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畫演天地 作者:一木千葉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2019-9-30 23:53:0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7 3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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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一木千葉,男 / 四川-成都,創世中文網與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仙俠 > 修真文明

【內容簡介】:

  在以畫入道的修真界,初入宗門的少年少女和歷練不夠的修士舉止行為都像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主角驍勇自小跟隨爹爹上山打獵,極為善戰,他入了修仙宗門,來到他們之中,就如同虎入羊群,所向無敵。

【其他作品】: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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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9-30 23:54
第1章 善戰驍勇

  今日是仙門大宗知畫宗三年一度的收徒大典,雍州各郡的少年少女只要年滿十三歲,又不超過十六歲,均可於各郡的登仙台等候知畫宗的仙人挑選。

  被選中者,入得仙門,一步登仙。

  未被選中者,若無機緣,終生為凡。

  此處是雍州岐陵郡的登仙台,建於一座被仙人以仙法削去山頂的險山之上,造型恢弘,縈繞雲霧。

  登仙台上有一巨大圓台,圓台上站有數百等候挑選的少年少女,圓台一旁有著陪同他們前來的人數過千數的父母親友和僕從。

  登仙台乃仙人設立之地,令人心畏屏息,故人數雖多,氛圍卻也安靜。

  圓台上的少年少女無論出身如何,皆是一副乾淨整潔的打扮,唯有一人例外,那是一名少年,披頭散髮,髒眉花臉,身著破爛獸皮,臂膀腿上滿是污跡和傷痕。

  少年名為驍勇,年過十四,來自岐陵郡某深山老林的獵戶人家,在數月前,他的娘親患上了一種怪病,他和爹爹在為她尋醫問藥的途中才意外得知這方天地竟有仙人,也在那時才知曉這三年一次的知畫宗收徒大典。

  與之相伴的,驍勇還得知娘親的怪病無人能醫,且她最多只有三年可活。

  無人能醫就找仙人來醫,故而驍勇在三個月前留書出走,獨自一人翻山越嶺,歷經千辛萬苦方趕到此處。

  驍勇此來便是為請仙人幫他的娘親治病,若是不能,則自己拜入仙門登仙學法,再回去為娘親醫治。

  驍勇的模樣另類,因而吸引了不少少年少女的好奇目光,其中有一位特別的少女。

  此少女不過十三四的年紀,卻如同夜空皓月,站在那處便掩去了萬物之輝光。

  少女姓秋水,名靈眸,是岐陵望族秋水家的二小姐。

  驍勇從未見過像秋水靈眸這般耀眼的姑娘,可他記得此來的目的,不會為他事擾心,瞧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此舉顯得有些無禮,秋水靈眸卻未放在心上,與之相反,她看向驍勇的目光中還帶有些許異彩。

  時天下以仙人為尊,而仙人多以畫入道,因而仙人往往狀若書生。

  上顯下效,天下百姓便喜那書生做派,喜那斗詩比畫,不喜莽夫風範,不喜拳腳功夫,此點在尚有仙緣可待的少年少女身上尤為凸顯。

  故秋水靈眸尋常所遇的同齡少年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之輩,即便有那麼幾個會幾招的,也多是好看不好用的繡腿花拳。

  而這驍勇,單憑身上傷痕,便知他不會柔弱。

  或是見著新鮮,或是覺著新奇,秋水靈眸眸中的異彩漸濃。

  與秋水靈眸截然相反的是同樣出身岐陵望族的古昭溪,他的眼中只有因為驍勇的糟糕模樣而越發濃郁的厭惡。

  為這厭惡所擾,古昭溪走出來斥道:「粗蠻野人!這裡是仙人之地,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滾,否則本少叫人揍你!」

  驍勇也知自身模樣糟糕,但這沒有辦法,因他身上缺少財物,便無法與人換取乾淨衣裳,且他來時在山下尋了許久,也未尋到可以洗去身上污濁的地方。

  是以面對古昭溪的斥責,驍勇抱拳一禮的說道:「這位公子,俺找仙人有要事,不能離開,還請這位公子海涵。」

  「你找仙人有要事?哈哈哈!笑話!你是什麼東西,也配找仙人?」古昭溪一個抬手,冷聲道:「來人,把這粗蠻野人給本少轟出去!」

  話出惡僕應,

一高一瘦,跳上圓台,獰笑加身,大步走來。
  秋水靈眸本想阻了他們,卻因想瞧瞧驍勇的實力,故做袖手旁觀。

  驍勇面對那兩惡僕,沒有驚恐怯退,露出微笑,擺手道:「俺娘說過,君子動口不動手。」

  瘦惡僕獰聲道:「我們不是君子,我們少爺才是君子,我們是小人,不動口,只動手!」

  高惡僕連口都未動,臨近便動手!他右臂一抬,右手捏拳,轟向驍勇的小腹。

  驍勇躲開,咧嘴露牙:「俺爹說了,君子動口不動手,小人動手便打趴,所以……趴下吧!」

  驍勇話落人動,錯身衝出,頓步掃腿,狠狠踢中高惡僕的腿彎。

  高惡僕中腳跪地,勃然大怒,欲起身讓驍勇好看。

  驍勇一腳踩中他的小腿,截了他的起身,給了他後背一拳再一拳,兩拳連出就是拳拳相接,接連不斷。

  驍勇自小跟著爹爹上山打獵,練就了一身硬實功夫和猛獸氣勢,瘦惡僕見著心生懼意,不敢上前。

  高惡僕腿部被制,後背又遭了連擊,他雖憤怒,卻已失了先機,一時之間竟無反制可能。

  而驍勇氣力不小,又拳拳到肉,拳拳透骨,高惡僕連遭十數拳之後,已然跪坐不穩,撲倒於地。

  驍勇不再砸他,起身撣灰,聲響迴盪。

  眾人靜默,凶悍之獸常見,但如此凶悍的少年萬分罕見。

  秋水靈眸呼吸微促,眸中異彩連連。

  古昭溪臉色微變,憤怒卻更盛,但他依然沒有出手,因他正是連花拳繡腿都沒有的柔弱之輩,他是朝著瘦惡僕使了一個眼色。

  瘦惡僕讀懂眼色,那是要他繼續!

  瘦惡僕臉色發苦,他可看出了驍勇絕非尋常少年,一身實力或許比他還高,這要他如何繼續?

  驍勇沒要他繼續,再向古昭溪一個抱拳道:「這位公子,俺叫驍勇,善戰驍勇,俺只想在這裡等到仙人到來,除此之外,別無他求,故請這位公子將俺無視。」

  古昭溪冷笑說道:「你打了本少的僕從,還想讓本少無視,你說可能嗎?」

  驍勇微有尷尬:「這個……俺那是自保,是防衛。」

  古昭溪才不管那般多,轉頭看向一旁,沉聲道:「再來幾個人,一定要把這個粗蠻野人給本少攆走!」

  跟著古昭溪來的僕從不少,隨他一聲令下,便有有好幾個跳上圓台。

  人多壯膽,瘦惡僕有了膽色,悄悄抽出腰上的短棍,無言無語,繞到驍勇身後,目落驍勇雙腿,一棍子砸下!

  腿傷則不可逃,便能輕鬆將其拖出登仙台範圍,完成古昭溪的命令。

  驍勇沒有短棍,卻有短刀,是他出門時挎的一柄剛及一尺的骨刀。

  骨刀上沾有乾涸的血漬,那是刀的功勳,亦是驍勇與野獸戰鬥,與山賊拚殺的戰績,而有此刀此功,驍勇又豈是傻站挨砸之輩?

  驍勇抽刀破空,閃身轉臂,擰身回斬。

  「噹!」

  刀棍相撞,瘦惡僕只覺虎口微麻,手臂微顫。

  驍勇並不想將事情做絕,可若誰人欲斷了他的救治娘親的路途……哼!

  驍勇錯步一進,刀走直線,趁瘦惡僕手麻臂顫,直指他持刀的臂膀。

  誰知刀未到,身先斜!是高惡僕不知何處來的力氣,制住了驍勇的腳腕,擾了他的動作。

  若非驍勇動作遭擾,瘦惡僕的一條手臂可就傷了!

  瘦惡僕回過神來端是又驚又怒,驚怒之餘,他見此時有高惡僕相助,知是制住驍勇的絕好時機,沒有將其錯失,再繞到驍勇身後,腰身一擰一放,一棍橫砸。

  不再砸驍勇的雙腿,瘦惡僕砸的是驍勇後背。

  驍勇被制的只是左腳腳腕,他的右腳可動,身也可轉。

  驍勇動腳轉身,斜面瘦惡僕,豎刀便欲擋他那短棍。

  可單擋這根短棍還不行,因那高惡僕也出棍了,他空出一手抽棍一搗,搗向驍勇的小腹。

  驍勇只有一刀,又躲閃不便,旁人看來,此戰必敗。

  秋水靈眸原本亦覺如此,可她發覺驍勇未有驚慌,唯有冷靜。

  「莫非他有後手?」秋水靈眸小手微捏,手上捏著的紙片被她捏出了褶皺,她的一雙靈眸散發出淡淡輝光,眸中映照出驍勇的身影。

  驍勇驟然感到一股寒意襲來,讓他仿若墜入冰窟,通體生寒,亦讓他警惕大盛,不敢怠慢。

  驍勇身子微沉,手中骨刀下劃,蕩向高惡僕的一搗,而瘦惡僕的橫砸,他一挺胸膛,用胸口硬接。

  噹的一聲,高惡僕的一搗被驍勇盪開,瘦惡僕的橫砸卻毫無偏差的斬中了驍勇的胸口。

  旁人有人輕歎,有人惋惜,有人譏諷,有人暢快,因這胸口不可能擋得住短棍。

  古昭溪便是心頭暢快:「和本少作對,簡直……怎麼可能!」

  古昭溪驚駭莫名,旁人亦是震驚,因驍勇的胸口還真的把瘦惡僕的短棍擋住了!且擋住不說,還有卡嚓一聲的崩斷脆響,赫然是短棍它被擋斷了!

  瘦惡僕的短棍可是結實的鐵木,就是砸在尋常石頭上也不會斷,卻被驍勇一擋就斷了,他這胸口得有多麼堅硬?

  秋水靈眸俏臉上帶有笑意,她明瞭不是驍勇的胸口堅硬,是他懷中的寶物足夠堅硬。

  古昭溪沒有實力,卻有見識,猜出些許,厲聲道:「他身上有好寶貝!奪來讓本少瞧瞧!」

  驍勇蕩刀擋棍之後,趁了瘦惡僕棍斷髮懵之機,一腳踢中高惡僕的下巴,踢得他人昏手鬆,藉機脫身暴退。

  身形方止,驍勇便聽得古昭溪的厲喝,心下微沉。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10-1 00:12
第2章 仙臨危至

驍勇懷中揣著一樣兒時在山中撿到的寶物,此寶物是能否請動仙人救治娘親的關鍵,失去不得!

此刻古昭溪的那些僕從已經圍來,又有瘦惡僕在旁,憑他一人,護不住寶。

不!誰說護不住了?

驍勇忽然想到此處可是登仙臺,此日更是知畫宗的收徒大典,換言之,知畫宗的仙人不期將至,再換言之,他只要挨到仙人降臨就能護得寶物。

驍勇心思一轉,主意已出,猛然衝向古昭溪。

古昭溪乃是一位身嬌體貴的少爺,捉了他作人質,他的僕從因此忌憚,定然不敢動手,這便能拖延時間。

古昭溪的僕從中也有剔透之輩,猜出驍勇的想法,或急喝「少爺快躲!」,或厲喝「賊子爾敢!」,紛紛抽刀奔來。

沒錯!是刀!精鋼鑄造的腰刀!顯然他們才是保護古昭溪安全的人。

瘦惡僕手中短棍雖斷,可他終究是臨得最近的一個,不得不聞聲護主。

古昭溪聽得急喝與厲喝,再見向他衝來的驍勇,哪有不懂?趕忙向護他而來的瘦惡僕跑去。

驍勇豈能讓古昭溪得逞?手腕一轉,手臂一揚,在急速衝前中擲出手中骨刀,狠狠的砸中古昭溪的後背,砸得他一個踉蹌。

驍勇猛撲過去,將古昭溪撲倒在地,再抄起地上骨刀,刀尖下抵,抵住古昭溪的左背。eiāGe最新章節已更新

此刻瘦惡僕已然很近,抽刀奔來的惡僕也不遠,驍勇冷冷的看著他們,冷冷的道:「誰動,他死!」

左背之下是心臟,若是一骨刀刺下去,必能要了古昭溪的性命。

古昭溪到底只是個嬌生慣養的嬌弱少爺,被驍武一嚇,心起驚慌,慌聲嘶吼:「不要動!誰都不要動!」

無需古昭溪嘶吼,瘦惡僕和一干僕從也如驍勇的願,因顧忌而不敢妄動。

他們不敢,旁人卻能,是秋水靈眸,她走上前來,微笑道:「驍勇,放了古昭溪,有我秋水靈眸護你,無人敢奪你的寶物。」

驍勇沒有放人,因這秋水靈眸只是柔弱少女,但也抬頭看向她,認真問道:「真的?」

秋水靈眸能上前來,便是有保護驍勇的把握,被他這般一問,仿若不被他信任,氣急道:「不是真的,難道是假的?還是你怕我搶了你的寶物?哼!區區一塊紫曜鐵還入不得本姑娘法眼!」

驍勇不曉懷中寶物的名字,但它整體紫色,閃爍星耀的樣子倒也符合紫曜鐵這名字,可它藏在他的懷中,不曾顯露,為何這秋水靈眸能道出它?

驍勇心起疑惑,卻沒能得到答案,因為整個登仙臺上響起了嗡嗡的輕鳴和悅耳的仙音。

「仙……仙人來了!知畫宗的仙人來了!」

不知何人高呼了一聲,圓臺之外那過千數的人們呼啦跪下七成有餘,餘下沒有跪下的也變得恭敬非常。

圓臺上的少年少女則多是緊張不安,而瘦惡僕和那些僕從則是驚慌的逃下圓臺,就連昏迷的高惡僕也翻身而起,連滾帶爬的逃了下去。

沒了他們的威脅,驍勇放開古昭溪,收好骨刀,四處打望,尋覓仙蹤。

古昭溪在此時爬起身,驚慌消去,滿臉憤怒:「驍勇,你給本少等著!」

秋水靈眸看了一眼古昭溪,又看了一眼驍勇和他別在腰上的骨刀,便抬眼看向某處天際。

那處天際飛來一團巨大的黑影,是一隻半隱於雲團的百丈巨鷹。

百丈巨鷹頭上站著三道身影:一道是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的老者晏鷹子;一道是俊逸非常、溫潤可親的書生穆淵;一道是仙裙清逸、羞花閉月的仙子秋飾心。

「這便是知畫宗的仙人嗎?」驍勇心神激盪,能踏百丈巨鷹的仙人,定是厲害非常,若是能請得他們為娘親醫治,娘親得的怪病必然根除!

可如此仙人是能被一塊紫曜鐵請動的嗎?驍勇想著秋水靈眸對它的「區區」評價,心頭忐忑。

百丈巨鷹飛臨,三位仙人飄然落下,而那百丈巨鷹幾下縮小,赫然化作了一幅巨鷹展翅的畫卷,飄入晏鷹子手中隱沒不見。

當真神奇!也當真讓敬者更敬,畏者更畏,亦讓神往者更為心馳。

驍勇卻更為忐忑,忐忑區區一塊紫曜鐵只怕是真的不能請動眼前的仙人,但隨即,他身體一僵的發覺這事已然不重要了,因為他運道太差。

「古家子弟古昭溪可有前來?」老者掃視圓臺上的少年少女,正色說道:「老夫乃知畫宗『觀羽峰'長老晏鷹子,奉本峰古師叔之命,特來接其後輩。」

「古昭溪?古師叔?其後輩?」驍勇轉頭看向了對他還是滿臉憤怒的古昭溪,心中苦澀。

對方在知畫宗有著已為仙人的先輩,且對方的仙人先輩還專門派了一個仙人來接他,而他驍勇卻和他起了過節。

驍勇輕嘆:「這下怕是有麻煩了!」

看向古昭溪的人不少,晏鷹子自然循著目光發現了他,露出和藹微笑的問他道:「你就是古昭溪?」

古昭溪憤怒未消中,抱拳一禮道:「晚輩正是三古榮卿的古家少爺古昭溪。」

「三古榮傾」乃是宗族名號,指的便是岐陵望族的古家,據傳其祖上出過三位仙人,故有「三古為仙,榮傾故里」一說。

晏鷹子不曉這典故,也沒問這典故,他和藹的問另外一事:「昭溪啊,看你模樣狼狽,難道有誰欺負了你?」

聽到這話,驍勇心頭苦笑一聲,就要站出來解釋,古昭溪沒給他解釋機會,目光落來,氣沖沖的道:「就是他!他個粗蠻野人打傷了晚輩僕從,還拿了晚輩做人質!」

晏鷹子一聽這話,斂去和藹,目光微冷的看向驍勇,僅僅只是這一看,便讓登仙臺上嗡聲停,仙音止,更讓縈繞的雲卷霧散,腳下的地面搖晃不已。

而驍勇,對上那目光,神魂俱顫,身噴鮮血,整個人更如被蠻牛衝撞,倒飛數丈,轟然砸地。

驍勇身砸圓臺邊緣處,肉損骨斷,臟裂腑傷,神魂萎靡,已然不見了半條性命。

古昭溪想的只是將驍勇狠揍一頓,再丟出登仙臺範圍,沒曾想晏鷹子一出手就這麼狠。

古昭溪吞了吞唾沫,顫聲說道:「那個……晏長老,您出手太……太重了……」

晏鷹子出手不重,只是驍勇與他相比太弱太弱,不過如此結果還是出乎晏鷹子的意料。

「居然沒死,怪哉!怪……嗯?」晏鷹子神色一動,笑道:「原來是有紫曜鐵護身!」

晏鷹子輕輕一抬手,紫曜鐵便要強行脫離驍勇懷中,卻被一雙染血的手死死按住。

手是驍勇的,他忍著全身裡外的劇痛,艱難撐起,艱難站起,擠出恭敬,咳著鮮血的道:「仙……仙人長老,寶物是……是俺拿來請仙人為俺娘親治病的,仙人長老要是願意為俺娘親治病續命,俺願把它給你。」

「凡人即是螻蟻,你可見過為螻蟻治病續命的仙人?」晏鷹子冷漠無情的道:「何況老夫想要的東西,豈是你不願就能不給的?跪下獻與老夫!」

聲音傳出,引得風起雲湧,天地轟鳴,更有磅礡威壓降臨登仙臺上,壓得圓臺一旁尚還站著的人盡數軟倒跪下,圓臺之上的少年少女若非有那穆淵和秋飾心聯手相護,也怕難逃跪地之舉。

驍勇被這威壓所侵,全身骨骼卡卡作響,五臟六腑幾近混沌,內外之傷更為嚴重,但最嚴重的是他的雙腿,顫顫欲彎欲折,彷彿只有跪下才會好受些。

驍勇不跪天地皇命,只跪父母長輩,區區晏鷹子即便是仙人,他也不會跪!

驍勇不顧骨的作響,膝的欲折,身搖體晃,更為艱難卻更為穩穩的繼續站著。

「在老夫面前,你這螻蟻還想不跪?給老夫……嗯?」晏鷹子神色詫異,散了威壓,一個打量,驚奇道:「這是……猛虎魂像?」

不願跪下,便是不屈。

驍勇這不屈引動了一縷不屈虎魂,這魂從他腰間骨刀中竄出,環繞其身,凝做了一頭一丈高的猛虎魂像,威猛不屈,霸氣凜然。

知畫宗以畫入道,而這作畫便需畫出所畫事物之韻之意。

眼前這猛虎魂像由虎魂而來,且其內意識已散,屬於最為本質的魂像,這般魂像容易參悟,而一經參悟,那虎之韻、虎之意便能躍然紙上,便能借之入了虎畫之道。

那這猛虎魂像便是一寶,比那紫曜鐵還寶貝許多,如此寶物,晏鷹子不會放過,抬手一翻,便想把它收走。

「住手!晏長老,這虎,你收不得。」

一聲嬌喝傳來,竟是秋水靈眸站出來阻攔。

被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喝止阻攔,晏鷹子動作雖停,神色卻變得獰然:「難道你想死嗎?」

晏鷹子沒待難道,轉手就想一掌拍死秋水靈眸,卻又被秋飾心阻止了。

「晏長老,使不得!」秋飾心盈盈一禮,解釋道:「她是秋水長老的妹妹秋水靈眸,您不能傷她。」

秋水靈眸有一姐姐名為秋水天心,她於六年前拜入知畫宗,因道心澄淨,資質絕倫,一朝煉氣,半月築基,入宗兩年便步入結畫之境,成為知畫宗建宗以來最為年輕的長老。

晏鷹子修煉兩百五十餘載也才結畫境初期巔峰,而那秋水天心現今已是結畫境大圓滿,只待一朝頓悟便能崩畫凝形,成為凝形境的大修士。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10-1 00:12
第3章 送汝造化

秋水天心這般人物,晏鷹子即便身後有著靠山,也不敢開罪,慌忙收了手掌,和藹說道:「原來是秋水長老的妹妹,恕老夫眼拙,不曾認出,還請靈眸小友萬莫在意。」

秋水靈眸冷哼一聲不去理他,她對秋飾心命令道:「你去為他治傷,再收了他的魂像,對了,他要是死了,便與我姐姐說,是這晏鷹子打死了我的隨從。」

秋飾心還未領命,晏鷹子已然苦笑道:「靈眸小友,他既然是你的隨從,你只需金口一開,老夫是決計不敢為難於他的。」

「你不為難他,我怎知他配做我的隨從?你不為難他,我這隨從又怎能引動這頭魂像?」話音一轉,秋水靈眸笑道:「不過人終究是你傷的,故這治傷靈丹得由你出。」

與打死了秋水長老的妹妹的隨從一事相比,損失一枚治傷靈丹只是一樁小事,但這「怎能引動這頭魂像」是何含義?難道這秋水靈眸早就發現骨刀裡頭蘊藏一縷虎魂?

晏鷹子拿出一枚氤氳靈丹遞予秋飾心,心頭的疑惑卻不得答案。

秋飾心拿了靈丹,要去救人性命,再收走魂像,哪知也被攔下了,攔她的是書生穆淵,他看向秋水靈眸,溫潤說道:「靈眸師妹,這猛虎魂像是他的機緣,搶了奪了,於情不適,於理不合。」

「何謂機緣?強者得之便是機緣,弱者有之便是有罪!」秋水靈眸冷笑道:「而他,雖自稱善戰,卻只是在螻蟻間善戰,與我等相比,照樣柔弱,那他有什麼資格擁有它?」yage

穆淵微微搖頭道:「靈眸師妹,他有不屈之心,又有如此機緣,一入我知畫宗,定能蛻凡化仙,步入大道,彼時他便不是螻蟻,便有擁有它的資格。」

古昭溪雖認為晏鷹子對驍勇的懲罰重了,可也不想一個粗蠻野人坐擁機緣,便說道:「這位師兄,天下機緣莫不有能者得之,而靈眸姑娘能有秋水長老那般一位姐姐,自是大能者,那這魂像機緣自當由她所得。」

秋水靈眸淡淡的看了古昭溪一眼,轉向穆淵,淡漠道:「他是我的隨從,他的機緣便是我的機緣,我收取我的機緣,穆淵師兄,你敢有意見?」

驍勇在站穩之時便陷入昏迷,被拉入了暗,隨後又復得光明,其人卻未因此而醒,因那光明實屬夢中。

夢中有一瘦虎,受幼時的病患所擾,已然成年,身長卻不足三尺,極顯柔弱,它因此捕殺不到獵物,只能食山澗野果,吞葉下小蟲,時常還遭狐猴豺貍的欺負。

瘦虎不甘心,它是虎種,生當食血肉,嘯當震山林,故它每日練那奔行撲殺,更借欺負它的狐猴豺貍磨練身手。

終在一日,瘦虎變猛虎,讓那狐猴豺貍皆成其血食,讓那山林百獸為它一嘯而驚恐驚慌。

其後某日,一隻長尾仙獸步入山林,欲要猛虎稱臣,猛虎自有傲氣,自是不願,故而戰之。

猛虎只是野獸,天生不及仙獸,因而此戰鬥初始,猛虎落盡下風,但猛虎不畏不懼,不顧生死,故越戰越猛,反觀那長尾仙獸,畏首畏尾,貪生怕死,最終被猛虎咬去半尾,戰敗逃逸。

驍勇入得此夢,是為旁觀者,目睹此番戰鬥,熱血沸騰,心神激盪。

生當如虎,虎當如此!

驍勇情難自制,幾欲仰天長嘯,卻眨眼就見到夢中歲月急速流轉,亦見猛虎於這流轉之間生了變化。

猛虎的具體變化在最初不可名狀,直到一日,逃逸的長尾仙獸攜著同伴來尋仇,驍勇相較而視,赫然發現猛虎身上竟有仙獸之姿之勢!

「仙獸!猛虎居然蛻變成了仙獸!」

驍勇驚聲一呼,引得猛虎轉頭望來。

四目相對,驍勇頓覺腦海轟鳴,週身僵直,猛虎卻露出一抹微笑,慈祥說道:「汝既引得吾魂共鳴,吾便送汝一場造化。」

猛虎輕抬虎爪,指向失了半尾那只長尾仙獸,輕輕一掃,便聽那長尾仙獸和與它前來尋仇的同伴淒聲慘叫,便見它們的身上有絲絲白霧冒出。

「吾本凡虎,卻蛻凡化仙,吾之憑借便是一式『蛻凡印',此印乃是吾吞噬仙獸半尾,得其內仙力,悟其上傳承之後,自創而出。」

話語間,白霧受猛虎虎爪的吸引,匯於虎爪之前,凝做一頭雞蛋大小的白霧猛虎,它一凝出,便在猛虎虎爪的一推之下,向著驍勇踏空撲來。

驍勇心頭莫名躥起一抹悸意,仿若一旦遭了白霧猛虎撲中便有生死危機降臨,故有心想躲,卻發現身形似被無形力量束縛,動彈不得。

猛虎如同看透了驍勇心思,輕招虎爪,停了白霧猛虎的撲勢,慈祥笑道:「此虎便是蛻凡印,以此印刻印於身內凡骨,一印可蛻一骨之凡,二印可蛻二骨之凡,三印可蛻四骨之凡,四印可蛻八骨之凡,以此論之,直至蛻盡全身凡骨,便可蛻去凡胎,成就仙體,而這蛻去凡胎便是一次新生,於汝而言,便如死上一次,故汝無需顧慮擔心。」

猛虎慈祥驟消,霸道湧上:「再者此印乃吾留於世上之最後傳承,汝即便有所顧慮也必須得去!因吾之傳承不可因汝而就此斷去!」

霸道的話語引得停下的白霧猛虎亦變得霸道,它霸道的一個凌空飛撲,霸道的撞在了驍勇的額頭上。

無痛無癢,毫無感覺,連那份心悸皆是消散無蹤,這讓驍勇滿是茫然。

茫然的眨眼,茫然的看去,卻沒見到猛虎,也沒見到長尾仙獸,驍勇所見,是灰蒙的天空。

驍勇醒了,不再身在夢境之中,但耳邊傳來了夢中猛虎虛弱漸散的聲音。

「吾之傳承者,吾贈汝起始之印一枚,助汝蛻去一骨之凡,使汝擁有拓印資格,汝須切記,蛻凡印乃是天妒之物,不可外傳,否則定有大禍臨頭!」

「吾之傳承者,汝既繼承吾之傳承,萬萬莫要墜了吾之威風,且謹記一事,若遇七尾七頭之獸之修,必……殺……之!因……它們……因它們!殺……」

「殺」字之後,再無他音,驍勇恍惚明白,這是夢中猛虎徹底的消散無蹤了。

而人已醒來,卻能聽到這話,說明夢中所見確實是真。

誠如驍勇所覺,他思緒一轉,立即便有夢中所得的蛻凡印傳承,由他的腦海深處湧現而出。

「夢是真的,傳承亦是真的,只是那印……它真的沒有問題嗎?」

驍勇相信在山林之間磨練出的本能,那麼本能感知出的擁有悸意的東西多半是能傷及性命的東西,但現在除卻感到額頭暖暖,且極為舒服之外,並無半點不適。

「難不成……它所說的解釋也是真的?」

驍勇猶豫難定,只好暫不多想,坐起身子,目光四看,發現自己處在一處平臺上,且周圍一片灰蒙。

突兀的,一張橫軸畫捲蕩開灰蒙,映入他的眼簾。

畫卷不大,橫近一尺,豎及一掌,極顯小巧,其上所畫是一獸籠,而這獸籠,在驍勇定睛看去之際,幻化而出,初始是液狀模樣,眨眼之間漸變真實,隨後受某種力量的牽引,向著他當頭罩來。

驍勇不知獸籠是何等寶物,他只知他絕不做籠中困獸,當即翻身而起,抄過腰間骨刀,一骨刀斬去。

「匡!」

是金鐵相交的聲音!

在此聲音中,驍勇被震退數步,沒有立即再進出刀,獸籠也被震退一些,卻片刻不等,再次罩來。

驍勇雙目微瞇,身形一錯,躲閃開來,再一個衝進,殺向那張的畫卷。

獸籠從畫卷中凝出,若是驍勇沒有猜錯,畫卷便是獸籠的根本。

獸籠太硬,力道又大,驍勇犯不著和它硬碰硬,那便不如先毀其根本,指不定就能讓它自行崩碎。

但驍勇奔近,眼看便要一刀斬開畫卷,一隻小手輕輕一揮,地上憑空躥出數條花枝,瞬息間的將他捆了個結實。

驍勇循著小手看去,居然是那個叫秋飾心的仙子,而那張畫卷和畫卷凝出的獸籠,居然是受她的控制。

驍勇不解:「這位仙子,俺沒有得罪於你,你為何要對付俺?」

秋飾心神情不自然的說道:「靈眸小姐要小女子收了你的猛虎魂像,小女子只是遵命行事。」

「猛虎魂像?」驍勇被秋飾心一個提醒,這才發覺並不是天地灰蒙了,是他的周圍包裹了一團灰蒙的霧氣,而這霧氣的整體模樣,正是一頭猛虎。

這頭猛虎單從外形上來講,與驍勇夢中所見的猛虎完全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這頭猛虎雙眸無神,仿若死物。

可不管是死物還是活物,想來它也是夢中的猛虎傳承於他的,驍勇又豈能讓秋飾心收走?說道:「仙子,煩請停手,它是俺的。」

「它是你的,可更是我的,須知……連你的性命都是我救的,故連你都是我的。」

秋水靈眸的聲音傳來,驍勇循聲看去,透過灰蒙見到了她,也見到了她身旁的晏鷹子和穆淵。

天地依舊灰蒙,但景色已然可見,原來驍勇所在不是什麼平臺,根本就是登仙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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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不為隨從

    驍勇在被拉入黑暗之前,受傷極為嚴重,此刻他卻發現全身上下沒有絲毫傷勢,且整個人狀態極佳。

    驍勇不知發生了何事,卻也明白這只能是仙人手段,而聽秋水靈眸那般一說,明瞭這手段要麼出自她之手,要麼因她命令而出自旁人之手,那麼秋水靈眸便真是他的救命恩人。

    驍勇此時還被花枝捆著,無法抱拳一禮的謝恩,但他還是認真的說道︰「謝過靈眸姑娘救俺性命,若有機會,俺便是拼上性命,也會將這救命之恩還上。」

    秋水靈眸微笑說道︰「我不要你拚命,我只要你和你的猛虎魂像。」

    要猛虎魂像好理解,因這猛虎魂像一看就非同一般,但要他驍勇……

    驍勇疑惑道︰「靈眸姑娘,要俺是哪種要法?」

    秋水靈眸直視他,笑道︰「我要你做我秋水靈眸的隨從。」

    隨從或許地位比之僕從、奴婢要高上一些,可也是他人手下。

    驍勇身上有不屈之志,不願成為誰的手下。

    「靈眸姑娘,你若真的喜歡這猛虎魂像,你可以拿去。」挺身直腰,驍勇正色說道︰「可俺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不會成為誰的手下,你也不行。」

    秋水靈眸沒有生氣,反是微笑更濃的道︰「驍勇,你可知成為我的隨從的好處?你若成我隨從,便可隨我去知畫宗的御意堂學道。」

    知畫宗裡也有學堂,此學堂不授四書不傳五經,它只傳授以畫入道的種種手段,而如同畫有好壞,這學堂也有上中下三品之分。

    上品學堂從意堂、御意堂,入得其中,不出意外,兩年之後便是知畫宗的核心弟子。

    中品學堂鑒韻堂和舞韻堂,一般而言,去裡面呆上兩年,就能成為知畫宗的內門弟子。

    下品學堂的賞墨堂與弄墨堂,若是進的是它們中的一個,且沒有在兩年之間晉陞到中等或是上等學堂,時間一到,不外乎只能成為知畫宗的外門弟子。

    品階不同,入堂的資質要求也有所不同,而這資質,考校的便是靈根和體質。

    驍勇的體質和靈根均未測試,但九成九的達不到去往上上品的御意堂的絕佳資質。

    故解釋到此處,秋飾心說道︰「驍勇,答應靈眸小姐吧,對你而言,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這的確是一樁天大的好事!便是登仙台上那些少年少女聽了,也有不少為這等好事露出了羨慕嫉妒的神情。

    驍勇神情未動絲毫,抱歉說道︰「俺爹在俺很小的時候就教導俺,吾輩獵人,生當如虎,遇山降山,逢林馭林,若面百獸,戰而稱王。,是以俺要做的是山中猛虎,不能做你的隨從。」

    秋水靈眸笑容未變︰「聽你說,你此來是為你娘親而來,你可知,知畫宗有一百靈丹,此丹一出,百病盡除,那我問你,你是要百靈丹呢?還是要做你的山中猛虎?」

    驍勇神色微僵,這百靈丹有那等神效,自能根治娘親的怪病,他便必須得到,可不做隨從,就得不到它,但做了隨從,又違背了他的志向與堅持。

    看似不好抉擇,其實很好得出結論,因驍勇此來是為了娘親而來,還因他是娘親的兒子。

    驍勇深吸一口氣,正要違背志向與堅持的給出答案,之前已為他說過好話的穆淵說話了。

    「驍師弟,百靈丹在宗內不算名貴丹藥,師兄我也能換得,你若需要,等回了宗門,師兄為你換來便是。」

    穆淵一語為驍勇解了圍,驍勇因此對他感激不已。

    秋水靈眸可就怒了,怒道︰「穆淵!你當真不怕我到我姐姐那裡你的告狀?」

    秋水靈眸的姐姐秋水天心可是連晏鷹子都不敢開罪的存在,穆淵自然怕。

    「但穆某走的是竹畫之道,當懷正直氣節,豈能視不平要挾而不見?」

    這話讓秋水靈眸雙目微瞇、小手緊捏,亦讓她冷著臉的對秋飾心下命令道︰「收了他的魂像!再將他定為下下等資質!是永遠只能呆在下下品學堂那種!哼!白癡!」

    在旁人看來,驍勇捨棄了去往上上品學堂的好事,落得個只能呆在下下品學堂的下場,著實非常白癡。

    且白癡之餘,其人也淒慘,因為本屬於他的猛虎魂像也將被收走。

    能從穆淵那裡得到救治娘親的百靈丹,驍勇便已知足,現又能進得知畫宗登仙學道,便是大幸,至於學堂的好壞,又哪裡抵得過自身的志向和堅持?

    只是……驍勇對猛虎魂像多有不捨,畢竟他的堅守之中就有猛虎之心。

    但要拿走它的人是秋水靈眸,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欠人家一條性命,這猛虎魂像不可不給,必須要給。

    而這時,驍勇方知那獸籠是何作用,原來是用來收取猛虎魂像的。

    只見它在秋飾心的控制之下罩向驍勇,卻未將他罩住,而是罩住他週身凝成的猛虎魂像的虎頭,憑此一點,漸漸將虎頸、虎軀扯入其中。

    片刻之後,驍勇週身再無半點灰蒙霧氣,獸籠之中卻多了一頭近乎凝實的灰蒙猛虎,而後這獸籠在秋飾心的御動之中,飄向畫卷,重新歸於畫卷。

    同樣的,原本只畫有獸籠的畫卷,此刻在那獸籠中也多了一頭灰蒙猛虎。

    驍勇看了一眼那頭猛虎,恍惚間從它那雙無神虎目中見到了一抹莫名神色,隨即便有一抹悵然若失湧上他的心頭。

    受其衝擊,驍勇身形一晃,兩眼一黑,耷拉昏迷。

    ……

    ……

    這次昏迷是真正的昏迷,沒有做夢,也沒有再得傳承。

    再次醒來時,驍勇發現他早已不在登仙台上,所在的是一間佈置樸素的竹屋房間。

    驍勇來不及思索這房間是何人所有,房門被人推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驍勇看清來人,翻身下床,真誠抱拳道︰「驍勇謝過仙人相助之恩!」

    「仙人?」來人搖頭笑道︰「不不!我只是一介尋道修士,當不得仙人二字,再者我叫穆淵,驍師弟喚我一聲穆師兄即可。」

    來人正是溫潤書生穆淵,他走近,微笑問道︰「驍師弟可感覺好些了?」

    驍勇動了動身體,除了悵然若失還存留三兩分,並無其他異樣,忽然!他發現身上穿的不再是破爛獸皮,是一身樸素衣衫,且原先髒兮兮的身子,此刻也異常乾淨。

    顯然是有人為他洗淨了身子,還換上了衣衫。

    而顯然,此人多半是眼前這位穆淵穆師兄。

    驍勇心中感激更盛,抱拳再謝︰「穆師兄,多謝了。」

    「驍師弟,無須多禮,小事而已。」穆淵溫潤的笑了笑,道出了此來的目的︰「驍師弟,你既已無甚大礙,不如便讓師兄領你去賞墨堂?」

    去了賞墨堂,便可以登仙學道,驍勇自然樂意去,可行動之間,一股強烈的飢餓感襲來。

    穆淵一拍額頭,自責道︰「怪我怪我,師兄我竟然忘了驍師弟已經昏迷了整整三天,忘了你已有整整三天沒有進食了。」

    「整整三天?」驍勇吃驚不已,因為就他感覺,最多只昏迷了小半日而已,不曾想竟是如此之久。

    吃驚之餘,驍勇吃了穆淵從儲物袋中取出的不少美食,待到吃飽喝足之後,便與穆淵一道去往賞墨堂。

    ……

    ……

    知畫宗的範圍極大,宗內分為五大區域,東面滿是山嶺,西面全是險峰,南面山水樓閣,北面草木花苑,而中部所在,是一座被雲霧遮掩的巍峨高山,以及高山周圍一簇又一簇的雄偉宮殿。

    賞墨堂和其餘五個學堂就是中部宮殿中的其中六簇,而那巍峨高山名為知畫山,是知畫宗的主峰,也是宗主和太上長老生活和閉關之所。

    而東南西北四大區域,即是知畫宗的四大分支,分別為百獸嶺,觀羽峰,山水閣與草木苑。

    驍勇之前所處的竹屋位於草木苑南部的邊緣位置,距離知畫宗的中部所在不過十數里。

    如此距離,步行也就半個時辰,但有穆淵在,卻是步行都不用。

    也沒見穆淵拿出畫卷,只見他抬手往身前一點,指尖飛出一滴水滴,迎風長大,化作三丈有餘的液狀竹葉,再幾下由液體形態變做翠綠的實物模樣。

    穆淵點地躍上此竹葉,揮手一招,將驍勇攝來踏在其上,心念一動,其上縈繞起了雲霧,飄飄飛起,載著兩人飛向御意堂方向。

    飛去途中,穆淵猶豫片刻,說道︰「驍師弟,我們知畫宗以畫入道,師兄我便是走的竹畫之道,而像晏長老則是入的鷹畫之道,而你……若是靈眸師妹沒有奪你的猛虎魂像,你便應是入虎畫之道。」

    驍勇不知曉猛虎魂像的重要性,穆淵也沒做隱瞞,簡單的做了敘述。

    對旁人而言,如此猛虎魂像著實是不可多得的機緣,可對驍勇來說,區區魂像的效用完全比不上蛻凡印的蛻凡之能,前提是蛻凡印不帶虛假。

    再者驍勇也知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明瞭在連晏鷹子的一眼都抵擋不住的情況之下,有那般效用的猛虎魂像在身,並非好事一樁。

    兩人話語之間,十數里的路途已然結束,一簇一簇的雄偉宮殿映入驍勇的眼眸,驍勇眼尖,見到了最近的宮殿宮門上寫著的「賞墨堂」三字,更見到了一臉冷笑的古昭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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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墨殿如墨

    古昭溪能被身為長老的先輩專門派遣晏鷹子來迎接,其資質定然不差,那他自是不會在下下品的賞墨堂學道。

    不在此地學道,卻身在此地,驍勇見他的一臉冷笑,咧嘴笑了︰「是來找俺麻煩的?」

    驍勇自稱「善戰驍勇」,不僅善戰,也好戰,他最不怕的就是被人找麻煩,當然,此事有一條件,就是來找麻煩的人不是晏鷹子那等他連絲毫反抗之力都沒有的強悍仙人。

    古昭溪的確是來找麻煩的,他來了知畫宗之後,先得先輩的醍醐灌頂,再得靈丹的伐毛洗髓,短短三天時間,已然登仙入道,別過凡身,成就修士之位。

    雖然此刻的他有縴弱的煉氣三層的修為,但修士就是修士,在凡夫俗子眼中依然是仙人。

    古昭溪不信以他仙人之身,還不能親手給予依舊是凡人的驍勇幾分顏色。

    懷此自信,古昭溪一聲冷喝︰「粗蠻野人!見到本少在此,還不下來挨揍!」

    此時穆淵的翠綠竹葉離地尚有三兩丈的高度,驍勇卻按捺不住好戰的本性,一個邁,展臂墜落。

    「 !」

    伴著幾片落花翻飛,微曲雙腿的驍勇平穩站定,待站直身子,看向古昭溪,咧嘴露牙︰「古公子,俺來挨揍了,前提是……你能揍著俺。」

    三兩丈的高度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可要讓他古昭溪去跳,哪怕他現在已有煉氣三層的修為,也決計不敢。

    因這一事,古昭溪懷有的自信崩潰幾分,但幸好他此次並不是一人前來。

    古昭溪的身旁有幾個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他指了其中三人,命令道︰「你們三個和本少一起揍他!」

    被古昭溪所指的三人的資質也不差,最主要的是他們的年歲稍長、個頭顯大,且其中一個叫商冽的少年因為兒時得過仙家指點的關係,已是沉浸煉氣三層多年,因而懂得好幾個攻擊法術。

    如此三人,再加他古昭溪自己,若是還不能揍驍勇一頓,古昭溪自己都不信。

    於是古昭溪和被他指出的三人站定四方,將驍勇圍在其中,且包圍一成,古昭溪摸出了一疊紙片,商冽則是雙手掐訣,餘下兩人雖沒有動作,可也擺出了揍人的架勢。

    面對四人包圍,驍勇身形微沉微傾,猛然蹬地,便若撲食猛虎,撲向商冽。

    此人給驍勇感覺是最危險的,必須當先對付!

    商冽是懂好幾個攻擊法術,可卻從未有過實戰,被驍勇一撲就慌了神,原本將要掐完的印訣因此中斷,原本將要完成的法術也因此崩散。

    驍勇沒管那般多,撲近就是一拳,直轟商冽小腹,再抬手一個肘擊,擊他肩頭。

    行雲流水的兩連擊一出,驍勇就讓商冽這位出身應該也不錯的公子哥趴在了地上。

    解決了他,驍勇轉身直面古昭溪,理都不理餘下兩人。

    古昭溪值得驍勇這般對待,準確而言,是他手中的紙片值得。

    「那是雪片符,靈力一個激發便會引動。」穆淵在一旁急聲說道︰「驍師弟,快退開!以免被符上法術傷到!」

    雪片符是兩三指寬的小小紙片模樣,上頭畫著一些簡單事物,比如石塊,比如火團。

    而以靈力激發雪片符,雪片符會在自行崩碎的同時,凝出其上所畫的簡單事物,比如真實的石塊,比如真實的火團。

    古昭溪手上的雪片符少說十數張,且全是畫的石塊,換言之,驍勇如果不躲,就將對上十幾個的真實石塊。

    驍勇可不是銅皮鐵骨,可不敢被那般多的石塊砸,撤身暴退。

    古昭溪狠狠的瞪了穆淵一眼,瞪他多嘴,而後向著驍勇灑出了被他耗費靈力激發的雪片符。

    雪片符離了古昭溪的手便崩碎化成石塊,帶著呼嘯,砸向驍勇。

    驍勇條件反射的摸向腰間,想要抽出骨刀格擋,卻摸到腰間空無一物。

    驍勇心中為之怔神,動作上卻沒有,於暴退之中,雙腳斜錯,強行側身,閃到一旁。

    「呼呼呼!」

    「   !」

    石塊從驍勇身前飛過,砸落地面,碎裂開來,轉瞬消失,是不留半點粉末的完全消失!

    驍勇見著新奇︰「這便是雪片符嗎?當真厲害!」

    厲害的是符,不是古昭溪,驍勇便能再次直面古昭溪。

    這次他沒有暴退,他是暴進!

    古昭溪又砸出了雪片符,同樣是十數張,同樣被驍勇躲過。

    古昭溪還想再砸,可他終究是才得修為,且還不是自己修煉來的,根基相對薄弱,是以連著兩次均是激發十幾數雪片符,就已耗去了他的大部分靈力,現在想要激發雪片符就需要片刻的緩衝時間。

    驍勇沒給他這點時間,他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驍勇衝進身前,慌忙的抱臂遮臉,慌忙的道︰「不許打臉!」

    跑來揍人,人沒揍到,反在要挨揍時,說上這麼一句話,實在讓人想笑,在場好幾人都笑了。

    驍勇也笑了,笑著搖頭中收回了揚起的拳頭,不過他沒有無條件的放過古昭溪,他指著被古昭溪又捏在手中的雪片符,說道︰「古公子,不想挨揍,簡單,給俺雪片符,你和他們兩個,一人一張,總共三張。」

    古昭溪手上拿著的雪片符也是十數張,他的身上有著更多,區區三張,給便給了。

    而給出了,古昭溪又見驍勇收下之後,真的不揍人了,趕忙退開一段距離,退到一群原來是賞墨堂的少年少女身後,揮手道︰「全部給本少上去!揍他!狠狠的揍他!」

    驍勇很是愕然︰「喂!你真想挨揍?」

    古昭溪有些臉紅,驍勇才放過他,他就又讓人動手,顯得太不道義,是該挨揍。

    可他氣不過,還是說道︰「管那麼多作甚?揍他便對了!而且誰動手了,本少便賞他洗髓丹!」

    洗髓丹能助人伐毛洗髓,除去體內雜質,讓此人修煉更易。

    因而如此丹藥,對這些資質不佳的少年少女就極具價值,就足夠讓他們動手揍人,何況古昭溪背景深厚,若是借此與他攀上關係,對他們而言,好處更多。

    於是他們中便有三男一女忍不住出手了,奈何……出手不代表能揍到人,與之相反,這些因利出手的人,不管男女都被驍勇反過來的揍了。

    都是不善戰的人,被驍勇揍是應該,可是驍武因此惹來了麻煩。

    一位容貌嚴肅、神情刻板的中年書生,他不知何時出現的,冷視驍勇,冷聲說道︰「混賬東西!逃課三天,一來就欺負同窗,簡直不將我賞墨堂的規矩放在眼裡!該打!」

    中年書生手中有戒尺,他持它一抽,抽的身旁空處,結果啪的一聲,驍勇的手心竟遭了狠狠的一下。

    驍勇手心上多了一道紅紅腫腫的印記,看模樣正是被戒尺打了的。

    「抽空處,卻打俺手上……這是仙術!」

    驍勇不想被這仙術再打了手心,趕緊捏拳貼身。

    中年書生見了冷哼︰「以為這樣就不遭打了?做夢!」

    中年書生連抽兩下戒尺,啪啪兩聲,驍勇的手背一個著了狠狠一下。

    驍勇疼得齜牙咧嘴,低頭一看,一邊一道紅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中年書生打了驍武三下,沒有再打第四下,他冷視古昭溪等人,瞇眼說道︰「你們不在御意堂呆著,跑到我賞墨堂來,是想做我這裡的學生,還是……想來找打?」

    不等他們說話,中年書生厲聲說道︰「限你們在十息之內滾出我的視線,否則一人十戒尺的嚴懲!」

    以驍勇雙手的慘樣為鑒,真要遭了十戒尺,雙手還不廢了?古昭溪等人可不想廢了雙手,用著最快的速度逃離中年書生的視線。

    等他們逃了,中年書生又看向了穆淵,穆淵臉色一變,立即解釋道︰「晟師,晚輩是送驍師弟前來,並無其他意思。」

    晟師並非中年書生的名字,其名為晟嚴,乃是賞墨堂授業傳道的老師之一。

    晟嚴聽了穆淵的話,冷聲道︰「並無其他意思,便無呆在此處的意義,滾吧!」

    不再理會穆淵,晟嚴轉身走進賞墨堂,他的冰冷聲音隨之傳來。

    「十息之內,你們若是沒有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十戒尺的嚴懲!」

    一句話語,引得賞墨堂的少年少女神色大變,慌忙奔進賞墨堂中。

    驍勇受了穆淵的提醒,跟了上去,而穆淵則在提醒之後,迅速的踩著翠綠竹葉飛走了,顯然他也懼怕晟嚴的戒尺。

    ……

    ……

    賞墨堂看似是個宮殿,裡面卻種了不少模樣陌生的蔬菜瓜果,仿若這裡不是傳道授業的學堂,更像是農夫的菜園。

    賞墨堂很大,殿堂房間也多,而晟嚴所說的該去的地方是一處偏殿。

    偏殿有名,是為墨殿。

    概因殿中一片墨色,墨色的地面,墨色的四壁,墨色的案幾,墨色的筆筒和筆桿。

    唯一與墨色相反的顏色是少許白色,如同案几上的白紙,如同頂上的晶石散發的白光。

    墨殿不殿中的案幾極多,一排九個,統共十二排。

    但奔進來的少年少女只有十數個,加之原先在殿中的七八個,案幾便只被佔用了不到三十個,案幾便有多餘,驍勇從中尋了一個坐下。

    殿中墨色一片,站著卻無墨香,可一坐下,就是墨香撲鼻,驍勇輕輕一嗅,意識出現了恍惚。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10-1 00:15
第六章骨作靈根

    仿若醉酒,仿若入夢,驍勇恍惚之中分辨不清,直到一陣刺痛襲來,驟然得了清醒,他才發現僅僅只是一個發呆。

    但這個發呆絕非尋常!因為驍勇在這個發呆中得了一段口訣。

    「感知篇,煉氣篇?這是登仙口訣!」

    這登仙口訣是墨殿訣的一部分,內容神奇,而以發呆方式獲得它,更讓這等神奇變得濃郁,驍勇能確認此事,而另一事就拿捏不定,是這間墨殿的墨色似乎……淡了一些。

    為證此事,驍勇舉目四顧,觀其墨色,哪知結果未得,反得一陣胸悶難受。

    驍勇不知是什麼原因,可卻知急忙收回目光,以消去莫名的胸悶,但還是遲了。

    「噗!」

    一口血霧噴出,驍勇胸悶雖減,目光雖也因此收回,人卻萎靡幾分。

    驍勇噴血的動靜引得數人看來,其中一個眼角帶著淤青的少年見他萎靡模樣,譏諷說道︰「我還以為是多厲害的一個人,原來也不過如此!」

    另一嘴角破皮的少年附和道︰「的確,連我第一次來時都能堅持三十息時間,可他……哼!怕是五息時間都未到。」

    兩人譏諷的語氣,驍勇忽略不計,他關注的乃是其內含義。

    「依他們的意思,這墨殿不是能夠隨意打量的,至少坐著的時候不行。」

    驍勇得出這般結論,是進殿之時他就有四顧打量,可那時卻一事沒有。

    此結論無論正確與否,這墨殿大有名堂是定然的。

    而墨殿是晟嚴的墨殿,因他是此殿唯一的老師。

    晟嚴所坐的地方在最前排的案幾之前的師案位置,他等墨殿全部的三十一個學生悉數到場,冷聲道︰「今日你們要做的依然是畫下這間墨殿,切記!是畫!是握著筆桿一筆一劃的畫!」

    為何要強調「握著筆桿一筆一劃」?因為驍勇的一隻手的手心手背皆是腫的,另一隻手的手心雖無事,可手背卻腫得更為厲害,因而驍勇是兩隻手都無法握住筆桿。

    是以一聽晟嚴交付的命令,驍勇一下便傻了眼,而後……啪的一聲響起,驍勇無事的手心也著了一戒尺。

    打人的自然是晟嚴,他冷視驍勇,斥道︰「發什麼呆?還不做事!」

    被打的手心痛肯定是痛,但比不上於登仙台上晏鷹子一個眼神帶來的傷勢引發的裡外劇痛,驍勇便能在倒吸一口涼氣之間,強行將其忍下,可現下雙手的手心手背全腫了,這讓他如何做事?

    「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驍勇此刻若是擁有挑戰晟嚴的實力,定然會向他發起挑戰,好讓他知曉,善戰驍勇並非隨意欺壓之輩!

    可惜驍勇自知沒有那般實力,再者晟嚴沒將他趕出墨殿,便認可了他學生身份,那晟嚴便是他的師長。

    驍勇尊其身份,不予計較,雙手捧起一隻毛筆,蘸了墨汁,準備畫下墨殿。

    要畫一物,必然要先將此物收入眼中,驍勇進殿之時就有打量,剛剛也有四顧,已然把整間墨殿佈置的大概收入了眼中,但此刻筆在手中了,卻發現腦海中竟無半點有關墨殿佈置的記憶。

    驍勇都猜到了此處墨殿大有名堂,自是不會被這份詭異嚇到,不過想到胸悶吐血之事,他便沒有抬頭去看墨殿佈置。

    「那位仙子說,知畫宗的學堂是用來傳授以畫入道的種種手段的,畫這處墨殿,應該便是其中一種手段,而手段即是方法,即是技巧,它們的存在是給予人們方便,不該出現胸悶吐血的情況,那麼直接去看就是錯的。」

    有錯就有對,驍勇看了看臨近的幾個少年少女,發覺他們或焦急茫然或臉色蒼白,不像知道對的手段的模樣。

    「這般說來,是要我們自己悟嗎?那便悟吧!」

    漫無方向的悟,悟不出個所以然,驍勇當先想到了一個方向,他發呆之中得到的墨殿訣,決定從其上著手。

    驍勇得的墨殿訣暫有兩篇內容,一篇感知篇,大致講的如何感知天地之間瀰漫的靈氣,一篇煉氣篇,大抵所述便是如何引天地靈氣入體,再如何煉化入體的靈氣。

    驍勇先看的自然是感知篇,內容不顯玄奧,看過兩遍,便能知曉該如何去做。

    就是……其內提到的靈根,驍勇不知他自身是哪種。

    但這不礙事,驍勇暫且不管,依照其內所述,閉眼感知天地靈氣。

    實際上,靈根非常的礙事,因為要感知天地靈氣,引天地靈氣入體,乃至煉化天地靈氣,均是需要借助靈根。

    靈根不同,效率不同,靈根差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讓三者不存半點效率。

    驍勇的靈根極差,屬於那種登仙台上等候挑選的少年少女極少極少時,才會被勉強收入知畫宗的劣等層次。

    此點是晟嚴以其眼力看出來的,故以晟嚴見識,認為驍勇此人想要感知到天地靈氣,不耗費一兩個月,絕無可能。

    驍勇也有此等感覺,這等感覺源自感知天地靈氣過程中的艱難。

    驍勇本以為一步登仙極為簡單,因此他心中最初所想便是幾下登仙,再幾下學得飛天的仙法,而後向穆淵討得百靈丹,攜著它飛回家中,為娘親治病。

    可這份感覺打破了他的所想。

    感知一個天地靈氣就要耗費一兩個月,那煉化它呢?沒有個三四個月能行?而後的學習飛天的仙法,怕是又要好幾個月……

    如此算來,沒有十數個月,驍勇別想攜丹回家。

    那般長久的時間,驍勇的娘親等不起。

    當然,也有一個極好的主意,就是請穆淵相助,但驍勇已經欠了穆淵一顆百靈丹外加為他解圍的天大人情,若再請他相助,人情相加,如何還上?

    別忘了,驍勇還欠著秋水靈眸救命之恩未還!

    「俺爹說過,與其靠人,不如靠己!」

    驍勇決心依靠自己,但靈根乃是天生,依靠自己也無法更改。

    驍勇靈光一現,想到一個主意。

    「靈根是身體的一部分,這骨頭同樣也是,正好俺有一塊骨頭是蛻了凡的仙骨,那如果……俺拿這塊仙骨當靈根用呢?」

    仙骨因夢中猛虎的蛻凡印蛻去其凡得來,驍勇因得印之前的那抹心悸,對此印抱有警惕和疑慮。

    此刻一想,他非富非貴,亦無出色靈根,根本不值得夢中猛虎用那等逆天的蛻凡印來害他。

    有此想法,驍勇顧不上那般許多,改借助靈根去感知天地靈氣為借助仙骨去感知。

    這份改變不難,因世間之人的不盡相同,靈根所在位置就總有差別,因此感知篇中,有相應的應對不同位置的靈根的辦法。

    驍勇便是利用這應對之法,視額上位置的仙骨為感知所需靈根。

    剎那之間,驍勇身體一震,隱隱感到有某種事物發生了變化,他睜開眼時,發覺變化的是目中所見。

    墨殿依然是墨殿,一片墨色配以少許白色,而兩者之間多了一層柔和的迷霧,正是所謂的天地靈氣!

    晟嚴似有所覺,驚然挑眉!

    「他……他感知出了天地靈氣!這……不可能!」

    不可能的事不止此一件,還有更為不可能的。

    是驍勇既然已感知到了天地靈氣的存在,便一鼓作氣,引其入體。

    他這一引,身體再是一震,與之同時,他周圍三丈範圍的天地靈氣被他引動,也是一震。

    「初時引動靈氣,能引動周圍一丈範圍已算不錯資質,他的三丈……」

    若非晟嚴定力足夠,差點驚坐而起,可即便如此,他臉上保有的嚴肅和刻薄也被驚然神色取代。

    「這小子有問題!他的身上定有特殊之處!不過這點居然能瞞過我的雙眼,難得難得。」

    晟嚴收斂驚然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隱晦而又莫名的危險笑意。

    驍勇莫名有感,身軀一顫,被他引動的天地靈氣歸於平靜。

    「怎麼回事?好像被誰盯上了!」

    驍勇憑著身為獵人的敏銳感知,沒能發現是誰盯上了他,只好作罷,而後心帶警惕,再次引動天地靈氣。

    這一次沒有意外出現,驍勇周圍三丈範圍的天地靈氣一點一點的被他引向仙骨。

    仙骨之上有蛻凡印,蛻凡印要以仙力溫養,而這仙力,其實就是天地靈氣轉化的靈力。

    故一縷靈氣被引入,蛻凡印截下其中三成,同樣需要溫養的仙骨再留下另外三成,餘下一成被血肉吸收,兩成在整個過程中消耗流逝,最終入得經脈的只有一縷的一成左右。

    十得其一,這效率來得有些低,但至少還是有!

    驍勇便將這有著的入體靈氣,按照煉氣篇的煉化口訣,在經脈中幾個運轉,煉成更少的靈力,最後流入丹田之中。

    空寂的丹田流入靈力是煉氣一層的標誌,驍勇自此便不再是凡人,而是凡人口中的仙人,即為修真界的修士。

    成了修士,驍勇沒有太過特別的感受,或者說,他根本沒有去感受,他在繼續引靈氣入體,繼續將其煉化成靈力。

    驍勇沉浸其中,不願自拔,但身體上的飢餓卻提醒他,是該停下了。

    驍勇因此停下,也因此放下一直捧著的毛筆,而此時才發現肚子雖餓極,意識卻前所未有的清醒,且還發現整個墨殿只有他一人,晟嚴已不在,同窗那些少年少女也不在。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10-1 00:15
第七章符凝巨石

    修士修煉,往往一個沉浸,便不覺時間的流逝,驍勇之前不願從修煉中自拔,此刻果真不知是什麼時辰,但見墨殿無人,又以自身的飢餓程度作參照,他便認為時間已至下午時分。

    可出了墨殿,驍勇見到當空的日頭,才發覺最多不過午時三刻。

    驍勇來時是旭日東昇不久,到得此時的午時三刻,也就過去約莫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而已,我卻餓成這副模樣……看來這修煉還真是耗費體力。」

    想到此點,驍勇更覺飢餓,抬步欲尋吃飯的地方。

    奈何賞墨堂極大極廣,又沒見著旁人,驍勇尋找許久不得,只好放棄此事,轉而在難耐飢餓的侵擾之下,將發綠的雙眸盯在了到處都有種著的蔬菜瓜果之上。

    這些蔬菜瓜果或自帶暈光輝光,或瀰漫靈氣氣旋,或有著活物的靈性……一言概之,它們絕非尋常之物!

    若是尋到了吃飯之地,驍勇會因為這等絕非尋常,不打它們的主意,但未尋到,那便對不住了。

    驍勇目光一掃,目標定成近處的一株小樹。

    小樹之上樹葉不多,果子卻多,驍勇大致一數,十幾片樹葉,五十幾個果子。

    樹葉極一指寬,兩指節長,果子相對極大,拳頭大因而小樹承受的重量幾乎全部來自果子。

    可小樹總共只有一人多高,被那般大小又那般數目的果子一壓,盡顯艱難。

    驍勇摘下一個果子,為它消減了一分艱難。

    而果子入手,如其橙黃顏色,溫和溫熱,咬下一口,驍勇亦覺一股溫和溫熱的暖流順喉而下,溫暖腸胃,暖和身軀,順帶消去了幾分飢餓之感。

    能消去飢餓之感,就是能果腹的果子,驍勇需要的就是它們,就摘下一個吃一個,直至吃下了整整六個,感覺差不多飽了,才沒再摘了,才折返回了墨殿。

    墨殿裡還是空無一人,驍勇也不在意,回到案幾之前坐下,卻沒有立即修煉,他拿出了得自古昭溪的雪花符,趁著消食時機研究研究。

    雪花符有三張,皆是畫的石塊,而石塊僅有寥寥數筆,看著極顯簡單。

    「畫法如此簡單的雪花符,被靈力激發真的能變成真正的石塊?」

    驍勇哪怕見過古昭溪使用,也抱有一絲懷疑。

    「要不……試試?」

    驍勇已是煉氣一層的修士,體內已有些許的靈力,用來施展法術或許不夠,可拿來激發一張小小雪片符,已然足矣。

    煉氣篇中有御動體內靈力的法門,驍勇以此法門,御動一縷縴細靈力,起自丹田,流過經脈,經由手掌,度入其上的雪片符中。

    雪片符輕輕一顫,邊角開始崩碎,不出意外,待到雪片符崩碎完全,便會凝出一個真實的石塊,可偏偏出了意外……

    知畫宗是仙門大宗,賞墨堂是宗門內的六大學堂之一,其內所種植的哪有可能會是蔬菜瓜果?它們根本就是仙家的靈草靈果!

    無論靈草或是靈果,皆蘊含靈力,驍勇吃下的六個果子自然也是,他將它們當做果腹果子吃下,就得了它們蘊含的靈力。

    若是驍勇方法得當,它們蘊含的靈力能被他煉為己用,若是他一事不做,以那些靈力的溫和平靜,也會漸漸的融入他的血肉之中。

    可他為了雪片符,御動了體內靈力,雖僅有一縷,卻像引路嚮導,瞬間為那些靈力指明了該去的方向。

    於是乎,那些靈力化作溪中流水,順著那一縷靈力走過的經脈和手掌,也度入了那張雪片符中。

    一縷靈力便能讓雪片符凝做石塊,現下有溪中流水般的靈力湧入,雪片符轟然炸開,本該凝做小小石塊的它,竟凝成了一塊水缸大小的巨石。

    巨石有巨石的質地,也有巨石的重量,驍勇是單手托著雪片符,此刻它凝做了巨石,就成了單手托著有著那般質地和重量的巨石。

    若非如此巨石是由小小雪花符凝出,先天太過不足,是以承受不住過多的靈力,致使巨石因不夠穩定而崩潰消散了,驍勇怕是會被這塊巨石壓傷壓死。

    驍勇回過神來,意識到此事,滿心餘悸,隨即!這份餘悸為痛苦所取代。

    六個果子蘊含的靈力何其龐大,區區一張雪片符消耗不了多少,故而還有大量的靈力存於驍勇的體內,而它們已然被引動,卻又無法尋得歸處,便只好在他的體內亂竄。

    那等感覺就如有數條游蛇在體內遊走,萬分痛苦,又萬分可怕。

    驍勇哪怕對修士之事知之甚少,也明瞭如此一事絕不是一樁好事!

    但是明瞭又如何?他根本沒有絲毫時間處理此事。

    ……

    ……

    古昭溪說了誰動了手便賞誰洗髓丹,他沒有食言,在這吃午飯的時刻,他給了他的師兄何楓眠四顆四紋洗髓丹,讓他攜丹前來兌現承諾。

    何楓眠十七八歲模樣,煉氣五層的修為,長相俊秀,衣冠楚楚,為人卻貪婪。

    他貪墨了那四顆四紋洗髓丹,轉而拿出三紋的,且還是一顆分作兩顆的,只給了動手的四人一人半顆。

    紋是丹藥上的丹紋,一般而言,一紋丹藥品階最低,九紋丹藥品階最高,四紋的洗髓丹已然屬於品階不錯的丹藥。

    那四人中的三個少年,眼角淤青的叫布逸蒼,嘴角破皮的為凌截,餘下一個一臉僕相的是黃巍貯。

    他們三個不知洗髓丹被換被扣的真相,故而對何楓眠連連道謝,畢竟他們一個月才能領到一顆二紋品質的洗髓丹。

    剩下那個少女洛琪英,容貌不錯,人也聰明,她見洗髓丹是一顆掰成的兩半,大致猜到了真相,對何楓眠道謝是有,卻言不由衷。

    而洛琪英出手則是為了和古昭溪攀上關係,故見到古昭溪沒來,道完謝,便尋了個借口離開了。

    布逸蒼、凌截和黃巍貯沒有離開,他們圍在何楓眠身旁做著恭維與討好。

    何楓眠此來除卻送這丹藥,也想見識見識能讓古昭溪吃虧的驍勇是何人物,就叫恭維他的三人帶他去見驍勇。

    何楓眠很快來到了墨殿,他的到來,帶來了敵意,是布逸蒼三人的敵意,驍勇察覺了它,顧不上想辦法解決靈力亂竄的問題,轉頭看去。

    驍勇不認識何楓眠,但記得布逸蒼他們三個,咧嘴笑道︰「找到了幫手,想來找俺報仇?」

    布逸蒼三人想回應這話,何楓眠神識一掃,掃出驍勇的氣息極為不對,心頭一動,先他們說道︰「你……偷吃了外面的靈草或是靈果?」

    布逸蒼三人臉色大變,他們來的第一日,送他們前來的師姐師兄與他們說了,誰要是偷吃了賞墨堂內種著的靈草靈果,下場定然淒慘。

    隨後三人面露驚喜,因為偷吃靈草靈果的不是他們,而是他們已然得罪並已決定繼續得罪的驍勇!

    何楓眠臉上也有笑意︰「粗蠻小子,膽色不錯啊!居然敢偷吃茗長老種的東西,說吧,是自斷一臂去謝罪,還是要師兄我幫你斷掉一臂,再擒你去謝罪?」

    說了選擇,何楓眠卻沒給驍勇選擇的機會,右臂一抬,靈力迸發,凝做一隻霧狀雛鳥,在一指指出之中,漸變實體,捲成飛錐,絞向驍勇的右肩。

    驍勇神色難看,一為體內的難受,二為何楓眠的偷襲。

    「堂堂仙人,原來也有卑劣之輩!」驍勇的雙手或許是受體內亂竄靈力的影響,紅腫的模樣消去不少,便能抄過身旁案几上的條形鎮紙,拍向飛錐。

    一招得手,拍得飛錐倒飛,驍勇露出輕蔑的道︰「話說,仙人不過是尋道修士,不過是修道之人,是人罷了,那便不怪有的霸道,有的卑劣。」

    驍勇急需解決體內問題,就不能和何楓眠多做糾纏,就在輕蔑出去之時,以鎮紙當短棍,持它衝向何楓眠。

    何楓眠沒有料到驍勇能拍飛他的飛錐,他心下微驚,反應卻不慢,神識一動,扯回那道飛錐,再次絞向驍勇。

    與此同時,何楓眠雙手掐訣,身上迸發更多靈力,凝做六隻霧狀雛鳥,捲成六道漸變真實的飛錐,稍有分散,兩兩一組,呈品字形的絞殺出去。

    驍勇能擋最先那道飛錐,這品字形的六道飛錐,此時此刻,他不想浪費時間,懶得擋下。

    驍勇手中還有兩張雪片符,他拿出其中一張,往其內度入靈力。

    最初度入的靈力自然是驍勇自身的靈力,可御動了它,便引動了來自果子的靈力,因此度入雪片符的靈力又是過多的量,因此本該凝成石塊的雪片符又將變成水缸大小的巨石。

    驍勇要的便是如此效果,更在如此效果實現的前一刻,揮手擲出了雪片符。

    而幾乎是雪片符脫了驍勇手中的下一刻,轟的一聲巨響,雪片符炸開,一塊巨石凝出,砸在品字形的六道飛錐之上。

    飛錐有傷人斷臂之威,卻無轟穿巨石之能,被巨石一砸,紛紛碎裂。

    巨石一招建功,未減去勢,砸向何楓眠。

    何楓眠雙目猛凸,心神震撼,神魂恐懼,他有心使出法術轟開巨石,可巨石來得太急,他又毫無準備,來不及施法。

    何楓眠只得慌忙躲避,為求穩妥,更是拉過一旁的布逸蒼,欲以他做個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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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懲罰威脅

    布逸蒼只會一點秀腿花拳,欺負柔弱孩童還可以,對上砸來的巨石,只能存有驚恐,而被何楓眠拉來作了抵擋肉盾,他更是不知所措、不知躲閃的,以驚恐化作絕望。

    巨石不會為誰之絕望而中途停頓,卻會為自身之缺陷而自行崩潰。

    布逸蒼因此保住了性命,可也被嚇得半死,還挨了一拳。

    拳來自驍勇,他緊隨巨石之後,為的是在巨石崩潰之時,一招解決何楓眠,沒想到何楓眠竟用布逸蒼做肉盾。

    既是肉盾,布逸蒼就正好擋在了何楓眠的身前,驍勇欲要解決何楓眠,解除布逸蒼的肉盾之能便是首要,於是便給了布逸蒼一記勾拳,將他斜轟一旁。

    何楓眠的身形就此顯露,驍勇不待停留,手中鎮紙刺出,直擊何楓眠的胸口。

    修士間的對決,或者對轟法術,或者比拚法寶,奔近而戰的,何楓眠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故肉盾被解,驟見驍勇臨身,何楓眠怔了一個瞬間,等回過神來時,驍勇手中的鎮紙已經刺來,

    何楓眠沒有受傷,一片羽毛擋在了他的胸口之前,為他擋住了鎮紙的一刺。

    羽毛呈黑褐兩色,半臂長,四指寬,乃是一件防禦法寶。

    此寶防禦力一般,雖防不住巨石,暫且還能防住驍勇刺出的鎮紙。

    何楓眠因而得了救,可臉上顯出了憤怒,於憤怒中,他飛速掐訣,眼看一道威力不弱的法術即將降臨。

    驍勇見此,搖了搖頭,笑罵道︰「這時才來瞎比劃,蠢貨,吃俺一拳!」

    驍勇擰身一拳,正中何楓眠的面門, 的一下,斷了他的掐訣施法,贈了他酸澀苦辣與漫天金星。

    何楓眠軟倒於地,驍勇屈身再給他兩拳,使他一時半會兒起不來。

    驍勇善戰亦好戰,卻非欺凌弱小之輩,但他需要時間處理體內的亂竄靈力,不能遭受打擾,因而同樣被嚇至驚恐的黃巍貯和凌截也遭了他的拳頭,落得個倒地不起的下場。

    墨殿是學道之地,驍勇擔心那些同窗和晟嚴的歸來,沒在此處處理體內問題,他趕忙的出去,尋了處偏僻位置,一頭鑽入其中。

    那是一處靈草靈花茂盛的地方,藏身其中,便是有人閑來無事跑到此處,也難以發現其中有人。

    驍勇在此地方盤膝坐下,急轉思緒的思索處理方法。

    「果子的靈力太多,又亂竄得厲害,憑俺的修為,煉化起來頗為耗時,可偏偏俺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驍勇所得口訣中有內視之法,他借之發現他脆弱的經脈在果子靈力的亂竄之下,已出現些微的傷勢,故而時間拖得愈久,經脈的傷勢會漸漸加深。

    天地靈氣入了身體,依著口訣將其運轉煉化都要用上經脈,是以經脈極顯重要,輕易損傷不得。

    因此頗為耗時的方法,驍勇不敢去選。

    「若是俺手中有百十張雪片符就好了。」

    一張雪片符能夠消耗一份靈力,百十張便是百十份,就能耗費殆盡源自果子的靈力。

    「嗯?消耗?」驍勇咧嘴笑了︰「俺吸收一縷天地靈氣入體,蛻凡印和仙骨總共截下六成,這不就是一種消耗嗎?而且蛻凡印和仙骨可比經脈結實太多太多。」

    驍勇一定主意,立即御動丹田中的靈力,以其為引,引導亂竄的靈力,引向額上仙骨和其上蛻凡印。

    此舉有些魯莽,因這額後便是腦,而這腦可比經脈更顯脆弱。

    幸虧仙骨和蛻凡印對靈果的靈力有著強烈的渴望,尤其是蛻凡印,活像一頭餓極的猛虎,故而那些靈力被驍勇引導而來,連半點波浪都未掀起,就被蛻凡印強行吸收了五成,剩下的五成,有兩成歸於仙骨,有三成則以仙骨為媒介,送入緊挨仙骨的兩塊凡骨和周圍血肉。

    「傳承中有說,仙骨能讓凡骨血肉漸生變化,說的便是這種嗎?」

    與此事相比,驍勇更在意蛻凡印的變化。

    蛻凡印的最初形態是一頭霧狀猛虎,它印於驍勇的額上額骨之上後,成了一個虎頭紋身一般的模樣。

    現在它瘋狂的吸收著來自靈果的靈力,整體還是虎頭紋身的模樣,卻多了一絲淡淡的仙光。

    「當蛻凡印瀰漫仙光之時,便是以它為印章,拓印新的蛻凡印之時,現在有了一絲仙光,拓印之期有望了。」

    第一枚蛻凡印蛻一骨之凡,第二枚則蛻去二骨之凡,換言之,一旦第二枚蛻凡印拓印成功,驍勇就會擁有三塊仙骨。

    驍勇是以仙骨做靈根,三塊仙骨便是三道靈根。

    三道靈根能否讓修煉速度變做三倍,驍勇不知,但三道靈根比之一道靈根修煉速度更快必是定然,而人有兩百多骨,若是全數蛻成仙骨,就是兩百多道靈根,那又該是何等恐怖的修煉速度?

    驍勇第一次的真正認識到蛻凡印的逆天與可怕,也終於明白夢中猛虎為何會說蛻凡印乃是天妒之物了。

    「看來事關蛻凡印的事,真的不能洩露絲毫,否則……大禍必至!」

    驍勇想到此處,強行不再去想這個事情,轉而靜下心的向蛻凡印和仙骨引去靈力,好讓它們吸收。

    一來二去,驍勇體內亂竄的靈力越來越少,到得最後,只剩下少許的幾縷。

    驍勇沒將它們繼續引向蛻凡印和仙骨,他按照煉化口訣盡數煉化成自身靈力。

    而口訣一用,仙骨對週遭天地靈氣的吸引也自發用出,範圍不及在墨殿中的三丈,威力卻比那時更為霸道。

    驍勇身處靈草靈花從中,他的週遭正是那些靈草靈花,仙骨霸道的吸引的也正是靈草靈花之中的靈力。

    肉眼可見的,一株株的靈草靈花失去了鮮活的光彩,像打了霜的茄子,無精打采的焉了。

    一尺、兩尺、三尺……

    焉掉的靈草靈花越來越多,驍勇一點不知,因他此刻是在衝擊練氣一層的壁壘,準備步入練氣二層的境界。

    可惜……他不知,不代表他人不知。

    「好你個混賬小子!真會找地方!居然跑到這裡來修煉,是想毀了茗師佷的菜園嗎?」

    晟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附近,抬手一戒尺抽下,隔空抽在了驍勇的背上。

    驍勇被痛醒,也被打斷了破境的準備。

    驍勇很是生氣,可睜眼一看身前身旁的靈草靈花焉掉的模樣,又見晟嚴冷臉氣憤的樣子,他心頭猛凸,知道闖禍了。

    「那個……晟師,俺不是故意的……」驍勇擠出笑容的說道︰「俺剛才身體出了問題,不想被人打擾,就找了這處角落……」

    「夠了!」晟嚴冷眼盯著驍勇,冷漠的道︰「何楓眠已經告訴了我一切,我知道你犯了那些規條,現在的你不過是罪上加罪而已!」

    話語出口,一條樸素的繩索從晟嚴袖中躥出,驍勇見它襲來,有心躲避,可哪裡躲得過去?片刻就被捆成了粽子,再被晟嚴提著去到墨殿。

    墨殿中除了有驍勇的三十個同窗和何楓眠,還多了秋水靈眸、秋飾心和穆淵以及幾個陌生人。

    他們見被晟嚴提著的驍勇,神色各有不同。

    同情、驚訝、嫉妒、憎恨、憤怒、幸災樂禍……不一而足。

    令驍勇疑惑的是,秋水靈眸的神色竟像是得意。

    很快驍勇明白為什麼會是得意了,因為他犯了好幾條賞墨堂的規條,要遭受的處罰是丟進一處叫辭夢窟的地方關上三天三夜,而這個處罰,正是秋水靈眸提出的。

    辭夢窟是一處迴盪著各種哭嚎嘶鳴乃至慘叫咆哮的洞窟,但凡被關進裡面的人,必將受到這等聲音的侵擾和折磨。

    「傳聞被關進辭夢窟的人,只有半成能平安無事的出來,其他的,要麼瘋癲,要麼癡傻,要麼神情恍惚,要麼虛弱不堪,要麼……再也沒能出來。」秋水靈眸看向驍勇,微笑問道︰「驍勇,你是想做哪一種?還是……做我的隨從,然後不被關進去?」

    幾個陌生人中,有一個高冠白衣、手搖折扇的青年書生,他叫棠汶,是山水閣的核心弟子,他聽了秋水靈眸的話,笑著道︰「靈眸師妹,你若是真缺隨從,師兄我可以安排幾位乖巧聽話的師妹跟隨與你,至於他,你看他髒兮兮的,又一副粗人模樣,哪裡配?」

    秋水靈眸一雙靈眸微顯輝光,冷哼道︰「棠師兄,他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是我的一雙眼楮說了算。」

    棠汶微微一怔,笑容不減道︰「靈眸師妹天生靈眸,你說他配,他便配。」

    棠汶保持不變的笑容看向驍勇,嘴上說道︰「這位師弟,靈眸師妹既然發恩,你何不接受她的恩情,做了她的隨從?」

    說出這話的同時,棠汶用上傳音秘術,森然的向驍勇傳音道︰「骯髒的小子!你要是敢答應,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棠汶是在威脅,但無論有沒有威脅,驍勇都不會答應成為秋水靈眸的隨從。

    只是如此威脅也為驍勇帶來的壓力,因為他從中感受到了真切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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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修真準則

    凡人視修士為仙人,修士卻視凡人為螻蟻,此事是驍勇從登仙台上眾人與晏鷹子的表現得出的結論。

    現今驍勇已有煉氣一層的修為,已成修士,但修為低得可以忽略不計,故在棠汶眼中,他和殺便殺了的凡人螻蟻沒有差異。

    如此道理其實與山林之中誰強誰是王,誰強誰吃肉的法則相同,那麼面對如此道理,驍勇要做的就是變強變強再變強,強大到令他人不得不正視,乃至仰視!

    而這辭夢窟,聽上去嚇人,可也是處修煉變強的好地方,一來無人打擾,二來各種哭嚎嘶鳴、慘叫咆哮嚇得了別人,嚇不了他。

    「再有這靈眸姑娘也不是心腸狠毒的人,她不會置俺於死地。」

    驍勇想明這些,就對晟嚴說道︰「晟師,俺接受懲罰。」

    晟嚴尚未回應這話,穆淵卻急道︰「驍師弟,不可啊!辭夢窟凶險萬分,便是師兄我也不敢說在裡面待上了三天三夜,還能平安無事的出來。」

    穆淵轉頭向晟嚴說道︰「晟師,驍師弟所犯之錯,不過犯在偷吃靈果之事上,可他不知外面種的靈果不能吃,便是無罪的不知者,便不該受罰的。」

    何楓眠恨恨道︰「他打傷了身為師兄的我,又打傷了身為同窗的布逸蒼他們,已然犯了不敬尊長和傷害同門之罪,若是不受罰,叫宗門同門如何看待門規?」

    穆淵溫潤一笑︰「敢問何師弟,你現今什麼修為?煉氣二層還是一層?」

    不等何楓眠說話,穆淵笑道︰「你修為高了驍師弟好幾重,又還和三位新來的師弟聯手,結果卻被驍師弟打傷,此事你覺得沒有蹊蹺嗎?」

    穆淵笑容轉冷︰「甚至我認為,此事分明是你誣陷驍師弟,那我問你,誣陷同門又是犯了哪一條門規,又該遭受那等懲罰?」

    何楓眠面色鐵青,想他堂堂煉氣五層的修為,卻被一個剛進師門三天的師弟打傷,且當時若是對方存有殺心,此刻他已然身首異處。

    此事簡直丟人之極,而若此事要是傳遍知畫宗,他何楓眠還不受盡同門的嘲笑?

    何楓眠不想這般的情況發生,改口說道︰「好!我實話說了,我所受的傷是法寶反噬所致,與他無關,但他偷吃靈果卻是確有其事,故他必須受罰!」

    穆淵的表情更冷︰「這般說來,何師弟,之前你所說的話,真的是誣陷驍師弟了?」

    何楓眠呼吸一滯,意識到了自己中了穆淵的算計,可為求不遭他人嘲笑,他應了這式算計就是!

    不對!還有推脫之法!

    何楓眠瞥了一眼一旁的黃巍貯,向他使了一個眼色,收回目光,說道︰「我是誣陷了驍師弟,可主意卻不是我出的,是布逸蒼布師弟氣不過一天之內遭了驍師弟兩次打,便想出了誣陷驍師弟的主意,我見他可憐,不忍拆穿,只好配合他。」

    黃巍貯得了何楓眠的眼色,又聽了這話,知道該如何去做,噗通跪下,附和道︰「晟師,穆師兄,諸位師兄師姐,請饒過逸蒼兄吧!他也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他也是報仇心切啊!」

    一唱一和,莫須有的誣陷之罪就落到了布逸蒼的頭上。

    布逸蒼心頭惱怒何楓眠拉他做抵擋肉盾,對何楓眠與黃巍貯的聯手誣陷,更感氣憤非常!但他沒能說出真相,因為心傷了。

    是和他相處了三天,彼此關係已經不錯的凌截在一番抉擇之後,也站出來附和了何楓眠的話語。

    布逸蒼剛滿十四歲而已,自小在家也是被當做寶貝寵著,驟遭這些事情,他心碎心傷,慘然一笑的道︰「晟師,我也要進辭夢窟,我也要進去!」

    晟嚴是心思剔透之人,何楓眠的小小伎倆,瞞不過他,可他沒有點破,反而應了布逸蒼的要求。

    而穆淵替驍勇解去了不敬尊長和傷害同窗的罪責,他要求的為驍勇換個輕一些的懲罰的事,卻沒能得到晟嚴的答應,理由太過簡單,驍勇毀了一丈方圓的靈花靈草。

    聽到這麼一個事,穆淵苦笑道︰「驍師弟,你……厲害,師兄佩服!」

    秋水靈眸則為此事,於眸中再現異彩,還小手一揮,大方的道︰「驍勇,只要你答應做我隨從,我滿足你三個願望!」

    此話一出,便是棠汶眼中都泛出一抹炙熱,便是穆淵臉上都顯出一抹驚異,便是晟嚴神情都微微一動。

    不為別的,只為秋水靈眸的姐姐秋水天心太過驚才絕艷,只為秋水靈眸來到知畫宗的當天就被太上長老墨筠老祖收為了親傳弟子。

    驍勇知曉其一,不曉其二,但即便知曉,他的答案依舊如一。

    「承蒙靈眸姑娘厚愛,只是俺要做的是山中猛虎,不是誰的隨從,還請見諒。」

    如此答覆,跌落了不少人的眼球,卻也讓不少人暗自冷哼「不知好歹」,更讓一些人眼中閃爍起了精光。

    驍勇沒管冷哼之人,僅用餘光掃了一下閃爍精光之人,比如棠汶,比如何楓眠。

    ……

    ……

    辭夢窟位於百獸嶺的某處,驍勇被晟嚴提著,布逸蒼被穆淵載著,來到了它的洞口之前。

    打眼一看,辭夢窟和尋常山洞沒有太大區別,林中小山的山腳處,幾條籐蔓和幾節枯枝之下。

    可仔細一看,小山之上堆砌了無數獸骨,所謂的枯枝倒是尋常的樹木枯枝,可那籐蔓竟像是鮮血凝固而成。

    布逸蒼看清它們,臉色蒼白,冷汗直冒,雙腿打顫。

    驍勇可沒有那麼不濟,被晟嚴扯了繩索,興奮的四處打量。

    晟嚴覺得奇怪,問道︰「小子,找什麼呢?」

    驍勇咧嘴笑道︰「獵物,找能加餐的獵物!」

    晟嚴戒尺一抽,罵道︰「混賬東西!百獸嶺的每一頭靈獸皆是宗門之寶,你要是敢獵來吃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不……不能獵?」驍勇滿臉淒苦︰「那三天時間,你要俺吃什麼,餓死在裡頭嗎?」

    穆淵溫潤笑了︰「驍師弟,餓不死的,吃的東西,師兄這裡有的是。」

    穆淵從腰上解下一個儲物袋,再從他腰上的另一個儲物袋中取出不少食物放進其中,而後抹去其上的神識,遞來說道︰「這是宗門發予你的儲物袋,裡面除了有師兄我剛剛放進去的吃的,還有你的衣服和令牌,對了!」

    穆淵走近,附耳傳音道︰「裡面還有一柄短刀,是用你的紫曜鐵打造的,不過為你做了掩飾,凝物境以下,決計看不出它的材料,你可以放心的使用。」

    紫曜鐵是能讓晏鷹子心動的寶物,由它打造的短刀自是一柄寶刀,驍勇得了它,卻無半點激動。

    「骨刀呢?」驍勇問道︰「穆師兄,俺那柄骨刀在裡面嗎?」

    骨刀對於驍勇有著不凡的意義,可惜穆淵輕嘆道︰「骨刀在靈眸師妹那裡,師兄我有向她討要,可她說,除非你做她隨從,否則不會還你。」

    「如此看來,這骨刀是得不回來了。」驍勇露出苦澀,默默嘆道︰「爺爺,俺對不住您,俺把您送給俺的骨刀弄沒了。」

    驍勇五歲生日時,他的爺爺贈了他一柄親手打造的骨刀,自那之後,他便刀不離身,而今骨刀沒了,他像失去了要好的夥伴,心起憂傷,是以之後穆淵說的話,和晟嚴所提的在辭夢窟中應當注意的事項,沒能聽進去。

    待到恍恍惚惚的進了辭夢窟,驍勇被一聲淒厲的嘶嚎驚醒,顧不上憂傷,抽出腰間的鎮紙,一棍子抽向嘶嚎傳來處。

    這棍子下去,換來了一聲痛苦的慘叫,驍勇循聲看去,滿是尷尬。

    原來淒厲嘶嚎的是布逸蒼,挨了一棍子的也是他,自然……慘叫的依然是他。

    ……

    ……

    賞墨堂那邊也有人慘叫,是何楓眠、黃巍貯和凌截三人,他們雖然把誣陷之罪推到了布逸蒼的身上,可他們到底參與了誣陷,理應受罰。

    懲罰相對布逸蒼的關入辭夢窟三天三夜,他們的一人十五戒尺,顯得相當的輕。

    但他們均是身嬌皮嫩之輩,皮開肉綻的十五戒尺,於他們而言,實屬酷刑。

    而一起做了嫁禍,一起受了酷刑,黃巍貯和凌截儼然成了何楓眠的狗腿子,何楓眠也樂意接受他們的這般身份。

    而後因為這份樂意,何楓眠也不瞞他們一件大事。

    「我打算想個方法,廢掉姓驍的!」何楓眠眼神冰冷的道︰「那傢伙那般可惡,又那般得靈眸師妹的寵,此事對你我不是好事。」

    「道理是這般,但廢掉…」凌截顫著手的抹了抹冷汗,艱難的說道︰「會不會太狠了?」

    何楓眠搖頭道︰「狠嗎?不!一點也不狠!因為修真界的準則便是弱肉強食,也就是你不狠,你便只能任由他人魚肉!」

    黃巍貯接話說道︰「何師兄,還有一條,就是一定要找靠山,比如說您和古少爺!」

    凌截顫著聲的說道︰「所以我們不能讓驍勇找上靈眸師姐做靠山?更不能給他變強的機會,所以……所以……何師兄!能……能不能順帶把布逸蒼也廢掉!因為我誣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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