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維雪的抉擇 「好冷……」辛天翔的意識還在混沌中迷茫。但已經開始逐步恢復。 「好像……有人?」思考能力的恢復告訴辛天翔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辛天翔還不能對外界環境做出判斷。 漸漸的,辛天翔開始恢復了聽覺。就像是在遙遠的天邊,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一種感覺的恢復會大大加快其它感覺的恢復速度。辛天翔感到有很多什麼東西在身上不規則地敲動。再過了一會,辛天翔慢慢睜開了眼睛。 「這是……什麼啊?」辛天翔看到許多小光團在身上不停地跳躍著。缺氧造成的結果就是他還有點頭痛。 一個小光團重重地落在了他的鼻子上,辛天翔悶哼一聲,不過其實也沒多痛。 離得太近,辛天翔看不見是什麼,不過那種毛茸茸的感覺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安迪靈?」 正確答案。安迪靈見到辛天翔醒來十分高興,一個勁地蹭著辛天翔的臉。那長長的絨毛進入鼻孔和眼睛,讓辛天翔十分不舒服。 一隻纖纖素手把興高采烈的小安迪靈輕輕捧走,等辛天翔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維雪的溫柔微笑。 「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 「好點了……怎麼回事?我們怎麼得救的?」 「哼,我還以為你會說『我死了嗎』之類的話呢。」維雪小心地扶起辛天翔,然後凝聚水元素,用冰做碗,盛了半碗水,喂到辛天翔唇邊。 辛天翔沒好氣地白了維雪一眼,把水一口飲盡。冰涼的水彷彿一根細線一樣從口中流入腹部,刺激之下辛天翔精神一下子好了不少。他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感覺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他打量一下周圍,現在是在一個很普通的山洞裡,陽光照亮了大半個山洞。 「我們怎麼會沒事的?」 「吶,事實證明,安迪靈是戰鬥生物哦。」 「咦?……你不會說它們打敗了普瑞斯芬格吧?」辛天翔張大嘴。 「沒有啦。」維雪沒好氣地敲了敲辛天翔的腦袋。 「普瑞斯芬格是打不贏,但它們挖了一條隧道來救我們。」 原來安迪靈本來是向著安內特內堡山脈外逃跑的,而且憑著不遜於「神速」速度已經跑到了普瑞斯芬格的異能「七巧板」範圍之外。就在這時候,普瑞斯芬格的異能大爆發了。 安迪靈非常擔心辛天翔和維雪這兩個人類朋友的安危,但膽小的天性又讓它們猶豫不決。就在辛天翔用異能「海瀾」拚命打洞的時候,風凌用神力發出了求救信號。 收到了求救的安迪靈們打消了所有的顧慮,調回頭就向著風凌的神力源頭衝去,憑著自由穿梭於固體的能力,很快就找到了辛天翔和維雪的所在。 「可是……安迪靈在固體內移動的時候不是不能破壞固體的嗎?那你們又是怎麼出來的?」 「正確來說,安迪靈自己在固體內移動的時候『不用』破壞固體,但如果它們要破壞固體的話可是非常容易的。」 彷彿為了證明維雪的這一論點,小安迪靈跳到辛天翔的肚皮上亮出了自己的爪子。 「行啦行啦,看上幾次都是那麼鈍鈍的……」話還沒說完,辛天翔睜大了眼睛。 小安迪靈鈍鈍的爪子上冒出了尖利的指甲形光芒。辛天翔雖然不知道那帶著藍色光芒的指甲究竟有多鋒利,但感覺告訴他絕對不要去確認。 「那個是分子震動刀,幾乎可以切斷任何東西。而安迪靈是唯一擁有這種恐怖武器的魔獸。」風凌解釋說。 如此鋒銳的爪子配上可以媲美「神速」的速度,加上團結一心的集體行動,真要打起來連辛天翔不要說戰勝,就連全身而退都沒把握,所謂的「戰鬥生物」果然不同凡響。要不是天性膽小善良,絕對沒任何生物敢惹它們——普瑞斯芬格例外。 「想不到吧?安迪靈的爪子鋒利到可以在維雪槍上劃出痕跡哦。風凌姐心疼得不得了,修了半個小時才把抓痕去掉。幾百隻安迪靈合力,挖出了一條300米長的隧道呢。」 「那麼快?」辛天翔倒下的時候已經快沒氧氣了,要是像維雪說的那樣,安迪靈挖土的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吧? 「聽風凌姐說,剛挖通的時候只有一隻安迪靈那麼寬,不過空氣已經可以進來了。後來又挖了好久,才挖到一個可以讓人通行的程度。」 「那……我睡了多久?」 「翔,你昏了三天呢。」 辛天翔全身一個激靈,猛地坐起來。 「那普瑞斯芬格呢?」 維雪臉上掠過一絲奇妙的表情,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在儲存能量。」 「……什麼?」辛天翔一愣,飛快地衝了出去。 很出奇地,維雪並沒有跟辛天翔一起衝出去。她手中碗裡的水連同那晶瑩剔透的冰碗一起,消失於無形。 「你真的決定了?」一直沉默的風凌問道。 「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嗎?」 風凌沉默了一陣,沒有回答。不知是不是錯覺,這時的維雪槍感覺上似乎有點黯淡。 「你怎麼跟他說?」 「這個嘛……」維雪顯得有點苦惱,「一定要說嗎?看著辦吧?」然後眼睛又瞥向了辛天翔消失的地方。 風凌又沉默了一會,維雪槍突然藍芒爆起,強大的能量反應傳了出來。 藍芒只維持了幾秒鐘就消失了,維雪槍的旁邊出現了一個藍色的鏈墜。 維雪輕輕拿起它,四邊星形的鏈墜有著萬里無雲的晴空一樣的顏色,廣闊得似乎能吸進人的靈魂。與之相比,什麼形狀、手工等等因素不再重要,只要有這種藍色,這個鏈墜就是天下無雙的瑰寶。 「這是……」 「現在我只能打開空間的一個小口子……在日光城的時候,用我從阿翔那裡搾出來的能量做的。本來想送給你作為婚禮上的禮物,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就一直沒想起來……我知道現在送給你似乎很諷刺……但是……」 「不,我很喜歡。」維雪打斷了風凌的話,從衣角的邊緣抽出幾條堅韌的線,把它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好不好看?」維雪隨意地問道。 「……好看。」風凌心裡難過,那墜子被放在衣服裡根本就看不到了啊,你沒發覺嗎? 「我去看看阿翔。」並沒有發現風凌的言不由衷,維雪站起身來,向洞外走去。風凌默默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維雪槍的色澤更加黯淡了。 辛天翔呆呆地站在長大了不少,通體金黃的普瑞斯芬格的面前,異能「學習」的銀光已經褪去,但他看著那分析得出的結果,說不出一句話。 「不……不可能的。」辛天翔只覺得喉嚨發澀。 普瑞斯芬格的異能範圍已經縮小到原來的1/3,但異能的力量已經濃縮到了一個難以想像的地步。 「因為不耐煩一點一點的吃,所以想要一次吞噬整個明嵐大陸嗎?」 風凌曾經說過無數次「普瑞斯芬格很可怕」,但辛天翔直到現在才真正明白它有多可怕! 異能壓縮得越小,就越難以繼續壓縮。而且一旦開始壓縮到某一程度,中途停止就會對異能者造成嚴重的創傷。唯一的途徑就是在最後達到臨界的時候把異能一次爆發出去。 從這一點看來,辛天翔計算得出的爆發臨界時間是30天後,最終的範圍是明嵐大陸面積的兩倍。辛天翔不難理解為何面積定的那麼大——水裡的生物比陸地更多。 也就是說,如果沒別的辦法,30天後,明嵐大陸連同周邊的海域,將會生物絕跡。而極少數的幾個有傷害普瑞斯芬格能力所以不會被吞噬的生物就會被拋到遙遠的大氣外層或是不知多深的地底。要麼在高空窒息,要麼死在地幔的熔岩裡。普瑞斯芬格不會再給強者任何機會。 「你究竟是怎麼吃東西的!你吃得下嗎?」辛天翔對著普瑞斯芬格發動猛攻,但沒有一點點攻擊能落到它的身上。普瑞斯芬格的異能範圍是小了,但強度更加令人絕望。 維雪來到辛天翔身後,默不作聲地看著辛天翔不斷地發動徒勞的攻擊。無論辛天翔把自身的實力壓抑得多厲害,還是會被普瑞斯芬格扔出來。現在的普瑞斯芬格,就算是隨手扔的一塊小石子也會被異能「七巧板」攔下來。 「對了!無論怎樣,異能要這樣集中的話就不能放開了!維雪,用30天的時間,用潛地術把它沉到地幔裡去!」辛天翔靈光一閃。 「不可能的。」維雪迎頭潑了他一頭冷水。 「所有土系魔法的作用下陷的極限最多是海拔以下1000米,以安內特內堡的情況來說,就算是海拔以下10000米也沒有熔岩。」 「呼……那就只好這樣了。」辛天翔召喚來維雪槍,「歸零」的力量開始往槍身上凝聚。 維雪退開兩步,沒有任何阻止或是幫忙的意圖。 在安迪靈剛開了小洞的時候,風凌已經飛去日光城請求援助。時間過去了五天,也就是辛天翔清醒後的兩天,卡尼帶著娜塔莎、凝晶和吳璇風塵僕僕地趕到了。他們雖然帶著幾百名皇宮的侍衛,但不見得有任何用處。不過似乎還是有比較強一點的幫忙者,就是亨格。 「這件事不用告訴任何人。」 卡尼撤回了亨格在日出城的疏散令,順便威脅亨格「你要是不跟我走,哼哼,世界毀滅就算了,要是不毀滅,我就讓三國首腦一起通緝你!」 亨格倒不是怕通緝,只是要是被通緝的話就會失去很多樂趣。最後權衡再三,抱著「打不贏也逃得了」的心態,終於和卡尼一起到這裡來了。 不要告訴任何人,這是共識。如果救不了這個世界,那就讓所有人在絲毫沒有精神壓迫的情況下突然死去吧。死很可怕,但在什麼事都不能做的情況下等死更可怕,這也算是最後的仁慈。 死這東西倒是十分公平的。辛天翔這樣想,無論你生前多富有,多崇高,死後和貧窮渺小的人都是一樣的。就因為是這樣,所以人才會拚命地活下來吧?也許人之所以想要活著,就是為了讓自己和其他人不同? 在這兩天的時間裡,辛天翔已經冷靜下來了。但這對於他的目的沒有任何幫助。他用過了各種方法,還是沒有效果。 卡尼來到之後,辛天翔並沒有交棒就了事。他還在和亨格一起想盡辦法突破異能「七巧板」,但始終是敗在這個最堅固的烏龜殼面前。普瑞斯芬格已經謹慎和收斂到連弱小的衛兵都是扔出來而不是吞下去的程度。 他們也試過手拉手的方法,但普瑞斯芬格的異能壓縮後竟然可以從緊握的手和手之間那連水銀都滲不透的縫隙分開兩人,然後扔出去。 時間又過了三天,一直沒有主動出手,只在默默關照辛天翔的維雪攔住了疲憊不堪的辛天翔再次攻擊的打算。 「夠了,沒用的。你已經多少天沒有休息過了?」說著這樣的話,維雪的臉上卻是一片平靜。 辛天翔放下了維雪槍,其實他也已經到極限了。 「那我休息一下吧。」 「這個……」維雪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說出來。 「翔,和我回日光城吧。」 「……什麼?」 「在叫父皇來的時候對你父母的邀請信已經同時發出去了。現在回日出城,正好可以見到他們。」 「……」 「我們的婚禮還只舉行了一半呢。在星國的另一半,就由你的父母來主持吧。」 辛天翔想從維雪眼裡找出開玩笑的成分,但是他失敗了。維雪漆黑色的眼眸裡是十二萬分的認真。 「……那普瑞斯芬格呢?」 「已經沒辦法了不是嗎?」 「……沒到最後關頭,我不會放棄的。」 「這裡沒有什麼『繩鋸木斷,水滴石穿』的可能性!什麼方法都已經用過了不是嗎?」維雪的聲音大了起來。 「那也要努力到最後一刻!」 「那有什麼意義!表現體育精神嗎?你的異能『學習』不是有分析的能力嗎?如果你對我發誓你還計算得出那麼一點點的成功的可能性的話我就支持你留在這裡!」 面對難得發脾氣的維雪,辛天翔默然。他的計算結果上明明白白地標著「0」這個可能性的數值。 「我們還剩下短短的25天的時間,但我還有沒完成的願望呢。我這輩子從來沒有求過別人,求求你讓我任性一次,好不好?」維雪垂下頭,不想讓辛天翔看見自己的眼淚。 「再給我10天…….不,再給我5天。5天就好。」辛天翔凝視著維雪。 「好。5天。」維雪頭也不抬,轉身就走。但辛天翔還是看到那灑出來的一點晶瑩。 在接著的五天時間裡,辛天翔不斷地使用「學習」,不顧一切地使用「歸零」。冒著生命危險的他已經把「歸零」的威力提升到了9%,但並沒有和付出相等程度的回報。所有的行動就好像是給異能「七巧板」加上無敵的註腳一樣,沒有任何收穫。 辛天翔把「歸零」推到自己的極限,但無論如何也超不過9%。比起風凌口中80%的最低標準還差了一個數量級。辛天翔心知肚明,這個差距不是賭上一條命就能彌補得了的。 五天很快地過去了。已經知道這個承諾的眾人沒有留難打算離去的二人。很稀奇的是,就是亨格也只是神色複雜地看著兩人,沒有任何不文明的言辭說出口。 所有人的臉色黯然。凝晶擁抱了姐姐和姐夫,用開朗的笑容送走兩人,算是眾人中的異數。 辛天翔和維雪馬不停蹄,在5天後就回到了日光城。和辛天翔的父母辛清流、楚韻見了一面。 辛清流身材高大,幾乎和辛天翔一樣高。但卻是帶著一種儒雅的氣質。楚韻保養得很好,麗質端莊,就算是現在也一樣可以讓年輕人瘋狂。 四個人坐下來聊得很愉快。辛清流和楚韻已經知道了普瑞斯芬格的事,顯得十分豁達。 「人總要死的。雖然還想多活兩年……好,為了紀念剩下的日子,老婆,我們明天就去度蜜月!」 「好的,老公。真是期待啊。」 豁達的兩人就這樣定下了日後的行程,並對辛天翔和維雪致以了最好的的祝福。 「你告訴我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阿翔這小子能得到你的垂青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珍惜剩下的時間吧。」 「維妮,你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女孩子。比我還要好哦——要不是您是我的兒媳婦我才不會承認呢,這是女人的面子問題——那麼,我家的這個調皮鬼就交給你了,能虐待多久是多久吧,不要客氣。」 然後二老越說越起勁,乾脆就把辛天翔趕出房間,好好地和維雪說話。辛天翔莫名其妙地矗立風中,一片茫然。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結婚的不是我?」 等到辛天翔終於確定自己的身份之後,維雪已經出來了,在眼角還沾有淚珠,但維雪無意掩飾。 「怎……怎麼哭了?」 「因為你的父母給我的祝福太多,已經裝不下了呢。」 維雪帶著甜蜜的微笑縱身撲到辛天翔的懷裡,懷裡漫漲的幸福打消了辛天翔對於自己選擇的最後一絲疑慮。 「這樣……不是很好嗎?」辛天翔摟緊了維雪。 這一夜,兩人回到了長公主閣,但沒有人打地鋪——除了被扔出窗戶外面的風凌之外。這一次,維雪可是用魔法加固了門窗,就算是最頑皮的月光,也看不到裡面的旖旎景色。 第二天,維雪按照星國的風俗向辛天翔的父母敬茶,然後就看著兩位灑脫的長輩消失在皇宮外。 還剩14天就是世界的末日,辛天翔和維雪拋棄了其他一切的事物,只是和愛人形影不離地遊玩、逛街、纏綿。比起那些不知內情的人來說,他們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呢? 「還有一天……明天的晚上或是深夜,普瑞斯芬格就會發動那滅世的異能吧?讓所有人在沉睡中死去,也是一種仁慈吧?」從長公主閣的陽台上,維雪看著那如水的月光發呆。 「後悔嗎?」辛天翔來到她的身邊。 「這個嘛……我記得你們星國有一首詞?」 「哪首?」 「記得同燒此夜香,人在迴廊,月在迴廊。而今獨自睚昏黃,行也思量,坐也思量。」 「好像是和現在的情況沒什麼關係啦,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起這首詞,我就發現自己非常滿意當時的選擇。」維雪微笑說。 「如果讓你再選一次呢?」 「那我連那5天都不會給你。」維雪傲然道。 「是嗎……」辛天翔看著維雪刻意裝出傲慢表情的俏臉,又是好笑,又是疼惜。 「對了,我準備了酒呢。」維雪回到房間,拿出一瓶只看瓶子就知道年代久遠的好酒。 「我不喜歡喝酒。」 「我知道,只要一點點意思一下就行了。這種酒可是整個明嵐大陸最貴的酒之一呢,我們不喝就沒人喝了。」維雪把酒小心地倒在杯子裡,然後把酒交在辛天翔手裡。 「十全大補酒?」辛天翔笑道。 維雪沒好氣地白了辛天翔一眼。 「你用得著那種東西嗎?」 「對了,說起來風凌還欠我一大筆錢呢。便宜她了。」 維雪紅著臉和辛天翔碰杯,然後把為數不多的酒一飲而盡。辛天翔也作出同樣的動作。 「最後一晚……要有個好回憶哦。」 …… 當維雪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了。自己計算的時間分毫不差。 想要脫離辛天翔的懷抱是一件非常不情願的事,但維雪還是做到了。 赤裸著身體爬起來,露出那讓人屏息的絕美曲線。這是最後一次和辛天翔肌膚相親了吧? 維雪一件一件地仔細穿好衣服,對著鏡子好好地打扮了一番,確認已經找不出任何瑕疵之後,坐到了還在沉睡中的辛天翔身邊。 「真是抱歉,給你的酒裡下了藥,騙了你呢。你會乖乖睡到三天後,然後快樂的生活下去。」維雪輕輕地撫摸著辛天翔的臉頰。 「其實,普瑞斯芬格雖然不可戰勝,但還是可以封印的。還記得風凌姐說到受過創世神祝福的血脈可以封印住普瑞斯芬格時欲言又止的樣子嗎?其實這才是受過創世神祝福的血脈存在的意義所在,逃避不了的。只不過要強行封印普瑞斯芬格要用我全部的血,我可沒什麼本事變成殭屍活著再來找你哦。就這樣死掉,還真是讓人感覺好俗氣啊,一點都沒有我的特色嘛。」維雪臉上掛著「明天天氣不好,不能去郊遊」的抱怨表情,湊近辛天翔沉睡的臉。 「我馬上就會通過地脈到日出城去,然後快馬在下午前到普瑞斯芬格那裡去封印它。地脈用過一次就會枯竭,現在的季節最快也要十幾天才能補滿,你是追不上我的。而且為了以防萬一,我會破壞魔法陣。兩邊的魔法陣壞了一頭,整條地脈就都不能用了,算是雙保險吧。排除一切不穩定因素,這是抄襲你的智慧呢。」 「其實早在你昏迷的時候,風凌姐已經告訴了我所有的事。就在那時我已經把這一切都安排好了。你知道嗎,除了凝晶那個藏不住話的小丫頭,就只有你這大笨蛋不知道了呢。連你們皇帝吳烈和亨格都知道了。是不是有被蒙在鼓裡的感覺?」 「不知道你會不會想要用『神速』來追我呢?『神速』雖然快,但不會提升耐力,就算你再拚命,恐怕你跑不到十分之一的距離就已經趴下了吧?」維雪燦爛地笑起來。 「我這樣做,平時那麼冷靜的你也一定會暴跳如雷吧?看不到還真是遺憾呢。不過生氣對身體不好,最好的方法就是趕快把我埋了再去找個美女來暖床,記住嘍。」 「就這件事而言,想要你賜我勇氣是不可能的了。最後,我給你個承諾。雖然是沒什麼實現的機會啦……本來想要勇敢一點,不要這樣哭哭啼啼惹人討厭的……就這麼一次,不許嫌我囉嗦!……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能在我放完血……什麼啊,真難聽……嗯……如果你做出在我沒死之前就來到我面前的奇跡,我就放棄聖女的身份,把生死交給你來決定……好像對你來說還是沒什麼好處啊……不過我也就不用動腦子了不是嗎?」 維雪雖然還在笑,但止不住的眼淚已經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打濕了辛天翔胸前的肌膚。 「那個騙人的傢伙跟我說笑就可以止住眼淚的!……總之,就這樣啦……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再見了……愛人……可以的話……我是不想勉強你……而且奇跡這東西也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啦……但是……」 維雪就艱難地張了張嘴,終於用力地許下了她的願望。 「哪怕一次也好,請你把奇跡帶到我身邊來好嗎?」 維雪附下身,深深地吻在辛天翔的唇上,良久良久…… 「真的決定了?」 「嗯。」 維雪打開大門,踏上魔法陣。風凌從維雪槍裡現出身來,看著她的背影。 「我告訴你這件事,並不是要你去犧牲。你有權選擇讓千千萬萬的人陪你去死,這樣,你和阿翔還有十來個小時可以纏綿。如果你要這樣做,沒人會阻止你的。我沒有守護生靈的任務……」 「可是我有。別引誘我了,我的意志力很差。就是因為害怕捨不得,所以才給阿翔下藥的。」 「可是這樣的話……你不會……」 「……我不甘心。」 「……」 「我不甘心啊!好不容易完成了和平的夢想,好不容易嫁給了自己深愛的人,好不容易幸幸福福的生活在一起,本來以為是可以就這樣到永遠的,為什麼要這樣毫無再見希望的生離死別呢?我根本就不是個合格的聖女,什麼為世間犧牲自己還要無怨無悔……我根本就做不到啊!」 維雪沒有回頭,但從她微微抽搐的肩膀,誰都知道她在哭泣。 「我真的很不甘心啊!神說不要恨別人,但我這個神的聖女是恨死普瑞斯芬格了。它不是人,應該不算犯規吧?……該死的聖女……什麼聖女,我寧願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可以和愛人纏綿到最後一刻……可是……聖女真的有那麼偉大嗎?」 在寂靜的風中,維雪飄揚的長髮輕輕起舞,但唯一的聲音卻是來自眼淚掉在土地上的聲音。 「……偉大的不是聖女……偉大的是你啊維妮……是那個作為辛天翔妻子的女人哪……」 「……是嗎,真是沒面子……沒辦法笑著說再見啊……今天哭得比以前所有時候都多……我自己都覺得很偉大……可是……我不願意……我好想留下來啊……」 身形逐漸消失在魔法陣裡的維雪轉過頭來,那淚水和微笑並存的臉上,竟是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的淒美。 「我真的一點、一點都不想死啊!」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結束與開始 「翔,起來!」 「翔,起來!」 這樣的呼喚在辛天翔耳邊紊繞。辛天翔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蒼茫的空間。 「維雪槍的空間?風凌?你是打算把我們帶到這裡躲避普瑞斯芬格嗎?」辛天翔又驚又喜。 「很遺憾,我沒這個本事。你試試雙手互握。」風凌出現在辛天翔面前,卻帶有一種透明的感覺。 辛天翔互握雙手,但左手和右手卻互相穿了過去。 「這是……」 「這是精神的空間。在這裡的你和我都沒有實體。你的身體還乖乖地躺在床上。要是身體沒有了,你也馬上消失。」 「……是嗎……」辛天翔有些失望,「維妮呢?」 「走了。」 辛天翔收回看向周圍的目光,直視風凌。 「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你剛才說的話!你說維雪走了!」 「開始擔心了?還是說有不好的預感?」風凌嘲笑道。 「別玩了。」辛天翔皺起眉頭。 「簡單來說,就是擁有創世神血脈的維雪——的血——可以封印普瑞斯芬格,所以維雪就迷昏了你跑了。」 「……要多少血?」 「你猜啊?」 「我問你要多少血啊!」辛天翔吼道。 「想逃避嗎?」風凌一揚眉。 「……」 「依你的智商,怎麼會猜不出來?如果不足以喪命的話,維雪又何必避開你大費周章?已經到了現在,維雪決定犧牲自己,而你連正確地說出她用了多少血都不敢面對?說到堅強,你比維雪差遠了!」風凌毫不留情地斥責。 「……我要出去。」 「去幹嘛?」 「帶她回來。」 「然後和天下蒼生一起死去?讓維妮死的毫無意義?」 「我不管!」辛天翔的身體一陣透明。 「你已經在管了!這裡是精神的世界,看看你透明的身體多不穩定?」 「……」 「你啊,現在就在矛盾中掙扎,不知道要做什麼。你的信念和愛情違背,你不知道應該如何抉擇……」 「……別說了。」 「你知道如果能救回維雪,天下千千萬萬的人都會死去,包括你的親朋好友,包括你的父母家人,你無法作選擇!」 「別說了。」 「你知道就算你到了維雪面前也沒辦法阻止維妮的行動,不,是『不會』阻止維妮的行動,因為還有其他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要活下去……」 「別說了!」 「你沒辦法也不會有勇氣站在維雪面前看她割開自己的動脈,看她的血慢慢流乾,哪怕她還想再見你一面!」 「我叫你別說了!」 「我不說維雪就能回來嗎?還是說這世界就會這樣得救?辛天翔!你沒有發脾氣的資格!」 「……」 「呼……好久沒這麼罵人了,真爽。」風凌理理自己的長髮,呼出一口長氣,一幅愜意的模樣。 「……」 辛天翔垂下頭,過了一會,他抬起頭。 「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逝速率是多少?」 「如果你能行,你還可以想6個小時。」 「……我應該去阻止維妮嗎?」 「然後讓這世界毀滅?」 「……那就是不該救了?」 「維妮該死嗎?」 「……你到底在幫哪邊?」 「幫你。」 「……」 風凌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作為這把破槍的精靈,幫主人是第一要務,所以我既然救不了你,就必須把拯救世界的方法告訴維妮,讓她來救你。同樣的,我也必須不斷反駁你的話,讓你不會因為一時衝動選擇錯誤。這樣,無論你選了哪一種方法,都不會後悔。」 「不後悔嗎……」辛天翔再次低下頭去。 「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 「你早就應該過了那種天真的年齡了吧?」 「……是嗎……」 「雖然你的計算結果是零……但是要說兩全其美……有的。」 辛天翔猛地抬起頭。 「80%的『歸零』。如果你真的找出了心裡明燈,再沒有任何迷茫的話,賭上性命是可以做得到的。」 「我在毫無雜念的情況下最多能達到9%。」 「誰叫你毫無雜念了?」 「你不是說專注嗎?」 「那和毫無雜念相同嗎?」風凌反問。 「……」辛天翔瞪著風凌。 「人,是感情的動物。想要毫無雜念是不可能的。要是真的毫無雜念的話那叫發呆。所謂的專注是指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一件事上。換個方法,人有感情。如果一種感情能夠壓倒一切的話,也是一種專注啊。」 「就像我對維妮?」 「差遠了。救了維妮你老爸老媽會死哦……看,又分神了吧。」 「……」 「唉,真是朽木不可雕。」風凌手輕輕一揮,一道強勁的風刃從辛天翔身邊擦身而過。 「維雪已經作出了選擇,但不是最後的選擇。你還是要自己走路的,這樣誰都怪不了。……這樣吧,你想要醒過來,就先打敗我。很老套,不過很有效。戰鬥永遠都是有利於精神集中的。反正是在精神空間裡,現在的我可是全盛時期的力量哦。除非你能真正做出選擇,否則這種事想都不要想,乖乖等藥效過去吧。」 「……在戰鬥中找出答案嗎?……好!接招吧!」 「真是的,別那麼衝動嘛。別把我和維雪那種活了不到21年的小孩子相提並論啊。」風凌臉上露出了惡作劇的微笑。 ····················· 「維妮……」卡尼看著回來的女兒。 「你家老公呢?」亨格問道。 「藥翻了。」維雪淡淡答道。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不快點的話我怕我會放棄。」維雪開始佈置魔法陣。 ······················ 看著遍體鱗傷,在空中飄來蕩去的辛天翔,風凌無聊地數著自己的手指頭,不過數來數去都是兩隻手各五根。 「算了,再數也不會多出一根來。」風凌甩甩手,還有點發麻,這也是辛天翔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風凌?」 「什麼?」 「兩件事都應該做,那你會如何選擇?」 「不相容的?」 「對。」 「對我來說,沒有不相容的、還要是都應該做的兩件事,因為只能做一件的話,那麼另外一件事『對我來說』毫無疑問就是錯誤的。正確與否只是立場問題。記得你給亨格講的故事嗎?」 「哪個故事?」 「在一間屋子裡,十個孩子被告誡不要玩火。九個人沒有聽話,結果引起了火災。九個不聽話的孩子,一個聽話但受無辜牽連的孩子,只能救一邊,救誰?」 「……」 「雖然不聽話玩火,但罪不至死。不是都應該救嗎?為何你會選擇救九個不聽話的孩子,而亨格會選擇救一個聽話但受無辜牽連的孩子?」 「……」 「是立場和亨格分歧了吧?」 「嗯。」 「當時是怎麼解決的?」 辛天翔全身一陣震,接著身體上的傷勢快速癒合。他抬起頭來,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但風凌只覺得汗毛倒豎。 「咳咳咳,看來是合格了……就這樣醒來吧?」 「這可不行,好像還沒有通過你的考試呢。」 「這個……不太重要啦。」 …… 釋在敲了敲長公主閣的門,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作為辛天翔的心腹,他也已經被維雪告知了所有的事。 辛天翔已經醒來了,他正在從容不迫地穿鞋。 「老大。」 「嗯。」 「星國來了一份公告。要聽嗎?」 「好。」 「剝奪辛天翔王子身份、皇位繼承權和13小隊指揮權,剝奪辛天翔星國國籍,從此此人之行為再與星國無干。13小隊歸二王子吳璇率領,馬上回國。」 「……哦。」辛天翔的手震動了一下,但沒有離開鞋帶。 幾秒鐘後,辛天翔系完了鞋帶,站起身來,拿過毛巾擦臉。 「你們會怎麼做?」 「這個嘛……我們這幫人從來就沒聽過皇室的命令……不過破例一次也應該吧?回星國。」釋在答得很輕鬆。 「……你知道……」 「我知道,不過無所謂,你亂來也不是從今天開始。不過放手做吧。我們的命都是你的,老大。」 「……想聽謝謝嗎?」 「想。」 「謝謝。」 「不客氣。」 「……真是白說了。」 ·················· 維雪仔仔細細地畫者魔法陣,用魔法陣包圍普瑞斯芬格。她強迫自己不要分神。如果讓心神自由浮蕩的話,恐怕畫出來的就是辛天翔的素描了。 一個小時後,魔法陣完成了。精美到令卡尼心痛。 「就像是給自己選墓地。」維雪淡淡地自嘲。 已經找借口把吳璇和凝晶送到了日出城去,在場的人默默地注視著維雪踏入魔法陣的邊緣,娜塔莎眼裡噙著淚水,但卡尼牢牢地抓住她。 「呼,遺言之類的就不說了,也沒什麼心情說,就這樣吧。」維雪拿出一把金色的小刀向自己的右手動脈割去。 藍光閃過,金色的小刀飛向天空,化成金色的粉末飛舞飄揚。 藍色,這幾乎已經成了某個人的標誌。所有人往藍光飛來的方向看去,帶著一臉滿不在乎笑容的辛天翔映入他們的眼簾。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辛天翔開朗地打招呼,但沒有人笑出來。 「我闖了什麼禍嗎,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翔?你怎麼會……醒來?」維雪驚訝地掩住了嘴,眼中是欣喜若狂的光芒。 「這個嘛,我的睡姿不是很好。一不小心掉到床底下,也就摔醒了。」 「你怎麼會趕得及過來?」 「你知道的,經常有些武俠小說說道主人公跳樓之後武功大增,我跳床估計也是同一原理吧?說起來,用『神速』趕這麼遠的路還真是很費勁呢。」 「辛天翔,你打算搗亂嗎?」亨格站起來。 「哦?你指哪方面?」 「還要裝蒜嗎?」 「這個嘛……你算是說對了。」辛天翔輕鬆地笑著。 「開什麼玩笑,你怎麼和吳烈交待?」 「我要交待嗎?老頭子說了,剝奪我的身份、皇位繼承權和13小隊指揮權,剝奪我的星國國籍,從此我的行為再與星國無干。言下之意就是『隨便你吧』。果然是最瞭解我的人呢。」 「侍衛!攔住他!維雪·維納斯·貝提,履行你聖女的職責!亨格先生,請出手!」卡尼大喊。 所有的侍衛得知辛天翔打算妨礙聖女的救世,眼睛都已經紅了。數百人奮不顧身地撲向辛天翔,而後者則是從容以對。 「不想死,不是你們的錯。為自己的生存逼迫另一個同樣不想死的人去死,也只是符合弱肉強食的自然規律,無可厚非。但沒有力量的話,所有行為都是錯。」 是安內特內堡山脈寒冷的天氣變暖和了嗎?為何會有楓葉飄紅? 辛天翔神態安詳,輕輕漫步過楓樹林,秋風拂過,片片紅葉輕輕拂過他的身體,落在地上。他就像是一個在秋天賞葉的貴公子,慢慢踱到亨格面前。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世事還真是無常。你打算出手嗎?」 看著辛天翔平淡的微笑,看著辛天翔那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亨格明白,這再也不是自己認識的辛天翔了。如果自己的回答是「是」的話,那麼自己下一瞬間就會人頭落地——不管自己的身體有多強韌。現在的辛天翔,是一部危險無比的殺人機器。 「……不。」 「很好。」辛天翔和亨格擦肩而過,亨格呆呆地站在那裡,連偷襲的念頭都不敢動。心中不再有迷茫的辛天翔,究竟有多強? 秋風停止,楓葉散去,一切的虛幻化為烏有。人體倒地的聲音成了主旋律。數百名侍衛無一活口。 「辛天翔……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在毀滅世界啊。」卡尼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你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上說這句話呢?」 「什麼?」 「對你們來說,聖女就是豬吧?」無視維雪對這個比喻的抗議,辛天翔對幾百具屍體和還活著的人開始了辛辣的演講。 「豬?」 「對啊,用光榮、讚美和神聖為飼料養起的一頭豬,平時尋求安慰,然後在需要的時候一刀殺掉,最後用懷念和淚水寫下墓誌銘,叫後世兒孫有樣學樣再養一頭。真是了不起的算盤啊。」辛天翔說著尖刻的言辭。 「維妮犯了什麼應該死的罪嗎?沒有。那麼她的生命就和所有人一樣珍貴。人命這東西,不是靠數量來衡量其珍貴性的。」 「人們事不關己的說,殺一個人就能救回幾百人,該殺!其實這種人已經事不關己地把自己的地位放在了眾人之上,所以他們才會作出決定。如果說:殺一個親人能救回素不相識的幾百人,你看誰會說好?」 「所以,我已經決定了,維妮不應該死,我要帶維妮走。」 「辛天翔,你這樣叫做自私!」卡尼氣急敗壞。 「我不否認,但我也無意更改。說到底,我為了自己的慾望,於是叫做自私,你們為了大多數人的慾望,結果叫做無私,其實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只是人類是社會的動物,無私會得到比較多的人支持,所以擁有較大的力量而已。」 「這是這樣?」 「對。就是這樣。不管你承不承認,這個世界始終是力量決定一切。不然的話恐怕你早就指著普瑞斯芬格的鼻子大罵它的自私了吧?只不過人類的弱肉強食換了一種形式。爭論哪一種行為會得到人們的稱讚與認同其實是很沒意義的事情。你們走吧。」 「維妮,你真的打算背棄聖女的責任和義務?」卡尼轉向維雪。 「我曾經對阿翔許諾,如果他能在我沒有死之前來到我面前,我就背棄自己的身份,把自己的生死交給他決定。所以對不起了,爸爸。」維雪的聲音不大,但卻很堅定。 「那天下人怎麼辦?」 「讓他們去死吧。做出決定是強者的特權。」從辛天翔嘴裡說出的話就像是冰塊一樣敲擊著卡尼的胸膛。 「不……這樣的話……明嵐大陸……」 辛天翔輕輕一個轉身,手刀切在卡尼和娜塔莎的脖子上,兩人的身體馬上軟了下來。 辛天翔扶住兩人,然後把他們交給亨格。 「一個小時內,把卡尼叔叔和娜塔莎阿姨帶到安內特內堡山脈的範圍之外。拜託了。安迪靈會和你一起去。」 「你們呢?」 「只要只有兩個人,哪裡都可以度蜜月。」辛天翔微笑道。 亨格曬笑一聲,夾起兩人向山下跑去。 「好了,老婆,現在是時候算算你騙人的帳了。」辛天翔故意板著臉看著維雪。 「我不覺得有什麼帳要算。」維雪笑著撲進辛天翔懷裡。順手一個火球毀掉了畫好的魔法陣。 「騙我還不是你的錯?」 「按照你的理論,應該是被騙的人蠢的錯。」 「那是因為立場不同。騙人的理論在我這裡是行不通的。被害者是不可能會接受這種論調。」 「既然立場出現了分歧……」 「那就實力決定一切!看我的!」 「啊!所以說幾千年來人類都沒什麼進步……好癢!不要咯吱我!拿開你的臭手!」 …… 四個小時後,已經是星光滿天。普瑞斯芬格的異能壓縮也已經進入了最後的階段。辛天翔站起身來,把維雪槍握在手裡。 「還是沒把你變成劍,真是可惜。」 「有什麼可惜的。」 「還在生氣?」辛天翔有點好笑。 「不,只是輸給比自己年輕幾位數的人有點拉不下面子而已。」風凌的話語中也帶上了笑意。 當時在精神空間裡的第二場,辛天翔大獲全勝。 「支持你這個近乎兒戲的決定的,就是那場勝利?」 「對。」 辛天翔把來到自己身邊的維雪摟在懷裡。 「在我擊敗你的那一瞬間,我發現異能『學習』的分析結果上終於不再是『0』這個數字了。」 「那是多少?」維雪興致勃勃。 「很重要嗎?」 維雪瞇起了眼睛,就像是一個年輕的家長看著想要藏起不合格試卷的孩子。不過很快的,她又開朗地笑了起來。 「不,不重要。」 「我也是這樣想。」辛天翔凝視著維雪。 「只要有那怕那麼一點點的可能,我就會毫不猶豫地為你賭上整個世界。」 辛天翔抬起右臂,漆黑的空間在維雪槍上顯現。 「第二異能,『平衡歸零』極限發動!」 「其實也有很多人,連有多少可能都不知道,就願意為你賭上整個世界呢。」維雪把頭放在辛天翔的肩膀,看著那虛無的空間不斷的蔓延。 「我知道,真是很感謝他們。」 「那我呢?」 「這個嘛……當然是愛死你了。」 「哼,我好——高興哦。」 普瑞斯芬格身上的金色開始顫抖,發出刺耳的轟鳴。維雪槍則是藍芒大盛,現出了風凌雙手雙翼盡展的優美形象。就在普瑞斯芬格異能爆發的同時,辛天翔鬆開握槍的手,風凌發出一聲長嘯,帶著足以毀天滅地的一擊化為流光,撲向普瑞斯芬格。在她身後,彷彿聽到辛天翔的豪邁笑語。 「乾杯。為這最後的盛宴。」 …… 「…… 人們眼中虔誠的目光, 投往那神曾住過的高山方向。 讓眾神顫抖的華麗光彩, 擊落了太陽。 使它墜落在安內特內堡的山峰上。 …… ——吟遊詩人朗·費羅的十四行詩,《風過明嵐。明嵐序曲。墜落的太陽》摘抄。」 這一天,所有進入夢鄉的人都醒了過來。並不是因為聲音——根本就沒有任何聲音——只是看到安內特內堡山脈的所在亮起了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明嵐大陸。 一份發自內心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驅使著所有人跪下,向神祈禱。 而極為少數的幾個沒有跪下的人卻明白了一些東西。 依然沒有就寢的海森倒了一杯酒,向著安內特內堡的方向舉杯,然後一飲而盡。 吳烈歎了口氣,然後帶上兩罐果汁微服出宮。 吳商良仰起頭,對著安內特內堡的方向發了一夜的呆,然後繼續工作。 亨格吹了聲口哨,向安內特內堡的方向深深地低下了頭。 吳璇、凝晶、卡尼和娜塔莎呆呆地看著那就像是太陽一樣的光,眼淚不停地湧出來。 從這一刻開始,明嵐大陸再也沒有「安內特內堡山脈」。同樣的,也再不會有普瑞斯芬格。 這一天這一刻,一顆太陽落在了地平線上。 ················ 辛天翔最後的一擊摧毀了整個安內特內堡山脈,斷口一直連到海裡。原來阻擋了季風水汽的屏障一消失,僅僅三個月的時間,日國乾旱的戈壁竟然泛起了少許綠意。 原來的安內特內堡山脈被一個面積龐大的大湖所取代。由於通向大海,所以是個鹹水湖。嚴格來說應該算是內海,所以日國給它命名為「翔雪海」。而向來在名字方面互不相讓的星、月兩國很希奇地沒有再作討論,在兩國皇帝的直接指示下把這個名字記在了正式的典籍裡。 也許是把這個巨大的變動看成了神跡,人民都顯得十分安寧。僅僅三個月後,一切都已經恢復了平靜。 在翔雪海畔,新蓋了一間小茅屋。歐陽晴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一邊享受清晨的新鮮空氣,一邊安閒地看著書。 響起了敲門聲。歐陽晴抬起頭,低矮的籬笆外看不到任何人,本來是很詭異的事情,但歐陽晴只是笑笑就算了。 「安迪靈嗎?進來就好了。」 籬笆的門被打開了,一群安迪靈抬著遍體鱗傷的亨格進來 。 「謝謝,麻煩你們了。把那個笨蛋扔在那裡就行。」 安迪靈聞言馬上照辦。安迪靈的戰鬥力雖然驚人,但那是由於速度和鋒利爪子的結果,力量方面實在不怎麼樣。雖然有許多只安迪靈,但要抬起亨格這樣的重物,還是很辛苦的。 「對……不用理他,那傢伙死不了的……累嗎?想吃什麼?胡蘿蔔還是蘋果?想吃礦石的話沒有了哦。」歐陽晴站起身來招呼客人。 安迪靈們在歐陽晴的躺椅上聚成一堆。高興地瓜分歐陽晴送來的胡蘿蔔。而歐陽晴則是帶著諷刺的微笑來到亨格旁邊。 「真不知道你是有被虐傾向呢還是特別的不自量力。人家好歹是創世神座下的三大精靈之一,還要吸收了足以摧毀安內特內堡山脈的那一擊的力量,連實體都可以凝聚出來了,橫看豎看你們兩個都不是同一個級數的嘛。」 「……真是廢話。」亨格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雖然傷口很快就可以癒合,但體力不是那麼容易恢復的。 在辛天翔以維雪槍為媒介發動最後一擊毀滅普瑞斯芬格後,風凌吸收了絕大部分的爆炸能量,使得安內特內堡山脈範圍外的地區幾乎沒有受到影響。也因為這股能量,風凌成功地脫離了維雪槍,為自己打造了一個實體,力量的水準也超越了自己的全盛水平。 風凌與辛天翔和維雪在大爆炸中失散,但她不相信兩人已經死去,在她眼裡,這兩個人只要有那麼一點點的機會,就「比命運女神還要大命」。於是她在翔雪海定居下來,與安迪靈為伴,專心搜索辛天翔的氣息。 亨格是在來到翔雪海遊覽的時候被風凌認出來的,由於氣惱亨格惹出這麼多的禍,風凌就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頓。而亨格則是和風凌卯上了,乾脆就在翔雪海住下,每天準時挑戰風凌,然後由安迪靈把他抬回家,順道從歐陽晴手裡勒索幾個胡蘿蔔、蘋果或是喜歡的礦石什麼的。 歐陽晴送走了安迪靈,亨格爬到躺椅上,像狗一樣喘氣。 「幹嗎每天挑戰根本就打不贏的人?」 「普瑞斯芬格不是也曾經被認為是不可戰勝的嗎?」 「那不同,你又不是辛天翔。」 「……說起來……那傢伙真的死了嗎?」 歐陽晴倒出兩杯冰酒,遞給亨格。 「你不是吃過他的肉嗎?死沒死你應該很清楚。」 「本來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我真的很懷疑那種恐怖的異能是不是真能學得會。你也知道,所有的異能都是有它的上限所在的,包括我的『吞噬』。就算辛天翔已死,我也不認為我能學會他的異能。」亨格無奈道。 「試試看如何?」 「哦?」 一本大書在歐陽晴手裡出現,她在上面寫下了「辛天翔和維雪·維納斯·貝提的未來」的字樣,然後就在亨格驚訝的目光下,書變得非常非常的厚。 「命中率是多少?」 「99%。」 「那就是說……」 「預言只是單字而已,不過也已經這麼厚了。要看嗎?」歐陽晴拍拍厚重的書,感覺就像是拍石頭。 「……不……真是命大的傢伙。」 「這個嘛,只是概率的問題,你知道,還是有1%的機會的。這只是臨睡前的故事。聽聽就算了,當不了真的。」 「……虧我以前還把它當聖旨。」 這時突然有一道明亮的流星從翔雪海飛起,以驚人的速度和威勢向著星國西部劃去。那明亮的純淨藍色光芒就算是在早上的陽光中也是清晰可見。 「……那1%的機會已經沒有了。」亨格看著風凌消失的方向,舉起了酒杯。 「為那最強的名字,乾杯。」 ······················ 中午,吳烈來到吳商良的實驗室。 「商良……」 「我知道了,老爸。我會成為星國的皇帝。」吳商良頭也不抬。 「……說委屈你好像有點怪,但就是這麼個意思。真是的,這年頭,皇位也不值錢了。怎麼變得要求人家當皇帝?」 「……對了,要當多久?」 「當到你老大良心發現為止。」 「……看來是沒什麼機會了。」吳商良一向平靜的臉上難得地浮現出苦惱的表情,撓了撓頭。 「以後我們兩個就要相依為命了。」 「咦?」 「走,老爸請你喝一杯。」 「大中午的?」吳商良訝然道。 「中午就不能喝酒嗎?」吳烈理直氣壯。 吳商良看著吳烈,一會之後,他扔掉工具站了起來。 「好。」 ························ 傍晚,凝晶和吳璇走在海邊,兩人默默無語。 「明天就回星國?」 「嗯。」 「好捨不得。」 「我也是。不過我都違命滯留了三個月了。」 「……爸爸和媽媽…..想讓我接任教皇的位置。」凝晶有些猶豫。 「很好啊。」 「好你個頭啦!這樣的話,我還哪裡有玩伴?」凝晶賭氣地把一顆小石子扔到海裡,濺起大大的水花。 「我陪你啊。」吳璇想也不想。 「真的?」凝晶扭過頭。 「是啊,我覺得日國也不錯啊。」 「那你留下來。」凝晶撅著嘴。 「可是……」 「放心!人家幾年以後就是教皇了,地位一樣,不會擺不平你們皇帝的。」凝晶高興道。 這種東西不是地位相等就能擺得平的吧?吳璇懷疑地看著自信滿滿的凝晶。不過對於那個開明的老爸,吳璇也覺得實在沒什麼好擔心的。 「對,就這麼定了!」凝晶做出決定。然後她轉過頭來。 「喜不喜歡我?」 「啊?」 「真是沒用耶!聽姐姐說連她也是主動和姐夫挑明的,你們星國有等女方先表白的傳統嗎?」凝晶瞪著吳璇。 「不……沒有。」 「那就拿出男子氣概來!」 「咳!……喜歡。」 「真的哦。」 「真的。」 凝晶走進兩步,舔舔粉色的嘴唇,一臉的戒備。就像是一隻準備偷吃牛奶的小貓。 「刷牙了嗎?」 「刷了。」 「我是說剛才吃完下午茶的甜點以後。」 「……也刷了。」 「那就好。」 凝晶的唇如火一般烙在了吳璇的唇上。以在夕陽映照下波光粼粼的大海為背景,看上去那對年輕的情侶就像是一幅充滿生機與活力的絕美剪影。所謂的「未來」、「希望」也就是這種感覺吧? 而坐位一個受兒子尊敬的父親,在遙遠的星國煞風景的吳烈醉眼朦朧,毫無風度地趴在桌上歎著氣。 「虧了。還是生女兒好,一個拐走一個。」 ···················· 「從此以後,日星聯盟第二次確立。明嵐大陸也就進入了三國並存的新歷史,如果說以曼吉爾平原一戰阿翔如彗星般崛起為新歷史的起點的話,那麼這魯莽傢伙的最後一擊就是翻開了新歷史的第一頁,避免了新歷史夭折於襁褓中的危險。而在此前發生的大部分的事,只不過一直是按照他手裡的劇本上演的劇碼,只是最後有個看不過眼的沒品觀眾上來拆台攪局而已……不排除我因為私人感情的緣故對這傢伙有相當程度的偏袒——這傢伙自從隱居後就過著比豬還懶的日子,居然還沒有變胖,真是不可思議——不過我真的只是這樣覺得。這種平平淡淡的幸福感覺就算是達成夢想了吧? …… 在這次大改變裡,最大的獲益者就是日國。安內特內堡山脈的消失,使得橫過明嵐大陸的季風中的豐沛水汽不會再被阻擋,毫無意義地變成雪落在安內特內堡山脈上。而是會化為雨水滋潤日國乾涸的戈壁,以後一定會綠意盎然的吧? 不過同樣的,日國的壁壘——戈壁就此消失,面臨的挑戰也一定是非常年難以應付的。所以也不全是好事。不過有了朝氣蓬勃的凝晶在,多少可以一洗頹氣,迎來新的氣象。再說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也會給日國帶來發展的良機。 …… 改變就像是一陣颶風刮過明嵐大陸,你永遠不會知道它會帶來什麼,帶走什麼。我們所應該做的,也就是笑臉相迎,張開雙手深呼吸,感受一下那新鮮的空氣吧。 啊,困了。要睡覺了。那只剛才在床上還在半夢半醒看書的大懶豬已經睡著了吧?風凌姐,不許偷看我的日記!這次我夾了幾根頭髮在日記裡你自己猜吧,不要推給不會說話的安迪靈,也不要再說是風把頭髮吹走的哦。 ——維雪·W·B·辛在某一天的日記」 風過明嵐 完 |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沒有破綻的異能 辛天翔順著土壁來到地底,土壤在很大的程度上阻礙了異能「學習」的分析能力。不過普瑞斯芬格的行進路線還是很好認。 土壤中的生物數量相當之多。平時也許看不出來,但一旦把所有的生物清除,土壤也就變得比較疏鬆。辛天翔心裡一沉:能夠如此精確地分離土壤和大量體積細小的生物,異能「七巧板」的精密度決不是密集攻擊就可以擾亂得了的。那麼,想要通過大量魔法和弓箭密集攻擊來讓它應接不暇的作戰構想是泡湯了。 其實精密度雖然駭人,但辛天翔也有心理準備。精密度取決於異能者集中注意力的能力,向普瑞斯芬格這樣的一根筋,異能選擇九成是「能吃」和「不能吃」的二分法,精密度要是會低才是怪事。 「要是我有這樣的專注力,『平衡歸零』早就掌握了。」辛天翔歎道。 那麼下一步就是追蹤。辛天翔抬起維雪槍插進泥土,異能「海瀾」的探測波放出。說起來也很諷刺,本來由於土壤裡的生物數量太多,想要找到並分辨普瑞斯芬格相當困難。但現在土壤裡的生物已經被普瑞斯芬格吃得差不多了,探測波得以順利通行。 確定了方位,辛天翔扯下一截衣襟蒙住頭防止泥沙進入。反正土裡面也看不見東西,索性連眼睛也一起蒙上了。接著,真力運遍全身,直接在土壤裡擠出一條路來。 「別人鑽下水道已經夠沒面子了,我這沒有下水道還要造一條來鑽,真是何苦來由。」 一邊開自己的玩笑一邊前進,很快辛天翔就叫苦不迭。 山裡的構造不可能都是土壤,當然還有相當多的岩石。對普瑞斯芬格的異能「七巧板」來說兩者並沒有什麼不同,而且對於一些「比較小」的石頭也沒有用到「七巧板」的必要。但很明顯的,對辛天翔來說就是吃豆腐和啃骨頭的區別。 「應該帶維雪來的。」辛天翔用柔性真力強行破開一塊岩石,以免塌方。但這樣的話,真力的消耗更加巨大。 「要是有她的魔法,一定會輕鬆得多。」 想是這樣想,但要是讓時間倒流一次,辛天翔還是會讓維雪留在地面上。並不是說他吝嗇於借助維雪的力量,而是不想讓維雪面對已經定下來的選擇。維雪決定把普瑞斯芬格引到日國已經是很偉大,要是還要讓她親手執行的話,那未免也太殘酷了。 辛天翔並沒有時間想得太多,他只是盡力追逐普瑞斯芬格已經很花力氣。如果他追的是個智慧生物的話,辛天翔就會懷疑對方是不是打算消耗自己的力量,還好對普瑞斯芬格就不用操這種心。 辛天翔並不打算太過於接近普瑞斯芬格。萬一——只是萬一——被捲到普瑞斯芬格的異能場裡的話,恐怕馬上就會被粘貼到不知那塊石頭裡,那就只有窒息的份了。不過相對的,如果是被粘貼到普瑞斯芬格的嘴裡,那就是重創它的好機會。不過估計普瑞斯芬格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有時候單「蠢」的直覺比什麼都有用。 而且辛天翔不能不考慮維雪的感受,如果被粘貼到普瑞斯芬格的嘴裡,那麼最佳的選擇就是『歸零』。但『歸零』一發動必然會伴隨著『平衡』,那麼維雪就會發現自己失去了辛天翔的位置,那麼她會做什麼樣的猜想也就不難想像。將心比心,辛天翔不希望維雪會這麼擔心。 那麼,如何控制他的行進方向呢?辛天翔考慮了一下,發現那種對付笨驢的方法最有效。 在它面前吊一塊食物。 但如果要這樣做的話,首先就要讓它發現只有自己手裡有最好的食物,如果遍地都是青草還要用青草來驅使驢子往前走的話,那只會成為笑柄。這不是說兩句「喂喂,我的青草比較好吃哦」就可以解決的問題。 那換成胡蘿蔔又如何? 辛天翔又開始懷念送走的亨格,那可是最好的胡蘿蔔。所謂獨自一人容易胡思亂想果然沒錯。 歎了口氣,辛天翔改變了前進方向。半小時後,辛天翔已經挖出了一條向著日國方向直達地面的狗洞。會合了維雪後,又對「狗洞」加固了一下。 「那麼,胡蘿蔔來了!」 辛天翔重新回到地底,異能「海瀾」模擬著大型生物強而有力的脈動。這也是實驗的一步,如果說普瑞斯芬格對食物有選擇性的話,那它有破綻的可能就十分大。 震動傳來,普瑞斯芬格對辛天翔這個「胡蘿蔔」的食慾明顯超過其他的「青草」。辛天翔滿意之餘也沒有忘記逃跑。 普瑞斯芬格前進的速度比想像中快很多,大概相當於一個普通人全力跑步的速度。要不是辛天翔預先挖好了地道,還真跑不過它。不過現在當然游刃有餘。 「有沒有搞錯,這是在地底耶。」辛天翔很驚訝地看著身後的普瑞斯芬格一路猛追,不禁有點發毛。在地底也能達到這種速度,到了地面上來還了得? 辛天翔出了地面後拉起守候的維雪就跑,前面還有一堆的安迪靈。這種人獸混雜的逃跑陣容還真是難得一見。 普瑞斯芬格聲勢浩大地衝出地洞,看見胡蘿蔔一個變倆,本來應該很高興,奮起直追的,但它卻撲到了一邊的雜草裡去,開始不停地消滅安內特內堡山脈本來就為數不多的綠化。 「吃素的嗎?」辛天翔喃喃道,「還是一開始就衝著草來的?」 「但也葷腥不忌。」說話的是風凌。她有許多同伴都死在了普瑞斯芬格的肚子裡,不可能接受這種理論。 如果四周都是馬鈴薯,驢子也可能會棄面前的胡蘿蔔於不顧,也許普瑞斯芬格也是同樣的心態吧?不過不同的是驢子在大吃馬鈴薯的時候還會對胡蘿蔔抱有慾望,而普瑞斯芬格則是已經完全忘記胡蘿蔔的存在了,不是拿胡蘿蔔撩撥兩下就能乖乖聽話的。 「不對啊,如果它是有著單一的慾望,為什麼中途會轉移食物的目標?從土壤裡的轉到阿翔,從阿翔轉到植物,這不合理!應該死追一種食物,等到異能範圍內都已經沒得吃才會這樣做吧!」維雪發現不妥。 辛天翔馬上來了精神。如果說普瑞斯芬格會對兩種食物進行比較的話,那麼在那一瞬間必然會產生「想吃A」和「想吃B」的慾望,然後一種慾望才會壓倒另一種慾望控制它的行動。 也就是說,在這一瞬間,普瑞斯芬格不能保持「單一的慾望」。那麼它的完美防禦,異能「七巧板」就會解開!時間雖短,但對於異能「神速」來說,應該已經足夠了。 「不是這樣的。」風凌的聲音帶著疲憊,「我們以前也曾經試過這種方法,結果失敗了。因為普瑞斯芬格根本就沒有同時產生兩種慾望。」 「怎麼可能?那它怎樣選擇食物?」 「普瑞斯芬格的精神回路只能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吃。它使用本能來完成前進的動作,也是用本能來選擇食物的。」風凌解釋道。 「咦?」 「如果本能告訴它應該吃B,那麼『想吃A』就會馬上變成『想吃B』。不用任何比較。」 「簡單來說,就是本能優先……媽的,這樣的話,豈不是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引誘它了?」辛天翔皺眉道。 「本能要跑,慾望要吃,它就不會精神分裂?」維雪沒好氣地說。 「這個……一邊吃一邊跑……好像也沒什麼問題吧?」風凌也沒話說了。 「說起來,它的嘴在哪裡?」維雪問道。 「身體下面,你不會想看到的。」風凌淡淡地說。 「我是不想……對了,它的本能是以什麼為標準選擇食物的?」維雪又提出問題,但風凌只是沉默,看來是不知道。 辛天翔敲敲額頭,努力回想曾經看過的書籍,好像有這方面的東西吧? 「如果是普通的生物,選擇食物的標準是和生物的體型大小、危險程度、食物熱量以及飢餓程度等等因素密切相關的。如果普瑞斯芬格的本能也是有相同的判斷力的話……應該不會的,如果能作這樣的分析已經就已經不能算是本能了……咦?」辛天翔心裡猛地一顫。 「天啊,我知道了。」辛天翔的聲音幾近呻吟。 「普瑞斯芬格有兩個大腦!」 ······················· 星國的大殿上,吳烈一身龍袍,低頭看著金色的龍椅。 龍椅是鑲在地面上的,並不舒服。堅硬的鋼樹木硬度不遜於鋼鐵,上面沒有任何軟襯。按照星國的傳統,也不允許在龍椅上放置任何軟襯。 如果受不了堅硬的椅子,就該想想自己的繼承人了。這就是傳統的意義所在。吳烈經常惡意地想,要是有個20來歲,但腰有點傷的年輕皇帝坐在這裡,是不是也要馬上讓位了呢? 堅硬的椅子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讓皇帝在處理朝政的時候不要拖延時間。一動不動地坐上半個小時,屁股也該開始發麻了,處理朝政的速度自然就加快了許多。 吳烈俯視著台階下的朝臣,數十年為皇的經歷讓他有種自然流露的威嚴。雖然這種威嚴氣度在姓辛的一家面前只被是嘲笑的對象,但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吳商良很稀奇地站在吳烈右手邊,神色平靜,一動不動。他身邊陪侍著一個宮女,手裡拿著軟墊。 大王子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出現在大殿之上了?朝臣心裡疑惑,但沒有人傻到問出聲來。看吳商良也在這裡,群臣已經心有所悟,有大事要宣佈了。 是……繼承權。 朝臣心中雪亮,但所有人還是低著頭看地板。 吳烈轉身,四平八穩地坐在寬大的龍椅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拜伏在地。但發覺吳烈並沒有說「平身」,幾個習慣性站起來的大臣又連忙拜了下去。 「萬歲嗎?」吳烈冷笑道。 「朕還沒說平身已經有人起來了,看來還不到六十歲就已經被人否定了啊。」 皇帝的威儀和怒氣就像是冬天的風雪瀰漫了整個大殿。 「臣不敢。」群臣一起回應。尤其是那幾個站起來的大臣已經開始流冷汗了。 「算了,都起來吧。」 「謝陛下。」這次所有朝臣都做足了禮數。 吳烈並沒有訓話,也沒有詢問各地的狀況。他只是看著大殿的天花板出神。一眾朝臣當然不敢打擾,除了偷偷瞄幾眼至尊之座上的人之外,全部死盯著地板,老實得很。 過了一會,吳烈出聲了。 「朕,已經做了多久的皇帝?」 大學士吳涯向前一步:「將近三十年了,陛下。」 「三十年啊……這椅子是越來越硬了啊。」吳烈拍拍鋼樹木製成的龍椅,發出就像是拍在堅實的石頭上一樣的聲音。 一片寂靜。 「是椅子硬了,還是上面的人老了呢?」吳烈又用力拍了拍椅子,疼痛令他皺了皺眉頭。 「至尊的椅子沒有變,上面的人卻已經到了該換的時候了。」吳烈伸出手,會意的吳商良從宮女手裡拿過軟墊,給吳烈墊上。 底下還是一片寂靜。聽著吳烈猶如歎息一樣的話語,以前在大殿上爭吵不休的朝臣們一言不發。這時候不是應該匍匐在前,然後說些諸如「陛下身康體健,再當三十年也一樣硬朗啊」之類的話嗎?但為什麼就是邁不出步呢? 而更令朝臣吃驚的是,吳涯竟然同意吳烈的話。 「是啊,三十年,陛下和微臣都已經老了。」 無視於群臣驚異的目光,吳烈瞇著眼看著吳涯。過了一會,他露出釋懷的微笑。 「你……不,卿家還真是想不到啊。」 「哪裡,微臣只是……一直這樣而已。」吳涯深深地低下頭。 吳烈搖了搖頭,接著,他又恢復了威嚴的儀態。 「朕即將宣佈下一任的星國皇帝誰屬!現在,把你們的意見說出來吧!」 朝臣身體一顫,面面相覷。吳烈的用詞是「宣佈」而不是「決定」,那麼他心裡一定早有人選。現在,就是在這個大賭盤上賭上性命身家的時候了。 許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學士吳涯,大殿之上,大部分的朝臣都唯他馬首是瞻。但他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星國有繼承權的王子只有三個:大王子吳商良現在就在大殿上侍立一旁,二王子吳璇出使日國未歸,新封的王子辛天翔也是還在日國。在兩個王子不在的情況下宣佈繼承人,在朝臣看來,人選已經很明確了。 「說話!平時吵得比烏鴉還響,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現在呢?一個個都啞巴了不成?」 「吳奇!你來說!」看到無人應聲,不耐煩的吳烈開始點名。 被點到名的一個一臉狡猾相的矮小大臣慌忙走前兩步,跪地不起。但等了半天連個屁都沒放出來。 「別發楞,說!」 「這個……微臣覺得大王子殿下……天生冷靜……宅心仁厚……是最好的繼承人選。」 「大王子?」 「是。」 「哪個大王子?」吳烈漫不經心地問道。 「啊啊?」吳奇愕然抬頭,「大王子……當然就是您身邊的這位……吳商……不,吳大王子殿下了。」 「大小順序是按照年齡來排的。既然辛天翔皇兄已經受封為王子,『大王子殿下』的稱呼就應該是對他的稱呼了。請您不要搞混。」吳商良神色不變,淡淡地說。 「那那…..微臣說的是這位二王子殿下。」 「商良嗎?」 「是的。」 「你對他瞭解多少?」 「啊?」 「商良向來醉心學術,深居簡出,不問世事已久。你為什麼會說他是最好的皇位繼承人?」吳烈調整了一下坐姿,壓力有增無減。 「這……」 「你說他天生冷靜,宅心仁厚。你又如何知道?」 「我……」吳奇已經快哭出來了,要不是出列前同僚提醒,他還不知道面前的吳商良就是王子呢。 「只會搪塞的廢物!下去!」吳烈斥道。 「其他人呢?」吳烈問道。 然後又點了其他人,有說吳商良的,有說吳璇的。後來乾脆就分成兩派吵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吳商良在場吧?支持吳商良的佔了絕大多數,很快就淹沒了少數人的聲音。但事關以後的前途,支持吳璇的也沒有放棄。 「兒子啊,有什麼感覺?」看著亂糟糟的朝議,吳烈疲憊地說。 「真理越辯越清這句話是錯的。」 「不,這句話說的是對的。只不過這些人辯論的根本就不是真理啊。事實上,我們放在真理上的辯論才有多少呢……對了,吳涯怎麼沒有參與進去?」吳烈發現地位極高的吳涯只是垂首肅立在一旁,一聲不出。 「他有正確的選擇了吧。」吳商良淡淡地說。 「呵呵……要清除的人少了一個,真是可喜可賀啊。」 3個小時後,雖然有軟墊,但也已經開始腰痛的吳烈制止了朝臣的吵鬧,他慢慢站起身來。 「朕是星國的皇帝,做出的決定不可異議,是不是這樣?」 「是!」朝臣齊聲回答。 「那麼,商良,你想做皇帝嗎?」 「不想。」吳商良簡單地回答。 「那麼,朕宣佈『最後』的決定。不得再議。」無視支持吳璇的那些人欣喜若狂的表情,吳烈淡淡開口,語氣堅定。 「下一任皇帝是大王子——辛天翔。」 「吾皇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只是一個人在寂靜中喊出來的聲音之大就足以令人兩耳轟鳴。還沒來得及反對,一眾朝臣驚訝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已經匍匐在地上的大學士吳涯身上,卻沒有人看到他那緊閉的嘴唇下面有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 「兩個大腦?」風凌發出了吸氣的聲音,「那一切就好解釋了。」 「其中有一個大腦是專為異能『七巧板』而生的,只能思考『食慾』這一件事情,而另一個大腦則是和本能與直覺結合,負責判斷和評估,但和異能無關……是這樣嗎?好像解釋得通。」維雪驚訝道。 「那身體的控制有哪一個大腦來控制?不會衝突嗎?」風凌問道。 「有這麼多年的時間,有衝突也解決了。應該是兩個大腦一起運作。平時以負責『食慾』的大腦為主導,但如果另一個大腦發現危險或是評估出現異況就會奪取身體的控制權。我以前就在奇怪,為何他能夠一邊前進一邊發動異能『七巧板』?」辛天翔分析道。 「那異能還會有消失的時候嗎?」維雪問道。 「不會的了,就算身體的控制權是由相對聰明的大腦控制,那個只有『食慾』的大腦慾望也並沒有消退。它才是異能『七巧板』的真正發動者,和另一個聰明的大腦完全無關。真是完美無瑕的異能運用。」辛天翔苦笑道。 「就是說,它有一個正常的大腦和一個專門用來發動異能的大腦,互相協作?」 「大體意思就是這樣。」 「沒有破綻……是為了在無盡深淵裡生存下來才造成的大腦分裂嗎?看來是養出了不得了的蠱啊。」風凌的這句話只有辛天翔才能聽得到。 不過這樣的話,普瑞斯芬格也就可以看成是有一定判斷力的生物了。說實在的,要是它是會追著一件食物跑到底的話,辛天翔可就頭痛了。 辛天翔和維雪商量了一下,馬上就開始行動。兩人繞了條大路,開始破壞植被。破壞的方法很簡單,辛天翔花了點時間把已經分析過的異能「樹木替身」學會,然後擴張異能範圍,維雪只要用小威力魔法對著辛天翔猛擊就是了。 「這種異能最好就是拿來除草。」 「樹木替身」看似很強,其實在絕頂高手的戰鬥裡並沒有什麼用處。異能範圍內就算是籠罩了十萬棵大樹,維雪的一個禁咒也足以清場。何況辛天翔對這種會令人麻痺的異能十分反感。 並不是說用了這種異能就會使身體感覺麻痺,而是有了「被打到也不會受傷」這樣的覺悟後會令人的警惕心麻痺。一個武者變強的辦法可能是在極端的劣勢下進行戰鬥,但從未聽說過在重重保護下會變強的例子。 何況在日國這樣綠化極少的地方使用這種異能簡直就是人民的公敵。在上次和刺客簡單的打鬥結束後,發現皇宮的樹林裡斷了幾百棵樹,著實讓卡尼心痛了一陣子。 最重要的是異能一旦發動而所有樹木都被摧毀的話,傷害就會一次性反作用到異能者的身上。原來是十拳的力量分十次打還能受得了,要是全部集中到一次爆發可就非常難說了。辛天翔才不要冒這種險。 但現在為了大面積的消滅植物也只好不得已做一次。維雪連射了十幾發火球術就已經把為數不多的植物消滅殆盡。很辛天翔則是手忙腳亂地用『平衡』撲滅身上的魔法火焰反噬,不過頭髮燒焦了不少,一股子怪味。 附近沒有被消滅的植物很快就被吃完了,於是辛天翔手提那只可憐的小安迪靈亂甩,同時對著普瑞斯芬格大喊大叫。 「喂,這裡有胡蘿蔔!對不起對不起!很好吃的!對不起對不起!過來啊!對不起對不起!」 這樣的叫喊聽起來十分怪異,可是普瑞斯芬格的相對聰明的大腦似乎在評估後沒有讓那個單純的大腦再次潛到地下吃蚯蚓的興趣。於是兩人一邊被普瑞斯芬格追著跑一邊擊掌慶賀計劃成功。 「好了,下一步怎麼辦?」計劃成功,維雪開心地問。 「……」 看到辛天翔張口結舌的樣子,維雪覺得真是跟錯人了。 「你不是沒計劃吧?」 「怎麼會?」辛天翔擺出胸有成竹的樣子,但在維雪眼裡怎麼看怎麼像是在逞強。 「所謂下一步棋的時候就要想到接下來的幾步棋,我怎麼會沒計劃?」 「下棋嗎?」維雪若有所思,「可是聽你的部下說你好像從來沒贏過……」 「這是誹謗!不要揭別人的短!壞習慣!」 總之好像是被維雪說中了。其實辛天翔並不是沒有計劃,只不過他的計劃有點特別。 「帶著它兜圈子,然後再想下一步計劃。」 「真是有你的風格。」維雪真想狠狠咬辛天翔一口。 先不論辛天翔的計劃如何,跑來跑去兜了半個小時圈子的普瑞斯芬格並沒有遵循辛天翔計劃的義務。兩人的圈子兜得稍微大了點,普瑞斯芬格的相對聰明的大腦就決定放棄看得到吃不到的食物,開始向著沒有被破壞的植被移去。 看著普瑞斯芬格經過的50米範圍內寸草不生,辛天翔和維雪只有跟在後面。但無論兩人如何挑逗,普瑞斯芬格一概不理。 「上了黑名單了。」辛天翔苦笑道,也不知道是他和維雪上了黑名單還是安迪靈上了黑名單。 「不過如果說就這樣吃點草的話,它的破壞力也不算很大,稱不上是『滅世魔獸』嘛。為何要那麼顧忌呢?風凌大姐?」 「這個……」風凌畢竟睡了不知多少年,很多事要有點時間才能想起來。她記得普瑞斯芬格是可怕的,也會發抖。但卻怎麼也想不起怎麼個可怕法。也許有了悲慘的記憶後創世神的三大精靈之一也有選擇性遺忘的毛病吧? 「好像……」維雪向前兩步,「它……好像變大了?」 辛天翔一怔,普瑞斯芬格體型本來就大得離譜,就算變大也不太看得出來。但維雪的觀察力相當好,辛天翔也不敢輕易否定。 辛天翔和維雪站定,和普瑞斯芬格保持著差不多100米的距離。辛天翔異能「學習」發動,打算好好分析一下這個怪物。 「……不像。異能範圍沒有擴張的跡象。你是不是看錯了?」 「看錯了……嗎?」維雪也不敢肯定,「咦,它怎麼停下來了?」 辛天翔皺起眉頭,現在普瑞斯芬格突然停止了一切身體動作,而它的異能「七巧板」不但沒有像維雪感覺的一樣擴張,反而範圍開始收斂了。 「減弱了?還是什麼?」辛天翔心裡頗覺不安,異能「學習」更是全力發動。 「異能強度加大了。正常現象,範圍縮小強度自然會加大。不過像『七巧板』這樣類型的異能應該越分散越好,沒有集中運用的必要啊……不對!異能強度增強的比率和範圍縮小的比率不吻合,增強得太快了!……見鬼,它該不會是要……」 「奇怪……這種感覺……好像曾經遇到過……難道是……快走!」風凌狂喊。 風凌的叫喊證實了辛天翔分析得到的結果。辛天翔身體一陣顫慄,來不及向維雪說明,一把摟過她的腰,向安迪靈招呼一聲,異能「神速」全力發動,兩個人和一群小獸猛地向日國方向衝去。 在他們的後面,普瑞斯芬格的身體一動不動,異能「七巧板」卻猛地爆發,迅速覆蓋了方圓數里,足以滅世的破壞力展露無遺。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正面戰 當辛天翔抱著維雪和一群安迪靈在遠處站定後回過頭來的時候,兩人已經驚呆了。 安內特內堡山脈雖然條件嚴酷,人跡罕至,但還是有不少頑強的灌木在風雪吹不到的地方存在,甚至還經常聽到有大型魔獸出沒的謠傳。雖然不能當真,但也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異能「七巧板」的力量只是覆蓋了幾秒鐘就退去了。隨便一看好像沒什麼不同,但辛天翔的敏銳感覺和維雪對生命存在與否的天生感應告訴他們,剛才看似死寂其實生機盎然的地方已經真的再沒有任何生命。 「這是……不可能的。」維雪想要用探測魔法確認一下,但被辛天翔攔住了。 「不用確認了,沒有生物還活著。我還說它破壞力也不算很大……哼,真是井底之蛙。」辛天翔喃喃道。不過他很快振作起來。 「普瑞斯芬格的位置要馬上確認,不能讓它接近人類的聚居地,不然的話就完了。」 「如果它要接近,又有什麼辦法?」 「……那就盡力吧。」辛天翔輕輕甩了甩維雪槍,「這傢伙雖然有兩個大腦,但是看起來還是本能的判斷比較可怕啊。為什麼會突然發狂,難道是餓昏了?」 「你們走吧,很多地方都可以很好的生存,這裡已經不適合你們了。」辛天翔這樣對安迪靈說道。似乎是對辛天翔的話作出回應,那隻小安迪靈蹭了蹭辛天翔的臉頰,然後就帶著同伴遠去。 「維雪,你離得遠一點吊著我,用魔法監視它的動向。」 維雪張張嘴,好像想說什麼,但還是點點頭,飛快地向後退去。自己的魔法沒辦法對普瑞斯芬格造成威脅,那還不如讓辛天翔一個人應戰來得好。但對於自己無力的自責,倒是免不了的。 辛天翔來到離普瑞斯芬格不遠的地方,捨棄了異能「神速」,專心把異能「海瀾」推到極限的160萬HZ水準,包裹了全身。他試著輕輕碰了一下岩石,他碰過的地方就像是原本就不存在一樣化成粉末消失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辛天翔很滿意。當初海瀾的異能極限發動時只有60萬HZ的力量,擁有「神速」的辛天翔已經無法對他造成什麼傷害。現在辛天翔的異能力量提升了接近三倍,普瑞斯芬格應該咬不下嘴吧? 如果連這樣普瑞斯芬格都可以咬得下去的話,那辛天翔就只有最後一招——「歸零」了。用到這一招,基本上也就是同歸於盡的格局。不過辛天翔對異能「海瀾」的破壞力充滿信心。普瑞斯芬格再強,也只是血肉之軀吧? 「如果連我都拿它沒辦法,那明嵐大陸基本上也就完蛋了。」辛天翔發出豪氣萬千的宣言,雖然「基本上」三個字令話中的傲氣減弱了不少,但卻無損於辛天翔的信心,他還是邁開大步向普瑞斯芬格走去。 普瑞斯芬格的異能場已經恢復了原來的大約50米的範圍,而且好像已經消化了食物的它又開始向著某個方向前進。辛天翔不打算花力氣去確認,他只是從容走進異能「七巧板」的覆蓋範圍,然後……從另一個位置莫名其妙地走出來。 「呃,該死!」辛天翔罵道。他早就預了這種結果——如果有吃不下甚至有危險的食物,異能「七巧板」會自動加以清除。換句話說,現在辛天翔的力量足以對普瑞斯芬格構成威脅,但卻碰不到它的身體! 再好的弓箭射不中獵物也不可能讓獵物受傷。如果說射不中獵物的原因是因為獵物看到獵人手裡的弓箭覺得害怕的話,那麼就要把弓箭收起來,等獵物到了逃不了的距離再射。 如果獵物是頭猛獸,這種做法就很有可能會被反噬一口。但如果一個人餓急了,也就顧不了這麼多了。 辛天翔深呼吸了一次,解除了異能「海瀾」,就以這樣毫無防備的姿態,向普瑞斯芬格走去。 現在他唯一的依靠就是手裡的維雪槍,看來普瑞斯芬格是把風凌居住的維雪槍看成是生命體,並沒有對維雪槍進行切割。辛天翔把握住維雪槍的力量調整到一個最合適突然反應的程度,發動沒有殺傷力的異能「學習」戒備,踏入普瑞斯芬格的異能範圍。 逐步接近普瑞斯芬格,但後者並沒有什麼反應,似乎是把辛天翔歸到了「不能吃」和「沒危險」的類型去。雖然辛天翔不明白它為什麼會這樣把自己和石頭歸到同一類,但他也沒空深思,跟著普瑞斯芬格向著同一個方向前進。辛天翔手裡的槍逐步遞出,已經接觸到了普瑞斯芬格身上厚重的粘液。 「再接近一點……再接近一點……再接近一點……」辛天翔來到普瑞斯芬格的身體中段,把噁心的感覺拋諸腦後,小心地和普瑞斯芬格保持相等的速度,手裡的維雪槍漸漸深入粘液。現在的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看似靜止的粘液其實不但厚重,還會沿著一個方向運動。就算是強弓硬箭,也未必射得穿這層液體防禦。就算是強如辛天翔,也是覺得維雪槍十分沉重。 普瑞斯芬格的軀體就像一座小山,辛天翔就像是個準備屠龍的勇者——說得好聽點就是這樣,說得不好聽的話就像是個準備給龍掏耳朵的小偷。維雪槍已經深入粘液三分之二,辛天翔手上一震,感覺碰到了硬物。 小心地看了看普瑞斯芬格,它並沒有什麼感覺。也許是本體粘液的流動麻痺了自身的感覺,或是像它這種體積龐大的生物本來就反應遲鈍? 是試著再往下刺一點,還是馬上就發力?發力要用什麼?「海瀾」還是「歸零」? 辛天翔手握維雪槍的地方滲出了汗珠,但馬上被風凌運用魔力蒸發了,絲絲的白霧從辛天翔握槍的縫隙冒出,現在絕對不容有失。 「歸零」分解普瑞斯芬格的肉體後產生的爆炸威力很容易計算,看來對軀體龐大的普瑞斯芬格沒什麼效果。對付大型生物體,「海瀾」的打擊效果比集中攻擊的「歸零」要好,異能就此選定,但是不是要再刺入一點? 就在辛天翔猶豫的時候,普瑞斯芬格有了反應。也許是想看看這個「非食物」的「東西」跟著自己做什麼,也許只是一般的動作——誰知道呢?於是那和尾巴沒兩樣的頭部高高地舉了起來,向著辛天翔彎曲過來。 黑糊糊的粘液隨著這個動作流下來,就像是帶起了一股流向辛天翔的泥石流,臭味中人欲嘔。辛天翔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限,一咬牙,發動「神速」加140萬HZ的異能「海瀾」向普瑞斯芬格的身體中段爆發出去。 下一瞬間,辛天翔發現自己竟然在離地相當遠的天上飛?而且還在上升? 就算是辛天翔武功超群,也沒有在天上飛的本事。那麼就是說是被普瑞斯芬格扔出來的了? 很高,就這樣摔下去恐怕要摔斷一條腿。幸好辛天翔反應及時。 「異能『起碼的條件』發動!限定自我下落速度上限8米/秒!」 人從高處落下是個加速的過程,首先要等上升的過程停下來才能下降。所以辛天翔有充足的時間從容發動從凝晶那裡學來的異能「起碼的條件」,把下落的速度定在一個不會受傷的數值,算是撿回一條小命。 自己所在的地方起碼有100米高,普瑞斯芬格的異能範圍是50米左右,就算可以擴張也不會那麼快達到一百米,那麼剩下的是自己的「神速」被轉移了方向造成的結果嗎? 「連消帶打,真是了不起。」辛天翔從空中確認了普瑞斯芬格的位置,調整了一下姿勢,盡量令自己落得遠一些。 如果辛天翔不會在空中減速的話,普瑞斯芬格已經消滅了一個強敵。有時候沒腦子的異能也不能輕視。 辛天翔看看手裡的維雪槍,並沒有沾上一點粘液。但異能「海瀾」爆發的時候自己應該是已經用「神速」刺進了它的甲殼才對。現在的手還有發麻的感覺。 「喂,大姐,你感覺如何?」 「好噁心。」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它受的傷如何?」 「很輕微。」風凌歎了口氣,「『海瀾』的破壞力雖強,但速度太慢。雖然用『神速』配合了一下,但應該是只有不到10%的殺傷力作用到了它的身上。對於它這種身體龐大的生物來說,連輕傷都算不上。」 「應該全力用『海瀾』的。」 「不,正好相反,你應該把大部分的力量用在『神速』上。要是全力用『海瀾』的話,力量剛凝聚還沒爆發就已經被扔出來了。反而是『神速』能攻個措手不及。不過也不知道那裡是要害。」 「你不早說?」 「這是這次攻擊得到的教訓。」 「……下去再說。」 辛天翔落地後打算故技重施,但他發現他一接近,普瑞斯芬格馬上把他扔出異能範圍,然後掉頭就走。 「這傢伙還有學習能力?誰告訴我他是只有食慾的?」 辛天翔雖然圍追堵截,但還是每次一進入「七巧板」的異能範圍就被扔了出來。 辛天翔試著用「起碼的條件」來限制普瑞斯芬格的行動速度,可是普瑞斯芬格的體積太大,根本就不能完全包進異能場去,只好作罷。於是老老實實地靠著兩條腿達成目標。 就這樣僵持了一個多小時,辛天翔固然厭煩,普瑞斯芬格也好像有點失控的樣子。它不斷地好像要向辛天翔所在、有食物的方向前進,但每次都好像有別的什麼東西把它拉回來。 「好像是起內訌了。」辛天翔幸災樂禍,逼得更緊了。異能「神速」發動,乾脆就把普瑞斯芬格圍了起來。 普瑞斯芬格寸步難移,全身就好像在抽搐一樣。辛天翔每等普瑞斯芬格調轉方向,就馬上移動到它的前面。普瑞斯芬格雖然看不出有什麼傷,但似乎已經開始害怕辛天翔了。雖然只要選定一個方向前進,辛天翔也無可奈何,但它就是不往辛天翔的所在走。 終於,「食慾」的那個頭腦似乎拿到了身體的控制權,異能「七巧板」再次開始收斂。 「啊啊啊,又來這一招?」 辛天翔皺起眉頭,自己雖然不怕,但也挺難辦的。 但隨著普瑞斯芬格的異能「七巧板」 凝聚的時間越來越長,凝聚的力量越來越強,辛天翔的臉色也開始變了——根據異能「學習」的分析,這次它將要凝聚的力量可以籠罩小半個安內特內堡山脈! 「混蛋!維妮!你在哪裡?風凌,把維妮找出來!快!」 辛天翔雖然憑著「海瀾」護體和普瑞瑟芬格對他的畏懼不太擔心,但維雪就不同了。維雪肯定在幾公里以外遠遠吊著辛天翔,絕對是在普瑞斯芬格這次的攻擊範圍內。沒什麼護體力量的她可是普瑞斯芬格的美餐。 退一萬步說,就算維雪在異能範圍外,辛天翔還是要逃。這次要是被送到天上去可就不是1、2百米能解決問題的了,要是被扔出個一二十公里,就算自己無恙,等以那8米/秒的速度落下來連黃花菜都涼了。 憑著風凌對維雪的神力感應,辛天翔很快就找到了維雪。判斷出已經不可能離開「七巧板」的異能範圍,辛天翔摟住維雪,將「歸零」的力量凝聚到維雪槍上。 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異能「海瀾」雖然保護得比較全面,但貼身的維雪一定受不了。所以用「歸零」的毀滅性能力嚇倒普瑞斯芬格就是最好的選擇。 「還在凝聚?這樣的話,連日國和星國的邊界都會受到影響啊!」 「天啊,這就是滅世魔獸的威力?」敏感的維雪雖然沒有分析異能的能力,但也感覺到了那不同尋常的壓迫。 異能爆發,辛天翔只是覺得眼前一黑,身上的壓迫力猛增,維雪痛得叫了一聲。 全身都不能動,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懷裡的溫香軟玉和手中血脈相連的維雪槍還能給人一絲安定的感覺。 「這是……」 「我們是在地底!關掉『歸零』!」風凌大叫。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特別刺耳。 辛天翔連忙停止「歸零」的發動,很幸運的是被分解的岩石只有非常小的一小塊,風凌足以吸納爆發出來的能量。不然的話,在這個幾乎是密閉的地方逃都沒得逃。 「被傳送到地底來了,普瑞斯芬格還真是會挑地方。」維雪笑著,手裡冒出一個照明的光球。 「這個不會消耗氧氣,可以放心使用。」 有了光線,也就可以打量周圍了。其實也沒什麼好打量的,看來是在一塊岩石裡,空間狹小得辛天翔和維雪只能保持擁抱的姿勢,連分都分不開。 「我們在多深的地方?」辛天問道。 「向上挖出去就知道了。」風凌給出實際的答案。 話是這麼說,但辛天翔也知道任務的艱巨。異能場的覆蓋範圍往往會受到許多因素,如障礙物等的影響。障礙物越多越厚實,異能場的影響範圍就越小。所以理論上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不會深得太離譜。 雖然辛天翔雖然不至於悲觀到認為自己在幾千米深的地底,但也不會樂觀到認為自己能一伸手就能爬出去。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在氣絕之前找到空氣。 「由於地質構造,在岩層與岩層之間往往會留有大量的空氣。」 在百科全書上的確有這麼一句話,辛天翔記得很清楚。不過現實的辛天翔明白這種話也就只有那些一輩子呆在實驗室,雙手沒怎麼挖過土的老學究能說得出口。倒不是說他們說得有錯,事實上他們說得很對。只是像現在這樣在不知道多深的地方,想要在氣絕之前「湊巧」找到一塊由於地質構造的變動保留了空氣的空間的概率不比普瑞斯芬格良心發現自盡以利天下的概率高多少。 維雪的土系魔法沒法讓人上升,四周是堅硬的岩石,「潛地術」之類的輔助魔法一般也是針對土壤,沒法對岩石擴展空間。維雪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的魔法不足以應付現在的危機,於是乖巧地調整了呼吸,把「睡眠」魔法用在了自己身上,同時不顧寒冷,還用了降溫魔法降低了自己的身體活力。 這樣做的結果相當危險。雖然強制自己進入假死狀態可以留給辛天翔幾乎全部的氧氣,但如果時間稍長,維雪一定會在不知不覺間活活凍死。與其說這是對於愛人的信任,不如說是把命交在愛人手裡,是一份同生共死的覺悟。 「你倒舒服啊。」 心裡清楚維雪在做什麼,辛天翔卻並沒有阻止。如果說女人已經為自己創造了可能的情況下最好的條件,那麼作為男人也就應該承擔起與之相應的義務。辛天翔用陰柔的內力震碎身後的岩石,和維雪拉開一定距離,撕下衣襟掩住維雪的口鼻,然後異能「海瀾」向上全力發動。 辛天翔碰到的岩石全部化為粉末,「海瀾」一次接一次地傳開,在堅硬的岩石上開出一條大路。很快辛天翔就已經前進了五十多米的距離,但辛天翔知道,體力水平就像是開了個大口子一樣快速流失,自己已經差不多油盡燈枯了。 「海瀾」、「神速」這種加持自己的異能不能連續對外作用,這是常識。也許加持的狀態可以維持幾個小時不感疲累,但一旦開始應用就會像爆發力一樣來得快去得快。 以「神速」為例,維持隨時可以以神速奔出的靜止狀態可以撐幾個小時,但一旦開始奔馳,最多也就是一兩分鐘就要停下,所以戰鬥時經常是打打停停。「海瀾」也是一樣,凝而不發可以維持幾個小時,但震動一旦外傳很快就會把人的精力抽乾。而且現在最壞的因素是——沒有空氣了。 辛天翔把異能「海瀾」的攻擊範圍集中集中再集中,做出最有效的應用。只要能打開通向地面的一個小口子,那就一切好辦了。 最後揮出一拳,帶起的震動不足1萬HZ。岩石沒有破,辛天翔反而被反震力震得延原路跌了回去。辛天翔在維雪身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空氣的量沒有變,但空間加大了,氣壓也就會跟著下降,碎石形成的粉末也令他極不舒服。就算辛天翔還有力量,也沒辦法再次擊碎岩石——氣壓降低,液體的沸點也就跟著降低,如果再打下去還沒有空氣補充的話,辛天翔的體溫足以讓自己的血液沸騰。所謂「心血沸騰」好像是一件很豪氣的事,但實際試一試,那是誰都受不了的。 辛天翔把手放在維雪額頭,臉上露出苦笑。 「又想讓你活下去,自己也想活下去,還想呼吸空氣……他媽的,人這種動物,就算是死到臨頭,就算是願意犧牲自己,也還是沒辦法做到『單一的慾望』的……這輩子是和『七巧板』無緣了……」 「這就叫死也同穴了吧?也不錯啊。」辛天翔意識逐漸模糊,「我們的第一戰,你跟海森說想和我埋在一起,真是一語成讖。不過,我不怪你哦。」 「怎麼黑了?維妮你的魔法持續力還真差呢。」 維雪特意為辛天翔做的照明術怎麼會差。辛天翔憑感覺努力把維雪摟在懷裡,視覺,觸覺相繼消失,最後連聽覺也快要消失的時候,似乎隱隱聽到風凌焦急的呼喚。然後……似乎有光明? 辛天翔什麼都不知道了…… ················ 「快一點快一點!你們幹什麼吃的!沒吃飯嗎?……那邊!你的手斷了嗎?為什麼開弓只開一半?……累?你跟我說累?回去找個人嫁了生孩子吧!……什麼?你說你是男的?你這樣還算是男的嗎?你不許結婚!省得糟蹋女孩子!」 充滿活力的聲音中氣十足地響徹整個校場。凝晶·維納斯·貝提,維雪那和她感情很好卻在性格上大相逕庭的寶貝妹妹正對著訓練中的「神聖弓騎兵」不知疲倦地大喊大叫。 在他身後陪她一起曬太陽的是兩個星國的跟班,吳璇和釋在。釋在在場是因為要作為訓練顧問,至於吳璇…… 「說起來,小殿下您又怎麼會那麼好興致來這裡曬太陽?」吳璇以前經常到13小隊去混,釋在的口吻也就不那麼正式。 「你以為我想?還不是那個……不,因為我是本著誠意,帶著皇家的氣息與榮耀……」看到凝晶回過頭,吳璇連忙改口。 「我們效忠的是老大個人,皇家的氣息與榮耀跟我們好像沒什麼關係。」釋在撇撇嘴,說出絕對大逆不道的話。不過覺得理所當然的吳璇根本就沒有什麼追究的意願。 「想個藉口都這麼麻煩。」吳璇不滿地撓撓頭。 釋在不再問下去,轉而看向校場上的情況。應該說現在的「神聖弓騎兵」已經有了一個大體的雛形,但離上戰場還差得遠。 「建立一支軍隊只要100天,但磨練一支軍隊則需要100年。」這是辛天翔的原話。一支軍隊完成最基本的訓練,也就是能夠跑出個大概的有姿式沒實際的樣子所需要的時間也就是三個月左右。但要有一支「鐵軍」的話就不是一兩茬人能夠做得到的。 一支軍隊並不只是訓練決定一切,軍隊的傳統和軍隊的作風都會世代相傳。想要打造一支在軍心、戰力等方面都很強的大軍,100年是太誇張的說法,但也絕對不是一年兩年就能辦成的事。除非是向13小隊這樣精挑細選出來的極少數人專門從小訓練才有可能。但這樣做的成本足以讓負責財務的老爺們哭出來。 向來和平的日國並沒有什麼真正驍勇善戰的軍人。只不過日國的氣候比較極端,土地貧瘠,雖然礦藏豐富但也沒什麼好的開採條件。所以歷代都沒什麼人拿日國作為開刀的對象。 不信邪的人也有。曾經有一任月國皇帝夢想統一整個明嵐大陸,於是拿日國開刀。當時的日國教皇採用了最簡單的方法,堅壁清野,誘敵深入,在水源裡下特殊的慢性藥草毒。不過三個月的時間,雙方未交一戰,月國軍隊已經損傷無數。在不得不後退的時候,神殿發動「聖戰令」,人民和軍隊悍不畏死,全面反攻。最後月國回到故鄉的人不足一成,還差點給星國趁機滅了國。 經此一役,星、月兩國就已經有了共識,反正日國不可能造成威脅,不先滅了對方,那就別打日國的主意。 日國人在擊退月國時說:「戈壁是我們最好的堡壘。」當時正在趁機攻打月國的星國統領聽後不停冷笑。 「沒錯,所以乖乖呆在裡面別出來哦。」 彷彿是應了這句話,此後的日國和其他兩國的交流越來越少。星國還說有海路航道,而月國根本就好像當日國不存在一樣了。所以從思想上,星國和日國還是比較親近的。 現在出現在釋在面前的軍人只是頭腦一熱就「上了賊船」的上當者,要是用挑選精兵的方法問一問:「有誰想離開的嗎?」恐怕校場大門馬上就會給蹋破了。所以趁著這幫人還拉不下面子的時候,趕快訓死他們才是正路。 「這樣訓練出來的只是強兵,而不是精兵。」釋在喃喃道。在他眼裡,手上沒有幾條人命的根本就不能算是精兵。不過這句話沒有讓凝晶聽到,因為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用他們上戰場。 「這麼說,還是老大厲害。」吳璇又把事情歸結到了辛天翔的身上。 晚上,卡尼和納塔莎跟凝晶做了一次重要談話。 「什麼?要我做日國教皇?」凝晶睜大了眼睛。 「沒錯。」卡尼嚴肅地說。 「為什麼?姐姐不是更合適嗎?」 「我們接到了吳烈的密信。他說他已經決定了由辛天翔即位為星國皇帝。雖然這件事還沒有宣佈朝臣和公告天下,但已經不會更改的了——那你姐姐作為阿翔的妻子,是一定要成為星國的皇后留在星國的,你說她怎麼繼承日國的教皇之位?」 「那……就不可以另外找人嗎?」 「唉,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拘束,但你要知道,雖然教皇的位置不一定要世襲,但如果你不當教皇,那我們就不是皇家,日國皇室和星國皇室的親戚關係就斷了,那以姻親為基礎的日星聯盟也就搖搖欲墜。也就是說,你姐姐和你姐夫的心血就白費了。」 「這……」 「也不是一定要勉強你,但你稍微考慮一下好不好?」納塔莎溫柔道。 「……好。」凝晶有點茫然。把她推到了從來沒想過的地位,幾句話就點明了利害關係。一切清楚,但選擇就不是那麼容易做得出來的了。 |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拖延 當辛天翔看到普瑞斯芬格的時候,他終於明白在風凌嘴裡那「泥石流一樣」的形容詞有多貼切了。 看不清楚有多大多長的黑色身體上,坑坑窪窪地不斷分泌出相同色澤的粘液,分不清眼耳口鼻。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拿火烤焦,然後再淋上一勺滾燙石油燙得皮開肉綻滿身起泡的骯髒大蠶。簡單一句話——噁心。 辛天翔、維雪和亨格都死盯著普瑞斯芬格,一副被嚇倒的樣子。但身體下的腳卻還是按照既定路線後退,轉彎。那情形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轉過彎後三人又木然地後退了足有一分鐘,才由亨格打破了沉默。 「其實我也不是一定要什麼創世神的遺產的。」 辛天翔和維雪馬上回過頭狠狠地盯著他,動作是驚人的一致。亨格縮縮脖子。 「那東西真的會吃掉所有的生物?」 辛天翔和維雪齊刷刷地點點頭。 「這個嘛……那東西也太噁心了一點……它長得像什麼?」 「這個嘛……蠶?」維雪無力道。 「有……啊?」辛天翔剛想附和,突然面色大變,猛搖手裡的維雪槍。 「風凌!那傢伙以前就是這個樣子嗎?」 「不,不是的……以前……顏色是一樣啦,但它應該比較像果凍那樣柔軟的。而且它的行動模式是比較傾向於類似向前流動的形式。」風凌急促道。 「剛才……它出來的時候……好像……」辛天翔看向亨格,後者點了點頭。 「撞碎了好幾塊不小的石頭,而且雖然外層是粘液,但裡面明顯是極為堅硬的甲殼。」 「我有個不好的預感。」得到亨格的證實,發現自己並非眼花的辛天翔苦笑道。 「什麼預感?」風凌問道。 「這個……維妮……」辛天翔欲語無言。 「一般來說,這種向蠶一樣的長形昆蟲,都不是完全體。說不定……還要進化?你是這個意思嗎?」維雪苦澀道。 「進化?生物學上不是一般把這種情況稱之為『變態』嗎?」辛天翔苦笑道。 風凌呆了一會,突然高興起來。 「那就太好了,你們想想,毛毛蟲要吃樹葉,但變成蝴蝶就不用再吃了嘛!」 「然後呢?」有道理,但有那麼好的事嗎?蝴蝶不用吃樹葉,但好像也要喝花蜜吧?根本就沒什麼本質上的不同嘛。又不是飛蛾,誰知道呢? 「然後?」 「……生一堆小毛毛蟲。」辛天翔無辜地做出推理。 「一般來說,這種類型的生物產卵量都十分驚人。」維雪語不驚人死不休。 不知為什麼話題就扯到這裡來的三個人都打了個寒顫,不再保持倒退的狀態,而是向安迪靈招呼一聲,調頭就跑。 維雪一邊跑一邊在身後用土系魔法挖出一條條深深的壕溝,看普瑞斯芬格的行動「好像」挺笨的,應該能阻礙一下它的行動吧? 辛天翔和維雪並排跑著,雖說維雪給自己加持了提升速度的「風翼」魔法,但還是比不上「神速」的速度。辛天翔守在維雪身邊,以防萬一。 亨格是三人中跑得最前面的一個,但最鬱悶的是他並不是第一,第一的是——噹噹噹噹——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安迪靈! 大光團分解成了無數小型的光團,安迪靈們有力的後腿一蹬,小巧的身子就像是箭一樣急射而出,速度之快絲毫不遜於辛天翔的異能「神速」全開。 「真是戰鬥生物。跑得真快。這就是所謂的『機動力第一生存法則』?」辛天翔看著前邊的光點感慨。 維雪給辛天翔打了個眼色,然後就解除了加持魔法開始凝聚魔力。辛天翔摟住維雪的纖腰,帶著維雪向水晶森林的方向奔去。 水晶森林的空間交錯不穩定,安迪靈憑著在神殿生活了不知多少代的天賦本能穿越空間,亨格也已經靠著自己的力量擊碎了空間的夾壁,只是空間不規則破碎的結果就是令他穿越時身上多了不少的傷口。 最優雅的就是辛天翔和維雪,維雪雙手輕揚,一個六芒星劃過,空間已經像歡送兩人一樣打開了一個大大的出口,辛天翔摟著維雪從容穿出。 「嘖,安迪靈膽小就算了,你跑那麼快幹什麼?嫌血多就去捐啊,別浪費嘛!」辛天翔看著正在自療的亨格,大肆取笑。 不過這樣一來,眾人已經確定了一件事——空間如此脆弱,普瑞斯芬格一定不會被困在裡神殿裡。 「說起來,亨格先生上次拿給我們的羊皮紙是哪裡來的?」維雪問道,她覺得是時候理清楚來龍去脈了。 「吶,就在神殿的頂上啊。」亨格指向創始神殿表神殿的屋頂。 辛天翔和維雪一愣,當時他們兩個幾乎把整個神殿的地面都拆了,但唯獨沒有到神殿的頂上去看一看。雖說創始神教的教義寬鬆,但隨便上神殿的頂也不是一個虔誠教徒做得出來的。 「神殿頂上有羊皮紙卷,你騙誰啊?」辛天翔沒好氣道。 「不是羊皮紙卷,是浮刻。」亨格說道,「羊皮紙是我旅行時在另一個遺跡裡撿的,看它堅韌就拿來墊包袱。後來看到浮雕就撕了一小塊,燒了點炭和了泥做成泥炭,把浮雕描繪了下來。」 辛天翔和維雪面面相覷,當時只注意了羊皮紙的年代,沒有注意到泥炭的年代。不過話說回來,泥炭的年代也不是那麼好確定的。 情報不全的情況下,合理的推論往往會得出錯誤的結果,也許就是指這種情況吧?辛天翔和維雪為這「600年前的記載」翻遍了圖書館,也算是報應了。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創世神的神殿位於這裡呢?」辛天翔問道。 「這個啊,只是經過的時候偶然發現的而已。」 沒可能的事。但事已至此,對於沒有合作誠意的人也沒有問下去的必要。辛天翔和維雪也不打算墨守成規。兩人下一時刻已經上了神殿的房頂,清楚地看到了亨格口中的「浮刻」。 「白癡!傻子也知道這叫凹刻!」 「亨格先生,所謂的『浮刻』多指陽刻,而這種雕刻方法如果是按照大陸通用標準的話一般是稱作『凹刻』或是『陰刻』。」 在明嵐大陸中,凡是圖形主體凸現於材質表面,如印章這類的,被稱作「浮雕」、「浮刻」或是「陽刻」,而凹現於材質表面的,如劃痕這類的圖案,則被稱為「凹刻」或是「陰刻」。不過很顯然,亨格沒有這方面的知識。 長於帝皇之家的兩人顯然對用詞的沒常識和不恰當缺乏包容力,所以第一反應自然就變成了對亨格沒有美術教養的聲討,可謂是本末倒置之極。 「這個……是重點嗎?」亨格感覺有些無力。 兩人回過頭繼續看浮雕……呃,不,是陰刻。不過很快就齊刷刷地回過頭來。 「你的畫得真爛!我當時還以為羊皮紙上是原始人的壁畫呢!盜版也有點專業精神好不好?看看這原作,哪是你比得了的?」 「亨格先生,我不得不說您的繪畫技巧極度有待提高。就算您臨摹不了畫中的神韻,起碼把『形』畫得像一點好嗎?」 亨格懶得理兩人,隨便找了塊地方坐下。而辛天翔和維雪似乎也發現現在不是批鬥亨格繪畫造詣的時候。 本來維雪已經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個神殿是創世神離去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後才建成的,不然羊皮紙的文字解說風凌不會看不懂。但現在這個想法完全被推翻了。 「吾之造物,遵循吾之法則……」風凌流利地念出圖畫上的文字,讓辛天翔和維雪不禁哀歎——亨格的繪畫天才就差到這份上?圖畫也就算了,抄幾個字也會讓人認不出來? 刻出來的圖畫大致就是亨格給他們的羊皮紙上的內容,只是要清晰明瞭的多了。另外還標出了進入裡神殿的入口的特殊方法——用自己三分之一的血獻祭,這種方法也就是回復力超強的亨格敢用。至於他怎麼會認識這些文字,估計是旁邊的繪圖提示吧? 創世神的留言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對離去的理由也是隻字未提。但對普瑞斯芬格倒是特別叮嚀不准放出,但也沒什麼制服它的方法留下來。總而言之一句話,沒用。 不過辛天翔和維雪倒也明白了為何風凌能認出亨格畫出的普瑞斯芬格,那一團亂七八糟的塗鴉倒是同一風格的。不過兩人也同樣注意到了畫中的普瑞斯芬格有一種風凌口中「柔軟」的感覺,而從剛才的相遇來看,普瑞斯芬格軀體明顯很堅硬。是繪畫和風凌地記性出錯,還是剛才看錯? 其實兩人心知肚明。風凌和普瑞斯芬格做過生死戰,記錯的概率基本為零,加上圖畫上的感覺,已經可以確定普瑞斯芬格的軀體的確是軟的。但要說三大高手都看走眼,那也沒什麼可能。唯一的解釋就是:在這段不知道多長的時間裡,普瑞斯芬格自身起了變化。 如果說是昆蟲的話,每一次「變態」之後形象和生理都會有很大的不同。例如蚊子的幼蟲孑孓是生長在水中,但成蟲後你什麼時候看過蚊子在水裡潛水的? 雖然說普瑞斯芬格有九成的機會不能歸到昆蟲類去,但像養「蠱」一樣養出來的生物又怎麼能夠用常理度之?何況很明顯的事實擺在面前:它是和風凌印象中的有了點不同。 「如果說是能夠通過吞噬其他生物來完善自己的話,一切都好解釋了吧?」辛天翔問道。 「可能嗎?消化系統分解的食物和自身遺傳應該是毫不相干的兩件事情。」維雪皺眉道。 「那是對我們來說吧?」辛天翔歎道,接著指了指亨格。 「這傢伙吃了別人的肉就會學到別人的異能,那普瑞斯芬格吃了別的生物的身體就獲得食物遺傳性狀不是也很正常嗎?」 「哎哎,你認真的?」維雪愕然道。才見過普瑞斯芬格一面就這樣嚇自己,也有點太滅自己的威風了吧? 「只是一種很不好的直覺。」辛天翔苦笑道。 「那你要怎樣?」 「一般來說……不,應該是肯定,普瑞斯芬格在餓了這麼多年後肯定食慾很好,那麼雖然他只有單一的食慾,但聞到食物的味道就向著那個方向走是不需要什麼慾望的吧?本能反應而已。」 「然後呢?」 「如果它出了安內特內堡山脈……」 維雪瞪著辛天翔,一聲不響。 辛天翔苦笑著,實在沒辦法把自己的話向著維雪吐出來。而亨格在兩人腳底下幸災樂禍地笑著。 維雪吸了口氣,正要回答辛天翔,突然水晶群落裡的空間搖動起來,安迪靈慌慌張張地向著三人奔去。 「出來了!行動速度比預計的要快。」風凌提醒道。 「那麼……」 「戰吧。」 「咦?」辛天翔驚訝地看著維雪,維雪看著扭曲的空間,臉色卻很平靜。 「如果出了這裡,我們就會有分歧對不對?那麼,就在這裡了結一切吧。」 辛天翔看著維雪姣好的側臉,深深地吐了口氣。然後隨著吸氣的動作把精神又吸回了身上。 「按照你的願望,我的公主。」辛天翔微笑道。 「你們兩個沒開玩笑吧?」亨格愕然道。 「亨格先生,麻煩你去日出城,拿這個去見護城官,讓他疏散民眾。」維雪把一枚有日國皇室徽章的胸針扔給亨格。 「你們兩個這樣做一點意義都沒有。」亨格皺眉道,「普瑞斯芬格雖然感覺上本體不太強,但你們要如何突破它的異能防禦?」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維雪咬著下唇。 「嘖,真是廢話,姓辛的,你也要跟她一起瘋?」 「不瘋一回我良心會過意不去。」辛天翔擎起維雪槍,普瑞斯芬格已經快要打開空間了。 「……我不管了,我會通知日出城護城官,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理了。」亨格攤開手,把胸針拋了拋,轉頭就走。很快就消失在神殿的入口。 「謝謝。」 「謝謝。」剩下的兩人同時開口。接著一起笑了起來。 「我的就算了,你那聲謝謝真是見外。」辛天翔笑道。 「是嗎,那我收回好了。」維雪同樣笑道。 如果不能阻止普瑞斯芬格走出位於安內特內堡的神殿,那麼它一定不會就在這最多有點雜草的上坡上走走就算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它會向著「食物」最多的地方行進。而就地形而言,最近又食物最多的地方就只有兩個——星國和日國。 選擇只有兩個,南轅北轍。所以人為的引導就很重要了,是把它引到星國還是日國?由於身份的尷尬,身為夫妻的兩人立場上就產生了最大的分歧。 從食物的數目上來說,日國比較少,而且白天天氣炎熱,夜晚寒冷,溫差極大。沙漠又是極度缺水,很可能在戰鬥中會對身上有粘液的普瑞斯芬格造成不利的影響。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問題是你要辛天翔怎麼跟維雪開口? 「引到日國去對作戰比較有利,而且人口密度低,吃也吃不了多少人。所以就把它引到日國搞破壞去,我們慢慢想辦法。」 很正確的話,但辛天翔打死也說不出來。 維雪明白辛天翔的意思,她也無意讓辛天翔為難。但要她就這樣放棄努力,什麼都沒做就讓普瑞斯芬格到自己的國度上肆虐,無論是公主還是聖女的身份都不容許她這樣做。 留下來強行一戰,特別是沒有對策的情況下強行一戰,維雪也知道這是件很任性的事,但她一定要做些什麼,讓自己對自己的良心有個交待,不能說「哦,最有利嗎?那就把它引到我們國家去吧」,然後就這麼算了。 而辛天翔留下的理由更簡單——因為維雪有危險。雖然他剛才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維雪反對也要把普瑞斯芬格引到日國去,但維雪要是身在險境,他也不可能拍拍屁股走人。何況就和維雪一樣,他也要給自己心中的內疚有個交代。而且他的內疚是雙份的,一份是對日國,一份是對維雪。 辛天翔從後面摟住了維雪,維雪也有點軟弱地靠在辛天翔的胸口。維雪在給亨格胸針的時候已經算是表明了態度:如果擋不住,那就把它引到日國去吧。維雪對他的感謝是因為他留下來和她並肩作戰,所以辛天翔說維雪的感謝是見外了,而他對於維雪的是整個星國對日國的感謝。維雪看起來是明快地作出了最有利整個大陸的正確決定,但其實辛天翔很明白,維雪拋出那枚胸針的時候心在滴血。置自己的國度於險境,比起那些空喊著「愛國」的人要更大的勇氣。 辛天翔不禁想起亨格的話,自己有什麼權利決定誰生?誰死? 如果有人這樣問的話,那辛天翔已經想好了回答。 「因為只有我在場。」 如果在選擇的時候連「在場」都做不到,又有什麼資格質疑別人的決定? 這種情形的確也非常微妙。如果是兩國首腦在談判的話,也許幾年都談不出個所以然吧?而若是在場的兩人中的一人沒那麼理智,結果也不見得會好到哪裡去。 但就算是現在兩人已經把前面的手續辦完了,正式的事情才算是剛剛開始。看著普瑞斯芬格那龐大的身軀不停地破開空間,兩人終於色變。 「神啊,它到底有多大?」維雪喃喃道。 「神也不知道。」辛天翔看著面前直徑十多米的大「蠶」已經探出了足有20米的身子但還沒有結束的跡象,聲音也有點發苦。黏糊糊的黑色粘液四濺,真是會讓人作惡夢。 維雪不敢進行遠程的攻擊,如果被普瑞斯芬格的異能「七巧板」剪切再粘貼一次,魔法的攻擊對像九成九會變成辛天翔和自己本身。這一點已經在裡神殿裡證實過了。 在一般人的認識裡,如果遠程攻擊無效的話,似乎魔法也就失去了效果。 「魔法的威力不在於破壞力,而在於靈活與合理的運用。」這是維雪自己的體會。面對強敵,魔法實力絕對是明嵐大陸第一人的維雪幾乎從未用過什麼大威力的魔法,一直都是以中、低級的魔法應敵。現在也不打算例外。 「潛地術!」 同樣的魔法,但威力可以讓奧克羞憤得自殺。維雪本身的魔法力比起奧克來已經是只高不低,何況還有異能「魔舞」的加成。從空間出口附近的軀體開始,普瑞斯芬格逐漸下陷,就像是一隻被狼蛛抓到身體中段往自己巢穴裡拖的蚯蚓。 普瑞斯芬格似乎沒有什麼發聲器官,不停下陷的過程中連一點聲音都沒出。播放著一條巨大的「蟲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往洞裡拖的無聲電影,看起來真是詭異得很。 維雪造出的大坑直徑30米,深度更是在不斷加深。憑著魔力源的供應,維雪並沒有不支的現象。不過在挖出30米深的時候,普瑞斯芬格終於露出了尾巴。 「好大,有50米長呢。老實說,就算兩端並在一起都分不出哪是頭哪是尾。」辛天翔感慨道。 潛地術造成的深坑繼續下陷,很快就到了300米這個能讓奧克自卑得跳樓的深度。雖然可以借用魔力源的力量,但維雪的精神已經很疲憊了。 「能把它關多久?」維雪調整著呼吸。 辛天翔來到大坑前,雖然他沒法看到300米深的坑底,但異能「學習」發動後可以輕易監視普瑞斯芬格的異能「七巧板」的動向。 「消失了?」辛天翔一怔,沒有發現大坑裡有異能的存在。 「是異能消失了嗎?」辛天翔竭力忍住直接跳進去擊殺普瑞斯芬格的衝動。異能「七巧板」是被動異能,應該是沒辦法隱藏起來的。那麼,就只有異能者死亡或是異能發動條件不滿足兩種可能。 「潛地術」的用途是用於魔法師和身邊的人藏匿,所以下潛的速度並不快。雖然初級魔法非常容易進行改動,但要摔死普瑞斯芬格這樣的大傢伙還是不可能的。 而異能發動條件不滿足的情況就很難說。異能「七巧板」的發動條件是心中只能有「單一的慾望」,簡單來說就是頭腦簡單到只能想一個問題。如果普瑞斯芬格不滿足這個條件的話,是不是就是說它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智慧? 「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辛天翔暗喜,現在的情況是「不怕有頭腦的,就怕亂打的」,有一定程度的敵人還是比較好掌握。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安迪靈跳到辛天翔的肩膀上,鈍鈍的爪子用力(相對來說)拍打辛天翔的耳朵。辛天翔頗覺詫異,這種力道對人來說不算什麼,但在安迪靈中已經可以算是攻擊了。安迪靈這種生物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主動攻擊其它生物的,那為何又有這種舉動? 辛天翔把安迪靈托在手掌上,認出就是喜歡爬在自己頭上的那一隻小安迪靈。 「怎麼了?想報復?給你多打幾下吧?」 小安迪靈用力搖頭,爪子一個勁地往下甩,緋紅的眼睛透露出焦急的信息。安迪靈聽得懂人話,可惜不會說。 「地下?」 小安迪靈點頭,爪子還是一個勁地往下甩。 「甩手……把你扔下去?」 小安迪靈一把抱住辛天翔的手指,拚命搖頭。 「那你想說什麼?」 小安迪靈咬住辛天翔的手指,全身懸空,四肢併攏,做出波浪形擺動的樣子。 「水?……蛇?……普瑞斯芬格?」 小安迪靈一邊叫一邊點頭,於是辛天翔連忙把一把撈起來免得它掉到大坑裡去。 「早就知道會這樣!你這傢伙,要不是有前科我還接不住你呢!長點腦子啊智慧生物!……你的意思是……說普瑞斯芬格正在地底移動?」辛天翔一怔。 小安迪靈大點其頭。辛天翔馬上衝回維雪旁邊。 「這個神殿本身就是製造出來的異次元空間吧?」 「是啊。」維雪說。 「這的地底要是被挖個坑會通向哪裡?」 「這個空間的契合度和明嵐的契合度很高,不是個全封閉的異次元空間。六個方位中只有左右前和上方四個方向是異次元空間,地底可以看作是安內特內堡山脈本身。你把它看成是經過魔法處理的山洞就可以了。」 「見鬼!」辛天翔馬上蹲下來,把手貼到地面,異能「海瀾」發動,向著地底送出。 「沒用的,地底的生物太多,你想探測……天啊,普瑞斯芬格從地底跑了?」維雪張大嘴。 「應該是這樣。只要把旁邊有泥土的空間切割,然後粘貼到身後就行了。……順便把泥土裡的生物粘貼到嘴巴裡……還單細胞生物呢,算盤真他媽的精!」 普通人的思維的確是這樣。但如果是普瑞斯芬格的話,應該是把泥土裡的生物粘貼到嘴巴裡,順便把旁邊有泥土的空間切割,然後粘貼到身後吧?不過次序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你能感覺到我的位置嗎?」辛天翔問道。 「可以。」維雪在辛天翔身上附了一道追蹤魔法,「只要你不發動『平衡』,半徑100公里內都沒問題。」 「這個不敢保證。」 「你要去追?」 「是,你留在地面跟在我上面走……我會先引他兜圈子…….不過必要的時候……你真的決定了?」辛天翔說的是把普瑞斯芬格引到日國的事。 「決定了。」維雪容色平靜,但聲音多少有點顫抖。 辛天翔擁抱住維雪。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決定。」 「我知道……你到了下面怎麼追蹤它?」維雪扯開話題。 「這個嘛……我記得在星國養過一條小狗……你知道,狗的鼻子是很靈的。」辛天翔開玩笑道。 「可惜超越種族的友誼也沒辦法突破距離的障礙吧?」維雪也笑了起來。 「真是一針見血呢。真可惜,看來要用自己的鼻子了。」辛天翔放開維雪,吻了維雪的額頭。 同樣送上祝福的吻後,看著辛天翔消失在大坑的深處。維雪突然發現這是和辛天翔相識以來第一次分開行動,有種奇妙的空虛感。 「習慣了依靠……嗎?」 在地底的戰鬥必然伴隨著突然性和瞬間的爆發,並不是個合適維雪的戰場。雖然很擔心辛天翔的安全,但維雪也不會做出硬要和辛天翔一起行動這種礙手礙腳的事情。 「還是沒說怎麼找嗎?不會真的用鼻子聞吧?」想像著辛天翔用鼻子聞來聞去的樣子,維雪露出微笑。 「唔……開始移動了,你的鼻子真靈啊。」維雪呼出一口氣,也開始移動位置。 |
「後退!」出聲的是風凌,緊張已經令她的聲音近乎淒厲了。 亨格的第一反應是應聲後退,同時使出魔族變身。安迪靈也開始騷動起來,所有生物馬上退出了異能「七巧板」的覆蓋範圍。 等到騷亂平息下來,所有人呆呆地望著那曾經是封印的黑洞,風雨欲來的沉默讓人透不過氣。 如果辛天翔和維雪在頭位的話,也許已經把血液抹了上去,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後退!」第二次說這話的人是辛天翔,已經發動異能「學習」的他發現「七巧板」的異能範圍正在擴大。 「不,這種運動不像是擴大……這是……異能者在前進!」 辛天翔瞳孔猛地收縮,一把把維雪拉到身後,招呼安迪靈和亨格後退。安迪靈是照做了,但亨格似乎沒有按辛天翔的話行動的意圖。 「我是覺得有什麼東西正要出來了,但從感覺上來說,並不怎麼強不是嗎?」亨格沒有後退,只是死盯著黑漆漆的洞口。 老實說辛天翔感覺上也不覺得裡面的生物有多強,但就是讓人覺得不舒服。 「現在怎麼辦,風凌大姐?」 「這個……為什麼封印會提早破碎呢?」風凌的話已經不能說是回答了。 「風凌!」辛天翔把維雪槍湊到嘴邊,大喊一聲。 「什……什麼?」 「事情已經發生,沒必要想原因。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創世神殺不掉它,不代表我們也殺不掉!」辛天翔語氣冰冷。 「……我知道了。封印已經破了,雖然普瑞斯芬格的行動速度很慢,但也沒時間重設一個封印……戰的話又沒辦法突破它的異能……那就只剩最後一條路了……」 「什麼?」辛天翔擎起維雪槍。 「跑吧。」 辛天翔差點一頭栽到地上,風凌分析了半天怎麼就得出這麼個結論? 辛天翔和風凌用的是心靈交流,維雪和亨格都沒有聽到,於是辛天翔決定確認一下。 「那裡面沒有創世神的遺產是吧?」 「跟你說過了,那裡面什麼都沒有!都什麼時候了……」風凌著急道。 「好,我知道了。」辛天翔點點頭。 「喂,那位魔族大哥。」 「幹什麼?」亨格沒有回頭。 「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們就不打擾了,探險愉快!」辛天翔拉起維雪的手,準備走人。 「……你不幫忙對付它?你不是說它會毀滅世界嗎?」 「你也說過要吞噬它啊,那就由你拯救世界好了。還一舉兩得呢。損人不利己的事我是不會去做的。這個嘛,反正你要出嘴,我就不出手了。」 亨格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但也不是魯莽的人。他也開始一邊後退一邊和辛天翔說話。辛天翔不管三七二十一要開溜,在他看來是十分可疑。 「你不會是想要我和那傢伙拚個兩敗俱傷吧?」 被一口道破了用心,辛天翔卻沒有半點尷尬的樣子,反而是理所當然。 「當然不是,跟據我的資料,你是沒辦法和他拚個兩敗俱傷的。我只是要拿你當做擋箭牌逃跑。」 實話實說的結果就是帶了點激將法的味道。亨格冷笑一聲,但沒有任何行動。 先動手的是維雪。和創世神一脈相承的她從封印破碎時起就感受到一股從骨子裡產生的顫慄,雖然在辛天翔身邊讓自己好過了許多,但現在也已經到極限了。 維雪從辛天翔手裡抽出手,數百支耀目的光箭連珠射向漆黑的洞口,面對未知的危險,維雪自然而然地使用了最為拿手的神聖魔法。這次的光箭看起來普通,但連珠射向相同一點的威力累計就連對魔法基本免疫的亨格也不敢輕言硬擋。 「不可以!」風凌喊了起來,那一支支光箭一射入「七巧板」的異能範圍就銷聲匿跡了,就在眾人一楞之下一支支光箭已經以在場所有生物為目標散射了回來。 在光箭射入後,把光箭所在的空間切割,然後反方向粘貼到合適的位置,這就造成了現在的結果。辛天翔感慨之餘,還不忘記護著安迪靈。 處於後退隊形末尾的亨格面臨的數目最多,措手不及之下有點狼狽。他揮舞著雙拳格擋了大部分的光箭,中箭處直冒青煙。而身體上被直接擊中的部分雖然沒有受傷,但也是痛徹心肺。 辛天翔和維雪就輕鬆得多。辛天翔的異能「平衡」在手中展開,輕易將純魔法箭化於無形,雖然要分身保護安迪靈,但也是游刃有餘。而維雪更是簡單,被動異能「魔舞」本身就有選擇讓神聖魔法有效或無效的能力。光箭飛到維雪身前自然就消失了。 「不要隨便出手,很危險的!」風凌埋怨道。 「真是抱歉。」維雪歉然道,剛才她就像是眼睛進了沙子會眨眼一樣自然地發動進攻。 「你是誰?」亨格疑惑道,「剛才誰在說話?那第一聲後退也是你叫的吧?」 「一隻搞不清楚自己多少歲的女鬼。」辛天翔漫不經心地說,現在他的精神完全放在破解異能的方法上。 「真的沒有破壞異能的方法嗎?」辛天翔問風凌。 「……要說有,還有一個理論上的方法。」 「什麼?」 「用超過上限的能量正面破壞。」 「什麼意思?」 「任何異能造成的非自然結果都有一個發動上限,『七巧板』也是一樣,如果能讓空間裡蘊含的能量超過一定值,理論上說是可以阻止『七巧板』的空間切割效果。」 「要多少能量?」 「保守估計,『歸零』發動超過80%,也許可以做到。」 「下一個方法。」辛天翔現在能夠安全發動的上限也就是7-8%,連數量級都沒達到。如果說要強行發動,可能還沒達到15%,辛天翔已經被自己炸死了。當時連創世神都湊不齊的能量值,不是那麼容易能用得起的。 「『歸零』?就是那種虛無的力量?」亨格很有興趣,「試試不好嗎?」 「拜託,你以為容易用嗎?再說『歸零』發動上限每多1%,破壞的物質和破壞力是按幾何級數上漲的!80%的『歸零』威力……」辛天翔皺眉推算,不過沒什麼頭緒。 「可以炸毀整個安內特內堡山脈,讓明嵐大陸消失七分之一。」風凌興奮地說。 眾人都嚇了一跳。 「沒那麼誇張吧!」維雪咂舌道。 「其實到後來就不是按幾何級數上漲的了,所以威力才這麼小。要是按幾何級數上漲,明嵐大陸都不會存在了。」風凌嚇人不花本錢,不愧是活了某個數量級的「老鬼」。 「反正現在達不到那個水準,就別想了,重新封印也不可能,現在先逃跑吧。」 「開玩笑,我才不要逃。」亨格冷哼道。 「那大哥你不要和我們一起後退啊!」 「我是要找個有利地形!」 「對著這種鬼異能,什麼地形才有利?」辛天翔和維雪都很懷疑地看著亨格,但他還是若無其事。 就在眾人快要轉到看不見洞口的位置上時,普瑞斯芬格正好從那裡爬出來。 驚鴻一瞥。但普瑞斯芬格的形象已經清晰地印在了所有人的腦海裡。 ·········· 星國的王宮佔地廣闊但並沒有什麼較高的建築物,這就很好理解為何夕陽已經落得十分低,但仍可照進屋子裡的原因了。 吳烈坐在御書房的椅子上,面前那張星國皇帝世代相傳的名貴紫檀沉香木書桌在夕陽下彷彿升起了淡淡的煙霞。但司空見慣的吳烈知道,那只是一種錯覺。他已經過了想要伸手去試試的年齡。 從口口相傳的小部落開始,星國存在的歷史已經超過2000年了。但吳家掌握政權的歷史還不到400年。若不是當年計都公主吳星雲天縱奇才,創下「輕雲月籠紗」,以女子之軀在銀河城下斬殺來犯之敵,恐怕連三位數的歷史都湊不齊。 「讓吳姓統治星國的歷史到此結束如何?」 這是吳烈早在幾十年前就有過的想法,而他當時選擇的對象是一個名叫「辛清流」的男人。 當時年齡不滿二十歲的吳烈私自出宮,結識了與他同齡的辛清流,經過幾年的交往和鬼混,吳烈明白了什麼叫「天縱奇才」。如果說計都公主吳星雲的天縱奇才成就了吳家的星國,那把星國交到這個天縱奇才手上又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讓星國就此姓辛好像也不錯啊。 吳烈不想當皇帝。在他的上頭有3個客氣點說是「比較」無能的哥哥。他心目中的人選是沒有任何皇族血統的辛清流。辛清流的武功不行,但說到政治才能,卻讓吳烈五體投地。直到現在吳烈還是經常微服便裝,提上一罐最好的果汁——姓辛的這一家全都不喜歡喝酒——到辛清流家談天說地,只有在這裡,才沒有人當他是皇帝。 本來他已經打算放棄皇位之爭的了,但辛清流的一番話改變了他。 「你那三個笨蛋哥哥要是當了皇帝,星國就慘了。星國慘了不要緊,我也跟著慘了這才要命。」 「那我讓你做皇帝如何?」 「你現在算老幾?」 朋友的話聽起來就像是諷刺,但看到辛清流那絕對認真的表情吳烈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想做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先得有與之相匹配的實力。吳烈點點頭加入了皇位之爭。 才能相差得太遠也就沒有了懸念,嫁禍、誹謗、暗殺等等計策紛紛出爐。吳烈無所不用其極的結果,就是僅僅幾年之內,沒花多少力氣已經把三個哥哥永遠趕下了台。但就在他準備禪讓的那段日子,為他爭皇位出謀劃策立下大功的辛清流卻跑得無影無蹤,鬼影也沒一個。吳烈大呼上當之餘也只好在朝臣「國不可一日無君」的呼聲中登基為皇。 然後就如吳烈所料的那樣,他一登基,辛清流就不知道從那裡冒了出來,三呼萬歲,接著就回家「養老」。 「你一個三十不到的人養什麼屁老!」 絲毫不理會吳烈的破口大罵,辛清流從吳烈那裡訛詐了幾百個金幣,在銀河城開了個小本買賣,接著越做越大,日進斗金。最後索性把生意交給了夥計,自己買了間普通的私宅悠閒度日,清閒得得令吳烈每次想起來都牙癢癢。看看自己,現在50歲出頭已經像個60歲的老人了,這是耗用心力過多的必然結果。 「大好之軀,竟然如此頹廢!」 「羨慕就說出來。別那麼言不由衷。」 每次鬥嘴絕對是以吳烈敗北收場。而當時銀河城的第一才女,有「計都公主再世」美譽,艷絕天人的楚家大小姐楚韻也在吳烈和辛清流之間選擇了辛清流。而她給出的理由更是讓吳烈絕倒。 「侯門一入深似海,我還是比較喜歡清流的品味。」 其實吳烈對楚韻也僅僅是「喜歡」,談不上什麼「愛」,生於帝皇之家的他天生就對這種感情理解得不深。天生敏感的楚韻很明確這一點,才會用如此兒戲的理由拒絕吳烈。就像她預料的一樣,吳烈鬱悶了一陣子後也就很高興地參加了她和辛清流的婚禮。 幾年後,辛清流獨子出世,吳烈也來拜訪。由於楚韻難產,吳烈拋下政事不理在辛清流家裡呆了兩天之久。微服便裝無人知曉其行蹤的結果就是星國上上下下因為他們的陛下突然消失而好好地虛驚了一場。 吳烈給那個差點死掉的孩子取名為「天翔」,取其一步登天之意。當時的他想法就是「父債子還!小子,不想當皇帝的話你就祈禱我有能接我帝位的繼承人吧!」 「不錯不錯,天翔者,無拘無束,展翅高飛,不拘於位。好名字,好名字!」 聽到辛清流的喝彩,吳烈當時就想改名字,只是實在拉不下臉,只好就這麼叫起來了。 辛天翔長大的過程中,吳烈就像是半個父親一樣關照,所有的教育都是和真正的王子同一級別。而擁有從出生開始就擁有異能「學習」的辛天翔不知讓多少老師瞪掉了眼睛,終於,在年僅13歲的時候,辛天翔加入軍隊。 現在的辛天翔已經是萬騎長了,才能心計無可挑剔,雖然個性懶散但並沒有什麼大的缺點。而自己也封了他為王子,擁有繼承王位的權利。不過更讓自己開心的是他的未婚妻——不,應該說是結了一半婚的妻子,當今日國公主秀外慧中,是個不遜於楚韻的好女孩。看得出來,辛清流和楚韻對這沒見過面的兒媳十分滿意。從這點來看,吳烈對辛天翔的感情還是父輩居多。 自己的兒子呢?自己的兒子只有兩個,從小視辛天翔為「老大」,人前人後都這麼叫,感情很好,又都沒有做皇帝的興趣,絕對不會有什麼兄弟反目的事情發生。吳商良頭腦好,但絕對不是治國的人才。吳璇個性單純,對爾虞我詐的政治生活更是絲毫不感興趣。 「還是讓星國改姓辛吧?」 吳烈歎了口氣,看向屋子裡已經站了30分鐘的另一個人,大學士吳涯。 「你的奏章朕看了,你認為我給了辛天翔不合適的權利?」吳烈冷然道。 「微臣惶恐。」沒有聽到「卿家」兩個字,而是簡簡單單地稱呼為「你」,吳涯感到有點不妙,恭恭敬敬地低下頭。 「因為他打掉了你的牙?」吳烈語氣不善。 「這……不是!……只是……微臣覺得他沒有那個身份……和資格繼承皇位。」 「辛天翔是朕的義子。」吳烈把奏章甩在一邊。 「但您還有兩個親生兒子啊?」 「你覺得哪一個有當皇帝的才能?」 「這……」不知道主子心裡的人選,吳涯又哪敢多言? 吳烈又歎了口氣。 「你覺得朕這個皇帝當得如何?」 「啊啊,古往今來,從未有如此盛世。」 「是嗎……這就是一種悲哀吧?」 「啊?……微臣愚昧,聽不懂陛下您在說什麼。」 「你的話能信嗎?」 「這……微臣對陛下絕無二心!」吳涯臉色都變了。 「不是二不二心的問題。」吳烈搖搖頭,「我是不知道你哪一句是真話,那一句是拍馬。」 「……」 「就拿剛才的一句來說,『古往今來,從未有如此盛世』,你說朕敢信嗎?」 「這個……」 「要是有個人真的信了,而他又在朕這個位置上,那就是整個星國的不幸啊。」 「……陛下英明。」 「你可以對大王子,二王子迎奉吹捧,但你可以對辛天翔這樣做嗎?他的性格是最排斥無聊的好話的,你數數你還剩幾顆牙?」吳烈嘿然道。 吳涯默然。他心裡當然不服,但吳烈這樣說已經是「不要再說了」的意思,他也不會蠢到和吳烈正面爭辯。說到底,他也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吳烈是為星國著想,而他是為吳家著想,立場不同而已。 吳烈揮揮手,吳涯順勢行禮退出。不過他並沒有放棄,二王子吳璇已經去了日國,那麼從大王子吳商良開始下手也是一樣。 晚上,大王子府還是燈火通明。吳涯在門口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出來迎接,只好從敞開的大門自行入內。過了一會,在某間實驗室裡找到了永遠是一身油污的星國大王子吳商良。 「咳咳,這個……大王子殿下,老臣有事相商,不知可否……」 「等一會再說。」吳商良用平靜的聲音打斷了吳涯的話。過了一會,似乎是完成了什麼東西的吳商良站了起來,呼出一口氣。 「好像是可以了,但還是要調試一下,把夾角弄小一點可能效果會好一些。」 吩咐了助手兩句,吳商良帶著吳涯來到了王子府的會客室。雖說是會客室,但看那桌椅蒙灰的樣子就知道沒有用過多少次。 吳商良毫不介意地一屁股坐在一層灰的椅子上,抬起頭看著吳涯。吳涯無奈之下也只好同樣坐在了滿是灰塵的椅子上。 「有什麼事嗎?」吳商良問道。 「哈哈,這個……老臣也有許久沒有見到大王子了,看來氣色還是很不錯嘛。當年……」 「明天之前說得完嗎?」 「啊?」 「您的話很囉嗦。您來找我不是要憶苦思甜吧?請您直奔重點好嗎?」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語調也沒有變化。但話語裡的不滿已經很明顯了。 吳涯呼了一口氣,吳商良畢竟有王子的氣魄,他的話態度冷漠但卻不會引起別人的反感。吳涯決定按他說的那樣直奔主題了。 「請您成為我國下一位皇帝。」 「不要,老大比我更合適。」 對話太過直接的結果就是讓吳涯一時之間甚至覺得沒什麼話好說了。一般來說「請您成為我國下一位皇帝」之類的話拋出去不是都很有震撼力,往往會令聽者心情震盪,瞳孔收縮,然後久久不能言語的嗎?為何兩人的對話就像是「喝茶嗎」「不喝」這樣平淡? 如果說是「喝茶嗎」「不喝」這樣的對話發生,往往就會以勸茶者放棄而作結。但現在明顯不能這樣。 「您說的『老大』不知是指……」 「辛天翔。」吳商良撇撇嘴。撇嘴是因為他感覺很奇妙,「老大老大」的叫慣了,有多少年沒有連名帶姓地一起稱呼他的名字了? 但在吳涯眼裡這個撇嘴的動作卻像極了不屑。心中暗喜之下,他的舌頭又靈活起來。 「您應該知道,辛天翔萬騎長雖然天才橫溢,但並不是姓吳的。」 吳商良點點頭。 「他雖然是陛下的義子——這件事我們現在才知道——但論血親關係,您應該是帝位的第一繼承人。」 「是。」吳商良點點頭。 「然而現在陛下的意思,是把帝位傳給辛天翔萬騎長。」 「嗯哼。」吳商良點點頭。 「這麼一來,您的立場何在?」吳涯聲音越說越大。 「支持。」吳商良淡淡地說。 也許是期待和現實的反差太大,吳涯馬上變啞巴,只能呆呆地看著吳商良。 「我本人和我弟弟沒有做皇帝的意願、興趣和才能。老大既然是父皇的義子,血緣的關係也就可有可無。這樣一來,傳位給老大不就是理所當然的嗎?」 「可是……」 「你想說老大不姓吳?」 「是,是的。」 「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了!您看那老百姓……」 「老百姓只要豐衣足食就好了,他們哪裡會理是誰在做皇帝。」本來是感歎的語調到了吳商良嘴裡變成了陳述句,但更有說服力。 「四百年前,星國也不是吳家的。與其應把皇位塞給一個不適合的人導致天怒人怨被趕下台,不如風風光光的下台,這樣不是很好嗎?」 「可是根本不一定就會被趕下台啊!您和二王子都很善良啊!沒有努力過就放棄,這樣不是更不妥嗎?」 吳商良嘴角露出了第一絲微笑。 「雖然我不太懂,但我知道不是善良就可以管好一個國家的。現實恰好相反——比起善良,更重要的是純粹的理智和冷血無情的堅持。父皇為了星國做了多少違心事您應該明白。雖然這是不得已為之,但如果習慣到把這種行為看成正常或是善良的話那就很悲哀了。」 「說我是王子,不如說我是個科學家來的恰當。所謂科學家是不會考慮人情這樣東西的,所以我們得出的結論才具有普遍性。說起來,我一直相信一句話,叫做『創世神鍾愛科學家』,您聽過嗎?」 吳涯搖搖頭。 「創世神把最容易的問題留給了科學家,在我們的世界裡,除了『是』就是『非』,沒有灰色的地帶。而在社會學裡,更多的是介於黑與白之間的妥協,這一點,無論是我還是弟弟,都沒有很好的天賦去應付,這點您無法否認。」 「這……」 「讓您失望了。」吳商良溫言道。 「呃……不。」吳涯的聲音有點苦澀。已經說到了這一步,無涯也明白沒什麼其他的話好講了。 「也許……老臣真的該想想了……但老觀念不是那麼容易改過來的呢。」他這樣自嘲道。 「其實,當時我被萬騎長一拳打飛的時候真的是很憤怒,但我對您說的話絕對不是出於報復,因為時候我也知道但是我說了愚蠢的話。萬騎長的確是我們星國的棟樑,但是……」吳涯有點語無倫次地辯解。 「好了,我知道。」吳商良微笑著,「已經很晚了哦。」 「那……老臣告退。」已經是逐客令了。吳涯神色有點黯然。 「我送你。」 「啊啊,勞您貴步了。」 「不,坐久了也要運動一下。」 兩人來到門口,就在吳涯要告辭的時候,吳商良又叫住了他。 「這個給你。」 「這是……」吳涯疑惑地看著吳商良,而後者只是微笑著。 「一直忘了真是抱歉,這是老大托我給您做的假牙。」 |
正文 第四十章 和平的進程 「空間控制的異能,先給它取個名字。就叫『七巧板』吧。」辛天翔輕輕撫摸著維雪的頭髮。 維雪閉著眼睛靠在辛天翔胸前,頭也懶得抬。 「聽起來有點苦中作樂的味道。你覺得這種破異能哪一點像那種玩具?」 「分割和組合啊。」 「……名字沒什麼意義吧。」 「沒錯,所以叫『七巧板』。就這麼定了。」辛天翔決定了。 快睡著的維雪無意否決辛天翔對這種新發現的異能的冠名權,現在的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呼……」輕輕的鼾聲響起,維雪很快就睡著了。維雪睡覺本來是很安靜的,但這兩天太累的結果就是免不了要破次例。 辛天翔發現他和維雪都很喜歡擁在一起睡,維雪的感覺看得出來很安穩,嘴邊還帶著恬靜的微笑。而辛天翔則是在舒服之餘不用擔心睡相很好的的維雪會把他踢下床。事實上,維雪睡著後往往就是一個姿勢到天亮,不知道是不是魔法師的習慣使然? 辛天翔叮嚀了風凌兩句後也跟著沉沉睡去,但腦子似乎並沒有跟著停下來。辛天翔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不停地模擬著突破普瑞斯芬格異能的方法。 這也算是異能「學習」的副作用吧?辛天翔以前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是經常會有這種經歷。人們長時間學習某樣東西或是專注於某樣東西後往往會在夢裡夢到自己還在學習或是所專注的東西,可以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最佳例證。不過辛天翔和其他人的最大不同是他不止是夢,他是真的可以在無意識之中學習和分析。而且在這種情況下效率還不低。 8小時之後,甦醒的辛天翔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睛看著正在準備食物的維雪,同時閱讀跳到了他的腦子裡的分析結果。 「這種有兩個大腦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上次是什麼時候?好懷念啊。」 以前的辛天翔往往用這種辦法解決上頭委派下來的以懲罰為目的的「不可能的任務」,現在用來對付創世神的失敗作品,不知算不算升級? 辛天翔閱讀了分析的結果,只有苦笑。先不說那只有13.6%的成功率,光是那種過程就夠讓人難受的。 結果中只要讓安迪靈們手拉手……不,是爪子拉爪子排成一長條隊伍,一邊在異能範圍外,一邊延伸到創世神的封印,然後通過這條「鏈子」維雪的血液就可以觸碰到創世神的封印了。 普瑞斯芬格的異能不會直接切割生物,也不可能把切割的精度精確到相接觸的手和手之間。這樣等於是變相擴大生物體積,使其異能無法覆蓋的方法應該是行得通的。 但分析結果中有關成功率的指示只有13。6%,這是因為綜合了小安迪靈的數量、普瑞斯芬格的異能範圍和到創世神封印的距離,以及亨格可能會採取的不利行動等等條件所得出來的最後結果。應該說,比較信得過。 而對於普瑞斯芬格的異能範圍可以擴大,移動所有生物的危險性評估結果是:由於創世神的封印作用,異能「七巧板」不會把生物直接傳送到普瑞斯芬格在無盡深淵的嘴裡。那就是說,就算失敗了,也沒有喪命的危險。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說,這種方法的機率雖然太低了點,但還是值得一試。 比八分一的幾率稍微高一點。本來辛天翔是極為反對打沒把握的仗的,就算是有一半的機會在辛天翔眼裡也和賭博沒兩樣。但所謂「形勢比人強」,既然沒有更好的方法,那就算只有1%的機會也要試一試了。 既然在這個計劃中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就是亨格,那辛天翔第一個主意就理所當然地打到了他的身上。 「這個給你。」辛天翔把一塊食物扔給亨格。 亨格抬起手接住辛天翔拋來的食物,低頭大嚼起來。 「不怕我下毒?」 「所有毒素都對我無效。」亨格頭也不抬。 「是嗎……那麼,我們來談談吧。」 「等我吃完。」 於是辛天翔就坐在離亨格不遠的地方看著亨格狼吞虎嚥,為了表示誠意,他特意兩腿盤起,選擇了一個不利於突然啟動的坐姿。對於擁有異能「神速」的辛天翔來說,這是很不利的狀況。 亨格瞄了一眼辛天翔,也把兩腿盤了起來。 「是個好兆頭。」辛天翔很滿意這個開局。 不過他很快就推翻了這個結論,亨格吃完一份又要一份,很快兩人三天份的食物就沒有了。 「我的胃是無底洞。」亨格說。 「我看你的胃是穿了個洞吧!」辛天翔狠狠地說。 「拜託,我已經十幾天沒吃飯了,自從離開日光城,我就沒吃過一頓像樣的。」 「……還餓不死你?」 「……哼。」亨格的表情變得有些奇妙。 「星國的王子啊,你知道十幾年前,日國某個小地方曾經有過一次『魔族清洗』運動?」 「沒聽說過。」辛天翔皺眉道。 「本來範圍也不廣,只是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小村落。總之大意就是要消滅魔族。」亨格微笑道。 「為什麼?」 「不知道啊。」亨格事不關己地聳聳肩,「估計是看魔族不順眼吧?」 「這叫什麼理由?」辛天翔嗤之以鼻。 「很多時候,人類做事不需要理由的。」亨格還是微笑著。 「……」辛天翔默然。人類做事從來都是需要理由的。如果說不需要理由,那絕對不是不需要理由,而是理由骯髒得說不出口吧?這樣的事多了。 「當時我旅行到那個不為人知的村子,你知道那裡的人如何分辨人類與魔族嗎?魔族不變身的時候,在外表上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別。而大部分的魔族甚至一輩子都變不了身。」 辛天翔搖搖頭。他已經猜出了答案,但是他還是搖搖頭。 「別這樣嘛,您已經猜出來了吧?」亨格的笑容裡含著嘲笑,「不敢說?」 亨格故作失望地歎了口氣,說出辛天翔猜到的答案。 「餓上十幾天就知道了。」 「餓上十幾天,餓死的就是人類,辦個葬禮。餓不死的就是魔族,拿來燒掉。」 亨格還是笑得人畜無害,但辛天翔已經背脊發涼。 「很好用的方法,屢試不爽。」亨格低下頭去。 「問他們為什麼要消滅魔族,所有人都義憤填膺,罵道:『魔族跟我們搶水喝!』」 「最後我找到了原因,因為那個小村落的水源枯竭了。什麼消滅魔族,小村落的笨蛋首腦只是想減少人口而已。於是,把責任推給魔族就成了最好的方法。」 「蠢得要死的方法。人說老人有智慧,但為什麼那個老頭子不帶人另找水源呢?就算找不到,遷徙總可以吧?說什麼外面的世界不安全,寧願留下來。如果這樣的話,說出來就好啊,為什麼要『清洗魔族』呢?這樣的老頭,虧他還想得出『清洗』這個詞,真是渴瘋了。」亨格的語氣還是很平淡。 「作為一個旅人,我一直沒有插手。最後一個魔族被燒死的時候,村裡的水源已經不足以讓全村的人遷徙了。於是村裡的人把一半的水集中到一起,交給兩個身強力壯的小伙子,讓他們去求援。你知道他們是怎樣送別的嗎?」 「『找不到水也沒關係,快些回來啊。』然後那兩個小伙子重重點頭:『一定!』」 亨格好像是遇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笑了起來。 「然後我就明白了。他們根本就不指望找到水,只是想多些人一起死而已。」 「於是我當著他們的面搶過了水袋,當著所有人的面捏破,把價比黃金的水灑到土地上。結果所有人只是看著,然後很高興地對那兩個小伙子說:『你們不用去了』。」 「半個月後我再去那條村落,所有人都死了,都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棺材裡,當時我就很想笑,這他媽的算怎麼一回事?」 亨格面露笑容,辛天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你想說什麼?」 「咦?」 「你說了這麼多,那你到底想說什麼?你發現了人類的劣根性,還是什麼其它的?」辛天翔面無表情地看著亨格。 「不……沒有什麼……只是敘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哼,其實還有一個人活下來了的……後來他來找我,就是海瀾。」 「……」 「他靠喝人血活了下來,不過也已經奄奄一息了。我把他救了,他的異能跟著覺醒。他是唯一想要活下去的人。不過想想他的職業選擇,就會覺得百感交集呢。」 「他覺得是我害了村人,於是就跟著我,想殺死我……」 「說完了?」辛天翔插嘴。 「……說完了。」 「很好,那麼我們現在來談大事。」辛天翔撇撇嘴,把話題扯開。 「首先,這個空間的異變是異能造成的。其次,異能的發動者就是我跟你說的魔獸普瑞斯芬格。最後,我們等一會的行動請你不要插手。無論如何,請你相信。」 「要我相信嗎……整個行動的目的?」亨格沒有擺出「不相信」的嘴臉,大概他認為辛天翔不是那麼無聊的人吧? 「嗯?」 「一個行動大還是小並不是取決於規模,更多的是取決於目的,你說是大事,那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最終目的?……這個倒是不大好聽……」辛天翔撓撓頭,「你真的要聽?」 「嗯哼。」亨格點點頭。 辛天翔猶豫了一下,最後用放棄了的語氣開口。 「最終目的是吧?好吧,告訴你,我要拯救世界。」 亨格看著辛天翔眨巴了幾下眼睛,嘴角露出微笑,接著笑意越來越大,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哈哈哈!針灸(拯救)世界?哈哈哈!」 「看吧,我就知道會這樣……喂……喂……喂!你他媽的笑夠沒有!」辛天翔幾乎是吼了起來。 亨格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乾流出來的眼淚,嘴裡還在念叨。 「哈哈哈,拯救世界……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辛天翔沒好氣地看著他,考慮要不要中止談判,馬上開戰。 「你讓我想起在英雄的傳記中,很多英雄為了拯救世界捨棄了自己的生命,你怎麼看待這些人?」亨格問道。 「……很偉大?」辛天翔猶豫道。 「那捨棄了無辜的人呢?」亨格冷笑道。 「……」 「如果那被捨棄的無辜的人不想死而原本又不必死呢?」 亨格似笑非笑地看著辛天翔,辛天翔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你今天很奇怪耶。」辛天翔皺眉道。 「是嗎?你知道我平時是怎麼樣的嗎?為何說我奇怪?」 「一句話問了三個問題還說不奇怪?好了,我來不是要說這個的,先放一放。」自從來到這裡話題就被亨格牽著走,辛天翔很討厭這種感覺,他決定快刀斬亂麻。 「所謂的『普瑞斯芬格』是真實的存在,它是創世神的失敗之作。」 從重點說起,辛天翔向亨格和盤托出自己的行動目的,沒有任何隱瞞。 「總而言之,你不幫忙沒關係,請不要礙著我們。」辛天翔說完後一這句話作結。 「可以。」亨格爽快回答。 「真的?」辛天翔想不到亨格回答得那麼爽快。 「歐陽晴的預言從未錯過,只要我不擊敗你,封印無論如何都會被打開,不管裡面有什麼東西。還有,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也不相信那個『普瑞斯芬格』能把我怎麼樣。」 「……你也太迷信了吧?真是這樣的話就簡單了。」辛天翔無奈歎氣。在日光城的時候他曾經分析過歐陽晴的預言系異能「臨睡前的故事」,但沒有學習和真正用過。辛天翔一直認為,預言會令人失去自我的方向。 既然除去了最大的不穩定因素,那麼成功的概率就高了許多。辛天翔馬上叫維雪帶上所有的安迪靈開始行動,因為有亨格這個曾經破壞水晶森林的陌生人在場,辛天翔好不容易才說服膽小的安迪靈不必介意。 於是亨格很感興趣地看著這些小東西互相用鈍鈍的爪子夾著毛髮,乖乖地排成一列。辛天翔眼睛裡泛出了銀光,分析著「七巧板」的異能範圍。 辛天翔和維雪分處「安迪靈鏈」的尾頭兩端,辛天翔左腳踏在異能外圍外,然後把身體盡量伸到異能範圍裡面。另一端的維雪則伸直了手臂,想要把刺破的手指觸碰到封印上。 但無論怎麼試,總是差一點,差的也不多,一個人的位置。 「現在的情況是方法可行,材料不足。」辛天翔總結道,「還差一個人的距離。」 於是辛天翔和維雪同時轉向亨格,辛天翔現在才明白為什麼異能「學習」會把亨格歸為主要影響因素。 「這個……不用我說了?」辛天翔滿懷期待地看著在一旁看戲的亨格。 「……我有個問題。」 「說。」 「一般來說拯救世界都是偉大賢者捨棄生命消滅大魔神、重傷勇者不屈鬥惡龍之類的,你確定像這樣幼兒園小孩子上學過馬路一樣的行為也可以達到同樣的目的?」 「……應該沒錯。」辛天翔的語氣怎麼聽都不像是有信心。 「真是悲哀啊。」 「我也有同感……你到底幫不幫忙!」 「那不是求人的態度吧。附近剩餘的生物就只有我一個了,所謂物以稀為貴嗎……」 「100萬金幣。」辛天翔說道。 「太少。」 「想打架?信不信我馬上認輸?」辛天翔威脅。 「……成交,哪有你這樣威脅人的……」 「這就是迷信的壞處!」 亨格走過來,卻向著維雪擺擺手。 「我在前頭,你和王子殿下到後面去吧。」 如果亨格手上沾了維雪的血液,也一定會被「七巧板」排斥,所以要讓他握著安迪靈的爪子才可以,於是辛天翔和維雪不得不對膽小的安迪靈又作了一次「戰前動員」。 辛天翔和維雪來到了隊伍的末尾,在他們的角度上,無論是誰在加固封印都無所謂,而亨格就不得不防備封印開了後進入時受到兩人阻礙的可能性。所以這樣的排位,可以說是皆大歡喜。 這一次,沾了維雪幾滴血的亨格把手遞到了封印的前面,只要往下一按,封印的加固就結束了。但亨格忽然回過頭,對兩人微笑。 「你們有沒有想過說不定我一按下去封印不但沒有加固,反而開了?這可是預言哦。」 辛天翔還沒來得及回答,猶如玻璃破碎的聲音在亨格的手指尖突然響起。 ············· 「這些是星國運來的貨物?」克拉姆問負責接收的負責人。 「是的,子爵大人。這是星國皇帝陛下給我們陛下的信件。」克拉姆已經積功升至子爵的爵位了。 幾天前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敗退的一役在官方文件中被稱為「平叛」,可知海森對兩人的定位。最後的結果是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重騎兵全部投降被俘,剝奪軍人身份發配邊疆——靠星國的那邊——進行和星國大陸公路的建設工作。而潰敗的步兵沒有首腦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被輕騎兵隊伍不緊不慢地趕羊一樣趕了8個小時,不少步兵當場因運動過量暴斃。而被趕散抓住的俘虜或是投降的人也同樣被發配到邊疆修路去。 在海森授意之下特意放了一部分殘兵敗將回去,來借他們的嘴巴宣揚海森的勇武。 至於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則是在逃跑中失去了所有的銳氣,等他們被俘帶到海森面前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一個貴族的樣子了。除了「饒命」已經沒有別的話好說。 成王敗寇,千古不移。海森將曼吉爾平原一戰的起因全部推給兩人,說兩人假傳聖旨才會發生蒼蘭騎士團犯境的誤會。然後砍下兩人的腦袋送給吳烈以示負責,幫克拉姆出使星國時的說辭加個註腳,順便斷掉吳烈派兵進入月國的理由。 而曾經是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支持者,和兩人信誓旦旦搞垮海森的吳烈看到兩人的腦袋後只是毫無自覺地用詠歎調感慨了一番昔日盟友的悲慘境遇,然後在朝臣面前表現了一下對月國這種繼承方式的認可,接著就把那兩顆人頭扔進了垃圾桶。最後,在朝臣異樣的注視中興高采烈地給海森回信。 差一點就可以成為月國主宰的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得睹這一幕不知會想些什麼? 克拉姆接過信件,又視察了一番,對星國運來的貨物極端滿意。但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大塊金屬時,他有點驚惶失措。 「那……那是什麼?」克拉姆一把拉過負責人。 「啊啊?哦,請閣下等一下……那個是……」 克拉姆緊張地看著負責人翻閱手中的文件,托管理有序的福,很快他就找到了要找的說明。 「有了,這分別是實驗飛行器X型,實驗飛行器P型和實驗飛行器Y型。好古怪的名字,不知幹什麼用的……咦?」 「XPY?升級了啊。是說能飛嗎?」克拉姆面色鐵青。 「對,對啊?真有那麼神奇嗎?據說製造它們的人叫作『萬戶』,在星國很有名。」負責人瞪大了眼睛看著商品說明。 克拉姆冷汗直冒,去過星國一趟的自己可是清楚這些東西有多危險。要不是機警,現在還不知道在那個醫院裡躺著呢。 「那個叫『萬戶』的,還沒給炸死?」 「好貴啊,要10多萬枚金幣一台呢,總價格要30多萬呢。」負責人再次驚歎。 「哪個混蛋訂的這些東西?」克拉姆吼道。 「就是說啊,哪個……」負責人附和到一半猛然剎車。 「這個……訂貨人是您,子爵大人。」負責人慢吞吞的說。 「我怎麼會訂這些危險的玩意兒!」克拉姆激動地大喊。 「危……危險?……可是……根據這裡的文件,是說您在出使星國的時候親自向星國皇帝表示有興趣的。所以這些東西是星國皇帝陛下特批的。」 克拉姆當場僵在那裡,他想起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麼,我們來說些實際上的東西,提出你的合作方案吧。你覺得我們有什麼東西是可以合作的呢?」 「很多,陛下。」 「例如呢?」 「我們的煤炭和貴國的水果,我們的金屬和貴國的工藝品,我曾在城門口看到過一些。。。。。。呃。。。。。。非常機巧的。。。。。。東西。。。。。我相信海森陛下會對它們感興趣的。」 以上就是當時克拉姆和吳烈的對話內容。想不到吳烈那老狐狸居然還記得那些應付的言辭?還用這麼幾台破銅爛鐵換我們30多萬的金幣? 克拉姆悲壯地看著「XPY」三台「實驗飛行器」,他實在沒有勇氣去退貨。他已經可以想像吳烈那老狐狸笑嘻嘻的嘴臉。 「你說不能飛?你去試試啊!這些東西可是你親口說要的!」 他一定會這樣說的!本來這些東西因該由賣方保證質量並加以示範的,問題是賣方是皇帝,而自己並沒有對功能作任何要求…… 「吳——烈——!」克拉姆咬牙切齒。不過30萬金幣對一個人來說也許是很大的數目,但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對於這種像惡作劇多過詐騙的行為,實在沒必要過多計較。 克拉姆憤憤地一跺腳,在負責人驚訝的目光中大步離開。 「……由於協議的達成,使得您如預計一般坐上了月國皇帝的位置,在此表示衷心祝賀。那麼,敝國為了表示誠意,特意將第一批貨物運到,以五折的價格進行售賣,幫助人民改善生活……」 海森一邊看吳烈的信件一邊冒青筋,表面上看去吳烈好像是非常的宅心仁厚,但那老狐狸什麼時候吃過虧? 在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軟性包圍月華城,而吳烈和克拉姆達成協議的時候,趁著月霞、月舞兩個月國的商業樞紐城市被佔領,商會元氣大傷的機會,吳烈已經開始用低廉的價格盡情地進佔月華城的市場。所有的物資都被打上了星國的烙印,在月國人民心裡留個好印象。 然後再在海森剛剛平叛,經濟還沒有復甦的時候以便宜的價格大量傾銷日用品,憑著雄厚的國力,不異於給月國商業重重一擊。 但這件事不過只能維持一時,等月國穩定下來憑著地理的優勢一定可以扳回一城。所以吳烈的舉動只能稱之為討好月國民眾的行為。為此,吳烈在信中另有說明。 「……貴國位處北方,地域遼闊,物產豐富,原野無涯,別有風味,而煤炭銅鐵敝國更是嚮往已久。敝國風和日麗之旖旎風光想必貴國之民亦是樂見,水果蔬菜等美味也早已名揚明嵐大陸。特請盡速修成『大陸公路』以通兩國之貨物,可辦一『旅遊團』以利於兩國交流。而敝國第一批到貴國定居的民眾不日即達,望能視如子民,善待之……」 從這裡開始就是長遠之計了。不用說,吳烈派出的第一批「定居的民眾」肯定是精心挑選出來的一流說客,個個身懷萬金,沒事就請客吃飯,拿來搞好民間關係的開路先鋒。星國月國歷代交戰,說民間交流暢通無阻是不可能的。吳烈的這「第一批到貴國定居的民眾」和那些打上星國烙印的貨物就是最好的破冰船。 不過從這裡就可以看出吳烈對兩國修好花了多大的本錢。海森不禁開始猶豫——這樣下去,就算自己拿到那未知的創世神的遺產,恐怕也統一不了明嵐大陸。但看民眾那真心的笑臉,海森又沒法拒絕吳烈的提議。何況日星已經聯盟,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和資本。 既然已經沒有機會,那就順其自然也好。海森這樣想著,突然驚覺自己的想法變了很多。 「自從敗給辛天翔那個傢伙,好像要統一大陸的想法就少了很多。難道說自己老了嗎?」 海森啞然失笑,27歲的自己無論如何說不上「老」字,作為一個皇帝,還嫌太年輕呢。 海森的目光掃過吳烈一個個可行性極高的建議,微笑已經掛在嘴邊。 「能營造一個幾百年的和平環境,比用武力統一大陸更難得吧?」 明知自己這種想法有點懶惰的嫌疑,但海森還是很享受。 「不過神殿一戰還是要去的,創世神的遺產不能給星國,呵呵,條約已簽訂,辛天翔護著我還來不及,看他怎麼跟我鬥!」 原來想到的對付辛天翔的毒計一條條全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現在的海森已經有了一種「和平也不錯啊」的感覺。 克拉姆像是感覺到了海森的想法,微笑侍立一旁,突然見到海森不知從吳烈的信裡看到了什麼,露出一副錯愕的表情。 海森狐疑地看了看克拉姆,讀出吳烈的信件內容。 「Ps:貴屬克拉姆曾說您對敝國實驗飛行器極具興趣,特批三台,只收成本價36萬金幣,以供友邦研究。」 海森看著張大嘴處於石化狀態的克拉姆。 「那個什麼實驗器是什麼東西?」 「這個……您就別問了……」 |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完美防禦 辛天翔帶著異能「海瀾」140萬HZ的一拳擊穿了亨格的頭顱,但感覺上卻沒有絲毫擊中實物的觸感,空空蕩蕩毫不受力。 「又消失了?」辛天翔眉頭一皺,不停反進,正好避過亨格從後面揮來的一拳。 辛天翔在巖洞的牆壁上不規則地彈射了幾次以拉開安全距離,可是他驚訝地發現,每做一次行動,周圍的景物就會變化一次。就像是空間自己會重新組合一樣。 辛天翔很快失去了位置感,前面明明是空地,往前一走就變成了牆。本來後面是牆,但下一瞬間卻變成了亨格轟來的鐵拳。這種情況下,別說封印的位置,辛天翔連自己的所在都搞不清楚。 辛天翔發現每次景物的變化,變化後的景物還是有能夠有實效。例如憑空出現的牆一樣能摸到,憑空消失的牆一樣可以暢通無阻,辛天翔可以確定這不是幻覺造成的影響。 「有了『大漠飛橫』的心法,絕對不會有什麼東西可以讓我產生這麼真實的幻覺。這麼說……是空間本身的問題嗎?」 辛天翔背後被突然出現的亨格一抓劃出三條血痕,辛天翔忍痛回擊,但亨格又消失了。 「混賬!如果是空間的問題他怎麼能這麼準確地把握我的位置?難道是有規律嗎?」 辛天翔眼裡泛起銀光,異能「學習」和異能「神速」一起使用的確是不小的負擔,但已經不像以前那麼辛苦了。 「分析開始!目標空間狀態!」 異能「學習」和異能「神速」一起使用,也就意味著異能「海瀾」要停止了,雖說憑著提速後的「神速」辛天翔一樣可以對亨格產生創傷,但有沒有「海瀾」殺傷力相比之下,就像是繡花針和大砍刀的區別。只要繡花針不扎到眼睛,造成的小小刺傷勢無論如何比不上大砍刀的重重一砍的。 亨格很清楚這一點,他的進攻馬上頻繁了許多,更加用上了以命換命的打法,對於他痊癒力超強的魔族身體而言,以傷換傷絕對是划得來的買賣。 辛天翔有「神速」在身,本來是可以讓所有人都追不上的。但問題是在這種位置隨時會變動的環境下他實在不知道要向哪裡跑。所以在「學習」完成分析之前他的異能「神速」只是用來消極地躲避亨格突如其來的攻擊。但守久必失,「分析」還沒到10%,他已經是傷痕纍纍了。 「太慢了……」辛天翔有點支持不下去了,「中斷!分析了多少拿出來看看吧。」 分析的結果卻讓辛天翔頗為失望,不完全的結果中發現的是空間的變化是毫無規律可言的,也許繼續分析下去可以找到規律,但現在明顯沒有這個機會。但結果中的一件事倒是令辛天翔很感興趣:空間裡發現了異能斷面。如果這10%的分析結果沒錯的話,這些異能斷面就是空間變異的結果。 辛天翔的「海瀾」已經在發動「學習」的時候停止了,「神速」的異能斷面不會外洩到空間裡去。所以,雖然沒有分析出來源,但是誰在使用異能已經一清二楚了。 「真是好異能,這叫什麼名字?」辛天翔再次逼退亨格,開口問道。 「什麼異能?」亨格驚訝反問。 「這個空間哪,居然還有這種我想都沒想過的異能。」 「異能?這是這個空間的本性吧?」亨格皺眉道。 這次輪到辛天翔驚訝了,明明在空間裡發現了異能斷面,他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這個空間的變化絕對是人為的。 亨格也發現了不妥,他曾經想過是不是辛天翔的疑兵之計,但他很快就推翻了這種想法。 第一,辛天翔就算是用這種拖延時間的技巧,對他的不利形勢還是於事無補。第二,在辛天翔來到之前空間只是稍微變動了幾次,遠遠沒有這麼頻繁。第三,亨格也發現了不妥:這個空間的變化對他太有利了,每次都讓他佔有有利位置,簡直就是什麼人在幫他。 「這個空間的變化不是我的異能結果。」亨格緩緩地說道。兩人沒有動作,空間也沒有繼續變化,雙方得以面對面地會談。想到說不定還有誰可能會漁翁得利,兩人都不敢莽撞。 「那麼,可以讓我分析一下嗎?」 「呵呵,您的異能啊……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不過結果會對我不利吧?如果您可以讓我做點保證的功夫的話。」亨格笑道。 「請便。」辛天翔聳聳肩。 「對了,告訴你件事,我的殺手團已經解散了。」 「……」 「我就輸了一場,他們就以為自己翅膀硬了。我吃了幾個人的肉,得到了他們的異能。」亨格遺憾地搖搖頭。 「還把他們殺死了。」辛天翔冷冷地說。亨格得到對像異能的條件不單只是吃過對象的肉,還要對像已經死亡才可以。 亨格對辛天翔的話毫不理會,只是自顧自的繼續說。 「那幾個人的異能我是精心挑選出來的,沒什麼戰鬥力,不過還算不錯。比如說……」 亨格伸出手,平舉。 「邀請,維雪·維納斯·貝提。」 一道亮光閃過,藏身在岩石後面的維雪竟然出現在亨格面前。在辛天翔和維雪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亨格鋒銳如刀的指甲已經輕輕放在了維雪的脖子上。 「我早就知道貝提公主會跟您一起來的,王子殿下。」亨格得意地笑了起來。 維雪冷靜了一下,向辛天翔擺擺手,表示沒事。 「這種異能叫做『無法拒絕的邀請』,很有趣吧?其實也沒什麼用。在原地說出『邀請』和被邀請對象的全名,只要被邀請對像聽得到,就一定會被瞬移到你面前來,就算是臨時改名也不行。只要自己認為被叫出的是全名,異能就會生效。發動異能的同時既不能使用真力也不能使用魔力,所以異能作用範圍和音量成正比。但發動的條件對於戰鬥來說過於苛刻,也就是給人一個驚喜而已。」 「那麼,賽點是我的了,王子殿下。」亨格微笑鞠躬。 「那麼,可以談正事了?」維雪冷靜地說。 「嘖嘖嘖,貝提公主,您好像永遠是那麼冷靜啊,您可是第二次落在我手裡了呢。讓我想想有沒有不殺你的理由?」 「你慢慢想吧。」維雪冷冷道。 「哎呀,我是不是應該先切掉您的一隻手呢?這樣也許您的態度會好一些吧。」亨格的手在維雪的手臂上比劃了一下,憑著他那如刀一般的指甲和那無人能及的怪力,想切下維雪的手臂可說是易如反掌的事。 「沒有比這更快的減肥方法了哦。」 維雪暗暗集中魔力,她憑著異能『魔舞』的特性,隨時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攻擊和防禦魔法。只是考慮到和亨格交過手,他對魔法的抗性極強,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維雪不打算行險一搏。 「你贏了,現在你想怎麼樣?」辛天翔雖然著急,但並未心亂。他現在的腦子瘋狂地轉動著,要想一個解決的辦法。 「不如就是請您自廢武功如何?」亨格輕鬆地笑著。 「我鄭重拒絕。」辛天翔一口回絕。 「別答得那麼乾脆,您不想要愛人的命了嗎?」 亨格的手碰到了維雪白皙的玉頸——他想劃破維雪一點皮來給辛天翔增加心理壓力——但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不,應該是不能有下一步的動作。辛天翔慢慢彎下了腰,雖然外表沒什麼變化,但亨格清楚極限的異能「神速」和超過140萬HZ的異能「海瀾」已經聚攏在辛天翔身上。如果自己真的傷害維雪——哪怕只是試探——辛天翔也一定會不顧一切的狂攻過來。 「別衝動,王子殿下。」亨格故作輕鬆,由於隨意地把手放在了不利於防守的位置上,如果辛天翔真的放棄維雪,他沒把握在辛天翔的攻擊下不受重傷。 「您似乎不太在意愛人的性命呢。這叫做王者的潛質嗎?」 這種情況下,攻心為上。異能的操縱取決於心,意志堅定,抱有覺悟的人往往能發揮超越極限的力量,而意志動搖,沒有信念的人連自己的一半實力都發揮不出來。 「您應該知道,一旦高速運動,這個空間就會變得很詭異。說不定您衝動的一擊會打到您的愛人哦。我可不認為嬌滴滴的公主殿下可以受得起超過100萬HZ的震盪。」 「誰知道呢?」辛天翔姿勢不變,他並沒有召喚維雪槍,誰知道在這個詭異的空間裡維雪槍會飛到哪裡去? 「也許在動手時維雪也會在你面前消失。反正這個空間不是你控制的,剛才你那麼好運氣,說不定風水輪流轉呢?試一試,總比什麼都握在你手上好。這是概率的問題。」辛天翔不為所動。 「概率嗎?」亨格笑了笑。 「說起概率……你認識歐陽晴吧?」 「你那個美人部下?她的肉好吃嗎?」 「我沒吃她。」亨格淡淡地笑著,「要不要聽聽預言?80%的概率。很準的。」 「我對預言沒興趣。」辛天翔不敢放鬆。 「別這麼說。預言是:『神殿裡面的裡面,碎水晶,奇怪空間,敗宿敵,破壞封印』。」 辛天翔的眉頭皺了皺,但沒有動搖。 「前三句已經應了。80%的概率,五句話中應該有一句是假的,從『敗宿敵』和『破壞封印』中選一句吧?」 亨格得意地笑著,繼續打擊辛天翔。 「如果『敗宿敵』是假的,那封印我是壞定了。如果說『破壞封印』是假的,那麼你就死定了。你選哪一樣?王子殿下?」 「頭腦簡單的蠢豬!」辛天翔冷冷地說。 亨格瞇起了眼,但沒有反駁。 「如果『敗宿敵』成功了,為何『破壞封印』會變假?」辛天翔冷笑道,「那時不是沒人攔著你嗎?為什麼封印破壞不了?」 亨格瞳孔猛地收縮。 「魔族的大腦不擅長思考問題吧?答案只有一個——因為你也同歸於盡了!」 「……但也可能是我突然不想破封印了。」亨格說。 「好理由。要試試看嗎?」辛天翔微笑道。 「只要我發動進攻,不利的是你吧?」辛天翔緩緩向前踏出一小步。 「……」亨格沉默不語。這時,一直沒開口的維雪說話了。 「既然兩面為難,那就合作怎麼樣?」 亨格驚訝地張大嘴,辛天翔也皺起眉頭。 「我要破壞封印,你們要加固封印,公主殿下覺得我們有合作的基礎嗎?」亨格啼笑皆非地看著維雪。 「有啊。」維雪淡淡地說。 「如果你打敗我們,你就破壞不了封印,這樣的話,你的目的就達不到了。但如果你放開我,按照你的預言,無論我們如何行動,封印也一定會被破壞的。」 「……那你們的目的豈不是達不到?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我們有了自由,會盡力加固封印。」 「不覺得矛盾嗎?公主殿下。」亨格幾乎失笑。 「不覺得,你相信預言,我們不相信。」維雪還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辛天翔沉默著,現在結果完全看亨格對歐陽晴的預言系異能「臨睡前的故事」有多少信心了。 如果說亨格相信預言,那麼放過兩人讓封印打開就是最好的結果。如果不相信,就應該馬上格殺維雪,然後再和辛天翔一較高下。亨格想了一會,決定相信預言,但是問題也就來了。 「我放了公主殿下,你們會全力殺我吧?這樣『敗敵』成了假話,封印就會被打開,問題是我死了也就沒意義了。」 「我們的目的是加強封印,你是生是死跟我們沒關係。何況預言只是『敗敵』,從未說過『殺敵』。如果我們認輸逃走,封印豈不是還是不能開?」辛天翔淡淡地說道。言下之意就是不會主動和亨格動手和逃跑。 「各退一步,互不相干如何?」維雪道。 「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我也不能和兩位一直僵持下去……暫時成交。」亨格收手,辛天翔也直起身子。 辛天翔和維雪心理大叫僥倖,多虧一個什麼預言,不然恐怕會讓亨格牽著鼻子走。不過亨格吃虧在不知道普瑞斯芬格會甦醒,辛天翔和維雪耗不起。同時,也是亨格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的緣故,不然不會這麼爽快地放走維雪。 看著維雪慢慢走到自己身邊,辛天翔摟住愛人,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冷汗滲出。只有維雪能感覺到辛天翔的心跳有多快。 兩人放鬆了一下,辛天翔的異能「學習」再次發動,繼續沒有完成的工作。亨格很感興趣地看著辛天翔眼中的銀光,並沒有阻止。在他的立場上,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到封印打開的時候為止。雖說「敗宿敵」會變成不真實的預言,但亨格不相信自己會輸給辛天翔和維雪。何況預言並沒有說「會被宿敵擊敗」不是嗎? 相信預言的有利方面,卻對不利方面刻意漠視,本來是一件和把頭埋入沙子裡的鴕鳥一樣愚蠢的事,但幾乎所有人類都有類似的傾向。亨格作為魔族,無論是任何方面都和人類十分相像的種族之一,也不例外。 明嵐大陸上的魔族和人類並沒有什麼大的區別,充其量就是擁有「變身」的能力。「變身」後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力都會有極大的飛躍,遠勝一般的人類。 明嵐大陸上的魔族很少,居住得也很分散。為了延續種族,魔族往往和人類通婚,而沒變身時的魔族和人類又沒有任何不同,所以兩個種族還是相處得相當融洽。 但後來魔族發現隨著和人類通婚的次數增多,血統淡化。擁有「變身」能力的魔族是越來越少。即使是覺醒了變身能力,也往往會在戰鬥激烈的時候突然失控,變得瘋狂。 於是魔族中理所當然地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就這樣變成人吧,沒什麼不好」,不打算改變現在的生活。而另一派認為「我們魔族的人榮光不能就這樣放棄」,打算採取行動。 雙方都是理性的生物,都明白什麼叫做強扭的瓜不甜。有嘴的動物事情不一定就要用武力來解決,高等生物和低等生物的區別就是嘴巴的第二個用途。經過協商,認為「就這樣變成人吧,沒什麼不好」的魔族就繼續混居於人類之間,繼續和人類通婚。而認為「我們魔族的人榮光不能就這樣放棄」的魔族則聚居在一起,雖然住在人類的城市,和人類一起生活,但不再與人類通婚。 後來的日子裡,人類接受了混居於人類之間的魔族,但不再與人類通婚的魔族則受到了歧視。一方面是「非我族類」,又從不與人類過多交往的緣故,另一方面是覺醒「變身」後的魔族失控傷人的事屢有發生。雖然知道魔族人不是故意為之,但心底難免會對有變身能力的魔族排斥。 至於思維方面,所有的魔族人都和人類很像。有共同的文化,共同的節日甚至是審美觀。風凌就曾說魔族是人類的另一個版本。所以辛天翔和維雪一直是把亨格作為一個「人」來對付,至今為止也沒發現什麼不妥——如果那變身後的變態體質不算的話。 異能「學習」越分析越慢。足足三個小時,辛天翔的分析結果才完全出來。這個結果讓辛天翔十分頭痛。 這個異能是要有特殊條件才能發動的被動異能,那特殊條件就是要保持「單一的慾望」。辛天翔實在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達到這個條件。人的慾望往往是多重的。例如一個人在全神作戰的時候,在擁有「打敗對手」的慾望的時候必然會夾著「傷害對手」,「擊中對手」的小慾望在裡面。可以說,人是沒可能做到「單一的慾望」。換句話說,辛天翔清楚地分析了這個異能,他也能學會,但他在戰場上絕對用不出來。 不管這麼多,辛天翔決定學了再說。反正是被動異能,所不定哪天滿足條件就會發動。兩小時後,他眼中的金光散去。 而具體一點:異能的表現形式是切割空間,並同時隨機加以打亂和重組。雖然說是隨機,但有一種特殊的力量會把重組的結果引向對異能者有利的方向,甚至是間接有利的方向。異能發動的條件是必須有物體在異能覆蓋的空間內移動、攜帶大量能量或是對異能者有危險的物體足以令異能者受傷。限制是在切割空間時不能同時切割生物,也就是說,最多只能把空間切割成異能覆蓋的空間內生物的大小,重組時也不會傷害生物。 「絕對完美的防禦。」這就是辛天翔對這種異能的評價。 但最令辛天翔頭痛的是這種異能的來源。無論辛天翔怎麼分析,異能的來源都指向同一個地方。 創世神的封印。 普瑞斯芬格。 「也就是說,這個空間已變得原因是那頭東西的異能穿過了創世神的封印影響這裡,因為亨格那白癡的行為對這頭東西有利,所以它剪切空間後組合的結果就對亨格有利?難怪亨格狂轟封印的時候什麼空間變化都沒有,因為那是最有利那頭東西的!」 辛天翔鬱悶地想著,同時也非常憂心。 普瑞斯芬格能夠發動這個異能,也就是說它有「單一的慾望」。慾望是什麼配合風凌的話不難推測。 食慾。 貪吃到這種地步應該值得鼓掌了吧?可惜辛天翔完全沒有這種打算。這頭東西絕對沒有智慧,但那種恐怖的本能直覺更令人吃驚。這就意味著什麼詐術,謀略對這頭東西完全無效。只要是對它不利,那麼這種該死的異能就會把一切都擋下來,然後扔出去或是扔到它的嘴裡——如果它有嘴的話。 得知處境的艱難後,維雪也大感無奈。她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接近不了創世神的封印,不過多小心,速度有多慢,只要接近到一定距離,就一定會被移到其它地方去。 辛天翔自由得多,他甚至可以觸摸到創世神的封印。但要是帶上維雪的血液,他就會得到和維雪一樣的結果。 用維雪槍的效果也是一樣,向著封印飛出的維雪槍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後,要不是飛行速度慢和風凌反應快停得及時,風凌就干下「弒主」的大事了。 時間又過去了10個小時,兩人依舊一籌莫展。 「天啊,連『平衡』包著身體都走不過去,這見鬼的異能也太變態了吧?」 「你的『平衡』只能保護自己的身體不受異能作用,它的異能是直接連你身邊的空間一起切割,本來就不會影響你的狀態,當然不受影響。」風凌沒好氣地說。 「要是『平衡』能擴散出去就好了。」 「誰讓你訓練偷懶!」 「要不是它不能用異能移動自己相對異能場外參照物的位置,說不定它已經出來了。」維雪悶悶不樂,這種異能不能改變異能者的位置,也許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麼,只要讓我的血充滿整個空間,那它無論怎麼移動重組,我的血還是會沾到封印吧?」維雪問道。 「你哪有那麼多血!抽乾了也不夠份量!」辛天翔馬上反駁。 風凌點點頭,附和辛天翔的觀點。 維雪歎口氣,看看山洞裡的空間容積,放棄了這個打算。 亨格一直很有興趣地看著兩人折騰,維雪槍的聲音他聽不見,只是以為只有辛天翔和維雪兩個人。 「這交易還真是值啊。」亨格歎道,「有免費猴戲哪。」 辛天翔瞪了恢復普通人模樣的亨格一眼,他的衣服被撐大了,現在有些不合身。 「時間還剩多久?」辛天翔問道。 「用了15個小時,還剩30個小時左右。加上裕度,就算是25個小時好了。」維雪凌答道。 「好,那我們下一步是?」風凌徵求兩人意見。 「睡覺。」疲勞的辛天翔和維雪異口同聲。 睡覺的地點選在入口的水晶森林中,要辛天翔和維雪在亨格附近睡覺是沒可能的事,那麼,水晶森林就是唯一的選擇了。 善良的安迪靈們對兩人的歸來極為歡迎,蹦蹦跳跳地把兩人帶到水晶森林中的一塊空地上,雖然不大,但足以讓辛天翔和維雪躺下睡一覺。 吃了點東西,辛天翔和維雪靠在一起,看著安迪靈自由地在水晶裡穿梭,偶爾出來蹦蹦,然後又很快跳回去,自得其樂。突然,辛天翔心裡一動。 「為何安迪靈可以穿梭水晶?」 「咦?這是它們的異能啊。」風凌回答道。 「魔獸也有異能嗎?」 「少見多怪,這話應該由魔獸來說。魔獸有異能的比例比人有異能的比例大得多。很多魔獸的本能就是類似於異能的東西。」風凌沒好氣地說道。 辛天翔發動異能「學習」,試著分析安迪靈的異能,結果是可以穿梭於大部分的固體,可惜發動時必須有魔獸的身體,的確像本能多過像異能。一句話,就是完全學不會的那種。 「說起來……讓這些可愛的小東西從地底帶些血過去可以嗎?」維雪輕輕撫摸著一隻安迪靈的絨毛,那只安迪靈閉著眼睛一幅舒服享受的樣子。 「不行的,雖然普瑞斯芬格不會發現,但它的異能自然會做出反應。」辛天翔否決,「直覺這東西是沒道理的。」 越是單純的生物,直覺往往越強,辛天翔是這麼想的。沒有任何理由,但辛天翔對此深信不疑。在那個科學怪人吳商良的實驗室中辛天翔曾經看過一份報告,極為聰明的人直覺不妥往往是因為潛意識中發現一些自己沒有考慮到的事,而單純的人就是真真正正的預感。好像沒什麼區別,但其實有著根本的不同。 極為聰明的人直覺不妥但往往是由於不用考慮的因素使然,所以自己的動作一般不會受到影響,嚴格來說,還是思考的結果。表現為一旦出了問題,往往聰明人會一拍額頭:「啊呀,我就說有點什麼不對!」 而單純的人真真正正的預感則是可以超越一切理由的預知,因為神秘無可解釋而使人無可抗拒。將其異能化,就可以表現為「臨睡前的故事」那種極端的預言系異能。辛天翔敢打賭,歐陽晴異能沒覺醒之前直覺一定很準。 按道理普瑞斯芬格應該是絕對的單純。它的異能只有在「單一慾望」的情況下才能使用。如果是一個人在飢餓的情況下,應該會把「吃」和「找到食物」,「抓住食物」的慾望混合併聯繫到一起吧?但普瑞斯芬格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感情,它的一切行動都是以食慾推動。吃吃吃,它即使是在撲向食物的時候也從未想過要「抓住食物」,「殺死食物」。只要吃下去就好了。 如此單純得不能再單純的頭腦擁有的偏偏是直覺系的異能,那麼思想如此單一的生物會有強大到什麼地步的直覺?雖然吳商良的研究報告是針對人類的,作不得數,但辛天翔還是覺得想反胃。 「絕對完美的防禦。」辛天翔把評價說了第二遍,然後又打了個寒顫。 「只是防禦嗎?恐怕這種異能會把和它敵對的生物直接送到它的嘴裡——如果它有嘴的話。這樣才是對它最有利的。」 辛天翔苦笑著,轉向風凌。 「大姐,你們當時是怎樣把它逼回深淵裡的?」 「空間挪移。超大範圍的空間挪移。把它和它異能範圍內的空間全部挪移到深淵裡去,然後在它沒反應過來之前加上封印。」 「倒是清楚明瞭啊。」辛天翔苦笑更深,原理簡單得不得了,問題是怎麼做到? 「誰有這麼大的魔力?」維雪驚訝地問道。 「所有人……所有生物合力,由創世神大人主持發動。用了3000多個擁有強大魔力的生物,成功發動後活下來的不到五十分之一,其它的全都透支魔力死了。」風凌的語氣頗為沉重。 「無盡的深淵其實是一個封閉的空間,並不是你們看到的山洞那麼簡單,不然普瑞斯芬格早就出來了。雖然普瑞斯芬格不吃無生命的東西,除了嘴外的傷害力也很低下,但要挖洞還是很容易的。」 「那麼,我們到底要怎麼做?」辛天翔閉上眼睛。 |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朝陽 「空間折疊魔法?」維雪驚訝地叫了起來。 「算是空間折疊魔法的一種。」風凌笑道,「空間當然不向一條絲帶那樣簡單,但基本的原理還是一樣的。這個空間的兩邊看起來很深很遠,其實從一頭走進去就會從另一頭走出來,就像是……」 辛天翔和維雪等了半天,風凌還是想不出像什麼。精靈的想像力就是不太豐富。 「我還是不太明白。」維雪不再理會辭窮的風凌,開始從辛天翔身上尋找答案。 「想像一條運貨的傳送帶。」辛天翔在吳商良的實驗室裡接觸過很多新鮮東西,說到思維的靈活,還是有點料子的。 「把手放在傳送帶上不動,開動傳送帶,幾圈下來你摸到了傳送帶的哪一面?」 「當然是正面,背面是摸不到的。」維雪說。 「很好,那我把傳送帶剪開,其中一端轉半圈後接好,然後再把手放上去,開動幾圈之後,你能摸到那一面?」 「裡外兩面都可以摸到。」維雪恍然大悟。 「空間也是一樣的道理,很容易明白是不是?」 「……不是,我就不明白。」維雪思考了一下,瞪著辛天翔。 「……其實我也不明白,總之你要知道,在這裡還有一個我們看不到,但是存在的空間就好了。」辛天翔聳聳肩。 「就是我們這個空間的『背面』?」 「對。」 「……我還是別想了,出發吧。」維雪又想了一會,宣告放棄。 辛天翔的解釋只是一種形象化的帶入,事實上這些東西是很難講得清楚的。聰慧如維雪也只是明白了辛天翔的意思,並沒有真正瞭解到空間的具體狀態。不過話又說回來,辛天翔也不見得會比維雪好得了多少就是了。 「總之,我們只要把空間切開一截,然後把它旋轉180度,我們就能進去了,是不是,風凌大姐?」 「這個……」 「大姐?」 「用最簡單的理解,就是這樣。」風凌說道。 「那麼,只要我們可以扭動空間的緯度,不是可以到達對應的空間位置嗎?就像在傳送帶中可以任意選擇一點剪開合併一樣。那這樣的話,創世神的實驗室為什麼還有『門』這樣東西?」維雪問道。 「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可以改變空間緯度的。」風凌很高興兩人還是基本有個概念,「只有在這裡,借助魔力源的力量,才有可能扭轉空間,所以門就設在那個空間和這裡的對應位置上了。」 「就像是傳送帶指定唯一的剪開點。明白,那麼動手吧。」辛天翔說。 「叫上所有的安迪靈,進去後就要靠它們了。」風凌說到。 辛天翔和維雪頗為驚訝,靠它們?這些小東西? 「別小看它們,雖然膽小怕生又溫順,但它們很厲害的。」 「厲害?」 辛天翔揪住頭頂那只安迪靈的一撮毛,把它拽了下來,撂在眼前,好好打量一番。 毛很柔軟。可能是不滿辛天翔的粗暴對待,那只安迪靈兩隻小紅眼睛瞪得圓圓的,豎起尖尖的耳朵,呲開細小的嘴,露出漂亮如寶石的兩排細小的小牙,爪子鈍鈍的就像是小肉墊,在辛天翔面前示威地揮動著,只是實在沒什麼威懾力。 辛天翔根本不理它的示威和不滿,一把把它抓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接著把已經昏得立足不穩的安迪靈扔到自己的肩膀上。可憐的小安迪靈已經昏了頭,只能死死地扒住辛天翔的衣服,努力讓自己不會掉下去。 「大姐,你確定你說的是這種生物?」 「應該沒錯啊,我記得安迪靈是後來製造出來的戰鬥生物之一啊!雖然性子太和善,但攻擊力是很強的。」 可憐的小安迪靈經過一番折騰,終於立穩了腳跟。所謂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已經和辛天翔混熟的小安迪靈決定報復,於是「狠狠」地一口咬在辛天翔的耳垂上。 辛天翔眼角掃掃掛在自己耳垂上當耳環的小安迪靈,看它一幅用力的樣子,卻實在沒法讓辛天翔產生疼痛感,充其量只是覺得耳朵上吊了什麼東西有點累贅。 「戰鬥生物?大姐,你要不要再確定一次?」 「這個……」看到這一幕,連風凌都有點覺得自己的記憶靠不住了。 「不,它們應該是很強的。」維雪提出了相反的意見。 「何以見得?」 「它們很膽小,但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接受我們。如果不是神力的原因的話,那它們因該有一定的實力。」 維雪的話是有一定道理的。一般來說,一種生物整體實力越強大,對於其它生物的接受能力就越強。不是定律,但有普遍性。 「好了,不管它們是不是戰鬥生物,進了裡神殿的路還是要它們領著的。把它們帶上就好了。」風凌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 「怎麼帶?」辛天翔把掛在耳朵上的小安迪靈揪下來,但小安迪靈馬上一口咬住了辛天翔的食指尖。 「安迪靈是高智商的生物,聽得懂人話,不過很固執,欺負了它就要向它道歉。」 「是嗎……這麼神奇?」辛天翔把沒什麼感覺的食指伸到空中,小安迪靈就憑著嘴巴吊在辛天翔的指頭上搖搖晃晃。 「這個,不尊重你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辛天翔這樣說。 小安迪靈高興地叫了起來,點頭表示接受,於是……它從辛天翔的食指上摔了下來。 「你說高智商的……生物?」 看著小安迪靈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小屁股嗚咽,辛天翔覺得還是別信風凌的話為妙。 「這個,各位安迪靈,我需要你們的幫忙,能幫一下我們嗎?」辛天翔揉著額頭這樣說,他實在不抱什麼期望。 不過所有的安迪靈聽到辛天翔的請求後,馬上自動組成了一個光團,跳到辛天翔的面前來。 「居然聽懂了。」辛天翔撓撓頭,又看了看腳邊那還在揉屁股的小安迪靈。 「走啦,戰鬥生物。」 維雪利用魔力源的力量,使用了風凌教給她的空間魔法,成功地扭轉了空間的緯度數,由於空間單向封死,辛天翔和維雪只有先繞個遠路。兩人在熟悉的場景中走著走著,不知不覺看到了一大片水晶從林。 頭頂很矮,密密麻麻的水晶柱是真的「頂天立地」,各種折光讓人眼花繚亂。 辛天翔回過頭一看,來的路已經不見了。 「空間的緯度扭回去了?」 「對。不過維雪只要逆用剛才的魔法就可以隨時打開。現在跟著安迪靈走。」風凌回答。 「這個空間也有魔力源?」 「沒有啊。」 「那……」辛天翔開始冒冷汗,不會回不去了吧。 「安啦,這個空間相對不穩定,從這裡出力,只要力量足夠,就連物理攻擊都很容易擊碎空間到表神殿裡去。所以才不能放出普瑞斯芬格啊。維雪只要拿出八成實力,就可以在這一帶扭轉空間。」 「那豈不是沒法全力戰鬥?」 「你還差得遠。而且我說的是『這一帶』。空間的不穩定只是在魔力源對應的這片水晶森林裡存在,其它地方就算你用『歸零』都沒問題。」 安迪靈組成的光球一蹦一跳地在前面帶路。有幾次幾乎讓辛天翔和維雪覺得是從水晶裡面穿過去的,直到穿過去之後才發覺,原來只是眼睛的錯覺。 「如果沒有它們帶路,你們會在這裡餓死。」風凌說。 「大姐你怎麼不記得路?」 「這個太久……嗯……再走個10分鐘就到了。」風凌顧左右而言他。辛天翔向維雪扮個鬼臉,沒再問下去。 辛天翔也不算無聊,從風凌那裡知道安迪靈這種生物的善良。只要和它成了朋友,又沒有和它們結下深仇大恨,如殺死它們的同伴之類的,只要道歉,它們就一定會原諒得罪它們的朋友。如果犯下大錯沒法原諒,充其量也是躲著對方。 於是辛天翔把那隻小安迪靈一直放在手裡一拋一拋地把玩,口裡一直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直把那只可憐的小安迪靈弄得有氣沒地方出。後來還是維雪看不過眼,狠狠地掐了一下辛天翔才讓那隻小安迪靈解放出來。 不過那隻小安迪靈發現一個問題,就是辛天翔道歉的次數比他欺負自己的次數多,那又要怎麼辦?讓他再欺負幾次?絕對不願意!於是這只「高智商」的生物就這樣趴在辛天翔頭上陷入了沉思。 辛天翔完全沒有在意那隻小安迪靈,很快,他們就已經走出了水晶森林。 「說起來,入侵者是怎麼通過這裡的?」維雪突然問。 「擊破。進去以後見到阻礙就狂打,多繞幾個圈就通過了。」辛天翔在水晶森林裡發現不少這樣的痕跡。 「也許是擊碎水晶的力量太大,短時間地扭轉了空間緯度,把一部分水晶移到了表神殿裡去?」維雪猜測著。如果是這樣,麻煩就大了,剛才她借助創世神的魔力源扭轉空間花了不少力氣,如果對手能在擊碎水晶時憑借餘力扭轉空間,就算是空間不穩定,這種力量也太可怕了。 「還有些疑點,不過大體上應該是這樣。」辛天翔指的「疑點」是表神殿裡的水晶受損程度並不大,不像是以破壞為目的的攻擊結果,但目前只能這樣解釋。 前面的路就不帶這些「戰鬥生物」了,辛天翔和維雪向這些可愛的生物告別。辛天翔還特意向自己欺負了半天的小安迪靈再道了一次歉,讓本來就在頭痛收支不平衡的小安迪靈更添煩惱。 向前走了一小段,感覺上和普通的山洞沒什麼區別,充其量只是大一點,就風凌的解釋是創世神在離開時拿走了所有的東西。 「就是說……什麼遺產都沒有?」辛天翔瞪大眼睛。 「遺產?就我所知,那個吝嗇的老頭子還不知道死了沒有呢,死了也不會留給人。」風凌不屑地說。 「……至少還有些寶石……」辛天翔自我安慰著。 「封印就在前面,小心了。」風凌提醒道。 辛天翔和維雪隱匿了身形,悄悄地潛行,足足走了20分鐘,才到風凌口中的「就在前面」。但本想數落風凌的辛天翔在看到衝擊封印的人時就把所有的念頭拋在腦後了。 他看到了亨格。 看起來只有亨格一人,他背向兩人,他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山洞。山洞的入口上浮著絢麗的流光,亨格已經轉化成魔族形態,雙手抵在流光上,不停地發力攻擊,爆出耀目的光華。 辛天翔和維雪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裡的震驚。不過兩人都不是普通人,很快就冷靜下來。 維雪把手指在維雪牆的槍尖上抹了一下,滴了幾滴鮮血滴到維雪槍上。這是兩人預先討論好的戰術,反正要的血很少,只要操縱維雪槍撞擊結界,馬上就可以重新加固封印。 維雪槍輕輕震動,發出準備行動的信號。 辛天翔把維雪槍輕輕放下,拍拍維雪讓她藏好,然後異能「神速」發動,伴著全力140萬HZ的異能「海瀾」直擊亨格的後心。自從得到「大漠飛橫」心法以來,這段日子辛天翔不但修為突飛猛進,連異能的控制能力也更上一層樓,經過改良的「海瀾」並沒有帶起空氣的震動,而是全部的殺傷力都內斂到辛天翔的拳頭中,隱而不吐,直到擊中對手時才猛然爆發,這樣破壞力更為驚人。辛天翔有信心不用異能「歸零」,就憑這個「海瀾」重創亨格。 但他的拳頭傳來的是巖壁的觸感。 就在擊中亨格的一剎那,亨格變成了岩石,辛天翔的一拳完全作用到了巖壁上,140萬HZ的異能「海瀾」竟無聲無息地把一立方米的岩石化為泥粉。 辛天翔「神速」橫移,一擊不中,情況有變,馬上遠逸,這是戰鬥經驗豐富的表現。 在辛天翔橫移的一瞬間,一股大力結實地擊中了辛天翔剛才所在的位置,碎石橫飛。辛天翔立刻揮臂橫掃,對方側閃避開。 「您真令我驚訝,王子殿下。」亨格的聲音傳來。 「您似乎只憑著海瀾就可以傷到我了,您的進步真是令我吃驚。」亨格瞟了一眼辛天翔打出的大洞,大洞邊緣之光滑就像是用心打磨過一樣。 辛天翔也重新打量了一下周圍,令他皺眉頭的是周圍的景物位置和他剛才觀察的完全兩樣。 「你的教養進步也同樣令我吃驚,我記得上次你還是稱呼我為『你』的,為何現在又用了敬稱?」辛天翔回過頭來,看著身軀龐大的亨格。創世神的封印就在他的背後。 「並不是教養進步了,而是對一個堪與我匹敵的對手的尊敬。」亨格微笑道。 「差一點,其實就差那麼一點點,您就可以拿到賽點了,王子殿下。」 其實辛天翔也是大惑不解,亨格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過自己加快後的「神速」,為何會突然消失?和周圍景物的改變有關嗎? 「覺得奇怪嗎?其實我也很驚訝,您不應該在這裡的。」亨格說。 「你才不應該在裡。」辛天翔爽快地駁回了對方的話,「你怎麼來到這裡的?」 「秘密。」亨格笑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當然是在想辦法拿到創世神的遺產了。」 「這裡沒有創世神的遺產。」 「不好意思,我說錯了。其實『遺產』這個詞也不太妥當。創世神是神,當然是不會死的。如果他死了信徒還要向誰祈禱?所以應該說『我在想辦法偷竊創世神的財產』。這樣我的話就沒毛病了吧?」 「不是語病的問題,你在解放一隻無人能敵的魔獸!」 亨格聽到辛天翔的話,不由得一怔,不過很快又笑了起來。 「很聰明啊,王子殿下,你想在我看向封印的時候攻擊我嗎?我不會上當的。」 「封印裡是一隻名叫普瑞斯芬格的魔獸,它會吞噬一切。」辛天翔也有點不耐煩。 「我也很想吞噬它呢。普瑞斯芬格?您隨便起個名字都挺有詩意的,不愧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亨格冷笑道。 「我發現我和你還是沒有共同語言。」辛天翔無奈道。 「彼此。」 「最後一次,我建議你馬上離開這裡。」 「否決。」 話音剛落,早有準備的辛天翔蘊含著140萬HZ強力震動的一拳已經被「神速」送到了亨格面前。 ·················· 齊格·海森背著朝陽面對近十萬的敵軍,3萬輕騎兵,6萬餘的步兵。他身後是他的副官克拉姆·索羅斯,再後面,是6萬純騎兵——2萬重騎和4萬輕騎。 幾天前,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兩位大人——或者說是莫斯特侯爵和丘斯特男爵兩位大人,因為一般來說是要把爵位高的人物名字放在前邊,但是由於男爵先生出動的兵力比侯爵先生多兩倍,所以在所有的文書上都反過來了——頭痛之極。 本來是不想和海森作正面戰的,一方面是懾於海森的威名,另一方面是「被篡位」的斯普特四世公然發表聲明宣稱站在海森一方,使得人心浮動。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部下都是一直跟隨自己多年的親兵,這一戰也就不用打了。 更頭痛的是以前暗地裡站在自己這一邊的盟友——日國的斯普維家和星國的皇帝吳烈,一個垮臺一個翻臉。 斯普維家被辛天翔一個人搞垮了,既然已經完蛋,除了「無能!」「笨蛋!」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但那吳烈明明還活蹦亂跳,大權在握,居然翻臉比翻書還快,直把兩人氣了個半死。 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兩位大人的原計劃是利用日月兩國的幫助,軟性封鎖月華城的運輸,讓月華城就像是被軋住動脈血管的手臂一樣漸漸壞死,來個不戰而屈人之兵。如果說斯普維一家得勢,吳烈又夠配合,三家合力,讓海森疲於奔命,可以說這個方法絕對行得通。至於一隻豺狼如何驅使兩隻獅子,跟本就不在興奮中的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考慮範圍之內。 但是現在的情況又是另一番說法。 現在的情況是:吳烈公開發表了支持海森的宣言,本該封鎖的月華城南方開闢了一條從星國到月國的大陸公路,源源不斷地和月國做起了生意,使得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軟性封鎖的計劃全部泡湯。而日國的卡尼不但不會給兩人任何支持,還公開表明了和星國聯盟的態度。也就是說,想打倒海森,救出……這個先不管,就只能靠著兩位大人自己的力量。 其實如果說戰場上的總兵力,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重騎兵3萬,輕騎兵無,步兵6萬。海森2萬重騎兵,4萬輕騎兵,步兵2萬。 明嵐大陸西半的地形絕大部分都是平地,少有丘陵。騎兵的作用遠遠大於步兵。而且作為月國的首都,還是最接近星國邊界的城市,海森這支軍隊無論是訓練之精良還是實戰經驗之豐富都絕對在自己之上,何況還有號稱月國第一軍的蒼藍騎士團在。雖然看總數字是己方佔不到一萬的優勢,但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都不是蠢人,他們知道海森是佔了八成贏面。 而且本是商業城市的月霞和月舞由於大軍的進駐,經濟已經開始受到影響,這樣下去,月霞和月舞的商業地位就不保了,對整個月國來說,失去交易中心絕非好事。 但如果就此撤軍更是個笑話。一個月前叫著皇帝被佞臣篡位,高舉著「救我君王」的旗號聲勢浩蕩地一路到了這裡,要是在現在什麼都沒做的情況下跟海森和天下人說「誤會誤會,一場誤會。」然後拍拍屁股拉大隊走人,恐怕所有人都會把兩人當傻子看,以後還用出來混的? 本來想著「救我君王」的行動在兩位同盟的幫助下應該是一件和痛打落水狗沒兩樣的痛快事,但盟友什麼事都沒干就走了,落水狗卻毫髮無傷地爬上岸甩干了毛,準備來咬人了。「救我君王」救到這種地步也算是盡心盡力了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雖說兩位爵爺挺悲情的,但面子的問題不能不顧。所以萬般無奈之下趁著情況還沒失控向海森下了戰書,在平原約戰。戰略上的失算讓戰術上已經沒有了其它的選擇,明知在平原上對手的騎兵較多更佔優勢,但既然拖不下去了,總比用相近的兵力攻堅城來得好。 無精打采之下送去的戰書也就有點破綻,指定了戰場卻沒有指定時間。於是海森回函的時候特意加了一條——時間定在黎明。 現在的海森大軍背對太陽,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大軍卻是面對太陽。雖說朝陽不烈,但多少有點影響視線。現在的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是有苦說不出,不知進不進攻好。 趁著對手的猶豫,海森整好了身後的大軍,擺出了合適的陣形後,就開始打擊對手的士氣。 「有哪一位真正的騎士來和我一戰嗎?誰想成為我手下的第一個犧牲品?」 海森單騎出陣,向著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大軍挑撥,他那金色的頭髮在朝陽的輝映下有著專屬於自己的豪奢。 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怎麼說都是知兵的人,雖說是因為沒有戰意被對手鑽了個空子,但也不會連海森的計謀都看不出——朝陽初升的時候雖然會令人不好受,但還沒到睜不開眼睛的地步。等一會太陽有個二、三十度角的時候,連馬都不肯往那個方向跑了。再讓海森多說兩句話,這一仗就不打也罷。 既然明白,就不會再浪費時機,趁著海森裡本陣有一段距離,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下達了衝鋒令。 用一半數目的騎兵和只強不弱的對手正面硬拚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也明白。但事情已經到了不得不為的地步,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令人驚訝的是,海森的2萬重騎兵竟然沒有動。而4萬的輕騎兵向兩邊突出,劃了個大弧,繞過了向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步兵本陣,向後方馳去。 就在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以為天上掉餡餅的時候,奇怪的事發生了。 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第一排重騎兵整齊地馬失前蹄,整齊地跌倒,然後又整齊地絆倒了第二排的戰友,不用多久,3萬重騎兵莫名其妙地地陣型亂得一塌糊塗。 「真是謝謝嘍,奧克先生。怎麼我們以前就沒有這麼一兩個這樣的魔法師呢?」海森還是單騎站在陣前,微笑地看著這一幕。 後方陣營裡的奧克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來了。他把初級的潛地術巧妙地運用了一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兩軍之間挖出了好幾條不太深,但是很長很寬的壕溝。順手還在其他幾個隊形比較集中的地方釋放了幾個流沙術。 馬跑起來一旦踩空必摔無疑,更別說重騎兵身上的盔甲其重無比,一旦摔倒站都站不起來,想要跳過戰友更是笑話。陷入流沙的重騎兵更是沒有再次站起來的機會。很快,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騎兵隊已經速度歸零了。 沒有速度的重騎兵等於廢物。不再理會敵方陷入泥沼的重騎兵,由克拉姆帶領,海森一方的重騎兵緩慢橫移,挪開了足夠的空間後向著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步兵本陣發起了衝鋒。雖說那6萬步兵已經做好了準備,但自己的重騎兵還沒跟人衝突別人的重騎兵就已經毫髮無傷地攻過來了,多少有點心裡犯怵。 就在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步兵立好了拒馬刺,置好了長槍之時海森派出的輕騎兵已經完成了迴旋,開始狠擊步兵方陣毫無防備的後背,然後慣例地大喊。 「你們被包圍了!我們是同胞啊,沒必要互相作戰,放下你們的武器吧!」 一邊刺穿對手的身體一邊喊這樣的話實在沒什麼說服力,但還沒死的人意志就開始動搖。 第一批受到重騎兵衝擊的步兵們聽到背後的動靜後也開始亂了,面對滾滾的鐵流,死亡的恐懼令支在地上的長槍偏移了,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扔掉了長槍,掉頭就跑。 「菜鳥!真是恥辱!」身為敵軍的克拉姆也忍不住罵道。 所謂的連鎖反應也許就是這樣吧?每一把長槍放下,就會有三把長槍跟著放下。在犧牲了幾十個騎士後,長槍陣散了,無人打理的拒馬刺已經被踏成了木屑,在抵抗與不抵抗之間猶豫的步兵方陣被衝開,重騎兵的鐵蹄沒有聽到「同胞」的宣言,只是毫不猶豫地把眼前的人體踩成肉泥。完成加速的重騎兵只是擦過就可以對步兵產生巨大的殺傷力。濺起的血花染上了騎士的盔甲,多出來的色彩卻沒有讓他們單方面的殺戮變得更有美感。 一次,僅僅一次鑿穿,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步兵就開始潰散,重騎兵在克拉姆的帶領下沒有追擊,只是選了一個合適的地點停下,從容掉頭。 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混在逃竄的步兵裡開始外逃,按照海森的吩咐,克拉姆沒有刻意追擊,只是命令輕騎兵一路裝模作樣底追殺,但不要逼得太緊就行。海森要把對方逃亡之路盡量拉長拉久,這樣對海森軍隊的恐懼就會永遠印在這些人的腦海裡。 這麼一陣子的功夫,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重騎兵好容易整好了亂局,他們掉過頭來,面對的是做好準備的2萬重騎兵。 「聽著!」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重騎兵指揮官舉起了長槍,高聲大喊:「我們有自己的榮譽!我們要戰鬥到最後一刻!創世神庇佑的……」 「是我。」 清朗優雅的語調在深厚的真力支持下傳遍了整個戰場,伴隨的是鮮血與空中飛舞的頭顱。齊格·海森突然出現在敵人軍隊的中間,一劍斬飛了指揮官的腦袋。 已經滿懷怒氣舉起長槍準備跟著應和長官的命令死戰的重騎兵們呆呆地看著海森踢飛了指揮官無頭的屍體,也許是心理準備情況和現實的落差太大?丘斯特男爵和莫斯特侯爵的重騎兵們不知所措地看著這個耀眼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的軍中。看他那愜意從容的微笑,重騎兵們覺得自己就像是擅自闖入別人花園的乞丐。 順著指揮官的語氣說完了自己的宣言的海森穩穩地站在失去主人的馬背上,高高舉起了帶血的長劍,用無人能夠模仿的姿態挑起了從空中落下的頭顱。 重騎兵垂下了手中的長槍,前方傳來了敵人的歡呼。在戰場之上,所有人都覺得升起了另一個太陽。 那是「太陽王子」——齊格·海森。 重騎兵們仰視著傲然站立在馬背上的海森,刺眼而豪奢的金髮和那豪勇而無畏的笑容在多年以後還在灼燒他們的視網膜。 |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普瑞斯芬格 「我說風凌大姐啊,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很煞風景嗎?」 「覺得,可是沒辦法啊。」 「那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欠我多少錢你自己算吧。」 「看你一碗接一碗地被人灌那『十全大補湯』,估計欠不了多少錢的啦。你沒那個天賦。」 「……」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別那麼小氣。以後還有大把機會。你們不是還要到星國結一次婚嗎?再說哪裡不能春宵?擺平了這件事我帶你們到創世神大人的臥室去。」 「……這個就算了。」 「難道你還想露天來?正經一點好不好,維雪沒有真力,體質不像你那麼好,那樣很容易病的!」 「……我覺得我們對『正經』這兩個字的理解並不在同一水平線上。至少我覺得這個建議不太正經。」 「沒錯,所以我強烈反對你把洞房放在露天的地方!」 「我沒打算在露天的地方……該死,我們不是在討論這個話題吧!我要的是解釋!」 這段十分不正經的對話發生的時候,另一位女性當事人只是臉色微紅笑著聽兩人拌嘴。時間早已是深夜,辛天翔和維雪奔馳在從日出城通向創世神殿的路上。被風凌攪黃了兩人的「好事」之後,兩人馬上按照風凌的要求啟程。 卡尼等人那邊由風凌親自現身擺平,先用強大的神力把眾人嚇傻(用一分的神力營造十分的威勢是風凌的特技),然後三言兩語解釋清楚,接著就急急忙忙地催促辛天翔和維雪登上了從日光城到日出城的單向小型魔法傳輸陣。眾人雖然不樂意,但也沒有辦法強烈反對。 這種小型魔法傳輸陣也是日國的特產。「地」系的魔法元素並不是均勻分佈,而是集中在某些特定的區域流向另一區域,稱之為「地脈」。所以「地」系的魔法元素就顯得特別的難以掌握和召喚。但同一道理的,在「地」系的魔法元素集中的地方就顯得特別容易使用「地」系的魔法。 空間轉移魔法是公認的僅以人類的魔法力是無法完成的。維雪曾經在創世神的神殿用空間魔法一次轉移52人,但那時是借用了創世神殿的魔力源才做到,要是憑她自己的實力,一個人都轉移不了。 但有了「地脈」就不同了。「地脈」所能容納的「地」系的魔法元素其實是非常少的,少到和創世神殿的魔力源不能比較。但它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用合理的手段,可以按照地脈的方向,直接完成單向小質量的空間轉移魔法。 所謂「合理的手段」其實也要花去大量的魔法力,而且使用過一次後地脈會枯萎,在以後的一段時間內都不可以使用第二次。至於「一段時間」是多長要看季節而定。有時半個月,有時一個半月。辛天翔和維雪動用的皇家的特權,坐上了這個魔法陣。 到了日出城後,兩人叫醒日出城城務官,表明身份。曾經給兩人送過信的城務官理所當然地對兩人的到來表示了驚訝。 「這這這……公主殿下……今天……您不是在日光城訂婚嗎?現在您應該……」 「在愛人的懷裡酣然入夢,嘴角還有甜蜜的笑容,是吧?現在是蜜月旅行。兩匹快馬,要最好的,還有御寒衣物和十天份的軍用乾糧。」維雪沒好氣地說。 「可是您今天才訂婚晚上就去度蜜月?」 「我們做事向來喜歡快人一步。」 「但是……」 「馬上!」 從日出城出來,兩人奔馳在向著神殿的路上,這時風凌才有機會向這兩人解釋行動內容。 「普瑞斯芬格是創世神的失敗之作。」風凌的解釋是從這一句話開始的。 「創世神的作品中並不全是能在陽光下展現身姿的成功之作。事實上,每有一件成功的生物走出創世神的實驗室,就有數百倍於此的生物被看作是失敗的作品被扔進無底的深淵,沒有任何照料,由得它們自生自滅。」 第一次接觸心目中偉大信仰的陰暗面,辛天翔和維雪雖然不至於茫然失措,但也沒有好修養到還可以笑出來。 「普瑞斯芬格是數萬年來第一個爬出無底深淵的生物。」 風凌為了減少能量消耗,並沒有顯形,只是通過振動空氣來跟兩人說話。即使如此,辛天翔和維雪也能聽出風凌心中的恐懼。 「我們精靈是第一批被造出來的,之後就一直跟在創世神的身邊。很不幸的,親眼看到普瑞斯芬格的恐怖。」 「你相信嗎?那個……東西……」風凌本來就縹緲的聲音又輕了很多,「就像是一團泥石流,除了一張嘴,什麼都看不到。看什麼吃什麼……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剩下的族人就只剩不到一半了。」 「後來的過程我不想說了。總之創世神大人和他所製造出來的各種生物合力,重新把它推回了深淵。接著創世神大人用自己的血劃出了他所能夠劃出的最強的封印。」 「在這一戰裡,各個種族損失慘重。我們精靈族的人,只剩三個。而且我們的身軀都已經殘破不堪。創世神大人的實驗室被毀了,沒辦法救活我們,於是就把我們的靈魂封印進了三塊魔力晶石裡去。」 「從那時開始我們就進入了睡眠。創世神給我們留下了信息,他說普瑞斯芬格不是他能夠消滅的東西。又因為某種理由,他離開了。離開之前,把我們做成了武器。他給我們留下的信息說,如果我們可以得到充足的能量,就可以重組軀體。而他之所把我們做成武器,是因為武者可以提供更多的能量給我們。可惜的是,現在保留下來的只有我一個,其他兩個靈魂好像已經消散了。」 「現在的我雖然沒有恢復軀體,但是我的感覺並沒有遲鈍。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創世神的封印被人觸動了,恐怕有人想放出普瑞斯芬格。」 辛天翔和維雪對望一眼,打了個寒顫。 「普瑞斯芬格智力如何?」辛天翔問道。 「除了食慾,什麼都沒有。」 「也就是說,不是可以溝通的對象了?」 「沒錯。」 「那放出他來對誰有好處?」 「……」風凌想不到。 「這個前提是建立在觸動封印的人知道普瑞斯芬格的可怕之上的。」維雪插嘴道。 「哦?」 「也許要放出普瑞斯芬格的人不知道它的可怕?或者說……他根本就不知道有普瑞斯芬格這樣……東西?」維雪歪著頭。 「……會嗎?」辛天翔訝然道。 「創世神的遺產……這六個字已經是很有吸引力的了。在創世神的神殿中看到一個結實的封印,加上對創世神的信任,打開來看看很正常吧?」維雪不以為然道。 「怎麼會。」辛天翔皺起眉頭,「哪有人這麼無聊。」 「我們不就是打開了一個禁制嗎?不然維雪槍從哪來?」維雪輕輕說。 辛天翔閉嘴了,還真忘記了。 「老實說,我還真的挺慶幸你們沒有發現裡神殿,也就是創世神的實驗室。創世神的封印再厲害也是純魔法,要是你用『平衡』掃過去頂多能堅持個五分鐘,說不定普瑞斯芬格當時就被放出來了。」風凌感歎道。 辛天翔和維雪互相看了一眼,抹了把冷汗。不過兩人也有疑惑,當時連地面都掀翻了,沒發現有什麼「裡神殿」啊? 「這個嘛,到時再跟你們說。」風凌詭秘一笑,但笑聲裡的擔心還是聽得出來。 「那到底是誰在神殿裡?」辛天翔問道。 「不知道。」風凌回答得很乾脆。 「知道神殿所在的有幾個人?除了你我,還有海森和奧克。」維雪低下頭,「但如果是這兩個人,我不覺得他們有能力找到我們找不到的東西。」 「那不一定,運氣這樣東西很難說的。」 「……也對。反正去了就知道了。」維雪不再作猜測。 「我們有多少時間?」辛天翔問道。 「從現在的甦醒程度看,三天。」 「甦醒程度?普瑞斯芬格就算是醒了也出不來吧?」維雪驚訝道。 「那個封印對內比對外要強得多。從外面破壞相對容易。這段時間封印削弱了許多,以現在這樣的封印水平,雖然距離完全打開還有很遠,但只要普瑞斯芬格一醒,馬上就可以出來。」 「那我們去了有什麼用?把那個創世神都拿它沒辦法的傢伙燉了吃?」辛天翔開始考慮行動目的。 「行啊,如果你可以任意使用『平衡歸零』的話。這種異能對任何物質或非物質都是絕對的必殺技。」風凌淡淡地說。 「但我不可以。」 「所以在普瑞斯芬格沒完全甦醒前把維妮的血滴到封印上去。受過創世神祝福的血脈可以封印住普瑞斯芬格。其實這才是……不……沒什麼了。」風凌閉上嘴。 「要多少血?」沒聽出風凌的欲言又止,辛天翔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封印沒破,無論損壞得多嚴重,最多幾滴就可以了。」 「破了呢?」 「……祈禱吧,雖然沒什麼效果。」 一天的快馬奔馳後,兩人一「槍」來到了創世神殿的入口處不遠。風凌又叫住了兩人。 「睡一覺,睡一覺再進去。」 「不是分秒必爭嗎?」兩人詫異道。 「恢復一下體力。磨刀不誤砍柴工。封印不可能在十天內完全破解,但現在已經弱化到普瑞斯芬格可以出來的地步了。現在急著去已經沒什麼意義。反正最少還有兩天普瑞斯芬格才會醒,睡一覺也不急。再說可以撼動封印的人力量十分強,讓他多勞累一下吧。」 「……我寧願這一覺在長公主閣睡。」辛天翔沒好氣地看著維雪槍。 「別傻了,來這裡還不是要睡一覺,要是有突發事件就沒辦法應付了。」 斥責完辛天翔後,風凌的聲音帶上了笑意。 「更重要的是,我們的聖女閣下還是處女,在長公主閣睡一覺的話你想她這幾天還會有幾成的戰鬥力?騎馬都不可能了!」 安內特內煲山脈冰川處處,氣溫很低。辛天翔選了個避風的所在,和維雪吃了些東西。然後他把維雪摟在懷裡,再用兩件大披風把自己和維雪包裹起來。 維雪槍插在兩人身邊,釋放出些許的風系魔力阻擋吹向兩人的並不劇烈的風,這樣兩人身邊的空氣基本上就是靜止的。空氣本來就是熱的不良導體,既然沒有風帶走熱量,就算沒有生火,也還是非常暖和。 維雪沒有辛天翔那樣的好體力。兩天一夜沒睡,加上趕路的辛苦精神的損耗和在愛人懷裡的安全感,疲勞的她很快就在辛天翔懷裡睡得死沉了。辛天翔則是憑著軍旅生涯鍛煉出來的本能,只是在假寐而已。在這種地方,他實在不敢熟睡。 「維雪還真到極限了。要是遇見敵人,魔法威力會大打折扣吧。」辛天翔整整包裹兩人的厚重披風。 「守衛的工作交給我,你睡一會吧。」風凌不想吵醒維雪,只是用心念和辛天翔交談。 「唔……對了,風凌?」 「是。」風凌發覺辛天翔口氣的不對,他沒有加上「大姐」一類的字眼,於是風凌的回答也很鄭重。雖然經常調侃辛天翔,但在風凌心裡,辛天翔還是自己的主人。只是手握維雪槍的辛天翔一直沒有這個自覺罷了。 「你說普瑞斯芬格那麼厲害,那當初創世神把它丟到深淵裡的時候怎麼沒發覺?」 「……事實上……無論是我還是創世神大人,都不記得曾經丟過這麼一……一樣『東西』進深淵裡面。」 「……說下去。」 「你知道『下蠱』嗎?」風凌突然說。 「星國南部的一種巫術,大概就是一種用毒蟲配合特殊手法下毒的方法,當然不止這麼簡單,不過大概就這樣。」 「那你知道如何選『蠱』嗎?」 「知……該死,你該不會說……」 「其實『選蠱』在一開始就是創世神經常使用的鑒定作品生存能力的一種方法。後來才被最初的人學去了。」 選蠱,簡單來說就是把各種毒蟲放在一起,並施以各種秘咒。等毒蟲互相殘殺到只剩一隻的時候,選蠱就結束了。奇特的是這一隻剩下的毒蟲會會變得比以前劇毒百倍,更有甚者甚至會通靈。這一隻剩下的毒蟲就被人視為珍寶,稱之為「蠱」、「蠱母」或「蠱基」。這些東西辛天翔也只是道聽途說,略知一二而已。 「普瑞斯芬格就是在無底深淵這個最殘酷的牢籠裡最後活下來的毒蟲。」風凌這樣說。 辛天翔低頭看看還在熟睡中的維雪,她所信仰的創世神是否真的那麼偉大呢? 不過回過頭來看看,這廣大的世間,又何嘗不是一個施了秘咒的牢籠,這世間的各種生物百態又與那些相互殘殺的毒蟲何異?能走出這個牢籠的又有幾人? 創世神是偉大,但說不定他也只是那牢籠中最強的一隻毒蟲罷了。說不定還有一個更偉大的生物,正在帶著冷笑看著這明嵐大陸上的生物苦苦掙扎,好選出他們心目中的「蠱」呢。 辛天翔甚至懷疑,創世神的離去是不是就是被揪出這個牢籠,開始給「選蠱者」賣命了? 從來就沒有什麼「最偉大」。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古人誠不欺我。 「辛……你想得太多了……」辛天翔並沒有切斷感應。風凌感覺到辛天翔的想法,傳來的思緒中透著一絲無力。 「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創世神大人的確並不那麼偉大。他的確給了許多『物質』以生命,但他從沒打算付過什麼責任。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玩家家酒,捏一個小泥人,玩完就扔在那裡了,又想玩的話再捏一個。」 「但我覺得你的想法也是不必要的。無論動機,無論過程,我們還活著,我們還要活下去,我們還有要做的事。就算是個小小的泥人,也不想就這樣被雨淋壞消失。只要明確了這一點,其他的都不再重要。我們,和那些沒腦子的毒蟲,還是有區別的。起碼,除了戰鬥和生存,我們還懂得把愛人摟在懷裡,然後為她遮風擋雨。」 辛天翔沉默著不做回應,半晌之後,他在熟睡的維雪額頭吻了一下,向風凌傳去心念。 「謝謝。」 「不客氣。」 「麻煩你了,大姐。」 「知道了,快睡你的覺吧,抓緊時間。」 這一覺足足睡了十個小時。兩人睡醒後又吃了點東西,活動開手腳,自覺無論精神還是體力都已經恢復到最好以後,走進了創世神殿的秘密入口。 進入創世神的神殿後,兩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被兩人破壞得殘缺不全的神殿上,堆滿了各種晶瑩剔透的大塊晶體,每一塊至少有兩人高。晶體錯亂地擺著,只留下無數條狹窄的通路。 「有數千塊之多,也許上萬了。」 「這是……」維雪摸了摸晶體,「是水晶。」 「發財嘍。」辛天翔隨口應道,「就我的感覺,沒發現有生命的跡象。」 「……我也沒發現。」維雪默默地放出偵查魔法,感應了一下。 「進去吧。」辛天翔一馬當先,走進了水晶的世界裡。 維雪為自己和辛天翔加持了「聖體加持」,緊跟在辛天翔的後面進入小路。六角形的水晶晶體不時發生折射和全發射的現象,很容易迷路。但經驗老到的兩人當然不會只憑眼睛認路。 在這種環境下,眼睛時常會有錯覺。辛天翔拿出軍人必備的指南針。雖然不知道現在的指南針是不是指北,但只要還是固定指向一個方向就沒問題了,坐標隨時可以重設。 「這些水晶……好像是天然的。」維雪這樣說。 「沒錯,都是放射狀的六角形。而且下端都有不規則的生長底座。」辛天翔同意道。 但問題就來了,水晶的形成是個漫長的過程,即一個月多點的時間,何來這麼多的水晶?辛天翔還注意到,幾乎所有的水晶上都有破壞過的痕跡。這令辛天翔更加小心,水晶堅硬,僅次於幾種寶石,能破壞的生物或力量一定小不了。 「小心!」 沒有聲音,但風凌的心念清晰地傳到了辛天翔的心裡。辛天翔毫不猶豫地回身摟起維雪,在兩人身體周圍用「神速」連續刺出數百槍。維雪雙手一振,一個魔法護盾就攔在兩人兩人周圍。 但兩人什麼都沒發現。 「別放鬆,一定有東西!」風凌提醒說。 辛天翔和維雪不是沒做過生死戰的菜鳥,他們知道這種陌生環境下最值得信任的不是自己的感覺而是風凌。既然風凌說有東西,那就放棄自己「沒人」的感覺吧。 「看看水晶裡!」風凌這樣說。 辛天翔雖然覺得很奇怪,但還是伸手抵住旁邊的水晶,發動異能「海瀾」,一股小出力的輕微震盪沿著水晶傳出,然後從反射回來的震波上感應水晶中的物體。 水晶本是透明,但千塊以上的大型水晶堆在一起就會因為折光的作用把人的視覺影響得一團糟。用眼睛看是非常靠不住的。辛天翔雖然不能像蝙蝠一樣清楚地分析震動的信息,但他從吳商良的實驗室裡還是學到了很多東西。 震動源一定,傳遞路徑一定,那麼反射震動和原有震動就會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完成疊加和抵消,使得介質裡的波形成一穩定形態。但如果介質裡有東西移動或是介質本身有移動,波形就一定會隨之紊亂。一般來說,波形紊亂的程度和介質總體狀態的變化速度成正比。這樣一來,辛天翔就可以避免視覺的干擾,輕易而準確地察覺到水晶裡的動靜。 靜默了五分鐘,辛天翔發覺波形還是很穩定。但就在辛天翔打算拿開手的時候,波形紊亂了。 辛天翔向維雪比出一個手勢,維雪後退了一步。 辛天翔略為調整了一下呼吸,接著調整異能「海瀾」的出力,加大振幅,震動頻率從200HZ開始提升,一直升到30000HZ,然後又從30000HZ降回200HZ,週而復始。 聲音的高低取決於頻率,大小取決於振幅。辛天翔是打算用刺耳的噪音逼出敵人了——如果那裡面是敵「人」的話。 一般來說,變化多端的噪音比固定不變的噪音更能擾亂人的情緒,尤以按照人體規律變化的噪音為甚。辛天翔不知道水晶裡的「東西」和人有沒有不同,只是按照一般人體規律變化。為了避免各種生物聽閾不同作白工,辛天翔把變化範圍放得很大。 這次就算不用異能「海瀾」去感覺,用肉眼都可以看出一塊塊水晶的顫動。辛天翔拉著維雪,飛快地原路退出水晶的範圍。 很快,一個個拳頭大小的白色光團從水晶裡冒出來,在水晶上停下。又聚攏到一堆,形成一個大光球。 「咦?」風凌的聲音透著驚喜。 「那是……安迪靈?」風凌歡呼一聲。 「走過去吧,沒危險的。」 既然風凌這樣說,辛天翔和維雪也就放心上前。但隨著兩人的走近,大光球反而後退起來。 「安迪靈是很膽小的。用神力把它們引過來。」 聽從風凌的指導,維雪小心地放出神力。柔和的白光下,那個白色的大光球漸漸向兩人移動,然後漸漸解體,分為一個個小光球的大小。 辛天翔和維雪仔細一看,那一個個小光球竟然是一隻隻拳頭大小小貓一樣的動物。不,正確來說應該是有著「爆炸毛」「毛型」的小貓。純白的毛色發出淡淡的白光,緋紅色的眼睛像紅寶石一樣,可愛非常。 維雪輕輕捧起一隻,毛髮柔軟,就像個小毛球,感覺十分舒服。四隻鈍鈍的爪子就像是軟綿綿的肉墊,好奇地撥打維雪的手指。 「好可愛。」維雪歎道。 「這是我們的寵物呢。」風凌笑道,「別看它小,安迪靈可是很聰明的。因為很可愛,連創世神都很喜歡它們呢。」 辛天翔踏前一步,也想伸手抱一隻,可是他剛往前一走,所有的安迪靈全都一溜煙地後退,又變回一個大大的毛球。一群可愛的小東西擠作一團,楚楚可憐的樣,分外令人憐惜。 「安迪靈的聽覺十分靈敏,最討厭噪音。你剛才的震動把它們嚇壞了呢。」風凌笑道。 「……真沒面子,又不會把你們烤了吃!……我說兩位,你們不是來這裡領養寵物的吧?」辛天翔頗為不滿。 「真是小心眼,有什麼不好嗎?」維雪把手裡的安迪靈放到辛天翔的肩膀上。那只安迪靈想跑,但感覺到維雪槍上神力又不想跑的猶豫樣子,真是令人打心底喜歡。 辛天翔和那只安迪靈對望了一陣子。那只安迪靈似乎確認了辛天翔不是會傷害它的對象,也放鬆了許多。也許是同伴之間的感應?其它的安迪靈也不再懼怕,又蹦蹦跳跳地接近了兩人。這時辛天翔才發現安迪靈的移動方式是用後腳跳的。 「上次我們來還沒有它們,這是怎麼回事?」辛天翔由得一隻安迪靈坐在自己頭上,卻嚴肅著表情問風凌。那樣子落到維雪眼裡,都不知有多滑稽。 「安迪靈一般住在裡神殿的水晶門裡,現在它們跟水晶一起出來了,就是說有人進了裡神殿,破壞了水晶門。」風凌說。 「那這些水晶就是水晶門上的?」 「是啊。」 「……入侵者還有空閒把裡神殿的水晶搬到這裡來?」 「你在說什麼,水晶門本來就在這裡。」 辛天翔跳到一株水晶的頂上,遊目四顧,哪有什麼門? 「好了,大姐。裡神殿究竟在哪裡?上次我和風凌能走的地方都走遍了。」 辛天翔把維雪搶插到地上,打算好好盤問一下風凌,倒是風凌先現身了,她手裡拿著一條扁而寬的虛擬絲帶。 「知道什麼是馬特烏斯帶嗎?」 「沒聽過。」 「算了,文盲。把絲帶的兩頭接好,絲帶中間要平整,不許有旋轉。用一支畫筆觸在外表面,沿著外延邊長的方向貼著絲帶畫一圈,到起點為止,能畫多長?」 「絲帶周長那麼長。」辛天翔不假思索。 「如果把絲帶的一頭旋轉180度再接合,同樣的要求來畫,能畫多長?」風凌把手裡的絲帶按照說的接好,辛天翔看著絲帶上的那個旋轉,心有所悟。 「絲帶周長的兩倍。連裡面也可以畫到。」 「孺子可教。這個差值就是裡神殿的位置了。」風凌笑道。 |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婚禮 信仰這東西真是很奇怪。不論對信仰對象的表面態度如何,骨子裡倒是把信仰對像擺在第一位的。這就不難解釋特裡祭司為何會興高采烈地收下風凌給的那麼一點點「聖藥」了。 還真的很少,大大的藥囊裡只有小半個小指甲那麼一點點。辛天翔獸想叫風凌和維雪多做一點,結果給鼓搗了5個小時,疲累不堪的兩人一眼瞪了回來。 「物以稀為貴!」 看到特裡的樣子,辛天翔不禁想起星國曾經有一教派名為沙子教,教主自稱世界最大的神,連創世神都是他小弟。其他的神仙為了看清他的容貌疊羅漢上來,摔死了不少。神仙不會飛還摔得死,聽起來很荒謬,但信徒還是死心塌地的把教主的話當聖旨。後來教派因為逼良為娼和涉嫌走私被取締後也就沒再見這「世界最大的神」在星國公開露面。雖然性質不同,但宗教這東西在服從這方面倒是共通的。 夜長夢多,再給風凌說下去還不知道有什麼話說出來。維雪趁著歡蹦亂跳的特裡不注意,一個睡眠魔法送過去,那位老爺爺立刻就倒回床上,準確無比,連抬回床上的步驟都省了。 「咳!我的表現如何?不賴吧?」風凌邀功道。 「這個嘛……」辛天翔實在不知道應該說好還是不好,猶豫了一下,本著結果第一的原則,還是好好誇獎了風凌一番。 「大姐你的演技太棒了!」維雪也扮出崇拜的樣子,那演技比風凌好多了。 「哼,還用說?連創世神我也騙過了!」風凌得意洋洋。 「那創世神也太蠢了。」這是辛天翔和維雪的共同心聲,不過當然不敢說出來。 回到長公主閣已經是凌晨,辛天翔和維雪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起來後不免又受到眾人一番奚落。 下午辛天翔把維雪槍扔在長公主閣,和維雪泡了一下午的圖書館,雖然互相之間沒有交流過,但兩人很有默契地把目標都放在了令風凌色變的名詞——普瑞斯芬格。然而很遺憾的,或是說在意料之中的,一無所獲。 辛天翔還派人暗中搜尋亨格等一眾殺手的行蹤,得到的回報是他們一行十幾人早在武鬥祭結束的當天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日光城,接著不知去向,辛天翔雖然有點擔心,但也算是放下一件心事。 另一方面,凝晶和吳璇卯足了勁訓練「神聖弓騎兵」,就像在鬥狠一樣,把整只軍隊訓練得是慘不堪言。不過不可否認,軍隊的實力的確在一點點增強。 「可憐的神聖弓騎兵,如果說我們的訓練是地獄,他們就是直接掉到油鍋裡了。」釋在喃喃道。 接著的幾天,一方面卡尼和娜塔莎積極籌備盛大的訂婚儀式,一方面按照辛天翔的要求把這件事廣為宣傳。很快就鬧得整個日國沸沸揚揚。 「為什麼訂婚儀式會這麼隆重?」辛天翔曾經這樣問娜塔莎,她笑笑回答。 「按照我們的風俗,在女方家裡訂婚,在男方家裡結婚。對於維妮來說,結婚要到星國去才可以。所以對我們來說,這已經是維妮正式的出嫁儀式了,當然要隆重點才行。」 聽著話裡有著所有母親對女兒出嫁的傷感,辛天翔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了。 這幾天好像被冷落的風凌也沒閒著,她只要一見辛天翔就逼著他給自己輸入能量,而且索取的份量極大。弄得辛天翔幾乎每天都要用「歸零」分解一些小石頭才能滿足她。問她要這麼多能量來幹什麼,她只是神秘笑笑,不予回答。只是能量充足了就不用維雪供給也可以時不時地現身,經常嚇人一跳。倒是連帶著辛天翔對「歸零」的控制又進步了不少。 終於,辛天翔和維雪等到了想聽的消息——聖殿武士長邁提·斯普維因為「愛人要結婚,新郎不是我」,氣急敗壞之下傷口急劇惡化,現在只剩一口氣了。 「就算是重傷在身,憑著『大漠飛橫』的不屈心法,哪裡會為心情波動使得傷口惡化到這種地步?有那種變態的武功心法,憤怒的心情會加快傷勢痊癒還差不多。十成十是用了風凌大姐的聖藥造成的吧!」 辛天翔暗自好笑,不過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在卡尼眼裡就有點不大痛快了。 「要擊敗對手可以用任何方法,但對手已經敗了還在幸災樂禍的話就太沒風度了。」卡尼皺眉道。 「不,您誤會了,我是覺得應該去看望一下斯普維先生。也許我能幫個忙。」辛天翔正色道。 「哦……「卡尼神色舒緩了下來,老實人就是好騙。 「幫那種人幹什麼,死了算了。「凝晶不悅道。 「死了可不行。我應該試試治好他,如果能治好,『大漠飛橫』就到手了。」辛天翔充滿信心。 「阿翔你會治病?」娜塔莎驚訝道。 「呵呵,別人的病不敢說,但為了『大漠飛橫』,邁提的病是無論如何都要治好的。」 按照神殿裡的規矩,如果邁提病死,「大漠飛橫」就會由神殿進行封存,直到另一個聖殿武士長就任為止。在這段期間,記載「大漠飛橫」的典籍是不允許被觸動的。 所以,辛天翔還真的非治好邁提不可。 風凌的「聖藥」說是拿來治病的倒也沒錯,那是風凌把維雪的神力和自己的神力混合後注入特別熬製的濃縮傷藥形成的粉末。除了會發光,樣子和普通的傷藥藥粉倒也沒什麼大的區別。 只不過用量方面有點問題。就邁提身上四個透明窟窿的傷勢來說,每三天換一次藥耗去的普通藥粉大概需要一個成年人一大把所能抓起的份量,但風凌的「聖藥」實在是超濃縮,只要一點就好,就是比特裡所能拿起的最少份量還要少的一點。也就是說,特裡一定會用藥過量。 「是藥三分毒」,風凌的藥雖然沒毒,但有個非常重要的特性,就是一旦用過了量就會產生反效果。只要對傷口用藥量掌握得好,就是絕好的傷藥。如果用藥量多了,就會反過來抑制傷口的生長,這就叫做「過猶不及」。 何況風凌為了防止羅特把藥稀釋來用,還特別加了點別的東西進去。 邁提的傷勢來自維雪槍,而且還是風凌已經甦醒的維雪槍。他的傷勢之所以恢復得慢,一方面的確是像眾人推測的那樣是因為傷勢嚴重不能一次接受太大的神力,另一方面眾人都不知道的原因則是維雪槍在邁提傷口上殘留的微不可查的破壞性神力和元素魔法力。 神力和魔法力本來不能共存,在特裡的治療過程中魔法力被驅除了,但破壞性神力卻不受太大的影響。本來這也不是多大的問題,破壞性神力會逐漸消散,對傷口的破壞效果也會跟著消失。 但風凌的「聖藥」就是看準了這一點,在藥裡特別奉送了性質特殊的強大的神力,這就是風凌特別加的「別的東西」。神力強大到每個虔誠的信徒都能感覺得到。這也是為何特裡祭司會對這包藥的效力深信不疑的原因。 有了神力的幫助,療傷應該是事半功倍。可惜風凌對神力做了點小調整,讓藥上的神力既可以療傷更可以補充邁提身上的破壞性神力,從而不斷破壞邁提剛長好的傷口。 為免「聖藥」有假,多疑的羅特曾在下人身上劃了幾條口子做試驗。因為捨不得用那麼一點點的藥,所以只是挑了一丁點用水化開,反而沒有過量。普通人身上沒有來自維雪槍上的破壞性神力,藥上的神力純粹只是輔助治療,在眾目睽睽之下下人的傷口快速癒合了,對於這個結果羅特十分滿意。 所以邁提的命運就決定了。他的傷口上塗了嚴重過量的一層「聖藥」,還好好的包紮結實,一點都漏不出來。風凌的「聖藥」效力全面發揮,不用三天,邁提就奄奄一息了。 辛天翔準備妥當,挽起袖子,用維雪槍挑起一幅布條,上書「妙手回春」四個大字,大大咧咧的往護民官的府上走去,那模樣整一個跳大神的江湖游醫騙子。維雪也輕衣便裝一道同行,但沒有像平時一樣挽著辛天翔的手臂,反而離得遠遠的,努力裝作不認識前面的鄉巴佬。 就在日光城居民好奇的眼光注視中,兩人保持著三米的距離一前一後向護民官的府上走去,身後是以一片竊竊私語聲。 「辛。」維雪終於忍不住了。 「啊哈?」 「你……不能換個樣子嗎?」 「換個樣子?……你想我整容?我現在不帥嗎?」 「整你個頭啦!我是說你那土氣的打扮!幾百年前就沒人這麼穿了!你是王子!注意一下形象、形象!」 性格溫柔的維雪極少發脾氣,不過看來這次她真的很介意辛天翔的打扮。 「形象是假的,真實的是內在。聖女大人看不透這一點嗎?」 「……我不管了……」維雪渾身乏力。 這樣的打扮,多數會被護民官家裡的下人掃地出門吧?維雪也難得地對辛天翔抱了一回惡意,讓你出回丑最好了! 但大事就算了,遇到這種枝枝末末的小事辛天翔會按理出牌才奇怪。於是維雪又被嚇到一次。 「行遍江湖無絕症,妙手回春有靈方。各位鄉親父老,在下專治各種槍傷,無論是刺的、捅的、插的還是對穿的,在下一定治好!治不好分文不取!」 好像是對大街的喊話,其實是面對護民官的大門喊出來的。聲音蘊含了真力,遠遠傳開去,整個護民官府一定聽得見。 維雪一幅快要昏過去的樣子,努力向圍觀的好奇民眾解釋,就說辛天翔已創世神的仁愛教誨為本,不計前嫌,特意來為邁提治傷,博得一片彩聲。 辛天翔得意洋洋地看著護民官府目瞪口呆的護院家丁。他們當然認識在武鬥祭上大出風頭的辛天翔,也知道辛天翔的身份。但看辛天翔的打扮和舉動,讓家丁十分猶豫——不會是哪個長得相像的來騙錢吧?按道理公主也來了不會有這種情況,但是這也太…… 羅特·斯普維很快就來到門口,看到辛天翔手裡那「妙手回春」四個大字,臉色馬上一沉。 但辛天翔當然不會讓他開口,要是當眾擺出逐客令,他和維雪的面子往哪裡擱?於是他搶先說話。 「邁提長官被維雪槍所傷實在是過意不去,創世神的聖槍有些特別,不知可否容許在下這個『唯一』的主人略盡綿力?」 羅特臉色數變,辛天翔的話擺明了告訴羅特——除了我,誰也治不好邁提! 「殿下還會治傷,真是博學如淵啊。」羅特口氣不善。 「哪裡,您真是過獎了,只是剛好對邁提先生的槍傷有點把握。」辛天翔特別強調「剛好」兩個字,又令羅特臉色一變。 看著羅特猶豫不決,辛天翔轉身就走,還高聲放話。 「本來是想著同是一家人,可以挽回邁提武士長一條命。想不到護民管大人心胸狹窄至此,對自己的兒子也是如此狠心,奈何於民?真是讓人心冷。邁提武士長下葬的一天,希望護民管大人不會趕走來拜祭的我吧。」 群眾起哄,羅特臉色再變,邁提是斯普維家唯一單傳,無論如何不能死掉。在這個大前提下,一切都要為此讓路。既然神殿僅次於卡尼和維雪的特裡祭司用了「聖藥」都無能為力,那剩下有希望治好邁提的就只有維雪和卡尼。如果是這兩人,向誰低頭都無所謂。於是羅特不再猶豫,出言留人。 「殿下誤會了,只是敝家沒什麼好東西回贈,於心不安哪,萬萬沒有讓您好意蒙灰的意圖!」 「好東西?我星國雖不及日國廣大蒼宏,但還不會貪圖護民官大人的一份厚禮!」 民眾再次起哄,羅特心暗罵。 「人家是諷刺我們日國土地貧瘠,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你們高興個啥勁?」 想是這樣想,但也不能真的說出來。只好繼續陪笑。 「當然當然,在下小人之心,度殿下君子之腹,實在是不應該。要不,請殿下協同公主殿下一同進來坐坐?」 維雪剛踏前一步,就被辛天翔堵了回去。 「維妮這次來不是為了邁提先生,她是代表現在的皇室來這裡為大眾義診的。由於『護民官』先生忙於邁提武士長的傷勢分不開身,那『護民』的責任就讓皇室分擔一部分吧。」 羅特一愕,還在考慮辛天翔的話是什麼意思,已經被辛天翔拉進府裡。不過辛天翔也不好受,他感覺背後火辣辣的,不知是不是維雪的眼光的作用?這件事是臨時決定的,沒跟她商量過啊。不過聽到背後「皇室萬歲」,「公主萬歲」的喊聲不絕於耳,這個親民活動應該是很有效果的。 進了內室,奉茶後遣走下人,辛天翔放下袖子,拆掉招牌,神色間再沒有兒戲的樣子。本來這副打扮只是為了吸引民眾,並給他們留下一個新奇的印象來沖淡武鬥祭得勝造成的高高在上的形象,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就沒必要再裝下去。 「殿下……」羅特還沒發現辛天翔有什麼不妥。 「第一,把九成軍費移交到神聖弓騎兵,只留一成給你。第二,聖殿武士轉型成精研武技的開放組織,不可以算作軍隊。那一成的軍費作為補貼給你。明天的庭議就會提出此事,不許再和卡尼陛下作對。明白了?」 「……」羅特眨巴了十次眼睛才明白辛天翔的藥方。 「殿下!你……」 「邁提的命!」辛天翔截斷道。 「……」羅特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就像是變色龍。五分鐘後,他終於發話。 「我怎麼知道你能治好邁提?」 「傷口是聖槍的獨特神力造成的,受傷後過上幾天就會自動開始惡化。除了我,誰也治不好,就算是用了『聖藥』也不行。」辛天翔不想牽連憨厚的特裡祭司,特意改了一下傷口惡化原因。 「你怎麼會知道『聖藥』的事?」羅特一驚。 「我知道的事多了。」辛天翔喝了口茶,一幅高深莫測的樣子。 「邁提的傷……」 「你還不算太蠢,是我有意弄成這樣的。」辛天翔爽快承認。現在的優勢不會有什麼改變,大方承認會令對手覺得掉進了自己的圈套中,加重心理上的壓力。 「……好,你先治好邁提,我就按你說的做。」羅特鐵青著臉屈服。 「反了吧?是你按我說的做了,我就治好邁提。」辛天翔驚訝道。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違約?」羅特大吼道。 「對啊,你怎麼知道呢?」辛天翔悠悠說道,隨即轉過頭,盯著羅特的眼睛微笑。 「這種事連我都不知道耶。」 「你!」羅特說不出話。 「信我,邁提還有機會。不信我,他就死定了。除非你比看起來還要老當益壯,再生一個如何?」辛天翔笑道。 「……呵……呵……」羅特大口喘氣。 「你以為你還有能拿來討價還價的籌碼嗎?」辛天翔聲音轉冷。 「我會向外界公佈是你造成邁提傷勢惡化的!」 「哦?不是他受不了失戀的打擊嗎?」辛天翔又笑起來,笑得像個惡魔。 「我和維妮都喜歡安靜,你以為我全力宣傳訂婚典禮是為什麼?只是要給他的傷勢惡化找個好理由啊,護民官先生。」 羅特不說話了。所有的主動權都落在辛天翔手裡,等於是被人牽著鼻子走。難道真的再生一個?別說長大了都猴年馬月了,就是生不生得出來還是個問題呢。 羅特看起來就像是老了幾十歲,他終於點頭了。 「我認輸了,去治療一下邁提吧,起碼讓他好過一點。」 堅持下去辛天翔大不了不治邁提,不會有什麼損失。而身為聖殿武士長的邁提死了羅特身為護民官也就再沒有擁有軍權的理由,更重要的是,那是自己的兒子啊。 按風凌教的辦法用維雪槍抽走一部分神力,阻止了邁提傷勢的進一步惡化,辛天翔走出護民官府。看到一個曾經那麼強壯的聖殿武士長瘦了幾圈,還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外加生活不能自理,即使是敵人,也不免令人有點唏噓。 出乎辛天翔意料之外,維雪竟然不在護民官府旁邊。問了居民才知道,維雪竟然把義診的地點設在了皇宮裡面,還把卡尼拉過來一起動手。 「要不就不做,要做就雷厲風行,維妮,你真是了不起啊。」辛天翔由衷地感慨道。 按道理一個病人十幾分鐘,嚴重的幾十分鐘。一次義診根本治不了多少人,但卻能極大地提升在民眾眼裡的形象,絕對是划算的買賣。維雪甚至連皇宮都開放,連教皇都拖下水了,更是拉進了人民和皇室的距離。 本來辛天翔要維雪義診的用意是替代羅特護民官一部分的職責,從而作為全方位削減羅特勢力的開始。想不到維雪不但明白自己的用意,還把這件事作了更廣度的利用,真是心思聰穎啊。 辛天翔不會治病,幫不上忙,就用江湖游醫騙子的形象承擔了維持秩序和病人排序的責任。他那有點滑稽的樣子和親民的姿態倒是博得不少笑聲,讓民眾開始喜歡這個星國王子,連帶著開始喜歡那隔著安內特內堡山脈的星國。 眾人忙得很厲害,連晚餐都推遲了很多。飢腸轆轆的眾人不顧形象地狼吞虎嚥,就連一向儀態端莊的維雪和娜塔莎都嗆著了好幾次。不過就算這樣,維雪還是笑瞇瞇的為辛天翔夾菜勸飲,看在卡尼等人眼裡是感情好的證明,但辛天翔總覺得心驚肉跳。 晚飯吃完了也是深夜了,眾人各自回房,維雪一如平常,輕輕挽著辛天翔的手臂走向長公主閣。 「啊,累死了累死了。」維雪歎道。 「這個……哪裡累?我幫你捶捶?」發覺事態不對,辛天翔趕快大獻慇勤。 「老公,你今天做的很好很好很好哦!」 「啊,哈哈,這個……」辛天翔聽到這個陌生的稱呼,頭皮發麻。 「不過,為了完成老公你從來就沒跟人家提過的計劃,人家可是花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魔力哦。」維雪的輕柔的聲音前所未有地帶上了媚人的音韻。而且還特別加重了「從來就沒跟人家提過的」幾個字。 「這個……事出突然啦。」辛天翔做出討好的笑容。 「人家表現得很好吧?」 「對對對,你表現得最好了!」辛天翔小雞啄米般點頭。 「那你說,是不是該慰籍一下人家當獎賞呢?」維雪放開辛天翔的手,邁前一步,回頭淺笑。 如果是另外一個人,已經在對這人間絕色大流口水了吧?可惜現在的辛天翔實在是對愛人的不尋常反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維雪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她伸出雙手,夾住辛天翔的臉頰,然後就重重地吻在了辛天翔的唇上。 不過辛天翔完全沒有享受到這一吻的溫柔。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維雪的櫻唇離開後,他甚至還吐出一口黑煙。 「剩下的魔力就這麼多了,一個小小的電擊術和一個小小的加熱術,全用光了哦。」維雪舔舔嘴唇,似笑非笑地看著辛天翔。 「真是『刺激』的『熱』吻。」辛天翔苦笑道,雖然這種小魔法對真力修為極高的辛天翔來說不可能會受傷,但他的嘴唇和舌頭還是木木的。 「下次再把我弄到這種地步還有大把激情熱吻奉送呢。這次算是扯平了。」恢復了常態的維雪又挽起了辛天翔的手臂,這次施加了不少的重量上去,臉上也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辛天翔也知道,其實維雪一下午和一晚上不停的治療,早就到極限了。 回到長公主閣,維雪給辛天翔鋪好了地鋪,剛躺回自己的床上,外衣都不脫就發出了輕輕的鼾聲。辛天翔幫她脫下外衣,蓋好被子,看著自己那整整齊齊的地鋪,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晚安嘍,做個好夢。」 用已經恢復感覺的唇在維雪臉頰上送上祝福,辛天翔也很快進入夢鄉。 第二天的庭議,一切就按辛天翔的計劃進行。羅特交出了十分之九的軍費,卡尼順利宣佈了聖殿武士的轉型。最後有意無意間提出辛天翔用「輕雲月籠紗」交換「大漠飛橫」的意思,就像辛天翔預計的一樣,羅特根本就沒往心裡去,一口支持。畢竟和其他事相比之下,這件公平交易的事實在太渺小了。 至此,日國的政局完全地穩定了下來。斯普維一家仍算是名門望族,但已經沒有大臣是會公開支持他們,就此走向衰敗已成定局。 接著的就是全日國人民最關心的,創世神的聖女,長公主維雪·維納斯·貝提的訂婚禮。早先一段的宣傳,已經鬧得全大陸都知道了,其實就算不宣傳,這種政治敏感事件也會在第一時間擺到各個勢力頭目的辦公桌上。 幾天後,吳烈的賀信,還有辛天翔父母的家書都從海路用「王子婚禮專用船」送了過來,辛天翔的父母還送從未見面的兒媳一封信,上面沒寫幾個字。 「反正你們回到星國還有一次婚禮,這次我們就不去了。我們相信兒子的眼光,那小子就拜託你了。」 倒是吳烈的官方賀信揚揚灑灑數千言,辛天翔按照以前總結出來的方法(從後看起)看了幾行,就已經確定是廢話連篇,扔到一邊去了。 吳商良給這位名義上的大哥送來一塊巴掌大小有雙翼的鐵塊,號稱是剛做出來的飛行器,能連飛1小時,還是用海鈾晶作動力的。只是做得太匆忙,還沒有經過試驗。在吳商良的實驗室裡混過一段時間的辛天翔十分明白海鈾晶是什麼東西。本著對這位星國大王子的「最新」科技水平的一貫瞭解,辛天翔和吳璇商量後在沒人的練習場進行試飛,結果絲毫不出人意料,剛起飛不到一分鐘就爆炸了。辛天翔對聞聲而來的侍衛報以微笑。 「沒事沒事,那個東西是星國的新發明,叫做煙花。」 真正頗令辛天翔驚訝的是來自海森的一封賀信。信中的內容中規中矩,打足了官腔,其它的事連一點口風都沒漏出來。海森真是越來越能忍,越來越有皇者氣度,這樣下去,他會怎麼做就不是自己能夠猜測的了。 終於,盛大的訂婚禮在萬眾期待中舉行了。在月神阿尤絲的神殿中,相愛的兩人站在一位年紀頗大,面目慈和的女祭司面前。 維雪穿的還是在騎士交流賽穿著的那一身白衣,但是加多了許多薄如蟬翼透明的紗巾,最長的一條從維雪的額頭向後延伸,足有5米長,一直拖在身後,上面還鑲了許多碎水晶。耀眼的陽光就像是為她而生,在那雪白的顏色中折出七色的華彩。此刻的維雪,有著聖女的溫柔,公主的高貴,女神的美麗,讓所有人都為之眩目。 辛天翔穿上了獨特的盛裝,這是吳烈用「王子婚禮專用船」特意送過來的。與維雪成對比的,辛天翔則是給人以剛陽俐落的感覺。一身純黑像吸收了所有的光線,除了褲線和臂線的銀絲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只有在衣服的左胸用金線、銀線和紅銅線繡了星國的皇室標誌——一條星星點點的銀河。紅銅的延展性比起金和銀差得遠,要繡銅線十分困難。不過是把拇指那麼大的標誌,卻讓兩個極有名氣的高手匠人不眠不休地工作了兩天之久。 這一男一女都是身材高挑,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要人氣更不用說。日光城裡的歡呼聲從這兩人出現起就沒停過。 在月神阿尤絲的神殿前,民眾沉寂下去,聽著兩人交換了愛的誓言。 「我,辛天翔,自願娶維雪·維納斯·貝提為我的合法妻子,無論艱難困苦,終生不離不棄。」 「我,維雪·維納斯·貝提,自願接受辛天翔為我的合法丈夫,無論生老病死,終生相愛相依。」 「你們的證言將會被創世神聆聽,月神阿尤絲將會祝福你們的婚姻。我宣佈你們的訂婚從現在開始生效,除非是創世神或是你們自己的決定,否則再沒有人有資格阻止你們的婚姻。願諸神保佑你們。」 一個祭司可以祈求眾神的庇佑這可是日國的特色。女祭司慈和的話音剛落,安靜的人群中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辛天翔和維雪在人群的擁簇中走上了一架豪華的敞蓬馬車,不斷向民眾揮手,開始繞城一周。周圍的人群不斷地向他們拋灑花瓣,整個日光城一片芬芳。辛天翔的13小隊和他們的弟子神聖弓騎兵騎著馬但不著盔甲,保持著整齊的隊列緊跟在後,也成了拋灑花瓣的對象。 「吳烈那老狐狸想得真是周到啊。」 卡尼微笑著看著這一幕,手裡還拿著一張字條,如果辛天翔在場,就會認得那是吳烈的親筆。 「就知道你們日國沒什麼好東西,雖然說水果不錯,但也不能拿來扔人吧?特此送點花瓣過來,免得不夠氣氛。雖然是干花,但你也沒怎麼見過鮮花,將就點算了。」 給辛天翔送信的「王子婚禮專用船」體積頗為巨大,除了書信和禮服之外,剩下的船艙船底都堆滿了干花花瓣——這是日國最缺的東西。可見吳烈對辛天翔的婚事還真是花足了心機。 鬧騰了一天,直到華燈入夜民眾才漸漸散去。長公主閣周圍數百米範圍被凝晶和吳璇劃為一級保護區域,兩人殺氣騰騰,親自守衛,連只螞蟻都不放過。 辛天翔推開維雪房間的門,維雪坐在床沿,而辛天翔睡了一個月的地鋪,已經蒸發得無影無蹤了。 維雪並沒有低下頭去,她的臉雖然紅,但還是直視辛天翔,看著他走過來,坐在自己的身旁。 「看來今天可以睡床了?」辛天翔拍拍床單。 「早就可以了,只是你不睡罷了。」維雪沒好氣道。 辛天翔也不想多說什麼了,事實上,兩人都已經失去了說話的意欲。辛天翔把維雪擁在懷裡,托起她那形狀姣好的下巴,深深地吻上她的櫻唇。 維雪也溫柔地回應著,但就在兩人打算有下一步的動作的時候,放在樓下的維雪槍突然破窗而入。接著藍芒大盛,風凌現形,神色還很凝重。 「我真的不想打擾你們,但出大事了,有人動了裡神殿的封印,我感覺到了普瑞斯芬格的活動。現在到你們發現我的神殿去,很對不起,但恐怕要馬上行動才行。」 |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夜訪神殿 「這是那個亨格給你們的吧?當時我也在,不過沒看到內容。」風凌只是虛體投影,只能看不能拿。 「那個,你認識這些字嗎?」辛天翔問道。 風凌瞄了兩眼,搖搖頭。 「我睡了很久,你們的字我認識的不多。」 「原來是個文盲。」也只有辛天翔會這麼說。 「……姓辛的,你想死是不是?我寫兩個神族文字出來,你要是認得我就……咦?」剛想大罵辛天翔的風凌突然閉上嘴,臉色大變,死盯著羊皮紙上的一幅畫。 「普……普瑞斯芬格?」辛天翔和維雪聽到風凌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帶著顫抖。 辛天翔和維雪順著風凌的眼光看去,是那幅畫得亂七八糟的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畫。老實說,辛天翔和維雪本來不覺得它是動物,只是覺得畫得十分有動感就不知不覺把它當動物看了。要真的說的話,看上去就像是一長條墨錠掉到水裡化開的感覺。 「那是什麼?」維雪問道。 「……沒什麼。這東西是什麼時候的?」 「什麼東西?」 「這卷羊皮紙,是多少年前的?」 「這個……600年左右……誤差最多200年。」維雪回答。 「……是嗎……不應該的……我應該已經睡了……很久……」風凌的形象閃了幾下,「你們也累了,就這樣吧。回去休息一下吧。」 「別吊人胃口啊,你看出什麼了?告訴我們哪。」辛天翔抗議道。 風凌神情複雜,把視線從圖上收了回來。 「這是命令嗎?」 「咦?……不是的。」辛天翔愕然。 「那我現在不敢肯定,也不想說……抱歉。遲一點我會說的……再給我點時間……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風凌咬了咬下唇。 「嗯。」辛天翔和維雪面面相覷,看著風凌點點頭又消失在槍裡。 「好奇怪……她一定看出些什麼東西來了。」辛天翔舉起羊皮紙,對著火把照了照。 「應該沒什麼吧?幾百年前的東西了。」辛天翔笑道。 「沒錯。」維雪也微笑贊同。 兩人都已經察覺有點不對,有什麼東西會讓創世神座下三大精靈之一大驚失色?只是既然現在沒什麼不妥,也就無謂庸人自擾了。 武鬥祭已經結束,兩人頗為放鬆,一夜好睡。第二天的早飯桌上,辛天翔向卡尼提出了要求。 「想要『大漠飛橫』的武技心法?」卡尼驚訝地看著辛天翔,後者點了點頭。 「當然不是白要,我會用『輕雲月籠紗』的心法來換,免得您難做。」 卡尼看了看維雪,維雪只是聳聳肩,表示兩人曾經商量過,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那有什麼關係?姐夫想要就給嗎,何況還有得換。」凝晶不解道。 凝晶說得很有道理。在日星聯盟的今天,就算是絕世武功也只是末節。何況辛天翔條件十分誘人,「輕雲月籠紗」和「大漠飛橫」本來就是同一個級數的武功,交換也沒什麼不公平的地方。 「如果是在我手裡當然沒問題。」卡尼苦笑道,「問題是這套武功被斯普維家掌握。因為按照慣例,只有神殿的武者才能夠修習這套武功。像我這樣的教皇是屬於祭司類的,不會管這些。」 「所以……」 「神殿的武者是聖殿武士,也就是說,這套心法在身為聖殿武士長的邁提·斯普維手裡。」卡尼無奈道,「也就是說,你想要的話,我必須在庭議上提出來。也就是說,你必須有充分的理由。對了,你幹嘛想要『大漠飛橫』的武技心法?要是可以的話用魔法大典代替好不好?」 「這個……」對著卡尼的連續三個「也就是說」歎了口氣,辛天翔開始說明。 神殿一戰中海森的「星河行舟」,武鬥祭上邁提的「大漠飛橫」,加上他自己所掌握的「輕雲月籠紗」。明嵐三大絕學辛天翔都已經接觸過了,最適合他的武學始終是機變第一的「輕雲月籠紗」。但「大漠飛橫」對心靈堅定性的幫助有目共睹。從來沒有刻意鍛煉過精神力的邁提竟然能夠無意識地抗拒維雪槍的重量催眠,辛天翔可以確定是「大漠飛橫」的功效。 經過風凌的指導,辛天翔明白控制異能需要極為專注的精神力,而辛天翔所掌握的「輕雲月籠紗」機巧百變的心法恰恰與這個要求背道而馳。想來想去,只有「大漠飛橫」那種沉穩凝重的心法才能提供這份專注。 武功一般分兩部分:招式和心法。招式指的是有效的傷敵動作,或豪邁或婀娜。而心法才是一門武功的精華所在,指的是人在施展這門武功時的心理調節方法。可以使人在施展武功時處於狂、癡、顛、冷等精神狀態,從而配合招式的施展。說是一種輕度的自我催眠也不為過。 「大漠飛橫」只是一門純粹的武功,比起那些奇怪異能的運作要簡單得多。如果用「學習」能力進行招式的模仿,辛天翔有八成把握讓所有人錯認為他已經學會這一絕學,但這畢竟是通過回想來分析,遠遠比不上直接學習來得全面。而且辛天翔要的不是招式,是心法,人的精神和思維狀態並不是用「學習」就可以分析得出來的對象。 得到維雪槍後,辛天翔曾經有過用回想的方法來學習槍法的經驗,結論就是「盡得其形而不得其神」,也就是學會了槍法沒學會相應的心法。只不過他本身的「輕雲月籠紗」不但招式幾乎可以搭配任何武器,而且心法以冷靜為基礎,機巧多變,可以在表層模擬低級的心法,比起那些槍法原來的心法高明許多,使得槍法威力有增無減。所以就算辛天翔不用「輕雲月籠紗」,槍法也極端凌厲。 但同樣是明嵐三絕學之一的「大漠飛橫」顯然不能用同樣的方法來應付,甚至可以說更慘——辛天翔要的就是那種分析不出來的堅實心法。對於這種由內而外透露出來的堅實,異能「學習」和「輕雲月籠紗」的模擬只能是一點皮毛,騙騙外行人而已。 「所以,我需要『大漠飛橫』的武技心法。對我來說,這件事很重要,而且迫在眉睫。」 「……」聽著辛天翔的總結,卡尼面露難色,「就是說……純粹是個人問題?」 辛天翔苦笑,點點頭。 「那就很難說服大臣們了。」卡尼皺起眉頭。 辛天翔看向維雪,維雪也只是搖搖頭,身為魔法師的她也是很少關心武技方面的事,知道的不比辛天翔多。 「什麼嗎,結果姐夫是幫我們日國做了那麼多的事,什麼報酬都沒有。」凝晶忿忿不平。 「你呢?你沒有學嗎?」吳璇問凝晶。 「沒有啊。『大漠飛橫』是男人的武技,女人是不能學的。再說我的神聖騎士團和聖殿武士是互不咬弦的兩個系統,就是能學也學不到。」凝晶賭氣說。 娜塔莎輕輕撫摸凝晶的頭髮,帶著歉意看著辛天翔,後者只是洒然一笑。 「沒關係。我有報酬啊,還很足夠呢。」 「什麼報酬?」凝晶好奇道。 「價值1000萬金幣的金礦啊。」辛天翔笑道。 維雪臉色一紅,她當然不會認為辛天翔真的在講錢。看到維雪的臉,所有人都明白辛天翔講的「報酬」是什麼了。在維雪拿著金礦的所有權去星國的時候,從沒想過會有這一天吧? 「呵呵,這麼說起來,報酬還真是不少嘛。」凝晶故意對著維雪眨眨眼,後者視若不見。說起來,維雪自從和辛天翔在一起之後,維雪的臉皮好像也厚了很多。 「對了!怎麼沒想到呢?」卡尼一拍桌子。 「翔!你和維妮訂婚吧!」卡尼大喊道。 「……」辛天翔啞然。 「……」維雪茫然。 「……」其他人默然。 「你們幹嗎?」卡尼得意道,「嚇著了?」 「不,武鬥祭後訂婚,這不是早就說好的事嗎?」娜塔莎沒好氣地說。 「……咳咳!重點不在這裡!」卡尼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 「是要我用『輕雲月籠紗』做聘禮,然後讓神殿拿『大漠飛橫』做維雪的嫁妝嗎?昨天我們想過了,不過有幾個問題。」辛天翔小心翼翼地說。 儘管辛天翔說得小心,卡尼還是馬上垮掉了。 「咦?你們早就想過了?」他苦著臉。 「是。」維雪點點頭,「不過還有幾個問題很難講。」 「說來聽聽?」卡尼振作起來。 其實在辛天翔見過的高官重臣裡,卡尼可以說是最「純潔」的一個。不知道是信奉創世神使然,還是說他本來就這樣?不過身為一國之君還是這幅模樣,或者應該叫「單蠢」吧? 「由於要對付的皇帝弱,所以連帶佞臣也不怎麼樣。這就叫進化論吧?要不是有深厚的宗教信仰支持,恐怕日國早就垮了。」辛天翔暗自好笑。 「首先是神殿長老的意見,這方面的事我和老爸你的影響力加起來,大不了再加上創世神槍,雖然挺麻煩,但應該可以擺平。然後是邁提·斯普維的態度,這才是最重要的。他可以造謠說阿翔給的『輕雲月籠紗』不會是全本,然後否決這一提議。」維雪無奈道。 「他說不是就不是?」凝晶鼓氣說。 「他畢竟是我國名義上的第一高手,有相當的發言權。極端一點來說,憑著他聖殿武士長的身份,是可以以守護絕學的名義強行否決這一提議的……如果我沒記錯,是這樣吧?」維雪對聖殿武士的規則也只是略有耳聞。 「是有這麼一說。」卡尼的臉色也陰沉起來。 「維雪說得對。而且還有一點,沒有聘禮是武功,嫁妝就一定要是武功的規定。如果考慮到阿翔以武者和軍人的身份送出的聘禮是武功的話,我給維雪準備的嫁妝說不定會是魔法全集或是創世聖典的手抄本。這就叫符合身份,一一對應。武者還武者,祭司還祭司。老實說,這種可能性還真的挺大的,要是我不知道,我就會這麼安排。」娜塔莎點頭道。身為皇后的她負責的就是各種典禮,她對典禮的送還禮要求還是十分清楚的。 「如果爸爸在庭議上公然指定嫁妝是武功的的話又會惹人疑心。本來指定也沒什麼問題的,就是斯普維家的那個老頭子因該會全力阻撓,到時要解釋就麻煩了。雖然他們不會知道我們要『大漠飛橫』做什麼,但也會和我們對著干的。」凝晶也作出推測。 辛天翔並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眾人討論不休。過了一會,眾人的注意力開始轉向辛天翔。 「姐夫,你的意思呢?不用顧忌,有什麼照說好了!」凝晶第一個開口,但辛天翔只是喝了口果汁。終年烈日炎炎的日國,因為晝夜溫差大,還是有些極好的水果的,只是十分珍貴罷了。 「邁提的傷勢如何?」辛天翔問的事好像八竿子打不著。不過在場的人想起武鬥祭的目標——讓邁提受到不能東山再起的傷——馬上就明白辛天翔的意思了。 「馬上派人去查!」卡尼立刻去叫人。 「你讓邁提受了什麼傷?」維雪問道。 辛天翔的意圖很好理解。如果邁提受了傷,還是非辛天翔不能治好的,那就可以用這個做籌碼進行交易了。 「普通的槍傷,只是特別嚴重的那種。」辛天翔回答。 「只有你能治好嗎?」凝晶滿懷期待。 「不,雖然花點時間,但任何一個合格的祭司都可以治。」 「……那要怎麼交易?」凝晶傻眼了。 「做戲。請創世神來指點一下他們。」辛天翔微笑道。明白他的意思,維雪橫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中午得到了線報,邁提的傷勢很嚴重,但正在穩步痊癒。沒有意外的話,兩個月之後就可以完全康復。要不是受傷太重不能一次接受太多神力,邁提已經來找麻煩了。 「這種傷勢換了我早就死在擂台上了,『大漠飛橫』真是名不虛傳啊!」身上被開了四個透明窟窿還能「完全康復」,辛天翔真是想不服都不行。 「負責治療的是誰?」辛天翔問道。 「特裡祭司。全名特裡·伯格,創世神的祭司。今年70多了吧?為人敦厚穩重,口碑極佳,非常受人尊敬。不屬於任何陣營,恢復魔法造詣很深。所以羅特·斯普維才會找他吧?」卡尼回答。 「住在那裡?」 「神殿裡。你想幹嗎?不可以去賄賂!」 「哪有——我不會做這種褻瀆創世神的事情的。」辛天翔大義凜然。 「那就好。」卡尼還是太老實,這麼容易就相信了。要是吳烈遇到這種情況,把辛天翔綁起來還嫌不夠呢。 辛天翔向維雪打了個「今晚行動」的手勢,維雪沒好氣地點點頭。 回到長公主閣,辛天翔和維雪遣走下人,關好門窗,拿起維雪槍叫出風凌來。 「什麼?要我做這種事?」幻象中的風凌瞪圓了眼睛,不過倒不是生氣。 「好像挺好玩的,我做!」 想不到這麼容易就拉風凌加入計劃,辛天翔不禁感慨,這創世神的信徒真是什麼人都有啊。不過嚴格說起來,風凌應該不能算是信徒吧? 「大姐,你不再考慮一下?這可是褻瀆創世神的事啊。」辛天翔的立場好像調過來了。 「騙騙小祭司關創世神大人什麼事?」風凌不屑道,「我騙他是他的光榮!當年我連創世神大人本人都不知道騙了多少回了。」 「……你厲害。」辛天翔無言以對。 晚上辛天翔和維雪準備停當,辛天翔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換上了軟底鞋。維雪穿上了慣用的黑色魔法師長袍,黑色軟底長靴,然後把腰束起來。但緞子做的長袍容易反光,不得已連那光可鑒人的長髮一起抹了許多灰塵,弄得維雪打了幾個噴嚏後,惡狠狠地盯著還在興高采烈往自己身上灑灰的辛天翔,手裡直冒電火花。 兩人準備停當,最後還用黑布把臉蒙起來。名義上是遮臉,但辛天翔的真正想法是不要向小說上的三流主角一樣,每次出任務都會因為吸入灰塵打噴嚏,接著給人追殺。 維雪槍就相當麻煩。雖然風凌可以把維雪槍的密度加大,讓槍變成其它容易攜帶的武器,但是需要大量的能量。思來想去,還是用黑布把槍包了兩圈,直接帶在了身上。 等到夜深人靜,三個小賊開始行動了。也許是對創世神的聖女「第一次」的特別庇佑?幾乎總是萬里無雲的日國今晚倒是月黑風高。不過想想本來就快到雨季了,這種情況並不出奇。 這三個「人」的做賊經驗明顯不夠豐富,辛天翔當然不認識路,維雪是站在屋頂上看了半天還走錯了方向,最後不得不跳下房頂,從大路上走。 「創世神的聖女還不知道創世神的神殿在哪?」 「當然知道,問題是我沒走過房頂,走錯很正常吧!」 「起碼方向不應該相反吧?怎麼又走回皇宮了?日光城又不是迷宮!」 「人家哪裡知道啊?烏漆麻黑的,又看不到路!再說你剛才說要避過皇宮守衛猛兜圈子,我頭都昏了!」 日光城的道路寬闊是寬闊,問題是四周的建築都十分相似,並不能當作標誌。於是夜間視力不太好的維雪信步向著相反的方向走了很久才醒悟過來。 背包在黑布裡被勒令不准發光(說話?)的風凌聽著兩人的拌嘴無語問蒼天,日光城裡的佈局其實很規矩,只是這兩人還真沒什麼做賊的天賦。 昨天一天一夜的狂歡,今天一上午的余緒,晚上幾乎所有的居民都進入了夢鄉。上了屋頂就沒了方向感的維雪索性就帶著辛天翔在大街上走,無驚無險,一個人都沒遇上就來到了目的地。 「就是這裡。」維雪驕傲地說,終於找到了。 「真是好嚮導。」辛天翔有氣無力。 神殿對居民的態度是非常開放的。一般來說從早飯前半小時到晚飯後三小時都是自由開放時間,其它時間不開放也只是為了清潔工作而已,所以守衛相當鬆散,多數都是充當問路、解說的職責。 既然到了,就開始行動。考慮到已經到了神殿,維雪的魔法會有魔力波動,可能會引起高階祭司的注意,辛天翔摟住維雪的腰,輕輕躍上房頂,繞過守衛,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神殿。按照卡尼給的資料,很快就找到了特裡祭司的房間。 「那老頭子睡了哦。」辛天翔閉眼傾聽了一下屋內人的呼吸聲,作出判斷。 「還用說?你不看看現在幾點了。」維雪沒好氣地說。 雖然沒有表露出來,其實她也覺得十分新奇。她身為創世神的聖女,創世神的神殿不知道來過多少回,但像這種夜闖神殿的經歷還是第一次,別有一種刺激的感覺。 辛天翔帶著維雪跳下屋頂,貼近房門,仔細確認後送出一股真力,想要打開上好的鎖。但半晌之後還是毫無動靜。 「你在幹嘛?」維雪輕聲問道。 「開鎖。」辛天翔咬牙切齒,他的真力已經遊遍整個門了,怎麼就找不到鎖在哪裡呢? 「……祭司的房門是沒有鎖的。」 「……」辛天翔訕訕地收回真力,一擰房門的把手,門應聲而開。 「跟我住了這麼久,還是沒發現這一點,你的觀察力還真是遲鈍得可以。」難得逮到機會,維雪好好奚落辛天翔一番。 「你那是長公主閣!沒事誰敢進?敢進的話要鎖也沒用吧?」辛天翔嘀咕著,閃身進門。 維雪跟進後關上門,隨手釋放一個隔音隔光結界,又加了隔絕感應的結界。一回頭,辛天翔已經揭開了包著維雪槍的的黑布,平放在地上。而床上的特裡祭司還在酣然高臥。 辛天翔擺出「行動」的手勢,和維雪很有默契地移形換位,讓維雪來供應維雪槍的能量。雖然辛天翔的真力也不是不可以,但對身為精靈的風凌來說,更喜歡魔法能量。 維雪魔力貫注,藍光大盛。風凌幻象出現,被光暈籠罩的曼妙身軀旋轉一周,纖臂輕舒,臻首高抬,雙翼輕輕舞動,儀態萬千。那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美態足以迷死這世界上大部分男人。 「人還沒醒呢,大姐你就別擺姿勢了。」 「……給我踢他起來!」風凌想打人了,剛才的出場姿勢可是想了一下午才想到的。 辛天翔拍拍特裡,看他有點反應了,馬上跑到維雪旁邊。風凌現身時會發出強光,辛天翔和維雪深處的地方正好是陰影的死角,加上辛天翔使用了「控影」的隱蔽能力,兩人大可安心看戲。 特裡祭司是個很敦厚的人,長得也很敦厚。他摸摸頭坐起來,臉上一片茫然。 「咳。創……」風凌清清嗓子,雖說幻象沒這個必要。 「咦?你怎麼在我房間裡?燈不要點那麼亮。」特裡終於注意到風凌的存在。不過似乎還沒發現風凌和普通人的不同。 「……你……」風凌擺出威嚴的姿態。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參觀神殿時迷路了對不對?可憐的小羔羊,神殿很大,晚上是不許參觀的。不過沒關係,我送你回家吧。」特裡祭司的語氣充滿慈和,不愧是多年修行的祭司。 「我……」風凌開始著急。 「肚子也餓了吧?神殿後面應該還有剩下的聖餐,夠你吃的。」特裡去抓眼鏡。 「……喂,我是創世神座下的三大精靈之一!我是……」風凌想發飆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小時候也經常這樣幻想,對著當時的教皇陛下說我是創世神轉世,呵呵,小孩子,無所謂啦,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創世神會原諒你的。」特裡戴上眼鏡,可是沒看風凌一眼,自顧自地彎下腰。 「小……小孩子?」風凌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自己的年齡足以做這個老頭奶奶的N次方了,但這個老頭居然叫自己「小孩子」!再說就算只看外表,自己怎麼說都是25歲左右成熟女性的外貌,被人說成「小孩子」更是侮辱! 「這老頭真能說。」辛天翔在一邊快笑翻了。 看著已經在穿鞋的特裡,風凌只好採取第二種戰術,雖然維雪要辛苦一點。 維雪把所有的神力源源不斷地送入維雪槍,讓風凌能夠調用。當然風凌本身也有極強的神力,但自己的神力不能送離維雪槍,所以只好由維雪額外供應。 有了神力的供應,風凌的形象馬上改變了。不是說外貌,而是那種神聖的氣質。如果說一直以來的她在辛天翔和維雪面前就像是個大姐姐的話,現在的她才真正像是一個創世神的精靈。 那種繼承自創世神的威嚴馬上嚇呆了特裡祭司,風凌身上的藍光漸漸轉為柔和而聖潔的白色,雖然頭髮嘴唇還是藍色,但在特裡的眼中,那無與倫比的神力才是判斷的依據。 「啊,神哪!偉大的創世之神啊!」特裡老淚縱橫,虔誠地跪在風凌的面前。 「蒙您寵召是您卑微信徒的榮幸,但您卑微的信徒還沒活夠,遲上幾年行不行?」 要不是維雪拉著,辛天翔差點一跤摔出來。 「信徒可以和神討價還價的嗎?」辛天翔激動地小聲問道。 「可以啊!教義上沒有說不行。」維雪奇怪地看著辛天翔,反而對特裡的話絲毫不感奇怪。 「這……。這……」辛天翔算是大開眼界,雖然知道創世神的教義一向很鬆,但沒想到會松到這種程度。 「對我們來說,神不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反倒更像是長輩。你和你的長輩討價還價的事會少嗎?總之除了公正、自由和和平三個籠統概念之外的事,一切好商量。」 想想也是,創世神的聖女不但在安內特內堡的主神殿裡做燒烤,還為了陪自己練習異能把神殿拆了個七七八八,你又能希望一個祭司好得了多少? 另一方面的風凌也沒有任何的驚訝,反而和特裡侃價侃得正歡。最後擺出一幅勉為其難的樣子答應讓特裡多活幾年。就在特裡感激涕零的時候,把話題說到了邁提的事上。 「就是說他傷得很重嘍?」 「是啊,不過有兩個月的話,要痊癒沒有問題!」特裡拍胸脯保證。 「兩個月?真差勁。」風凌故作不屑狀。 「這個……他傷得太重,不能一次加入太多神力……」特裡想要辯解,但又被風凌打斷了。 「只用神力當然不行。給你這個。」風凌光華大盛,然後隨手拋出一包藥。 在這個空間裡沒有實體的風凌當然拋不出什麼東西,那是辛天翔趁著特裡被風凌的光芒閃得睜不開眼的時候連忙拋出去的。想不到風凌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個就突然行動,急急忙忙拋出去也就沒什麼準頭可言了。 「哎呀!……這是……」特裡被砸到鼻子,眼淚長流,看起來就像是喜極而泣。他打開藥囊,藥粉清香撲鼻,光華燦爛。 「這是聖藥!」風凌自以為一本正經。 辛天翔真的想哭,現在的風凌一幅奸商臉,鬼才會信!萬年老鬼是怎麼當的!好好的計劃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