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藝術嗎？他從天上「抓雲」變作品賣上千英鎊

自從百年前杜象搞出《噴泉》之後，藝術就開始變得越來越抽象。


（杜象，《噴泉》）

到最近幾年，藝術界儼然已有青出於藍的架勢，想出來的作品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例如2018年，著名藝術家班克西（Banksy）的作品《女孩與氣球》（Girl with Balloon，2006）在蘇富比拍賣行以140萬美元的價格被拍走，然而就在拍賣師落錘之時，畫框內部隱藏的碎紙機突然啟動，讓畫作下方的女孩碎成一條一條，徒留一顆鮮豔的紅心留在畫框內部，好像氣球真的從女孩手中飛走了。


（Banksy作品）

還有2019年這個著名的藝術香蕉，於巴塞爾藝術展上拍出12萬美元的高價——然而這香蕉真的就只是一個香蕉而已，花多少錢買回去，終究還是會爛掉。


（藝術香蕉）

藝術界的種種變化給了YouTuber薩克·艾爾索普（Zac Alsop）靈感，去年，他想出一個極為浪漫的點子：能不能抓一朵雲回來，做成藝術品？


（Zac Alsop）

說做就做！Zac僅用五分鐘就想出「完美的」行動計劃，攏共分三步：第一，上天抓回一朵雲，把它帶下來；第二，把雲做成藝術品；第三，找個拍賣行賣掉。看起來好像挺簡單，但這第一步就把Zac難倒──抓雲，怎麼個抓法？總不能就那麼飛上去抓吧…哎，不對，好像還真可以？Zac想到滑翔傘。


（滑翔傘）

滑翔傘並非高空跳傘，而是類似於在地面「放風箏」，只不過這個「風箏」連著自己。簡單地說，經驗豐富的滑翔傘玩家會利用熱氣流的上升效應來起飛，如同在大氣中尋找一個個看不見的「電梯」，進而達到「御風而行」的效果。


（示意圖）

而尋找「熱力電梯」過程中，你最好的老師就是天上的鳥，牠們天生就懂得如何借助風的力量。


（鳥兒可以指引滑翔傘）

不難猜到，這項運動門檻很高，需要專業的教練幫你入門。Zac自己也不會玩滑翔傘，所以在網路上找了一位從業14年，飛了幾千小時的滑翔傘教練，Josh。Zac倒是不懼高，在和Josh見面後他很快就穿上裝備。Josh檢查裝備過程中說了一大堆術語，Zac一句也沒聽懂，不過見Josh像報菜名似的一道道檢查好裝備，也放下心預備跟隨他飛上天。


（Josh為Zac檢查裝備）

當天天氣很不錯，附近有不少遊客來體驗滑翔傘。


（Zac身後滿天都是遊客）

Josh高超的技巧帶他們穿越過其他遊客造成的「擁堵交通」，但很可惜，第一波飛行時他們運氣不好，沒趕上熱氣流，反倒越飛越貼地…不久，Josh就帶著Zac無奈落地。


（第一次起飛失敗）


（降落）

收拾好滑翔傘，二人又結伴走回出發的山坡，Zac已經累炸，而等真正爬上去更是欲哭無淚：雲呢？雲都上哪去了？ ？


（天上萬里無雲）

Zac終於意識到，用滑翔傘抓雲，尷尬的地方正是在這裡：萬裡無雲的天氣適合起飛，但雲都沒了，他來幹啥？但要是真趕上漫天雲彩，又很容易下雨，玩滑翔傘太危險，Josh和他都不可能冒這個風險。更尷尬的是，Zac是英國人，而英國這天氣吧…..懂的都懂。Zac看了一眼天氣預報，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一週全是雷陣雨）

整個二月，Zac和Josh都在無盡的「等雲來」和「等雨停」當中度過，絕大部分時間都浪費掉。


（Zac浪費整個二月）

中間偶有兩天天氣還算適合，但老天爺似乎真的不願意Zac抓走一片雲彩，他們始終沒能乘上「熱力電梯」，整天都在不斷的降落、摔倒當中度過。


（Zac和Josh一直在摔）

更尷尬的是，Zac聯繫的一位藝術仲介回覆了他，說對他的藝術品感興趣，願意親自看一看，Zac不願放過機會，連時間地點都定好了。然而約定的時間臨近，Zac卻連雲的影子都沒摸到。


（藝術仲介寄來的簡訊）

不過就在此時，轉機出現了。他接到Josh的電話：「今天天氣合適，就是今天了，Zac。」


（Zac的微妙攝影裝備）

雖然Zac自覺自己的一身裝扮有點破壞氣氛，但Josh的判斷畢竟是準確的，在起飛的瞬間，Zac感覺到兩人迅速抬升，風力正合適。


（成功起飛）

當天，一切似乎都開始變順利，起飛不久，Josh就看到一隻烏鴉，接下來只要跟著牠，搭上「熱力電梯」就好…


（Josh發現烏鴉）

而隨著耳邊的風聲越來越大，身上儀器的嗶嗶聲越來越響，Josh知道，他們這次成功了。再也沒有無盡的摔倒，在天空盤旋45分鐘後，腳下的人已經變得像螞蟻一樣大，而雲彩觸手可及…


（Zac看腳下）


（馬上可以抓雲）

僅僅幾分鐘後，Zac和Josh就真正進入雲層當中。Zac在天上盤旋半天，早就暈得想吐，但此時也興奮地伸出雙手：「我摸到雲了！」


（Zac和Josh進入雲層）

由於安全原因，他倆並不能在雲層當中停留太久（會阻擋視線），所以Zac趕緊掏出預先準備好的密封袋，反正現在速度足夠，把袋口撐起來就可以…


（Zac抓雲）

把袋口封上，他真的有了一袋雲。


（「一袋」雲）

到了這時候，我們也無法再忽視房間裡的大象。大家都知道，雲的本質是水，它在天上聚成團的時候才能是雲，可是真要抓下來……就是一團水蒸氣而已，接下來的第二步該怎麼走呢？Zac現在已經無法回頭，只好先裝作這一切不存在，拎著「雲袋」謝過Josh之後，就趕緊回家。


（Zac與Josh告別）

可惜，物理法則不會騙人，等Zac到家時，「雲彩」早就看不見，而是凝成袋底的一小汪水。


（雲彩凝結成一小汪水）

怎麼把它變回雲呢？Zac早有定計——他準備一個「高科技設備」，可以把水變回雲。


（Zac的「高科技裝備」）

其實就是一個加濕器，Zac從亞馬遜花11鎊買的（還有打折呢…


（Zac同款加濕器）

問題是，Zac收集的那團雲顯然還不夠大，凝成的水還是太少。


（水還沒加濕器一半大）

這時，攝影師的一句話提醒了Zac：「你說雨水算不算雲啊？」「呃，理論上說，還真是一回事。」問題就這樣奇妙地解決了，身在英國，想要雨水不要太簡單，Zac戶外花盆裡就有一大盤…


（Zac花盆裡的雨水）

就這樣，Zac找了點苔蘚把加濕器包起來，然後把它塞進魚缸裡，只要日後把「雲水」和雨水加進去，就算是個「雲彩發生裝置」。


（簡易版「缸中雲彩」）

前文提過，Zac其實早就和一位藝術仲介約好，此時已經很接近雙方約定的時間，做完後不久，Zac就趕緊穿戴整齊，去見藝術仲介。這時作品尚未正式賣出，Zac還不能浪費「雲彩」，所以是用自來水代替，不過對加濕器來說，兩者也沒啥差別就是…


（「缸中雲彩」）

很快，對方一身西裝革履赴約，自我介紹他叫Nathan Perry，主要做20~25萬英鎊的作品生意。看到對方這副社會菁英的打扮，再加上他的報價，Zac的心直接涼半截：完蛋，我這小玩意人家應該看不上。


（Nathan Perry）

Zac硬著頭皮和Perry介紹一番，沒想到對方直接面露難色：「請問一句，您這件作品的效果，煙霧機或者……水壺，是不是也能做到呢？」


（Perry面露難色）

不過，在聽完Zac介紹自己抓雲的過程之後，Perry的臉色緩和很多，臉上也有一些笑意，向Zac解釋道：「我喜歡你的故事。在為藝術品估價過程中，主要有兩點需要注意，第一就是它是否獨特。」「這件作品確實有它的獨特之處，比如它確實來自一朵雲，這很難被重現，以及，當初那朵雲已經無法再被抓一次了。」「第二是作品的外觀，你這件很難看清內部，因為它…裡面全是霧氣。但除此之外，它的外觀其實還不錯，很符合我們對藝術品的印象，可以放到外面展出。


（Perry態度改觀）

「這些都是你的加分項，所以真讓我估價的話，我會說2000~3000鎊很容易達成；當然，如果你的銷售策略一切正確，我覺得10000鎊也是可以的。」


（「可以賣10000鎊」）

Zac大驚！他本來的想法就是賣不賣得出去無所謂，反正就算賣不出去，他也能拍一個不錯的影片，畢竟他本職還是YouTuber。但現在作品真能賣高價，他當然也很興奮，趕緊和Perry握手，確定交易意向。


（雙方握手）

不久後，Perry給Zac打電話，說他們可以在Soho辦個展覽，好好把抓雲的故事講一講，屆時找個買家應該不成問題，但展覽最早最早也只能安排在三個月後。尷尬的地方來了：正因為Zac是Youtuber，所以不可能一直等三個月，他著急出影片。看來藝術界的時間安排，並不適用於網紅。Zac的心情起伏：他以為自己要賣出人生第一個藝術作品，但現在卻可能什麼都沒有。


（Zac沮喪）

「我想我們可能得自己找買家了……怎麼找？天知道。」Zac對藝術界一竅不通，況且平常拍影片根本也沒時間找什麼買家，所以這個「賣雲彩」的項目，說不定真得一直擱置。不過就在三週後，轉折發生了。他收到Perry的簡訊：「Zac，回電給我！我這邊有新消息…」


（Perry又傳簡訊給Zac）

幸好，Perry的「新消息」是個好消息。「Zac，很高興通知你，我找到一位買家。」「這位是個比較奇怪的藏家，但他對你的作品很感興趣，很想買下。我們商議的價格是3000鎊。如果你這邊ok的話，我們就簽了？」


（Perry說找到買家）

Zac的喜悅溢於言表，兩個月的努力總算沒有蹉跎，影片也有皆大歡喜的結局。他根本不做他想，趕緊答應Perry的報價——3000鎊也很不錯！


（Zac欣喜到臉紅）

作品正式賣出，Zac也終於得以將珍藏許久的「雲和雨」倒進加濕器中，準備親自送貨上門，也見一見那位神秘的買家。


（袋子中凝結的雲水倒進加濕器）

確實如Perry所說，這位買家有點奇怪，家中收藏不少奇奇怪怪的古董、字畫等等，而且他知道Zac是YouTuber，要求匿名，所以Zac也不好意思多拍，還幫他打馬賽克外加變聲。


（神秘買家收藏的畫作）

一切已經準備好了，Zac將作品搬到買家家中，仔細擦拭魚缸玻璃，然後又把加濕器通電。在那一刻，現代科技將Zac從天邊收集的水分子打碎，再度讓它化為濛濛水霧。Zac一臉驕傲：他真的捉住了一朵雲。


（Zac一臉驕傲）

因為買家不願意出鏡，影片到這也就結束了，不過對Zac來說，這也就夠了。也許用一個魚缸，一點水，一個加濕器，任何人都可以重現Zac的作品，但只有他真的在天邊撈了一朵雲回來，於是這朵雲就有了人為賦予的意義──他賦予的意義。科技可以輕易複製，但他賦予的意義卻無法輕易解構。可能，這就是藝術的價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