻,尖銳的警訊之聲也在整個軍壘上空迴盪起來。

  所有正在歡慶過年的軍士立刻反應了過來,身上外甲迅速蔓延,並覆蓋全身,並互相招呼配合,短短時間內組織起了數個戰鬥隊列,衝出內廳,於正面迎上了煞鬼。

  即便這些軍士多是準備來霜洲征伐之中見混資歷撈功勞的,可所有人都是在學宮中經受過完整的軍事訓練的,且每一人還有觀察者在一邊提出正確的建議,故是在第一時間就作出了正確應對。

  這個時候,軍壘之中飛出一條巨大的造物蛟龍,盤旋上空,時不時一道虹光噴下,那些煞鬼一觸,立刻就崩散無影。

  元童老祖遠遠看著這一幕,也是有些意外,他本來以為輕而易舉就能殺了這些駐地之中的凡人,可沒想到這些煞鬼非但一時攻不進去,現在看去反還有被剿滅的可能。

  他其實也是頭一回看到這些玄甲和造物,忽然發現,這個世界似乎變得和他以前見過的不太一樣了。

  他自被斬殺到如今有五十多年了,可實際上,在那之前,他與凡俗世界就已經上百年沒有交際了。

  其實對於他這樣一個上位修士來說,身具翻天覆地之能,也並不需要去關心這些,就算知道了,也不過一笑置之。

  可是現在,他不過是一縷殘魂而已,力量大大不如以往,所以並不能做到完全無視這些東西。

  不過即便如此,也只是讓他多費些工夫罷了。

  他站在不動,只是神思一催,方圓百餘里之內,無邊煞氣湧動起來,就向著當中的軍壘席捲而來!

  天機院駐地之內,樂軍候正在宴請常谷和天機院駐地的師匠,他對常谷敬了一杯酒,道:「常先生,貴方的修築的軍壘很快,但不知,能否再加快一點進度?」

  常谷認真道:「我是嚴格按照天機院的規制來做的。」

  樂軍候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常先生,有時候並不需要那麼刻板嘛,要知道,現在修築的軍壘都是位於大後方的,待大戰一起,霜洲人自顧不暇,根本深入不到這裡,哪裡用得著處處都按照規制?

  尤其過年之後,大軍就要到來,按照現在進度,我們還是有些慢了,只要常先生稍微通融一下,那對你我都有好處。」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軍士急匆匆衝進來,抱拳道:「樂軍候,不好了,出事了。」

  樂軍候聽著這話有些刺耳,皺了皺眉,不悅道:「什麼事?這般急躁?」

  那個軍士面色蒼白道:「軍壘,我們修築在荒原上的軍壘被人摧毀了。」

  樂軍候神色一緊,霍然站了起來,盯著下方,著緊道:「是哪一處?」

  那軍士顫聲道:「全,全部。」他努力穩住聲音,「所有我們到來後修築的軍壘,都被摧毀了,軍卒死傷,暫時無法計數……」

  樂軍候臉色一下變得慘白。


bpd 發表於 2020-12-6 00:00
青陽 第一百四十八章 煙火

  方台駐地之內,張御盤膝坐在內室的軟榻之上,面前的案几上擺放著一杯香茶,他此刻通過琉璃壁望著外面深沉的曠原。

  儘管還未到新年,可是四面八方卻時不時卻有隆隆的爆鳴聲響起,在天宇上方綻放出一團又一團絢爛瑰麗的煙火。

  因為是除夕之夜,今日的報訊,每一次芒光傳訊之後,都會附帶上天機院特製的煙花爆竹,原本寂冷的荒原現在卻是顯得異常熱鬧。

  他看著煙火之下時明時暗的荒域,現在眼見已是到了年底,元童老祖卻始終未曾出現,這位許還在等待更好的時機。

  不過還有一個可能。

  或許就算是邪魔也是要過年的。

  他端起清茶來飲了一口,清香而滾熱的茶水潤入肺腑,神思也通透了幾分。

  這是于復從靈妙玄境帶來的茶葉,特意贈送給了他兩罐,他品著很是不錯,想著下一次也可以托桃定符帶一些過來。

  不過說起來,桃定符這次在看過霜洲那艘巨舟後,已經答應回去為他打造一艘巨舟,恐怕接下來年許時間內都沒有什麼空餘了。

  正思索之間,又一陣煙火爆竹的聲響響起,琉璃壁外再次閃爍起一片明燦的光芒。

  又是一年快要到來了。

  隆隆聲音之中,一名老成修士走了進來,躬身一拜,道:「玄正,方才天機部有傳訊,說是半個夏時之前,建在兩千多里外的幾處軍壘具被攻破了,軍卒也死傷了不少。」

  張御舉杯之手微微一動,問道:「弄清楚是什麼人動的手了麼?」

  那修士回道:「訊傳並不詳細,出手之人疑似是上次襲擊我等崗哨之人。

  張御一思,道:「天機院駐地那邊可有人過來麼?」

  那修士回道:「沒有。」

  張御點了點頭。

  距離事發已然過去了半個夏時,既然天機院駐地沒有來人,那就是並不想要他們玄府插手進去,那麼他自也不必要去管。

  他道:「你下去吧,讓底下弟子加強戒備,莫要鬆懈,雖然今夜是除夕,其人既然動了軍府的駐地,未必不會對我來。」

  那修士一拱手,道:「是,玄正。」

  待人走後,張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來自己猜錯了,邪魔是不過年的。

  此時此刻,常谷和樂軍候已經乘坐鬥戰飛舟趕到了一處事發之地。

  他們隨行帶了上百個披甲軍士,外面還有數條造物蛟龍和十餘艘攜帶玄兵的鬥戰飛舟接應,已是足以應付絕大部分危機了。

  半個夏時後,飛舟一頓,一名軍士開口道:「軍候,按距離和方向推算,這個方向駐地應該就在下面。」

  樂軍候往下方望有一眼,漆黑的夜空之下什麼看不見,下方的荒原像是吞奪一切的巨獸之口。

  不過稍過片刻,數駕隨行的載運飛舟過來,舟身之上放出一陣陣明光,霎時將下方數里方圓照得一片通透明亮,形如白晝。

  此刻他們面前呈現出來的,卻是一片殘破的廢墟,原本堅固的軍壘已然坍塌了一半,荒原之上到處都是破碎的披甲軍士的屍身,還有各種造物的殘骸。

  這種景象看得樂軍候心直往下沉,這些軍士其中不少身世不簡單,這一下死傷這麼多,他也是沒法交代得過去。

  他點了下自己的眉心,霎時一身外甲蔓延出來,覆蓋了全身,道:「常先生,我們下去吧。」

  常谷一點頭,也是同樣披上了自己的玄甲,並從旋開的艙口處跳躍下去。

  與此同時,五隊披甲軍士也是從飛舟之上跟著躍下,待落到了地面上後,又迅速分散開來,往被破壞的軍壘之中貼地飛躍而去。

  常谷這時看了看四周,透過外甲,周圍三十丈之內的事物都是清清楚楚,他注意到那一條巨大的造物蛟龍躺在地面之上,只是身軀已然斷成了數截,其中血肉部分完全化盡,只留下屬於金屬的部分。

  他走了上去,看有片刻,上去抓了一把,那些地方卻是窸窸窣窣灑落了下來,竟是徹底化成了粉末。

  他看著外甲手指之上沾染到的那一抹纏繞不去煞光,道:「樂軍候,這像是修士的手段。」

  樂軍候神色不太好看,他已經意識到可能就是玄府提醒自己的那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廢墟內傳來從副的聲音:「軍候,快來看一下。」

  樂軍候和常谷對視一眼,兩人一同往原來的軍壘主廳進來,隨即便見到,這裡有一個巨大的用鮮血勾畫的符陣,那古怪的符箓從地下一直延伸到了破裂的穹頂上方,最後好似一直通到天空之中。

  樂軍候向自己的觀察者問道:「靈樂,這是什麼?」

  觀察者過了一會兒才回道:「根據軍府的卷冊判斷,這很可能是邪修的血跡符陣,這裡原本存活的生靈應該都被血祭了。」

  「血祭?」

  他很快從觀察者那裡瞭解到了關於血祭的一切,面甲之下的神情頓時變得異常之難看。

  常谷不是軍卒,並沒有觀察者,但在問了幾句後,他也是得到了答案。

  震驚之餘,他不由自責道:「這件事還是怪我,玄府早就提醒過我們,我應該在修築的時候再加強一些守禦力量,而不是完全按照規制來,老師一直讓我因地制宜,我做事還是太過刻板了。」

  樂軍候從方才開始他心情就很糟糕,腦海裡不斷盤算著該怎麼應付過去這件事,聽到常谷忽然這麼說,心中一動,有那麼一瞬間,升起了把責任推到常谷身上的念頭。

  可旋即再是一轉念,卻又無奈放棄了這個想法。

  常谷做事一直規規矩矩,勤勤懇懇,從來沒犯過錯處,最重要的是,這位也不是沒有背景的,想把事情栽到其身上那根本不可能。

  正如此想時,他又聽到常谷提議道:「樂軍候,既然這個可能是修士,我們是不是請玄府相助……」

  「不行!絕對不行!」

  樂軍候斷然否決了這個提議。

  現在這個情況,絕不能讓玄府插手進來。

  他自己出了問題那是他自己的事,有什麼責任至多他自己扛下來,那麼還能保證家人後代還能不受牽連。

  可是讓玄府幫忙解決麻煩,那卻是在丟軍府的臉了,那可能連兒孫輩的仕途都有可能受到影響。

  或許是覺得自己態度不夠好,他忙又加了一句,「常先生放心,待過了年,明校尉和莫校尉都會到來,有這兩位坐鎮,我們就不用怕這個邪修了。」

  常谷道:「是這樣麼?」

  雖然他認為對付修士還是請玄府出面比較穩妥,可他畢竟是天機院的人,相對來說對披甲軍士更是瞭解和信任一些,他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下來又將剩下的幾個軍壘駐地也是一一查看過,發現這些地方都是遭遇了類似的襲擊,並且可以看出,出手的是一個人。

  讓樂軍候覺得僥倖的是,最後統計下來,大概有一百多人得以逃了出來,並沒有全軍覆沒,這讓他稍稍鬆了口氣,在回到駐地後,他馬上把具體情況書寫下來,並分數個渠道遞送了上去。

  他在忐忑不安中渡過新年之後,到了初二這日,兩艘中型鬥戰飛舟自洲內飛來,停落在了飛舟泊台之上。

  其中一艘飛舟的主艙之內,一名高挑女子坐在那裡,透過前方的琉璃看著外面的景物,一名女軍士走來,對她肅然執禮道:「莫校尉,域外駐地到了。」

  莫若華站了起來,緊了緊身上的校尉大氅,往外走去,身後一隊護衛軍士跟了上來。

  到了外面之後,另一艘鬥戰飛舟之上的明校尉也是帶著親衛走了出來,只是他的裝束就顯得很隨意,只是一件便服就對付過去了。

  兩人目光一碰,互相點了下頭。

  樂軍候之前得到傳報後,此刻正等在下面,見兩人出來,忙上來執禮道:「軍候樂蓋,見過明校尉,莫校尉。」

  莫若華和明校尉也是回了一禮。

  打過招呼之後,樂軍候道:「我已為兩位擺好了宴席……」

  明校尉卻是一伸手,道:「宴席什麼時候去都好,樂軍候,你的軍報我們看到了,我們這次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你現在就放下手中的事,帶我們去那裡看一下。」

  莫若華道:「明校尉,這個事情最早是玄府的張玄正出言警示的,我認為應該先去找張玄正,他應該更瞭解情況。」

  明校尉朝她笑了一笑,道:「假如莫校尉沒有把握的話,那麼這件事可以交給我來做好了,明校尉在這裡等我的好消息就行。」

  在北方戰場上轉了一圈下來,他自覺實力又提升了幾分,只是他現在還不確定能否與張御相爭,而這個對手卻是來得正好,可以順便檢驗一下如今自身的實力。

  莫若華沒有與他爭論,表情平淡道:「既然明校尉堅持,那我祝明校尉此行順利了。」

  明校尉咧嘴一笑,道:「那是一定的。」

  莫若華對他客氣一點頭,就帶著從副和身後軍士往駐地內的軍營走去。

  樂軍候有些擔心道:「明校尉,莫校尉若是不去,我們是不是再……」

  明校尉不滿道:「你在擔心什麼?沒那個女人,我們就做不成事了麼?」

  他拍了拍樂軍候的肩膀,很是隨意道:「放心吧,我一定能解決的,去找個人帶路,坐了這麼長時間飛舟,我渾身都僵了,正好順帶過去活動下筋骨,快的話還能趕得及回來赴宴。」


bpd 發表於 2020-12-6 00:08
青陽 第一百四十九章 衝突

  莫若華走到軍營駐地之後,並沒有住進樂軍候為自己準備的居所,而是直接從飛舟之上搬了一個簡易的營房,撐了起來住下。

  這種營房是征伐泰博神怪時在野外經常會用到的,那時候就在地下挖一個深坑,然後住在裡面,在戰場之上,這東西具有遮蔽自身的作用,住在這裡面,能給她一種莫名安穩的感覺。

  莫若華到了裡間後,解開了身上軍校大氅,遞給一邊少女役從,而後厚墊之上坐下,而後拂拭著一把長槍,這是她在戰場上慣用的兵器。

  外面有聲音響起:「校尉?」

  少女役從上去掀了營帳,從副自裡走了進來,抱拳道:「校尉,軍士們都已住安頓宿下了。」

  莫若華坐在那裡道:「你也下去休息吧。」

  從副道:「校尉這裡不能沒人遞話照應。」

  莫若華半側身看了看她,揮手道:「去吧,這裡有小從。」

  從副只得一抱拳,道:「是,校尉有什麼事就吩咐屬下。」又對那少女役從道:「小從,照顧好校尉。」

  那個少女役從對她一個萬福。

  莫若華擦拭好長槍之後,放到了一邊,而後執筆寫起了帖子,這是徵貼,她準備將幾位在開陽學宮內同宿的好友都徵召到自己身邊來。

  這一來是霜洲之戰後,怕是很長一段時間將再無什麼戰事了,唯有在這個時候加入進去,才有可能得到軍功,不然出了學宮,就只能靠熬資歷慢慢上升,她願意幫助這些好友一把

  再一個,她現在的從副雖然是自己從軍中挑選的,但是一眾親衛全是軍中分撥給她的。

  這裡面大部分都不是自己人,甚至她清楚裡面有不少人負責監視自己日常行徑的,而關鍵時刻有多少願意聽她的命令也很難說。

  所以她必須有自己能掌握的力量。

  身為校尉,按照軍府規制,她可以有自己的部曲二十人,不過這些都是要靠她自己的薪俸供養的,所以她還打算往去東庭去書徵召當年舊友。

  她擬好貼書之後,站了起來,道:「我出去一會兒,你稍候把書信送到小阮那裡,讓她代我送出。」

  少女役從問道:「女郎要去哪裡?」

  莫若華道:「你在好好等著,有人來一律不見。」

  說完之後,她走了出去,眉心一閃,霎時間,暗藍色的外甲迅速覆蓋全身,而後一個縱躍,隨著地面之上一蓬灰土,人已經消失不見。

  方台駐地之內,一名弟子走入堂中,對著正在觀書的張御拱手道:「玄正,外面有一位軍府來的莫校尉求見。」

  張御放下書卷,道:「請她進來。」

  少頃,一個暗藍色甲冑的金屬巨人走了進來,到了裡間之後,身上外甲往眉心之中化融進去。

  莫若華自裡現身出來,她對著張御抱拳一禮,道:「先生。」

  張御點首道:「果然是你。坐下說話吧。」

  莫若華再是抱拳,道:「謝先生。」

  待她坐下,張御問道:「你已是校尉了?」

  莫若華道:「其實全是我身上這件玄甲之故,去年我被軍府徵召,數月時間都在營地之中受訓,後來才知是軍府挑選披甲人選,這身外甲有些玄異,與我一同受訓的同袍很多都是永遠不能醒來了。」

  她說起這些時語氣很自然,倒是不是她完全無視了生死,而是經歷的夠多,故能夠較為坦然的面對這些。

  「年前軍府又去軍前效命,一直到了年前,本來待月後再至,後來收到了樂軍候的文書,說是有邪修阻礙前路,這才被與明校尉一同被派遣過來。」

  她看向張御,道:「那樂軍候在書信中說什麼玄正言那邪修神通驚人,玄府不能制,還勸說他安忍不動。他卻以為軍事不能耽擱,一力決意修築軍壘,以俟大軍到來。

  而除夕之夜猝遭敵襲,軍士奮勇拚殺,直至戰至最後一人亦不退縮,期間屢次向千里外的玄府崗哨發出信號,卻始終無人馳援,這才讓人一一擊破。」

  張御一聽就明白,這樂軍候潛言其實是在說這次的事不怪我,都是玄府的錯,玄府畏敵如虎,退縮在後,而我卻不避危難,奮勇向前,我除夕之夜尚在與敵搏命,而玄府收到援訊後卻是不動如山。

  也難為此人,明明一封敗書,手下士卒死傷枕籍,這調子一換,倒是變得慷慨激昂起來。

  只是他知道,軍府多半會默認此書,這不是為了樂軍候一人,而是未了給死在那裡的數百名軍士和軍士親友們一個交代。

  至於裡面玄府的名譽受損,在軍府某些人看來,恐怕就是小事了。

  他道:「你們這次前來,便專以是為了對付此人?」

  莫若華道:「是的,明校方才已是決定單獨出擊,擊破此敵。」

  張御淡聲道:「沒那麼容易。」

  與此同時,一艘飛舟正往一處被破毀軍壘駐地飛馳而去。

  明校尉雙手枕在腦後,無聊的靠在飛舟主艙的軟榻之上,儘管外面的曠野看著十分壯闊,可他覺得荒原上的景物實在沒什麼好看的,單調枯燥,和北方荒原沒什麼區別,他早已經看得厭煩了。

  這時樂軍候派來負責引路的軍士伸手向前一指,道:「明校尉,就在前面了,我們快要到了。」

  明校尉總算來了點精神,一下坐了起來,凝視遠處。

  過了一會兒,飛舟到了近處,而後這處軍壘的景象便映入他的眼簾。

  這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堡壘,軍卒們的屍身已經收斂了,但是被破壞的造物殘骸還在散落再荒原上,他可以想像出當時的情形,不由道:「真是慘啊。」

  那個帶路軍士憤憤然道:「邪魔真是不講規矩,連過年都要動手!」

  明校尉舒展了一下身軀,懶洋洋道:「邪修可不是靠放幾個爆竹就能嚇走的。」

  那軍士一愣,隨後悻悻然沒有接話。

  飛舟在這處軍壘上空轉了一圈,明校尉左右看了看,忽然一抬頭,凝定某一個方向,他伸手一搭軍士的肩膀,道:「你先回去吧。」

  軍士一怔,道:「明校尉你呢?」

  明校尉撇了撇嘴,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再不走恐怕就沒機會了。」一語言畢,他眉心一閃,身上外甲迅速覆蓋了身軀,而後自旋開的艙門處一躍而下,往大地落去。

  軍士這時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不由變白了幾分,對著駕馭飛舟的軍卒慌張催促道:「快,快掉頭!」

  明校尉自百丈高空而下,最後轟地一聲落在大地之上,他隨即站直身軀,雙眸看向遠空,道:「我知道你就在那裡,出來吧,與我一戰,你襲擊了我們的人,總要我們一個交代,不是麼?」

  話音落下未久,周圍煞氣滾滾而來,在軍壘廢墟的頂上出現了一個紅睛白膚的少年人,居高臨下看過來,道:「玄府派你來的?」

  明校尉分辯道:「喂,我可不是玄府的人!我是軍府的披甲校尉!玄府可指使不了我。」

  元童老祖沒怎麼在意他的說辭。

  在他的印象裡,玄廷之下的玄府統御塵世一切,什麼軍府,什麼校尉,聽都沒聽說過,左右不過是一群凡人罷了。

  雖然眼前這個人,看起來像是通過那類奇異的造物獲得了一些力量,可凡人依舊是凡人。

  明校尉這時看了看元童老祖,很是不滿道:「你那是什麼眼神?」

  他雙拳一握,身上赤焰般的靈性光芒驟然騰起,而後未見他如何動,整個人已是從原地消失,一下來到了元童老祖頭頂上方,轟然一拳砸了下來。

  元童老祖站著不動,身軀如泡影一般在他的拳頭之下應聲破碎,而那強大的衝擊力量則讓原本殘破的軍壘廢墟頓時坍塌了下來,並向四面八方爆出滾滾灰塵,而後出現在下方的是一個巨大的地坑,原來的建築已是看不見了。

  這並不是明校尉控制不好自身的力量,在經歷北方戰事後,他現在對力量控制更上一層,已然是想發就發,想收就收。

  這一擊純粹是為了宣洩方才的不愉快。

  此刻他不難感覺到對手的氣息還在更遠處,意識一轉之間,在靈性力量帶動之下,瞬息間出現了那個方位。

  只是他人才到那裡,元童老祖的氣機又飄忽而去,似又出現在了另一處。

  這時他忽覺不對,抬頭一瞧,見無邊無盡的煞氣自周圍的荒原之上滾湧而來,天光一時之間完全被遮蔽,好似一時陷入了昏夜之中。

  他隨即微微吸氣,瞬時間,身軀鼓脹了一大圈,下一刻,他對著天空之中悍然擊出一拳!

  轟!

  像是玄兵轟裂,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地面衝向天空,而這一拳之下,周圍掀起了無邊氣浪,所有的煞惡之氣都被一股席捲而走。

  他則站在颶風之中,仰頭看著那澄清的天空再度出現,

  元童老祖藏在後方的身影也因此顯露了出來,他看著下方,身上道袍上芍藥紋圖案似在徐徐綻放,裡面似有一道光芒閃爍了一下。

  明校尉心中察覺到了一絲警兆,意念方起,身軀已往旁側避讓開來,並半跪在那裡。

  而他原本所在位置,地面上卻是多了一塊尺許大小黑色深坑,有黑煙自裡徐徐飄散出來。

  他這時驚訝發現,自己守禦能力極強的玄甲居然遭到了破壞,半邊玄甲的表面變成了一片焦炭,這還是他躲得及時,不然還不知道如何。

  「有點厲害啊。」

  他站了起來,那些灰炭撲簌簌的從玄甲表面掉落了下來,可是隨後,下面露出重新彌合修復好的嶄新玄甲。

  「看來不拿點東西出來是不行了。」

  明校尉看著天空,咧嘴一笑,道:「「知道麼,這一招本來準備留著對付那個人的。」他再度一握拳,霎時間,身上氣息猛然喧騰起來。


bpd 發表於 2020-12-6 00:23
青陽 第一百五十章 出動

  明校尉身上氣機暴漲的同時,那高騰的靈性光芒開始向外擴張,他整個人也是隨之膨脹拔高,一直來到了五來丈左右的高度這才停下。

  同時那些靈性光芒一陣扭動,便收攏附著在了身軀表面,看去幾如一個用赤色光流匯聚而成的巨人。

  神袍玄甲雖能將一個人神明化,但這實際上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方才披上玄甲的人,是發揮不出多少力量的。

  就像一個孩童,無法揮動巨錘,唯有經過長久的成長和磨練,方才能逐漸懂得運用這等力量的方式。

  在這個過程中,玄甲不僅給御主提供了力量,也同樣為他們提供了保護。

  不過明校尉通過幾番磨礪和提升,他卻是掌握了一種方法,那便是用提前釋放出了一部分自己駕馭不了的力量。

  這並不是沒有代價的,此等做法必然會導致自身一部分身軀受損。

  不過只要戰勝了敵人,回去再慢慢將養也就是了,畢竟在神袍玄甲的幫助下,他的恢復力也是很快的。

  那赤焰巨人現出在場中之後,就立刻向著天空中的元童老祖揮去一拳!

  隨後比之前一拳更為狂猛的力量奔湧了出來,荒原發出了如雷般的沉悶震鳴,他腳下的大敵也是隨之狠狠震動了一下。

  元童老祖看到這番變化,倒是沒有什麼太多意外的反應,因為修道人煉造一些法器,就算凡人執拿,也能爆發極為強大的威能。

  說到底,此輩力量是法器所賦予的,再強也不奇怪,而現明校尉給他的感覺,就是類似於此。

  他面對著轟向自己的一拳,站在那裡不閃不避,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捨本逐末。」

  下一刻,他的身軀驟然破碎,變作了無數煞氣,可是轉瞬之間,他的身形又在更上方的天空之中浮現出來。

  明校尉正要趁勢追擊,卻是一頓,他發現天穹上方出現了數十個元童老祖,每一個人身上的氣機都是一模一樣,讓他完全無法分辨出哪個真,哪個是假。

  不過他也就是這麼停頓了這麼一瞬間,便又毫不猶豫衝了上去。

  既然看去都像是真的,那就都打散好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數十個元童老祖身上的芍藥紋團繡中同時爆閃出了一道光芒。

  明校尉頓便覺得,自己彷彿陷入了一個滾燙的熱流之中。他很清楚,這是因為對方有一部分神通法力衝破了他外面靈性力量的阻礙,並成功落到了他的身上才產生了這樣的感覺。

  但是他並沒有停下,仍然固執而堅定的衝上去。

  此時可以看到,他身上赤色火芒就像遭受到了潮水的衝擊,忽起忽落,忽明忽暗,而每當有少許焰光黯淡下去,則必定有一部分外甲隨之損毀並剝落下來,可隨著靈光再度覆蓋上來,那破碎的地方卻又再度彌合修復如初。

  頂著這樣的衝擊,他衝到了那些元童老祖的近前,在他不管不顧的轟擊之下,天穹之中元童老祖一個個被打滅。

  然而就在他一拳將最後一個身影轟破之後,似發現了什麼,頓立片刻後,轉過身來,卻發現又是數十個元童老祖出現在了那裡,此刻俱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他暗罵了一聲,轉身再度衝上!

  而另一邊,莫若華在從方台駐地轉回來後,就收到了明校尉可能遇敵的傳報。

  她方才得張御告知,對面這個邪魔很可能曾經一位上位修士,就算現在不知道還剩下幾分能耐,可想來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所以她並不看好這一戰。

  而不管怎麼說,明校尉終究是她的同袍,也不能當真不管其死活,於是她立刻傳令下去,讓人準備鬥戰飛舟,準備自己親自前往那處接應。

  不過還沒有等到她動身出發,外面就有軍士進來稟告道:「莫校尉,明校尉回來了。」

  莫若華立刻自營帳之中走了出來,卻是見到明校尉躺在榻架上被抬了進來。

  明校尉這一戰輸得很不甘心,因為他並非輸在正面戰鬥上,而是他的力量先一步耗盡了,無法支持他再打下去了,最後只能在徹底力竭之前脫離戰圈。

  這其實並不是這件玄甲的潛力就到此為止了,而是他自身可以駕馭發揮的力量耗盡了,不過此戰之後,若是他運氣好,說不定又能迎來一次新的提升,從而彌補這個短板。

  而在逃至駐地附近之後,他就徹底失去了力氣,落在了荒原之上,還是周圍巡查的造物先是發現了他,才被人抬回來的。

  他此刻看見莫若華,道:「莫校尉,那個邪魔還真有點本事,我不是他的對手,我勸你也別去,軍府有我一個人丟臉就行了。」

  莫若華看著他道:「明校尉,你和這個邪魔既然交過手,那麼你覺得如果我們兩個人一起動手,能贏過這個邪魔麼?」

  明校尉道:「我躺在外面的時……咳,我方才已經仔細想過了,沒用的,這個邪魔神通了得,我是有力氣無處施展,根本傷不了他,破解不了他的神通,便是再加上莫校尉也那以取勝。」

  元童老祖從頭到尾只用了一種手段,就是變化出許多真假難辨的化影,他只能一個個去擊破。可到了最後,他也不曾弄清楚對方正身到底在哪裡。

  莫若華此刻也是聽明白他的話了,因為他們兩個人所使用的力量儘管在外在有所區別,可本質上都是差不多的,如果明校尉無法觸及此人,那麼她上去也是一樣的。

  她還再說什麼的時候,明校尉忽然道:「別問了,我臉疼的很,就先不和你說話了。」說著,他捂著臉一個翻身,把背朝向著眾人。

  眾軍士面面相覷,也不知道他是真臉疼還沒臉見人。

  樂軍候一直站在旁邊,道:「莫校尉,現在怎麼辦?」

  莫若華道:「我會和軍府去書說明詳情。」她看向樂軍候,道:「樂軍候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了。」

  樂軍候連忙稱是。

  實際上明校尉這麼一敗,他此刻反而不慌了,甚至還有點竊喜,畢竟連這樣厲害的披甲軍士都敗了,那豈不是說明他之前敗得理所當然麼?

  想來上面也是能夠體諒他的。

  莫若華回到自己營帳之中後,便立刻擬了一封報書,裡面如實寫了明校尉今日的敗戰和其人對那邪魔的判斷。

  隨後她把自己的從副喚過來,道:「你把書信謄抄一份,一封著專人送呈軍府,另一封你代我去一趟方台駐地,送到張玄正那裡。」

  從副猶豫了一下,道:「校尉,我們是軍府的人,是不是不該和玄府走得太近……」

  莫若華沒有做什麼解釋,只道:「你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從副露出擔憂之色,最後還是一抱拳,躬身下去了。

  莫若華看著她走出去,心裡很是平靜。

  她並不怕這件事影響到自己,因為她很清楚,只要自己還穿著這身原甲,行事沒有太出格,又沒有明著違反軍規,那麼軍府就沒可能因為這點事和她計較。

  為何軍府在挑選披甲人選的時候明明知道她是張御的學生,卻還願意把她列入後備之中?就是因為能披上原甲的人實在太難找了。

  其實她心裡也懷疑,軍府裡面說不定還有通過玄甲控制她的手段。

  不過她認為,就算有這樣的方法,不到迫不得已軍府應該也是不會用的。

  畢竟一個頭腦清醒的披甲校尉和一個被傀儡顯然是不同的,不然軍府也不必花那麼大力氣找人了,直接用造物人便就可以了。

  張御這裡很快就收到了這封送過來的報書,哪怕上面只有隻言片語,他也是憑此推斷出來了不少鬥戰之時的情況。

  他思索了片刻,元童老祖之前破壞軍府的堡壘,並不是無事幹了,而是向他傳遞出了一個很明顯的意思。

  那就是想邀他出來單獨與之一戰,如果他不出來,那麼其人會繼續進行殺戮和破壞。

  實際上,他之前就過考慮,若是自己一個人行出駐地,去往荒域之中,那麼是極有可能引出此人的。

  此前他不這麼做,那是因為他一直在為這一戰做著準備。

  比如討來關於元童老祖的各種記載,分析其神通手段,還有便是在吸納封金之環內積蓄的神元,爭取在此戰之前再提升些許實力。

  畢竟曾是一位上位修士,就算現在不復以往,也不能過於低估,需盡可能認真對待。

  而現在,他自覺已是準備的差不多了,也不必再等下去了。

  他吩咐堂前的役從道:「去把萬明道友請來。」

  少時,萬明道人來至堂內,道:「玄正喚我?」

  張御道:「這邪魔在外,已然有段時日,也是時候解決了。」

  萬明道人道:「玄正可是知曉此人下落了?」

  張御道:「這人行蹤飄忽,難知身在何處,此次我當一人前往,料想能引他出來。」

  萬明道人想了想,提議道:「玄正,若是如此,不如我等做一番佈置。」

  張御一抬手,否道:「這邪魔謹慎,若有人在旁,他絕然不會露面,道友就與諸位就在此守禦方台便好,我為玄正,自當持刃迎敵,親斬此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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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神通

  張御在吩咐下去過後,並沒有立刻動身,而是拿出蟬鳴劍,仔細拂拭了一下,去了內室盤膝定坐。

  待呼吸吐納了一夜之後,他這才振袖起身,持劍出了大台。

  他抬頭一看,天中烈陽懸頂,光耀天地,正是日中時分。

  他身軀緩緩飄起,到了天穹上空之後,望了一眼遠空,而後化一道玉霧青虹往荒原深處而去。

  在往西北方向一氣出去萬餘里後,他看到了一個隆起的土丘,是方圓數十里內最高的所在,於是身往下落。

  在此立定後,他就把劍刃一杵,盤膝坐下。

  半天過去,大日向著西面的那橫長的地平線垂落下去。

  在他悠長的氣息之中,寒夜倏忽而過,很快驕陽再度自他背後升起,將暖融融的光芒投向無邊無際的荒原。

  然而在這一天再次過去之後,對手仍是未曾出現。

  但他沒有絲毫的不耐,整個人顯得從容自然,氣息變得越發深沉悠長,好似融入了天地之中。

  到了第三天,一陣陣的大風毫無徵兆的到來了,塵埃和砂礫飛揚起來,天色一下變得晦暗深沉。

  張御坐在那裡不動,他仿若就是海中礁石,漫漫沙塵到了他面前,俱被他身上心光遮擋在外,並從他身上分流而過。

  許久之後,他若有所覺,抬目一望,便見一個紅睛白膚的少年人自風沙之中無聲無息的顯現了出來。

  其人就像是一個虛幻的剪影,在這般狂猛的大風之中,連袍角都沒有晃動半分。身上的芍藥紋團繡道袍則是鮮麗奪目,分外明艷的色彩與這片灰黑的天地顯得格格不入。

  張御站了起來,持劍在手,看著來人道:「元童老祖?」

  元童老祖道:「是我,但我非是他。」

  張御一點頭,也不多言,把劍刃拔出,劍尖斜指一邊,衣袖隨著心光起伏飄蕩不已,另一手執劍禮,口中道:「請賜教。」

  元童老祖凝視著張御。

  他要對付張御可不是為了白秀請托那麼簡單,若只是為此,他完全不必要這般認真,他是了尋到一具合適的在外行走的載托之軀。

  而在他看來,張御無疑是玄府這幾十年來天資最高之人,若是成功煉祭,說不定能倚仗於此再度修煉回原本境界之中。

  到那時候,他甚至可以復還原身,並從地窟之內脫困。

  他此時打一個稽首,道:「請吧。」

  張御立在那裡不動,手中蟬鳴劍微微一閃,倏爾化若流光,直接往元童老祖所在之地飛射而去,並在狂湧的風沙中輕易劃出一道細長的留痕。

  元童老祖站在那裡根本不曾躲閃,他任由劍光從自己的身軀之中穿過,而後整個人像是戳破的氣泡一樣破散了。

  張御立有片刻,轉身過去,元童老祖又一次出現了那裡,他的身上完好無損,神情也與方才沒有任何變化。

  他眸光微動,那卷文冊之中有著一個記載,元童老祖有一門神通喚作「無生心塵」,此法能將自身形影印入人心之中。

  你只要看過其人,並還記得他的模樣,那麼你若用尋常手段攻擊,那麼觸及的永遠只是你自己心中所看到的那個幻影,而非是其本身。

  而要是找不到其正身所在,那永遠不可能將之殺死。

  也是此法,令元童老祖難纏之至,哪怕功行與他相若之人也難在正面鬥戰中那他如何。

  從文冊後面的註釋上看,擒殺這位的上修當初費了許多力氣,特意煉就了一門「斬心影」之術,破解了這門神通,才最終將之解決了。

  明校尉戰敗之後回來說是無法傷及敵手半分,很可能就是為這門神通所惑。

  這等神通不是說你閉上雙目,或者不去觀望對方就可破解的,只要修士的法力心光與其法力接觸,那麼自然會被其將形影印入進來。

  不過那記載之上並沒有寫「斬心影」之術怎麼練,只是提了一句罷了,可即便有載,他也不會去練的。

  他沒有這等神通,但卻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那就是利用蟬鳴劍,於出劍斬殺對方的同時斬卻自己心中形影!

  這裡要求很高,需得人心與劍相通,故是他在出來之時又溝通了一次劍器,以便做到那心劍如一,渾然無隙的境地。

  此時他一拂劍刃,往上一抬,仿若祭劍一般,流光再度從手中脫離飛去,與此同時,又一道明耀劍光在靈台之上泛起,往心神之中斬落而下!

  就在那劍光再度落在元童老祖身上瞬間,他心中的化影驟然破碎。

  此時此刻,他若有所感,霍然轉身,往一處望去,此人並不在近前,而是在那極遠之地,是在那千里之外!

  他凝定那個方向,背後有燦爛星光晃動了一下,一個龐大的虛影一閃而逝。

  這個時候,元童老祖那幻象般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了天空之中,可是那飛騰在空中的蟬鳴劍只是一個閃爍,瞬息間就又將之斬殺了去。

  而接下來,其每一次似要浮現出來時,就被劍光所斬。

  這等方法,等若是以一劍換其一門神通。

  不過飛劍並非是他唯一手段,而對方這門神通若不破解,那永無殺死之可能,所以此般交換他認為是十分值得的。

  此刻東南方向千里之外,元童老祖的正身就站在這裡,他紅色睛眸之中這時流露出了些許意外。

  以往與人鬥戰,只要對手無法識破他「無生心塵」的神通變化,那麼就拿他無可奈何,而則可以任意擺弄對手。

  比如明校尉與他交手時就是如此,哪怕其人耗盡力氣,也觸及不到他半分。

  可是現在換成張御,居然以劍器強破,看去這門神通已是迷惑不了其人了。

  不過想到張御手中飛劍也因此被拖住,他倒是也可以接受,畢竟以往與他交過的對手之中,以劍修最為難纏。

  而按照他過往的經驗來判斷,當一名平常仰仗劍器與人爭鋒的修士陡然沒了這趁手法器,那鬥戰之能必會因此而削弱。

  他自信以自身所掌握的法力神通,就算不用「無生心塵」之術,也一樣足夠拿下這個後輩了。

  正轉念之際,他忽有所覺,仰首一看,卻見一道亮光出現在了頭頂之上,那光芒無比明亮,無可遮擋,竟是透過狂蕩風沙,直直照落下來。

  而在光亮之中,存在有一個龐然巨物,它中間是一團飄忽不定幽氣,仿若天日食暗,而在幽氣兩旁,則是一對璀璨燦爛的雙翼。

  「觀想圖?」

  昔年他主要的對手是真修,並沒有玄修鬥戰過,不過觀想圖卻有所聽聞的,知曉此物可以遁去千里之外擊敵。

  而在此時,那龐然巨物轟然展開了那遮天雙翼,霎時間擴張百里,這一瞬間,仿若是兩道燦爛星河橫跨虛宇,向著天際盡頭延展開來,而後內中那無數細微星辰一個個逐次閃爍起來。

  只是一個晃眼,萬千星光朝著地面轟然傾瀉而下!

  元童老祖仰頭凝視著那光亮,他身外滾滾煞氣湧動,也是霎時之間傾張百里,所有地域好若化作了一片湧動不止的煞氣汪洋,星光落下,在裡激起一陣陣的漣漪,在蕩散煞氣的同時,也被那層層湧來彷彿無窮無盡的煞氣化融消去。

  只是唯有那萬千嘯鳴之聲無法化去,便是以他的能為,也是覺得一陣煩躁,不覺皺了下眉。

  那無數星流轟擊足足持續了有半刻,方才緩緩收歇,而下方的煞氣大潮也是一樣在慢慢平息下去,荒原上的風沙本該是漫過一切,但卻是因雙方的神通碰撞而留下的一個巨大的空洞。

  儘管這個空洞在風沙的填補下正在慢慢消失,可無疑展現出了修道人以個人之力對抗自然偉力的神通手段。

  元童老祖這時眼瞳一閃,轉過身去,百里之外,一名年輕道人負袖站在了那裡,其身上玉色道袍正飄蕩出一團團飄渺玉霧,將那些滾滾煞氣擋在了一旁。

  張御看向前方,袍袖飄蕩之間,一步步往前走來,前方湧動煞氣向兩旁分開,而每當他走過的地方,風沙塵埃也是隨之緩緩合攏。

  元童老祖緩緩升起到高處,他道袍之上那一朵朵鮮麗的芍藥忽然綻放開來,而後有一道明光在那裡閃動了一下。

  張御眸光微閃,他能認出這是元童老祖的另一個神通,名為「無天無明」,能夠於一瞬間消融對手於無形之中。

  而且這神通的厲害之處在於,只要還處在其人所知所感的範圍之內,那就不可能完全避開。

  所以他並沒有去躲閃,這個時候,他也是抬手而起,對著元童老祖一彈指。

  日月重光!

  這一剎那間,兩人所站之地各自出現了兩道難以直視的明耀光亮,本來被風沙遮掩的天地徹底失去了存在感。

  但是這兩道光亮產生的結果卻各有不同,元童在那光芒之中於瞬息之中消失不見。

  張御則是身上浮現出了一個與自己一般模樣虛影,而後這個虛影瞬間化灰飛去,他本人則是繼續向前邁步而去。

  下一刻,隨著遠空中有一點亮光閃爍出來,元童老祖的身影自裡顯現了出來,依舊漂浮在半空之中,並凝視著他。

  張御也是同樣目光迎上,看了過去。他方才以「玄機易蛻」之法避劫而去,而對方則同樣以一門被稱之為「輪光反形」的神通擋下開他的殺招。

  這一次,他又是於瞬息之間與對方交換了兩門神通。

  從戰鬥一開始,他便在設法迫近對手,而現在,他與名對手僅是相隔數里,決勝的契機,當就在這短短的距離之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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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 第一百五十二章 絕殺

  張御此刻沒有再輕易往前走,他是在做著最後的準備。

  這短短數里是最難走的一段路,因為他的進手機會只有一次。

  以這個邪魔所擁有的豐富經驗,他所具備的手段一旦暴露出來,而又沒能將之殺死的話,那麼後面恐怕無論嘗試多少次都沒有用處了。

  特別是那「輪光反形」之術。

  這門神通可使得修持之人擁有著正反兩面,一處幽暗之內,一在明光之下,一個被殺死,另一個則會轉了出來,而只要其中一個還存在,那另一個就會在須臾之內重新生出。

  唯有在其一面被破壞,而另一面轉出來的瞬息之間將之斬去,才有可能真正殺死此人。

  問題是其轉出來的那一面並不見得會出現在原地,其法力涵蓋的任何地方有可能出現,這就更增加了難度。

  從書卷記載的註釋上看,當年那位上修曾經攻殺元童老祖數次無果,後來不惜耗用元氣,以己身為天地烘爐,方才將之生生煉死。

  故是他要殺死這個對手,除了速度必須夠快,同時還要保證,在某一段時間之內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壓制。

  元童老祖此刻也沒有貿然動手。

  他先前看過張御與莫光辰交手的場景,對張御的近戰劍攻之能可謂印象深刻。

  而他只是一神魂載托之身,肉身只是一層勉強可用的皮囊,近戰對於他來說是絕然不利的。

  在近距離之下,大多數神通手段都是沒有什麼用處的,至少沒有辦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故是他最先打算以遙攻制壓張御,若是一直能將張御壓迫在較遠的距離之上,那麼自己自始自終都將立於不敗之地。

  但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修道人,他也明白,即便在鬥戰之前算計的再好,可一旦交手,什麼意外都是有可能發生的,故他也是準備了一個殺招。

  若是能在外圍就解決那是最好,若是不能,那便以此制敵。

  此時此刻,兩人就像兩個勢均力敵,且又互相提防的弈棋之人,面對著情勢不明的棋局,俱是保持著足夠的謹慎,但又各自有著自己的算盤和後招,都是在耐心等待著落下那決定勝負的一手。

  張御在站立片刻後,緩緩吸了一口氣,終於再次向前邁步,他使了一個「尺步天虛」之術,隨著他身後星光閃爍了一下,霎時就從原處消失。

  當他再出現時,已然是一步跨過了數里的空間。

  不過他卻發現,自己與元童老祖之間的距離並沒有因此而有任何拉近,方才距離多遠,現在也仍然是多遠。

  元童老祖當初在觀摩張御與莫光辰鬥戰之時,就已是察覺到了他這一門神通。

  而正如張御通過觀察記載書卷瞭解對手並找尋到了對策一般,他也是一樣對此有了應對之法。

  他這門神通名喚「靈光曳影」,這個神通一旦施出,只要是在他法力範圍之內,那麼他就如同對手身下的影子一般,無論對手如何努力前行,都是無有可能真正追上並觸及到他的。

  但他不會只靠著這門神通來阻擋張御,這刻伸手出來,向前一拿。

  遍佈方圓百里的煞氣再次翻湧起來,就如同被點燃了一般,變作了烘烘煞火,並自裡面伸出了無數密密麻麻的煙霧狀長手,向著張御抓了過來。

  此神通名為「玄須冥嶽」,可掀動無盡冥火玄須,修士一旦陷入此中不得脫出,那就會在那裡面被生生煉死。

  若是元童老祖全盛之時,當真是能引出億萬冥光煞火的,一經發動,便有翻覆天地之威,只是眼下他不過一縷神魂,也只能掀動遍及百里的聲勢,可即便如此,這般威能也十分驚人了。

  張御一見此景,也是辨識出了這神通的來歷,知道這此火此氣一旦勾動,草木砂石都可一齊焚燒,可以說是生生無盡。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頓足於原地,必須跳出去與敵接戰,不然任憑他有多麼渾厚的心力,都會被耗死在這裡。

  於是他心意一轉,身後星光也是又一次閃爍起來,不過這一次,卻是一道明銳的光芒自那昏沉的沙塵之中泛起。

  幻明神斬!

  元童老祖悚然一驚,這一道光芒犀利無匹,且根本就是直接往斬印入心神之中,對於他這樣的以神魂寄托載體之人更具殺傷力,他連忙調運法力進行阻擋,可是如此一來,自是無暇去駕馭神通了。

  張御知道只需要一瞬間,對方就能將這神通扛了過去,這個機會可以說是轉瞬即逝,所以再次轉運起尺步天虛之術,又是跨出了一步。

  這一次,他趁著空隙直接期近到了元童老祖的內圈之中,與後者相隔不過只有十丈之遠。

  不是他不想再更近一些,而是元童老祖身外有一層渾惡煞氣遮擋,越是往裡去,這煞氣越是濃密,若是一頭撞了進去,反會使得自己行動受制。

  不過這時已經足夠了。

  他看向元童老祖,眸光犀利如刃。

  為了今次這一戰,他把大部分所積蓄的神元都是投入了六正印之中,心光之力又是拔高了一截。

  他站在原地,口中言道:「敕鎮!」

  這一言說出之時,宏大的聲響猶如天音雷震,百里之內冥光煞火像是失去了束縛。以他為中心,紛紛崩散開來,並向著更遠處滾滾蔓延出去。

  隨即他向前邁步,又道出了第二聲:「敕禁!」

  轟!

  這一聲落下,圍攏在元童老祖身前的煞氣霎時崩散了一大片,露出了通向內裡的去路。

  元童老祖此刻也是從幻明神斬中擺脫了出來,那雙紅睛之中驟然閃爍,頭髮飄揚起來,氣息勃然升騰,顯是要動用什麼厲害手段。

  而在這個時候,張御平靜地看向他,口中則是道出了第三聲:「敕封!」

  這一語發出之際,正值周圍煞氣崩塌,擠蕩風沙之時,那一抹明亮天光恰好從頂上被洞開的塵霾之中落下,直直照在了兩人的身上。

  這一刻,此言仿若得了天地之助,元童老祖渾身一震,身上法力若潮水般退去,直至最深處的心神之中。

  張御於此消失在了閃爍星光之中,並來到了那真正內圈之中,最後擋在他那面前的,是環繞在元童老祖身上的一赤一黑兩道精煞。

  這是其人身上最後的屏護,也是其存身的根本。

  而此刻,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就只有兩丈之遠了,可以說是近在咫尺。

  元童老祖此刻也已是恢復了過來,他隔著那兩道煞氣,用紅色的眼瞳直視著張御。

  他沒想到張御真能突入到這裡,要是此前沒有防備,那麼這一戰說不定已經結束了,而眼下,自當引出了他佈置的後手了。

  隨著他意念勾動,那飛舞的塵沙之內,有一道七彩明光浮現了出來,只一出現,就把數里方圓的天地諸物都是遮攏在內。

  早在張御出了駐地之後,他就一直跟隨在後方,之所以那個時候不出現,不是為了耗磨張御的耐心,也不是為了確認是不是另有人埋伏,而是他在等,在等風沙出現的那一刻,如此他可將這用血精祭煉出來的「煉絕天紗」藏匿於風沙之中。

  此物此物有消磨萬物之能,只要還是血肉之軀,被這個法寶一沾,立可化為一灘血水,可謂觸之即死,就算張御有心光法力可以守禦,可也無力抵擋他在近距離內的出手了。

  張御此時抬目望向元童老祖,到了這一步,他同樣沒有再留手,也是祭出了自己的後手,他意念一引,背後驟然浮起一道盈盈紫光。

  這紫光不僅是出現在了他這裡,也是將元童老祖也是籠罩在內,並將那閃爍的七彩光芒隔絕在外。

  元童老祖眼瞳一凝,認出這東西的來歷,「紫星辰砂?」

  張御這時也是看出了元童老祖拿那些風沙做了些文章,可不止是後者,他之前同樣也是在等待風沙到來。

  這裡目的就是為了能將紫星辰砂完全散開並融入到其中,最後好能聚合一處將元童老祖困住,不然他為何挑選即將有風沙的到來的日子出戰呢?

  不過此物只是一個消耗品,並隨時有可能被外面那東西給磨穿,所以他必須搶在此事發生之前將元童老祖殺死。

  元童老祖此刻也是看出那些紫星辰砂是有數的,所以他也是反應了過來,只要能在這段時間內抵擋住張御的攻擊,那麼等到紫星辰砂被磨穿,就是的對方死期了。

  念想到此,他身前兩道精煞一分,一道對著張御而去,一道將自己圍裹住,這東西是從他屍身上提煉出來的,本身層次極高,又與他神意合一,也不依靠法力催動,所以方才根本不受言印的影響。

  張御看得出來,面前的精煞不是靠強行衝撞能解決的,故是他站定在那裡,口中再度言道:「敕絕!」

  元童老祖頓覺身上法力再次一滯,就連煉絕天紗也是頓了一頓,可他並不慌張,因為這個神通雖能壓制他法力,可也僅僅只是一瞬而已,而他還有精煞在外遮護,根本不用畏懼張御的攻襲。

  可就在他以為一切無虞的時候,一道劍光忽自天外而來,直接透過凝滯的煉絕天紗和兩道精煞,最後正正射落在了他的頭顱之上!

  轟的一聲,那強猛的衝擊將他整個人都爆散成了一團血霧!

  張御凝視那前方,以元童老祖的「無生心塵」神通來說,若是沒了此劍在外斬殺那些迷惑心神的幻影,那麼即便元童老祖站在他面前他,他也斬殺不到,

  可是他還有一個後手。

  那便是「正元寶尺」!

  此物是玄廷所賜,能破一切幻象虛影,更能定住心神,縱然無法克制元童老祖的神通,可僅僅短短一瞬間的心神穩固,卻是可以做到的。

  也就是這一瞬間,他呼劍而來,於剎那將元童老祖身軀殺散。

  只是事情到此還沒有結束,他看著大氣之中閃爍出來的一點亮光,元童老祖即將再次出現,若是成功,則還能再度復還全身。

  不過他不會再給其人這個機會了。

  他伸手出去,只是一拿,即將蟬鳴劍握在了手中,而後上前一步,衝著那流光之中虛虛浮蕩出來的身影就是一斬!

  劍光一閃,只聽得一聲琉璃破碎聲響傳出,那光亮霎時被分作無數光點,其中那虛蕩蕩人影看了他一眼,而後轟地一聲,如被扯碎一般爆散開來!


bpd 發表於 2020-12-6 00:55
青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問詢

  張御這一劍斬落下來,元童老祖神魂還未得復還,便被徹底殺滅,那兩道位於他身後的精煞此時也是一同爆散開來。

  精煞是元童老祖神魂能在外活動的最大寄托,而他的神魂,則是統合精煞的主宰,兩者缺一不可,現在少去了一環,就如一個天平失去了一端,另一端徹底沒了束縛。

  而隨著精煞之內力量向外宣洩出來,他所站立的地方頓時向外掀起了一陣狂猛的颶風。

  他站在最中心處,形如焰火的玉色心光飄蕩不已。

  他仰頭看去,那所有的煞氣塵埃都在這氣浪之中被排蕩至外,溫暖明亮的大日光芒毫無阻礙的灑落而來。

  他口中吟道:「魔霧妖雲豈遮眼,天陽一起俱澄清。」

  鏘的一聲,他還劍歸鞘。

  他意念一轉,剩餘的紫星辰砂飛落而來,全數回至紫星袋中。

  他心意入內察看了一下,由於方才最後的交戰十分迅速,不過就在一二呼吸之內,所以這東西耗用並沒有他之前預計那麼多。

  其實方才到了最後,若是紫星辰砂提前耗盡,或者那元童老祖還有什麼手段,他還有一招,那便是在辰砂籠罩範圍之內扔下上次剩下的兩枚玄兵。

  他自己可用尺步天虛之術遁至外間,而元童老祖被紫星辰砂所困,只能在一片小區域內承受玄兵威能,若是這樣還不死,那麼他再重新殺回來,想來也能將之滅去了。

  不過那樣一來,這辰砂估計也是保不住了。

  這時他又往地上看有一眼,便見不遠處鋪散著一層煥發著七彩的晶瑩之物,他略作思忖,便伸手一拿,此物徐徐收攏而來,最後在他掌心之中匯聚成一團柔軟的紗球。

  他能感覺到上面還瀰散著濃郁的血煞之氣,這應該是元童老祖用血精祭煉的法寶,這東西肯定是不能留在外面的。

  他考慮了一下,沒有收到紫星袋裡,而是將之收入袖中,準備帶了回去再作處置。

  外面那因外精煞鼓蕩的狂風在持續了好一陣後,這會終於稍稍安歇下來。

  不過那更外面的狂風卻並沒有因此停下,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這樣的風勢至少要持續幾天到十幾天。

  張御再是觀察了一下,見周圍並無什麼東西遺落,便縱光一道,自風沙之中衝破出來,一直來到了天穹之上。

  這裡天高雲闊,天地萬物一望無餘。他辨了一下方向,就往方台駐地轉回。

  一刻之後,他便回了駐地,並在最高處的大台之上落下,萬明道人之前已是看到了他的遁光,此刻也是趕來,對他一拱手,而後關切道:「玄正,不知此行如何?」

  張御道:「那邪魔已為我所斬殺,外間當已無擾,近日可恢復在外哨崗了。」

  萬明道人得聞此訊,心中倒很平靜,因為在他看來,既然張御親自出手,那有這結果豈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他口中則是道:「是,在下這便安排下去。」

  張御這時一思,道:「也通傳天機院駐地那邊一聲吧。」

  待萬明應下,他看向東面,道:「我有事需往玄府一行,這裡還要勞煩道友再費心些許時日。」

  萬明忙道:「玄正言重了,我與諸位道友必當看好此處。」

  張御點了下頭,再度騰空而起,駕遁光往洲內而行。這一次雖然成功斬殺了元童老祖,可他心中有幾個疑問,需要向去玄首那裡求一個答案。

  天機院駐地之內,莫若華與明校尉二人此刻正接待一位自軍府到來的陳姓校尉。

  這位是收到了她寄送過去的書信後才受軍府之命到此的。

  據說這位人緣十分不好,明校尉這幾天本來已經恢復了,可是聽到軍府來人是這位,當即藉口還有傷,想縮回去裡面不露面。

  最後還是被他的從副勸說了出來。理由是陳校尉為人十分刻板,說要見他,那就一定會見他,他要不去,那勢必會尋來,明校尉這才勉勉強強跟著一起出迎。

  莫若華進入軍府時間尚短,和這位陳校尉平時沒什麼太多交集,只是聽說過這位的一些傳聞,對他談不上有什麼惡劣印象。

  而一開始接觸,這陳校尉表現的一板一眼,十分嚴肅,也實在看不出什麼太過特殊的地方。

  請了此人到了裡廳後,莫若華道:「陳校尉,軍府有什麼命令傳下麼?」

  陳校尉肅聲道:「莫校尉,軍府收到了你的書信,很是重視,並擬定了一個計劃,只是需要你和明校尉的配合。」

  莫若華道:「什麼計劃?」

  陳校尉表情嚴肅,道:「我這次帶來了一批善於隱遁的鬥戰飛舟,之前已是請人驗過了,隱遁之時,短時間內就算修道人也發覺不了其存在。

  軍府的計劃,就是由你和明校尉作餌,將那個邪魔引了出來,你們需要盡量拖住這個人,然後我們會用飛舟上所攜帶的玄兵將此人轟殺。」

  莫若華道:「從各方面得來的情報來看,那個邪魔實力不俗,軍府這一回準備了多少玄兵?」

  陳校尉道:「我這次一共只帶來了四枚玄兵,不過都是為此次行動特意打造的,數目雖然不多,但足以炸死那個邪魔。」

  明校尉這時插嘴道:「這個玄兵威力這麼大,那我們呢,到時候我們怎麼防備?」

  陳校尉道:「我不知道。」

  明校尉瞪著他道:「什麼叫你不知道?」

  陳校尉平靜說道:「我只是負責投放玄兵,但涉及到具體怎麼做,該有兩位校尉自己安排,而不是由我來告訴兩位,而我也不對兩位的性命負責,除非兩位陣亡,那麼兩位的譽冊當會由我來書寫。」

  明校尉捏了捏拳頭,他有種給對方一拳的衝動。

  莫若華這個時候總算知道這個人為什麼人緣這麼差了,但是話不好聽,道理卻是對的,軍府的確沒辦法事先交代清楚具體的計劃安排,這需要他們自己來擬定。

  正想著如何做時,大堂之外傳來了一陣喧嘩。

  明校尉道:「外面什麼動靜?」

  莫若華道:「去看看。」她的從副一點頭,立刻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就有轉了回來,並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莫若華點了點頭,而後抬頭道:「兩位,看來我們不必要再繼續了。」

  陳校尉看著她道:「為什麼?」

  莫若華道:「方才玄府傳來消息,張玄正親自出手,已經將那個邪魔斬殺在了荒原之上,我們的威脅已經解除了。」

  陳校尉嚴肅道:「這個消息我需要去確認一下,但在結果明確之前,我還是希望兩位能繼續準備。」

  他行了一個軍禮,轉身邁著規正的步伐走了出去。

  明校尉嗤了一聲,道:「假正經。」他露出一絲鄙夷之色,道:「知道麼?別看他這麼一本正經的,可他在外面養了五個外室。」

  他的從副不由驚呼一聲,滿臉羨慕。

  莫若華的那位女從副聽了,面色卻是一紅。

  莫若華表情淡淡,沒有接這個話茬。倒不是她不好意思,而是她認為在公開場合談論他人的道德隱私,這本身不是什麼有道德的事情。

  明校尉這時一拍案,道:「走吧,別在這待著了。」說著他就往外走。

  他的從副道:「校尉,不用再繼續商議麼?」

  明校尉衝他一揮手,道:「商議個什麼勁?玄府那位張玄正的本事我是見識過的,若說我們這裡有誰能勝那邪魔,也只有這一位了,而且玄府也犯不著拿這等損害聲譽的話來騙我們。我還不如趁早回去睡覺,養足精神準備和霜洲開仗。」

  剩下之人此時不由都看向莫若華,在他們心裡,這位可比明校尉可靠多了。

  莫若華也是點頭道:「大家都散了吧,這事應該是真的,明校尉說得對,這些天養足精神,我們下來還有硬仗要打。」

  張御離了駐地後,一路疾馳,很快行至玄府,待落下身形,與前來相迎的明善道人打過招呼,就行至大殿之中,身往上行,來至鶴殿頂上,在站定之後,抬手對站在那裡竺玄首一禮,道:「玄首有禮。」

  竺玄首點頭回禮,又看他一眼,道:「玄正身上殺機未退,煞氣暗藏,可是與哪個邪祟之輩方才鬥過法麼?」

  張御道:「正要與玄首說及此事,我所斬之人自言是『元童老祖』。」

  「元童老祖?」

  竺玄首神情難得嚴肅了幾分,「是如何一回事,還請玄正詳言。」

  張御便將從其人出現,直到被他斬殺的經過說了一遍,他又從袖中取出那「煉絕天紗」,托在掌中,「此是當日這邪魔所留。」

  竺玄首看了一眼,此物飄至他面前,他點點頭,道:「煉絕天紗,這祭煉手法的確是元童老祖的手段。」

  張御道:「卻要請教玄首,我觀玄府道冊,這元童老祖當是早被斬殺,卻不知為何今日又能出來興妖作怪?」

  竺玄首思忖片刻,「看玄正言語,那因是一縷寄托神魂,元童老祖當年極擅變化存身之道,許是當年被斬殺之時在外殘留下來的一縷分魂。」


bpd 發表於 2020-12-6 01:03
青陽 第一百五十四章 準備

  張御看向竺玄首,道:「我有一事想請教玄首,元童老祖此回出現,依玄首所見,究竟是其自身之意願,還是背後有人推動?」

  上次是金梁鼎之失,現在又是元童老祖冒了出來,要說這件事全完沒有關係,他對此是不信的。

  其中嫌疑最大的,莫過於就是那位白秀上人了。

  這一位既做過那位上修的弟子,也曾在竺玄首座下學法,只是後來被竺玄首趕了出去,竺玄首多半是知道一些什麼的。

  竺玄首道:「我知玄正想說何事,但有些事情背後牽扯甚多,玄正若是能再往上走,自是能明白的。」

  這個時候,他起手在煉絕天紗之上一按,便見其中有陣陣血腥穢惡之氣飄起,待片刻之後,剩下的卻是看去內外通透溫潤,幾若無物的一縷晶瑩雲紗。

  他伸手一撥,此物便向張御飄來,並道:「這其中血穢惡濁之氣我已驅逐乾淨,前次我收了青陽輪迴來,玄正手中想也無有趁手法寶,此物多少有些威能,不妨拿去一用。」

  張御頓時明白,這是不想讓他追問下去了,所以乾脆以此物相贈。

  不過竺玄首不想說,誰也逼不了他開口,結合竺玄首上回之言,那許是那位白秀上人背後還和玄廷之中某些人有牽連。

  他轉念過後,拱手一禮,根本沒有去接那個雲紗,直接轉身便就下了鶴殿。

  竺玄首站在那裡,久久不動。

  再是一會兒之後,明善道人走了上來,稽首道:「玄首,玄正已經離去了。」

  竺玄首淡聲道:「你代我走一趟,去告訴他一聲,有些事可做,有些事情不可做,做得太過,就算他老師的情面也護不住他。」

  明善道人道一聲是,一個躬身之後,便就退下去了。

  張御離了玄府後,就往開陽學宮而去,年前他為了防備元童老祖,始終坐鎮方台學宮,就一直未曾回來過,這一路之上,他也是思量之中。

  那元童老祖和金梁鼎遺失之事是否涉及白秀上人,他是一定要查清楚的,方才不接那雲紗,其實就是表明了他的態度。

  只現在當面最主要之事還是霜洲。

  他要設法從那裡尋到關於那些造物人的線索,並查清楚這件事。因為從危害上來講,造物人一旦出現問題,那所能造成的破壞是無以估量的。

  只是半刻之後,他便回到了開陽學宮,並在自己那處金台之前落身下來。

  方才推門走進來,卻見妙丹君蹲坐在一旁楠木架上,對他喵的叫了一聲,再是跳了下來,豎著尾巴來到他腳下,他俯身伸手揉了一下,發現這麼多日子不見,這頭小豹貓倒是稍稍長大了一點了。

  李青禾這時也是自裡出來,喜道:「先生回來了。」

  張御一點頭。

  青曦聽到聲音,自裡匆匆出來。見到張御,滿臉欣喜,萬福一禮,「先生安好。」

  張御看著二人,道:「我多時不在,你等近來如何?」

  李青禾回道:「回稟先生,近來都好,尤其是青曙,得了先生傳授後,劍技愈發出眾,已被是學宮請去當輔教了。」

  青曦也是道:「青曦也很好,最近又學了不少菜式,稍候還要請先生品嚐,就是先生一直不在,青曦好想先生。」

  張御道:「這次我只是回來看一看,方台那處還有事需要解決,需待此事了結後,方就能轉回,你們自己多加小心,有什麼事可來書告我知曉。」

  李青禾道:「我們記下了,先生放心,我們自能照顧好自己。」

  青曦嗯嗯點頭。

  張御在學宮之中待了半天,順便品嚐了依稀青曦新學的菜式,到了第二日,就又動身返回了方台駐地。

  他這回來去不過兩天,但是見到天機院駐地院那邊卻有一艘艘飛舟往來不停,顯然又開始重新修築了軍壘。

  他心下認為,軍府這次倒未必真是確定了自己傳遞過去的消息,而當是可能有了什麼新的倚仗。

  不過元童老祖既除,那麼這裡當沒有玄府什麼事,他也沒去多理會,直接就轉回內室了。

  這一次與元童老祖一戰,他也多出來不少想法,需要好好閉關整理一番。

  而天機院駐地這邊,初時幾天還小心翼翼,待得一月時日過去,因為始終再沒有遇到什麼意外,這才徹底放心起來。

  隨著他們動作的加快,越來越多的軍壘和泊舟天台在荒原上矗立起來,而軍府到來的飛舟也是越來越多。

  待得張御在二月份出關後,收到消息說是新築造的軍壘之中已經陸續進駐了萬餘人。

  此次征伐霜洲,具體動用多少軍力尚且不明,從他瞭解到一些情況來看,只是軍卒數目大約就不會下於五十萬。

  調用如此多的軍隊,光是前期準備,至少也需要兩至三個月,而等到真正發動攻擊,恐怕要到五六月份去了。

  故是趁著這段空餘時日,他除了修持之外,偶爾也會去荒原深處,試著再找尋一些可能有源能藏匿的遺跡。

  這一日他自外歸返,負責守禦內堂的弟子過來稟告,說是軍府的一位將軍前幾日曾來拜訪,因他不在,所以留下了一封拜望貼書。

  張御讓那弟子下去,走到內堂之中,將擺在案台上的貼書拿起,打開看了一看,見拜帖名諱所在之處寫了「曹度」二字,他心念一轉,立便知曉了這位的身份。

  青陽軍府之下有三大中軍,分別以「銳擊」、「驍戰」、「奮沖」為名,其餘還有外軍諸部,平日駐守在各州郡之中,這些皆是常備,不過除中軍之外並無封號。

  而曹度則是有銳擊將軍,統領「銳擊軍」全軍,麾下有兩萬餘精銳軍士。

  這人在軍府中的地位僅在都尉之下,也可算得上是軍府高層之一了,這回攻擊霜洲,具體的戰事許就是由這位來主持。

  這樣的話,也是有必要見其一面的,畢竟下來進攻霜洲也需雙方配合。

  他在內堂之中處理了一些俗務後,就由地下馳道往軍府駐地過來。

  新近修築的軍府堡壘位於方台駐地的西北方向,彼此相距五十里,自天空望去,這裡與方台、天機院兩處駐地正好形成一個三角。

  因他往軍府駐地過來之前,事先有芒光傳訊傳出,所以他在步出馳道之後,軍府之人就已是先一步等在那裡相迎了。

  可以見到馳道站台之上立著那一隊軍卒,個個精神飽滿,站得筆挺。

  為首一人是一個身披軍候袍服的年輕男子,他身邊跟著一個容貌姣好的年輕女子,也是披著一身軍袍,手套按著腰間的佩劍。

  那年輕男子見他出來,笑著上來一禮,道:「張玄正,許久不見了。」

  張御回有一禮,道:「原來是柴教長,的確是許久不見了,你又回銳擊軍了?」

  這位柴教長就是賀穆的老師柴安,張御記得他原本就是銳擊軍的軍候,後來違反了軍規才被開革出來到了開陽學宮任教長。

  柴安感嘆道:「是啊,這回也多虧了曹將軍,我才能重歸軍中。」他側身一請,「曹將軍此刻正在堂中等候玄正。」

  張御點了下頭,跟隨著他沿著寬敞大道往主廳中來,進入正廳之內,便見這裡站著一名五旬左右的男子,兩旁則是站在不少軍中軍士。

  這人面容清雅,留著鬍鬚,身著一身青衫,皮膚略顯粗糙,手指關節粗大,腰間懸掛的不是刀劍,而是一柄掛著赤色穗子的長鑭。

  柴安走前一步,站於側旁道:「玄正,這位是曹將軍。」

  曹將軍上來抬手一禮,正容道:「在下曹度,玄正有禮了。」

  他此刻的態度很是客氣,甚至稱得上是恭敬,這讓周圍的年輕軍校看了之後面面相覷,同時又有些憤懣和不服氣。

  曹度沒有理會他們,請了張御到內堂坐下,客套幾句後,他便提起了征伐霜洲一事。

  「多虧玄府此前知會,我們才是瞭解到,霜洲此刻正在加固堡壘城池,只是我們不能讓霜洲這般順利的修築下去,這必會增加下來大軍進攻的難度,故是我想請張玄正派遣人手,相助我等襲擾霜洲。」

  張御一思,這無疑是一個正確策略,故他道:「稍候我會派遣一位道友過來,與貴方商議此事。」

  曹度忙道:「多謝玄正了。」

  兩人談論了大約半個夏時後,張御就起身告辭,曹度親自相送,一直送到了軍府駐地門口方才折回。

  他回到大廳後,卻見有幾名軍校站在那裡,詫異道:「你們有事?」

  這時一名年輕軍候上來一抱拳,道:「將軍,屬下有一事不解,方才將軍為何對那玄府玄正這般客氣,近乎,近乎……」

  曹度看著他,道:「你想說什麼,說出來。」

  年輕軍校一咬牙,道:「將軍對此人之態度,近乎諂媚!」說完之後,他把頭一低,一副任憑處置的樣子。

  場中此時變得針落可聞。

  柴安喝道:「魯軍候,你好大的膽子!」

  曹度則是擺了擺手。

  他身為軍府高層之一,也是從濁潮到來的那個時期過來的,對於玄府自有一番認知,可他也清楚,因為各種原因,下面一些年輕軍校對此卻未必能理解。

  他態度平和道:「我如何做事,自有我的道理,你們身為下屬,不必懂,也不需要懂。你們有朝一日坐到我的位置上,當就能明白我為何如此做了,不過我卻提醒你等……」

  說到這裡,他語氣嚴厲了幾分,「征伐霜洲之時,你們給我收斂好自己的小心思,別給我壞事,不然到時別怪我動你們的腦袋。」


bpd 發表於 2020-12-6 01:11
青陽 第一百五十五章 搜尋

  張御回倒駐地後便把溫良和時悅二人喚來,要他們一同負責具體與軍府駐地那邊的溝通,兩人也皆是應下。

  至於軍府如何把玄兵攜帶到哪裡,又怎麼發動攻擊,這些細節他自不必去多問,相信軍府自會有辦法解決。

  接下來時日內,他一邊修持一邊出外搜尋遺跡,到了三月中旬,從延台學宮處寄送來一冊厚厚的典籍。

  這東西是他去信問魯老借來的,上面記載的主要是一個名叫的赫利爾的古代遺跡。

  這個遺跡據說存在了兩個紀元,當然,主人並不一批人,只是在原主失蹤後,後來人又佔據了此處之後重建的,而最後自又毀在了濁潮之中,只有少數人才逃了出來,也是這些遺民將這座古國的消息帶到了外面。

  在赫利爾的傳說中,擁有著兩件神物,分別為「許願之匣」和「永生之罐」,前者據稱能實現任何願望,後者能讓人永生。

  可在他看來,傳言一定是有誇大的地方的,不然赫利爾也不會在濁潮中毀滅了。

  不過這樣古老而承載了信念的東西,或許上面就有源能存在。

  在典籍之後,還有一封魯老的附書,裡面洋洋灑灑寫了不少文字,字裡行間之中能看得出來的他十分激動。

  魯老這些古物學的學者雖然經常在荒原之中考察古蹟,可是一些距離青陽上洲過於遙遠的地方他們通常是去不了的。

  因為遠離的軍事駐點,得不到任何支援,再加上路途之上的靈性生靈和神怪極多,就算有披甲軍士和僱傭軍兵隨同,一路之上也無法保證不出事。

  而赫利爾遺跡正位於荒原深處,也是如此,這處遺跡雖然在眾多古物專學的學者之中名氣不小,可是他們真正去過的卻從來沒有幾個。

  而凡是去過的,就都沒有回來。

  故是魯老在書信的最後也是順帶說了一句,若是張御準備去往那裡,要是見到那幾位學者的遺骸,希望他能一併帶回來。

  張御在看完之後,他仔細思量了一下,卻並沒有立刻動身,而是委託天機院打造了一些東西,主要是一些造物,這是為了方便找尋他需要的東西。

  大約三月下旬,所有東西都是準備穩妥,於是他便乘上一艘昆圖飛舟,離開了駐地,往西南方向飛馳而去。

  只是出發沒有多久,他便發現後面跟來了兩駕飛舟,對方應該是自天機院駐地飛出的。

  他目光一轉,已是把飛舟內部所有人看了個清清楚楚,心念一轉,沒有過去理會,任由這兩艘飛舟跟在後面。

  後方行在前面的一艘飛舟主艙之中,坐著一個滿臉皺紋,目光銳利的老者,他身邊則是一左一右坐著一對年輕男女。

  年輕男子這時道:「英老,我們是不是跟的太近了?」

  英老神情深沉,道:「沒事,在這位面前,我們遮掩不了行藏,還不如大大方方,而且這位應該是不會介意的。」

  那年輕女子化著淺妝,容貌也是不錯,她露出擔憂之色,道:「英老,這次的事情還是太過冒險了。」

  英老沉聲道:「但是這個險值得冒,從有限的記載上看,無論是永生之罐和許願之匣,都是十分有價值的東西,或許能給我們下一步的計劃提供很大的幫助。」

  飛舟大約行有五個日夜之後,在前方出現了一個被雪山圍攏的綠洲,張御自主座上起來,走前幾步,看向了那裡。

  一路過來,周圍俱是荒蕪的曠原,而這裡卻是充滿了生機,樹木成蔭,流泉潺潺,遠遠就能聽到各種生靈的嘶鳴聲。

  在綠洲中間的位置,有一個向內凹陷的地坑,從天空看,那像是一個肚臍。

  而源自四周雪山的水流都是往這裡而來,在地坑這裡形成向下流淌的隆隆水瀑,在陽光照耀之下,飛濺的水珠在上方駕起了一道七彩的虹光。

  他伸手按住玉臣,駕馭飛舟直接往這地坑之中落去。

  在他下去之後沒有多久,那兩艘飛舟也是飛臨到了地坑的上空,並停留在了那裡。

  年輕男子道:「英老,那位看來進入那裡面了,我們怎麼辦?」

  英老想了想,很快作出了判斷道:「吩咐後面的李先生他們,在這裡留下一隊人負責接應,我們也下去,只是大家注意小心,這裡不知道會有什麼東西,那位不在意的東西,未必對我們沒威脅。」

  張御的飛舟一直向下,大約百丈距離之後,在一處地下水流河道之上停下,河流往四個通道流淌而去,他隨意選擇了其中一個方向,就朝那裡轉了過去。

  對他來說,無論往哪個方向去都是無所謂,只要是最後能通往那處遺跡便就可以了。

  在他之後,英老的飛舟也是來到了這裡。

  年輕男子看著下面的四條通路,不由一怔,道:「英老,我們該去哪個方向?」

  英老看了看,沉聲道:「到了這裡恐怕就只能靠我們自己了。」他指了一個與張御相反的方向,「我們就往那裡去。」

  張御的飛舟順著地下河流行進,前面的道路不見狹窄,反而越來越是寬敞,水流逐漸減少,而上方卻是有著類似天光的光芒照下,使得這裡看去就如同仍在地面之上一般。

  此刻兩邊的岩壁之上出現了一座座被藤蔓和青苔遮蓋的高大雕像,都是一些持劍立盾的守衛形象。

  水流到了此刻終是不見,牆面出現一堵巨大的岩石山壁。

  可仔細去看,那哪裡是什麼山壁,分明是是一張巨大的人臉,在人臉的張開的大口之中有著一個向裡的通道。

  他目光凝注那人臉了一會兒,思考片刻,就按住玉臣,駕馭飛舟往旁邊去,將之停落在了一旁的石台之上。

  艙門旋開,他持劍自裡面出來,而他身邊跟著一個訂造的造物人,外表看去是一個行動靈敏,十分機警的年輕人,只在下巴處有一道銀色的金屬豎痕,用以和生人進行區別。

  張御感應了一下,卻發現前方有一層阻礙,他的心力並不能深入此中,無法窺探裡面的虛實,不過他早有準備,喚道:「青摩。」

  青摩立刻躬身道:「先生,請吩咐。」

  張御道:「放一批『鐵兵』進去探路。」

  青摩道一聲是,他拿出一個哨子放到嘴邊用力吹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就有細微的聲音發出,好似沙子在流淌,就見密密麻麻金屬蟲蟻從飛舟之上爬了下來。

  這些東西一個個有指頭大小,頂上是兩個觸角,身形類似爬蟻,背後還有兩對薄翅,爬動起來一個個速度飛快。

  這是專門用來探路的昆圖造物,有了這些東西就不必他自己親去一一搜尋了,而且此物很是廉價,就算全損失了也無所謂。

  張御知道這探路要一段時間,於是他讓青摩拿出了畫板,對著那巨大的人臉雕像,執筆在此描摹起來。

  而另一邊,英老等人的飛舟也同樣是來到了一個巨大的人臉面前,英老看著前方,激動道:「赫駭之門,沒錯了,就是這裡了,飛舟不能往前走了,我們就在這裡停下。」

  兩艘飛舟也是在一旁停了下來。

  英老等人出來之後,另一艘飛舟之上來二十多名僱傭軍卒,為首一個高大男子來到英老面前,大大咧咧一抱拳,道:「英老,就是這裡麼?」

  英老點頭道:「李先生,下面的路程就要勞煩你了。」

  李姓男子拍著胸脯道:「放心吧,我的人以前都是出自中軍之中的退役老卒,他們每一個都有披甲資格,保證英老你們不會受到傷害。」

  他一個唿哨,身後所有的僱傭軍卒全數披上了外甲,而後分散著五個小隊,各自邁著齊整的步伐往那通道之中進去。

  英老瞇著眼睛看著他們,年輕男子猶豫了一下,輕聲道:「英老,我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就是中軍的人……」

  英老搖頭道:「自己看明白了就行,不要說出來。」

  李姓男子進入通道後就行在最前,他身邊的一名士卒道:「隊率,他們好像看什麼來了。」

  李姓男子一臉無所謂道:「沒關係,那個老頭是個聰明人。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呢?我們和他們的目標也不衝突。」

  那士卒道:「那要是那位玄正和我們找得是一樣的東西。」

  李姓男子道:「如果是這樣,我們就讓給他唄,這次行動也是上面臨時起意,別太當一回事了,還是自己的命要緊。」

  那士卒道:「讓?隊率,我們可是有二十五個人呢。」

  李姓男子撇了一眼,道:「你想多了,二十五個人有鬼用,來二百五十個都沒用。」

  那士卒嘀咕了一聲道:「隊率你少騙人,修士我也不是沒見過,哪有這麼厲害?」

  李姓男子懶得和他解釋,直接一巴掌甩上去,道:「少給我囉嗦,你是隊率還是我是隊率?我說話就給我聽著!」

  「是,是。」

  那士卒頓時老實了。

  張御這一邊的通道之上,在過去半天之後,第一批「鐵兵」轉了回來,並一個個仰起頭,用觸角對著青摩不斷晃動著。

  青摩也是半跪在地,似在傾聽著什麼,而後他拿出一面玉板,在上面揮劃起來,上面漸漸出現了一幅地圖。

  而隨著越來越多的「鐵兵」轉回來,這幅地圖也是越來越詳細完整,最後他站了起來,將玉板拿至張御面前,恭敬道:「先生請觀。」

  張御掃了一眼,發現地圖在某些地方出現了一片片的空缺,顯然是鐵兵不是遇到了難以過去的阻礙就是被什麼東西消滅了,但是這些地方恰恰才是需要注意的。

  他點了下頭,示意了一下,讓青摩把畫具搬下去,待收拾妥當後,他便一提劍,往那幽長的通道裡面走了進去。


bpd 發表於 2020-12-6 01:21
青陽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神鬼

  赫利爾這座遺跡在六十多年前還有人居住,所以這裡一些古老的建築還保持得較為完整。

  不過濁潮到來後,各種文明毀滅的原因各是不同,按照赫利爾遺民的說法,是因為赫利爾不敬神明,所以神明降下了神罰,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神鬼毀滅了整個城市。

  對於這個說法,張御沒有輕易去置疑,因為神明降下神罰是真有可能存在,一些實力強大的異神的確有這樣的能力。

  而且赫利爾也的確是少有的不信奉異神的國度。

  是的,赫利爾並不信奉神明。他們相信的只是自己的力量,相信自身可以做到神明所能做到的一切。

  這乍一看上去和天夏的觀念有些類似,可實際上並不是一回事。

  赫利爾人不信神明,他們所有信念都是寄托在兩件東西之上,也就是「許願之匣」和「永生之罐」。

  赫利爾人是這座遺跡的後來者,他們幸運的承繼了來自上一個紀元的知識和大部分遺產,這其中就包括了這尚未完成的兩件東西。

  他們從遺跡之中留下來的知識瞭解到,沒有人可有逃避紀元終末的到來。於是他們試圖繼續完成這兩件東西,從而來避開注定到來的毀滅。

  但是從結果看,他們也沒能做到這一點。

  此刻張御腳步一頓,他的前面是一個里許方圓的大池,周圍本是矗立在那裡的雕像東倒西歪,而四周圍到處都是破碎的骸骨。

  而方才過來的「鐵兵」在靠近了那個大池之後,就全都消失不見了。

  張御的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他的視界之中出現了一個個閃爍著的模糊人影,它們飛快的從水池上方飛過。

  它們明明是無形之物,可是所過之處,任何東西都會受到影響,便是巨大的雕像被它們穿過也會轟然倒塌下來,而凡是被它們身軀穿過的凡人,像是被巨大無匹的力量轟中,當場就被撞散了一堆碎肉。

  「這個東西……」

  他琢磨片刻,一握手中之劍,就向前邁步而去。

  在相反的另一端,英老等人正跟著李隊率的隊伍前進著。

  這一路之上的確有一些麻煩,遺跡內外都存在豐富的綠植和充足的光照,所以這裡成了荒原上一些靈性生靈聚集地,但在李隊率和他手下士卒的清理之下,很快就打通了道路,並且一路深入到了遺跡的內部。

  現在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條可供十人並行的石板大道,這裡豎立著一座座丈許高下的黃銅色金屬板,它們帶著一絲傾斜的角度,像書頁一樣整齊的在道路兩邊排列著。

  李隊率謹慎的在這裡停下。

  英老向那年輕女子問道:「淑華,這是什麼東西?」

  淑華看了看,發現一面金屬板前有一具骸骨站在那裡,並且雙手還在按在上面,支撐它沒有倒下去。

  她倒是很大膽,直接走上前去,對著那骸骨微微一福,而後伸手在那個金屬牆按了一上,頃刻間,手掌就像是按在了水波之中,那裡面蕩起了一圈漣漪,裡面有一個個符號浮現了出來。

  她回頭道:「英老,這裡應該就是魯老說過的赫利爾的詩牆了,是用來傳遞知識、贊詩、命令還有留言書告的地方。」

  英老道:「淑華,你是魯老的學生,應該能看懂這些東西吧?」

  淑華看了那些符號幾眼,道:「英老,我試試。」

  她再次伸手輕輕接觸那金屬板,每當她用手掌撫摸一下,這下面就會浮現出由細碎晶屑組成的許多文字來。

  這一看就是半個多夏時,隨後她也是久久不言。

  年輕男子看著有些擔心,走了上去,關切問道:「淑華,怎麼了?沒事吧?」

  淑華身軀一震,回過神來,她舒出一口氣,道:「我沒事,只是有些事情太讓人吃驚了。」

  英老沉聲道:「和我們要找的東西有關?」

  淑華點了點頭,她想了想,看了那個骸骨一眼,用簡略的語言道:「這是一個赫利爾人貴族臨死前留下的記事,說是那兩件神物在打造完成後,所有的赫利爾人都聚集在『赫萊之門』之前,準備進入神國,然而打開大門後,裡面並非是善,而是無數的惡……」

  赫利爾人的計劃是用「永生之罐」延長生命,然後再用許願之匣仿造界隙創造一個「赫萊之國」,最後全民進入那裡,從而避過濁潮。

  用赫利爾人的說法,人世間所能想像到美好東西那裡應有盡有。

  這個偉大的願景差一點就實現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裡面卻出了岔子,打開的赫萊之國大門的時候,裡面存在的不是赫利爾人所期待的美好,而是衝出來了無數的神鬼,也是它們毀滅了這裡。

  李隊率聽了她的解釋,忽然出聲道:「等一下,我想請教這位淑女一句,既然是這些神鬼毀滅了這裡,那麼我想問下,那些鬼東西現在離開了麼?」

  淑華搖頭道:「我不知道。」她猶豫了一下,「這裡面還有一段是變體文字書寫的,只是我現在還看不太懂。」

  英老這時沉聲道:「淑華,這上面那兩件東西下落的記載麼?」

  淑華道:「有,許願之匣就在道路的盡頭處,永生之罐也在那裡。」她拿手比劃了一下,道:「只是那個範圍或許有些大。」

  李隊率自信道:「知道大致在哪裡就行了。我的人哪怕挖地三尺,也會把這東西找出來的。」

  眾士卒也是點頭,他們個個都是有觀察者配合,只要確定了範圍,哪怕這東西真是藏在了地下,他們也能給找了出來。

  只是等他們再度出發,走到道路的盡頭後,卻都是愣住了,道:「這是永生之罐?

  淑華看著前方,肯定道:「這就是永生之罐。」

  有一名士卒面甲下的嘴不由張大了,「可是,可是,到底哪一個才是?」

  在他們的面前,遍佈著密密麻麻的半人高的陶罐,它從面前的廣場上一直延伸到對面的山坡上,看數目至少有數萬之多。

  有一名士卒忽然出聲道:「這陶罐裡面有人。」

  眾士卒一驚,面甲上的眸子閃爍了幾下,往裡永生之罐裡面看去,的確發現裡面藏著一個個的人,每一個都是蜷縮著身軀,像是在裡面沉睡,可是他們的身上並無任何生命的跡象。

  淑華道:「這些應該是所有等待進入赫萊之門的赫利爾人。」

  李隊率撇了撇嘴,道:「這就是所謂的『永生』?」

  英老沉聲道:「永生並不見得就是肉體上的永生,還要具體看他們對永生的認知是什麼。」

  淑華這時朝著遠處一指:「英老,那就是『赫萊之門』,按那個詩牆上的記述,那是通向一切美好的門,門前那東西應該就是『許願之匣』了。」

  眾人轉頭看過去,見那裡有一個向上緩坡,上面建立著一座巨大華美的石門,石門之前有豎著一個東西,與印象中的匣子不太一樣,那是一個來丈許來高的倒梯形金屬體,或許稱之為櫃子更是合適。

  英老凝望片刻,轉過頭來吩咐跟隨在自己身後的十來名造物人役從道:「把這些東西都搬回去,小心一點。」

  役從請示道:「先生?永生之罐呢?」

  這東西太多,他們也搬不走啊。

  英老對永生之罐倒不怎麼重視,說實話,見到後實物他有點失望,這和他原來所想的有些不一樣,他道:「搬幾個回去就可以了。」

  役從躬身領命,然後分成兩隊跑了出去,可是那去搬動永生之罐的役從方才接觸到了這些陶罐,空氣中卻是傳來了一陣奇異的聲響。

  年輕男子緊張的看了看四下,道:「這是什麼聲音?」

  李隊率凝望著永生之罐的方向,這時就見其中一個方才被稍稍抬起的陶罐之中忽然飛出一個光霧般的東西來,只是一衝,那兩個造物役從立刻變撞得四分五裂。

  這是一個灰藍色的人形物體,它依稀能看到面部輪廓,只是兩目和嘴巴都是空洞,上半身是的雙手細長,下半身只是一道拖曳的光氣。

  它用空洞的眼眶看著眾人,不止如此,在眾人震撼的目光中,那數以十萬計的永生之罐上開始浮現出一個個類似的東西來。

  李隊率罵了一句,道:「麻煩了。」他吼道:「佈陣!」

  二十五軍卒聽到命令,結成三個同心圓陣,每一個人身形都有靈性光芒冒了出來,並把英老等人護在當中。

  這彷彿是一個訊號,這些東西發出無聲的咆哮,而後匯聚成一片灰藍色的汪洋,從山坡之上向著他們衝了過來!

  看見這一幕,那些士卒一個個都是緊張無比,英老等人也是臉色發白。

  李隊率大聲喊道:「別慌,給我穩住!」

  他心裡暗罵不已,感覺這次可能要完,這東西一個看去還能對付,可是數量這麼多,光是耗也能把他們耗死了。

  那灰藍色的浪潮愈發接近,可就在要撞在他們身上的時候,忽然天中有一道光亮落了下來,將他們都是遮住。

  轟地一聲,像是海潮撞在了大壩上,掀起了高高的浪頭,那些灰藍色的東西都是一個個撞散飛散起來。

  眾人抬頭一看,卻見頭頂之上存在著一個龐然巨物,展開著一對如星光長河一般的雙翼,灑落下來的光芒一眼望不到盡頭,將整個正面都是遮住。

  李隊率不由睜大了眼睛,他似想到什麼,猛然一轉頭,便見大道另一端,一個渾身籠罩在玉光雲霧之中的年輕道人正一步步朝他們這裡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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