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將供囚犯免費念大學？普通學生怒：我的學費為何那麼貴

大家都知道，美國的大學學費十分高昂，讓很多家庭負擔不起，還有很多年輕人一畢業就背負上巨額的學生貸款……然而這一點或許馬上要「改變」了。從七月1號開始，美國人即將有機會免費完成大學課程，唯一的代價是，得先進監獄......（？）



7月1號，美國政府即將實施《聯邦學生免費申請表（FAFSA）簡化法案》，超過76萬名囚犯將有資格獲得助學金。不過真能申請下來的比例不會很高，據美國教育部估計，最終每年將有約3萬名囚犯受益，算下來一年的花費在1.3億美元左右。實際上，已經有一部分試點監獄的囚犯透過助學金畢業了。



上個月，加州的Folsom州立監獄（Folsom State Prison）為11名畢業生舉行畢業典禮（其中一人已經出獄，照片上只有十人）。上圖最左邊的人是杰拉爾德·馬西（Gerald Massey），他算是這批人裡的「優秀畢業生」之一，拿到傳播學、神學及聖經研究兩個學位。當初他因酒駕致使好友死亡，被判無期，至少要服刑15年，今年是他的第9年。馬西是巴基斯坦移民，很小時跟隨父母來到美國。跟他同樣背景的移民大多是穆斯林，他父母卻是基督徒......



小小的他很快意識到，他不光在本地人那邊算「外人」，在移民這同樣不受歡迎。高中畢業後，馬西加入軍隊，然而那會兒911事件剛過，有人認為他是「試圖滲透的恐怖分子」，他又一次成為「局外人」。也是在大概同一時期，他開始尋求杯中物的安慰。



一年之後，馬西從軍隊退役進入大學，但又很快退學，找了份工作，結婚生子。本以為這一生就要這麼平淡地過去，但此時的他早已染上酒癮，這也為後面的事埋下隱患。幾年後，「貪杯的小毛病」終於釀成大禍，害死好友，馬西自己也鋃鐺入獄。鐵窗生涯迫使他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他開始嘗試戒酒，重新學習，還在空餘時間幫獄友、警官理髮......



當囚犯助學金計劃開展時，他第一個報名，幾年時間光筆記就記了一大本，學習很是刻苦。



在幫人理髮的間隙，他透過這裡的WiFi學習、考試、寫作業.......如今看來，他的努力收穫了結果——在拿到學位之後，州專員認為他已經符合假釋條件，他隨時都可以出獄。畢業這天，馬西緊緊地擁抱著女兒，許久不願放開。



馬西表示：「我經常聽一個廣播電台，一個基督教廣播電台，我一直想有機會要為他們工作。他們一直在分享救贖的故事，所以有一天，我也想分享我的救贖故事。」的確，對於馬西來說，這就像是他「逃脫了肖申克」，只不過是用合法的方式，這是個很圓滿的救贖故事。問題在於，對於很多沒有犯過罪，還辛辛苦苦背著數萬美元學生貸款的普通美國人來說，這真的公平嗎？很多網友已經在Reddit上表達自己的不滿：

「我想起來之前一個新聞，一個人去搶劫，只為了進監獄混份醫保......」


「所以想獲得免費教育，就只有參軍跟進監獄這兩條路囉？」


「你們這些沒進監獄的傻X們，都給我老老實實還貸款吧！」


從這些網友的角度看，幫犯人念大學這事似乎真的有些荒謬，甚至有點鼓勵你進監獄的意思......那美國政府到底為啥要幹這事呢？理論上來說，這其實是好事，首先是累犯率上：知名研究機構蘭德公司曾經做過一項調查，發現囚犯們只要在監禁期間參與過任何形式的課程，再度犯罪的可能性就會降低43%。




針對囚犯開展教育活動，實際上是非常有效的降低累犯率的形式，而這甚至不需要花太多錢。在加州，囚禁一個成年人意味著每年10.6萬美元的支出，然而為囚犯提供學士學位課程教育，費用僅為2萬美元，這還是總共，不是一年。一旦囚犯成功畢業，獲得學位假釋，就意味著用兩萬美元的投資，省下潛在的數萬、乃至於數十萬美元的預算。根據蘭德公司的同一篇研究，大約每投資1美元到囚犯教育上，就能省下4~5美元囚禁的錢，相當於400%~500%的投入產出比。




況且，囚犯有學位之後找到工作的概率極大提升，再犯罪的概率極大減小，因而還可能反過來給政府繳稅——這就不止是省錢，還有回報。這筆帳，簡直怎麼算怎麼值。值到讓人疑惑為啥早不用這招，早用得省多少錢啊？——其實早就用過了。這個助學金的全稱是聯邦佩爾助學金計劃，最早可以追溯到1965年的《高等教育法》，該法案通過後，各地的寒門學子從此就有拿佩爾助學金唸書的選項。



到1972年，有人覺得囚犯也應該包括在「低收入群體」之內，他們也應該有獲得助學金的資格，便將囚犯也囊括進去，之後在七八十年代，美國監獄湧現出大大小小幾百個監獄大學項目，如今回看過去，此舉大概為降低累犯率提供不少助力，所耗資金卻不到佩爾助學金總量的1%。然而到1994年，國會通過了《暴力犯罪控制和執法法案》，將囚犯踢出佩爾助學金的幫助範圍，到90年代末，幾百個監獄大學項目即消失殆盡......這背後，恐怕還是那個老生常談的話題，「監獄到底應該是懲罰囚犯的地方，還是教育囚犯的地方？」



94年這次，顯然是「懲罰派」贏了，這一贏就是二十多年。到2015年，歐巴馬政府曾經想做點事，試著向囚犯提供數量有限的佩爾助學金，但遭到一些知名共和黨人的強烈批評，該項目最終雖然的確推行了下去，但影響比較有限。還是拜登政府在2020年徹底取消禁令，兩三年時間內開了200多個監獄大學，馬西參加的就是這種。今年7月1號這次，算是徹底放開，任何大學都可以申請助學金來幫助監獄裡的「學生」。看起來，這次則是「教育派」獲得勝利。就是不知道「教育派」能不能一直贏下去.......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現在網友們吵得很厲害：

大多人其實都明白這事有它的好處，但看著囚犯能免費上大學，自己卻沒得上，或者得還貸款，心裡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看起來的確是遏制累犯的好方法啊，但是你們看看我怎麼樣？我作為一個納稅人，每天工作40個小時，怎麼就沒有這個機會呢？我也想要個全新的職業生涯啊。」


「拋開笑話不談，在我看來，美國最糟糕的部分之一是，我們會花幾萬億美元去解決問題，卻不願意花幾十億去預防問題。從教育、健康、心理健康、發展......等等等等，各行各業都這樣。」


「我猜這對囚犯來說是好事，但如果我也得到免費教育就好了。不然的話，我想問下啥罪判得最輕，犯罪過程也最有意思來著？」


「令人難過的是，我上面這段話真的只有一半是玩笑而已。如果我和你同時競爭一個開發職位，我既有重罪記錄也有大學學位，而你兩者都沒有，反而是我更有機會......有時候我們國家看重的東西是真的很謎。」


「沒錯，怎說呢，我的確喜歡這個項目背後的想法，能幫助人重新進入社會，挺好的。但我就是忍不住生氣，這個國家的教育怎麼就這麼貴呢？」


「說中我想的了。我完全支持監獄改革什麼的，這對我來說真是非常好的消息。但我就不懂了，為啥這事對於進監獄的人來說這麼容易；我們這些沒幹啥壞事的，就這麼難呢？」


看來除了那個「到底是教育還是懲罰」的問題之外，還有好多關於公平的問題，需要一個答案.。

給更生人一個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