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發連載的少發了第一次交手 II 然後把III變成了II 幫這本太監中的書補上他缺失的章節 第一百零二章第一次交手II “讓預備成員向兩翼展開,我們自己人不要分散。” “那頭死龍要把我們帶到什麼地方去?” 斯向左右兩側大聲下達命令,魔鋸這位黑騎士領主的帶領下像是一道道黑色的閃電一樣叢林之間穿行。 “不會太遠,他們假意認為我們會冒進,我們就假意冒進給他們看。大家都知道對方互相欺騙,不過表面的動作是為了掩蓋真實的想法,我要找出那個人的位置,他們一樣也尋找出手的機會,無非是想要試探對方接下來回怎麼應對而已。” 魔法旋律答道,他伸出手指指了一下左右黑洞洞的叢林之間:“他們或許會這兒或那兒,但不重要。這至少給了我一個信號,說明他們想要留下來與我們一戰,這就夠了。” 斯看了自己的同僚一眼,點點頭道:“不過你好快一些把他們找出來,否則我們全隊都得繼續陪這頭該死的黑龍兜圈子?” “當然,這是一個互相計算的過程,”年輕的法師打開法術書,用手摘出上面一段,隨手灑出一把玻璃珠子,這些珠子半空中變成一枚枚半透明的眼睛。窺探魔眼,他選擇與蕭焚同樣的法術,只是年輕人施展法術的速度明顯要比蕭焚慢上許多:“我們的第一步往往都是從自己的優勢開始的,我們明,他們暗,因此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招。” “聰明,從他們的回應中找出那些老鼠的位置。” 黑騎士反問。 “對方不回應呢?” “那怎麼辦?”跟後面的神光問。 “攻敵之必救。”斯簡單有力地回答道。 …… 三十隻窺探魔眼密密麻麻地從森林中飛起,像是刮起一陣半透明的旋風。然後它們又如同雄蜂一樣四散飛開,分佈七百尺範圍之外,每隻眼睛年輕法師的控制之下間隔一百尺以極快的速度掠過一層層同心圓弧。每一寸土地,每一寸土地都這些魔法眼線的範圍之下。 魔法旋律不斷讓它們一層層往外擴大範圍,因為眼線的數量極多,因此速度也快得驚人,轉眼之間整片森林就他的控制之下。 而遠 處,借助偵測法術目睹這一切的蕭焚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手指輕輕自己的法術書上點了點。魔鋸的謹慎既給他造成了麻煩,然而也給了他們喘息之機,法師可以感到體力正一絲絲自己的體內慢慢蓄積起來,雖然不指望回到全盛時期,但至少也能讓他多一絲勝算。 “學得挺快,親愛的隊長大人你說是嗎?”雲娜一邊挑著眉尖兒問。 蕭焚把一塊肉乾放到嘴裡慢慢咀嚼,食物有助於恢復體力,雖然不是立刻見效。 對於女法師的問題他沉默了一下,對方操作魔眼的手法與自己如出一轍,顯然是從之前自己與獵手部隊的戰鬥中學到了什麼,這想來也正常,如果說剛才那場戰鬥對方沒有開啟錄像估計也不大可能。他不由得苦笑,雖然這些技巧早晚有一天會流傳出去,但他沒料到第一個學會的竟然是自己的敵人。 不過這個法術這裡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施展一個法術的方法是了解它,無論是這個法術的優點和缺點都有可能成為一個頂尖法師的助力。蕭焚看著天空中那些像是蜂群一樣亂舞的窺探魔眼,並不太擔憂,他拿出一隻信鴿,給千尺之外的秒針發過去一封信。 “秒針,看你的了。” “沒問題,法師先生。” 黑袍法師展開回信,微微一笑。 既然對方已經開始發起攻擊了,那麼相應的,回應的方法一樣有很多種—— …… 秒針隱藏茂密的叢林中,他將紙條折好放到自己的背包裡。然後取下長弓,撥開密密層層的樹葉抬頭看天,黑暗視覺之下夜晚的天空是一片灰濛蒙的顏色,然而那些象徵法師眼線的黑點天空中三三兩兩的飛過,像是一群討人厭的麻雀。 他取下箭矢,張弓搭箭,然後鬆開捻緊弓弦的手指—— 一聲輕響,天空中的黑點頓時少了一個。 一隻,這位血腥屠戮者的老遊俠心中默念,緊張與興奮反而讓他變得加冷靜——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從未有一刻像現這麼清明過,彷彿那些魔法眼球半空劃出的軌跡他眼中都是清晰可見一樣。他再搭箭,再開弓,心中的那個數字立刻變成了兩隻。秒針吐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感到自己的手都有一些微微顫抖,那不是害怕,而是激動。 他知道自己只要經過這場戰鬥,一定能夠成為頂尖遊俠行列之中的一員,他已經能夠觸摸到那種境界——一個獵人的心境。 三隻。 遊俠馬上重蓋上樹葉,像是一隻靈巧的猴子一樣通過縱橫連接一起的樹幹竄到附近另一棵樹上,絲毫也不猶豫。秒針覺得自己進入了佳狀態,一舉一動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清楚地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干什麼,該怎麼幹,如何規避風險,去實現戰鬥收益的大化。 剩下的,就是無聲的對抗了。 這位經驗豐富的遊俠再動手時,森林中的窺探魔眼一瞬間就少了五分之一—— 然而叢林的另一邊,魔法旋律清楚地感到了自己眼線數目的變化,他不由自主地向某個方向望過去,但卻並沒有急躁地下達命令。這位年輕的法師顯然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個信心十足的笑容回到了他面上:“一個試探中回應的方法有許多種,但若我是你們的敵人,我一定會選擇你們不想要的那一種。然而我若那個人,我一定清楚你們也清楚這一點,然而我會怎麼做呢?” “ 使我們迷惑。”斯一隻手按上劍,答道:“我們有三十個人,而他們有十個。這場戰鬥中我們具有先天的優勢,然而他們現必須把這個優勢扳平。我們清楚他們會幹什麼,他們也知道我們想辦法找出他們,從意圖這一點來說我們打平了。剩下的就只有手段了。” “爭奪先手的手段。” “然而我們也清楚這一點,即使那個人享有天然的先手權,可是面對全面警惕的魔鋸也佔不到好處。或者說,佔不到足夠抵消人數差距的好處。”黑騎士平靜下來,頭盔裡瓮聲瓮氣地分析道:“因此他必須要讓我們走入一個預設的圈套才行。” “旋律不會輕舉妄動。”大個子的人類戰士後面接口道。 “但他也知道這一點。”年輕的法師嘆了口氣:“剛才我太急躁了一些,讓他留意到了這個細節,本來我可以偽裝得好,但現為時已晚。既然他明白,那麼他就會制訂一個讓我們不得不上當的計劃。” “怎麼可能?”神光有些疑惑。 其他隊員也跟著點了點頭,正是如此,一個人一般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只要自己不是傻了或者瘋子了,都不會走進一個明明知道是陷阱的陷阱。可經歷遠比它們豐富得多的黑騎士領主只是冷笑著搖了搖頭,他瓮聲瓮氣地反問道:“假若利益足夠大,那麼明知道是陷阱你也會賭一把的。” 看到這些人臉上露出的明顯不信的表情,魔法旋律微微一笑,接口道:“比如說?” “如果你找出對方的位置,可你不確認他們是不是真的,你會怎麼辦?”斯冷冷地問道。 所有人都是一窒,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魔法旋律和斯,想到那個描述中的場景,心中不由得怦怦直跳。“團長,你是說幻術麼,可是我們不能拆穿麼?”後還是飛鳥開口問道,作為遊蕩者,他對於奧術和神術都有一些了解,至少比其他職業的玩家了解多了。 年輕的法師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人雖然口口聲聲說要未料勝而先料敗,可關鍵的時候往往會下意識地假設對自己有利的環境,那麼壞一些的絕境呢? “以那個人的施法者等級來說,我要偵測靈光穿透他的法術掩蔽可能性並不大。剛才我也是強行拆解,可是解除魔法的距離太近了,已經不夠安全。就像是真知術,真知術也只有一百二十尺範圍而已。我清楚這一點,那個人清楚,一百二十尺的半徑,對他來說隨便什麼法術都能籠罩,實是太危險—— ”他想了想,如此答道。 “我們可以用遠程法術試探,旋律和夏你們的遠程法術有一千尺射程不是麼?那個人就是再怎麼厲害也不能一千尺之外預設陷阱罷,他怎麼會知道我們會去什麼地方,是不是太先知先覺了?”飛鳥又問。 “是,可是你看到叢林中的敵人遠程法術下四散逃竄,或者支開法術來防護,這一切就是真實的了麼?你忘了之前那個海市蜃樓?”斯冷冰冰地看著自己隊伍中的遊蕩者,質問道。 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 “或許情況不會那麼壞。”有人小聲辯解了一句,魔法旋律回頭看去,驚訝地發現竟是神光。他印像中這個女孩可是一個鎮定而理智的人,連她都這麼說,可想而知他一定把自己的這些隊友震住了,但他必須給他們打預防針——魔鋸才剛剛戰勝了靜寂殺戮者,或許這些傢伙已經變得有些自大起來了,彷彿這個世界上誰也不他們眼中。 但魔法旋律卻清楚,閃耀金幣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對手。當然他們勝算很大,但一定要是建立足夠小心謹慎上。 “或許也與你們心裡想的正好相反,我們馬上就要面臨這樣一個選擇了。”魔法旋律看著神光,嚴肅地說道:“記住,一個危險而優秀的敵人總是會讓你處壞的處境上,這並不是因為你的運氣不夠好,而是因為你的所有的行動都他的預計之中。” 一片鴉雀無聲。 “但我們能贏,對嗎?”奧修想了想,問道。 魔法旋律點點頭,如果你已經壞的打算下都推論處得出勝利的方法,那麼為什麼不能呢?他回過頭去,對斯、當然也是對其他人說道:“從這兒向西北一千尺,我的窺探魔眼之前兩輪中少了五分之一。” 年輕的法師說完,但其他人卻並未急著表態。因為就像他所說的,這可能是對方為了逃避偵測,但也可能是故意提供的一個假信息,讓他們以為那些老鼠就躲那個方向上。但話說回來,又何嘗不可能是將計就計呢?如果他們這麼想,那麼那個人也說不定會利用他們的思維定勢。 一切都要按照壞的可能性來做打算,對方給出這樣一個選擇題時,你大可以跳出這個圈子來繼續觀察。 這裡不是考場,而那個人不是考官。 “再等等?”黑騎士沉默了一下,答道。 “再等等。” …… 蕭焚抬頭看著掠 過樹冠上的一隻窺探魔眼,他舉起法杖支起了一面隱形法球,讓身邊的幾個人都隱藏起來。一旁的小丫頭顯得有些緊張,她抬著頭頂著天空上那些不斷飛過的法師眼線,雖然明知道對方聽不到聲音,但還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女法師笑瞇瞇地看著這位聖武士小公主把自己的小臉憋得通紅,一時間忍不住有些好笑。 “他應該已經發現了秒針了。”她 有些心不焉地問。 “但是他還沒有發現我們,秒針不是他的目標,他們不敢輕易過去。”黑袍法師蒼白的手掌按自己的法術書上,他對自己的法術有這樣的自信,他相信魔法旋律不敢輕易靠近任何一個他預設的位置,這依舊是試探,雙方的試探。 “但僵持也不是辦法,那個魔法旋律不會等多久的,他比你急,否則獵手部隊就白白犧牲了。”一邊傳來弗拉蒂絲的聲音。 蕭焚回頭看了她一眼:“不,他一定會足夠冷靜,我們都有時間。” “剛才瑪艾里貝莉水晶球裡那個手勢是什麼意思?”紅龍小姐又問,她可不記得龍族有這種秘密語言。 “解離術,二輪半,變化系上他施法比我慢許多。對了,那是我和瑪艾里貝莉約定好的手勢。每一次交手我們都互有得失,因此魔法旋律不會輕易出手,他知道我正暗暗收集他的資料。”黑袍法師答道。 弗拉蒂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有些酸酸地說:“不是每個法師都有你那麼多的神器。” “的確如此,但他至少知道我有,而我還對他一無所知。” “這麼一說,我覺得這幾輪交手裡你得到的東西還真不少,法師。那個什麼魔法旋律呢?”紅龍小姐金紅的眸子微微一閃,然後又開口問道。 “他也得到了一些。” “是嗎,可我怎麼覺得你話裡有話——” “這就是先手的好處了,無意識透露出的訊息可比有意識的真實可信得多。”黑袍法師隱藏長袍陰影之下的面容上露出一個微笑,他微微側過頭,手中的一枚綠寶石忽然開始微微發光。雲娜這個時候也剛好看到這枚綠寶石,她眉尖微微一挑,笑道:“開始探知了。” “可我認為他不一定會相信探知得到的訊息。”弗拉蒂絲想了想,點點頭答道:“如果他像你所說的那麼謹慎的話。” “的確,但那不重要。”蕭焚一笑,拿起那枚閃閃發光的綠寶石:“看到了麼,偵測探知是一個好法術。不管他作何選擇,至少讓我知道了他是不是足夠謹慎,這是同樣是一個我所需要的。” “偽裝的呢?” “那就繼續觀察下去——” … … 斯開始變得有些緊張,因為他從未一場戰鬥中看到魔法旋律如此凝重過,雖然看起來法師顯得胸有成竹,但只有他才知道,魔法旋律他們兩個人之間常用的口頭禪就是沒有必定成功的計劃。因此他表現得越自信,就越有可能是為魔鋸的其他成員打氣。 至於真的有沒有勝算,兩個人心中都沒有底。 至少到現為止,那個人沒有表現出一點可以讓他們抓住的機會來,甚至他們知道對方這個時候完全可以從容的逃掉了,就他們三十多個人怎麼也不可能一千尺範圍上圍得住同樣水平的一群人。可是對方選擇留下來,這說明那個人和他們有一樣的信心。 黑騎士看著自己的同僚,冷靜了一下才開口問道:“怎麼樣?” 而魔法旋律卻擺擺手,他的探知法術中,他看到這樣一幅畫面。那個他熟悉不已的黑袍法師正和他的幾個同伴一起隱藏一片茂密的樹叢中,他們顯然已經察覺了自己的探知法術,因為他看到了對方拿出了一枚閃閃發光的綠寶石正觀察。 偵測探知—— 這個發現讓年輕的法師疑惑起來,既然對方明知道自己有可能施展探知,那麼為什麼不用迴避偵測來規避自己的法術?而是要這麼正大光明地將自己暴露探知之下?這是不是一個陷阱?因為他知道有一個叫做幕障的法術可以用來欺騙施術者,可這說不定也是一個空城計也有可能。 往往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才會讓人迷惑不是麼? 魔法旋律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探知到的方向正好與之前自己法術眼線受到損失的方向相反,看起來很合理,可越合理反而讓他心生疑竇。 對方的確是一個高手,精通 於法師之間的戰爭—— 無聲無息,一錘定音。 …… 魔法旋律長出了一口氣,答道:“我看到他們了,但要怎麼才能確認我看到的是真的?”他看似隨意地看著自己的同伴,話裡的潛台詞其實很簡單,如果你要參與一次賭博,你至少要確認你的籌碼是否下得足夠有價值。 “那條該死的黑龍是往什麼方向飛的?”全身包裹黑色甲胄之下的斯抬起頭,瓮聲瓮氣地問了一句。 “假如把我之前窺探魔眼被摧毀的方向和這一次探知得出的方向連起來畫成一條直線的話,那麼那位黑龍小姐正以垂直於這條直線的方向帶著我們遠離此地。”年輕的法師停下來,聳了聳肩,顯然那個人沒有這些細節上給他們留下任何把柄。 “能用一個不同尋常的法術試探一下?”奧修問。 “恐怕你理解錯了,即使我施展一個聞所未聞的法術,我也只能看到我想看到的結果而已。高級幻術的效果之下,一般的試探沒有任何效果。”魔法旋律答道。然而回應他的是一片沉寂,那個人精於使用幻術,棘堡那場戰鬥的視頻之中他與傳奇角色戰鬥時尚且用運用幻術來規避對方的攻擊,可想而知他一定是對於這系列法術的理解非常深刻。 “你怎麼看?”黑騎士又回過頭。 “不去管它——” “可老伙計,我們也不能就這麼無休止的拖下去,我們可不能和一頭黑龍比拼體力。”斯皺著眉頭從泥水里拔出右腳,他看了看,忍不住搖搖頭。當然其他人看不到黑騎士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張冰冷的黑色面罩,不過他們還是從他搖頭的動作中讀出這位騎士領主的不快:“尤其是它還只有一頭,我們是一隊,你不覺得這個買賣做得太虧了嗎?” “不錯,因此我們必須要自己把握機會才行,不能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魔法旋律答道。 “那你打算幹什麼,吾友,進一步試探?” “用進一步的試探來排除多的選擇,也可以說是一種排除法吧。你還記得我剛才和你們說過,我北邊的法師眼線一下子少了很多麼?”年輕的法師問道:“讓我們看看那邊究竟有什麼。” 斯盯著天上,問道:“這就是為什麼你天上的窺探魔眼紛紛向那個方向飛過去的原因,對嗎?” “原來你已經註意到了。” “我又不是蠢貨。” “那那個人也應該注意到了——”魔法旋律的聲音忽然場所有人心中響起,他繼承了沉淪之手的惡魔化模板,自然也得到了心靈傳訊的能力:“我並沒有把所有的眼線都移走,而是讓一部分隱藏下面的森林中。” “好計劃,一箭雙雕。”飛鳥也聽出端倪。 “讚美之前,還是把我們的預備隊員先集合起來罷。我猜我們會立刻需要一些負責火力壓制的法師,讓亮火他們過來。”黑騎士長劍回鞘,冷冷地吩咐了一句。 年輕的法師略帶讚賞地看著斯:“知我者。” “摯友也。”斯回過頭,空洞的頭盔下眼神明亮得像是一團磷火。 …… 蕭焚抬著頭仰望著天空,十多個黑點灰濛蒙的夜空下微微一頓,然後忽然劃出一道長長的軌跡向遠方飛去。他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偏過頭對其他人說道:“表面怒髮衝冠的動物只是為了克服內心的疑惑與恐懼,真正的肉食猛獸狩獵之前都會收起他們的爪牙,無聲無息。” “風平浪靜之下,波譎詭秘——” “那麼那個小傢伙的爪牙隱藏何處呢,隊長大人?”雲娜笑問道。 法師遠眺森林,目光向下一沉。然後他拿出信鴿,直接向秒針發了一個信息過去:“你可以量幹掉那些天上亂飛的眼球,不要擔心暴露位置,也不要擔心對方的法術打擊,會有人掩護你。” 信箋很快返回: “如你所願,法師先生。” 蕭焚一眼掃過,折好信放進口袋裡。一邊的女法師開口道:“他的眼線隱秘之中控制了整個戰場,或許那個小傢伙並不意被我們所察覺他的意圖呢,擺檯面上的陽謀才是可怕的,這對隊長大人來說也是一個頭痛的問題,不是麼?” 她抬起下巴:“親愛的隊長,你的眼線打算從什麼方向入場呢,通過一個需要持續引導的法術回溯它的施法者對於法師來說可是一間簡單的事情。” “你的建議呢?” 雲娜微微一挑眉,輕聲答道:“他藏於九地之下,我就動於九天之上。這看似空白無法藏住任何秘密的天空,卻反而不容易引起人的猜疑,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如何?” “不過,誰來?”女法師又問。 “我來罷,反正接下來的戰鬥就交給你了。”蕭焚舉起手,身後森林中的一片由他控制的窺探魔眼立刻以他為中心蜂擁而來,他拇指與四指張開,每一枚眼球一經過他的手掌就立刻變得完全透明起來,一隻接著一隻,後完全消弭於無形。 法師再一指,這些眼球立刻向上飛向天空,若不刻意施展法術偵測,根本不會有人知道天空上正懸浮著一層密布的黑袍法師的眼線。 你掌控大地,我統率天空。 而正是這個時候,他微微怔了一下。“咦?”蕭焚挑了一下眉尖,剛才佈置周圍的法術警報告訴他有一隻陌生的存闖入了這個區域,但他環視四周卻一無所知。法師心頭微微一跳,立刻為自己賦上一個識破隱形法術,不消片刻,他果然看到一隻半透明的遊蕩的眼睛正沿著叢林中四處遊蕩。 那傢伙居然也安排了這一手,黑袍法師不由得有些驚喜,看起來對方的確是一個值得一戰的對手啊。可惜,即使是這樣隱秘的動作,對於有備無患的蕭焚來說也是於事無補。 “小丫頭。”身後的弗拉蒂絲忽然對自己的小騎士說道。 “恩?”有些緊張的菲婭回過頭,不解地看著她心目中的戰友——紅龍小姐。 “緊張麼?” “有一些。”小丫頭並不掩飾:“不過我們會勝利的。” “你們這麼相信那個人?”弗拉蒂絲看著法師的背影,有一些不解。 小丫頭卻搖搖頭:“你理解錯了,弗拉蒂絲,我只是崇拜帕林哥哥。但我相信的是我的劍,我是銀色維斯蘭的聖武士,我向前,劍必定一往無前——” 她按著自己銀色的劍刃,一字一頓地說道。 那一刻,這位聖武士的小公主眼中信念堅定得像是一團熾亮的銀火。 …… 幾發火球有若鮮紅怒焰拉出一條長長的尾跡劃過漆黑夜空,它們擦著飛過樹冠,樹葉立刻捲曲焦黑。四道明亮金紅色筆直的線一橫而過,然後是轟然巨響,金色的光團猛然炸開,氣浪四散,枝葉簌簌而落。哈德蘭忍不住按住自己的兜帽,從一棵樹跳到另一棵樹上,他舉起弓,下面的哈德蘭卻喊住他: “秒針,他們來了!”戰士高聲喊道。 老練的遊俠回過頭,眼神微微一凝,他的視野中,樹林中分明出現了稀稀疏疏七八個人——他們都穿著長長的斗篷,黑色的斗篷上有一柄蒼白的鋸刃徽記。 魔鋸的預備隊! “哈德蘭,跟上我,我們換一個地方。”秒針當機立斷,立刻從樹上跳下來,一把抓住自己同伴的肩膀。法師給他的任務就這麼多,他們並不必承擔打擊魔鋸的任務,他的任務就消滅那個法師可能多的眼線。 但哈德蘭卻推開他的手。 “他們追得太快了,秒針,你走吧,這裡交給我。”戰士回過身,從背上取下自己那柄巨劍。 “哈德蘭,你幹什麼!?” 血腥屠戮者的遊俠怔住了,他回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戰友的背影。 “我答應過那位法師先生,我的任務就是掩護你。”哈德蘭頭也不回地說道。 “他們有八個人,你不是他們的對手,你能幹什麼?我們不需要個人英雄主義!”秒針忍不住怒氣沖沖地喊道。 戰士微微一笑,舉起巨劍:“能拖住他們一刻,這就夠了。秒針,你不懂的,這是屬於戰士的戰爭。要想傷害我的戰友,他們就必須踏過我的屍體,就這麼簡單——” 遊俠呆住了,久久不能言語。 …… 火光映紅了亮火的臉,作為魔鋸預備隊的首席法師,他的目標並不是魔法旋律,而是魔鋸中的第一遠程打擊手——夏。他堅定地相信'大砲的射程之內才有真理'這樣一句話,斯拉他入團時曾問過他一句話,關於為什麼他這樣一個人會選擇法師而不是術士,然而亮火是這麼回答的: “我要決定我的打擊效果有多密集,還要決定用什麼樣的效果來打擊,術士,我喜歡他們,但不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從某個方面來說,亮火和魔法旋律是一類人,同樣的自信。 然而這一刻,他一臉肅然地回過頭,冷冷地斥責道:“火力密度不夠,讓遊蕩者上來,給他們捲軸,把強度給我增加一倍。後列施法者以我的目標為目標,不要浪費時間!我再重複一遍,不要浪費時間!” 他舉起手,七道金紅色的火尾隨著他手中點燃的明亮光球脫手而出—— 然而這八道火線才剛剛延伸至三分之一遠的距離,忽然從遙遠的森林中射來六道綠色的射線,分別攔截下六枚火球,讓它們消散黑暗之中。而剩下兩道火球雖然一瞬間劃過千尺距離成功爆開,但稀疏的法術攻擊茫茫的黑暗之中也只是一兩點並不顯眼的閃光而已。 “系統提示:你的法術被反制,火球術施展失敗……” “系統提示:你的法術被反制,火球術施展失敗……” “系統提示:你的法術被反制……” 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向那個方向看過去。尤其是魔法旋律眼中,這位年輕的法師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埋伏那四周幾乎所有的窺探魔眼都這一刻同時升了起來,每一幅法師眼線傳來的視野當中,他都看清了那個突然出現並施法的法師的臉。 星辰湖的帕林,大法師,玩家中的傳奇。 王座的巔峰—— “距離三百尺,天哪,那麼近!”預備隊裡的遊俠立刻讀出了兩者之間的距離。 黑騎士斯第一時間拔出了自己的佩劍,'噌'的一聲,他向前一指,吼道:“魔鋸,收攏隊形,尖兵,奧修,飛鳥——目標法師,突進!其他人,隨我來,保持警惕,預備隊兩翼散開,留意陷阱!”聲音剛落,他已經第一個大踏步向那個方向衝了出去。 終於坐不住了嗎? 魔法旋律也第一時間下達了命令:“亮火,轉移目標。以魔鋸前進方向延伸轟擊,不要乎消耗,保持向前,不要誤傷!” 然後他馬上抬起手指,一個飛彈風暴跨越數百尺的距離,像是分散開的禮花一樣向那個法師激射過去。燦爛的紫色流光一束束飛過,帶起激烈的風聲,它們森林之上的半空中劃過一條條漂亮的弧線,然後集中蕭焚身邊的護罩—— 一個白色的護罩。 每一發魔法飛彈都像是碎冰一樣炸開,但裡面的法師卻毫髮無傷。 一本銀色的巨書黑袍法師身邊攤開—— 一本黑色的巨書年輕法師身邊攤開—— “是真貨,”魔法旋律的手放沉淪之書上,回應來一種冰冷的觸感。他心中卻重重地跳了一下,往日來的追求這一刻終於浮上心頭,讓他由不得有一些激動起來:“來吧,星辰湖的帕林,法師第一人。讓我見識一下你有多厲害。” 雙方都知道,這一刻,真正的戰鬥已經開始。 然而究竟是誰佔著上風,還未可得知。 …… 魔法轟擊之後,後面的魔鋸預備隊立刻跟進。然而一個戰士才剛準備用劍掃開前面焦黑、炭化的灌木叢,但忽然一道黑影從後面躍出,伴隨著一道炫目的銀光一劃而下。 “小兔崽子們,這點兒破破爛爛的魔法就想干成什麼大事?”一聲粗獷的吶喊,連帶著哈哈大笑的聲音。 那個走前面的魔鋸預備隊的戰士大驚失色之下想要舉 起劍來防禦,但太徒勞了,銀色的戰斧連帶著他的劍、甲胄以及整個人一起掀飛,一片利刃過後,血肉橫飛,人劍直接分為四段。矮人像是一輛坦克一樣從灌木叢後面橫衝直撞而出,而片刻之前還他身前的戰士這一刻已經化為冰冷的屍體遠遠地飛向一邊。 “血紋戰術,厄拉迪之刃!” 鍛鐵狂吼著,一團血霧從他身上升起,讓矮人本就粗壯的身體好像驟然膨大了一圈。而另一邊,一柄劍與魔鋸預備隊另一個遊俠交織一起,當的一聲,冰藍有些吃力地從後面走了出來。她本來也是想偷襲,可沒想到對方會如此警覺,竟然後一刻擋住了她的劍。 女戰士忍不住咬了咬牙。 可就這一瞬間,她忽然感到自己前方的力量一鬆,那個遊俠竟然脖子一歪整個人向右平飛了出去。她吃了一驚,發現對方脖子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柄飛斧,冰藍再回過頭,卻看到矮人根本看也沒看這邊就丟出了腰間的飛斧—— 一步殺一人。 鍛鐵狂吼著向前,圍著他的一整隊魔鋸的預備隊竟然擋不住他一個人的力量連連後退,矮人反手一盾向前扇過去,一圈人竟然直接倒飛了出去。這些倒霉的傢伙被這一下摔了個七葷八素,不過所幸還記得自己的身份,紛紛有些惱怒地爬 起來想要再次圍上來。 但一隻手按住了他們—— 高大的戰士從這些人背後走了出來,長長的黑色外袍擋住這位戰士內裡穿著的甲胄,他背著一柄幾乎有一人高大劍,一臉冷漠、居高臨下地看著鍛鐵,冷冷地說道:“副團長果然沒有料錯,你們這裡有埋伏。可惜魔鋸從不會失去冷靜,你們這些小小的計謀我們眼中不值一提。” 看到這位戰士,那些被擊倒的魔鋸的預備隊成員眼中紛紛露出驚喜的神色——不是因為其他,因為他是奧修,力量賢者的學徒,魔鋸中號稱不敗的男人。 而高大的戰士背後,一個人類游盪者跟著走了出來,他謹慎地打量四周的環境,顯然正是飛鳥。 樹墩兒抬起頭,有些不爽於對方的高度——不過這位矮人臉上還是露出不屑來:“你就是那個什麼力量賢者的狗屁學徒?” “正是,怎麼,怕了?”奧修冷冷地答道,一邊取下背後的大劍。 “那正好一戰!” 矮人獰笑一聲,他血紅色的升級版獅鷲之羽甲胄上,忽然出現了一層層的紅黑色紋理,像是一道詭異的、富有生命力的花紋,正沿著他全身甲胄一點點蔓延一樣。他隨手丟掉盾牌,雙手抄起手中的矮人戰斧,斧面上一樣出現了一層明晃晃的血色花紋。 “話說回來,作為力量賢者的學徒,你聽過另一個名字嗎?” “恩?”奧修取下劍,擺出了攻擊姿勢。 “血腥賢者,馬蒂絲。” 本帖最後由 holyark93 於 2013-4-3 21:26 編輯 |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次交手 III 哈德蘭將劍從右手交到左手,大氣也不敢出地隱藏在一塊岩石背後的陰影中。他明白若不是頭頂上火焰蔓延的樹冠燃燒時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音掩蓋了這片沼澤叢林中的寂靜,恐怕他已經早已被發現了。 但戰神亞拉忒德在上,或許是冥冥之中一種幸運在庇護著他 - 雖然作為血腥屠戮者的成員,他本身都不知道這位神祗是否還站在自己一邊 - 但或許就像對方的教義所說的,拼盡全力去戰鬥本身就是一種崇高的行為,這種行為本身不會為任何主觀的力量所扭曲。 只要你還信仰著這樣一種精神,你就仍然會獲得這樣一種力量的庇佑。 哈德蘭緊了緊手中的劍,雖然是在遊戲中,但手心中的汗水仍是浸透了劍柄。他努力平息了心中的緊張,不過還是有些沉不住氣,他明白這不是恐懼,而是放手一搏之前的忐忑不安。 他也有幸參與到這樣一場值得被歷史所記錄的戰鬥中來,他的戰鬥會留下什麼,有人會記得他麼,他為什麼而戰? 戰士握緊了手中的劍,他為了勝利而戰,這是屬於每一個玩家獨特的榮譽感。在最大限度忽略了環境因素的遊戲之中,每個人都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提供給那些足夠優秀的人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或許這一切都是虛幻的,但至少他會明白 - 這是屬於他自己的戰鬥。 個人力量被無限的放大了,在這裏身份、背景與現實中的人際關係都不再成為約束一個人的因素,只剩下力量、智慧與反應最基本的角逐,哈德蘭感到自己心中怦怦直跳,這是證實他自己價值的時候 - 血腥屠戮者資深的斥候是否真的不如魔鋸的預備隊成員? 看起來是的,他們甚至連次一級的獵手部隊都無法戰勝。但那個法師給了他一種莫名的信心,經驗,冷靜以及自信,在過去的戰鬥中哈德蘭學會了這幾樣東西,現在他覺得自己說不定可以放手一搏 - 關鍵是如何合理安排手頭的資源。 他的戰士專長,他的裝備,他可以動用的物資。 戰士閉上眼睛輕輕吸了一口氣,岩石左側有兩個人,右側有一個,魔鋸的人沿一個扇形向前追擊,他們的速度很快,因為秒針正在他們的視野中加速逃離。哈德蘭明白自己有兩個優勢,一是對方並沒有發現他,二是對方的速度越快,而留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也就越少。 不過在這三個人後面還有同樣數量的玩家在那個方向上予以支援,最後還有兩個人斷後。魔鋸的預備隊成員果決中仍舊保持警惕,這樣的風格繼承自魔法旋律和索斯,因此才讓他們成為他們的敵人最可怕的對手。出手毫不猶豫,但也不盲目自大,這樣的對手沒有明顯的缺陷可以利用,戰勝他們的唯一方法是比他們更強。 哈德蘭想完這些才過了不到一秒鐘,他吐出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並向右邊探出半個身體向外撒了一把鐵蒺藜。 嘩啦一聲。 魔鋸的預備隊成員反應不可謂不快,可惜未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往往在第一時間的反應中總是遵照自己潛意識裏的經驗,縱使這些人是精英玩家也一樣並不例外。走在最前面的牧師Kat和Cla熱第一時間支起了虔誠護盾,而在他們右側的遊俠折翼的惡魔立刻後退一步並舉起弓瞄準了聲音傳出的方向。 「小心那邊。」折翼的惡魔一看到前方草叢晃動但並未出現進攻,立刻反應過來這是聲東擊西,他馬上向左邊打了一個後退防守的手勢,並明確作出警告。 受過專業訓練的車手與軍人可以在零點二秒之內警覺並作出恰當的反應,可惜玩家畢竟只是普通人。 只有Cla熱來得及回頭並舉起盾,可惜哈德蘭的目標是他身邊的Kat。這個女牧師看到草叢中刺出的折射著一抹寒光的巨劍時一切反應都已經晚了 - 牧師是一個隊伍中最容易被攻擊的角色,她的反應不及遊俠、遊蕩者,皮厚不如戰士、野蠻人,防護法術也不及法師的觸發法術來得詭秘多變,又是一個隊伍之中的核心 - 若非魔鋸的預備隊成員要在火海中打開一條道路並掩護後面脆弱的遠端職業,也不會讓這些嬌貴的牧師暴露在容易被攻擊的側翼。 哈德蘭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他的劍首先擊穿了脆弱的虔誠護盾,這個一級法術在十級以上的戰士手上撐不過那怕一秒鐘。而接下來劍劈中了對方的胸口 - 當然最好的攻擊位置是脖子,在遊戲中脖子是最致命的部位之一,加上因為要保證靈活性又不能像胸腹部位一樣加裝厚實的裝甲 - 一般來說,頸項處的裝甲值只有胸腹部位的百分之三十左右,尤其是在這一次改版之後這樣的弱點已經日益暴露出來。 可惜Kat在最後關頭避開了這要命的一劍,這在哈德蘭的預料之內,當然她無論如何也讓不開胸腹部了。戰士的劍是蕭焚送給他的 - 桑海德長劍,這一款劍是矮人鑄造大師哈弗歐德及其手下工匠的作品,在H.r 910年產出最多,後來大多流落于南方的騎士領主手中 - 它是一柄+2長劍,矮人手工,邊緣鑲精金,侵徹力極好。 蕭焚在荊堡爭奪戰中搞到了大約三四把這樣的劍,其中一把被作為樣品送到了女商人羅曼那裏,柯兒討要了一把作為備用武器,其餘的都留在法師這裏。對於閃耀金幣來說這不算什麼好東西,在這個時候交給哈德蘭也算物盡其用。 不過的確也是物盡其用。 劍幾乎是帶著一條火星四濺的帶子剖開那個牧師的胸甲,凡鐵在精金劍刃面前就像是一層紙一樣脆弱地向兩旁翻卷起來,血光飛濺,戰士巨大的力量拖著牧師Kat倒飛著跌回後面的灌木叢中。「-42」看著黑暗中浮起的一個紅色傷害數字,哈德蘭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這點傷害不足以殺死一個十一級以上的精英牧師,甚至無法給對方的行動帶來多大影響。 他還有一次機會施展實戰中的闖越技能,突入並追擊。闖越是迦南中一個標準的戰術動作,圍繞它有無數專長可以展開 - 比如增加在闖越中的平衡能力,以獲得更大優勢的「精通闖越專長」,或是在騎乘狀態中闖越並令坐騎展開攻擊的「踐踏」專長。 可惜哈德蘭只有放棄這次機會,一旦深入就無法再回頭了,他或許有機會殺死那個牧師,不過得不償失。戰士明白自己的戰術意圖並不在於此,他必須為秒針拖延更多的時間,他忍不住用眼角瞄了一眼自己的同伴正在撤離的方向,對方的身影很快就要消失在一片火海之中了。 而稍一猶豫,一枚黑色的能量箭已經旋轉著發出尖嘯聲立刻從牧師飛跌出去的方向射出,擦著他的臉頰帶著一抹血花飛了過去。 「系統提示:你受到黑暗箭矢法術影響,受到21點傷害。」 「系統提示:意志豁免成功,震懾失敗。」 Kat的反應快得驚人,她幾乎是人才一落地就已經施放出法術,可惜作為工會培養的戰士鋼鐵意志是必修課,因此只能功虧一簣。但這樣迅速的反擊同樣讓哈德蘭輕輕吸了口氣,不愧是精英,在被突襲的狀態之中一點也不拖泥帶水。他馬上抽身後退,大出對方的預料之外 - 折翼的惡魔已經封死了戰士與女牧師之間的連接線,他正讓另一個牧師Cla熱向一側方向上移動過去堵死哈德蘭原路折返,他幾乎已經從戰士放棄進一步追擊的第一個意圖中察覺到了對方可能產生的猶豫 - 對方會逃跑,可遊俠沒料到哈德蘭會從佯攻的右路折回。 他沒料到哈德蘭的反應那麼快,從對方展開攻擊開始到他和cla熱展開包夾不過是這個突襲輪的補完而已,在激烈的交手中三秒不到的時間內,對方就已經作出了最正確的反應。折翼的惡魔這個時候並沒意識到自己已經中了這個戰士的計算,但已經本能地感到威脅。 他臉色一變,喊道:「攔住他,別讓他跑了!」他們這幾個人經過這一耽擱是肯定追不上對方那個遊俠了,不過他已經讓後面的人繞開並保持速度,他絕不能讓這傢伙繼續去阻攔其他人。 哈德蘭看了這個遊俠一眼,一縱身就躍進茂密的灌木叢中,然後馬上爬起來加快速度向另一隊人沖過去 - 三個遊俠,兩個遊蕩者,都是高敏捷的職業,如果一門心思要繞開他他還真不一定攔得下來,可惜對方也不可能花那麼多時間來繞開他,因為哈德蘭知道他們的目標是自己身後的秒針。 另一方面牧師cla熱在折翼惡魔的提醒下馬上轉向,只慢了一線跟上了戰士,一開始他有些疑惑于對方的動作 - 那個縱躍的動作,這個動作一般是輕甲職業用在規避夾擊上,戰士一類的重甲職業很少使用這個戰術動作,因為甲胄懲罰太高,而且敏捷修正也不見得好看,用在移動中即使是用來避開灌木也顯得有些得不償失。 不過時間容不得這位牧師作太多考慮,他必須趕在對方攔住己方的遊俠前拖住那傢伙,不過這個念頭才剛剛閃過,Cla熱馬上慘叫一聲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腳跪了下去。 「啊!鐵蒺藜,他媽的!」他這下終於明白哈德蘭那個動作的原因了,可惜晚了一點,現在他只剩下一半的移動速度了 - 或者是花一輪或者更長的時間來復原傷勢。牧師下意識地回過頭,正好看到折翼的惡魔小心翼翼地以半速通過鐵蒺藜覆蓋的區域,只丟下一句話:「照顧好Kat,小心周圍還有埋伏。」 「你也是。」這位魔鋸預備隊的牧師忍不住喊了一聲。 折翼的惡魔當然知道小心,不過現在他怒火中燒,那個人身上的徽記他認出來了 - 那是血腥屠戮者的精英斥候。對方是什麼水準他最清楚,可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還是被對方一個人耍得團團轉。當然毫無疑問哈德蘭拿准了他們的主要目標是秒針這一點,也或許他還有一個優勢是可以舍出命來去完成自己的計畫。 是的。 一個足夠勇敢,懂得合理利用自己的優勢和對方的劣勢,並且也足夠冷靜的敵人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要命的,尤其是對於現在的折翼惡魔來說,處處受制簡直讓他鬱悶得要死。他的確有一千次機會可以殺死哈德蘭,可這毫無意義,反而正好遂了對方的願,他不可能浪費哪怕多一輪的時間來用在其他地方。 的確魔鋸預備隊成員的裝備是堪稱精良,但相較於血腥屠戮者的資深斥候來說也是有限,尤其是遊俠與遊俠之間的追蹤與反追蹤,有時候浪費一輪就意味著失敗。 那個戰士馬上就要站在後面一隊成員的前進路線上了,折翼的惡魔舉起弓,他要逼退對方,那怕是一秒鐘也能讓其他人抓住機會。他砰砰射出兩箭,兩箭平行,無論哈德蘭是立刻停下來還是繼續向前都會咽喉中箭,戰士只有選擇後退一條路。而這個時候精英玩家和一般玩家的差異就彰顯出來,折翼的惡魔收弓之後忍不住有一絲自豪,換作其他人此刻也不可能射出這麼精准的兩箭。 構思一個戰術是一回事,然而有沒有能力去實現戰術又是另一回事。你大可以制定一個奇兵天降、天馬行空的行動出來,可是若是沒有實行的能力,那麼一切都是枉然。更加傑出的個人能力,更加精確的配合,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迦南之中的高級團隊之所以強大,正是源於此。 不過折翼的惡魔馬上就怔住了。 在他眼中那個戰士沒有任何猶豫地向前,仿佛他的攻擊不存在似的,雖然「砰」地一聲腦袋被箭矢的力道帶向一邊,整個人也跟著踉蹌了一下,可還是穩穩地站住了。-82,致命攻擊產生的三倍傷害構成一個血紅而醒目數字浮現在黑暗中,可哈德蘭並沒有倒下。 「這是什麼瘋子,以為擋在那裏就萬事大吉了嗎!」折翼的惡魔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大罵道。 果然巨創導致戰士恍惚了一下,哈德蘭努力在暈眩狀態下分辨從前方的叢林中趕來的敵人,可視野中只出現了幾團模糊的影子。 「機會,手指,不要停下來!」折翼的惡魔馬上興奮地揮了一下拳頭,這個血腥屠戮者的斥候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可勝利最終還是屬於他們的。這個時候他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奇怪的想法來,他感到有些可惜,對方在最後關頭的表現實在是太好了,不過可惜了,一個人畢竟不能和那麼多人抗衡。 即使是一個小小的計謀,也行不通。 被遊俠叫到的那個魔鋸預備隊中的遊蕩者玩家也驚出了一身冷汗,不過他同樣觀察到了對方哪怕是最細微的一絲恍惚 - 巨創導致的暈眩狀態,太好了,這位玩家忍不住在心中松了一口氣。說實在話從對方那彪悍的表現來看,他還真拿不准自己能不能毫不拖泥帶水地從對方的糾纏下脫離,不過現在就完全沒有這個疑問了。 看起來似乎的確如此。 可折翼的惡魔正準備鬆開了弓弦補上一箭,但臉上興奮的笑容已經僵住了 - 哈德蘭根本不需要鎖定那些移動飛快的影子,以他模糊的意識也根本做不到這一點,不過他只需要實施之前預定好的計畫就行了。雖然幾乎處於在瀕死的邊緣,但他感到自己從未有這麼一刻如此冷靜過,生存與死亡,勝利還是失敗都是考慮之外的事情,他唯一要關注的就是自己該如何去做,僅此而已。 戰士露出一個微笑來,忽然回頭一劍砍在身邊的一株矮紅樹上 - 之前法術製造的火焰正沿著周圍的樹木蔓延,一團團的枝葉燃燒著落下,它們本來不能對這些精英玩家造成什麼麻煩,可現在不同了。精金構成的劍刃像是切豆腐一樣將喬木的木質主幹一刀兩斷,然後向著哈德蘭想要的方向傾倒下去。 那個方向將他的敵人包括在內,但也將在同樣方向上的他本身包括在內。 「閃開!」 「你瘋啦!」 折翼的惡魔氣得渾身發抖,在迦南中一心捨命求死的他不是沒有見過,可死亡也分很多種,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坦然地面對被燃燒的樹幹壓在最下面活活燒死的恐懼,尤其是如此從容。事實上哈德蘭的所作所為並沒有多大意義,他最後的捨命一擊也不過最多就是阻礙魔鋸預備隊的追兵一時而已,可那就像是一種表態,仿佛告訴他們 - 是的,我不是你們的對手,可我也不會承認你們比我更強。 這樣的決心讓所有人都為之猶豫,他們不是沒有和血腥屠戮者的精英斥候打過交道,可是這麼決絕的示威的還是一次遇到 - 是誰給了對方這樣的信心? 折翼的惡魔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向某個方向看過去。 …… 在那個方向,劍士的巨劍與矮人的重斧才第一次碰撞在一起,巨大的響聲震得落葉簌簌而下,兩人各自後退一步,眼中露出好戰的神色來。 「血紋戰士,不過如此。」奧修收回劍,淡淡地答道:「血腥賢者,看來也不過如此。」 「是嗎?那你一會最好不要哭爹喊娘,我看矮人大爺還是給你一個呼朋喚友的機會比較好,哈。」鍛鐵緊盯著對方,雖然口頭上極盡嘲諷之能,可是身體重心下沉,分明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這位矮人先生雖然表面上大大咧咧,一副土匪樣子,可是要論狡猾程度而言估計在閃耀金幣中還要排進前五去。 可惜對方看起來並不吃他這一套,只是搖搖頭道:「你不必激我,這是戰爭,我不會受什麼規則所約束的。」說著,他馬上向一邊的自己人打了個手勢道:「飛鳥,你跟我一起纏住這傢伙,你們繼續向前,去幹掉那個法師。」 「纏住我?恐怕你想得太簡單了,大個子!」鍛鐵心中大罵對方無恥之尤,不過一邊還要譏諷道:「冰藍小丫頭,幫我擋住那些烏合之眾,我知道你能行的。」 可惜,看起來並沒有人回應他。 矮人吃了一驚,忍不住回過頭:「冰藍?」 女戰士這才回過神來,她有些擔憂地答道:「哈德蘭死了……」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 END 此書未完 - 不定期更新 本帖最後由 obluecrystalo 於 2013-7-5 11:03 編輯 |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次交手 II 無數屍體化為白光,柔和的光點像是黑暗的森林中一瞬間飄起數不清螢火蟲一樣。魔鋸的成員靜靜地看著這樣一幕,心中卻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他們明白每一團光點背後就意味著無數裝備與金錢的損失,這飛上天空的一片白光中所包含著的損失可能是一筆讓所有人都想想不出的天文數字。 然而現在它們卻在一瞬間打了水漂,甚至無法挽回那怕最微薄的一部分。 尤其是那些預備成員,他們不禁用一種不解的目光看著那個年輕的法師,想要看看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而魔法旋律和索斯只是認真地看著一具具屍體消失在黑沉沉的沼澤中,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大約幾十具還漂浮在水面上。 「夏,對那些屍體丟一個火球。」法師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就冷冷地說道。 「什麼!」 除了索斯與奧修之外,所有人都是一愣。甚至有人下意識地以為魔法旋律今天是瘋了,要不就是被其他什麼人給替代了,否則怎麼會接二連三第作出這種反常的判斷來。不過與他們的思維不同,那個紫袍的法師少女從不考慮這些 - 魔法旋律要她出手,那麼她只需要依言照辦。 當初她還是第一次接觸遊戲的世界,因為性格冷僻,沒有人會要一個不愛交流、又總是磕磕碰碰的法師隊友。是魔法旋律引她進入大法塔,第一次讓她加入了一個冒險團隊,雖然結果不太好,不過她一想起那段時間和對方一起磕磕絆絆的冒險的日子,就忍不住感到有些溫暖起來。 夏不會笑,也不喜歡開口說話,因為在她心中語言破壞了人與人之間關係的美感,人與人之間的聯繫應當建立在心靈而非虛偽的言談之上。語言會曲解人心,夏一直認為真正的朋友即使不開口也能互相理解,她認為魔法旋律能理解自己,那麼她也一定能理解對方。 所以法師才剛剛開口,女孩就已經將一個金紅色的火球丟了出去 - 一道筆直的熾亮的火焰之徑點燃了黑沉沉的水面,然後火花炸開,氣浪掀起泥漿與屍體四散亂飛。所有人都紛紛後退,只有女孩一個人面無表情,就好像那些水面上漂浮著的屍體不是屬於她曾經的同伴一樣。 「繼續!」魔法旋律低喊道。 又一發火球射出,火光映襯著魔鋸預備隊員的臉膛,幾乎所有人都呆住了。有些人下意識地想要衝上去阻止魔法旋律,但卻被索斯一個眼神掃了回去:「亂什麼,保持警惕。奧修,保護好旋律。其他人,武器出鞘準備戰鬥!」 黑騎士回過頭,發現不必自己提醒魔鋸的一線成員包括飛鳥,神光在內的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看來他們也理解了魔法旋律的真實意圖。他不禁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是頂尖團隊的風範,總是不需要命令也依然能充分地理解隊友的意圖。 那怕是最隱秘的意圖。 但他才話音剛落,然而前方已經變故突生。當第三發火球還在醞釀時,忽然不遠處一具「屍體」猛地從泥水中站了起來,那是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她背後馬上張開一對巨大的雙翼,撲扇著就向遠方飛去。魔鋸的預備隊員楞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 - 有埋伏。 而一線隊員反應可比他們快得多,當這些預備隊員才剛剛意識到有問題,魔鋸正式成員中的飛鳥與奧修就已經沖了出去。尤其是那位魔鋸的首席遊蕩者,只見他手中的圖章微微一亮,然後整個身體直接化為一道透明的光像是電弧一樣躍過數十尺距離,刹那之間就纏上了黑龍瑪艾裏貝莉。 飛鳥瞅准對方的後背,手中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刺了出去。即使在高速移動中,他依然能保證自己的刀尖不離對方背心,誤差不會超過百分之十,一旦命中必然是背刺的三倍傷害。身後刀光如芒在背,梅莉頓時產生了一種寒毛直立的威脅感,她憤怒地尖叫一聲,在半空中轉身反手就是一爪子掃開那個遊蕩者手中明晃晃的匕首。 瑪艾裏貝莉深知這些傢伙不好惹,生怕被纏上就脫不了身 - 如果不是為了一千金幣的獎勵她才不會來執行這個任務,當然沼澤環境利於她作戰也是一個因素 - 可這頭小母龍怎麼都沒料到對方竟然一開始就看破了她的偽裝,而且那個遊蕩者還在一瞬之間越過那麼長距離纏上她,要知道這個區域直到現在為止還是被戰役級的次元錨法術所籠罩的,理應不能施展任何空間法術才是。 不過蕭焚敢放她一個人出來執行這個任務必定有所倚仗,因為他知道這頭小母龍即使是打不過對方,至少也自保有餘。 龍就是龍,尤其是五色龍之中最長於戰鬥的黑龍與紅龍。 尖銳的指甲與刀鋒交錯而過,拉出一串醒目的火花 - 飛鳥大吃一驚,一開始他以為對方是個半龍術士,因為雖說閃耀金幣有兩頭龍的事並不是什麼秘密,可論壇上沒幾個人知道這兩條龍可以幻化為人形,奧拉斯雖大,但接觸過龍的人卻不多 - 何況巨龍與人類打交道時大多是以戰鬥姿態現身的。 然而匕首上傳來的巨大的力道可不是半龍術士可以擁有的,他驚駭地抬起頭,正好看到梅莉一展雙翼飛上半空然後低頭張口。噴吐!這位頂尖遊蕩者心中警鈴大作,雖然沒和龍打過,但至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他頂著頭皮一陣發麻毫不猶豫地借勢向前一個翻滾,下一刻濃密的腐蝕性雲霧幾乎是擦著他的傳奇級皮甲噴過去。 系統提示他的甲胄耐久瞬間就掉了三分之一還多,可飛鳥這個時候卻來不及心痛,因為他一個翻滾向前還沒結束就聽到前面一陣風雷之聲傳來。 翼擊! 反身爪擊,爬升噴吐,俯衝翼擊,瑪艾裏貝莉的攻擊幾乎是一氣呵成,一點也不留餘地。而若那個凡人的遊蕩者繼續向下規避,她就借勢碾壓,若前者強行轉向,她就側身掃尾。巨龍的全身都是武器,它們是真正的戰鬥生物,而黑龍與紅龍正是利用這些天生武器的佼佼者。 尤其是黑龍,由於天生體格嬌小,不得不更加精准地運用自己的攻擊。 但讓黑龍小姐眉頭緊蹙的是,自己這必中的一擊居然落空了,雙翼向前一揮,只打中空氣而已。梅莉怔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影舞者的視線躲藏技能,影遁 - 只要在陰影十尺範圍內,即使在對方的目光注視之下依然能夠輕易與環境融為一體,從而達到躲藏的效果。 若是一般人這個時候可能會下意識地去尋找躲藏起來的敵人在哪里,但瑪艾裏貝莉不一樣,她的戰鬥本能根植於血脈之中,因此幾乎是在飛鳥消失的一瞬間,她也馬上振翅高飛離開了地面。然而下一個瞬間在她原來停留的位置就幽幽地伸出一柄匕首來,並直刺向空氣之中,若是黑龍小姐再慢一刻估計都會被這柄匕首的主人重新纏上。 飛鳥並不想使用影遁,但那一刻不用卻不行。這就像是手談中的緩手,他只能祈禱對方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不會發現這個緩手,可惜對於狡猾的「黑龍」來說那也只是一個奢望而已。那頭小母龍不但發現了他的退避,而且還在第一時間作出了正確判斷。 這位頂尖遊蕩者此刻也只能恨恨地看著天上,憤憤不平地罵了一聲狡猾。 然後他看到一道穿越天際的綠色光線刺破夜空,這條直線在夜色下筆直向前延伸,徑直連向那頭越飛越遠的黑龍。那是副團長的法術,飛鳥一瞬間激動起來,可這激動才剛剛產生就立刻破滅,因為他看到那道綠光擊中對方的背脊,然而黑龍身上卻馬上彈出一個球形的淡綠色防護罩抵消了這個法術。 副團長的法術也失敗了?飛鳥暗自吸了一口氣,他忍不住回過頭去,卻看到魔法旋律在索斯身邊笑著搖了搖頭:「法術吸收,那個人還真是準備周全。」 「那就是閃耀金幣的黑龍吧?沒想到是頭母龍,青年還是成年?這種程度的戰鬥經驗幾乎可以趕上我們這些一線成員了。」站在夏身邊的人類玩家皺著眉頭開口道,他作武僧打扮,少見地剃了頭,但還是掩不住臉上的英氣。 這個人就是呼吸幸福,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他不是魔鋸最強的玩家,但一定是最帥的。飛鳥知道他在追求夏,可是那個冷冰冰的少女一直對他視而不見。其實團裏的人都知道,夏喜歡副團長,但是魔法旋律好像一點反應也沒有。 飛鳥還知道索斯曾經開玩笑說副團長是個基佬,對此後者也是一笑置之。 「黑龍的戰鬥本能來自於它們的血脈中,與閃耀金幣沒有什麼關係。」大個子奧修回頭看了這傢伙一眼,答道。 「那是青年龍。」索斯背後一個影子說道,這個聲音讓所有人都向後看去,但只看到黑騎士身後的一道陰影中站著一個人。事實上剛才開戰時這個玩家就一直躲在最後面,不過魔鋸的每一個成員都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反而覺得天經地義一般。 「青年龍與成年龍差距很大,從挑戰等級上來說幾乎要差六個等級。」那個聲音繼續侃侃而談:「而且本來從挑戰等級來判斷龍族的實力就是很不靠譜的事情,總而言之,一頭成年龍大約能相當於一個我們最頂尖的玩家。」 「戰鬥經驗呢?」飛鳥問,瑪艾裏貝莉的戰鬥經驗讓他有些心生退意。那幾乎是在和一個同級別的對手對抗,一個失誤就會要了老命,他自從加入魔鋸以來還從沒遇到過這個等級的對手。 「只會更強,」那個玩家答道:「從布羅薩隆的戰鬥視頻裏看,閃耀金幣中應該還有兩條成年龍,一條成年銀龍,一條成年紅龍,分別是金屬龍和五色龍之中最擅長戰鬥的個體,他們的戰鬥經驗不會比我們團長和副團長差多少。」 所有人都是一陣沉默,他們倒不是懼怕閃耀金幣的實力,而是在想壯年龍、老年龍甚至太古龍又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當年迦南用巨龍作為這個遊戲的主要宣傳,而這種生物在這個遊戲中也確實具有特殊的地位。它的強大早已遠遠地超過了它挑戰等級說標示的,而至於那些傳說中的太古龍,整個奧拉斯唯一見過的公會大約只有血腥屠戮者。 不過那絕對不是一個愉快的碰面,絕望之手一直想弄到當年血腥屠戮者在阿索王秘寶中的視頻,但也一直沒有得手。 至於太古龍究竟強到怎樣一個地步,他們也只能在心裏猜測而已。 「根據獵手部隊先前傳回來的情報,閃耀金幣這次來了兩頭龍。一頭是剛才那頭青年黑龍,剩下那頭應該是成年紅龍,紅龍團長可以應付,副團長對付大法師帕林,剩下的還是我們人多,沒什麼好擔心的。」奧修放下雙手劍,他回頭看了飛鳥一眼:「如果我剛才是你的話,就硬扛下那頭黑龍的翼擊,青年黑龍的翼擊幾乎沒有傷害,你太不冷靜了。」 飛鳥攤攤手:「我又不知道那是那個年齡階段的龍,何況我是遊蕩者,閃避是我的本能,可不能和你這種大塊頭比。」 人類戰士冷冷地哼了一聲。 而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向魔法旋律,現在那頭黑龍也跑掉了,唯一的線索斷掉了,只留下這一片狼藉的戰場,好像一個耳光扇在絕望之手臉上一眼,讓他們也有些面面相覷。他們現在最擔心的是閃耀金幣就這麼跑了,甚至連報復的機會都不給他們,那麼魔鋸之前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名聲可就要大受打擊了。 但年輕的法師只是微微一笑,手輕輕拍在自己那本封面上有一隻轉動的眼睛的大書上,答道:「放心,既然那個人會留在這裏設伏,那麼閃耀金幣就一定不會走遠。何況,他也沒有理由走遠。 「那我們要怎麼辦?」預備隊員中一個遊俠問道。 「當然是追上去,那頭黑龍就是專門留下來給我們帶路的。」魔法旋律答道。 這話讓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這不是擺明瞭是一個陷阱麼? 「老夥計,你確定要追上去?從那頭小母龍逃得那麼果斷來看,似乎他們已經看穿了你的偽裝呢,你的那個對手,雖然自大了一些,但看起來不是一個簡單的傢伙啊。」黑騎士在一邊拍拍自己的頭盔,甕聲甕氣地提醒道。 「不但看穿了,他們還打算將計就計。」魔法旋律看了天空中那個越飛越遠的黑點一眼,微微一笑。他向其他人打了一個跟上的手勢,然後帶頭向那個方向幽深的叢林中走去,就好像他口中的陷阱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樣。 雖然疑惑,但一行人還是將信將疑地跟了上去,畢竟那是魔法旋律,他們的副團長,大法師,同時他和索斯也是絕望之手最傑出的幾位指揮官之一。在絕望之手所有的玩家心中,除了那個人,估計就是下面九個軍團的軍團長最為神秘和傑出,而魔法旋律和黑騎士索斯正好位列其中。 「但願他們有那麼蠢。」索斯冷笑。 「蠢?未必。吾友,這可是計中計。」魔法旋律看了自己的搭檔一眼,認真地說道。 …… 「將計就計,以那個傢伙的精明一定不會上當。不過既然他不信,我們不妨假戲真做,真的設他們一把伏。」蕭焚一邊說,一邊小心地控制著另一組窺探魔眼。之前一組窺探魔眼已經在與獵手部隊的交戰中全滅,而這一批是更加出色的高等窺探魔眼,不但隱蔽效果更好,而且還能看穿黑暗、分辨出躲藏在陰影之中的生物 - 現在法師將它們安排在高空中,他相信在如此深沉的夜色下對方一定不能發現他的這些眼線。 雖然在如此高的距離上他一樣看不清森林中有些什麼動靜,但偶爾捕捉到魔鋸的隊員在沼澤裏一閃而過的動向還是沒問題的,畢竟對方有二三十個人,不是說隱藏就影藏的。 「你是隊長,我聽你的。」雲娜輕輕撥弄了一下自己耳邊銀色的髮絲,眸光流轉地看著黑袍法師,微笑著答道。 「恩?」法師疑惑地回過頭,這可不是雲娜的性格。 「隊長大人,你還記得上次在布羅薩隆我說過的話麼?」女法師再一笑,反問。 蕭焚還沒來得及嗆出聲來,就先聽到後面重重地哼了一聲。他楞了一下,再向後看去,剛好看到小丫頭窩在後面樹杈上,雙手抱著自己的劍,鼓著腮幫子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事實上小丫頭已經不是不高興可以形容的了,而是快要氣死了,在她想來雪姐姐也就算了 - 因為是雪姐姐那麼優秀的人,所以怎麼爭也爭不過這沒什麼奇怪的 - 小丫頭一直保有這樣單純的思維。可對於其他人她怎麼也不會退讓,即使是柯兒姐姐也不例外,更不要說是其他人。 雲娜姐姐雖然也一樣溫柔,但這不代表著索菲婭可以容忍他們兩個可以在她面前打情罵俏的,她在心裏已經把前面這兩個人打上「可恥」的標記暗地裏悄悄詛咒了無數遍了。而蕭焚一對上這位聖武士小公主明亮而又帶著點委屈的目光,就忍不住笑了一下,心中由不得感歎雲娜有些閑得無聊,居然還有閒心在那裏逗弄索菲婭。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比起雲娜的魅力來,小丫頭那稚氣的小身板的確沒什麼優勢,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或許也是她自己最獨特的優勢。 索菲婭的單純和可愛的確是大多數人都喜歡她的原因,至少在閃耀金幣這個團隊中,甚至在銀色維斯蘭,也沒有幾個不喜歡這位聖武士小公主的。 「好了,雲娜。」蕭焚回過頭,他知道這個時候可不能再得罪這位小公主,不然這位倔脾氣的聖武士小丫頭估計會真的跳過來一口咬死自己。當然,他還得防範女法師在一旁煽風點火,有時候他真不知道雲娜是怎麼想的,這個時候可不是開玩笑的最好時間 - 雖然的確閃耀金幣包括他本人從來也沒真正看重過魔鋸。 黑袍法師見過那些最強大的敵人,甚至包括傳奇角色,老年巨龍甚至惡魔領主,和那些存在比起來魔鋸或許算是一個棘手的對手,但絕對算不上生死大敵。 「恩,將計就計再反過來繼續將計就計的確是一個好辦法,可閃耀金幣的一貫作風是不輕視任何敵人,不是這麼麼?因此我認為隊長大人應該做兩手準備。」女法師輕笑一聲,恢復過來答道。 「兩手準備?」 …… 「計中計?」 叢林的另一邊,黑騎士甕聲甕氣地回過頭。 |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次交手 I 全軍覆沒.... 黑騎士扶著紅樹粗糙潮濕的表面從幽暗的林地間走出來時,看著眼前的一幕,臉色青鐵。其他的人陸陸續續從他身後走出,臉上或者或少掛著警惕或猜測不一而足的神色 - 叢林背後,堅實的巨石牆依舊盤亙在他們面前,根基矗立在水中,但下面卻滲透出一絲絲殷紅的顏色來。 幾具屍體倒在不遠處一片被當地人稱作劍木的高大灌木叢旁邊,他們倒伏在泥水中,整個臉與胸膛都埋在下面。致命傷是在背後,幾隻羽箭直沒入尾,巨大的力道帶著這些絕望之手的遊俠向前沖去,然後跌倒在這片黑暗冰冷的沼澤中,再也不醒來。 森林中一片寧靜,只是偶爾遠處有什麼生物下水的聲音,『咕咚』一聲,讓人毛骨悚然。 索斯與他身後三個玩家默然地看著這樣一幕,久久沒有發言。雖然沒有人開口,但不言自明,處於這片幻術範圍內的絕望之手獵手部隊近一百六十名精英玩家恐怕已經凶多吉少。這個打擊來得如此之快,快到超過所有人想像,魔法旋律以為自己一手參與培養獵手部隊至少能拖住那個人十五分鐘甚至更長時間。 但蕭焚給了他一個答案:「三十輪。」 從戰鬥開始,三分鐘之內那個一襲黑袍的大法師就完全瓦解了絕望之手獵手部隊的戰鬥力。從回報來的資訊上來看,縱使有能逃脫的,也不過三兩個而已。而他們接到信箋求援後火速趕往這裏,看到的也只是這一片讓人感到窒息的寂靜而已。 「不愧是玩家之中的傳奇。」黑騎士背後一個高大的人類玩家雙手駐劍,舉目四望然後答道。他皮膚黝黑,臉色一片平靜但也難掩眼底深處的忌諱,這並不奇怪,面對這樣的敵人任誰也會感到壓力。何況這一戰對於雙方來說都是賭上榮譽的一戰。 但本來天平上的砝碼是對等,可是蕭焚一手漂亮的反擊之後,現在魔鋸發現他們要面對的不僅僅是要維護自己團隊的名譽,還搭上了絕望之手的臉面。 一個大型公會的兩個精英團隊被幾個人戲耍,這個視頻一旦傳播出去估計絕望之手會損失大量的玩家。這個影響或許一時半會還看不出來,但一旦爆發,就會導致分崩離析。大型公會的運作就不斷給予他的會員榮譽感與信心,作為報答,那些即使是底層成員也會在最艱難的時期選擇留下來。 就像是血腥屠戮者,但絕望之手現在恐怕還沒有這個底蘊,他們也輸不起這場戰爭。 大半夜的追逐之後,天色已經進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光。樹冠上偶爾有什麼鳥類撲騰著翅膀飛過的聲音,讓人忍不住向那個方向看過去。 「神光?」飛鳥感到自己身後的牧師有些異常,這才回頭問了一句。 他是絕望之手內部僅有的幾個頂尖影舞者之一,關於他的情報雲娜知道得並不準確,只是他有一件名為『萬物之籟,眾星之門』的神器,這件神器不但賦予他超卓的聆聽能力,而且還給予了他一項特殊的技能 - 只要這位元遊蕩者分辨出一個聲音的源頭,他就立刻立刻傳送至這個源頭旁邊。 這種傳送能力並不是過穿越空間(星界)來實現,因此若音波可以被阻隔,那麼傳送一樣會失敗。但同樣的,次元錨對這種能力沒有任何制約性。 飛鳥以前不過是絕望之手骨幹盜賊團的一員,但自從他在第三次戰爭中表現出色就被索斯看中選入魔鋸之中,自那以後一直充當著這個團隊的尖兵與耳目。如果單從聆聽一項技能上來說,冠絕奧拉斯的寂靜殺戮者的星耀也不是他的對手,更不要說閃耀金幣的柯兒。 在各地酒吧中人們交口相傳的一些消息中,寂靜殺戮者的星耀素有『森林女神的耳語』之名,而閃耀金幣中那位精靈女士則全面均衡,被稱之為夜鶯。若論綜合實力柯兒大約能排進奧拉斯知名遊俠中的前五,但單論偵查技能估計只在中游徘徊。 雖然這樣在面對一般的斥候時也綽綽有餘,可在頂尖玩家之間還稍顯得有些不足。 「沒什麼。」他身旁那個臉色像是一張白紙,額頭上有一圈影影憧憧的黑色花紋的女孩輕聲答道。神光是絕望之手的首席牧師,她還是一個新人的時候由絕望之手的高階牧師弗蘭波瓦引入會,後來卻反而成長為超過對方的頂尖玩家 - 她是弗蘭波瓦最親密的妹妹,索斯幾乎是靠搶的方式才從那個女人手中把她拉入魔鋸這個團隊。 神光不太喜歡開口說話,巧合的是團隊裏的夏也是如此。因此她們一起被絕望之手的玩家們戲稱為『雙子』,不過她自己明白,與夏不同,她只是一向認為言多必失,而對方則是性格冷僻,好像從性子裏就厭惡開口。 她不禁回頭看了一眼 - 夏永遠在她那個固定的位置,矮小的身體隱藏在一條深紫色長袍之下,黑暗中只留下一對淡金色的眸子。 「不知道這個時候她在想什麼。」女牧師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胸前的聖徽——聖徽微微發熱,這是引起她之前異常的原因。她感到一絲疑惑,這個聖徽是秘星教會最高階的幾種聖徽之一,是屬於真死靈師這個流派最高級的信物了,能引起它反應的恐怕只有那個了。 想到這裏,神光不禁抬頭看了前方那面石牆一眼 - 她的目光像是可以穿透這幻術,從眼底深處燃起一團明亮的渴望戰鬥的火焰。女牧師從不畏懼任何敵人,她的最大底牌是一隻受她所命令的12HD的高階吸血鬼,她在參與一次地下城探險時得到了對方,後來又花費了大量的金錢將其轉化為刺法死靈生物。可以這麼說,現在這只吸血鬼即使單憑戰鬥力來講即使是差十五級的神光本身也不會有多少,何況這位牧師還有一大堆其他受她所控制的不死生物。 這個時候魔法旋律舉起手讓所有人停下來,雖然魔鋸名義上的大團長是索斯,但魔法旋律在場時,索斯一般並不會參與指揮。 「老夥計?」黑騎士注意到自己同伴的舉動,輕聲問道。 「小心一些,我來拆掉這個幻術。」魔法旋律面沉似水,獵手部隊的覆滅給他造成的衝擊也不小,他自問自己一個人做不到這一切。而一直以來他認為那個人的強大是建立在他顯赫的名聲上的,或許的確是有一些實力,但也不會超過自己。 因為他清楚對方的底牌,那張底牌他也有。他自問如果他一早拿到沉淪之書,他一定能比那個人做得更好。雖然現在也不差,因為他經歷過整場南方戰爭,積累了豐富的戰鬥經驗。而對方不過只是一個冒險玩家,魔法旋律相信自己在戰鬥中可以勝出對方一籌。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不得不承認,之前發生的一切甚至超過了絕望之手在歷次戰鬥中的損失,那怕是在布羅薩隆或是與七海商團在特蘭斯交戰時他們也從沒一次性損失如此多骨幹過。 這種慘烈的戰鬥,自從他們擊潰南方NPC的主要力量之後,就再也沒有經歷過了。 而今天對方又給這個逐漸變得驕傲自滿起來的絕望之手上了一課,教訓慘痛。若說枯堡象徵著龍城絕不妥協的宣言,亞蘭納斯可怕的實力也代表著奧拉斯的NPC力量還遠遠沒有倒絕望之手可以無視的地步 - 那麼這樣一個日子裏,蕭焚就讓他們認識到,作為這個世界的後起之秀,出生在新星之年後的新生一代(主要指人類)- 玩家,已經逐漸走上了傳奇力量的舞臺。 這是出乎絕望之手預料的,他們一直認為在之前一段時期中玩家只能依附在NPC之下發展,這也是他們不能容忍的地方,他們要建立一個新的規則。可現在越來越多傑出的玩家讓他們發現,事實並非如此,玩家只是在繼承著這個世界的腳步而已。 新生一代崛起,老一代隱去。 母親從未偏袒過誰,只是稚氣的少年總要經歷叛逆,這是歷史的規律。 魔法旋律漸漸靜下來心來,他比劃著手指施展出一個法術。可是得到的提示讓他再心頭一沉,解除魔法失敗了,這很可能意味著對方的施法者等級高過自己。他不禁猜測那個人究竟是多少級,十六級?十七級?還是更高? 魔法旋律的失敗不止讓他自己,也讓他身邊的其他人暗暗吃了一驚。他們還從沒見過這個年輕的法師在解除玩家的法術上失敗過,不過後者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準備好了另一個法術,高等解除魔法。但正是這個時候,法師身邊的飛鳥耳朵微微一動,這位優秀的遊蕩者臉色一變馬上抓住魔法旋律向自己身後一扯。 一聲弓弦振動,一道黑光從巨石牆後激射而出,直奔攔在魔法旋律身前的飛鳥。 但在那之前一柄巨劍已經橫伸出擋在前面,叮一聲彈飛了那枝精金箭矢。羽箭在半空打了一個轉兒,向下落在水裏,而魔法旋律這時也反應過來,他第一時間的就反應卻是微微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沉聲喝道:「飛鳥。」 「在!」 但在魔法旋律來得及下達命令之前,索斯忽然一把反手抓住飛鳥:「別動,不要過去。」 飛鳥一愣,他看看魔法旋律,再看看黑騎士,在他的印象中兩者的意見還很少有相悖的時候。不過最後還是索斯佔據了上風,他畢竟是魔鋸實際上的大團長,遊蕩者點點頭取消了傳送。「謝了,奧修。」然後飛鳥回過頭,看了出劍為自己擋下必中一擊的戰士。那個高大的人類玩家微微一笑,表示不用在意。 「老夥計?」索斯回頭看著魔法旋律,他知道對方很少會犯這種錯誤。剛才那一擊明顯是一個試探,但他的搭檔卻表現得相當衝動且急躁,他知道自己的搭檔想要發起攻擊,但可能反而會落入對方的算計。 魔法旋律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不過他的眼神微微向上飄了一下 - 在那裏只有黑沉沉的樹冠而已。 「監視魔法?」索斯馬上心領神會,他們兩人一起經歷過的戰鬥太多了,什麼樣的場面沒有遇到過?現在他明白過來,魔法旋律顯然是一察覺到對方的監視,就立刻產生了將計就計的想法,讓自己表現得急躁一些,好讓對方產生錯誤的判斷。 這份快速的決斷能力,讓黑騎士也忍不住欣賞。 .... 千尺之外的一株橡木的樹冠上—— 「你怎麼看?」 「是一個急躁的傢伙,對付這樣的人是很簡單的。」 「雲娜。」黑袍法師搖搖頭,打斷她。 透過銳耳&鷹眼術,女法師盯著蕭焚手中那個明亮的水晶球,忍不住撲哧一笑:「好吧,你這個對手可不是一般人呢,隊長大人。若不是開始他猶豫了一下,恐怕我也會認為他只是一個急功近利的傢伙,可那一刻他的表現分明是謀定而後動,下達的命令卻又正好相反,左右不一,反而暴露了自己。」 一旁的蕭焚看了她一眼,簡單地答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這個時候觀察得這麼仔細,何況魔法旋律只是賭一把而已,他也不會有什麼損失。」法師口頭上這麼說,心中卻忍不住搖搖頭。雲娜根本沒有說真話,他們兩人看出魔法旋律的將計就計並不是因為那個年輕人那一瞬間的猶豫。 沒有急功近利的人可以成為一個優秀的法師,魔法旋律或許表現得很好,但他卻下意識地忽視了這一點 - 這並不奇怪,因為冷靜已經成了一個高階法師的本能,反而不那麼去刻意留意了。 「索菲婭,讓瑪艾裏貝莉離開那裏,這麼精明的人是不會上當的。」蕭焚回過頭,對身後的小丫頭說道。 「好的!」 「那我們要不要也將計就計,法師?」弗拉蒂絲想了想,問道。 蕭焚沉默了一下,能在一瞬間作出這樣決策的人,至少一定是一個自信的傢伙。自信往往意味著傑出,魔法旋律一定會很快發現自己錯在那裏,因此即使將計就計也不一定討得了好。或許賭一把也沒問題,不過與對方正好相反,或許魔法旋律相信自己的能力覺得偶爾博一把也無傷大雅,而我們的法師卻追求全盤皆在掌握的感覺。 法師的回答似乎是一定的,但過一會,他閉上眼睛,卻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地回答道:「可以一試。」 女法師少有地愣了一下,她不禁看著自己的隊長,血色的眸子裏滿是疑惑。蕭焚不會作出這樣的決定,既然明知道對方會拆穿,將計就計就沒有意義 - 但雲娜馬上皺起眉,她忽然意識到什麼,抬起頭來緊盯著蕭焚的眼睛。 後者看著他,微微點了點頭。 .... 而另一邊,魔法旋律終於用一個高等解除魔法驅散了蕭焚製造的巨型幻術。那座岩石迷宮在半空中晃動了一下,就像是一粒石子投入水波中,整個空氣都劇烈地震盪起來,然後整座迷宮轟然崩塌,像是沙塵隨風而逝一樣,不留一點痕跡。 而迷宮背後的景象,讓魔鋸團隊中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雖然早有預料,但看到在自己面前彌漫著一層神秘氤氳的叢林之間,上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堆在黑沉沉的沼澤之中,而一想到這些屍體生前都是自己公會中的精英玩家,飛鳥、神光還有其他人就忍不住心中一陣疑似在夢中的錯覺。 而迷宮正中央,早已沒有了蕭焚幾人的蹤影。毫無疑問,對方早已知道了自己這一行人要到來的消息,早早地做好了轉移,之前那一箭果然是為了試探 - 想必是用魔法或是某種陷阱機關達成的。 「看起來絕望之手內的同行也不少。」一個披著斥候斗篷的玩家看到這一幕,冷笑著說道。 不過大公會之間互相安插線人這樣的事情,在什麼遊戲中都不少見,因此這些玩家也就是口頭說說,要想真正做到水至清則無魚,所有人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比起這件事,更多人更驚訝於那個傳說中的法師的可怕。 「我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奧修背後,一個矮個子玩家忍不住搖搖頭歎了口氣。 「絕望之念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另一個詩人打扮的玩家說了個冷笑話,可惜這會兒沒人有心情發笑,最後他只能自己聳了聳肩。 而魔鋸的一線成員尚且如此,更不要說那些跟在他們身後的預備隊員,許多人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下意識地竊竊私語起來。獵手部隊一直以來與魔鋸協同行動,還從沒有過這樣被人一鍋端的經歷,這讓他們難免產生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但魔法旋律只看了這些屍體一眼,就冷冷地說道:「到現實裏去通知這些人,讓他們立刻復活回神殿。」 「旋律!」這次不只是黑騎士,連神光都忍不住回過頭:「你瘋了嗎,這裏是我們的精英,我們至少可以救活三分之一的。」 「旋律,他們有些已經沒有天使石了。」後面一個半獸人玩家走上來,皺了皺眉頭提醒道:「再說,這次失敗也不是因為他們的失誤,你也知道,對手實在是太強了。」 年輕的法師笑了一下,他看了看這些人:「讓他們回去復活吧,我不是因為要怪罪他們。」這個時候他也反應過來,自己之前作得太過了,想必對方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將計就計。他想了一下,抬起手直接『波、波、波』將雲娜施放在森林中的幾組銳耳&鷹眼術全部解除掉。 既然已經被拆穿了,那就沒必要在留著這些眼線了。 「可是...」神光眉頭都擰成一塊了,她是絕望之手的首席牧師,本來救助這些人都是她和她手下的職責,可現在魔法旋律竟然要她放棄這些人,這讓這位女士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聽旋律的。」索斯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馬上,讓預備隊員傳遞消息,其他人提高警惕。」 .... |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一百章 帕林的歌劇院 V 巨大的迷宮靜靜地坐落在沼澤叢林中央,它高兩百英尺,縱寬八十萬平方英尺,由迷宮一樣層層疊疊的圍牆與中央一座高聳的平臺組成。透過沉沉夜色,在幾英里之外都能目睹這樣一座巨大而又充滿壓迫性的漆黑身影,像是一頭沉眠的巨獸背脊。 那是存在於上古之前的建築群,因為其營造出這樣一幅巨大的幻術的法師的喜好而沿用了艾拉人的風格,巨石牆壘上雕繪著古代文字,栩栩如生。 若你用手掌貼上粗糲的巨石,手心回應來一中蒼涼的冰冷,仿佛連亙在你眼前的是一片千年帝國的歷史,一種特殊的情感回應著你的心,描繪著一個王朝的興衰。然而這一切都並不真實,只是如你所想,當你看到這些古老的文字時就已經決定了你的心境。 你認為它真實,它就越來越真實。你的思維自動描繪出這樣一幅藍圖,你認為它擁有一段古老的歷史,那麼歷史感就油然而生。 這就是幻術! 你的想像力是一切創造的源泉,但也是面對幻術師時你最大的敵人。 「誰能告訴我,那是什麼?」 離絕望之手與蕭焚交戰雙方一段距離的森林中,索斯回過頭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同伴 - 魔法旋律,他抬起手臂指著前方那座黑幽幽的影子,星光落在他沉黑的手甲上,形成一層漂亮的銀灰色。但他並沒有在意這個,只是問道:「你可別告訴我那是那傢伙的移動城堡?浮空城?」 那巨大的影子明明前一刻還不存在,但下一刻就切實地存在於那個位置,讓人疑似幻覺,卻又如此真實。 「好吧,如果你這麼說,那我可要立刻掉頭就走。」他想了想,忍不住說道。 年輕的法師抬起頭看著那座黑黝黝的『城堡』,它如此壯觀,幾乎給人一種高聳入雲的錯覺。魔法旋律眼裏有些迷醉,這個法術他雖然一樣能做到,但遠遠做不到這麼大,他算了一下:「自己頂多能做到六倍而已。而且,遠遠作不出這樣一種氣勢。」 那種磅礴而真實的氣勢,即使在如此遠的距離上他都可以切身體會到,震撼人心。他明白那是因為對方的法術豁免難度太高,讓人根本沒有把握分清真實與幻境的區別而產生的一種心理落差,雖然明知那是幻術,但卻依然徒勞無力。 「好高的智力修正。」魔法旋律忍不住贊一聲,然後默默地警惕起來。不過他並不知道蕭焚的魅力與感知屬性也參與一個奧術法術的運作,因此才有這麼逆天的法術DC,這位年輕的法師只是一廂情願地認為蕭焚的智力恐怕已經超過四十了。 他知道秘法協會有一個+3智力(無名加值)的最上級法師徽章,相傳整個奧拉斯只有一個人拿到過,這一刻魔法旋律本能地以為那個人就是傳說中的法師帕林。他拍了拍自己+1智力的高級法師徽章,沉吟了一下,臉上露出不服輸的表情來。 「你說什麼?」索斯放下手,問道。 年輕的法師這才留意到自己同伴的問題,他回過頭,發現幾乎所有的同伴都用一種好奇的目光看著自己。除了一臉蒼白的夏,他看了對方一眼,後者回應以平淡無奇的一瞥,淡金色的眸子裏好像水一樣沉靜。魔法旋律笑了一下,這個隊伍中除了索斯與奧修,剩下也只有夏才能讓他放心了。 「那是幻術,以他的法術豁免,你們沒有機會分辨它的真假。不過沒關係,地形類的幻術,僅此而已。倒時候我會為你們解除掉它。」他看著那座巨大的幻影,平靜地答道。 「幻術?」黑騎士甕聲甕氣地問了一句:「不敢置信,看來你的宿敵挺強啊。」 魔法旋律笑了笑。 而魔鋸一行人尚且震驚這座幻象迷宮的真實與龐大,那麼更不要提身處幻術範圍之中的絕望之手的獵手部隊了。小組與小組之間,分隊與分隊之間,幾乎所有人包括他們的指揮官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你可以想像,當前一刻你還身處沼澤叢林中,下一刻就進入了一片陌生的 - 完全密封的迷宮空間。 甚至他們舉起火把,黯淡的火光會沿著粗糲的牆壁向前延伸,映出上面蚯蚓一樣的文字和古樸的壁畫,地面已經不再是泥濘深陷或是齊腰深的水,而是堅實的方磚地板。每個人都一點也感不到靴子與褲子被浸透的感覺,相反,他們只感到在這個神秘的空間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錯覺。 或許你可以懷疑這一切的真實性,但當你去觸摸四周密封空間的牆體時,回應來的是真實的觸感。 「這、這是一座地下城嗎?」 「那傢伙是怎麼把它從地下召喚出來的?」 「笨蛋,這是幻術。」絕望之手指揮官的聲音斥責道。 .... 「幻術?」 而在另一邊,小丫頭忍不住瞪大眼睛:「可它看起來很真實啊,你看。」她還專門伸手去摸了摸牆壁,又把小臉湊上去鼓起腮幫子吹了一口氣——灰塵飛揚。「咳咳,怎麼....咳咳....怎麼看都不像是幻術嘛。」聖武士小公主被自己的舉動搞了個灰頭土臉,忍不住一邊咳嗽著抱怨道。 其他人或多或少地相信了法師的話,因為蕭焚沒有必要欺騙他們。只是冰藍、哈德蘭和秒針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們也見過一些低級的幻術,但除了聲光效果,那些幻術就像是一些比較高級的投影而已。在他們那個時代,三維投影在現實中也可以造就一樣的效果,因此並不會讓人感到多麼的震撼。 而鍛鐵一向都是對法師保持著懷疑的態度,為此他還專門抱著求證的態度伸手在牆壁上去沾了一下,然後放到舌頭上嘗了嘗—— 「有點鹹。」矮人抖動著鬍鬚說道,上面的金屬束環也跟著晃動起來。 「啊,鍛鐵你好噁心啊!」索菲婭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傢伙,大叫。 鍛鐵馬上吹鬍子瞪眼睛地白了她一眼:「大驚小怪,反正都是幻術。有什麼好噁心的。」 「你、你....」 「可它看起來的確像是真實的。」冰藍的另一個問題又將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回到這個法術本身上。法師看了這個女孩一樣,並沒有直接作答,相反,他在每一個人身上都拍了一個真知術。當法術開始作用時,於是在所有人眼中,這座巨大的迷宮一下子變得虛無縹緲起來,甚至當他們集中注意力看向某個方向時 - 他們可以看到那裏還是一片平靜的沼澤叢林,根本就沒有什麼迷宮。 在不遠處,到處都是三三兩兩的絕望之手的獵手們。他們有些舉著火把,沿著一條奇怪的路線前進,一邊走還一邊在空氣上東摸摸西摸摸,仿佛那裏真的有一堵牆壁似的。 矮人瞪大眼睛盯著這些人,然後再看看身邊這些虛幻的牆壁。他想了一下,忽然扛著斧頭從最近的一堵牆上直接穿過去,然後又快步跑回來,最後哈哈一笑:「原來如此!這些笨蛋,我要是他們,我一定會知道這是幻術。」 他大聲嘲諷道:「既然知道這些牆是假的,只要直接穿過去就好了,無論幻術多麼真實,它始終是幻術,這些沒腦子的蠢貨!」不過矮人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瑪艾裏貝莉用一種古怪的、略帶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幹嘛?你這飛天大蜥蜴,我臉上有花嗎?」矮人一如既往地嘴欠地反問道。 不過讓所有閃耀金幣的成員都大跌眼鏡的是,黑龍小姐竟然難得地沒有暴怒出手,而是像在看一個傻子似地優雅地笑了笑:「來自如此高貴的家族的本小姐,沒有心情和你這樣一個腦袋生在石頭裏的低俗的傢伙浪費時間。」 「她什麼意思?」鍛鐵都呆了一下,他忍不住回頭去問女法師,縱使是他也明白雲娜大約是這個隊伍中最為博學的一個人。或許蕭焚也能解答他的疑問,但是他絕對不會去麻煩那個他最討厭的傢伙,何況蕭焚也不見得會回答他。 「幻術這種法術,並非你意識到它的存在,它就會消散。你的感覺,它們會欺騙你。」 女法師微微一笑,直接引用了幻術學派最核心的一本文獻上的話來回答他。 可矮人還是不懂:「什麼意思?」 女法師並沒有答話,而是向其中一個方向一指。順著她指的方向,對這個話題有興趣的幾個人一齊看到那個方向正有幾個遊俠在爭論什麼,忽然一個遊俠取下長弓放到一邊,然後向著他們這邊猛然沖了過來。鍛鐵與小丫頭都嚇了一大跳,馬上舉起手中的武器,好像生怕對方忽然穿過幻術牆壁沖到他們面前似的。 唯有韻沒有動,這位美麗的『女』詩人事先看了法師一眼,他一留意到蕭焚面不改色的表情就預料到沒那麼簡單。 而事實也是如此。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那個遊俠明明是沖向前方的空氣 - 雖然那裏或許在他看來有一道巨石牆,但那事實上只是一道幻影而已 - 而即使如此,冰藍、秒針、哈德蘭以及鍛鐵等人還是看到那傢伙一頭撞在了一堵並不存在的空氣牆上,然後猛然摔了回去。 鴉雀無聲。 「那是什麼!」矮人驚叫一聲:「力牆術?」 「不,那僅僅是幻術而已。」蕭焚這才答道:「雲娜不是告訴你了嗎?你的感覺,它們會欺騙你。」黑袍法師抬起手臂,指了指手肘到手腕一線:「你的觸覺,痛覺 - 當你撞上這一座幻術之牆時,你的大腦會模擬出你真正撞上一堵牆的正確信號和感受,而你的小腦也會做出正確的反應....」 「痛不是一種苦難,而是人體的保護措施,為了保護你避開進一步的傷害。而向後摔倒也同樣是一種保護措施,只是在這個過程中人體失去了平衡而已。」 他簡單地回答了一遍,卻讓除了雲娜、韻、兩位巨龍女士之外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可它為什麼會是一座歌劇院呢?」小丫頭又問道,她之前就問過這個問題,看得出來她對這個的好奇程度還要超過法術本身。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蕭焚身上,但法師只是自若地抬起頭,看著迷宮中央那座高聳的巨石平臺,答道:「因為今天晚上在這裏要上演一幕戲劇,叫做《獵人與獵物》。」 他回過頭微微笑了一下,法師斗篷在這個年輕人蒼白的面容上投下一道深深的陰影:「演員已經到齊了,所以我們還差一個致辭者。」 「致辭者?」小丫頭不解地問。 蕭焚打了個響指,指了一下那座整塊岩石構成的平臺 - 若在現實中,你一定無法找到如此大的天然岩石。而在在場每一個人驚訝的目光中,一個搖搖晃晃的骷髏出現在了那個方向上——她有漂亮的粉紅色骨骼,倒擰著一把刺劍,磕巴著一張漏風的嘴像是在調整自己的儀態。 當然,若你記憶足夠好,你一定能認出這是水桶腰在掌上飛『男爵』小姐。蕭焚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把她召喚出來了,而今天她顯然顯得有些興奮。 「各位,晚上好。」 「我是說...咳咳,在下是誰並不重要。」她用一隻只剩下骨骼的枯瘦的手放在胸前,一隻手攤開作了一個抒發感情的姿勢:「重點在於今天晚上,各位來到這樣一個我的主人親自為你們準備的如此壯觀劇院之中,來讓你們見證一場這個世界上最...呃....」 水桶腰在掌上飛『男爵』小姐撓了撓骷髏頭:「最划算的演出。」她挑了一個自己最喜歡的形容詞,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划算這個辭彙更能形容一件事物的美好了,比如跳樓價、五折酬賓什麼的,這位骷髏小姐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 忽然有點懷疑自己生前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怎麼淺層思維中會有一些這麼奇怪的東西。 當然這些並不重要,因為她已經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迷宮的上方由透明的力場牆構成(幻術),因此不會妨礙在其中的每一個人的視線。而在板著臉的所有人中,只有雲娜一個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法師回頭去看她時,女法師臉紅了紅,下意識地掩口。 「好吧,總而言之,從那裏開始呢?或者說這場景是如此的似曾相識,那麼我應該這麼說。」骷髏小姐將手放到自己的第五根肋骨和第六根肋骨之間:「啊!光芒萬丈的繆斯女神呀,你登上了無比輝煌的幻想的天堂。拿整個王國充當舞臺,叫帝王們充當演員,讓君主們瞪眼瞧著那偉大的場景!」 「正是這樣,歡迎光臨這個王國!稱之為我的主人帕林的國度,讓「小心」和「謹慎」成為你們最好的同伴,因為無時無刻不在的惡毒的冷箭會像毒蛇的信子一樣悄然無聲地纏上你的脖子。在這一天晚上,是屬於獵人與獵物的森林,在這片巨石構成的林地之間。發揮你們的想像力,來彌補我們的貧乏吧。」 她拿起一支箭,作了結語:「我的愛情就像是一支沾滿了毒藥的利箭,它奪走你的心,也奪取了你的生命。」 一聲弦響,一個絕望之手的獵手已經抓著脖子倒了下去。 雲娜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蕭焚,法師正收回黑色十字弓,上面還殘留著克敵機先的白色微光。她微微一笑問道:「是你教她那麼說的?」 法師一陣鬱悶,他只是讓那只看起來還挺聰明的骷髏發表一個開場白而已,沒料到她竟然瑣瑣碎碎地說了那麼多,搞得現在冰藍幾個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他搖搖頭,答道:「我沒有,不過這並不重要。就像我們的致辭者所說的,這場獵人與獵物的好戲已經上演,而我們現在變成了獵人,他們成為了獵物。我們的箭可以輕易穿透這些幻術之牆,而他們卻只能處處碰壁,並且要小心防範隨時可能從任何方向射出的冷箭。」 「也就是說,他們永遠相對於我們處於措手不及的狀態?」秒針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正是,怎麼樣,你們要想參加演出麼?」法師反問。 「當然!」遊俠回過頭,看著那些曾給他們帶來了可怕的陰影的絕望之手的獵手們,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 「我也要!」黑龍小姐對於這種躲在暗處偷襲的事情最是熱衷,本來沼澤就是她最喜歡的伏擊場所,可是蕭焚勒令她留下來保護其他人,搞得瑪艾裏貝莉煩悶不已。她本來躍躍欲試一個人穿梭在這些幻術牆壘之間去偷襲絕望之手的遊俠小分隊,可她又想了想,覺得這樣不大安全——我們的黑龍小姐總是以自身安全放在第一考慮的。 因此她計算了一下,忽然大聲對蕭焚說道:「給我一把弓!」 法師忍不住看了這位大小姐一眼。 .... |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九章 帕林的歌劇院 IV 幻術這種法術,並非你意識到它的存在,它就會消散。 你的感覺,它們會欺騙你。 ——《虛幻的王座》序言,幻術學派至高寶典 .... 「秒針,冰藍,你注意一下我們後面,如果發現任何異常就立刻示警!」 「鍛鐵,哈德蘭,小丫頭,幫我到前面去攔住那些人。」 「弗拉蒂絲,瑪艾裏貝莉,麻煩保護一下我和雲娜,謝謝。」 「雲娜,配合我,準備幻術。」蕭焚舉起法杖,黑色水晶杖頭上迸發出一絲火焰的氤氳,他向前一伸,熾熱明亮的火球在漆黑的森林中劃過一道耀眼的殘影。遠處馬上點燃了絢麗的奧術之焰,人影在火光的映襯下四散逃竄。 但其實這些法術對它們的威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 因為這一次黑袍法師並沒有使用超魔,之前一次四重超魔的酸雨暴已經用去了他一周內儲存下來近一半的奧能點和扭曲之球,而為了對付後面的魔法旋律和他的精英團隊,他不得不保存一些底力。而普通的火球作為一個III環的法術一次平均2、30點傷害很難對絕望之手的精英玩家造成致命傷害,獵手們只要借助反射修正稍微閃避一下,再不濟最多灌下一兩瓶藥劑,基本不會產生傷亡。 蕭焚本來也只打算阻撓一下對方而已,他計畫的重頭在於雲娜那邊。 而隨著法師的命令,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就位。韻沒有固定任務,那是因為法師信任他可以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他在閃耀金幣中本來一直就充當著一個自由人的位置,而詩人也每一次都履行好了自己在這個位置上的使命。 至於女法師則在一旁心領神會地拆開卷軸,她用一種低沉而好聽的聲音念出上面的咒語,然後向前一指,十多枚火球同時從她身後射出,所有人都驚呆了,不管是冰藍、哈德蘭還是對面的絕望之手的獵手們。不過這些經驗豐富的玩家只是微微呆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那是幻術 - 可反應過來又能如何呢? 幻術雖是幻術,問題是誰也說不好哪是真的,哪是假的,誰又會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呢?沒辦法,只有都躲了。 這下絕望之手的玩家們壓力一下就大了好幾倍,至於那些完全躲不過去的,也只有硬著頭皮上。運氣好碰到一個幻術毫髮無傷,運氣不好就只有灌兩瓶治療輕傷藥劑了,所幸還不至於被一次秒殺。不過本來像閃避法術這樣一個充滿了技術含量的操作,沒想到在女法師的攪局之下竟然變成了一件賭運氣的事情。 這叫絕望之手的獵手們大叫倒楣。 不過就人群之中的指揮官來說,他們要考慮得更多。這種情況要不要讓隊伍中的觀察手施展法術拆穿幻術呢,這些老練的指揮官這一刻普遍感到猶豫,貿然暴露觀察手的位置必然會引來對方的定點清除,對方之前策劃的攻擊就已經說明這一點了 - 那個傳奇的法師一定有這樣的能力,毫無疑問。 可若不這麼做,隊伍持續損失的治療藥劑也是一筆驚人的消耗。 而他們急,蕭焚也急。法師皺了皺眉頭,沒料到對方會如此頑固,根據他的計算之前絕望之手消耗的治療藥劑的價值至少也在一千金幣以上了,居然還這麼沉得住氣。他想了一下,事不宜遲,乾脆扯出一道極效閃電鏈來,他就要看看這些傢伙究竟有多能撐 - 看看究竟是他的法術銳利,還是這些絕望之手的玩家神經堅韌? 法師舉起手,他掌心中立刻豎起一柄跳躍的閃電構成的十尺劍刃。 而一邊的雲娜同樣托起手掌,可她纖細白皙的掌心中就不是一道劍刃了,而是十道。 兩人互視一眼笑了笑,他們施展法術的時間幾乎不分先後,這大約也可以看做是一種默契了。然後同時向前平伸出手,無數電光在所有人為之迷醉的目光中一躍而過上百尺距離,它們就像是十一道巨大的電弧在黑暗中構成一組電與光編織的橋樑。那是震撼人心的一幕,如同閃電的風暴一瞬間點亮了整個夜幕,每個人臉上都映下一片蒼白。沒有人預想過,當高級法術集群出現時居然會是如此瑰麗而壯美。 只有蕭焚,這一刻他像是回到了當年在星辰湖第一次看到雷克斯施展法術的時候,那時也是如此的壯觀。 但美麗的外表下隱藏著可怕的危險,連環閃電一過之後,絕望之手一方就倒了三個人。這下那些指揮官們終於坐不住了,一道連環閃電還好說,依靠反射修正閃避閃避就頂過去了,這十多道簡直沒法活了,就是再精英的玩家也沒法從一片電網中僥倖逃生 - 那怕你明知道其中有九成都是山寨產品。 可你不知道那一道才是。 「一、二、四、十七、二十一組的觀察手,真知術,帶領大家躲開那些真正的法術!」 「各組組長注意跟上觀察手!」 「其他人看好軍團旗。」 「三十二到四十小組,遠程壓制。」傳令官的聲音頓時在森林中響了起來。 蕭焚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絕望之手雖然盡力避免,可是有些絕對占優的計畫面前,缺乏想像力的應對方式就只有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敵人面前。這時候若是雙方換位,他只需要一個施法者來反制雲娜的法術就可以了。 獵手部隊雖然絕大部分玩家都是遊俠,但是還是有一兩個法師的。 不過蕭焚這也是有點一廂情願了,在黑暗中越過一兩百尺距離反制法術,他自己作為末世之手這種法師剋星一類的職業當然毫無問題,何況他還有恒定的傳奇法術高等銳目術。而對於其他人來說這就有點天方夜譚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是反制法術,就是連發現對方施法都顯得困難。 他有六百尺範圍的奧術視覺,可不意味著人人都有。 黑袍法師抬起頭,他看不到對方傳令官口中所謂的軍團旗,或者說即使看到了也不一定認得出來。但這沒有關係,他只要能看到黑暗中那些代表魔法的閃光就夠了。環視一周,零零星星的預言派系法術的魔法靈光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現在法師的視野內,清晰得好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一樣。 從系統提示中,他可以得到結論 - 全是真知術卷軸,可是一大筆錢,絕望之手還真是大手筆。 要知道這僅僅是為了對付他一個人的行動而已。 蕭焚知道這種針對某一個目標的定點清除行動中一般對方都會把臨近幾個復活神殿全部佔據,難怪最近一段時間血腥屠戮者的斥候分隊損失慘重,他才意識到原來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絕望之手一直在為這個行動作安排——擴大包圍圈,佔據這一帶的幾個復活點。 那麼絕望之手應當是從在辦周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經發現自己抵達四鎮了,或許是在各斯山脈,也或許是在綠鎮那次衝突上。 但他並不懊惱,自從他知道血腥屠戮者那兒有絕望之手的內應,他就有被暴露出來的覺悟。不過他只是沒料到魔法旋律竟然是奈薩斯選定的人,這是一個唯一的意外,這個意外意味著他在絕望之手眼中的重視等級一下被提高了好幾級 - 從閃耀金幣隊長的身份上,一下提升為了對方完成一個戰役劇情任務的關鍵。 法師思緒中一瞬間閃過這些事情,但反而更加平靜。他抬起手臂,稍微比劃了一下手指,「鏈式施法,死亡一指。」指尖向前一點,一道醒目的紅光劃出一條筆直的線射向遠方黑暗深處。紅線擊中了第一個目標,然後在一瞬間轉折八次,竟在森林中形成了一道道美麗的紅色連線。 每一條線的終點,意味著一個生命的結束。 「系統提示:玩家月下抵抗即死效果豁免失敗,你殺死了玩家月下。」 「系統提示:玩家夜明前的琉璃色抵抗即死效果豁免失敗,你殺死了玩家夜明前的琉璃色。」 「系統提示:玩家....」 系統提示先後響起八次,而法師法杖之上的黑色奧能也一下又少了四分之一。並且一股強大的反噬力量從蕭焚體內湧出,讓他忍不住捂住嘴低頭咳嗽了一聲。隨即巨大的虛弱感籠罩了他的全身,法師明白自己已經開始逐漸接近體力的極限了,雖然他一直在刻意控制,並且每一次法術都用上了節能施法的技巧,但這不能改變他體質先天的不足。 「帕林哥哥!」小丫頭和哈德蘭幾個戰士站在一線為後面的兩位法師擋住前面如雨紛飛的箭矢,但她偶爾回過頭時正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慌地叫了起來。 蕭焚趕忙朝她擺擺手,示意她不要聲張 - 不過這也不能掩飾他面上的一片蒼白,以及及其難看的臉色。 「帕林?」連韻也在前面回過頭問了一句,作為老隊員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位他們隊伍中首席法師的毛病了。 法師再一次搖頭示意無礙,他還有一次氣定神閑的技巧沒有使用,這是他專門保留下來對付魔鋸的。而這些絕望之手的獵手們,從這一刻起他們就已經是死人了。他吸了一口氣回過頭去看了看雲娜,後者大約是留意到他的目光,她回過頭對上他的視線,笑了一下,沒有一點猶豫和擔心。 「你在笑什麼?」蕭焚問。 「我只是期待你的計畫而已,我的隊長。」女法師自若地答道。 「你們能不能晚一點再去談情說愛,本小姐已經中了好多箭了。」在雲娜身邊變回龍形態的瑪艾裏貝莉忍不住不滿地抱怨道,她背上和翅膀上都插滿了絕望之手遊俠的羽箭 - 比起弗拉蒂絲那種成年龍來說她還是一條『嬌小體弱』的青年母龍,承受傷害的能力不在一個檔次上,絕望之手精英遊俠的攻擊力對她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若不是看在錢的份上,她一定馬上拍拍翅膀有多遠躲多遠。 而在黑龍小姐大聲地抱怨時,絕望之手的指揮官們正接近崩潰的邊緣。這簡直是一個噩夢,那個法師在他們眼中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大法師那麼簡單了。相反,他簡直是一個惡魔。絕望之手在每一個頂尖觀察手身上投入的資金都多達幾千上萬,而對方一抬手就幹掉了八個,八個公會辛辛苦苦培養起來的技能人,諸神在上! 不過有失必有得,借助對方法術消停的一瞬間 - 或者說借著自己這八個頂尖觀察手換來的時間,絕望之手的精英獵手們已經逼近了對方。被近身的法師就是一盤擺在桌子上的大餐而已,整個戰場已經被多達數十個次元錨所鎖定,他們絲毫不擔心蕭焚會用傳送法術逃跑。 後排遊俠這時停了下來,取下巨弓,五十尺範圍,縱使有那兩頭巨龍為法師提供遮蔽,他們也有信心一擊斃敵。在這個距離上,對他們這些精英來說任何遮蔽都是沒有意義的,高達四五十的命中修正可以讓他們在這裏將自己的箭矢送到任何他們想要這些箭矢去的地方。 而前排的遊俠們也亮出了雪亮的彎刀,這些遊俠大多都是走的雙持格鬥系的戰鬥流派,在近戰距離上縱使是對上一般的戰士也絲毫不會遜色,他們在獵手部隊中被稱之為『影狼』,以表示他們的狡詐與善戰。精良的裝備,出眾的技術與老練的戰鬥經驗彌補了他們與戰士之間在專長上的劣勢。 而在他們面前,是那個雙手持劍的半獸人,那個掂著斧子的矮人還有那個一臉稚氣的聖武士小公主。 在他們眼中唯一的威脅就是那個矮人,他們知道那個看起來粗魯不堪的傢伙叫做鍛鐵,如果真要論起來戰鬥力估計能排到奧拉斯著名戰士中的前十裏去。不過他們並不擔心,就像索菲婭說說的,矮人就是再厲害也不能一個打八個。 這些遊俠們作為絕望之手最精銳的獵手部隊,每個人都是十二級以上的玩家,一旦他們可以發揮出戰鬥力,那麼也不是可以小視的傢伙。 勝利似乎已經在絕望之手的獵手們的眼中了。 但他們的指揮官們卻在面面相覷,這就要贏了?他們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太可能,那個法師一定還有什麼後手可以給他們帶來麻煩,當然,這些人大多想到的僅僅是麻煩而已,他們毫不懷疑自己可以獲得最後的勝利,幾十個人面對面包圍幾個人還打不過 - 獵手部隊乾脆解散算了。 但這個時候黑袍法師卻一臉平靜,他首先平復了自己的呼吸,然後從背包中拿出一個迷宮的模型來,輕輕放在自己跟前的水面上。 「這是什麼?」瑪艾裏貝莉問。 「你打算造一座城堡嗎,法師?但是我是說能不能快一些。」黑龍小姐抖了抖翅膀上的羽箭,又忍不住加了一句。 女法師看著蕭焚的一舉一動,眨了眨眼睛,流露出一絲好奇來:「李歐蒙的....?」 但蕭焚卻搖搖頭:「不,我要準備一個幻術。」 「幻術?」 「是的,幻術。」 他舉起法杖,向前一劃,畫出一個奇異的正方形。然後輕聲吟頌道:「法術擴展,十倍範圍 - 海市蜃樓。」 法師的咒文聲剛剛落下,在所有人的感官中,整個世界轟然震動起來。那就像是一場忽然迸發的強烈的地震,沼澤叢林劇烈地搖晃起來 - 然後奇跡發生了,在每一個人的視野中,一片片巨大的石柱掀開地面升向天空,巨石起先構成一個巨大的平臺,然後又營造出一層層堅實的牆壁,高達數十尺的石壘一道道升起,片刻之間就營造出一座巨大的岩石迷宮。 所有人都在那一刹那被巨岩構成的迷宮說吞噬,分割開來。絕望之手的精英遊俠們幾乎還沒從震撼中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的同伴已經被阻隔在一道冰冷而厚實的岩石之牆背後,雖然明知道對方就在不遠之外,可卻沒有辦法互相聯絡。 對於蕭焚來說,這不過是一個龐大的幻術,而對於絕望之手的獵手部隊來說,它就是一座半徑近千英尺的巨型迷宮。 「這、這....」哈德蘭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雖然他知道高級法術動輒有改變自然的力量,可當這一切發生在他眼前時還是有些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當然,蕭焚固然取了一個巧,畢竟這只是幻術而已,可是那種發生在眼前的劇變還是讓人深深地感到震撼的。就是他自己也忍不住嚇了一跳。 海市蜃樓是幻境術的高級版本,它的籠罩範圍本來就是以一塊地區為目標的,而在法師十倍化以後就只能用奇跡才能形容了。 「這是你的城堡嗎,帕林哥哥?」小丫頭驚歎了半天,忍不住回頭來問道。 「不,這是一座歌劇院。」蕭焚搖搖頭,認真地答道。 「歌劇院?」 「正是。」 .... |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八章 帕林的歌劇院 III 蕭焚閉上眼睛,向前舉起杖頭散發著幽光的黑色水晶杖。 「保護好他。」雲娜在後面一步沖出樹洞,馬上為蕭焚施展了一個防護法術。而同時,她讓弗拉蒂絲與瑪艾裏貝莉一左一右地護在蕭焚身邊 - 蕭焚對於自己的行動,並沒有對這位銀髮血眸的女法師提那怕一個字,但後者的反應卻準確而又及時 - 對此年輕的黑袍法師一點也不感到驚訝,仿佛只有應該是這樣,才稱得上是雲娜。 在戰鬥中,她是他最的好的副手。而相較起來,蘋果在戰鬥外教會他的東西更多。 而一邊韻雖然一直冷著臉,但這個時候也由不得略感驚訝地看了女法師一眼。他自己的行動不需要其他人提醒更多,在所有人來得及反應之前他就已經站在法師身邊了,可是那是在一年前的冒險中培養出來的一種自然而然的默契,但此刻看來這位他離開閃耀金幣後才加入隊伍的女法師也是一點也不遜色於大夥兒的玩家。 箭矢像是下雨一樣鋪天蓋地地飛向蕭焚,但弗拉蒂絲冷著臉半張開紅色的龍翼護住自己的雇主,雖然有幾支箭縱是以巨龍堅實的鱗片也抵擋不住,讓她掛了彩,可是這位巨龍女士除了皺了皺眉臉上連表情都沒有變一點兒。 她一向自詡為巴拉斯家族的驕傲,是真正的驕傲,紅龍貪婪、傲慢而暴躁,而其他五色龍族在世人眼中也好不到那裏去。而她是這個族群中唯一一個天才的商人,她有自己的信條和目標,與瑪艾裏貝莉那種典型的貪婪的黑龍不一樣,雖然她也喜歡金幣與寶石,但更喜歡通過相應的努力來提高自己的地位的感覺 - 而不是世人的唾駡。 若是有一頭紅龍聽說這樣的想法一定會大搖其頭,但弗拉蒂絲一家本來就是龍族中的異類。 這個時候蕭焚念完了最後一個咒語,從試圖摸清楚對方的位置開始,他等待這一刻已經好久了:「法術擴展,強效極效,奧術激化,十倍範圍酸雨爆!」一聲怒吼,法師蒼白乾枯的手指向天空一指,一個淡綠色的光圈出現在天空中,仿佛一個巨型的魔法陣倒懸在半空。 這個魔法陣持續了大約一瞬間就消失了,留下直徑四百尺範圍的天空上黑沉沉的雲層頓時翻動起來,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綠色。 一開始絕望之手的遊俠們還沒有察覺,因為隔著層層疊疊的樹枝與落葉闊葉林寬大的葉片都遮擋住了上面的天空,但很快他們就意識到了不對 - 因為森林中的一下變得悶熱起來,像是空氣中有什麼東西正在燥動不已,然後天空中傳來轟隆隆的轟鳴聲,直到一道雪亮的閃電劃破天際。 天地之間一片蒼白。 刺眼的亮光點燃了每個人眼底最深處,仿佛這道光直達心靈,映出每一個絕望之手玩家心中的錯愕 - 要下雨了? 但獵手部隊中不乏經歷過大戰的老手,那些精明的獵人透過枝葉之間的縫隙只是一眼掃過暗綠色雲層湧動的天空,心中立刻一涼。不像那些充當炮灰的斥候們,他們可直到自己圍在中央的是誰,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而看這個法術所波及的範圍,顯然正是對方的招牌手段。 帕林的次級戰役法術,這是論壇上的戲稱,然而儼然已經成了一個專用的名詞。 「是酸雨爆,撐能量防護法術!」 「非中央區域,儘量向外分散!」 「以我為中心,報法術距離!」森林中雜亂的喊聲頓時響成一片,這個時候再沒人注意自己的隱秘行動技能是否施展得足夠完美,他們只憂心自己的種族為什麼不是半人馬,為什麼不多生一條腿。離得稍近一些的絕望之手的遊俠都聽清了法師最後那一句咒語,而他們中恰好有一些懂得龍語的更是驚得魂飛魄散。 那個超魔咒語 - 強效極效,奧術激化!諸神在上,這雨一落下就是一百好幾十的傷害,在場的估計沒幾個人能扛得下來。縱使是頂著抵抗能量傷害法術,最後也估計只剩下一層血皮,何況在匆匆一輪的時間內他們根本不可能給每個人都拍上防護法術。 「一百尺,還在法術範圍內。」 「一百三十尺。」 「我這裏是一百七十尺,天哪....」那些平日裏桀驁不馴的精英遊俠們這一刻都慌了,這個法術範圍實在是超出了他們認知力的極限,如果這雨落下來,估計他們這個小隊沒幾個人能跑得出去。全軍覆滅,這幾乎可以排進絕望之手核心軍團遭受的最慘烈的幾次打擊之一了。 而那些戰鬥沒一次不是傳奇NPC給他們帶來的。 但今天在他們前方的,不過是一個玩家而已。 秒針目瞪口呆地看著森林裏亂成一鍋粥的絕望之手的獵手們,有那麼一刻他幾乎不敢相信那是他們的生死大敵。記得在一次巡邏之中,遇上對方的一個獵手就即意味著他們要付出三個甚至四個人的代價才能戰勝,但今天蕭焚顯然顛覆了他的認知。 冰藍與哈德蘭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來,但他們是抬頭看向天空,他們在視頻中也看過法師一手操縱戰場的一幕,但絕沒有這樣身臨其境來得震撼。 蕭焚這才睜開眼睛,他淡淡地看了森林中一眼,然後隨手丟出了那個裝滿強酸的玻璃瓶子。瓶裏落在泥水中,宣告法術完成。 一道,兩道,三道綠光在森林中閃爍起來,那是防護能量法術的光芒。蕭焚的末日視覺自動辨識出這些法術,不過黑袍法師這一刻一點也沒有在意,對於死人的法術,他不需要去關注。他收回法杖,向其他人打了一個手勢 - 這邊的動靜太大了,畢竟趕在其他方向上的獵手部隊圍攏來之前從酸雨暴的範圍內穿過去。 幾道更明亮的綠光在大夥兒中央閃耀起來,蕭焚不去看也知道那是免疫能量傷害的光芒。 「免疫能量傷害?」冰藍驚訝地叫了一聲:「這個卷軸好貴的吧!」 蕭焚一邊向前走一邊回過頭,一張張拆開卷軸的女法師正好抬起頭向他露出一個似苦笑又似抱怨的微笑來,要放在一般的團隊中雲娜也是最出色的攻擊手,但在這種情況下蕭焚十倍範圍法術的作用實在太明顯了,她反而成了一個打下手補漏的角色,這實在讓她有些氣苦。 「謝謝。」黑袍法師低聲說道。 「謝謝。」雲娜看著他,也同樣如此說道。 兩人都是微微一笑。 暴雨傾盆而下,仿佛那一瞬間天地之間都只剩下嘩嘩嘩的聲音,淡黃帶綠的雨水構成一條條連接天地的水線,密集的像是簾子。雨水向下,樹木立刻幹死、焦黑,葉片紛紛捲曲、枯萎,枝葉很快落光,矮紅樹好像變成一株燃燒過的焦炭,然後是下面的玩家,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連成一片,讓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彼此站在一起的冰藍、小丫頭幾個人極目四望,看到在黑暗視覺狀態下變得灰濛濛的森林中飄起一串串亮得刺眼的傷害數字,垂死之人都痛得在地上蜷曲起來,不過這並不能解救他們,只有那些頂著防護能量傷害的玩家向法術週邊發足狂奔才能逃得一線生機。 蕭焚估算出的傷亡數字是死了二十一個,不過絕望之念那邊拿到的報告是二十四個,有三個人是離開法術範圍後倒地的,系統並沒有給法師全部的提示。 瞬間損失了差不多八分之一的實力,雖然早料到與那個傳說中的傢伙交手後果,但絕望之念還是在第一時間咬牙切齒地把手中的水袋丟了出去。他沒料到傷亡來得如此之快,前一刻還在試探,後一刻對方就已經和自己拼命了。 大多法師的體力一直是個嚴重的問題,但他沒料到蕭焚竟好像沒有這個問題一樣,一點也不顧忌,一出手就是一個大招。超過四種超魔技巧,又有那麼大範圍,這種法術他不相信是那個法師都能隨隨便便用上幾十次的。 絕望之念一時間竟有點恍惚,玩家中第一個獲得稱號的玩家,曾經的等級榜第一,法師第一人,第一個大法師,太多光環加在一個人頭上。他早早地明白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可是直到現在才明白這個意義原來不僅僅是停留在紙面上而已。至少從現在來看,那個被稱之為大法師帕林的傢伙無論從那一方面都並不遜色於真正的傳奇角色。 「絕望?」他的副手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猶豫地問道。 而這個絕望之手的指揮官只是搖搖頭,他手上抓著另一封皺巴巴的信:「他們想要從這個方向突圍,好得很,巧得很!我就陪他們玩,讓我們的人不必顧忌,繼續圍上去,告訴他們今天戰死的每個人我個人獎勵十枚金幣。」 區區一兩千枚金幣,他還是出得起。不過這口氣他怎麼都咽不下去。 可惜絕望之念倒是一廂情願,但絕望之手的獵手縱使是再要錢不要命也不會眼睜睜地跟著蕭焚他們一行人沖到酸雨暴的範圍內去,那個黑袍法師出手闊綽能給人人都上一個免疫能量,他們可不行。能夠準備每個人兩套防護各系能量傷害的的卷軸就已經是巨額投入了,這還是因為魔法旋律借助自己在絕望之手內部的人望才從後勤部申請來的。 當然,另一方面來說絕望之手也希望這位他們的大法師能一錘定音,解決掉那個給他們造了好幾次大麻煩的閃耀金幣。 甚至想隔得遠遠的射兩箭都不行,因為箭一射進酸雨暴的範圍幾乎立刻就腐蝕了,少有的幾枝貴若天價的全精金打造的箭還不夠對方撥打的,畢竟小丫頭、鍛鐵可都不是一般水準的戰士,倒是矮人一發現送來的是精金箭枝,差點沒高興地叫起來。 這樣的精金箭如果只是箭簇用精金打造在市面上也要賣到六十多金幣一支,全精金打造的估計價格得直接往上翻五倍,一枝就差點可以買套好點的白板全身甲了,怎能讓矮人不眉開眼笑。 腳底抹油、加速術、大步奔行、適應環境,現在閃耀金幣和他們的血腥屠戮者盟友就是一支用卷軸,不,用金幣武裝起來的隊伍。 而兩百尺距離不過是一晃而過,本來蕭焚用任意門還能更快一些,可是高端玩家之間的戰鬥大家都精明得很,早早就把次元錨投下去了,這樣誰都別想動,是用來對付施法者最好的法術之一。不過讓一眾絕望之手的獵手氣苦的是,酸雨暴一消失,還沒等他們來得及沖上去,對方居然又停了下來,刷刷就是幾個大火球丟了過來,炸得森林中一片火花四濺。 蕭焚心想反正自己已經用酸雨暴幹掉了一大片森林,至於有沒有德魯伊組織來找他麻煩已經顧不得了,先解決了現下的麻煩再說。於是當真一點也不留手,以他的施法速度丟火球那和瞬發基本沒有區別,對方在沼澤中跨過兩百尺距離差不多要六輪,而這六輪已經足夠法師用火球術在這片被酸雨蹂躪成一片光禿禿的林地的中央炸出一條封鎖線了。 反正他們倚仗著全隊加速術,現在又突破了對方的包圍,大可以放放對方的風箏什麼的。至於對方若還有什麼別的招數,他和雲娜也不是吃素的,閃耀金幣別的不多,錢和法師多。 不過他並沒有那麼幹。 因為在那之前秒針忽然收到了一封信,那只青灰色的信鴿看起來正是瑪琪瀚的信使,遊俠一看那封信就變了臉色,喊道:「法師先生,你最好看看這個。」 「怎麼了?」蕭焚隨手丟出一個火球,回頭問道。 「大姐頭的信。」秒針幾步跑過來,把信交到黑袍法師手上。 蕭焚心中一鬆,看起來他們引開絕望之手斥候的注意力的計畫還算不錯,至少那位天怒女士逃出去了不是麼,否則她應該沒功夫向後面傳信的。不過秒針那副好像活見了鬼一樣的表情讓他有點疑惑,這樣的事情不是應該感到高興才對麼,幹嘛一副凝重的樣子。 懷著這樣的疑惑,他接過信,不過才讀了一句臉就黑了下來。 信的確是瑪琪瀚的信,而且對方也確實逃出了絕望之手斥候的追捕圈,不過並不是因為他們分散了對方的兵力。當然這也是其中一個因素,但並不是最主要的因素,相反,瑪琪瀚能最終逃脫是因為他們遇上了血腥屠戮者的主力。 絕望之手的斥候軍團主力和血腥屠戮者斥候軍團的主力一齊動了,這是什麼情況?但蕭焚馬上就得到了答案。 這封信的後半部分並非出自瑪琪瀚之手,而是血歌寫給他的。 蕭焚並沒有見過那個血腥屠戮者的代理會長,聽說是原會長的妹妹,據雪所說雖然稚嫩了一些但還算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而今天從信箋上的字裏行間他才真正看出了這位少女的聰慧:對方開門見山地告訴他,絕望之手斥候軍團主力的行動的確是為了一個龐大的計畫。 但這個計畫並不是針對血腥屠戮者的,而是針對他的 - 針對大法師,星辰湖的帕林。 這個計畫的發起人就是魔法的旋律,蕭焚一看到這個名字就已經先相信了幾分,畢竟那個陰魂不散的傢伙看起來的確可以偏執到這個程度,何況對方知道自己身上有書頁的話,想必也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前來搶奪。當然,知道是一回事,怎麼想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為他來四鎮可是只有雙方才知道的秘密,魔法旋律如何對他的動向知道得如此一清二楚?閃耀金幣是不可能出現內奸的,大家幾乎都是現實裏認識的朋友。那麼問題只可能出現在血腥屠戮者這一邊了,蕭焚本來是一腔不滿,不過再看下去看到對於這一點血歌也很坦誠地承認之後,又稍微舒服了一些。 對方很聰明,雖然他們也不確認究竟是不是自己內部走漏的消息,但優先把責任包攬到自己身上卻給人帶來好感。至少蕭焚就是這麼認為的,何況對方也坦言他們出動血腥屠戮者斥候軍團主力就是為了彌補這個過失 - 這兒說的是彌補過失,而不是來拯救他們。 這就讓蕭焚有些驚訝了,看起來對方對自己的性格研究得很透徹。 只是他沒意識到自己馬上就沒時間來驚訝了,因為他正好讀到了最後一句,那是血腥屠戮者那邊線人的消息,說的是魔法的旋律、索斯和他們的魔鋸小隊正向這個方向趕來,連帶全部主力成員和十二個預備成員,方向是相對於蜥蜴之尾的西方。 「蜥蜴之尾的西方?」 黑袍法師下意識地一陣毛骨悚然,他比了比,心頭不由得一陣暗罵:「臥槽,這不久是我們選擇突圍的這個方向嗎?血歌大姐,你能不能早一點把這封信給我寄過來啊。」 當然,這也僅僅是抱怨而已。蕭焚馬上冷靜下來,回頭喊道:「雲娜,配合我,準備幻術。」 女法師微微一愣,隨即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 |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七章 帕林的歌劇院 II 「絕望之手的獵手部隊通常使用的戰術是以三個遊俠為一組,一個技能人作為觀察手,兩個攻擊手。觀察手一般都是專門培養出的高感知的玩家,他們的任務一般是充當攻擊手的耳目,為他們指出敵人的確切位置和協同偵查,因此會準備大量的輔助藥劑,識破隱形卷軸。」 秒針靜下心來,侃侃而談。他口中絕望之手的戰術其實就是南北戰爭以來所謂的新生代戰術,絕望之手吸取了戰爭號角的教訓,採用小隊、分隊已經幾人小組的方式來佈置戰場,靈活多變,在石劍城一役之後這種戰場配置就已廣為流傳,但作為親身經歷過那場戰爭的絕望之手的高層他們有更深一步的認識,明白應當怎麼優化人員、裝備配置。 「攻擊手都是絕望之手中真正用弓的高手,因為他們的任務大多與狙殺與伏擊有關,而不是一般斥候的任務。因此他們一般用,而不是我們說使用的長弓,這種武器對於許多重裝戰士都是一個威脅,其他人更是不在話下。」(複合巨弓:1d10傷害,重擊範圍百分之五修正,重擊傷害三倍) 「等等,」蕭焚打斷他道:「絕望之手的觀察手會準備偵測隱形卷軸,僅僅是這樣麼?」 秒針搖搖頭:「不清楚,不過最精銳的幾隊手上或許還會有真知寶石或是真知卷軸一類的東西。」 法師皺了一下眉:「你繼續。」 遊俠盯著那幅地圖,想了想說道:「我想以絕望之念的謹慎恐怕還會做一次試探,之前我們幹掉他們三個獵人夠他心痛好一會的了。如果他想要進一步避免損失,他會想辦法讓自己的人分散開,而因為是試探,所以不會一擁而上。我想絕望之手的遊俠們會從這幾個方向層層接近,如果我們抵抗激烈他們就會逐層退到週邊,而如果我們出現任何失誤他們就會一擁而上爭取一擊必殺。」 秒針讓法師在地圖上標出幾個位置,蕭焚看到那是南方,西方,東南三個方向,但大體是兩兩相連在一起,因為在這個情況下敵人也不敢輕易分散兵力以免被逐個擊破。遊俠的猜測與他的預料稍有一些不同,不過比他的合理許多——北邊有絕望之手斥候部隊的追兵,而東邊是一條極寬的沼地河——這條河應當是從蜥蜴之尾那個方向延伸過來,它出現在這裏一點也不讓人奇怪,整個綠之沼澤內都充滿了這些淤塞的河道。 「按照他們的習慣,他們會按逆時針環繞的方式接近,因為這樣最不容易前後脫節,而且還利於隱蔽。而如果我是他們,我肯定會先選定法師先生你作為第一目標,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在之前表現出可以改變戰場局勢能力的人,只要殺了你,他們就可以放開手腳來對付其餘的人。」遊俠一邊在地圖上比劃著,大字劃出對方可能的接近路線,一邊說道。 鍛鐵聽了他的話撇撇嘴,他抱著斧子站在樹洞之中齊腰深的水裏不滿地嘟噥道:「比起那個羸弱的法師,我也不是好惹的。」 「你再厲害也不能一個打八個那樣的傢伙。」小丫頭見不得樹墩兒腹誹自己的隊長,針鋒相對地反駁道。 「嘿!你這就錯了,黃毛小丫頭。我可是參加過丘陵半身人在火針林地(靜湖地區)舉辦的一年一度的重要比賽,還拿了一個稱號!」矮人一聽,頓時眉飛色舞地嚷嚷道。不過他們兩人的爭執終於引起了蕭焚的不滿,法師頭也不回地斥道:「你給我小聲一點,索菲婭。還有你,該死的矮子! - 我不管你看在什麼份上,管牢你的嘴,否則一會我會給你好看的!」 小丫頭吐了吐舌頭,矮人則唧唧哼哼兩聲道:「你想知道是什麼稱號嗎?」 「一巴掌打死八個,你上次在銅鹿旅店都就吹了好幾遍了,自吹自擂,真不害臊啊?樹墩兒。」小丫頭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把柄,立刻反唇相譏:「再說了,打蒼蠅比賽有什麼值得吹噓的,也只有你才會陪那些神神叨叨的半身人瘋呢。」 「蘋果知道你說他神神叨叨的,他一定把你逐出隊伍!」矮人被當面揭穿,面皮一下就紅得跟著了火似的。 「才不會,蘋果哥哥是雪姐的表哥,也是我的表哥。」 「混蛋!哪有這麼認親的!」 「就有!」 蕭焚揉了揉額頭,這個時候他終於發現自己有一隻窺探魔眼大約在幾秒之前與自己失去了聯繫,法師幾乎立刻就警覺起來。他抬起頭向一邊站在小丫頭身後的雲娜看去,後者立刻心領神會地捂住聖武士小公主的嘴,以免她聲音越來越大引來敵人的注意,雖說這個時候他們距週邊的絕望之手的遊俠還很有一段距離,可對方畢竟不是一般人,尤其是那些專門的技能人觀察手,估計偵查與聆聽技能已經接近了柯兒。 而接近那位女士是一個什麼概念,百尺範圍內就是耳語也能清楚地辨別出聲音的數量,五十尺內可以準確定位,二十尺近身範圍內她單單憑藉聲音就可以知道你的下一步動作是什麼。 小丫頭嚇了一跳,她瞪大眼睛回過頭去看從後面摟著自己的女法師。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她狠狠地剜了矮人一眼,然後就乖巧地閉口不說話了。 黑袍法師很快感到自己的眼線又少了一個,這一次在另外一個方向上,週邊還剩六隻,第二層三隻則毫髮無損。他眼皮跳了一下,一邊盯著自己與秒針合力畫出的幻術地圖沉吟了一下,問道:「你確定他們是從這幾個方向過來麼?」 「我不確定。」秒針爽快得很。 他這話讓後面今天一直表現得很乖巧的黑龍小姐都忍不住壞笑起來,她用一種調侃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主子兼隊長,想看看這個狡猾的法師接下來回如何應對。可讓她失望的是蕭焚像是沒聽到一樣,在那副地圖上比劃出一條筆直的線說道:「那麼既然他們是以這些位置為起點進行逆時針搜索,我們從這裏殺出去會怎麼樣?」 「可你怎麼確定他們現在到了哪里?」遊俠一愣。 「我自有辦法。」 「你打算幹什麼?」 蕭焚想了一下,他這身裝備自帶的偏斜修正一般遊俠的箭矢基本就可以無視了,但這些精英獵手對他的威脅性卻很大,說一擊斃命也不是沒可能的。法師可不敢拿自己的天使石開玩笑,既然對方想圍殲自己這一群人,那就打亂他們的計畫,先殺出去再慢慢拖著他們一刀一刀的鈍刀子割肉罷。 至於怎麼殺出去,法師心中早有成算,從秒針哪里瞭解了一些基本的訊息之後,他心中的把握反而更大了。 他打了一個手勢讓所有人準備,然後一個人先跑到洞口。就在這一瞬間他就又損失了兩個窺探魔眼,這一次對方已經摸到了離他們只有不到一百尺的範圍內了,蕭焚知道現在自己即使是發出一丁點聲音也可能引起對方的警覺,因此他馬上回頭用口形對其他人示意:「他們來了,一百尺之內,看我手勢。」 然後他又對雲娜示意,讓她給每一個人都掛上一個黑暗視覺。以銀髮女法師的聰慧自然不需要蕭焚提醒,她在背包裏翻找出專門的特殊用途的卷軸 - 比如超魔默發的黑暗視覺,這些在黑暗中使用的法術大多數是考慮到現在這樣的情況,閃耀金幣中也只有雲娜會準備如此周全 - 當然,而蕭焚擁有末日之書也不必要這些額外的東西。 然後蕭焚馬上解除了不滅明焰與十倍範圍的黑暗術,他想絕望之手的觀察手一定會有黑暗視覺一類的法術,光明中突兀的黑暗與黑暗中突兀的光明並沒有明顯的差別,法師可不希望對方一接近視野範圍就發現他們的存在。 「我們應當做什麼?」秒針來到法師身邊,用手勢問道。 「跟著我。」蕭焚答。 「你能看到絕望之手的人嗎?」他躲在樹洞裏。又問了一句。 遊俠向外看去,在黑暗視覺中森林中一片幽靜的灰濛濛的顏色,他猶豫了一下,艱難地搖了搖頭 - 絕望之手的獵手精英的隱藏技能實在是太可怕,一百尺在森林中差不多正是斥候的最佳觀察距離。可是在他眼中連一絲風吹草動也沒有,照理說即使是在黑暗中對抗盜賊的潛行他們或多或少也能判斷出一個大概的。 蕭焚想了一下,忽然向前伸出手,無形透明的法師之手立刻拾起遠處矮紅樹的根系下一塊石塊飛起來,但他才剛作出這個動作,遠處驟然射來一箭擦著那塊石子飛了過去。兩個人下意識地朝箭射來的方向瞄過去,那邊卻連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黑袍法師和血腥屠戮者的老手遊俠楞了一下,同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之前通過窺探魔眼發現那個遊俠實在是太僥倖了,從對方這個躲藏技能來看,沒有四十也有三十啊。 「怎麼辦?」剛剛靠過來的哈德蘭也看到了這一幕,這一刻他才感到有點頭皮發麻。 「讓我看看他們的位置先。」法師用口形答道。 「怎麼看?」秒針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們要能知道對方的位置還需要再這裏猶豫半天嗎? 之前不清楚,不過現在才有把握。蕭焚心中暗想,他一邊拍拍兜帽,暗自在腦海中問了一聲:「莎兒大小姐,你的假期到什麼時候才算完?」一般這個時候那只狡猾的獵鷹大多會譏諷兩聲,最終還是會乖乖聽話,但今天卻不知道怎麼的,竟是一點回音也沒有。 黑袍法師心中一跳,倒不是因為措手不及,他只是有些擔心自己的魔寵出了什麼事而已。莎兒雖然比起一般的魔寵顯得又狡猾又不好相處,可蕭焚有時候喜歡的就是她這種性格,至少比起那些呆板的AI聰明多了,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夥伴一樣。 他再問了一聲,可惜還是沒有回應。蕭焚微微一皺眉,很想好好檢查一下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可是這個時候他也明白自己沒這個時間,只好退而求其次拿出卷軸給自己施展了一個十倍範圍的奧術視覺,然後他又拿出另一張卷軸,同樣用斗篷擋住,然後一個位元組一個位元組地點亮上面的文字。 其他人都帶著好奇看著法師一張接一張地拿出卷軸然後使用掉,就像剛才那個銀髮血眸的女法師也是一樣,好像它們的卷軸不要錢一樣。而秒針他們可不是一般的玩家,深知這些卷軸的加值,比如黑暗視覺這種二級卷軸在市面上就要賣二十多金幣一張,更不要說超魔默發的特種卷軸,價格估計要翻三倍以上。 有時候像秒針這種老練的遊俠看著蕭焚都覺得,對方使用卷軸就好像那些不是幾乎用等重黃金打造出的紙頁,而是一張張廢紙似的。雖說大型公會精英團隊中在重要的戰鬥中也會使用大量的卷軸,但也不是這樣連敵人都還沒看到卷軸就先燒了好幾疊,這不是在打仗,這是在燒錢。 不過蕭焚並不知道這幾個血腥屠戮者的遊俠在想些什麼,末日之書漂浮在他身邊,讓他順利施展出了下一個默發法術:弱效幻影。這種幻術與無聲幻影類似,但是能製造出聲音,本來在一般情況下使用無聲幻影就夠了,可是他知道對面那些傢伙的精明,不出一點血是套不住他們的。 黑袍法師慢慢讓弱效幻影成形,起先是秒針、後面幾個生成了哈德蘭和其他人的樣子,有一些他還專門做了兩個鏡像。不過完成之後蕭焚並沒有急著動,而是回頭對自己的隊員們打手勢道:「近戰武器,聲音放低。」 於是小丫頭、哈德蘭、冰藍都拔出劍,秒針則抽出腰帶上的匕首,矮人略有些緊張地吸了一口氣,掂了掂手中的戰斧 - 只有韻一個人在後面無動於衷,他的精靈細劍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手。而正是這個時候,蕭焚命令最前面的秒針的幻象先跑出去,這傢伙才剛剛沖出洞口,就有一支羽箭釘穿了他的額頭。 幻象在空氣中扭曲了一下,瞬間消失了。 然而還不等對方來得及反應,蕭焚馬上讓所有的幻象都一湧而出,分頭向四方逃竄。與此同時他抬起頭,在他的視野中瞬間有七八次淡淡的白色魔法靈光閃過,過後又有三次,這些微弱的光芒不過是一閃即逝,但即使這樣還是被法師全部捕捉到了。 「系統提示:你偵測到魔法靈光,預言學派,辨識成功 - 識破隱形。」 「系統提示:你偵測到魔法靈光,預言學派,辨識成功 - 秘法視覺。」 「系統提示:你偵測到法術,預言學派,辨識成功 - 真知術。」 「三次真知術,四次秘法視覺,四次識破隱形,絕望之手的反應挺快嘛。」蕭焚馬上站起來平伸出右手向偵測到真知術的方向各自點了一次,「鏈式施法,人類定身。」鏈式法術影響下的人類定身術如影隨形地順著偵測法術留下的一絲尾跡纏繞上去,絕望之手的觀察手或許在偵查以及潛行上超出蕭焚太多,但這不能表示他可以對抗法師的法術豁免,不過是一瞬間蕭焚就收到了三次法術成功的提示。 那幾個絕望之手的觀察手身邊的攻擊手不過是感到自己的同伴身體微微一僵,而在這個戰鬥展開的一瞬間他們根本沒時間來注意這些細節。但就在此刻蕭焚已經控制著黑暗秘法規則上的陰影之觸一瞬間延伸到了一百尺之外,並且無聲無息地纏繞上了三個被定身的倒楣蛋。 他輕輕一收手,陰影構成的觸手馬上高高地揚起,將這三具石像一樣的絕望之手的觀察手向自己這邊丟了回來。 所有動作都在一瞬間完成,絕望之手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失去了其中三隻最重要的眼睛。 「幹掉他們。」蕭焚看到三具硬邦邦的身體一落到不遠處的泥水中『砰砰砰!』三聲悶響,水花幾乎揚起有半人高 - 而這個時候黑袍法師也顧不得隱藏了,他看到那些反應過來的絕望之手的獵手們正在飛速向這邊突進,甚至連隱藏都不顧了,於是馬上回頭向鍛鐵和小丫頭喊道。 不過其實不需要他下命令,小丫頭、哈德蘭和矮人就已經舉起斧子沖了過去,而之前不知道被女法師丟到什麼地方去了的那具巨大的骷髏也從森林裏沖了出來,它一頭撞上跑得最快的那個遊俠,然後兩個『人』一起滾倒在森林中。 蕭焚站了起來,秒針與韻一左一右擋在他身前。 「法師先生,你小心,他們的狙擊手沒有動。」遊俠丟掉手中的短劍,取下長弓,一邊提醒道。 「你能看清他們的動向了麼,現在?」黑袍法師問道,他有些懊惱的是,縱使是現在他還是看不清對方的動向。 「這裏最多只有一隊人,不超過三十個。」 「大概範圍?」 「從九點鐘方向到十一點這一帶,應該是....等等,你要幹什麼,法師先生?」他正在解釋,卻感到身後的蕭焚伸出法杖分開他和那個冷冰冰的詩人,一步走到樹洞外。法師才剛站穩腳跟,三道黑光瞬息之間就已穿過森林來到他面前,不過法師連看都沒有看這些箭,末日之書就已經自動在他面前打開。 「抽取法力血脈,展示北風之息。」 冰刀一樣的寒風瞬間割碎了法師前方的空間,縱使是精金製作的箭矢也被遠遠地吹飛,亂流在他跟前組成一道大氣之牆,三道黑色的羽箭才剛剛觸及這牆面就已經打著旋兒被彈飛了出去。然後法師閉上眼睛,向前舉起黑暗秘法規則。 .... |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六章 帕林的歌劇院 I 「怎麼猜?」 除了秒針之外,大多數人都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看著法師。只有銀髮的女法師微微偏頭,像是在思考,她沉靜的眸子折射著遠處螢光植物發出的一絲微弱的光芒,在瞼光上留下一絲細細的光邊,或者更像是有一團火焰在內裏幽幽地燃燒著。 黑暗中,矮紅樹之間有一種不自然的沉默正在彌漫。 蕭焚沒有立刻回答他們,相反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看到附近不遠處有一處枯樹洞。他打了一個手勢讓大夥兒跟著他走過去,放低聲音——法師還有僅有的幾個眼線在周圍遊弋,依靠它們他可以看到至少一百尺內只有之前死去的那三個絕望之手的遊俠靜靜地躺在那裏。 獵手們還在更週邊的地方,法師稍微松了一口氣。 而幾個人劃開冰冷的水面小心翼翼地向那株枯死的古樹慢慢靠過去——它生前應該是橡樹一類的喬木,寬幅有好幾個人才能合圍,枯萎的藤蔓從光禿禿的枝幹上垂下來,像是垂死老人乾癟的頭髮。當其他人靠近這株古木時,有些疑慮地打量著那個黑漆漆洞口,但黑袍法師卻毫不猶豫地帶頭鑽進樹洞裏,在他眼裏任何一個陰影的角落都不是存在的,黑暗對他沒有秘密。 然後他才回過頭把跟在後面的隊友接應進來,首先是小丫頭,接下來是嘀嘀咕咕的矮人和詩人,然後是秒針與她的同伴們、兩位龍女士,最後才是女法師雲娜。 但他伸手去接應雲娜時,不知是否出於故意,那個笑眯眯的女法師直接將輕柔帶涼的小手放到了他的手上。那一刻雖然是在黑暗中,但蕭焚還是感到自己的心砰地跳了一下,他忍不住抬起頭去,正好對上那女法師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麼,那麼緊張?」雲娜微微一笑,用口形問道。 蕭焚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他摸不准這個銀髮血眸的女法師究竟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因此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在他眼裏雲娜與雪的關係那麼好,本來不應當出現這樣的事情,可偏偏這個性格微妙的女人總拿同樣的事情來開玩笑。 「不讓我進去麼,我的隊長?」女法師看著他,又無聲地問道。 蕭焚歎了口氣,這才把對方接應了進來。而雲娜看起來也很有分寸,進入樹洞後她就自動向後一步不再作小動作了,而是心不在焉地打量起其他人來。而一邊黑袍法師調整了一下思路,這才回過頭對其他人說道:「你們想知道要怎麼猜?」 雖然是在一片黑暗中,但大多數人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當然瑪艾裏貝莉與弗拉蒂絲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相對於其他人來說,她們的身份更為特殊,她們與閃耀金幣的關係更像是受雇者與雇主的關係,蕭焚拿錢,她們辦事,其他的時候只要多聽多看就可以了。 不過與瑪艾裏貝莉不同的是,弗拉蒂絲更多地將自己和小丫頭的關係看成是一種同伴的關係,因此有時候她總是下意識地維護那個自己的小騎士。 「秒針,你怎麼想的?」黑袍法師反問道。 「關鍵是我不知道你想怎麼幹,或者說,你想知道什麼。」秒針猶豫了一下,老實答道。雖然蕭焚一直告訴他們要向這個方向突圍,並且還要給絕望之手一個教訓,但怎麼突圍、怎麼給絕望之手一個教訓他卻一直沒有提——其實這幾個血腥屠戮者的斥候都知道法師在顧忌什麼,因此他們也一直沒有問。 蕭焚看了其他人一眼,明白他們現在大多是這個想法,不知道怎麼幹就會猶豫、迷惑,這太正常不過了。 「好吧,那麼差不多也是時候了,我們一起戰鬥了這麼長時間我應當可以相信你們,對嗎?」法師說的正是三個血腥屠戮者的斥候。其實他不說對方也明白,雖然聽起來心裏有一些抵觸,但還是下意識地跟著點了點頭。而蕭焚並沒有去看他們的表現,只是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想這麼說,一直向南並不是因為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相信你們也明白,逆向思維對於經驗豐富的獵人是沒有意義的。」 他又停了一下,但樹洞中一片寂靜,想必其他人都在咀嚼他的話。而他停下來是為了檢查自己在周圍的眼線,以防絕望之手的獵手突然襲擊,不過還好,沒有一個窺探魔眼被攻擊,而且他也沒看到什麼異常的情況。 之前他們表現出的戰鬥力或多或少地也震懾住了絕望之手方面,讓那些精英獵手們不得不小心行事 - 每一個公會為了培養這些人都投入了大把的金錢,死亡對於炮灰來說是一種義務,但對於精英來說就不一樣了,絕望之手可不希望投資還沒得到回報就打水漂了。 就像絕望之念也深深地明白這一點,因此即使是試圖給蕭焚等人造成壓力他也儘量讓自己的部下見機行事,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那個法師的可怕,剛才一不注意就損失了三個人,三顆天使石,簡直太讓人肉痛了。這些人都是他作為一個指揮官所擁有的力量,光杆指揮官可不會受人待見。 「那是為了什麼?」小丫頭可沒有其他人那麼多顧忌,她直接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本來一般情況下這個角色是由鍛鐵來充當的,不過矮人沒有經歷之前的戰鬥,並不明白開始時發生了什麼。不然這傢伙一定會先把這個他一直聲稱沒什麼用的隊長給好好損一番,然後再大大咧咧地詢問對方的意圖。 「既然我們都肯定南邊有一支絕望之手的大部隊,那麼肯定他們有一個大計畫。」黑袍法師答道。大型公會出任務是要給手下的會員補貼的,畢竟他們是玩家不是真正的軍人,沒有利益的事情沒有人會幹。一次兩次或許可以強迫,但是這樣的公會肯定不會長久。公會的補貼細到每一個人只是一個小數字,但乘上人數就變得不可承受起來,因此即使是絕望之手這樣的龐然大物也不會沒事拖著自己的幾個軍團滿世界跑。 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因此他們點點頭,用目光示意法師繼續。 蕭焚歎了一口氣:「....其實我原本是想依靠我們幾個人幹掉這個計畫,幾個人戰勝了一個軍團,這個教訓想必應當是夠了。不過有些意外的是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這些傢伙想要幹什麼。」法師輕描淡寫地說著,就好像絕望之手的計畫是小貓小狗打架一樣,他想插手就插手。這句話要放到早些時候哈德蘭一定嗤之以鼻,但現在他想說不定也不是沒可能,畢竟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可是團隊排行榜上前五的隊伍的大團長。 而秒針卻想起來,蕭焚曾經問過他絕望之手出動這麼多人是為了幹什麼:當時他說如果僅僅是為了圍殲瑪琪瀚大姐頭他們這一隊人顯然有些大動干戈的嫌疑,天怒女士再厲害也是一個人,對方只要出動一支獵手小隊外加幾隊斥候就足以讓他們死好幾次了。 他抬起頭,正好對上法師在黑暗中略顯得明亮的眼睛,遊俠微微一怔,應證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蕭焚看到秒針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笑了一下:「不過沒關係,反正我們已經找到了他們的大部隊不是麼。我有一個新的想法,只要我們吃掉這支獵手軍團,那麼他們的計畫一樣不攻自破,因為再緊密的計畫也需要人去執行,而不會自然成功。」 「因此不管是什麼計畫,我們只要從根本下手就行了。」 說完,蕭焚在黑暗中等了一會,但卻沒有等到預想之中的回應聲。他不禁有些失望,只得補充了一句:「這與我們原本的目標也沒有衝突,只要擊潰了獵手部隊,我想絕望之手再想要阻攔我們也有心無力。到時候我們可以隨意找一處突圍,然後與瑪琪瀚女士匯合。」 他說完,又等了一會,可是這一次還是沒有想像之中的回應。 相反,樹洞中一片沉寂。 這讓蕭焚由得有些惱火起來,心說你們即使不同意也好歹反對一聲啊,這麼憋著不吭聲算個什麼事情。他又檢查了一下週邊的眼線,還好還是沒有發現絕望之手的遊俠的蹤跡,看起來對方這一次確實是學乖了。而他再回過神,終於聽到一個弱弱的聲音: 「法、法師先生,你、你是說我們幾個能幹掉一整支獵手部隊?」冰藍好像從一種極度震撼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有些不太肯定的問道。 「....說不定還包括後面跟上的魔鋸。」黑袍法師想了一下,補充道。 「咳恩。」饒是秒針經驗豐富,這個時候也忍不住差點嗆到了。他們本來以為蕭焚的計畫是從南邊找一個對方防守薄弱的地方突圍出去,然後再把這段視頻錄下來,就足以讓絕望之手丟臉了。因為對方可是一整支精銳的斥候軍團啊,他們不過是幾個人,這幾乎都是他可以想像到最刺激的事情了。 當然,如果照之前法師所說在悄悄破壞一下對方的計畫那就更完美了,不但讓絕望之手丟臉,還能讓血腥屠戮者從中受益,何樂而不為? 不過現在看起來,他們還不夠瘋狂。 因為法師告訴他們,要帶領著他們把外面的絕望之手的獵手部隊殺個屍橫遍野,雖然不說讓這支傳奇部隊今後不再出現在絕望之手的戰鬥序列中,但這也差不多算是當面給這個龐大的公會一耳光了。不,應當說是捅了一刀。 秒針幾乎可以想像絕望之念發現自己手下的人都掛了一次之後,那臉上會是什麼精彩絕倫的表情。 當然,在他想來這最多也就是想想而已,明顯不存在任何可能性。 「帕林哥哥,是不是太冒險了?外面那些遊俠,可不是一般的玩家,以我現在的狀況都不一定單挑能打過他們呢。」小丫頭少有地表現出了一絲猶豫,她作為一個聖武士無所畏懼,但卻不是魯莽。以前在冒險中不計後果的聖武士小公主,在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也逐漸成熟起來。 韻、雲娜沒有表態,詩人一向很少參與討論,更何況還有外人在場。而女法師一般只在關鍵時刻提出自己的建議,她幾乎從不反對法師的提議,只是從細節上進行修改而已。只有鍛鐵小聲嘟噥了一聲:「全滅?好點子!」 「我從不冒險。」蕭焚答道。他只是想要讓閃耀金幣這個名字名聲赫赫:「聽好,我並不是已經作了決定,但是我現在需要觀察一下。機會是人找出來的,而不是坐著等它上門,你們願意試一下麼?」 幾個血腥屠戮者的斥候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看到互相眼中的猶豫,在迦南中除了生活職業就是冒險玩家 - 而能來當冒險玩家的大多是為了追求現實生活中沒有的刺激,就像一句話所說的,他們是玩家,他們有什麼好畏懼的。法師的話無疑點燃了他們心中的冒險因數,沒錯,何不一試呢?最多也就是一死而已。 「我們要怎麼幹?」秒針問道。 蕭焚吸了一口氣,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回過頭對鍛鐵說道:「樹墩兒,把東西交出來。」 「什麼東西?」矮人臉色一變,故作不知。 「少廢話,那個遊俠掉的裝備。」 「那是我好不容易才發現的。」鍛鐵不滿地嘟噥道。 法師搖搖頭,這種小玩意他不知道小貓、鍛鐵他們每一場戰鬥要私吞多少,不過他也懶得計較:「借我一下,我看到的,那顆煙雲寶石。」 矮人這才訕訕地拿出一直握在他手心中的那枚黑寶石 - 這東西的確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它能讓不會魔法的人也能施展(5次/每天)一環法術黑暗術 - 煙雲寶石誕生於魔法戰爭時代後期,是阿索王一個學徒的作品,許多斥候都喜歡這種即法型物品,無論是用來擾亂敵人還是乘亂逃跑都是利器。 蕭焚接過寶石檢查了一下,寶石的製作者施法者等級很低,因此這枚寶石的市價最多也就在60枚金幣左右。對於一般玩家來說也算是難得的奢侈品了,因為它不像武器、甲胄一樣可以直接提升戰鬥力,由此可見絕望之手對它的精英們投資力度有多大。 不過法師並不在意寶石的價值,他一拿到寶石就將心神沉入其中,然後直接激發了一個十倍範圍的黑暗術。起先在樹洞中的各位還能看清楚周圍的人的輪廓,而此刻卻直接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尤其是擁有黑暗視覺的哈德蘭,嚇了一跳差點直接拔出劍來。 而法師放下寶石,在指尖點燃了一個不滅明焰法術(II環法術),更高環數法術帶來的光明壓制了黑暗術的影響,明亮熾白的光線一下照亮了樹洞讓所有人都忍不住眯起眼睛來。不過蕭焚刻意縮小了法術的範圍,讓它只可以覆蓋整個枯樹樹洞內部而已。 在十倍範圍黑暗術的包裹下,外面的獵手永遠觀察到法術內部的光明。 而蕭焚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他又變幻著手勢丟出一個無聲幻影,法師可以任意修改自己幻術的形狀,他按照自己記憶中這片森林的地形構造出一幅幻術地圖,將方圓大約一千尺範圍內的一草一木都包括在內,當然主要還是沼澤與河流,他不可能記得每一個細節。 完成這一切後,他才解釋道:「這就是我們附近的地形,我不確定我能記住多少,不過想必相差不會太大。現在我需要你幫我演示一次絕望之手遊俠的戰術,我們只有一點時間,雖然我們已經轉移了位置,但是以絕望之手獵手的精明他們很快就會鎖定我們。」黑袍法師一邊說,一邊從袍子裏拿出一個小小的沙漏放到一邊。 法師營造幻術的手段看起來如此魔幻,以至於秒針和其他人都看著那懸浮在空中的幻術地圖楞了一下 - 那個法術看起來很像是德魯伊的問道自然法術,可是他們卻清楚這幅地圖是蕭焚依靠記憶力硬生生造出來的,這不得不說有些強悍得過頭了。 黑袍法師之前一直在專注地讓自己的眼線環繞搜索,沒想到除了偵查絕望之手的動向之外,竟然還在計算這個東西。 「我不確定我的猜想是正確的,我是和他們交過兩次手,但兩那次我都掛掉了。」事到臨頭,秒針卻有些猶豫起來。他一想到絕望之手獵手精英們的精明,就有點擔心自己會出錯,本來他一個人出錯當然不要緊,可是現在他一個判斷說不定就會斷送整支隊伍。 遊俠抬起頭來向一邊的蕭焚看去,後者鼓勵似地向他點點頭道:「我也不確定,這幅地圖說不定本身就有什麼問題,不過沒關係不是麼?」 秒針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好吧。我記得絕望之手之前在我們附近有一些獵手,後來在第一次試探之後他們退了出去,法師先生你能把他們退出去的位置標示出來麼?」他這麼問其實有點強人所難,因為一般人誰會在激烈的戰鬥中記住對方的位置。 不過秒針相信眼前這個法師可以,到現在他已經有些盲目信任了。 蕭焚想了一下,地圖上立刻多出了幾條紫色的線,那些都是他有印象的地方。或許有一些遺漏,但他敢保證不會相差太遠,他抬起頭去看著那個血腥屠戮者的遊俠,而後者正緊盯著地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秒針、哈德蘭與冰藍都明白,他們是死是活就在此一舉。 要麼一戰成名,要麼就在戰死記錄上再多增添一筆而已。 .... |
第四卷 弦與劍、火之詩 第九十五章 試探 蕭焚一瞬間感到自己在最週邊的眼線少了一半,「挺強的。」他挑了一下眉,對方的戰鬥力已經接近了他在『梟與小樹林』旅店外遇到的那一批。他這個時候不敢做保留,立刻打開身上的全部狀態,絕望領域像是一道淡灰褐色的光環一樣以黑袍法師為中心向四周迅速擴散開去。 所有人都見證了這神奇的一幕,冰藍和哈德蘭驚訝地順著光環擴散的方向回過頭向一側的森林中看去,那兩個從側翼圍上來的絕望之手的遊俠一被這灰暗的光環說波及就好像腳上套上了一對無形的鐐銬一樣,身形頓時慢了下來。 那兩個人嚇了一大跳,差點停下來疑慮地止步不前了。 但蕭焚可不會給他們多少發愣的時間,法師伸手一指,一道閃電束已經貼著水面彈跳了三次,刹那跨越一百二十多尺的距離『刷』一聲從兩個人中間擦了過去,明亮的藍色電火花帶起的巨大電場拉扯著他們身上的一切金屬物件 - 紐扣、束帶的環扣、武器以及水杯 - 金屬在閃耀的電火花之中扭曲變形,最後融化成一些奇形怪狀的物體。 而強烈的電流馬上在水面上構成一道耀眼的電網,『啪』一聲叫這兩人抽飛出去,帶著一聲淒厲地慘叫。 「哦~!」哈德蘭與冰藍一起回頭來看了法師一眼,齊齊發出一聲低歎。之前蕭焚雖然一直在用輔助法術來幫助他們從絕望之手的包圍圈之中一次次的逃離,已經表現出了近乎於神奇的能力,可是這樣直接出手教育這些絕望之手的玩家卻還是頭一回。 蕭焚並不是不能攻擊,而是沒有必要,只有面對真正的危險時他才會毫無保留地釋放出全部的實力,避免過早地被絕望之手摸清楚他實力的底限 - 不管多強的玩家,多強的NPC,神祗也好,惡魔領主也好,只要他有紙面上的資料那麼他的能力終究有窮盡的一天 - 沒有不可戰勝的存在,尤其是在精心設計的陷阱面前。 但聰明的人會嘗試去避免落入這樣的境遇之中,一味的托大只會對讓自己走入絕境。 蕭焚的強極效閃電束能造成90點傷害,他根本就沒打算和這些小嘍囉多做糾纏,因為獵手部隊屬於魔鋸的下屬而非絕望之手的斥候軍團,這些精英玩家在這裏的大規模出現很可能意味著那個最恐怖的幽靈也潛伏在這片森林之中,或許就在不遠的地方。 而兩個十二、三級的遊俠也頂不住這樣的攻擊,一擊之後就只剩下一個人還能從泥水中爬起來,那傢伙一邊掙扎後退一邊飛快地灌下治療藥劑。可秒針只是看了那個方向一眼,默默地計算了一下距離,然後張弓搭箭一箭射在那個遊俠的大腿上。 若在平時這個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傷害,可是這一刻那個標記為21的紅色數位還是一樣要了對方的命,那傢伙掙扎了一番就躺在泥水中一動不動了。 他的臉上還兀自掛著不可置信的表情,以他們的反射閃避怎麼可能躲不開一個法師的範圍法術?可是蕭焚就是以高達3、40的法術豁免讓這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傢伙不得不認命,在黑暗中戰鬥,法師還不信奧拉斯有幾個玩家可以豁免自己的法術。 「好樣的,夥計!」而另一邊哈德蘭興奮地喊道,這位他們隊伍中經驗豐富的老遊俠的表現給他和冰藍找回了一絲自信,證明他們在這樣層面的戰鬥中還是有一些用處的。其實這主要是閃耀金幣和魔鋸的名頭實在太大才讓他們有些縮手縮腳,但他們怎麼說畢竟也是十級以上的老玩家,在一般玩家中已經算是非常出色的佼佼者。 而蕭焚回過頭,恰好看到鍛鐵與小丫頭已經一前一後將那個遊俠逼入包夾之下。絕望之手的遊俠一開始試圖借助速度優勢甩開這等級較低的索菲婭和短腿的矮人,可是聖武士小公主在那一刻爆發出了隱藏職業應有的實力,只見她背後忽然張開一對金色的雙翼,就好像全身注入了一種神聖的力量似的速度變得飛快,她一個箭步趕上去就將雙手劍從後心插入敵人的身體。 那個遊俠瞪大眼睛,在半空中以一個怪異地姿勢跌向地面,然後了無聲息。 「這個笨蛋。」黑袍法師一看小丫頭背後那對耀眼的金色雙翼就忍不住想把法杖敲到她頭上去,雖然只是權宜之計,不過這死丫頭就沒想過在黑暗中如此明顯的光之翼不是給絕望之手的遊俠當靶子麼。而他這個想法才剛浮上腦海,一邊的的韻已經撥動琴弦,以低沉而富有魅力的嗓音開始輕唱一首輕靈悠揚的曲子 - 精靈語高雅而又跳躍,它編織出的歌詞像是一首穿過黑暗中清新的風一樣環繞在這片矮樹林之間,音符之間富有魔力,這些魔力環繞在每一個人的身上構成一道奇異的防護咒文。 『偏斜讚歌』- 一輪吟唱可以讓六十尺內所有隊友獲得針對遠端攻擊+6點偏斜修正的防護加值,在歌曲結束後依舊持續三輪。 詩人敏銳的反應速度讓蕭焚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對於戰場的掌控得心應手的感覺,他長出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終於不用一個人撐大樑、事事都要操心了,閃耀金幣最精銳的隊員們已經回到了他的身邊,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有一種即使是前路艱辛佈滿荊棘,但自己的團隊最終會站在世界之巔的感覺。 而詩人的歌聲一響起,與之呼應的黑暗中傳來數不清的風聲,羽箭像是下雨一樣劈頭蓋臉地射向小丫頭那邊 - 看她的樣子顯然是沒料到這個結果,不過作為銀色三女士之一我們的聖武士小公主至少戰鬥的本能還在,她隨手打掉第一支箭,然後果斷地一個翻身躲向一棵矮紅樹下面,這樣雖然不至於避開所有的遠端攻擊,但至少應付起來就要輕鬆多了。 可一邊的矮人就沒她那麼幸運了,他那圓滾滾的身體別說翻滾了,就是小步跑也要累得夠嗆 - 那些本來針對小丫頭的攻擊最後大部分都落在了他身上。雖然他那一身厚皮可以不計較這些,可是箭矢上附帶的巨大的衝力還是打得他東倒西歪。 蕭焚確認鍛鐵沒有危險之後,就向小丫頭所在的方向舉起手。可他才剛平伸出手掌,兩支箭就颼颼地擦著他的黑色長袍飛了過去,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是那一身鐵皮、在沼澤裏走一步路都要把半個身體陷入泥水裏的樹墩兒,後者就是稱之為堡壘也不為過,而他只是一個羸弱的法師,法師引以為傲的偏斜修正在這些精英遊俠手下也不見得百分之百的管用。 黑袍法師知道這是因為剛才他施展閃電束那一瞬間綻放出的電光火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雖然只有一刹那,但這正說明那些隱藏在幽深黑暗之中的精英獵人們有多麼冷靜與敏銳。 他皺了一下眉頭,但忽然一道陰影已經擋在了他身邊。蕭焚楞了一下回過頭,才看到女法師正坐在一具巨大的骷髏上擋住了他的側翼,那骷髏光禿禿的胸腔裏還『嘩啦啦』向下流淌著水,看起來是剛從沼澤中召出來的。 「右邊就交給我了,我的隊長。」女法師一隻手托著腮,微笑著對下面的他說道。 蕭焚一笑,開始繼續完成之前未完的法術。他讓黑暗秘法規則上延伸出的陰影隔著幾十尺的距離纏上小丫頭的足踝,這個舉動嚇得後者毛骨悚然地尖叫一聲:「哇,有鬼魂在拉我,帕林哥哥救、救命~!」她這一驚幾乎魂飛天外,聲音都發顫了相似要哭出來一樣。就仿佛她不是不死生物的剋星聖武士而是一個手足無措的鄉下小姑娘。 法師沒料到小丫頭的反應會那麼大,忍不住沒好氣地皺了皺眉,但還是把手上的法術丟了出去:「朦朧術。」 除了冰藍、秒針和哈德蘭以外,小丫頭現在可說是隊伍中等級最低一個,可與三個血腥屠戮者的斥候不同,他們站在蕭焚身邊兩側弗拉蒂絲與瑪艾裏貝莉兩位巨龍小姐環繞,可以保護他們周全。可索菲婭卻不一樣,她在閃耀金幣與蠻石、鍛鐵一切都是屬於衝鋒陷陣的角色,蕭焚不得不優先考慮她的安全問題。 朦朧術可以讓受術者獲得隱蔽效果(對任何攻擊有20%失手幾率),正是這個時候最適用的法術。蕭焚本來想用更強的閃現術(50%),可他唯一一個閃現術已經在之前加給自己了,而且手頭一時也沒有這種低級卷軸,最後只得作罷。 「啊,帕林哥哥....」小丫頭這個時候終於發現是蕭焚的陰影觸手在自己的足踝上,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不知道想歪到哪里去了,一張小臉忽然紅起來發燙得像是一隻紅蘋果一樣。而她在哪里恍恍惚惚的走神,一支箭正好射中她胸口 - 所幸板甲裝甲值最高的部位就是胸甲,這一箭並沒有射穿但衝力卻把這位聖武士小公主一下貫倒一屁股坐在後面的泥水中。 矮人沒好氣地叫起來:「你在幹嘛,發什麼呆!」 「對...對不起....」索菲婭臉紅到了耳根,飛快地捂著臉爬了起來。 而絕望之手的獵手精英們在第一輪攻擊後很快把試探性攻擊的結果發回給了隱藏在戰場東側的絕望之念小隊,這位絕望之手的指揮官在得到資訊後忍不住楞了一下。蕭焚竟然沒有急著突圍,而是佔據了一個地方和自己手下的獵手們打上了陣地戰?這讓他有點不敢置信,這可不符合對方之前的一貫作風。 不過任由他想破腦袋也猜不出來蕭焚一行人是打著想要正面挑戰,甚至試圖直接幹掉他的整個獵手部隊和後面的精英團隊『魔鋸』的想法,這實在是太瘋狂了,大凡正常人都不會懷有這種想法。 絕望之念和自己的副手互相看了一眼,有點摸不著頭腦,他想了一下還是謹慎地下達了一個命令讓自己的下屬成員進一步逼迫一下對方,看看這些血腥屠戮者的斥候和那個傳說中的法師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目的。不過他還是不敢讓自己的人太過靠近,蕭焚的法術範圍波及之廣現在已經是論壇上討論得最熱門的話題——有些說是幾倍範圍,有些說是固定數百英尺,但沒有一種準確的說法。 一般認為蕭焚的法術是一般法師的三倍範圍,這是因為有人調出了當時蕭焚在海岸丘陵用燃燒之手PK時的老視頻,從當時建築物的比例上推算出這一資料。據說還有人專門去實地考察了視頻上那個旅店的大小,得出的結論也和這個推算相差不離。 在絕望之念的指揮下,獵手們在森林中分散開,他們像是幽靈一樣忽然出現,又像是幽靈一樣忽然消失,悄然無聲,讓蕭焚等人感到有些措手不及。這片充滿了氣生根的矮紅樹林就這樣好像一下子忽然寂靜下來,除了留下的幾具屍體之外,遠處的獵手們就像是沒有存在過一樣。 失去了眼線的蕭焚完全無法偵查到對方的行動,他只能依靠猜測。黑袍法師到沒有另外施展一個窺探魔眼,他也意識到這毫無意義,以對方的偵查水準來說再多的窺探魔眼也是送的。而秒針這個時候也不能指望,斥候之間就是隱秘行動能力與偵察能力之間的對抗,在這兩個技能上他和對方不是一個層級的,除非是血腥屠戮者最精銳的遊俠 - 比如說之前他見過午夜和那幾個遊俠隊長才有這個水準 - 這讓蕭焚略微有些失望。 不過他正在疑慮,卻聽到遊俠在一邊低聲說道:「法師先生,他們在試探。」 「你能聽到?」黑袍法師回過頭,驚訝地問。他一開始以為自己估算錯了,但隨即意識到不大可能,等級超過兩三級,多一個專長和更高級的裝備,這個差距不是依靠一般的任務獎勵可以彌補的。而且看起來秒針也不像是在偵查技能上有特長的樣子。 果然秒針搖搖頭,但從他眼中閃爍著的沉思的光芒中蕭焚一下子醒悟過來:「這並不是技能對抗的結果,而是經驗。」 這位血腥屠戮者的遊俠實在是經驗太老到了,說實在話他的等級、技術以及裝備在蕭焚見過的玩家當中都只能算是中下游的,可是在之前的戰鬥中每每就是這個和哈德蘭、冰藍差不多的玩家一直在配合自己,有時候甚至讓他有一種得心應手的感覺。 這是因為無數次戰鬥中積累起來的經驗產生的作用,不需要去看到,心中已經明白對方在做什麼。 「你以前也是遊俠,對嗎?」法師熄滅了黑色水晶杖上的微光,讓四周重歸黑暗之中。而這個時候,索菲婭與鍛鐵也小跑步退了回來,貿然留在隊伍之外可不見得是一件安全的事情。 「恩,也十級。我參加過與戰爭號角的戰爭,就死在那裏,這是我的第二個角色。」秒針答道,血腥屠戮者的確參加過龍城對北方領主的戰爭,這不是什麼秘密,不過秒針的這些經歷卻是連哈德蘭與冰藍都是第一次聽說,他們不由得驚訝地看著自己的這個同伴:「戰爭號角的戰術和絕望之手非常相似,或者說絕望之手的戰術是脫胎於戰爭號角。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戰爭號角與黑暗之手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們的高層很大一部分都是來自於那個工會,不過我聽說那些人分成了兩批,另一批去了一個叫做什麼....」 「號角之靈。」雲娜的聲音從骷髏上傳來:「號角之靈忍在和北方的領主殘餘密謀聯繫,他們在這一年中執行過一個計畫也是和惡魔有關的....」說到這裏,她靜了下來。 蕭焚一下就想起了在幽冥地域中的經歷。 不過他甩了甩頭,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他馬上問道:「你有多大把握?你猜他們打算幹什麼?」他的問題直接指向絕望之手的戰術佈置。 「我不確定,不過想必是兩翼包抄。獵手部隊的指揮官是絕望之念,那個傢伙是絕望之手最元老的幾個會員之一,我們和他打『交道』多了,他來來去去也就只有那麼幾招而已。」 蕭焚側耳傾聽,但兩側寂靜無聲。他有些拿不定主意,雖然讓絕望之手的獵手們先手攻擊自己在後手制人也不是沒有問題,可是在周圍還可能潛伏著一隻更為可怕的精英團隊的情況下這就顯得有些魯莽了,之前或許可以說是一次試探,但誰也不知道這一次攻擊是不是致命一擊。 法師決定先發制人。 他拍了一個黑暗視覺在秒針身上,然後左右比劃了一下:「你猜他們會從那兩個方向發動攻擊?」 「這我可說不好。」 「不妨猜一下。」 「猜一下?」秒針抬起頭,眼中亮晶晶的。這位老練的遊俠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蕭焚,在一場分毫必爭的戰鬥中他們的隊長居然給他說猜一下,這個實在是有點瘋狂。難道對方不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有可能猜錯一次就會導致全軍覆滅的下場麼? 蕭焚卻點點頭,絕望之手認為他的法術範圍是三倍。但他自己卻明白當法術擴展之後自己的法術範圍能達到可怕的十倍之多,只要不猜偏太多,他都能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在黑暗中作戰雖然對他有利,但遊俠一眼可以借助這裏的環境,他已經有點失去耐心了,為了趕在那個更可怕的敵人出現之前贏的先手,法師明白自己必須速戰速決。 用一個十倍範圍的法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