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ChatGPT，微軟拋棄元宇宙？

微軟大張旗鼓發展ChatGPT 的同時，低調裁撤元宇宙團隊。

2 月9 日，The Information 報導，一位知情人士透露，微軟解散了4 個月前剛剛成立的工業元宇宙團隊，該團隊的100 名成員都已被解僱，包括兩名團隊前身創始人。次日又有媒體報導，微軟開始在Surface 設備、混合現實硬件（MR） HoloLens 和Xbox 等部門裁員。

今年年初微軟總裁薩蒂亞·納德拉以全員信的方式宣布裁員1 萬人，約佔員工總數的4.5%。此後就有消息稱元宇宙相關部門可能成為這一輪裁員的重點，不久之後，微軟宣布關閉該公司2017 年收購的虛擬現實社交平台AltspaceVR，相關團隊也被裁撤。

微軟在元宇宙領域釋放出了明確的撤退信號，這對行業來說是一個十足的壞消息。2015 年推出HoloLens 以來，微軟一直是元宇宙和VR、AR、MR 技術重要的推動者之一。但過去幾年VR、AR 在消費市場發展緩慢，微軟也幾度收縮在相關領域的投入，直到2021 年底元宇宙概念興起，微軟才再度回到舞台中央。

但隨著2022 年底元宇宙遇冷，加上ChatGPT 這個堪稱顛覆軟件行業的大變革橫空出世。顯然，微軟的戰略重心已經做出了調整。

4 個月，從成立到解散

微軟於2022 年10 月建立了其工業元宇宙團隊（Industrial Metaverse Core）。根據微軟此前的介紹，該團隊主要幫助客戶搭建一個可以控制電力、工業機器人等綜合性設備的操作系統，可以讓工程師在沒有任何軟件開發經驗的情況下，將人工智能添加到工業設備和流程中，這也是微軟Azure 雲服務中的一部分。微軟稱其為工業智能係統的「大腦」。

這個團隊的前身是微軟在2018 年收購的AI初創公司Bonsai，在微軟的內部代號為Project Bonsai。

在搭建工業元宇宙團隊時，Bonsai 的兩名創始人——前任首席執行官兼聯合創始人馬克·哈蒙德（Mark Hammond）和聯合創始人兼前產品主管肯·布朗肯·布朗，成為微軟工業元宇宙團隊的主管。但這次徹底的元宇宙大撤退中，兩位主管也一併被微軟裁掉。

工業元宇宙項目可以說是微軟在元宇宙佈局的重要一環。2020 年Build 大會上，Bonsai 改造後的項目Project Bonsai 首次亮相。當時該團隊就已經在Azure 上提供免費預覽版，併計劃將推出商業版。微軟當時指出，Bonsai 項目僅僅是其幫助工業客戶構建自治系統願景的第一步。


HoloLens 工業使用宣傳畫面｜圖片來源：微軟

2020 年9 月的一次會議上，微軟執行副總裁兼首席商務官賈德森·阿爾托夫表示，微軟的工業元宇宙服務已經和可口可樂、聯合利華、百威英博、通用汽車和墨西哥食品生產商Grupo Bimbo 等多家廠商展開合作。

2020 年到2022 年，這個團隊的進展很少被報導，直到2022 年5 月的Build 2022 開發者大會上，微軟重磅介紹了工業元宇宙主題業務。微軟提到，Project Bonsai 團隊為多家客戶提供服務客戶，合作範圍涉及汽車、食品、金融等多個領域，新客戶比如川崎重工會利用微軟的HoloLens 增強現實設備製造機器人。

直到2022 年10 月，工業元宇宙團隊正式成立，微軟董事長兼CEO 薩蒂亞·納德拉和其他高管表示，支持工業元宇宙核心團隊的工作。然而4 個月後，這個團隊就被整個裁掉。

放棄ToC，轉向ToB 和ToG

除了工業元宇宙，微軟還調整了其他元宇宙相關部門，其中AltspaceVR 被徹底關閉，HoloLens 也被裁員波及。

AltspaceVR 在2015 年推出，是最早的社交VR 軟件之一。AltspaceVR 主要由用戶生成的空間組成，稱為「世界」，用戶可以在這裡聚會、聊天，還可以舉辦商業會議和魔術表演等虛擬活動，類似於如今Meta 的Horizon Worlds。


圖片來源：AltspaceVR 官網

這家初創公司曾經歷過一次懸崖時刻，2017 年，AltspaceVR 因財務問題瀕臨倒閉，但微軟及時收購，讓AltspaceVR 融入到其混合現實生態系統中。

但如今五年過去，這個老牌產品還是沒有逃過關閉的命運。微軟把元宇宙社交的重點落在了辦公場景，捨棄了C 端。AltspaceVR 團隊在告別的博客中寫道，接下來，AltspaceVR 會將重點轉向支持Mesh。微軟2021 年推出的Mesh 面向需要遠程協作的公司，旨在將社交VR 的技術應用到工作場所。

硬件方面，HoloLens 雖沒有被全部砍掉，但近年來狀況不佳，在這次裁員中也受損不小。2015 年，微軟CEO 納德拉在首次介紹HoloLens 時，對這款增強現實頭顯寄予厚望，稱它將是「下一個大事件」。但這款高調的硬件產品後續之路並不順遂，一直依靠美國軍方大單。有報導稱2021 年超過70 名HoloLens 員工離開了公司，其中有超過40 人跳槽去了Meta。

2022 年元宇宙大熱之時，多個報導卻顯示，HoloLens 團隊在技術、管理和資金方面都面臨較大阻礙。2022 年2 月，Business Insider 的一份報告稱，微軟已經取消了發布HoloLens 3 的計劃。該報告引用了微軟內部的消息來源，其中一位特別指出，這可能是HoloLens 硬件之路的盡頭。

當時微軟發言人弗蘭克·肖隨即出來澄清，否認HoloLens 項目已死，並進一步強調HoloLens 是微軟公司在混合現實和元宇宙等新興領域計劃的關鍵組成。但是這個發言並未明確反擊HoloLens 3 取消的言論，而HoloLens 2 已經發布了三年，在快速迭代的市場中已經老矣。

HoloLens「之父」，項目負責人基普曼當時在推特上表示：「不要輕信網上看到的消息，之前還有人說Hololens 2 也被取消了呢。」但這位微軟元宇宙戰略的核心高管之一、AR 眼鏡HoloLens 團隊領導人，卻在4 個月後離開了微軟。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HoloLens 的最重要客戶，美國軍方也在縮減訂單。目前美國陸軍的集合視覺增強系統（IVAS）使用的正是HoloLens，此前曾敲定了一份十年218 億美元的大單。

但在美國陸軍測試中，戴上微軟頭顯的士兵們經常會感到頭暈噁心。並且在日常行動中，這些AR 設備還會對士兵造成乾擾。在2022 年4 月，美國國防部總檢察長在一份報告中指出，在未能保持士兵接受的情況下採購IVAS，可能會導致浪費納稅人218.8 億美元採購了一套士兵不想用，或被刻意要求使用的系統。

2023 年1 月，美國國會拒絕了軍方再花4 億美元購入6900 個基於HoloLens 頭顯的請求，只批了大約4000 萬美元用於改進系統。

基普曼離職後，HoloLens 就被傳裁員縮減，本次萬人大裁員更讓HoloLens 的前景誕生蒙上了一層陰影。2 月2 日，微軟Windows + Devices 副總裁兼首席運營官Robin Seiler 發文對「部分傳言」進行了闢謠：「雖然我們不評論具體的人員配置細節，但我們可以分享的是，HoloLens 2 和我們對混合現實的承諾沒有變化。」


納德拉1 月18 日發布裁員信｜圖片來源：微軟官網

除了AltspaceVR 和Hololens，微軟還裁撤了MRTK 框架背後的整個團隊。簡單來說，微軟的混合現實工具包（MRTK）是用於為虛擬現實（VR）和增強現實（AR）構建混合現實體驗的跨平台工具包，目的是加速Unity 中的跨平台混合現實開發。


‍2021 年11 月2 日，微軟在Ignite 2021 大會發布Mesh | 圖片來源：微軟

但從目前的信息來看，說微軟完全放棄元宇宙還為時尚早。HoloLens 還有一席之地，微軟也還繼續在辦公場景和Meta 合作；AltspaceVR 關閉後，一部分團隊也去轉向支持B 端混合現實產品Mesh。

所以微軟調整元宇宙業務更準確的解讀是：砍掉消費級元宇宙項目，縮減B 端元宇宙項目的投入。

這也不難理解，在宏觀經濟疲軟的當下，微軟優先考慮短期能直接獲益的項目，而非需要長線投入的項目。相比消費端，to B 和to G 業務離錢更近，後者也是微軟的強項。

但這種收縮和保留能持續多久也是未知數。大力推動HoloLens 的關鍵人物基普曼已經離開，產品落後和體驗糟糕的問題也讓客戶不斷流失，而縮減投入意味著這些問題可能會永遠得不到解決，最終造成螺旋式下降的開始。

真到了這一步，微軟放棄元宇宙，也就只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