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天國 作者:鋼鎖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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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11-8-2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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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jafacc 於 2011-8-2 21:38 編輯 【小說書名】:亡靈天國 【小說作者】:鋼鎖 【作者簡介】:男,江西 - 贛州 【其他作品】:今天永不終結 【內容簡介】:推倒女神還是被女神推倒,這是個問題。 【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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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facc 發表於 2011-10-15 09:34
章一百二十七 隕落的忒彌斯

  藍光散去,周圍景色陡然一變,回過神來時,奈德發現自己與奧黛麗正站在一片荒原上,周圍地勢平坦,天已經黑了下來,沒有月亮,嗚嗚的夜風就像幽靈一樣從身邊穿過。

  「只是什麼地方?」奧黛麗吃驚地看著奈德,「你剛才做了什麼?」

  奈德聳聳肩。「我只是將手按在劍上,然後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他環視四周,「不過是哪裡,我大概知道。」

  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奧黛麗看見不遠處有一條還算是平整廣闊的道路。一直延伸向地平線。

  「我們在迪內特城外?」

  「應該是在東邊。」奈德抬頭看了看星象,基本判斷出了方位。他們從地道里出來後是在城南,現在則被傳送到了城東,無盡森林也是在東邊,這麼一來倒也不用繞路,直接往前走就是了。

  但在上路之前,有些事情最好先搞清楚。

  「你對忒彌斯知道多少?」

  「不多。」奧黛麗說,「怎麼?」

  「說來聽聽。」

  「呃。」

  忒彌斯全盛時是數一數二的高等神,號稱時間守護者、空間主宰者與律法維護者,同時執掌時間、空間以及律法與正義三大職能。後來因為某種原因導致精神與肉體雙重分裂,化身出了執掌時間的帕拉西奧斯與執掌空間的希爾。從一位神祇變成了三位神祇,但由於這三位神祇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在服飾以及道具方面顯示差別,就連信徒也分不清究竟是真的變成了三位神祇,還是只是精神分裂,同一個身體裡有三個意識存在。

  也正是因為如此,一般人在提起這三位神祇時,大多統稱為忒彌斯——反正他們真正分裂也沒多久,便相繼隕落了。

  忒彌斯的發跡與隕落,都與紫荊花王朝聯繫在一起。紫荊花王朝延存一千餘年,加上建國之前諸侯混戰的那段時期,大概有兩千年左右。最開始時忒彌斯只執掌律法神職,由於當時人類剛剛擺脫精靈的統治,分割盤踞,幾乎一座城池就是一個獨立國家,不要說大陸通行的律法,就連真正成系統的法律都基本沒有,基本都是以人治代替法治,忒彌斯受此影響,只是一個低等神而已。

  直到紫荊花王朝確立統治地位,制定法典,忒彌斯這才逐漸強大,後來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又相繼獲得了時間與空間神職,一躍成為屈指可數的高等神。千年前紫荊花王朝積重難返,被推翻,作為守護神的忒彌斯同也隕落。

  「同也隕落?」奈德追問,「究竟是之前還是之後,還是同一天?」

  「說法不一。」奧黛麗說,「有的史學家認為阿佛洛狄忒皇后戰敗的那一天是紫荊花王朝的覆滅之日,還有一派則認為應該是末代皇帝「獅心王」海因裡希神秘暴斃的那一天,其間相差了三年時間。至於忒彌斯,具體隕落時間沒有定論,較為權威的說法是這三年前後再各加三年,反正肯定是在這九年內被幹掉的就對了。」

  「被幹掉?」

  「當然是被幹掉,難道他還會自殺不成?」

  也對,這份工作幹得好好的,自然不會主動辭職,雖說忒彌斯是紫荊花王朝的守護神,但兩者說穿了不過是合作關係,雖然有共同利益,卻好沒有密切到生死相連這個地步。忒彌斯的教會幫助紫荊花王朝統治國家,同時收穫信仰。想要推翻紫荊花王朝,忒彌斯自然不會同意,但不同意歸不同意,真正被推翻了,忒彌斯頂多就是信仰來源變少,力量減弱一些而已——時間與空間都是恆定神職,根本就無需太多信仰支撐。

  朝代更替這種大件事,影響不僅侷限於一個位面,有神祇插手非常正常,紫荊花王朝被推翻與忒彌斯的隕落聯繫在一起,而隨後類似於共和制的雙執政官政治體系的建立,則是與自由女神的興起密不可分。

  「因此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女神都很可能與忒彌斯的隕落有關。」奧黛麗說,「秩序之神霍姆也被認為是當事人之一,因為現在律法神職便掌握在他的手裡。」

  奈德沉思片刻。「那麼,忒彌斯的神相是什麼?男性還是女性?」

  神祇是規則的具現,是意志的結合,並無性別之分,但神祇也是意識體,對性別總有偏好,偏好男性,便以男性形象示人,偏好女性,便以女性形象示人。當然也有些重口味的傢伙這幾年是男相過幾年又是女相,不過畢竟是為數極少的特例,可以忽略不計。

  「男性。」奧黛麗非常確定,「早期是個持重的中年學者形象,後期變成了一個頭髮亂糟糟,脾氣暴躁的老頭。」

  ……如此說來,剛才那個傢伙應該不是忒彌斯了。

  聽到她說自己曾經是神,現在已經不是但還保留著神火,奈德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忒彌斯。首先是時間對得上,忒彌斯的隕落與紫荊花王朝被推翻同期,後者還不滿一千年,而她自稱「……幾百年來經過上面的傢伙,比你能耐大的多了去了」。其次,有關忒彌斯的隕落,一直疑點重重。一位高等神,怎麼會突然隕落?究竟是怎麼隕落的,什麼時候隕落的?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唯一流傳下來的,只有忒彌斯已經隕落這件事。

  但剛才交流時,對方一直都是女聲,最後在傾瀉而下的稠密藍光中,奈德看到的也是一個窈窕女性的身影。而忒彌斯的神相先是中年大叔,後是糟老頭,被關了個幾百年就變成年輕女性,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可思議,未免太沒有底線。

  「剛才,我感應到了一個自稱是神的傢伙。」奈德說,「事實上她的確是,因為她能夠向真神起誓。」

  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唯一隻隱瞞了最後對方將一粒藍光打入自己體內。奧黛麗也認為應該不是忒彌斯,「根記載,忒彌斯隕落前已經有些神經錯亂,不僅暴躁多疑,更是毫無邏輯,但聽你的描述,這位神的神智還是很清楚的。」

  或許是因為幾百年來修身養性,積攢人品,不治而愈了呢?

  「的確有可能——但你覺得鑽牛角尖有意義嗎?」

  「沒意義。」奈德點頭,「那麼她會是誰呢?」

  「我曾聽人說過,神祇之間爭鬥大多是為了神職與信仰,因此通常較為隱秘,即便有神祇隕落,也會立即有替代者出現,繼承教會,繼續以舊神面孔出現,這樣才能確保信徒不會分裂流失,象忒彌斯這樣隕落後無人替代,教會瓦解,神職下落不明的非常罕見。」奧黛麗說,「也即是說,今天坐在神位上的,接受信仰的,未必就是昨天那一位,雖然他們的名號一致,只不過我們不知道而已。」

  「結論是?」

  「結論是我不知道她是誰。」

  「我知道你不知道她是誰。」奈德同意,「但是,我想你知道將她封印在此的那一位是誰。」

  奧黛麗微微蹙眉,停下腳步,轉過臉注視著奈德,「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奈德同樣轉過臉,直視著她的眼睛,「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那位不幸被封印的神祇是誰暫且不論,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件事並非偶然發生——幾百年前,她被某個強大的存在封印在此,幾百年後的今天,那位強大存在出於某種原因準備將她放出來,條件是她放棄——或者說是交出——某件東西,而這件東西無法親自來拿,需要一個合適的替身。奈德於是被選中,在這個故事裡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被封印神祇脫困前,將一點藍光注入了他的身體中,究竟是什麼,奈德不得而知,也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或許以後還會有人來將它取出,總之奈德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能乖乖按著劇本演完。

  但這裡面有個關鍵問題,那就是如何讓奈德出現在這裡。

  如果奈德一直留在迪克推多,自然沒可能引他入局,激發劇情,如果奈德按照原定計劃一路向西,如果這個位面也是一個圓球,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來到這裡,不過這顯然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奈德之所以會來到迪內特,是因為向西的意圖被發現,於是折轉向東,來到這座城市。而無論是向西去馬蹄草原,還是向東去無盡森林,都是奧黛麗的主張,都是她安排的路線。如果奈德今天出現在這裡是必然,那麼奧黛麗肯定在其中扮演了角色。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追蹤者會一直如影隨形,也就解釋得通了,漢斯在地道里悄悄塞給自己的那張紙條,也就有了依據。

  「帶你鑽地道,將你送到城外的可不是我。」奧黛麗提醒奈德,「難道你認為我和漢斯是一夥的?」

  「這並不重要,那把劍既然是神器,擁有一定範圍的『領域』一點都不奇怪。」奈德說,「我猜,你的任務就只是將我引到迪內特吧。」
jafacc 發表於 2011-10-15 09:33
章一百二十六 封印

  奈德猶豫了片刻。「你是誰?」他問,「你在哪裡?劍裡?」

  「我是誰並不重要。」女聲不置可否,「重要的是我們都被困在了這裡。」

  被困?奈德一愣。一開始他以為說話的是器靈,但器靈很顯然是不會用「被困」來描述自己的狀態。呃,不會吧,難道真是什麼被封印的前女友?

  「前女友?」對方噗嗤一笑,「不是呢,我也覺得很遺憾——要不然待會我們出來後再好好坐下來討論一下這種可能性?」

  免了。

  一時不習慣自己心裡想什麼都會被聽見,奈德有些尷尬。「等等。」他突然想了起來,「我無論想什麼你都知道?」

  「不用緊張,只侷限你現在想的東西。」對方讓他安心,「而且只要你將受從劍身上拿開,我們的聯繫就會被切斷。」

  「你被封印在劍裡面?」

  「呃,可以這麼說吧,雖然不是特別準確。來做一個交易怎麼樣?你把我放出來,我幫你回到地面。」

  「聽起來我比較吃虧。」奈德想了想,「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恐怕我不能答應你。」

  看起來很公平,奈德幫她脫困,然後她幫助奈德脫困,各救對方一次,兩不相欠。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對這個陌生人來說,奈德的幫助是唯一的,只有奈德——至少在目前——才能幫她,但對奈德來說,她的幫助卻是可以替換的,雖然是在地底,進來時的縫隙也已經合上,但既然有空氣流動,就說明另有出口,而且這裡雖然由於空間被固化的緣故,無法施展傳送術,但其他法術卻不在受禁之列,還有嘗試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這個陌生人顯然是被封印在這裡。一般自然律告訴奈德,被封印的通常都不是什麼正面角色,而且都很難纏,否則也不會落到被封印這一步——直接就被幹掉了。就算有例外,今天碰上的這個傢伙是個好人,那麼可以推斷出將她封應的就是個壞人,而且比她更強。

  解除封印這種事,沒有得到主人允許的話,還是不要隨便亂幹的好,自己又不像唐僧背景這麼硬,有佛祖與菩薩在背後撐腰。

  「唐僧是誰?佛祖與菩薩又是什麼?」對方好奇地問。

  「沒什麼……」

  沉默了幾秒鐘。「你可以放心,絕對沒有危險。」她說,「我可以起誓,解除封印後絕對不會傷害你。」

  發誓這種東西沒啥可信度吧……

  「不,不是普通的起誓。」她認真地說,「是向真神起誓。」

  「真神起誓?」奈德嚇了一大跳,「你說的是那位——真神?」

  「當然,真神祇有一位。」

  呃,好吧,失敬失敬,看起來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了。

  所謂「真神」,有兩種含義,第一種含義是字面解釋,即「真的神」,區別於一些假神偽神——多數為邪魔所冒充。第二種含義則是特指一位神祇,這位神祇沒有名字,沒有教會,沒有事蹟流傳,也從不展現神力,但卻是真真實實存在,而且可以被認為是唯一能與「永恆」相聯繫的神祇。原因很簡單,他是眾神之父,一切的締造者。

  也有人認為,「真神」其實並不是一位神,而是整個多位面體系的集合體與意識本身。換句話說真神即所有宇宙,所有位面的結合。自然是天大地大他最大,無論凡人還是神祇都在他之下,都是他的一個組成部分而已。

  無論向太陽起誓還是向月亮起誓,都只是一句空話,真正履行諾言的還是你自己,但向真神起誓卻不同,他會幫助你履行,監督你完成,直白點說。如果有人向真神起誓不傷害奈德,而且真神做出了回應的話,就算他有心想要違背誓言,也做不到,會有各種各樣的巧合阻止他。

  當然,不是每個人的誓言都能得到真神的回應,想要引起真神的注意,點燃神火是必須的條件。如果奈德想要向真神起誓,很抱歉,還不夠資格,等你哪天點燃神火後再說。雖說點燃神火嚴格來說還不能算是封神,只能算是半神級——但半神也是神啊。

  被封印的是一位神?

  這個結論讓奈德有點暈。這個支線任務也太給力了點吧。

  「不,我不是神。」對方立即否定了奈德的猜測。

  「可是你說你能夠向真神起誓。」

  「向真神起誓未必一定要是神。」

  「半神?呃,其實對我來說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也不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對方說,「我曾經是神,現在不是了,但我的神火還在——明白了?」

  不明白……不過奈德也不想搞明白。這個問題太複雜,不如留到以後有機會封神的時候再來探討吧。

  「那麼,閣下。」奈德說,「我相信你能夠可以向真神起誓,但這並不代表著我沒有危險。」

  你可以向真神起誓不傷害我,但將你封印的那位卻不會。能夠封印一位神祇,可想而知那是何等強大的力量,奈德不笨也不傻,更沒有活得不耐煩,現在他的麻煩就已經夠多的了,雖說蝨子多了不癢……但這哪是個蝨子,明明就是頭獅子。

  「至於這個,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對方冷笑,「你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十有八九就是他安排的,我可不覺得他讓你來只是為了參觀一下我的墓地。」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將你引到這裡,騙到地底的可不是我。」她懶洋洋地說,「如果我可以這麼做,早就已經做了,也不會等到今天,幾百年來經過上面的傢伙,比你能耐大的多了去了。」

  奈德覺得腦子有點亂。「你是說,將你封印的那位,和是固化空間,引發地震,讓我掉落至地底,然後出現在這裡的那位是同一人。」他說,「而他的最終目的,是讓我救你出去?」

  「差不多吧。」

  奈德無語了。把封印這麼嚴肅的事情當成過家家來玩麼?一下封一下解的,而且就算是過家家,也不應該將路人牽扯進來,我只是出來逃個命的,解救被封印神靈這種活太技術了,我怕自己幹不來啊。

  「你當然幹不來。」她說,「不過這不是技術的問題,而是力量的問題,你太弱了,憑你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解開封印。」

  腦袋好暈……

  「我只是讓你放我出來,又沒讓你解開封印。」

  這兩者有區別麼?

  「當然有,你只要放我出來就可以了,解開封印的事情自然會有別人去做。」她想了想,「打個比方吧,我被反鎖在房間裡,打不開門,你從外面經過,聽到了我的呼救,你雖然也打不開門,但你可以幫我去叫開鎖的。」

  「而且。」奈德接著說,「這個開鎖的只有我能找到?」

  「差不多吧。」

  「我猜,其實就是他將你鎖在房間裡的吧。」

  「嗯。」

  「那麼。」奈德頓了頓,「他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呢?」

  既然是將你封印的那位想要將你放出來,而且最終也是他動手將你放出來,那麼我在這個過程裡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奈德找不到自己有被牽扯進來的理由。

  他不能解除封印,也不是被這位被囚禁的神祇抓進來幫忙的,他出現在這裡,似乎只是一個見證者,如果只是這樣,無論找誰進來都是一樣,為什麼偏偏會是自己?

  「當然不是多此一舉。」對方低聲解釋,似乎有些不情願,「因為有些東西,只有你能帶走。」

  「什麼東西?」奈德繼續追問。

  對方嘟噥了兩聲,奈德沒聽清楚,正要繼續問,卻聽見她有些不耐煩地說。「好了,你已經知道得夠多了。」她打了個呵欠,「還有,有件事你搞錯了——這裡不是地底。」

  不是?

  「你從上面掉下來,以為掉進了地底,但其實沒有,你和我一樣,現在都在這把劍裡面。」

  「這把劍裡面?」

  「你現在看到的,觸摸的這把劍,其實並不是它的本體,而是它在自身領域內的映射。」她說,「這其實是一個依附於其他穩定位面而存在的小型位面,不摧毀這把劍,你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真的?」

  「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起誓。」

  奈德默然。「不用了。」他說,「我相信你——我該怎麼做?」

  對方沒有回答,而是用一種奈德聽不懂的語言誦唸著,很快,一股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暖流包圍了奈德,滲入體內,他同時「聽到」了對方的誓言——解除封印,重獲自由後絕不傷害自己。

  「很簡單。」她說,「將你的手插進去。」

  奈德有些疑惑,但還是照做,幾秒鐘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堅硬無比的劍身突然變得就像一團被緊緊壓縮在一起的沙子,奈德的手緩緩穿透了進去。

  然後是轟的一聲,劍身砰然粉碎,化作無數藍色光點四散而開。

  瀑布般席捲而下的深藍中,奈德看見一個窈窕身影輕輕揮手,將一點藍光打入自己胸口,隨後瀑布離地而起,直接將上方石壁衝出一個大口子,包裹著那個身影遁入天空,消失不見。
jafacc 發表於 2011-10-13 19:35
章一百二十五 巨劍

  也不知下墜了多久,飛行術全然無用,忽的兩腳一穩,便已踩到了實地。奧黛麗與奈德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即便是在魔法世界,萬有引力定律也是生效的,從高處墜落,經歷如此長久的時間,又沒有激活法術,怎麼可能輕輕一踩便站穩?抬頭望去,高不可及的地方隱隱有道裂痕,透進幾絲光線。奈德估摸著起碼有幾百米,這麼掉下來,正常的結果應該是摔成兩灘爛泥才對,但現在他們連寒毛都沒少一根,就像是從台階上邁下來這麼簡單。

  奈德伸出手,一點光亮在他掌心跳動,照亮了四周,看起來很正常,和普普通通的地底沒有什麼區別。

  兩人都可以為自己加持黑暗視覺,能在暗中視物。奈德點起光,只是為了試驗能不能使用魔法而已。剛才下墜時兩人都無法使用飛行術,落地後卻又未感覺到任何異常。不過現在既然能使用光亮術,那說明這裡應該不是死魔法區。奧黛麗誦唸咒語,慢慢飛了起來,向上浮去。

  「等等。」奈德說,「去前面看看。」

  正對著他們的,是一條長長的通道,不知通向何處。地震來得莫名其妙,掉下來又恰好是落在此處,說是偶然也沒人信,陰謀氣味太濃,按理說應該溜之大吉,跑得越遠越好。但不知為何,前方的黑暗中卻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呼喚奈德,聽不見的聲音契合著他的心跳,引誘他前進,那種感覺就像是監考老師離開了考場,就像是在自動取款機上發現了沒拔出的信用卡。

  「你感覺到了什麼?是什麼?」奧黛麗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神情有些不對。奈德也知道自己看起來肯定不對——呼吸加重,手心流汗,脊柱上通了電似的一股暖流忽上忽下。

  「不知道。」奈德深吸了一口氣,「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通道的確很長,彷彿永無盡頭。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會不會又是個巫妖?」奧黛麗猜測,「或者就是沃特福德?」

  唔,的確有可能。尤其是考慮到這個巫妖性格變態,癖好異於常妖。剛才他的手下沒能送佛送到西,現在親自出來為他們排憂解難,理論上倒也說得通。而且空間固化以及大地震這樣的法術,也只有沃特福德如此級別的高手才能使出來。

  但奈德知道不是。首先,空間固化削弱的是自己,如果搞出這麼多名堂的是沃特福德,那麼他等於是先施法將自己困入險境,而後又用另一個強力法術將自己救出來,他雖然性格怪異,腦子卻沒有毛病。

  其次,這股奇特的,不可抗拒的吸引力,顯然並非來自沃特福德。奈德見過巫妖兩次,都沒有什麼特殊感覺。更重要的是這種吸引力令人心跳加快,血壓升高,多見於互生情愫的男女之間,出現在兩個男人之間,而且還是一個活人和一個巫妖之間,是萬萬要不得的。

  說起來,裡面不會是個女鬼或是狐仙吧,聊齋裡這樣的段子不少。又或者是前世的女友,被封印在此等著我去解救……

  不是女鬼,也不是狐仙,更不是什麼被封印的前女友。走到盡頭,出現在奈德與奧黛麗眼前的是一把劍。

  好大一把劍。

  劍身晶瑩,透著幽幽藍光,在黑暗中就如同一顆藍寶石般漂亮。

  問題是,這顆寶石實在是太大了些。

  一部分劍身插在地下,即便如此,奈德與奧黛麗還是得抬起頭,才能看到劍柄。奈德估計這把劍的總長度應該在十米上下。如此巨大,不要說普通人類了,就連傳說中的冰霜巨人也無法使用,恐怕只有龍——而且還必須是壯年龍,才勉強夠輪得動,使得開。

  奈德閉上眼感應了一下,確定將自己吸引到此處的力量確是由這柄劍發出無疑。引力依舊存在,只是已經減弱了不少。

  「你能感應到器靈的存在嗎?」奈德問。

  奧黛麗搖搖頭。

  其實這根本就是廢話,器靈這種東西躲在寄體裡,等於是生活在另外一個空間,即便是高級附魔師,也要通過種種專業手段才能判斷出究竟有沒有器靈,站在幾米外隨便感應一下就能感應到,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這就麻煩了。如果這柄劍沒有器靈,或者是器靈不願意現身,那麼奈德就沒辦法與它交流。從它威嚴壯麗的氣勢,凜然自威的壓迫感來判斷,這柄劍即便不是神器,也無限接近於神器級別。但即便是神器,沒有器靈,也沒辦法說話。你既然把我召喚了過來,好歹也應該說明意思吧。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打算幹什麼?

  「你認識這把劍麼?」

  「不認識。」

  「呃,你不是收藏家嗎?」

  「收藏家也未必認識所有的寶物。」奧黛麗說,「我只知道這應該是一件神器。」

  廢話,我也知道,但光知道這個一點用都沒有。若能搞清楚這把劍的來歷故事,或許還能猜到它將自己召喚過來的意圖,但現在除了這是把劍外,一無所知。

  沉默了片刻,奈德上前幾步,試探著輕輕摸了摸劍身。

  劍身冰涼,但也算不上寒冷,奈德看見自己的臉倒影在劍身上,蒙上了一層藍光,有些駭人。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事情發生。試著用力推動,不出意外的不動分毫,奈德退了回來。「你有什麼辦法?」他聳聳肩,「這麼個大傢伙,就算拔出來也帶不走吧。」

  那是自然,他和奧黛麗都有空間袋,但只能裝下小東西,如此巨大的寶劍,得開闢一個半空間才能夠儲存,而且考慮到神器性質,一般的半空間還未必承受得起,搞不好會被直接震塌。想要帶走,估計得雇一個搬運隊來才成。

  前提是,他們能夠將劍拔出來。

  劍是由什麼材料塑造而成不得而知,但如此體積,肯定不會輕,而且奈德與奧黛麗站在地上根本就沒辦法夠到劍柄,只能是使用飛行術,飛到半空中,抱住劍柄然後往外拔,他們都是法師,不是武士,不以力量見長,飛在半空中又著不了力。嘗試了半天,到是累得夠嗆,巨劍卻紋絲不動。

  「算了。」奈德說,「就算拔出來,也帶不走,不如以後再說。」

  奧黛麗雖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就如奈德所說,就算能夠拔出來,也無法帶走,這處地方位置偏僻,待會出去時做些手腳,留下記號,以後有機會,找到相關資料,有了辦法再來拔也不遲。

  然而,他們走不了了。

  這處地下空間雖然廣闊,上面卻沒開口,想要離開,只能原路返回,回到因地震而開裂的地面下才行。然而沿著來時路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鐘,頭頂上卻始終是嚴嚴實實,壓根就看不見天空。

  從掉下來的地點走到埋劍處,他們花費了大概十五分鐘左右,就算步速有差異,有上坡下坡的因素在內,二十分鐘過去也應該到了。但沒有,繼續往前走了十來分鐘,還是沒有看見天空。「那把劍搞的鬼。」奈德說,「回去。」

  幸好消失的只是地表裂縫,巨劍還是待在原處。「它能夠操縱空間?」奧黛麗用手指輕輕彈動著劍身,發出了清脆的嗡嗡聲。

  理應如此,奈德嘗試過,空間傳送術依舊無法使用,整個空間依舊被固化。而按理說,空間固化後成為最穩定的形態,不可能還會發生地震。原因只可能有一個,那就是將空間固化與引發地震的是同一個人,或者,是同一把劍。

  操作空間?奈德突然想了起來,這不是忒彌斯的神職麼?這位神祇執掌律法與公正,同時還是時間與空間的守護者,三密器中的亂流之戒對應的便是空間神職。忒彌斯隕落後時間與空間神職下落不明,據說有可能是被秘密竊取,若這把劍能夠操控空間,肯定與空間神職有關,那麼與時間神職或許也有牽連。

  如此說來,還非得將它拔出來帶走不可了。

  再度繞著劍身飛了幾圈,試圖找到什麼被忽略的蛛絲馬跡,但一無所獲。將手按在劍身上,回憶學過的附魔課程,嘗試著用精神溝通,也還是毫無作用。

  「不對,不是這樣。」一個聲音突然在奈德耳邊響起,「你這樣做是沒用的。」

  奈德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環視四周,試圖找出那個聲音的來源,卻看見奧黛麗滿臉疑惑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她問。

  「你沒聽見?」

  「聽見什麼?」奧黛麗不解,隨即偏偏腦袋,「哦,剛才我想試一下它的元素屬性,所以打了一發魔力彈,嚇著你了?抱歉。」

  奈德剛想說不是。「她聽不見的。」那個聲音再度響起,似乎是個女聲,清脆中帶著一點點疲憊與滄桑的感覺,「因為我只想你聽見。」對方頓了頓,「你只要在腦海裡回答,我就能聽見——你想出去麼?」
jafacc 發表於 2011-10-12 19:32
章一百二十四 地震

  一條狹長的地道,兩人並行都有些擠,入口處隱藏在餐廳櫥櫃的下面。

  「可以直接通到城外。」漢斯說,「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了,但安全沒問題。」

  「為什麼會有這麼一條地道?」奈德問。

  「這座城市以前曾是一處盜賊大本營,被軍隊攻克後略做改造變成了兵營,再後來隨著邊境線的擴展,軍隊離開向無盡森林方向進發,依附軍隊而生的商販則留了下來,建立起了城市。」漢斯說,「這座老宅曾是當年盜賊頭領的住所,地道也是他當年修建的。」

  奈德看了看黑漆漆的地道,有些猶豫。

  「我和你們一起走。」漢斯說。

  奧黛麗拉了拉奈德,將他扯到一旁。「太冒險了。」她說,「這個傢伙究竟是什麼來歷還沒有搞清楚,如果他在地底搞什麼名堂,就麻煩了。」

  「可是沒有更好的辦法。」

  「傳送出去,或者是先找個地方躲起來,避過這陣風頭後再做打算。」

  以奈德與奧黛麗的能力,找個地方躲起來並不難,但現在最珍貴的就是時間,必須趕在敵人的援兵趕到前離開,直接傳送出去同樣有風險,尤其是目前,這一圈轉下來連究竟身處哪個方位都不太清楚,根本沒辦法使用傳送術。

  漢斯並不像是在騙人,而且若有陰謀的話,同行的那幾天便可以實施,無需一直跟到迪內特城。奈德與奧黛麗落腳迪內特,並無計劃,完全是出於偶然,漢斯不可能事先知道並安排好陷阱,而且他也會跟著進入地道,一前一後將其夾在中央,不給他動手腳的機會便是。

  屋外遠遠傳來嘈雜聲。「快點。」漢斯催促,「城防軍已經開始搜查了。」

  奈德決定相信對方,既然他做了決定,奧黛麗雖有異議但也沒有多說什麼。漢斯說這條地道沒有岔路,筆直就通往城外,於是奧黛麗首先下去,漢斯走在中間,奈德負責斷後。關上暗門後漢斯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照明水晶,開始一段路傾斜向下,片刻之後便開始直線前進,照明水晶光亮雖不夠強,但奈德與奧黛麗都是法師,為自己加持黑暗視覺,看得清清楚楚,反倒是漢斯看起來視力不是很好,又不會法術,地勢不平,有些踉蹌,差點摔了一跤,幸虧奈德就在身後,及時伸手扶住了他。

  「多謝。」漢斯低聲說。奈德正要客氣兩句,突覺手裡被塞了一樣東西,頓時一愣,反應過來時漢斯卻已經轉回了頭去繼續前進。

  一張紙條。

  不知道他搞什麼鬼,攤開一看,上面寫著一行小字:「將軍明天要見你,想辦法甩開她。」

  「她」指的肯定是奧黛麗,奈德微微皺眉,將紙條塞進口袋裡,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繼續前進。

  在地底穿行了大約二十分鐘,腳下道路漸漸上升,前方出現光亮,出口是一處廢棄的排污口,推開鐵柵欄,眼前豁然開朗。他們位於一座小山的半山腰,回頭望去迪內特城矗立在遠方,如同蹲伏的巨人。

  「沿著山路走,山腳下有人接應你們,最近查的很嚴,你們單獨上路不安全。再往東走大概五十公里,進入寂靜荒原後基本就離開邊防軍的巡視範圍了。」漢斯說著又鑽了回去,也沒有告別,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地道中。

  此人來歷目的都是個疑問,但雪中送炭卻是事實,奈德雖不信他與他背後的那位將軍是不求回報的活雷鋒,至少目前看起來並沒有惡意。天色已晚,暮色籠罩大地,趕路的確不大方便,與奧黛麗商量了一下,決定聽從漢斯的安排,去山腳下與接應者回合。

  猶豫了一下,奈德並沒有將紙條的事情告訴奧黛麗,到不是懷疑對方,而是在經歷如此多變故之後,實在不敢完全相信誰。而且這張紙條確實也給奈德提了個醒,現在想想,自從在逃亡路上相見後,奧黛麗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言語雖有時略帶刻薄,但總得來說還是明是非識大體,處處以大局為重,從沒有當真跟奈德找過什麼麻煩,鬧過什麼彆扭。

  若是正常情況下,如此變化自是求之不得,但此時此刻,奈德卻隱隱有些提防。所謂反常即妖,從自利任性,為達自己目的可使用一些手段,從不顧忌他人感受,到現在理智沉穩,刻意迎合自己——拿剛才是否應該信任漢斯的爭論來說,自己做出決定後,奧黛麗雖明顯不讚同,卻還是接受。放在往日,簡直就是不可想像,別說解決分歧,恐怕自己連做決定的資格都沒有。

  即便奧黛麗所說是真,兩人已經綁在了同一艘船上,休戚與共。只有確保奈德的安全,奧黛麗自己才能夠安全。但她也沒有必要委曲求全,如此刻意改變自己。

  走至山腳,卻是寂靜無聲,不要說接應的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還沒到?還是走錯了?

  「不會有人等我們了。」奧黛麗看著草叢說。

  「不,有人已經等到了我們。」奈德走過去,扒開草叢,裡面是兩具屍體。

  隨著話音,幢幢人影出現在四周,依舊是那些面目猙獰,冒充活人的不死生物。與在城裡時不同,這一次黑色人群中還出現了一個特別的灰色身影,身穿長袍,手持法杖。黑衣人讓開一條路,讓他走到了距奈德不遠處。

  「瓦西里?」

  來人發出了陰惻惻的笑聲。「晚上好,奈德,晚上好,二位。」他摘下了風帽,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好久不見。」

  「你不是已經……」

  「死了?」瓦西里點點頭,「那麼你現在對死亡的定義應該有新的瞭解了,我的建議是,如果你下次想確認一個人究竟死沒死,那麼最好是將他的腦袋砍下來。」

  「謝謝。」奈德說,「我待會就會對你這麼做的。」

  瓦西里發出了一連串乾澀嘶啞的笑聲,聽起來喉嚨裡似乎藏著一串缺少潤滑的齒輪。「很是期待。」他緩緩後退,「那麼,讓我看看你的表演吧。」

  奈德冷哼了一聲,在開闊地帶戰鬥,向來都是他的長項,有空間縮進這個法寶,就算打不過也可以溜,又不是人人都可以像沃特福德那樣搞出空間枷鎖來禁止傳送術。至少瓦西里做不到這一點。

  與在城裡一樣,塑能法術對這些黑衣人沒有太大效果,瓦西里是精神操縱師,在他的指揮下,這些傢伙明顯靈活了許多,也難纏了許多。久戰顯然不是上策。找了個空檔,奈德抓住奧黛麗的手,發動空間縮進,但卻沒能如願逃離包圍圈,而是彷彿迎頭撞上了一塊石壁,頓時頭暈眼花,踉蹌兩步差點摔倒。

  怎麼回事?

  瓦西里大笑了起來。「看起來你的把戲不靈了。」他說,「你跑不了了。」

  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空間縮進無法使用卻是事實,奈德與奧黛麗背靠背,注視著步步逼進的黑衣人。「你能召喚出九與佈雷斯塔嗎?」奈德問。

  「能。」奧黛麗說,「但這會暴露我們的位置。」

  「召喚她們。」

  九是天使,佈雷斯塔是神獸,同時也帶著濃濃的神聖氣息,一旦出現,必然會被教會感應到,因此自從逃亡開始,奧黛麗便再也沒有召喚過他們。

  但事有輕重緩急,與暴露位置相比,保住性命顯然是更重要的,而且既然瓦西里出現在這裡,說明追擊者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行蹤,保密已經沒有必要。

  兩秒鐘過後,奧黛麗臉色一變。「我聯繫不上她們。」她低聲說,「這裡很奇怪,彷彿有什麼東西將整個空間都固化了。」

  空間固化與空間枷鎖,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雖然效果看起來差不多,空間枷鎖禁止空間重疊,封鎖傳送法術,空間固化則更進一步。勉強要舉個例子的話,空間枷鎖就如同對一個原本可以被摺疊的籠子加固,事實上只要你力量足夠大,還是可以將其摺疊,而空間固化則是在這個籠子裡裝滿東西,塞滿每一寸,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將一塊石頭壓縮摺疊。

  剛才奈德就有些懷疑這處空間是被固化了,但能將空間固化的法術比空間枷鎖還要高上幾級,幾乎算得上是禁忌法術,更不可能是瓦西里施展。而且若要阻止奈德逃跑。空間枷鎖就已足夠,將空間固化完全就是殺雞用牛刀。

  正想著,突覺大地劇震,搖擺不停。瓦西里的笑聲嘎然而止,黑衣人也是毫無準備,一臉茫然。震動愈發劇烈,以至於山崖上大塊大塊的泥土脫落,夾雜著巨石,轟然傾瀉而下,奈德與奧黛麗運氣好,恰好是躲了過去,左手邊的黑衣人則有一大半被埋了下去。

  天賜良機。

  正要借此機會逃跑,但剛直起腰,抓住奧黛麗的手,奈德只覺腳下一空,地面上不知什麼時候裂開了一道大縫,一抓奧黛麗反而是將她也帶了下去。
jafacc 發表於 2011-10-11 19:23
章一百二十三 出城

  迪內特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偏偏便是在他們排隊的這個城門發生騷亂,導致城防軍再度封門,自然不會是巧合那麼簡單。等待了一天卻只等到這個結果,排隊出門的旅者與商客大為不滿,一時間通往城門的廣場上沸沸揚揚,喧鬧不止。

  城防軍不為所動,列成兩排築起人牆,商客雖罵罵咧咧,但也不敢真的上前,只能是將怨氣發洩在貨物與馱貨的牲畜上,裝卸的手勢,驅趕的力度不由都重了幾分,頓時塵土飛揚,嘶聲震耳,一片混亂。

  奈德與奧黛麗戴起了風帽,低頭在廣場中穿梭了一圈,果然有幾個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傢伙跟了上來。他們擠入一個馬隊,離開時幾顆細小晶粒從奈德指尖飛出,刺入駿馬臀部。這幾匹馬受痛,前蹄揚起痛聲嘶鳴,驚得整個馬隊躁動不安,硬生生擋住了尾隨者去路。待他們從受驚馬匹的包圍圈中衝出來,眼前已不見奈德二人蹤影。

  聚在一起商量了幾句,一個首領模樣的傢伙下達命令,隨即四散而開,隱入人群消失不見。那邊注意到不對的城防軍也趕了過來,在出事地點粗略搜查了一邊,找了幾個旁觀者問話,沒有什麼收穫,只能將馬隊領頭人告誡幾句後便匆匆離去。又是幾分鐘後,小巷角落裡,奈德與奧黛麗的身影緩緩浮現,他們換了一身粗布長袍,這是剛才奈德順手從馬隊中偷來的,兩人搭著風帽,快步離開。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一切都很明了了。剛才的混亂,是有人有意製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城防軍關閉城門,讓奈德與奧黛麗無法離開迪內特,就此推斷,那麼今天早上的那些人販子,想來也是同一夥人的手筆。當時奈德就有些懷疑,他曾是守夜人,曾與人販子打過交道,那些將腦袋提在褲腰帶上的傢伙無一不是精明似鬼,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就被城防軍揭破身份。

  只是,那些傢伙為什麼要將自己留在迪內特?有什麼目的?

  最可能的答案自然是實力不夠,對付不了,所以只能想辦法將阻礙他們的行程,將他們留下來,等待援兵到來。

  實在不行,那只能直接使用傳送術,強行離開了。

  迪內特只是一座小城,又非軍事要塞,城牆自然不可能混雜魔法材料,架構空間枷鎖,封閉一切傳送術。之所以沒有使用傳送術,是因為它的一個天然缺陷,那就是在缺少準確定位的情況下,不夠安全。

  傳送術看似神通廣大,上天入海,無所不能,視一切障礙為無物。無論什麼難題都可以用傳送術解決。探險尋寶,直接傳送到寶物埋藏地點就是了,暗殺狙擊,直接傳送到暗殺對象身邊不就行了,逃跑突圍就更簡單,隨便一傳,什麼問題都迎刃而解。

  這些都是外行人的誤解。傳送術雖然神奇,卻遠遠沒有神奇到這個地步。傳送術一切都好,唯有定位問題無法解決。只有定位,你才可能實現準確傳送,在沒有準確定位的情況下進行傳送是非常危險的,你想要傳送到寶物埋藏地點,結果一不小心傳送到了守護寶物的怪物肚子裡去,一冒頭便被胃酸腐蝕了個乾乾淨淨,聽起來荒謬,卻真有可能發生。

  傳送到怪物肚子裡自然少見,但傳送到地底被活埋,傳送到水底被淹死,傳送到空中被摔死,卻是屢見不鮮。關鍵在於任意傳送,你根本就無法確定自己究竟會出現在什麼地方。世界不是平的,有凸起有凹陷,直接向前傳送一千米看起來很簡單,但萬一一千米外正好有座山呢?或者是又塊大石頭?拿眼前這件事來說,傳送出城門自然沒有問題,但離得遠了安全沒法確保,離得近了容易被發現,不到萬不得已,最好是不要使用。

  現在的情況,大概就屬於萬不得已。城門被封閉,至少要等到晚上才能開,這樣算起來就整整給了對方一天的時間,敵方趕來的增援力量,隨時都可能抵達。繼續留下來實屬不智,必須馬上離開。

  雖然已經決定要冒險使用傳送術,但也不能倉促行事,至少要避開城防軍集中區域,這樣就算被發現,逃脫起來也要方便一些。轉來轉去,走到位於東西城門中間一處城牆邊的小巷裡,估算好距離,默默回想了一下當初進城市時所見,確認城牆外並沒有什麼亂石場或是森林,為了安全起見往空中調高了數米。正要進行傳送,突聽四周腳步聲響,一群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的黑衣人從兩邊巷口湧出,個個手持武器,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以奈德目前的能力,使用空間縮進可以瞬發,但只能侷限於視力所及範圍之內,跨越一面牆壁就力有未逮,使用傳統手段拉開空間門,則需要準備過程,被這些傢伙一打斷,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自然不能盲目繼續。

  這群黑衣人圍上來,也不說話,直接便揮舞兵刃,直取要害。奇怪的是這群傢伙個個面目猙獰,一個稍微長得正常些得都沒有,想要長得如此猙獰,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更別說全部如此。幾個照面下來,奈德便發現了不對之處——這些傢伙只怕並非天生就長得如此猙獰,更像是後天養成,臉上橫肉凸起像是粘上去的,眼睛裡還冒著幾乎微不可見的紅光。

  紅瞳雖然少見,但也是正常生理現象,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但這些傢伙並非瞳孔是紅色,而是眼底閃耀著微微紅光,就像針芒一般。這就不是生理原因了,一般來說,這樣的紅光被視為邪惡的象徵,比如說巫妖沃特福德,他的窟窿眼眶裡便是紅光微閃,只不過化身人形時強行掩飾了而已。

  死亡生物?沃特福德的手下?

  若是沃特福德的手下,為什麼會動手?這個死巫妖不是說站在我這邊的麼?

  暫時沒有時間思考這個問題。這些不知究竟是死是活的東西個個肌肉發達,力大無比,更要命的是似乎具有不低的魔法抗力,無論火球還是冰矛還是閃電束,打在身上,無一例外都是一團黑煙冒出,然後行動略有些遲緩,僅此而已。

  反倒是石彈,蛛絲,強酸等實打實的法術更具殺傷效果,奧黛麗召喚出了五隻低等三頭犬來,撲咬肉搏,對方雖然力量十足,但不夠靈活敏捷,有些傻傻愣愣的,面對風一般到處亂竄的三頭犬頗有些大錘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可惜奧黛麗有傷在身,奈德又基本不會召喚法術,不然召喚出幾十頭來,足以解決問題。

  抵擋了一陣,敵人越來越多,三頭犬隻剩下兩頭,,空間縮進又只能在視力範圍內進行,而此刻地面牆頭全是黑衣人,眼看就要支撐不住。卻見外圍變故驟生,黑衣人連番飛起,彷彿是有輛大卡車橫衝直撞闖了進來。

  魔法世界,自然沒有大卡車擎天柱這種東西,不過來者卻也和卡車差不多——至少身材差不多。身形高大的巨人揮舞著狼牙棒,大步流星,一棒砸下去便是數人飛起。黑衣人的確是腦子有些問題,明知力量不如對手,卻還要硬抗,先僕後繼地擋在他前進線路上,結果被一一撞飛。

  巨人很快便衝到了他們身前,裂開嘴,露出吸血鬼特有的小獠牙,擠出了一個恐怖的笑容,一邊示意讓他們跟上自己,一邊也不回頭,直接揮舞狼牙棒,將身後試圖偷襲的黑衣人砸了個腦袋開花。一道黑煙從黑衣人頸部冒出,隨後便倒了下去——果然不是正常人。

  術業有專攻,這個巨人吸血鬼是沃特福德的手下,曾與奧黛麗交過手,遠遠不是對手,即便和奈德相比也差了一截,但對上這些不懼魔法,皮粗肉厚的傢伙卻是正好,論力量他是巨人,論敏捷又有吸血鬼的血統……不對,上次遇到他時太陽還沒出來,天色灰濛,可以理解,現在明明就是豔陽高照,作為一名吸血鬼,他怎麼還能活動自如?

  正在疑惑時,巨人已經帶著他們殺出了一條血路,停下腳步轉身攔住潮水般湧來的黑衣人,也沒什麼好客氣的,奈德與奧黛麗趕緊溜之大吉。

  如此說來,黑衣人應該不是沃特福德的手下,那麼這麼一大票不死生物,會是什麼來頭呢?

  眼光一瞥,身邊一扇木門無聲開啟,漢斯出現在門後,招手示意他們進來。

  門後是一處佔地不小的宅院,寂靜無人。「城裡現在很亂,最好趕緊離開。」漢斯帶他們走進大廳內,將門合上,「剛才的戰鬥,和你們有關對吧,不出意外的話,城防軍已經將這塊區域包圍了。。」

  廢話,我也知道最好趕快走,但現在的問題就是走不了啊。

  「我能送你們走。」

  「已經封門了。」

  「我知道。」漢斯說,「走地道。」
jafacc 發表於 2011-10-10 14:44
章121 要挾

  對啊。

  按照這個邏輯來分析,那些人應該公佈奈德的身份,指出他與雷慕斯之間的關係,甚至是公佈他私下與歌曦婭接觸的證據,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矛頭指向雷慕斯。但現在官方公告對奈德隻字未提,原本可以發揮巨大作用的一步棋,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不用了?

  原因很簡單,刺殺發生的地點,恰好是在沃特福德精心建造的地底巢穴上方,雖然先是被自由女神的分身打退,然後又被奧黛麗與教會先後掃蕩,但沃特福德畢竟在此處經營了數百年,一些機關陷阱還是保存了下來,其中就包括無處不在的監視系統,正是通過這個系統,沃特福德看到了事實真相,也正是由於這個系統的存在,那些陰謀家不得不改變計劃。

  「他們發現了監視系統的存在,所以不得不放棄對你的通緝。」巫妖解釋,「如果他們通緝你,說是你受雷慕斯指示暗殺了安東尼,結果你公佈錄像證明暗殺者另有其人……」

  奈德恍然大悟,「那麼,只要我公佈錄像,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沒這麼簡單。首先,就算你公佈錄像,頂多只能證明你不是刺客,不能證明刺客與雷慕斯沒關係,而現在你本來就不是刺客,只是單純地被追殺,被滅口而已。」沃特福德慢悠悠地說,「第二,根本就沒有錄像——我差不多是在九十年前建立起這套監視系統的,那麼長的時間,我去哪找那麼多記憶水晶。」

  奈德有些糊塗了。「既然如此,搞清楚這兩點,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幫助呢?」他不解,「無論怎樣,我都還是會被追殺,區別只在於罪名的不同而已——如果有的話。」

  「當然有。」沃特福德說,「我知道沒有錄像,但他們不知道,錄像對你沒用,但對雷慕斯有用啊。」

  「你的意思是我假裝手裡有錄像,然後要挾他們放棄對我的追捕,否則就交給雷慕斯?」奈德皺眉,「這麼做的話,只會導致他們要讓我徹底閉嘴的決心更加堅決吧。」

  這幾乎是必然的,沒有誰會接受這樣的要挾,而且記憶水晶可以複製,就算拿到了其中一份,也不保險,與其終日提心吊膽,不如橫心一搏。如果奈德這麼做的話,等於是將自己徹底逼上了死路,逼著對方將自己滅口。

  「你當然不能這麼做。」沃特福德提醒,「但是我可以啊。」

  呃……這到是。

  奈德不能這麼做,是因為他沒有要挾的資格,無論是教會還是其他大人物,都並不將他放在眼裡,即便他手裡握有證據,暫時獲得了要挾的資本,他依舊沒有資格。這就像一個在賭場代客泊車的小混混拿著殺人錄像帶去威脅黑手黨老大一樣,下場必然是一個死字,即便明知會魚死網破,上位者也無法忍受這樣的侮辱,這是一個最基本的尊嚴問題,越是身居高位,越是將尊嚴看得重要。

  奈德沒有資格,沃特福德卻有。作為這個位面最強大的存在之一,巫妖有資格要挾任何人,若是他出面,稱錄像在自己手裡,以此要求放棄對奈德的追捕,對方再惱羞成怒,也無可奈何,只有乖乖接受條件一條路可走——連女神化身親臨都拿巫妖沒辦法,除了妥協,還能怎麼辦呢?

  奈德沉默了片刻。「謝謝您的好意。」他說,「但我想或許還有其他辦法解決。」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熱臉貼了冷屁股,巫妖也不見慍怒,神色如常,「我只是覺得大家意氣相投,順便給個建議而已,唔,這個給你。」他從懷中一個瓶子遞給奈德,裡面裝著幾粒藍色藥丸,「或許你以後用得著。」

  「這是什麼?」

  「最新開發的魔力增強藥劑,還沒有取名,恩,就叫藍色的小藥丸好了。」巫妖說,「威力強,見效快,作用期間能夠大幅提升魔力感應、汲取與塑形的能力,當然,有那麼一點點副作用,救命的時候可以試一試,沒事就不要亂吃了。」

  巫妖喝完最後一杯酒,起身離開。

  「我該怎麼聯繫你?」

  「你不用聯繫我。」他沒有回頭,「我會聯繫你。」

  巫妖離開後,奈德繼續坐了一會兒,將午飯吃完,這才回到房間。片刻之後,奧黛麗推門走了進來。「我遇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傢伙。」她說,「猜猜是誰?」

  「巧了。」奈德說,「我也遇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傢伙。」

  「嗯?」奧黛麗一愣,「誰?」

  「你先說。」

  「裡奇。」

  「裡奇?」奈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商隊的副首領,帶眼罩那個。」奧黛麗說,「你說有些陰陽怪氣,讓我不要搭理的那個。」

  「哦,是他啊。」奈德想起來了,「的確有些陰陽怪氣,可是我沒有讓你不要搭理他啊。」

  「雖然你沒說,但明明就是這麼想的啊。」

  ……

  好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前天中午奈德接到歌曦婭的預警,與奧黛麗掉頭向東,為了迷惑追擊者,特意去向漢斯辭行,然後將騎的馬驅趕向西方。這是因為如此的大商隊,馬都會留有標記,便於管理,若按照這條線索追蹤,必然誤入歧途浪費不少時間。

  但一天半過去,裡奇居然也出現在了迪內特。即便傻子,也能看出來這絕非巧合。事實上這個商隊原本就有些可疑。奈德與奧黛麗來歷不明,編的理由荒誕不經,漢斯居然毫不猶豫地接納下來。若非是奧黛麗主動找上去的,不是對方首先接觸,奈德壓根就不會相信他們。

  「他在跟蹤我們?」

  「你應該說他們。」奧黛麗糾正。

  奧黛麗是在一家內衣店裡看到裡奇的,這傢伙居然也陪一個姑娘來買內衣,當然沒好意思進來,一直站在店外等,於是便被奧黛麗發現了。「就這點來說,他還是比你更有前途的。」奧黛麗順便點評,「體貼,有耐心,才能追到女孩子啊。」

  ……

  從內衣店出來後,奧黛麗悄悄跟蹤他們,和普通情侶倒也沒有兩樣,逛街,購物,吃飯,吃完飯後兩人分開,姑娘回家,裡奇則去了一家商行,由於不知道里面什麼情況,奧黛麗沒有跟進去,但在旁邊等了一會兒,看到好幾個熟人進出,都是商隊成員,因此確認這應該不是裡奇的個人行為。

  「奇怪。」奈德想了想,卻怎麼也想不通,「如果是執政廳方面的人,那麼為什麼一直不動手,還給我們掩護,幫助我們逃跑。如果不是,為什麼要跟蹤我們?有什麼企圖?」

  奧黛麗也沒辦法解釋。「歌曦婭的人?」她猜測,「雷慕斯的地下活動組織?」

  「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進行如此大規模的集體活動,不是找死麼。」

  正在此時,突然響起敲門聲。

  「奈德先生在麼?」有人彬彬有禮地問,「我是漢斯。」

  奈德與奧黛麗對視一眼,都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奧黛麗跟蹤裡奇,結果反過來卻又被漢斯跟蹤。若是奧黛麗狀態正常,這自然不大可能,但此刻她有傷在身,實力還不及平常時的一半,疏忽大意下反而是暴露了自己。

  「請進。」奈德說。

  漢斯推開門走了進來,他脫去了時刻在身的輕甲,也沒有佩劍,該穿了一件寬大長袍,雙手空空以示誠意。「二位中午好,希望沒打擾你們。」他問,「可以坐下來說麼?」

  奈德點點頭,漢斯環顧四周,拉過一張椅子,遠遠離開,坐在牆角。他是戰士,奈德與奧黛麗都是法師,若動起手來,自然是離得越近越好,他卻遠遠坐開,顯然是在用實際行動打消奈德與奧黛麗的敵意。

  「漢斯先生。」奈德打破了沉默,「是不是應該重新介紹一下自己呢?」

  之前奈德與奧黛麗投奔商隊,用得自然不是真正的名字,而剛才漢斯一口叫出了奈德的真名,那他的身份肯定就不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隊首領那麼簡單。

  「我的名字並不重要。」漢斯說,「重要的是我的身份。」

  「什麼身份?」

  「閣下的朋友。」

  「有意思。」奈德說,「繼續。」

  「坦白地說,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並不打算驚擾二位,但今天裡奇已經被奧黛麗小姐發現,那只能改變計劃,由我親自向二位解釋說明,以免產生什麼誤會。」漢斯誠懇地說,「聽起來或許有些不可思議,但我們的確是二位的朋友,受將軍的委託,保護二位的安全。」

  「將軍?」奈德與奧黛麗都是一愣,「哪位將軍?」

  帝國幅員遼闊,歷史悠久,將軍級別的軍官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不過其中很一部分都是文職與虛職,真正握有兵權的將軍不超過二十位。軍隊之前由安東尼分管,他這一死,導致上層重新洗牌,權力重新劃分,有人不滿是理所當然,因此與自己接觸,想要握住這張牌,利用自己在權力鬥爭中取得優勢——這是奈德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但漢斯卻立即否認了這種可能。「我不能透露將軍的身份。」他說,「但我可以保證,將軍對你們的保護是無償的,他不想要從你們身上得到任何東西,只希望你們能夠安全。」
jafacc 發表於 2011-10-10 14:44
章一百二十 封城

  壞事也有。為了排查間諜,一大早城防便加強了盤查,結果間諜沒查出來,反而是查出來一個販賣精靈的人販子集團,這些傢伙也真是倒霉,估計是為了避開西邊的嚴密檢查而特意繞道,迂迴進入帝國腹地。結果卻碰上了這麼檔子事,鬧得雞飛狗跳,一部分成員被當場擊斃,另一部分則四散而逃,城防軍乾脆封閉了城門,大肆搜捕。

  奈德與奧黛麗一看就不像人販子,說是被販賣的人口到有可能,搜捕沒給他們帶來什麼麻煩,但封閉城門就讓人無可奈何。幸好在幾家大商行的抗議下,市政廳承諾傍晚前一定會重新開門,也正好借此機會購買一些生活用品。越靠近無盡森林,越是人煙稀少,以後就算有時間有心情去逛街,也未必有得逛了。

  奧黛麗雖然還沒有恢復,但只是因為失血過多,顯得臉色有些蒼白,其他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和高手過招自然不行,但保證自己的安全還是能夠做到的。而且她是女孩子,有些女性用品要買,奈德不好總跟著——事實上奧黛麗到是希望他能跟著自己,但奈德裝傻充愣,借此機會趕緊開溜,其實他也沒有什麼要買的,無非就是準備一些備用的衣服鞋子,乾糧和水。這種小地方也不可能買到什麼有用的魔法捲軸,而且購買這種東西目標太大,就連買些簡單的藥品,奈德都是分了好幾個藥店,每次只買一點點,以免引起注意。

  迪內特並不大,商業街也就寥寥幾條,也沒有什麼值得一看的歷史遺蹟,轉了一圈後,奈德隨便找了家看起來不錯的酒吧,要了一杯普普通通的烈焰酒,坐在吧檯聽人閒聊。這是他為守夜人工作時養成的習慣,每到一座城市都去當地的酒吧裡坐坐,目的當然不是為了結識朋友或是搞一夜情,而是獲取關於這個城市的一些最基本情報——最近最熱門的話題是什麼,城市的生活水平怎麼樣,市民對市政府的好感如何,等等等等。

  這些東西看起來沒用,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派上用場,幫上大忙,甚至是救自己一命。

  正聽著,突然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中午好啊,年輕人。」一個身穿灰袍的中年人在奈德旁邊坐了下來,「這麼快就又見面了,看起來我們真是有緣啊。」

  奈德渾身一震,雖仍是坐著,但卻已切換到了戰鬥狀態,早已準備好的法術隨時都準備激發,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用——高度戒備的法師的肩膀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拍到的,能夠無視預警魔法走到自己身後,然後拍自己的肩,兩道防禦魔法根本就沒有激活,彷彿他的手掌壓根不存在一般。

  僅是這一下,便已說明了級別之差。

  如此高手,肯定印象深刻,更別說是「這麼快就又見面了」,但奇怪的是奈德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在那裡見過對方,「這麼快」更是無從談起,這幾天裡他見過的,打過交道的陌生人只怕不會超過二十個,絕對沒有哪個長得這幅模樣——嘴角掛著一絲懶洋洋的笑,及肩長發也沒扎,很隨意地攏在耳後,看上去儼然就是個浪蕩子。

  難道是認錯了人?

  「你的漂亮女朋友呢?」他一副很熟稔地樣子,「吵架了?呃,以我的經驗,和女朋友吵架後千萬不要來酒吧,待會你一身酒氣的回去,麻煩只會更大。」

  似是看出了奈德的疑惑,對方哈哈一笑,手指蘸酒,在檯面上畫了一個符號。

  一個骷髏頭。「現在知道了?」他問。

  奈德大吃了一驚,「沃特福德先生?」

  「叫我伊萬。」巫妖糾正,「什麼先生閣下的,太生分了。」

  巫妖這麼說,奈德卻不能當真。拋開魔法造詣高低不論,伊萬·沃特福德成名於九百餘年前,稱呼奈德為「年輕人」理所當然,平輩論交,直呼「伊萬」。巫妖有這個氣度,奈德卻不能如此沒有禮貌——當然,更重要的是不久前他剛將人家的老巢給端了,理虧在先,又不是對手,還不低調謙卑點,難道真活得不耐煩了不成?

  「前輩。」奈德換了個稱呼,「不知前輩蒞臨,有何貴幹?」

  沃特福德出現在這裡,肯定不是為了喝杯酒吃個午飯——此刻他雖然變幻了人類外貌,但無論是使用幻術,還是強行「捏」了一個人出來,本質上都還是個巫妖,無需吃喝。或許有巫妖喜歡熱鬧,或許沃特福德就是一個喜歡熱鬧的巫妖,但這種萬里存一的可能性,拿來開開玩笑就好,當真便是愚不可耐了。

  「呃,我渴了。」

  奈德連忙叫來侍者,也不知道這位巫妖口味如何,乾脆是一口氣點了好幾杯不同的酒,擺放在對方面前。沃特福德也不推辭,笑眯眯地牛飲了幾口。

  「呼,當人還是有好處的。」他長出一口氣,得出結論,「雖說脆弱容易受傷又無法充分開發大腦,但有些快感,只能用人的身體才能享受到。」

  「是啊是啊。」奈德連忙附和。

  「一會兒不見,你的情況似乎糟糕了許多呢。」巫妖打量著奈德,似笑非笑,「怎麼樣,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巫妖的「一會兒」對普通人類來說可就有點長了,奈德楞了幾秒鐘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

  在劍刃谷,奈德與奧黛麗遇到沃特福德,一開始並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恐怖的伊萬」,還和他一起共進午餐,參觀實驗室,最後沃特福德邀請他們加入自己的實驗室,共同研究魔法真諦,結果被拒絕,雙方翻臉動手,關鍵時刻自由女神分身親臨擊退巫妖,救了他們一命。

  奈德到是猜到了沃特福德不會如此輕易斃命,但卻沒有想到這還不到十天時間,他便活蹦亂跳地再度出現,而且還再次向自己發出邀請。

  「這個……」奈德斟酌著用詞,「我們之間的差距,您知道的,有點大,我不認為自己能夠幫到您什麼。」

  「不用擔心,沒有人是天生的大法師,再說了,我還有個愛好,那就找到有天分的學生然後傳授本領。」巫妖點點頭,「你很有天分——我很看好你!」

  可是我不看好我自己……

  「但我們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對很多事情的看法也有差異,怎麼說呢,我們的世界觀差別很大……」

  「怎麼會呢?」巫妖看起來有些不解,「之前,我承認,我們之間的確有些差別,有些分歧,但現在不是已經完全抹平了麼?現在的我們是同路人才對,更應該彼此扶持,相互幫助啊。」

  「同路人?」

  「對啊。」巫妖一攤手,「我是自由女神的敵人,被她追殺,你也是她的敵人,被她追殺,在逃命的道路上,我們相遇,結識,這都是緣分啊。」

  緣你妹!

  奈德注視著巫妖。「不用耍我了,前輩。」他嘆了口氣,「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沃特福德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端起一杯酒慢慢喝完。「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巫妖放下酒杯,「東躲西藏終歸不是辦法,而且坦白地說,如果那個煩人的傢伙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出你來,除非你有我的能力,不然總有一天還是會被他們逮住的。」

  「煩人的傢伙?」

  沃特福德用手指了指上面。

  明白了……

  「但以我目前的能力,除了跑之外似乎也沒什麼可做的吧?」奈德也認真了起來,雖然沒有什麼可比性,沃特福德惹惱教會時已是只差一步便進入傳奇級的輝煌法師,而自己剛剛跨入榮譽級,但眼前這位畢竟是近千年來最有名的異端,被追殺了數百年,依舊是活得好好的,逃避教會追捕經驗豐富,在這方面若他自認第二,絕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要找到方法,首先必須分析局勢。」沃特福德說,「你的事情,我有所耳聞,其實也不算特別嚴重。簡單點說,你應該抓住兩個關鍵點。」

  「什麼?」

  「第一,你是被冤枉的,是替罪羊,殺死安東尼的,另有其人。」

  「這個。」奈德有些好奇,「前輩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別忘了刺殺是發生在哪裡。」沃特福德提醒,「你們的營地,地下是什麼?」

  是你的老巢……

  「第二,真正的兇手宣稱是雷慕斯策劃了這次暗殺。」沃特福德說,「那麼,你不覺得有些奇怪麼?既然他們宣稱是雷慕斯策劃的暗殺,為什麼又要嫁禍給你呢?」

  「大概是因為那天晚上我和一個人見過面。」奈德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出歌曦婭的事情。

  「雷慕斯的公主,我知道。」沃特福德截斷了他,「這就是說,他們需要通過你將刺殺與雷慕斯聯繫起來——你先與雷慕斯的公主私下見面,然後刺殺執政官。但是,」他敲了敲桌子,「為什麼他們沒有宣佈你為叛國者,對你進行通緝?」
jafacc 發表於 2011-10-10 14:42
章一百一十九 栽贓

  歌曦婭這麼一說,到是合情合理。雷慕斯皇室與龍族關係匪淺,甚至有可能有血緣關係,歌曦婭既然可以特意趕來救那頭名叫月影的紅龍,再有個龍族老師也一點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那半塊心型傳送寶石為什麼會落在海因諾伊爾克斯手裡,然後他為什麼又傳給了歌曦婭?如果說真是「時光回溯」施法失敗,克里斯汀與多瑙森並未返回一千年前,而是被傳送到了其他地方,然後寶石因為某種原因被這頭星光龍獲得,他也沒理由又將它轉贈給歌曦婭。

  對龍這種生命力漫長,見多識廣的生物來說,這塊寶石根本就算不得什麼珍貴藏品,又殘缺只剩一半,談不上藝術價值。送這麼件既不實用又不美觀的東西給學生,是出於何種考慮呢?

  「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歌曦婭聳聳肩。

  大概五個月前,海因諾伊爾克斯將這半塊寶石交給歌曦婭,但卻並不是當面交給,而是通過中間人。據歌曦婭說,自己已經有足足兩年時間沒見過老師了,中間也沒聯繫過,從第三者手中接到這塊寶石時也有些莫名其妙。

  「會不會其實不是你老師給你的?」

  「不會。」歌曦婭說,「第一,那個人值得信任,不會說謊。第二,寶石上確確實實有老師留下的訊息。」

  「什麼訊息?」

  「老師說這是一份門禁,讓我妥善收藏,以後用得上。」

  「門禁?什麼門禁?」

  「不知道。」

  故弄玄虛的傢伙,最討厭了。

  這頭老龍在搞什麼鬼?多瑙森那件事發生是在半年前,而歌曦婭從他手裡拿到寶石是在五個月前,時間到是對得上,難道說真是施法失敗,誤打誤撞導致克里斯汀還留在這個時空?但門禁又是怎麼回事?托爾金固定在寶石上的傳送法術已經被強行消除,但奈德卻沒發現有新法術被固定,寶石完全是「空」的。

  帶著一連串問號,奈德回到了旅館,奧黛麗正靠在床頭大嚼面包。

  「回來了?」

  「是啊。」

  「去哪了?」

  「見了個朋友。」

  「很漂亮對吧?」奧黛麗喝了口水,瞥了他一眼,「拋下重病在身,臥床不起的姐姐不管,偷偷跑去和漂亮的小姑娘約會,你這個弟弟當的真夠可以的。」

  「……別鬧了。」奈德無心和她瞎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好消息是追擊者被歌曦婭引開,壞消息自然是一天後他們就能重新追上來。

  「這條路已經行不通了嗎?」奧黛麗蹙眉,「你又不願意去雷慕斯,那麼就只能往無盡森林與異族大陸那邊走了。」

  「你好像不大喜歡這條路?」

  「以前到無所謂,現在有些麻煩。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這條路是最危險的。」

  「哦?為什麼以前無所謂,現在卻有麻煩?」

  「因為有了我啊。」

  ……

  無盡森林又被稱為罪惡森林,裡面居住著大量擁有智慧,崇拜圖騰的怪異生物,是不少邪魔與邪神在這個位面的大本營,也是是羅慕路斯與異族大陸之間的天然屏障。其實異族大陸也是日落大陸的一部分,只不過是被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隔開了而已,之所以稱為「異族大陸」,完全是文明之間的歧視,大量資料都顯示森林這邊的居民與那邊的居民其實並無本質區別,都屬人類,頂多只是因為氣候環境的不同在漫長歷史中引發了進化上的不同取向——但對「人」這個整體概念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穿越無盡森林,抵達異族大陸,自然就是抵達了最安全的避風港。但問題是穿越本身蘊含著巨大風險。無盡森林裡所居住的個體再強大,也不會強過龍,這點毫無疑問。但俗話說的好,跳蚤多了咬死大象。無盡森林浩瀚無邊,一早一晚迷霧重重,磁場混亂,若是碰上雨季,十天半個月看不到天空都有可能,而且據說有些區域還自帶空間枷鎖,有些區域則是無法使用法術的死魔法區。不要說動物,就連裡面的植物都會吃人。想要穿越,首先要找準路,認準方向。其次要在穿越過程中時刻保持高度警惕,一絲一毫的麻痺鬆懈都不能有。

  第一個問題到好解決,既然奧黛麗提出這個方案,認為可行,自然是心裡有底。女法師雖然從未去過異族大陸,但卻知道一條相對安全的道路。

  第二個問題就讓人有些頭痛了。今天之前,以奧黛麗與奈德的能力,互相照應,輪流休息,穿越森林雖然必是危險重重,但以奧黛麗估計,成功可能性還是很大。現在奧黛麗傷勢不輕,獨角獸雖然幫她止血癒合傷口,但卻沒辦法給她造血,恢復身體各項機能。奧黛麗估計自己此刻狀態大概只有往日的三成,三天後大概可以恢復到五成,想要完全復原,至少也得半個月時間。

  在沒有完全復原的情況下硬闖,無疑是找死,但這邊時間又不等人。「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麼?」奈德問,「一定要從地面穿越?大致估算好距離,空間傳送不行麼?大不了準備好飛行術後往空中傳,總不至於會摔死。」

  「在別的地方,或許可以,但無盡森林不行。」奧黛麗說,「森林裡到處都是死魔法區與狂魔法區,巨大的力量導致某些空間被強行扭曲,如果你的傳送路線中恰好包含這樣的區域,結果是不言而喻的。」

  「明白了。」奈德點點頭,「那麼,先行動起來再說吧。」

  既然已經明確了目標,那事不宜遲,立即動身,先是找到漢斯,胡編了個藉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換了兩匹中毒較輕,已經基本恢復的馬匹後策馬西行,跑出一段路後下馬,用黑布矇住馬眼,屁股上各戳一刀,馬匹吃痛發足狂奔,轉眼間便消失不見。這才又悄悄傳送回了小鎮附近,折向東行。

  東邊最近的城市叫做迪內特,抵達已經是第二天傍晚。法師也是人,需要吃飯洗澡睡覺,趕了一整天的路,晚上露宿野外休息得又不好,兩人都非常疲憊,吃完飯洗完澡便準備上床呼呼大睡。此時突聽窗外馬蹄聲不斷,唿哨聲四起,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奈德出去打聽,旅店侍者也是一臉茫然,迪內特民風淳樸,治安狀況向來不錯,附近也沒什麼盜賊團,雖不敢說達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境界,也算得上是平和安居。

  奈德回到屋內後不久,侍者便來敲門。「執政官遇刺了。」他說,「是雷慕斯的人幹的。」

  奈德與奧黛麗面面相覷,安東尼遇刺的消息向外公佈是遲早的事,這到在意料之中,但「是雷慕斯的人幹的」,這個說法從何而來?

  侍者再次一臉茫然,只說外面都是這麼傳,軍隊已經開始調動,戰事再啟只是個時間問題。具體雷慕斯的人是怎麼幹的,究竟是哪些人幹的,他也一無所知。

  「可能只是謠傳。」奧黛麗分析,「首先,栽贓給雷慕斯對那些人沒有任何好處,除非他們想要發起一場戰爭,但既然都已經幹掉了安東尼,格利高裡也已經下台,權力穩穩落入了他們手中,發起戰爭又有什麼意義呢?其次,就算他們真栽贓給了雷慕斯,也不應該這麼快就傳入社會最底層民眾的耳朵裡。」

  「有可能。」奈德說,「先休息吧,明天再說。」

  第二天一早,奧黛麗便出去打探消息,不久後臉色古怪地回來。「居然是真的。」她說,「他們真栽贓給了雷慕斯。」

  「不會吧。」

  「你看。」

  奧黛麗掏出一份文件,上面寫的清清楚楚,還蓋著市政府的印章,內容分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公佈安東尼被刺的消息,第二部分則是指出刺殺極可能與某個敵對國家有關,相關部門正在進行調查取證,要求各地做好協助工作,排查間諜,監控與與該國家有關聯的人群。

  這個口吻,雖然沒有直接提到雷慕斯,但確確實實已經是將黑鍋扣在了對方頭上。

  「難怪歌曦婭昨天會邀請我去雷慕斯。」奈德恍然大悟。

  「為什麼?」

  「首先,她得到了消息,知道我被視為刺客被秘密追捕,其次,她並不能確定我究竟是不是真的就是刺殺安東尼的兇手,僅憑這兩點,她便做出邀請我去雷慕斯的決定,解釋不通。」奈德說,「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了——她知道有人會栽贓給雷慕斯,而無論我是不是真兇,都能證明雷慕斯是清白的。」

  「可是。」奈德納悶,「她怎麼知道的呢?」

  奧黛麗欲言又止。「不管怎麼樣,既然已經對外正式公佈了,短期內就不可能更改。」她說,「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既然已經對外正式公佈,已經將黑鍋扣在了雷慕斯腦袋上,突然改口說搞錯了,兇手另有其人,等於是給了自己個響亮的耳光,落為笑柄。這種事是誰都不會幹的。換言之,追捕行動只能暗中進行,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還必須儘可能地保密,奈德至少不會遭遇公開通緝,當然是件好事。
jafacc 發表於 2011-10-10 14:42
一百一十八 自知之明

  走出崎嶇不平,高低起伏的山區,終於可以安全地使用傳送術,快速返回旅館,一路上到是有幾張熟面孔見奧黛麗臉色蒼白,而且還穿著奈德的外套,熱情上來噓寒問暖,奈德便說是受了風寒,有些著涼,謝絕了他們的各種好意,只需休息一會睡一覺就好。

  「你還真是受歡迎啊。」

  「在男性中還算馬馬虎虎吧。」奧黛麗認真地說,「所以在女性裡風評就不怎麼好了。」

  「你還真有自知之明……算了,別惹麻煩就好。」

  看了看奧黛麗的傷口,已經癒合的七七八八,雖還看得出受傷的痕跡,但以這種癒合速度來推算,估計不會留下傷疤。奧黛麗的腰很細很白,光潔如玉,沒有一絲贅肉,若留下一道樹皮般的粗糙傷口,的確是暴殄天物,令人惋惜。

  「喂喂喂。」奧黛麗拉過被子蓋住,「你是在看傷口還是在佔便宜?」

  奈德臉微微一紅,咳嗽了兩聲。「對了,歌曦婭和那頭紅龍有什麼關係?」他轉移話題,「為什麼會來救她?」

  「據說——只是據說,雷慕斯王族是真龍化身,皇室成員都能聽懂龍語,有的還能施展龍語魔法。歌曦婭的母親是國王的妹妹,血脈純正,認識這頭龍,也不算奇怪。」

  「真龍化身?」奈德皺眉,「這是什麼?」

  「其實就是龍之子啦,雷慕斯的開國皇帝據說是凡人與龍生下的後代,所謂真龍化身,只不過是聽起來更響亮威武,便於統治而已。」

  「哦。」

  對雷慕斯的王室密辛,奧黛麗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說起龍語魔法到是一套一套,精神百倍。奈德沒有興趣,但卻捱不過她以病人自居,有一茬沒一茬地陪著瞎扯。差不多半個小時後,奧黛麗聲音漸小,慢慢睡著。奈德替她將被子蓋好,拉上窗簾,佈置好預警法術,想了想又倒了杯水放在床頭,並從樓下拿了兩塊面包上來。這才離開房間,走出旅館,徑直向小鎮東邊走去。

  不一會就離開了大道,在路邊的一個小酒吧外,歌曦婭戴起了風帽,捧著杯熱茶依靠在木樁上,看見他出現,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邊走邊說。」歌曦婭說。

  小鎮不大,又並非交通要道,歌曦婭這樣全副武裝的絕色佳人,自然是非常搶眼,想不惹人注意都不成,為了避免麻煩,她並沒有進入小鎮核心區域,而是在外圍等候,果然,奈德在自己沒有傳訊,甚至是故意蔭蔽行蹤的情況下,還是準確找到了自己。

  「你是怎麼做到的?」歌曦婭好奇地問,「預言師?」

  「不,我想這只是運氣而已。」

  「是嗎?我並不這麼認為。」歌曦婭說,「第一次是在那天晚上在樹林,第二次是剛才,加上現在,一共有三次,你準確地發現了我所處的位置,我不認為這能用運氣來解釋。」

  「每個人都有秘密,公主殿下。」奈德說,「可以談交易了麼?」

  「當然可以。」

  其實沒什麼好談的,在奈德這邊,出價已經結束,歌曦婭會給出怎樣的回報,完全由她決定,實際上就算她食言離開,奈德也無法抱怨。不過很顯然歌曦婭並不是這種人,奈德對此很有信心,談不上瞭解,純粹是一種感覺。奈德感覺歌曦婭是那種言出必行,信守承諾,不願意欠下別人任何東西的那種人,換言之,她給出的回報,肯定是等價值的——至少在她自己看來是如此。

  事情也確實是這樣,奈德放了紅龍一條生路,歌曦婭則給他指出了一條生路。

  「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歌曦婭說,「很遺憾,你的想法已經被猜到了。」

  所謂的猜到了,指的並不是歌曦婭自己,而是指教會。在前往這裡的路上,歌曦婭恰好是碰見了一隊追擊者,並順手將他們指引去了錯誤的方向,但不出意外的話,追擊者很快就會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並重新回到正確的道路上來。歌曦婭預計,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發生的話,最快明天此時,追擊者便會抵達這個小鎮。

  商隊要明天早上才會重新出發,若奈德他們還是跟著商隊走,很快便會被追上,而以奧黛麗目前的狀態,不但無法戰鬥,逃命都有些困難。若沒有歌曦婭提供的這個情報,麻煩真是不小。不過,為什麼她會「順手」將追擊者引開?

  「因為月影正好也在這裡。」

  「如此說來,我的運氣確實不錯。」

  「的確。」歌曦婭點頭,「所以說,這個方向肯定是行不通的了。你們最好另作打算。」

  「那隊傢伙的實力如何?」

  「還不錯,有幾個棘手的人物,以你們目前的狀態,最好還是避開。」

  「嗯。」奈德暗暗估量著,「謝謝。」

  「不客氣。」歌曦婭話鋒突然一轉,「有興趣去雷慕斯麼?」

  奈德正心不在焉地想著如何應對,突然聽見這個問題,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算是官方邀請麼?」他笑了起來,「還是私人的?」

  「現在只是私人的。」歌曦婭頓了頓,「但你可以將它看成官方的。」

  哦?

  對這位公主的評估,又上升了一個檔次。

  奈德並非什麼大人物,這一點確鑿無疑,但他卻惹出了一個大麻煩。「弒君」與「叛國」這兩重罪名,將罪犯與定罪者牢牢綁架在了一起,奈德或者是罪大惡極,或者是清白無辜,但在罪名確定後,真相究竟是什麼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成為弒君者與叛國者,是貫徹正義與維護最基本社會秩序所必需除掉的對象,必須割下的毒瘤。

  簡單點說,如果奈德就此消失,羅慕路斯的當權者——無論他們是否知道真相,可以接受他沒有受到懲罰的事實,但如果他公開活動,即便當權者知道他是無辜的,為了維護社會秩序,滿足從下而上的呼聲,都必須採取一切方法將他繩之以法,讓他接受應有的懲罰。

  雷慕斯與羅慕路斯關係本就不佳,磨檫不斷,若被發現收留了奈德,搞不好有可能會引發全面戰爭。如何明智的領導人都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但歌曦婭卻說奈德可以將這個邀請視為官方的。

  也即是說,歌曦婭相信自己臨時做出的,這個可能會給雷慕斯帶來巨大危險的決定,一定會得到皇帝陛下的認可。

  之前就聽說過作為皇帝唯一的外甥女,歌曦婭非常受寵,但卻沒有想到居然受寵到了這個地步。

  「不,謝謝。」奈德略做考慮,還是拒絕了這個提議。「另外,為什麼要幫助我?」

  奈德停下腳步,凝視著歌曦婭湖水般清澈的雙眼。

  為什麼要幫助我?為什麼邀請我去雷慕斯?

  無論從哪方面,都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奈德不認為自己擁有如此出色的個人魅力,出色到能讓歌曦婭不顧雷慕斯的利益為自己冒險。任何行為都應該有一個動機,那麼歌曦婭的動機是什麼?

  收留敵視國家的異見者,這並不稀奇,奈德雖曾只是守夜人裡的一個小頭目,也隱約知道教會保護著不少「無名者」,其實就是來自各個國家的異見份子或是權力鬥爭的失敗者,其中自然也包括來自雷慕斯的。

  但奈德不同,他現在的身份,壓根就不是什麼權力鬥爭的失敗者,完全就是個恐怖分子。沒有背景,沒有身份,沒有支持者,收留保護他有百害而無一利。

  那麼,為什麼?

  歌曦婭微微一笑。「以後你就知道了。」她說,從懷中掏出一塊銀牌,「如果改變主意,去奧古斯都找我。」

  銀牌上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巨龍。

  奈德看著銀牌,深吸口氣,笑了笑,「看起來很眼熟。」

  一年前剛幫助歌曦婭與奧黛麗逃離亡靈深淵來到這個世界時,為了表示謝意,歌曦婭就將這個銀牌給了奈德,作為日後換取回報的信物。但奈德沒能用上,並在上次隨安東尼參加招待宴會時還給了對方。此刻歌曦婭再一次將它交給奈德,一還一給,一年時間就這麼過去,這一年對歌曦婭來說如何不得而知,對奈德來說卻是曲折不斷,五味陳雜,永生都不會忘記。

  「是啊。」歌曦婭說,「看起來它和你很有緣呢,送給你吧。」

  奈德也不推辭,欣然收下。「對了。」他說,「我知道這有些冒昧,但這對我來說真的非常重要——我能問一個問題麼?」

  歌曦婭偏了偏腦袋。「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她露出了一個促狹的微笑,「我一直在想你會忍到什麼時候才問呢?」

  奈德啞然,只能無奈地聳聳肩,「能告訴我你的老師是誰麼?」

  「你見過。」

  「我見過?」奈德吃了一驚。

  「而且是你自己告訴我的。」歌曦婭說,「我已經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我告訴你的?難道是……」

  「對。」歌曦婭打斷了他,「海因諾伊爾克斯、夜之至力。」
jafacc 發表於 2011-10-10 14:41
章117 誤會

  若是正常狀態,奈德自然不是紅龍的對手。但現在這頭紅龍傷勢嚴重,幾乎就是奄奄一息,否則剛才也不會自跌身份地偷襲兩個人類。明顯就只是強撐著而已,莫說動手,奈德懷疑即便自己什麼也不做,光是耗上幾個小時,也能將她耗死。

  問題是他耗得起,奧黛麗卻耗不起。同是意外受襲,奈德並無大礙,奧黛麗看起來情況很是嚴重,這到不能說明奈德比奧黛麗更強。剛才奈德已經猜到了可能誤闖入了這頭紅龍藏身之所,已有預防,而且從紅龍的角度來說,如果不能一擊致勝,那麼至少先搞定更強的那個,是非常正確的選擇。

  「人類。」紅龍聲音低沉,「放下你的武器,老實點,如果你不想你的同伴喪命的話。」

  問題出現了,若奈德是名武士,失去武器,到的確會因此戰鬥力大減,但他偏偏是一名法師。即便失去了法師杖等魔法物品,施法能力也還在,總不可能讓他自爆。

  放下武器沒有問題,但「老實點」這個概念,進行到何種程度完全是依靠主觀判斷。「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奈德放下法師杖——其實這個動作根本就是毫無意義,作為一名優秀的法師,完全可以遠程使用,遙控激發,「這只是一場誤會而已。」

  「你的名字叫做奈德,對吧?」紅龍截斷了他。

  呃……這又是另一個誤會了。

  奈德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想來對方也不會相信自己的解釋。嚴格說起來,這頭紅龍之所以會搞成現在這副模樣,落到如此悽慘的地步,和奈德關係密切。她之所以被打成這樣,是因為硬闖迪克推多,之所以硬闖迪克推多,是因為要找奈德的麻煩,之所以要找奈德的麻煩,是因為在那個見鬼的屠龍故事裡,奈德是屠龍勇士,而她則是那頭被屠掉的倒霉龍。

  現在奈德即便能夠解釋清楚,說明這的確是一個誤會,但事實已經造成,她已經被打了個半死,這件事總不可能就這麼算了,而且奧黛麗還在她的爪下,這件事同樣也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既然兩件事都不可能這麼算了,所謂的「談一談」自然就是假話,只是用來拖延時間,分散對方注意力而已。奧黛麗雖然算不上什麼至交好友,曾幾次暗算過奈德,此刻雖然同路,但奈德還是時刻暗自提防,並未完全信任,不過最基本的厲害關係奈德還是能夠搞清楚的,拿現在來說,與紅龍的矛盾是主要矛盾,與奧黛麗的矛盾是次要矛盾,自然是優先考慮如何解決主要矛盾,然後若有機會,再來考慮是否將次要矛盾一併解決掉也不遲。

  「轉過身去。」紅龍命令,「將手舉起來。」

  緩緩轉過身,各種念頭在腦海中飛快閃過。就目前來說,所能達到的最好結果自然是救出奧黛麗,殺死紅龍,其次是紅龍與奧黛麗都死亡,最後則是奧黛麗沒救出來,自己束手束腳,也死在紅龍手裡。最後一種結果是斷然不能發生的,只有蠢材才會在這樣的時刻首鼠兩端。想要達到第一種結果,難度太大,紅龍雖然傷勢嚴重,戰鬥力大減,但也不是待宰的羔羊,不會老老實實地引頸就戮。

  沒辦法,奈德暗自嘆了口氣。只能冒險一試,直接發難了,若能救出奧黛麗,算她運氣好,若不能,也怪不得自己。

  正想著,突然看見石壁下的黑暗中,兩點光芒一閃而過。

  對了,怎麼把它給忘了。

  橫下心,決定賭一把,奈德緊緊盯著隱藏在黑暗中的獨角獸,大概兩秒鐘後,獨角獸猛地向右偏了偏腦袋,奈德毫不遲疑,縱身向右邊躍了出去。一道紅色光線擦著長袍下襬打在地面上,燒出了一個深洞。

  紅龍吃了一驚,正待激活第二個法術,一個白色身影從左側方速度極快地撞了過來,由於大失血後反應本就變慢,又扭頭看著奈德,猝不及防下被撞了個正著,牽動傷口,痛嘶一聲後站立不穩,直接倒了下去,爪中扣著的人質也被白影一口奪走。

  心知不好,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一道墨綠色光線準確打在了背部傷口上,並迅速擴大,整頭紅龍都隨之一暗,籠罩上了一層墨綠色,然後軟弱無力地倒了下去。

  虛弱術。

  顧名思義,虛弱術就是令施法對象變得虛弱的法術,威力可大可小,視施法者的能力以及需求而定。有些情況下施法者更加看重虛弱程度甚於時間,比如說生死對決時,只要對方在短短一瞬內失去戰鬥力,接下來便可將對方置於死地。有些時刻則重視時間甚於程度,比如說現在。以奈德的能力,想要用虛弱術讓一頭成年紅龍徹底喪失行動力,正常狀況下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對方只是一頭瀕死紅龍,自然另當別論。

  之所以選擇用虛弱術剝奪紅龍的行動力,而不是直接一擊解離術或是流星爆將她徹底搞定,倒不是因為奈德愛護動物,事已至此也沒必要再留什麼情面。原因很簡單,奈德早就聽說龍渾身都是寶貝,龍血估計是沒剩下多少了,但龍骨龍肉龍皮龍晶卻還在,無論解離還是流星爆,都難免對龍身造成損傷,效果雖然好,但既然已經吃定了對方,未免太過浪費。

  獨角獸遠遠躍開,低下頭,獨角散發出一層柔和光芒,射在奧黛麗傷口之上。她運氣確實不錯,即便剛才奈德能夠將她救下來,也無法處理傷勢,法師並非萬能,至少就不能救死扶傷,生肌白骨的法術固然有,但既不能治標更不能治本,只能營造一個假象而已,法術施展上去,傷口看上去癒合,實際上只不過是強行用一堆死肉將傷口堵住然後整齊。

  獨角獸被稱為「最親近神靈的生物」,這個稱號有誇張之嫌,至少邪神們對獨角獸就沒有什麼好感,但這種生物的確是得到了神的恩寵,天生能夠施展治療術,而且是最高級別,比高階神職人員所施展出的效果還要好上幾分。

  這傢伙還算是識時務明大體,若奈德與奧黛麗在這裡掛了,它自然沒什麼好處,與他們攜手將紅龍幹掉,這才是正確選擇。

  治療結束,獨角獸緩緩後退,離開了洞穴,那副神情分明就是在說咱們互不相欠,趕快將這個大傢伙搞定,然後離開這裡。

  「沒事吧?」奈德走到奧黛麗身前,伸手將她扶著坐了起來。

  「死不了。說好了——」奧黛麗臉色蒼白,「龍晶是我的。」

  「哦,恐怕我不能答應你。」奈德鬆開手,向黑暗處微微躬身,「公主殿下,有何指教。」

  噠噠的腳步聲從黑暗中傳出,身穿輕甲的歌曦婭從通道中走了出來,燦爛的金發微微有些凌亂,臉上似乎也有些塵土,眼神卻依舊明媚堅定。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歌曦婭開門見山,「放過她。」

  奈德笑了起來,「可以知道為什麼麼?」

  「很抱歉。」

  「明白了。」奈德微笑著後退一步,扶住奧黛麗,「那麼,我們先走一步了。」他說,隨即兩人消失不見。

  奈德的爽快讓歌曦婭有些意外,無論如何,能夠和平解決問題總是好事。她佇立了一會,確認奈德與奧黛麗確實已經離開,然後鬆開劍柄,走到紅龍身前,白色聖光從她手中射出,在紅龍身體上流動。

  片刻之後,紅龍恢復了知覺,抬起頭看了歌曦婭一眼。「是你啊。」她懶洋洋地打招呼。

  「真狼狽呢。」歌曦婭打量著那道恐怖的巨大傷口。

  「是啊,差一點就完蛋了。」紅龍說,「還以為你不會來。」

  「怎麼會呢。」歌曦婭低聲說,「你是我的姐姐啊。」

  紅龍沉默了一會兒。「好久不見了。」她將腦袋縮進了翅膀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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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交易是平等的,有些是不平等的,有些可以拒絕,有些必須接受。和歌曦婭的交易,是必須接受的——他不是歌曦婭的對手,奧黛麗以目前這種狀態就更不是,至於是不是平等的,暫時還不知道。奈德表現出了誠意,沒有為難對方,爽快地放棄了對紅龍的支配權,而歌曦婭會付出什麼,拿什麼來交換,則還是一個未知數。

  「其實我們未必不是對手。」奧黛麗突然說。

  「哦?」

  「她也受了傷,只是硬撐著沒有表現出來而已。紅龍已經徹底喪失了戰鬥力,可以忽略不計,你狀態正常,我有辦法復原並維持正常狀態三分鐘左右,加上九和佈雷斯塔,獲勝可能性還是不小的。」奧黛麗分析,「當然,風險很大就是了。」

  風險的確大,但這是對奧黛麗而言,對奈德來說,一點風險都不存在,打贏了沒話說,打輸了拉開空間門閃人跑路便是,甚至還可能出現最完美結局——同時將紅龍、歌曦婭與奧黛麗都搞定,人財雙收,不亦樂乎。呃,開玩笑而已,若真出現這樣的局面,自己的追殺者名單中就要多上卡納萊斯與雷慕斯的皇帝陛下這兩個名字了。

  奧黛麗說這個是什麼意思?以她的聰慧,自然不會想不到如果奈德這麼做,最吃虧最危險的其實是她自己。試探?是了,應該是試探自己剛才是否想到這一點,是否動過將她一併做掉的念頭。

  「是啊,的確很危險。」奈德淡淡地說。

  奧黛麗笑了笑。「我很困,想要睡一會。」她將臉貼著奈德後頸,很快便在奈德背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