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公司研發「清醒夢」裝置，讓人在夢裡也工作？

自從人類發現自己會做夢之後，對夢境的探索似乎就從來沒有停止過。而夢境探索的皇冠之一，就是清醒夢（Lucid Dream）。顧名思義，清醒夢就是做夢的時候意識到「我這是在做夢」，然後主動地干預夢境。在這種狀態下，實現飛天遁地、創造與毀滅，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不難想像這個概念會有多令人著迷，它直接或間接地催生了《全面啟動》、《駭客任務》等佳作，


（全面啟動著名的陀螺）

Reddit的清醒夢社群吸引了51.6萬會員，現已成為Reddit最大的社群之一…


（Reddit的清醒夢子版）

相信很多人都有過清醒夢的體驗，只不過持續時間很短。因為通常只要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很快就會醒了，根本來不及體驗…隨著現代科技的發展，有人決定對這種遺憾說NO。

今年3月，艾瑞克‧華柏格（Eric Wollberg）和韋斯利‧貝瑞（Wesley Berry）共同創立Prophetic公司，試圖打造一個能人造清醒夢的穿戴裝置。他們跟馬斯克的腦機介面公司Neuralink合作，創造出「智慧頭帶」，取名為Halo。簡單來說，Halo能發射一束聚焦的超音波，它會刺激大腦當中控制決策和意識的部分，進而誘發清醒夢。


（Halo渲染圖）

Prophetic官方稱這項技術叫經顱聚焦超音波(TUS)，說是用了「低強度超音波脈衝」，精度和深度都超越以前的技術。不過根據一些媒體介紹，它就跟孕期檢查用的B超差不多…


（超音波也被用於孕期檢查）

聽起來好像……有點不太可靠？其實類似的設備早在90年代就已經面世，最早的一款叫Nova Dreamer，是個睡眠面罩。


（Nova Dreamer）

它號稱能自動偵測睡眠中的快速動眼期（REM），並在眼罩內側發出亮光，提醒你在做夢。（註：絕大多數在起床後還能記得的夢都發生在快速動眼期，在此期間眼球會快速移動，因此得名）Nova Dreamer在2004年即停產，至於效果…只能說如果真的有用，根本輪不到Prophetic在二十年後研發Halo。

到了2012年，一款叫Remee的眼罩在眾籌平台KickStarter問世，從官方的示意圖來看，它不過是Nova Dreamer的換皮重生版而已，但最終仍籌到572891美元。


（KickStarter上的Remee）

Remee至今仍在售，美亞上要賣到50~60美元一個，而評價只有可憐的3.1分。


（美亞上的Remee）

大量的一二星負評都表示眼罩的品質配不上售價，戴著不舒服，或是用了一段時間就壞掉…


（各種一二星負評）

有人甚至專門拍影片，吐槽這東西戴著不舒服，在睡眠中亮起的燈常常會擾亂他的睡眠，根本沒起到什麼「誘發清醒夢」的作用。


（一油管部落客發的Remee評測）

不用說，這大機率又是一個智商稅產品。到了最近幾年，眼罩的形式似乎不太流行，大家都開始做頭帶。頭帶的原理五花八門，例如下面這款，是在腦門上貼兩個電極，然後在手機App上設定一番，就可以靜待清醒夢發生了…


（某品牌的清醒夢裝置）

再例如這款，說是「腦電波頭帶」，透過穩定有節奏的刺激（就是亮燈）來訓練大腦跟刺激自然同步，等快速眼動期燈再亮，大腦就知道是在做夢了。說穿了，其實還是跟90年代的Nova Dreamer差不多…


（某品牌的清醒夢裝置）

設備這麼多，真的有用嗎？其實道理很簡單，如果人類真的發明出某種可以一邊睡一邊做事的設備，就意味著人每天憑空多了幾個小時的生命，屆時不是你想不想用的問題，而是它對效率的提升根本容不得你不用。很快，這東西就會像蒸氣機、網路、智慧型手機一樣席捲全球…但現在，絕大多數人不會每晚都戴著這麼東西睡覺。

Halo會是那個改變世界的產品嗎？


（Halo官網）

至少兩位創辦人很有信心。面對採訪，沃伯格表示：

「我們的目標是給人控制夢的力量，讓他們得以利用這段時間。」

「一位CEO可以練習即將來臨的董事會議、運動員可以演練比賽、網頁設計師可以創造新的模板、程式設計師可以在夢裡寫代碼…」

「唯一的限制因素，只是你的想像力。」

他說得激動人心，但是他忽略，或許是刻意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夢畢竟是夢，無論一個人在夢裡做了多少工作，最後能「帶」到現實世界的還是只有他能記住的部分而已…程式設計師就算在夢裡寫了兩萬行程式碼，醒來全忘了也是白搭…即便如此，Prophetic仍自比盜火的普羅米修斯，在官網上號稱要像普羅米修斯一樣，將夢從「先知」那裡偷回來。


（他們在官方網站上提出的口號）

他們的信心來源是2014年發表在《Nature》期刊上的一篇論文。研究團隊發現，在快速動眼期，低伽瑪段的刺激會影響持續的大腦活動，並誘發夢中的自我意識。


（Nature上的原論文）

此外，學界對於Prophetic所使用的經顱聚焦超音波也有過一些研究，例如2020年發表在《前沿》期刊上的一篇論文，作者發現透過超音波刺激大腦右前額葉皮質，可以改善情緒，改變功能性連結等等。


（前沿上的原論文）

總結這些研究後，Prophetic認為刺激越多，控制夢境的能力越強。學術的部分就不多展開，總之Halo背後倒也不是完全沒有科學支撐，只不過前景還是有待探索。目前他們仍在跟荷蘭的一所大腦研究中心合作，研究到底要用什麼頻率的超音波，要刺激大腦的哪個部位…數據要到明年春天才能出來，出貨更是遙遙無期，要等到2025年。

即便如此，Prophetic還是得到部分資本的看好，前陣子他們完成了110萬美元的A輪融資——這錢究竟是投機還是投資，就看未來Halo的發展了。根據沃爾伯格估計，每個Halo的成本約為1500~2000美元。目前已經開放預定，訂金100美元。


（100美元的訂金）

沃爾伯格不願意透露究竟有多少人預定，但表示開放預定後幾週內，他們已經收到「數十萬美元」，也就是至少幾千人…同樣的道理，這幾千人究竟是冤大頭，還是第一個吃螃蟹的勇者，就看Halo最後有沒有用。不過，網友們倒是普遍不太看好，因為仔細想想，就算真能夢中工作，好像也不是啥好事……

「真棒，好像我醒著的時候上班還不夠似的，現在他們還想讓我睡著上班。」


（來自Reddit網友@Bjarki56）

「我非常確信美國資本主義會利用這點削減工作時間，讓大家享受閒暇時光，而不是強迫大家每時每刻都在工作呢呵呵」


（來自Reddit網友@Lincolnssideburns）

「你怎麼上班時間睡覺啊？
對啊，你發我工資不就讓我幹這個的。」


（來自Reddit網友@_coffee_）

「他們真想讓我在夢中上班的那天，就是我辭掉軟體開發的工作，去種圓白菜的那天。」


（取自Reddit網友@TheFriskySpatula）

「那些拒絕夢裡寫代碼的員工，會慢慢被邊緣化直到解僱。就像那些『自願加班』的工作一樣…」


（取自Reddit網友@Iowegan）

「公司們可能會做的事：『他們睡覺時候工作應該不用付加班費吧』」、
也是公司們可能會做的事：為員工大腦安裝晶片衡量他們潛意識的工作效率」


（取自Reddit網友@efernand1）

「這就跟新創公司說'我們相信人類可以不借助翅膀飛行'一樣不靠譜。
說它是扯淡，都太輕太輕了。這根本就不是個事，只不過有些人傻到相信了。」


（取自Reddit網友@Gloomy_Narwhal_719）

好吧，看來Halo無論成不成功，都必定伴隨著巨大爭議…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會願意戴上這個頭環嗎？

只能說真的是在作夢  從來沒有清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