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天國 作者:鋼鎖 (連載中)

jafacc 2011-8-2 21:37:1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6 54448
本帖最後由 jafacc 於 2011-8-2 21:38 編輯

【小說書名】:亡靈天國
【小說作者】:鋼鎖
【作者簡介】:男,江西 - 贛州
【其他作品】:今天永不終結
【內容簡介】:推倒女神還是被女神推倒,這是個問題。
【小說封面】:
2028113.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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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facc 發表於 2011-8-2 21:40
章一 搶錢搶糧搶女人

  「我們的目標是?!」陳安平坐在寬大高聳的白骨王座上掃視軍隊,聲音帝王般深沉威嚴。

  「沒有蛀牙!」山坡下的亡靈大軍發出了整齊劃一的聲音。

  「不是這個。」陳安平無奈地扶住了額頭,儘管曾是一名大學教師,但要教會這些只有力量沒有頭腦的傢伙如何在正確的時候說正確的話還是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搶錢搶糧搶女人!」老邁的亡靈軍師上前一步站在王座前大吼,連吃奶——哦不,是連吸腦髓的力氣都用上了。

  「搶錢搶糧搶女人!」亡靈重複,驚天動地士氣高漲。

  「去吧。」陳安平揮揮手,大軍整齊地向後轉後隊變前隊,邁著機械沒有絲毫活力的步子向遠處黑云籠罩的城池進發,這是陳安平六個月來教會這些沒腦的亡靈的唯一東西,不過他知道只要走出五百米,隊列便準會一團糟,個子大的亡靈控制不住自己的步子越走越大,身後的矮個子只能加快步伐,到了隊列最後基本就是在跑,排頭兵稍一停頓後面就撞得一塌糊塗,一旦倒地就再也別指望能爬起來,抵達目的地時隊列能剩下一半就很不錯了。

  所幸的是亡靈深淵最不缺少的就是亡靈,這裡是整個多元宇宙的垃圾場,每天都有無數的世界向這裡傾瀉垃圾。

  陳安平就是一個被傾瀉的垃圾,在他所處的那個宇宙,那個世界,在那顆被稱為地球的小行星上,24歲的陳安平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開開心心地喝著雪碧走在人行橫道上,被一位一邊尖叫著一邊猛踩油門的女司機駕駛的保時捷911敞篷跑車撞進了護城河。

  然後,他醒來時就已經是亡靈深淵的一個小領主了。詭異的奪舍事件,亡靈本就沒有身體,一個靈魂奪取了另一個靈魂的控制權,完全沒有邏輯可言,聽起來就像是三流小說家寫出的四流故事,無論是他生前所接受的科學教育還是現在一塌糊塗正在摸索中的鬼神體系——誰他媽知道該叫什麼名字——都無法就這件事給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大人。」亡靈軍師打斷了陳安平的思緒,「我一直想問……女人是什麼東西?」

  軍師滿臉對知識的渴望,「我知道什麼是糧食,也知道什麼是錢,但在此之前從未聽說過女人這個名字……是一種食物麼?好吃麼?」

  陳安平轉過身,默默注視著那張即便籠罩在霧氣中也散發著老不死味道的老臉,強忍著往上面吐口水的衝動。

  「不,女人不是一種食物。」陳安平冷靜地指出,「她們是一種可怕的生物,破壞力驚人,尤其是當她們掌握了一種名叫汽車的武器且發出沒有任何意義的尖叫時。」

  「就像亡靈之嚎?」

  「對,就像亡靈之嚎。」陳安平起身離開王座,走上了山頂,他的身體籠罩在一團霧氣之中,面部若隱若現,這是深淵中絕大多數亡靈的形態,事實上陳安平能大致將霧氣凝結成人型已經說明了他的力量,而只有那些處於深淵食物鏈頂端的亡靈君王們,才能真正顯露出生前的本態,甚至是任意改變形態。

  遠處的天空黑云欲墜,黑色下面是火盆般熊熊燃燒著的城池,亡靈從四面八方匯成灰色的洪水向城池湧去,陳安平的部隊衝出這個小山谷後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般消失不見,之前的估計太過樂觀了,能有一成活著抵達城牆下就已經是個奇蹟。

  「比奧運會開幕式還要盛大。」

  陳安平讚歎。他摸著腰間的長刀,思量著自己什麼時候沖上去搶功或是轉身逃命才是最合適的。亡靈沒有頭腦,但他有,在廣闊到沒有邊際的亡靈深淵,戰爭每時每刻都在發生,沒人在意戰爭的勝負,沒人關心生命的流逝,亡靈們要的只是戰爭,戰爭就是亡靈深淵打發時間的唯一手段,和亡靈戰爭,和其他位面戰爭。人死了變成亡靈,亡靈死了會變成什麼他不知道,或許深淵的下面還有深淵吧,他也不想知道。

  陳安平已經死了一次了,不想再死第二次。

  「奈德·坦格尼安。」有人在身後說,聲音輕飄飄的,彷彿是飄在空中的棉絮。

  陳安平沒反應過來,繼續思考著向前還是向後的哲學問題。

  「奈德·坦格尼安。」後面的人略微加重了口氣。

  陳安平醒悟了過來,奈德·坦格尼安是他現在的名字,這個不幸被他控制的亡靈小領主擁有一個高貴的名字,他認出了這個聲音,幾乎就在同時他鬆開了劍柄,雙膝跪地,匍匐著轉過身,這一切都是在一瞬間完成,身後的人滿意地笑了,

  「不,不,不用如此,奈德,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是朋友。」

  朋友你個頭,奈德在心裡咒罵著,卻用無比恭敬的口氣大聲稱頌:「高貴、智慧與強大的拜拉席恩大人,我永遠都是你忠誠又微不足道的僕人,您的鞭笞就是對我的最大恩賜。」

  「哦,我從不懷疑你的忠誠。」拜拉席恩說,「現在,起來吧。」

  奈德當然不會聽他的鬼話。小亡靈並沒有站起來,而是畏畏縮縮地抬起了頭,看見的是一個漂浮在空中的一個巨大圓形水滴,青色的水流緩緩流動著,不斷循環。奈德鬆了口氣,青色代表著對方的心情不錯,如果出現的是血紅色或是深紫色,那麼他大概就真要享受一場盛大的鞭刑了。

  拜拉席恩,亡靈深淵的永恆主宰座下二十君王之一,奈德就是為他而戰,準確地說,奈德只是他手下無數小嘍囉中微不足道的一個。

  「奈德,我對你最近的表現很滿意。」君王漫不經心地說。

  「都是大人您教導有方。」奈德揣摩著對方的來意,完全沒有頭緒。

  「我注意到你的軍隊在最近幾場戰役中表現非常出色。」

  「那是因為他們從大人的光輝中汲取了力量。」奈德心想見鬼,他不過是儘可能地讓軍隊晚一些投入戰鬥,以免在衝鋒過程中就被友軍踩死。

  「聽說你讓軍隊在衝鋒時喊一句很特別的口號?」君王進入了正題,「搶錢,搶糧,搶女人。對吧?」

  奈德的腦子有些懵,這完全是他的惡趣味。「如果您覺得不合適,我這就讓他們忘了這句話……」他低頭看著地面,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顫抖。

  「不,不,你誤會了,我對這句口號沒有什麼特別想法,如果它能讓士兵們更有戰鬥力,那麼就隨它去吧。我感興趣的是你提到了『女人』這個詞。」君王的口氣若有所思,「我不記得你是從一個有『人』的世界墜落而來,我一直以為你來自盛產精神變態的非物質世界——這麼說來你以前是個人嘍?」

  「如大人所願。」

  「很好。」君王滿意地打了個響指——天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我正在尋找一個『人』去幫我做一些事情,既然你是,那就最好不過了。」

  青色的霧氣從水滴中散出,以最快速度吞噬了整座山丘,片刻後一陣微風掀開了青色紗帳,君王與奈德都失去了蹤跡。

  「現在,你可以站起來了。」拜拉席恩說,此刻他們並不是在慘烈的戰場上了,這是一座漂亮的宮殿,地面與牆壁都是用華麗的白色玉石砌成,其中又鑲滿了大小不一,造型各異的銀鏡,富麗堂皇,流光溢彩。一個高大俊美的男性正站在奈德身前,身上是一件乾淨整潔的白色長袍,金色長發隨意披在腦後,眼睛中帶著笑意,看上去英俊不凡又放蕩不羈。

  「你,你是……」奈德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小奈德,既然你是從有人的世界而來,就應該聽說過這麼一句話。」君王的聲音並沒有發生變化,「外貌只是虛幻——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可,可是……」

  「在所有的生物中,我對『人』一直特別有興趣,知道為什麼麼?」拜拉席恩邁步走上台階,落坐於位於大廳正中央那張用整塊玉石雕刻而成的王座,「人這種生物並不最聰明的,身體構造決定了他們所能擁有的力量非常有限,生命力一點都不頑強,甚至可以說是非常脆弱。」

  「一種既不聰明也不強大又容易死的生物,卑謙與謹慎才是他們的唯一活路,但人卻偏不,他們貪婪自私狂妄,真是可笑又可嘆。」拜拉席恩依靠在扶手上,用手支撐著下巴,「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擁有一個其他種族所不具備的特點。」

  「什麼?」奈德忍不住問道。

  「美麗。」

  「美麗?」奈德吃了一驚。

  「充滿誘惑力的美,充滿了自相矛盾與不合理,讓你忍不住想要去仔細研究他們。」拜拉席恩輕輕用指尖扣著扶手。「哦,不,我對你沒有興趣,你已經在深淵生活了太久,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亡靈了。」君王敏銳地注意到奈德因驚恐而微微顫抖,「我準備研究的,是她們。」

  順著拜拉席恩的手指,奈德看見了一個銀色的囚籠,就擺放在宮殿一角,囚籠是裡兩團鮮豔的靈魂之火,這說明他們只是剛剛墜落,時間再長一點,就會被深淵同化為灰色迷霧,就像奈德現在這樣。

  重要的是,這兩團靈魂之火凝結出的是人型,相似度比奈德還更高一些,他透過不停抖動的火苗依稀可以看見修長的小腿,纖細的腰以及豐滿尖挺的胸部——毫無疑問,這是兩個女人。

  「你看出來了,很好,這省去了我不少解釋的時間。」拜拉席恩滿意地說,「如你所見,這是兩個剛剛墜落的女人,我想要在她們身上開始對人這種生物的近距離研究,所以我打算和她們結婚。」

  「什麼?」奈德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原諒我的無理,您可以再說一遍嗎?」

  「我打算和她們結婚。」拜拉席恩慢悠悠地重複,「只有這樣我才能和她們實現零距離,愛情是人類複雜情感的重要組成部分,研究人類而不研究愛情是荒謬的,而之所以打算同時娶她們兩個則是因為嫉妒也是一種值得研究的重要情感。」

  「可是……」奈德驚訝地張大了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結婚並不代表愛情,有愛情也並不一定要結婚啊。」

  「說得對,所以我找你來,你曾經是個人類,知道該如何和她們溝通。」拜拉席恩打了個響指,「這就是你要解決的問題——和她們溝通,讓她們愛上我,然後嫁給我。」

  奈德想自己此刻如果有臉的話,臉上的表情一定精彩極了,這完全就是一個沒有任何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對這位善變的君王的畏懼是發自靈魂深處的,即便如此他還是要鼓起勇氣拒絕。

  「大人……」奈德抬起頭,正打算用儘可能委婉的措詞說明這是不可能做到的,愛情與「讓」這個動詞之間不存在任何因果關係,卻看見一點藍色火苗從拜拉席恩的指尖飛出,像是被一陣風吹起,向自己飄來。

  奈德想要躲開,卻無法動彈,無形的威壓擠滿了整個空間,藍色火苗準確無誤地落在了他的眉心,就像一滴水落在海綿上那樣滲了進去。

  「我賜予你靈魂烙印,准許你自由出入這間宮殿,你有兩天的時間說服她們。我從來不吝於獎賞,對令我失望者也不會心軟。」拜拉席恩揮揮手,根本就不給奈德辯解的機會,他的身影逐漸淡去,聲音在空蕩的宮殿中迴響,「給我一個驚喜,奈德,否則就把你自己烤熟吧——用文火。」
jafacc 發表於 2011-8-2 21:43
本帖最後由 jafacc 於 2011-8-2 21:57 編輯

章二 獲得第二宇宙速度的母雞

  「女士們。」奈德清了清嗓子,「我想剛才你們都聽見了,假如你們不是聾子的話。」

  「你才是聾子,你們全家都是聾子。」一個清脆跳躍的聲音說。

  「很好,現在我們至少已經確定了一件事了,這是個不錯的開始。」奈德不以為意,「既然你們的聽力正常,那麼我就能省去不少麻煩,如你們所知,我高貴、智慧與強大的主人……」

  「他是你的主人?」清脆跳躍的聲音打斷了他,「他今年多大?」

  「呃,是的。」奈德一愣,「多大?搞不好和深淵一樣古老吧。」

  「那你呢?」

  「二十四,哦不,可能是兩千四百……女士,當面打聽別人的年齡是不禮貌的行為。」

  「對不起。」對方語速飛快,絲毫不給奈德思考的時間,「你的名字叫做奈德?」

  「奈德·坦格尼安。」

  「不錯的名字,你的主人叫什麼?」

  「謝謝……拜拉席恩。」

  「拜拉席恩……我以前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我還以為是落入了『貪婪的肖恩』或是『毀滅者克利夫斯坦』手裡。」

  「可以理解,他們的領地位於深淵邊緣,經常與其他位面發生摩擦,在整個多元宇宙裡享有盛名。」奈德謹慎地說,儘管他此刻效忠的是拜拉席恩,但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對他這樣的小角色來說,深淵二十君王全都是得罪不起的角色,多說些好話總不會有壞處。

  「你還真是小心謹慎呢。」對方輕笑,「這麼說來拜拉席恩也是二十君王之一嘍。你跟隨他多久了?」

  「不是之一,而是最榮耀與偉大的一位。」奈德糾正,「我追隨大人的時間,大概,呃……總之非常久就對了。」

  「明白了——已經離開家很久的奈德,你想家麼?」

  「嗯?」奈德,或者說是陳安平愣住了,宮殿內出現了短暫的沉默,他想說不,嘴唇微微聳動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那麼,你想回家麼?」另一團靈魂之火問,她的聲音略顯低沉。

  奈德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她們。

  —————————————————————————————————————

  「我一定是瘋了。」奈德嘟噥。

  一間陰冷潮濕的地下室裡點著昏暗的燈,巨大的石板隔開了泥土卻隔不住地下河散發的絲絲冷氣。這是奈德的臨時住所兼指揮部,他坐在書桌後,面前攤開的是一本名為《亡靈深淵五百問》的基礎教育讀本,編撰者是二十君王中最狡猾陰險的「陰謀家」拉伊奧拉,亡靈的力量上升到一定階段便能恢復心智迎來大腦的第二次發育,《亡靈深淵五百問》算得上是有關深淵的啟蒙讀物。

  想要在一本類似《三字經》的幼兒啟蒙讀物裡尋找整個亡靈深淵的終極秘密,奈德想要不承認自己瘋了都很難。

  但問題是他手邊只有這麼一本書,以及一個老掉牙的亡靈軍師。

  事情是如此的不可思議,他居然被那兩個被捕獲的女人說動了,試圖尋找到一個逃離亡靈深淵的辦法,她們提出的建議就像一朵火花落進了汽油桶,讓他聽到身體內傳出劇烈的爆炸聲,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心臟,但卻感覺到原本應該是胸腔的位置內有東西在強有力地跳動。

  他想要回家,他不是亡靈深淵的小領主奈德,而是生活在地球三觀超正的有為青年陳安平。他想念母親電話裡的絮叨,想念父親隱藏在老花鏡背後的關心,想念房間裡那台總是漏水的空調以及鍵盤已經被磨光的水貨Thinkpad。

  理智告訴奈德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對回家的渴望壓倒了一切,尤其是當他得知不同世界之間存在著巨大的時間差異。

  亡靈深淵位於整個多元宇宙的最底端,時間相對流逝速度是最快的,基本上可以用「地上一年,天上一天」來形容,換句話說奈德雖然在亡靈深淵已經生活了六個月,但在地球,時間大概只過去了幾小時,他的屍體還沒有腐爛也還沒有火化,只要他能及時找到通往地球的路,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體中並復活。

  那個清脆跳躍聲音的主人名叫奧黛麗,是一名出色的魔法師,知道如何從亡靈深淵返回她們所處的世界的方法。

  「我沒有去過你生前所生活的位面,但這沒關係,日落大陸地域遼闊,精通空間魔法的空間旅行者數不勝數,總會有人去過。」奧黛麗說,「無論如何,這是一個機會,你是在幫助我們,也是在幫助你自己。」

  這個建議讓奈德怦然心動,不過沒有這麼簡單。亡靈深淵是最大的亡靈聚集地,就像一塊巨大的磁鐵一樣牢牢吸住了他們,奧黛麗知道如何逃離的方法,就好比科學家經過演算發現只要達到第二宇宙速度,任何物體哪怕是一隻老母雞就都能逃離地球,但問題是該如何獲得這個該死的速度。

  「亡靈祭壇。」另一個聲音屬於劍士歌曦婭,「亡靈深淵永遠都在進行戰爭,君王將軍隊輸送到其他位面必須通過亡靈祭壇,找到亡靈祭壇,就有很大可能逃離深淵。」

  可是找到亡靈祭壇又談何容易,亡靈深淵廣闊的只能用無邊無際來形容,拜拉席恩實際控制的領地近百萬平方公里,卻還只是深淵二十君王之一,而在二十君王之上,還有亡靈之主這位終極統治者的存在,更糟糕的是拜拉席恩的領地位於深淵中心地帶,根本就不與其他位面接觸,交戰的對手都是其他君王,壓根就沒必要費心費力去建造亡靈祭壇。通俗點說,亡靈祭壇就像是碼頭,而拜拉席恩現在連海岸線都還沒看到。

  想要逃離亡靈深淵,就必須找到亡靈祭壇,想要找到亡靈祭壇,就必須冒險前往其他君王的領地——之前還得先從拜拉席恩手裡溜走。

  奈德心想自己或許犯了個錯誤,也許明天他就該如實向拜拉席恩坦白交代,然後用文火將自己烤起來,或者努力說服這位睿智的君王相信對絕大多數人類來說沒有愛情的婚姻才是真正的婚姻。

  「大人你有什麼煩心事嗎?」有人幽幽地在耳邊說,「或許我可以幫忙。」

  「關於愛情,你不懂的。」奈德不耐煩地說。

  房間裡的生命體只有他和那頭老得不像樣的亡靈軍師,而即便是有其他手下的存在,會這麼說話的也只有這個老傢伙,說起來有些丟人,奈德的軍隊規模不小,但頭腦重新開化的亡靈卻只有寥寥數個,而且絕大部分的智力都還屬於學前班級別正在努力從一數到一百,能和他說上幾句話的,只有亡靈軍師。

  「哦,愛情,我的確不是很瞭解,只是在一些書上看過。」老亡靈表示遺憾,「不過,我還以為大人你是在尋找亡靈祭壇呢。」

  「不是……你說什麼?」奈德大吃了一驚。

  老亡靈指了指桌上的書,攤開的那一頁正好是對亡靈祭壇的介紹——「陰謀家」拉伊奧拉自然不會將祭壇的功能如實描述,而稱祭壇代表著對永恆的亡靈之主的崇敬與臣服,每個有條件的亡靈都應該在家裡砌一個,早請示晚匯報,每天至少應該對著它虔誠地稱頌亡靈之主三次,只有這樣才能早日獲得永恆的心靈寧靜獲得無邊的快活云云。

  「這傢伙肯定是個心懷不軌的陰謀家!」奈德立即下了結論。

  「他本來就是『陰謀家』啊。」老亡靈說,「心懷不軌也不是什麼秘密,他一直都自稱為『第一君王』,意思是在深淵中地位僅次於亡靈之主大人。」

  「呃……不扯這些了,你對亡靈祭壇知道多少?」

  「不算太多,我雖然活的時間長,但深淵級的秘密接觸的很少。」老亡靈的口氣非常謙虛,「我曾通過祭壇去過兩次其他位面,這真是一段非常美好的回憶呢,可惜最近一次也是在一千年前了,如果可以的話還想去其他位面看看,雖然危險但總比整天都悶在深淵裡好,而且我對我的運氣還是有一點自信的……」

  「打住打住。」奈德揮手打斷了他絮絮叨叨的回憶,「你說你一千年前通過祭壇去過其他位面?」

  「對。」

  「我怎麼記得你曾說過你在拜拉席恩大人手下已經幹了幾千年了,比絕大多數將軍資格都更老。」

  「沒錯啊。」

  奈德徹底糊塗了,「拜拉席恩大人曾打到過深淵邊緣?然後又被打了回來?」

  「大人你搞錯了一個概念。」老亡靈明白了,「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位面的名字叫做亡靈深淵,但並不是一座真正的深淵,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不斷有其他位面的碎片被吸攏過來,粘合在一起然後成為這個位面的一部分,這個位面在不停擴大,永無止境,就像沒有盡頭的深淵一樣。」

  「你的意思是說一千年前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就是深淵邊緣?」奈德也明白了。

  「是的大人。」

  「也即是說,拜拉席恩大人的領地裡就有祭壇嘍?」

  「準確地說是已經被廢棄的祭壇。」老亡靈糾正,「那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使用過,支撐空間之門的靈魂之火已經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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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亡靈祭壇?」奈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四周是光禿禿的沙地,儘管亡靈深淵沒有森林這種生機勃勃的存在,但基本的植被還是有的,偶爾也能看見幾棵樹,環境保護工作做得還算可以。畢竟這裡是整個多元宇宙的彙集處,亡靈來自各個位面,其中不乏熱愛自然的種族,智慧重新甦醒後恢復部分記憶,有意或是無意地改變所生活的環境。君王們雖然品味各異,但對環境的態度大抵是積極的,畢竟沒誰願意整天與沙塵暴為伍。

  但這裡與其說是沙地,不如說是沙海,毫無生機,白茫茫的一片,沙流緩緩地向著中心塌陷,他們站在外圍根本就不敢靠近,雖說亡靈不是實體但在深淵也還是有重量的,天才知道沙子下面是什麼,他們又都不會飛,被吸進去說不定就完了。

  「以前這裡可不是這樣——我說的是一千年前。」老亡靈有些感慨,「原來這裡到處都是高大的凱旋柱,地面由雕刻著漂亮花紋的黑色花崗岩砌成,祭壇中央是永不熄滅的靈魂之火,沉默的士兵整齊穿過祭壇下的空間門,個個強壯威武。大人我不是對你不敬,但說真的如果你生活在那時候,都沒資格被選中去參加位面之戰吶!」

  「就是這裡,我感覺到了力量。」奧黛麗說,她仰起頭,張開雙手,開始低聲吟唱,奈德看不清楚她的臉,只能猜想她是閉著眼睛,如同虔誠的歌者。

  她吟唱的速度很快但節奏分明,只一會兒工夫,遲鈍如奈德便已經感覺到周圍有氣流在有規則地湧動,速度越來越快規模慢慢加大,自己就像處在什麼正在成型的風暴之眼中。

  奧黛麗緩緩向沙海中央走去,依舊張開手微仰著頭,沙子漸漸蓋過了她的腳面。歌曦婭默默跟上,奈德猶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但很快就停止了腳步,因為最前面的奧黛麗已經有半截小腿都淹沒在了沙海裡。

  「喂!」奈德喊,但沒人理會他,此刻的風已經強勁的讓他感覺如置身山巔,耳邊儘是呼嘯之聲,沙海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那樣沸騰了,奧黛麗與歌曦婭還在往前走,銀白色的細沙已經蓋過了她們的大腿,與其說她們是在走,不如說是被流動著的沙包圍著推向前。

  「哦,這樣可不對。」有人說,聲音清晰柔和,一點都不受狂風的影響,「這不是開啟祭壇的正確方法。」

  拜拉席恩依舊是一襲華貴高雅的白袍,身上沒有一絲皺褶,金色長發安靜地落在肩上,似乎所有的風都有意繞開了他。

  「想要打開祭壇,僅有能夠定位的魔法咒語是不夠的,必須點燃靈魂之火才行,否則她們只會被空間之門送進位面之間的縫隙中,然後被空間法則撕碎。」深淵君王指出了問題所在,「她們沒有準備好足夠的祭品,你願意成為她們的祭品,為她們點燃靈魂之火麼,奈德·坦格尼安?」

  「大人仁慈!」奈德沒有跪下來,是因為沙子已經悄悄沒過了他的膝蓋,他能感受到沙海深處有一股吸力在召喚自己,力量不大卻不可抗拒。

  「鑑於你之前讓人印象深刻的表現,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奈德啞口無言,他現在的行為在武俠小說裡叫做誘拐大嫂,非三刀六洞不足以懲戒,無論放在哪個位面都是不可饒恕的死罪——還是一次性就拐走兩個!

  無數念頭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在耐德腦海裡盤旋,突然一絲光亮閃過。

  「大人。」耐德努力抬起頭,直視著拜拉席恩寶石般的眼睛,「我是在為了完成您交代的任務而奮不顧身啊!」

  「哦?」拜拉席恩微微有些吃驚,「真是讓人意外呢,奈德。」

  「這是兩個愚笨的,對您的威名一無所知的女人,她們居然愚蠢到認為您是毫無美感可言的毀滅者克利夫斯坦,不可饒恕。崇拜強權是人類的天性,於是我說服她們,準備帶領她們去其他位面瞭解您的威望,傾聽您的聲音,我想當她們知道您是最偉大的深淵君王后,一定會心悅誠服地向您獻出靈魂的。」奈德舉起雙手,努力將自己的上半身貼在沙面上。

  拜拉席恩沉默了,奈德不敢抬頭,似乎能聽到生命流逝的聲音。

  「我並不完全認可你的這個解釋。」君王緩緩地說,「但我答應給你兩天的時間,你的確可以在此期間帶她們去其他位面。」

  拜拉席恩打了個響指,風應聲而停,整個沙海瞬間安靜了下來,不只是安靜,甚至連沙粒都停止了流動而凝固住了,彷彿停止的並不是風與沙,而是時間。

  奈德茫然地抬起頭,遠處的沙眼透出了淡淡紅光,彷彿披上炫麗晚霞。

  「靈魂之火。」奈德喃喃自語。

  紅光已經迅速蔓延到了他腳下,並還在向外擴張,他回過頭,整片沙海都已經被染成了紅色。沙海重新開始流動了,波浪起伏就像跳動的火焰,四周出現黑色的影子,那是雄偉的立柱與魁梧的士兵,時光彷彿回溯,整齊的腳步聲甚至是蓋過了風聲。

  「我賜予你追蹤她們靈魂烙印的權利,這樣你就不會失去她們的蹤跡。」拜拉席恩的身影在黑色的風中若隱若現,「我從不缺少時間與耐心,你可以帶她們在外位面環遊兩年。記住,你只有兩年時間。」

  沙眼塌陷了,整個沙海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奈德直直掉了下去,消失不見。
jafacc 發表於 2011-8-2 22:03
章三 一覺回到正太時

  「那個亡靈呢。」金發女劍士謹慎地用劍柄捅開封住洞穴的冰層,跳了出去,雪面反射著陽光,整個世界都是白花花的,她眯著眼睛環視四周,這是一座雪山的山坡,她們剛從冰層下爬出來。

  「不知道,大概被打回亡靈深淵了吧。」穿著黑色性感長裙的女法師跟著跳了出來,赤腳踩在雪面上,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他在這個世界又沒有身體,跟過來完全是找死。」

  「你真是詭計多端。」女劍士冷冷地看著她,與她保持距離。

  「說得好像你很無辜似的,是誰邀請他一起回家的?反正不是我。」女法師撕去被掛破的長裙下襬,露出潔白修長的小腿,「怎麼?還想再打一架?先提醒你,這次如果引發雪崩可不一定還有能從深淵逃出來的好運氣嘍。」

  「離開的時候你感覺到了什麼嗎?一個強大的存在。」女劍士問,「他似乎幫助了我們一把。」

  「管他呢,反正我們已經逃出來了。」魔法師聳聳肩,「如果你不想繼續戰鬥的話,我得回家換件衣服做個面膜了,晚上還要參加晚宴呢,這身打扮可不太得體……」

  她突然停住了,與女劍士同時抬頭望向上方,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之後,一個黑影從天而降,正好是重重地砸在她們中間。

  奈德強忍著渾身劇痛撐著腰站了起來,他看看性感的女法師,又看看俊朗的女劍士。「你是奧黛麗?」他對女法師說,隨即轉過頭,「你是歌曦婭?」

  「你是奈德?」奧黛麗難以置信,這完全是沒有可能的,亡靈離開了深淵後只是形態虛幻的能量體且會被位面排斥,而眼前這個年輕男子明顯是個活人,只有一種解釋說的通,那就是他在跟隨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時間找到了一具並不排斥自己且保存完好的身體。

  「呃,你果然是奧黛麗。」奈德認出了她的聲音。

  奧黛麗楞了兩秒,笑靨如花,「你好啊,領主先生。」她上下打量了奈德,「你看起來很是青春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奈德尷尬地撓撓頭。他醒來時已經在這具身體裡了,滿地都是破碎的冰塊,渾身冰冷,岩壁上有明顯的脫落痕跡。看起來這具身體原本被冰封在岩壁上,不知道什麼原因脫落掉了下來,裹在外面的厚重冰層摔碎並漸漸融化,身體卻沒有受傷,然後正好被奈德乘虛而入。

  聽起來這是一連串巧合,但奈德卻知道並非如此——這肯定是拜拉席恩干的,作為力量強大的深淵領主,雖然本體不能直接進入其他位面,但象給奈德安排一具合適的身體這樣的小事,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舉手之勞。

  只是這具身體未免有些……太正太了吧。

  未脫稚氣的臉看起來大概只有十六歲,一米七五左右的個子不算太矮,但身材消瘦讓人聯想到發育不良,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奈德到是不介意重新回到十六歲當個正太,但這個世界想來應該是處於冷兵器時代,從安身保命的角度出發,他寧願自己是個三十歲的魔鬼筋肉男。

  看起來只有期望這具身體是個魔法天才了。

  「那麼,奈德,我們現在準備離開了。」歌曦婭問,「你有什麼打算?」

  「我對這個世界不熟,只能先跟著你們,你們沒有忘記答應過我的事,對吧。」奈德說,其實他早已甦醒,拜拉席恩沒有說謊,只要他閉上眼靜心思索,腦海裡便會浮現奧黛麗與歌曦婭大致所處的方位,不過他們並非同處一個洞穴,奧黛麗與歌曦婭在下面爬,奈德只能在上面跟著。

  「恐怕你不能如願呢。」奧黛麗笑了,「我們並不是朋友,接下來會走完全不同的路,你必須做出選擇,跟著我還是跟著她。」

  奈德思考了片刻。「我跟你走。」他對奧黛麗說,「你是魔法師,對位面旅行定位和旅行方面應該更加瞭解。」

  歌曦婭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塊銀牌扔給奈德。「無論如何,謝謝你的幫助,以後如果需要幫忙,可以憑這個去奧古斯都找我。」說完她將長劍系在腰間,轉身從另一邊下山去了。

  銀牌上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巨龍,龍目緊閉,面目安詳,似乎是在安睡。

  不知為何,歌曦婭給他的感覺與這條龍有些像,或許是因為她們都帶著高雅脫俗的冷淡氣質,彷彿天生就是高高在上,對世事漠不關心。

  劍士的腳步很快,僅僅一會兒功夫奈德就只能依稀看見一點金色——那是她燦爛的金發與淡金色的細甲。

  「別發呆了,收好你的禮物。我們也該走了。」奧黛麗從右手食指摘下指環,輕輕拋向空中,一陣煙霧散去後,出現在奈德眼前的是一隻類似於馬,頭上卻多了兩隻修長利角的黑色動物,鼻孔裡呼呼地冒著白氣,前蹄輕輕刨著冰面,歪著腦袋正看著他。

  「獨角獸?」奈德猜測。

  「你才是獨角獸,你全家都是獨角獸。」黑色怪獸口氣不屑,「你難道不會數數麼?這是一,這是二——這個白痴是誰?我可以不馱他下山麼?」它轉過頭問奧黛麗。

  「恐怕不行。」奧黛麗笑著伸手為它梳理鬃毛,對奈德說,「不要在意,佈雷斯塔雖然說話有些刻薄,但內心還是很善良淳樸的。」

  「佈雷斯塔是它的名字嗎?」奈德被嚇了一跳,一頭會開口說話的獨角獸——哦應該是雙角獸,他還是第一次見,雖然在亡靈深淵生活了六個月後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很強了,但他本質上還是一個地球人,對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始終無法在第一時間就坦然接受。

  「是的,佈雷塔斯是一匹龍馬,雖然外型有些像獨角獸,但其實不是。」

  「那些低等動物怎麼能跟我比。」佈雷斯塔驕傲地挺起了胸。

  「行啦,知道啦。」奧黛麗拍拍它的脖子,示意它趴下好讓自己上去。「它的母親是獨角獸,父親是一條龍。」奧黛麗小聲對奈德說,「因為長兩隻角所以被獨角獸部落驅逐了出來,所以非常討厭別人說他是獨角獸,寧願自稱是馬。」

  佈雷斯塔體型高大,背上容納兩人綽綽有餘,奈德不敢放肆地從身後抱著身材浮凸有致的奧黛麗,只是夾緊了腿,雙手牢牢抓住了馬鞍。

  警覺突生,奈德猛地回頭,那一瞬間他突然感覺有人從身後看著自己,那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彷彿是時光倒流往事重現,淡淡的心酸與黯然。但身後什麼都沒有,金發劍士已經徹底消失在了皚皚白雪中,只有一陣風從他眼前吹過。

  「怎麼了?」奧黛麗察覺到了奈德的異樣,佈雷塔斯也歪著脖子看著他。

  「沒什麼。」奈德深吸一口氣,按捺住那淡淡的心酸,「走吧。」

  奧黛麗說的沒錯,佈雷塔斯雖然說話刻薄,但本質上來說還是一匹淳樸的好馬,而且非常話癆,一路上嘀咕個沒完,大概是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指環裡而憋壞了。

  這個位面無論自然環境還是生物構成都與地球類似,此刻他們所處的大陸名叫日落大陸。大陸上最大的兩個國家是奧黛麗所屬的羅慕路斯與歌曦婭所屬的雷慕斯。兩大帝國的領土之和大概佔了整個大陸的五分之二,所幸的是羅慕路斯所信奉的自由女神與雷慕斯信奉的秩序之神都屬善神,兩位神靈教義雖有衝突但同樣不喜戰爭,因此兩國雖磨檫不斷卻並未全面開戰。

  奧黛麗是羅慕路斯的天才魔法師,歌曦婭則是雷慕斯新一代王公貴族中最具天賦的武者,兩人在這片大陸上的名頭都很響,加之無論身材相貌同樣都是一等一的無可挑剔,被人拿來比較是不可避免的,而比較多了就難免產生磨檫,互不服氣,於是私下相約激戰一番決個勝負。也真是巧了,兩人還真是旗鼓相當,結果一戰打的天昏地暗,本來是約在雪山腳下的峽谷內交手,結果一路向上打到了山頂,引發雪崩雙雙被活埋,如果不是拜拉席恩突發神經想要研究人類情感把她們的靈魂之火完整保存了下來,此刻她們已經是深淵裡空有一身力量卻毫無頭腦的亡靈炮灰了。

  離開山區後奧黛麗將佈雷塔斯重新收回戒指中,龍馬速度快耐力好還能說話解悶堪稱居家旅行必備坐騎,但卻不適宜在居民區使用,因為它畢竟有一半龍的血統,天生威嚴,普通馬匹幾里外便會被龍威嚇的神經錯亂,要麼失控狂奔要麼雙腿一軟再也站不起來,容易釀成禍事。

  「那真是委屈它了。」奈德說,捫心自問如果是他每天都被關在戒指裡,大概會比佈雷塔斯更加話癆。

  「這到不會。」奧黛麗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在戒指裡也不閒著,說到委屈,還有人比他更不幸。」

  他們正行走在通往夏奇拉城的大道上。夏奇拉是羅慕路斯西北邊境的最大行省,直接與雷慕斯接壤,戰略意義非同尋常,近年來兩國關係緩和通商頻繁,商隊來往都要經過夏奇拉,省會夏奇拉城因此富庶一方。加之領主斯基拉奇公爵廣開言路,任人唯賢,夏奇拉城已經隱隱有超越「海上明珠」托雷多,成為羅慕路斯內僅次於帝都迪克推多的第二大城市之勢。夜生活尤為豐富,匯聚了羅慕路斯的藝人,雷慕斯的小丑,各國手工藝人與美女,神通廣大的商人搞來精靈或是半精靈,甚至是從異族大陸抓來充滿異族風情的女人,是名符其實的不夜城。

  不過奈德與奧黛麗都對夜生活沒什麼興趣,奧黛麗自身就是顛倒眾生的美女,小時在帝都迪克推多生活,長大後到處遊歷,什麼新奇古怪的東西沒有見過。奈德一心只想著趕快找到返回地球的方法,拜拉席恩只給了他兩年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經不起浪費。

  夏奇拉有固定的傳送門,能幫助他們直接返回帝都迪克推多,這種神奇的東西可以說是魔法之精華大成,一旦建好完全無視直線距離這個概念,徹底顛覆奈德身前所學的物理學,即便是完全不懂魔法之人也能輕輕鬆鬆一邁腳便跨越數千公里,不過修建一扇傳送門可不簡單,耗資巨大不說,還與修建地的空間結構有關係,不是所有的地點都可以通過傳送門連接,最大的缺陷還在於使用次數有限,一旦超出限度就必須重新灌注能量,因此不是一般人想用便能用的。

  奧黛麗顯然不是一般人,她的哥哥是帝國魔法學院院長,帝國境內的傳送門十成裡有九成都是他親自督建,管理也是由帝國魔法學院負責,對奧黛麗而言則完全就是後院裡的玩具,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唉呦。」奧黛麗突然膝蓋一軟身體一歪,眼看就要摔倒,奈德連忙攔腰抱住了她。

  女法師腰肢柔軟,半邊身子緊緊貼在奈德懷裡,手觸之處香軟嫩滑,完美的觸感讓人血脈賁張,髮梢傳來淡淡幽香,令人沉醉。

  意亂情迷之時,奈德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住手!」遠遠有人大喊,疾馳如雨的馬蹄聲從遠至近。

  咦?這是……殺氣?
jafacc 發表於 2011-8-2 22:04
章四 為了愛情去賣傻

  騎士在不遠處站定,座下駿馬雖不如佈雷塔斯那般高大俊美神采奕奕,但也算得上是萬里挑一,他手持黑色長槍,銀色盔甲披戴整齊,背上還斜背著一把巨大的長劍,僅是劍柄就有奈德半個腦袋那麼大。

  他此刻卸下了頭盔,眼深鼻隆輪廓分明算得上是一位美男子,但雙目佈滿血絲,臉頰漲得通紅,一副怒火衝天的樣子,用槍尖指著奈德怒喝:「快放開她!」

  咦?

  奈德一愣,正想說什麼,奧黛麗突然用力將他推開,動作矯健哪裡像是崴了腳,低首垂目咬著嘴唇,大大的眼睛裡波光湧動,大概隨時都會哭出來,配合身上明顯被撕去一截的黑裙……

  不用說什麼了,什麼都不用說了。

  「受死吧。」

  騎士一聲怒吼,右手一抖,長槍化作一道黑色閃電向奈德直襲而來,也幸虧在亡靈深淵生活了六個月,好歹是有了些戰鬥經驗,奈德下意識扭頭一閃,長槍擦著鼻尖扎進了路邊的草叢中,大半截都沒入了土內。

  奈德驚魂未定,騎士又已發起了第二波進攻。只見他踢掉馬鐙蹲身站在馬背上,直接發力高高躍起跳向奈德,在空中抽出長劍,落日正好在他身後,本就炫目的陽光經劍身反射更顯光芒萬丈,配合帥氣的面容健美的身軀,如果自己不是被砍的對象真是讓人忍不住鼓掌叫好。

  顧不得那麼多了,奈德狼狽不堪地一個魚躍,就地一滾後也不回頭看對方直接便是斜跨一步,正好是躲過了緊跟而至的一記斜劈。

  騎士咦了一聲,似是沒想到這個看似小混混的傢伙竟有如此敏捷,但他顯然不會善罷甘休,緊跟著又是一劍,然而這一劍剛剛出手,目標突然蹲下一個前滾,又是巧之又巧地躲了過去,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一般。

  奧黛麗噗嗤一聲笑了,她早已收起了那幅楚楚可憐的神情,騎士名叫多瑙森,是她的狂熱追求者之一,大概是聽到了她與歌曦婭約戰決鬥的消息所以鄭重其事全副武裝地趕來幫忙。奧黛麗早早就感應到了他的氣息,然後有意製造誤會,讓他和奈德打上一場。

  這個叫做奈德的深淵領主實在是有些古怪,而且奧黛麗也覺得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有些蹊蹺,最後的逃離魔法實際上是失敗的,就像剛才歌曦婭所說有個強大的存在在關鍵是時刻推了她們一把,儘管最終結果很不錯,她們順利逃出了深淵返回日落大陸,但這種被人背後算計操縱的感覺卻讓她非常不爽。

  畢竟被人家救出來的,她不好自己出手試探,換成多瑙森就沒有任何問題了,也不用擔心出手太重,萬一不小心打死了的話有多瑙森背這個黑鍋,日後歌曦婭也無從指責自己——瘋狂的追求者失去頭腦打死情敵,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過現在的情況多少有些出人意料,奈德東奔西竄看起來非常狼狽,能支撐到現在完全是因為運氣好。但運氣這個東西,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偶然,連續多次發生就只能說是必然了,奈德動作雖然狼狽僵硬,但卻能在生死關頭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和死神插肩而過,如果說他是故意在戲耍多瑙森,只躲避不還擊又有些說不通。

  騎士停下了腳步,奧黛麗的笑聲顯然嚴重刺激了他的自尊心。「這是你自找的。」他咬著牙說,英俊的臉龐因為憤怒而變得猙獰。

  奈德背靠一棵大樹,大口喘氣。

  騎士將重劍插在地上,十指在胸前交結形成手印開始低聲誦唱,銀色盔甲上突然亮起白光變得近乎透明。

  「聖光束縛?」奧黛麗眨了眨眼,這一神術至少要15級聖騎士才能使用,而她清楚記得幾個月前上次見到多瑙森時他還只有13級,儘管家族背景得天獨厚是不可迴避的客觀因素,但這個升級速度在整個帝國範圍內也算是排得上號了。

  白光猛地一閃,如同實質之物一樣向奈德飛來,奈德試圖閃避,卻不料這片白芒居然會在空中轉彎,準確無誤地全部打在了他身上,緊緊纏住。

  奈德只覺自己彷彿被扔進了激流中,一股充沛卻又柔和的巨力將自己硬生生甩了出去,牢牢地按在地面上,他努力想要爬起來,卻怎麼也做不到,白光幻化為透明的鎖鏈纏繞在他身上,全身上下只有腦袋能夠自由轉動。

  「糟糕。」奈德心想,目光所及之處,多瑙森已經倒拖著巨劍飛奔而至,一路撞落枝葉無數,在距離奈德幾米外縱身躍起,雙手緊握劍柄,劍尖朝下直指奈德心臟。

  奧黛麗微微皺眉,手指微微跳動,奈德運動能力與反射神經強大的有些詭異,但實際戰鬥能力卻近乎為零,她有些猶豫是不是應該坐視多瑙森將他幹掉,看起來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個體,值得好好研究一番,留著他的話自己的生活會更豐富多彩一些吧。

  她很快便放棄了這個想法,多瑙森躍起後雙手在空中有個細微的變向,按照現在的角度插下去,巨劍將稍稍偏離目標,恰好是插在奈德腋下。

  「這傢伙沒有完全沖昏頭腦呢。」奧黛麗垂下手,指尖跳動著的電芒瞬間隱去。

  但下一刻,她便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聖光束縛所化為的透明鎖鏈隨著砰一聲巨響節節斷開,奈德一扭腰象條回到水中的魚一般詭異地滑了出去,多瑙森大驚但去勢太猛已無法變招,連人帶劍穩穩地釘在了草地上。

  奈德用手一按地面,整個人便飛了起來,半空中一個翻轉,正好是換到了多瑙森身後。多瑙森只覺身後一股凜冽冷氣傳來,想要棄劍已經來不及,奈德一腳正中背心,銀色盔甲應聲而碎,多瑙森就像個皮球一樣高高飛了出去,重重撞在幾十米外的一顆遒勁老樹上,整個地面都為之一晃。奈德身形一閃,憑空消失不見,閃電般向多瑙森劈去。

  「不好!」奧黛麗低呼,手勢忽變,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手指,巨大的石柱隨即拔地而起圍住多瑙森。

  奈德身影重現於石柱前,陽光透過樹葉形成的光斑落在面無表情的臉上,消瘦的身影此刻在奧黛麗看來與惡魔無異,他回頭冷冷望了奧黛麗一眼,渾身散發著一種讓人極度不適的氣息,死神的氣息!

  然後,他倒了下去。

  —————————————————————————————————————

  奈德醒來的時候渾身痠痛就像散了架似的,腦袋昏昏沉沉,這張床睡起來非常不舒服,到處都是硌人的凸起硬塊。

  「嗨,你好!」有人熱情地打招呼。

  「你好。」奈德迷迷糊糊地回答,坐了起來,然後猛地向後一縮,「是你!?」

  躺在床另一頭的金發男子笑容燦爛,一隻胳膊被綁得結結實實吊在胸前,長槍放在地下,巨劍擱在床頭大概是當枕頭用——赫然就是多瑙森。

  「多瑙森·斯基拉奇。」他伸出那隻健康的胳膊與奈德握手,奈德遲疑了幾秒鐘將手伸了過去,「奈德·坦格尼安,我們這是在哪?」

  奈德打量著這個房間,並不寬敞但裝飾精美,牆壁上掛著古怪的動物頭骨卻沒有窗戶,甚至連門都沒有,本該有門的那面牆是深紫色的,與其他三面牆的顏色不對……等等,這壓根就不是一面牆,而是一副厚重巨大的門簾!

  「我們現在是在馬車上。」多瑙森說,「奧黛麗的馬車,她平時很少會讓人上她的馬車,所以現在脾氣有些不大好,待會說話小心點。」

  他的口氣誠懇熱情,就像多年相交的好友。

  門簾被掀開了一角,一個巨大的馬頭伸了進來,兩根長角晶瑩剔透。

  「晚上好,白痴們。」佈雷塔斯衝他們打招呼,「我是來提醒你們一聲,老大的脾氣不是有些不太好,而是非常不好,她今天晚上原本要出席一個盛大宴會卻被你們攪黃了。你們知道的,女人都熱衷參加宴會,最好先想好怎麼補償她吧——我是指你,多瑙森,你旁邊這個傢伙一看就是窮鬼。」

  「喂,真傷人自尊呢。」奈德不滿地抱怨,「你管奧黛麗叫老大?」

  「有什麼不對麼,我是匹馬仔,她當然就是老大了。」佈雷塔斯哼哼著把腦袋縮了回去。

  「不用擔心,包在我身上了。」多瑙森爽朗地笑,「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能用金幣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什麼亂七八糟的,奈德心裡嘀咕,眼前的事情讓他有些暈頭撞向,他明明記得和這個豪爽的有錢人幹了一架——不,不是干了一架,而是結結實實地被他揍了一頓,他用會發光的鎖鏈把自己牢牢綁在地上,跳起來試圖刺穿自己的心臟將自己砍成肉醬,然後……奈德撓撓頭,然後是一片空白,記憶恢復時他就已經躺在床上了。

  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這兩段時間中間缺少了一段,可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哈,剛才的事情不要在意。」多瑙森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什麼,露出了個尷尬的笑容,「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你妹啊,都差點誤會出人命來了。

  「告訴你個秘密。」多瑙森看看門簾,招招手示意奈德俯耳過來,小聲說,「其實我剛才有很大一部分是裝給她看的,我最後那下只是想嚇嚇你,沒真打算和你拚命。女人嘛,愛慕虛榮是天性,喜歡享受一切都圍著自己轉的感覺,我們作為男人只能勉強一下自己了。」

  他拍著奈德的肩,「不過兄弟,你還真是隱藏的夠深呢,那一腳真夠勁的,要不是我出門前從老頭子那裡偷了件好盔甲,現在說不定已經見自由女神去了。」

  他一甩頭髮昂首哈哈大笑,看起來一點都不把差點死在奈德腳下這件事放在心上。

  這個人……腦子裡好像缺根筋。

  奈德不動聲色地下了結論,他們之間的對話沒有持續太久,馬車的主人出現了。

  奧黛麗換下了那條被損壞的黑色長裙,盤起長發改穿一件寬大的薄紗白色長衣,領口開的很低,雪嫩山峰若隱若現,下身是條純棉半截褲,將自己線條完美的小腿完全露了出來,外加一雙鑲著水晶的露趾涼鞋,指甲很用心地塗成了藕色,這身打扮真是即時尚又誘惑,可惜的是臉上卻是冷若冰霜,佈雷塔斯說的一點都沒錯,她不是有些不高興,而是非常不高興。

  「這個時候我本該在玫瑰宮裡挑選願意為我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勇敢騎士,但現在我眼前只有兩個蠢貨。」奧黛麗冷冷地看著他們,彷彿剛才那場戰鬥與自己毫無關係,「為了把你們救醒,我現在距離玫瑰宮足足還有一千公里,說,你們準備用什麼來補償我的損失。」

  「可是……」奈德想要辯解。

  「閉嘴!」

  「明明是……」

  「閉嘴!」

  「這個……」

  「我都說了讓你閉嘴了!」

  奧黛麗柳眉倒豎一揚手,一隻青色大手從虛空中浮現,一把便掐住了耐德的脖子直接將他提了起來,然後是肩膀脖子身體一一浮現——竟是一名身形高大魁梧身著重甲的武士,整個人都隱藏在青色重甲之內,頭盔內應該是眼睛的位置燃著兩團陰森綠火,除此之外是如漩渦般的一片漆黑,目光落上去彷彿都會被吸納的一滴不剩。

  奈德只覺自己的脖子似被鐵鎖鎖住,腦袋與身體被分成了兩截,他雙手用力想要掰開對方,觸手之處如冰一樣冷如鐵一般堅硬,任憑他使多大的力都紋絲不動。

  剛才還拍著胸膛表示一切包在自己身上的多瑙森大氣都不敢出,老老實實地坐在床上,以前大概曾在青甲武士手裡吃過不小的虧。

  眼看奈德滿臉通紅雙眼凸起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青甲武士才冷哼了一聲,鬆手一把將他扔在了奧黛麗腳邊,身形絲絲隱去消失不見。

  奈德大口喘氣,從來沒覺得能夠呼吸是如此美好,他稍微緩過氣後試圖站起來,卻被奧黛麗上前一步一腳踏在胸口。

  奧黛麗惡狠狠地盯著奈德看了幾秒,突然又笑了。「那麼,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賠償的問題了。」她重新坐下,隨意地甩掉鞋子,用潔白如玉的纖巧腳趾輕輕摩挲著奈德的下巴,吃吃地笑,「我話說完——誰贊成,誰反對?」
jafacc 發表於 2011-8-2 22:08
章五 行走江湖靠的就是個禮字

  當然沒有人反對,難道嫌自己活得太長了想被揍一頓麼。

  多瑙森果然是財大氣粗,乖乖奉上一對據說是出自精靈族鍛造大師之手的白玉耳墜,外加一枚現任自由女神教會教宗在就職典禮上曾佩戴過的藍寶石戒指,兩樣東西都是華貴不凡,又華又實,除了好看之外,藍寶石戒指有曲解光線讓佩戴人隱形的效果,白玉耳墜則能吸納空氣中的水元素,佩戴人使用與水有關的魔法時事半功倍。

  對普通人,或是普通法師來說這兩樣東西絕對是會為自己引來殺身之禍的寶物,但對奧黛麗來說卻只能算是「勉強能看」,據多瑙森介紹,奧黛麗是高達23級的榮譽法師,整個帝國法師界都看好她在未來兩年內升入26級,成為帝國歷史上最年輕的輝煌法師之一。普通的魔法道具對她的幫助實際上非常有限,除非是達到神器或半神器級別,否則在她眼裡就真只是「勉強能看」。

  但實際上這兩樣東西卻讓奧黛麗眉開眼笑心情大悅,原因很簡單,作為「法師」,奧黛麗看不上這樣的普通魔法道具,但作為一個青春貌美的女孩子,這兩樣東西卻是再實用不過了——可以曲解光線的藍寶石戒指能讓她免受被太陽暴曬之苦,能自動吸納水元素的白玉耳墜則能讓她的皮膚始終保持濕潤。

  一出手就如此不凡,而且如此精準地擊中對方要害,這個多瑙森看起來真是不簡單吶,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腦子的缺根筋的富家子。

  「你該不會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吧。」奈德低聲說。

  「那是自然。」多瑙森一副志得意滿的表情,「我身上隨時都帶著幾件準備送人的小東西,反正又不佔地方,出門在外你哪知道接下來會遇上什麼事,多份準備總是好的……呃,我看你不像是有準備的樣子,要不要借一份給你?」

  你果然不是個普通的富家子!

  很可惜,奈德用不上,他倒不是不想借,而且看多瑙森如此豪邁的行事風格所謂的借其實就是白送,關鍵在於奧黛麗不給機會。

  「至於你。」開開心心將禮物收下的法師小姐瞥了奈德一眼,「除了你這具身體,好像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吧。」

  「也不是啊……」奈德結結巴巴地回答,不知道這個漂亮的巫女在動什麼念頭。

  「也對,這具身體你也做不了主。」奧黛麗別有深意地說,伸手掏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合同,條款分明內容清晰,寫明因為自己不慎毀壞貴重物品又暫時無錢賠償,故欠下多少多少金幣,日後賠償按複利計算云云……

  「我毀壞了什麼?」

  「我的心情,來,在這個地方按個手印。」

  奈德想要抗議,但奧黛麗一瞪眼,話到半截又縮回了肚子裡,乖乖按下手印。

  —————————————————————————————————————

  「沒關係,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多瑙森拍著奈德的肩向他告別,依舊騎著那匹駿馬,由於一條胳膊斷了的緣故長槍與巨劍都只能掛在馬鞍上,天已經黑了,但夏奇拉城內卻是燈火通明簡直比白天還要熱鬧,街道人流不息,以奈德前世的見識,北京上海也不過如此。

  他們在一個路口分手,奧黛麗帶著她的新手下前往「帝國非正常移動管理處」——其實也就是空間傳送門所在的魔法學院駐夏奇拉辦事處,多瑙森則戴上一個面具準備回家。

  「為什麼你回家還要戴面具?」奈德不解。

  「哈哈,因為我平時好事做得太多了,有那麼一點點小名氣,報恩的人太多,也是讓人吃不消的啊。」多瑙森揮揮手,瀟灑地轉身離開。

  「信你才怪。」奈德小聲嘟囔。話說回來,多瑙森雖然為人有些古怪,但熱忱開朗,算得上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交的第一個朋友了,雖然很大程度上他們只能算是難友。多瑙森認識奧黛麗差不多有兩年了,第一眼便驚為天人,下定決心一定要追求到手,兩年下來禮物送了大概有一馬車,進展卻等於零——也不能說完全等於零,這兩年時間多瑙森的武技突飛猛進,其中也有奧黛麗不小功勞。

  要學打人就必須先學挨打,這句話一點都不假,奧黛麗看起來嬌俏性感,實際上卻是極度蠻橫自我,一言不合便會開打是個十足的暴力女。多瑙森死纏爛打追了她兩年沒少吃皮肉之苦,順便連升了好幾級,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奈德跟著奧黛麗走了沒幾步,突聽身後喧嘩聲傳來,一回頭正好看見多瑙森從路口狂奔而過,面具被扯了下來掛在脖子上狼狽不堪,片刻之後,一群瘋狂的年輕女性高喊著他的名字提著裙角如踏過草原的犀牛群般滾滾而過。

  「這個……」

  「花花公子。」奧黛麗冷哼了一聲,「如果你學他的樣,以後等著被閹吧。」

  奈德無語。

  「帝國非正常移動管理處」就位於前方不遠處的一個院子裡,奧黛麗大搖大擺地帶著奈德直接闖了進去,穿過長廊直抵正廳,一路上工作人員對他們視若無睹,自顧自地干著手裡的工作,連看都不多看他們一眼,彷彿他們完全透明一般。

  推開一扇普普通通的房門,一位正躺在躺椅上對著天井悠哉悠哉喝著茶的大叔抬起頭來瞄了他們一眼,低聲嘀咕了兩句,在躺椅上按了兩下,站起身來打開衣櫃,然後又躺了回去繼續喝茶。

  奧黛麗衝他點點頭,徑直走進了衣櫃,奈德遲疑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進去。

  推開另一端的門,奈德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是一個佔地並不大的小廣場,環繞著的高大石柱上燃燒著熊熊火焰,將廣場照亮,他身後是一間小屋,毫無疑問剛才他就是從裡面推門走出來的,正前方是一棟古樸大氣的建築,安靜得有些不自然。

  「你錯過了宴會。」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靜,「雷慕斯的玫瑰很刺手麼?」

  奧黛麗沒有回答,手一揮,兩個火球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疾飛而去。

  火球半空中突然消失不見,隨即一個身影在它們消失的地方慢慢浮現。這是一名讓人感覺很舒服的中年人,身穿灰色法師袍,黑色短髮整整齊齊,眸子黑而亮,身材修長雙手很自然地插在口袋裡。

  「這位先生是?」中年人向奈德微笑致意。

  「奈德·坦格尼安。」奈德說。

  「卡納萊斯·塔圖。」中年人自我介紹,「很高興認識你,坦格尼安先生。」

  名字很陌生,但塔圖這個姓氏……奈德記得奧黛麗的全名是奧黛麗·塔圖,難道這個中年人就是她的哥哥,帝國魔法學院院長?

  接下來的對話證實了奈德的猜想。

  「宴會上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麼?」奧黛麗問。

  「沒有什麼特別的。」卡納萊斯想了想,「除了卡利古拉子爵試圖挑戰布魯圖斯子爵,結果被當場格殺之外。」他輕描淡寫地說,「卡利古拉子爵得到了一把被刻意打造成長劍形狀的魔法瞬發手杖,這大概是他有勇氣發起挑戰的原因,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布魯圖斯子爵已經能夠使用聖光庇護,普通魔法對他無效,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很簡單了。這是當著兩位執政官大人面進行的公正決鬥,卡利古拉子爵又是決鬥的挑起者,布魯圖斯子爵名正言順地殺死了他,充滿美感地將他變成了一塊冰雕。」

  「聖光庇護?我不記得布魯圖斯家的小子已經邁進了榮譽級的門檻。」奧黛麗皺了皺眉,「教會已經開始參與帝國的政治風暴中來了麼?打造成長劍形狀的魔法瞬發手杖……我怎麼記得曾在學院的收藏室裡見過?」

  「或許是布魯圖斯子爵的虔誠打動了女神也不一定。」卡納萊斯微笑,「至於那柄手杖,我想只是一個巧合而已。」

  奧黛麗撇撇嘴,沒再繼續追究,閒扯了幾句宴會上出現的其他八卦後奧黛麗打了個呵欠表示自己要回家睡覺去了,並把奈德交給了卡納萊斯,「他對空間魔法比較有興趣,你看著安排吧。」

  「那麼,跟我來吧奈德。」卡納萊斯手輕輕一揮,一道銀色空間門憑空浮現,穿過這扇門是一件整齊明亮的辦公室,寬大的辦公桌上分別擺放著一座精緻的小銅鐘,一個造型詭異的動物雕塑與一個流光溢彩,裡面彷彿充盈著液體的水晶球,兩邊的牆全都是書架,一直延伸到穹頂。

  卡納萊斯示意奈德坐下。「你對空間魔法有興趣?」他問,「可以知道你的興趣究竟有多深麼?」

  「我希望能夠進行位面旅行。」奈德想了想,決定說實話。

  「很高的目標。」卡納萊斯點點頭,「單純的空間魔法既不屬於攻擊型魔法也不屬於防禦型魔法,因此願意花費精力鑽研的人並不多,幸運的是目前正有一位空間魔法大師在學院擔任客座教授,在我看來他是這個位面最出色的幾位空間旅行者之一,我可以幫你與他聯繫,看他是否願意教你。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先要明確一下你的基礎如何。」他打量了一下奈德,「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之前似乎沒有接受過系統教育?」

  說的真好聽,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新丁。奈德有些尷尬地點點頭,「我之前的確從來沒接觸過魔法。」

  不只是沒接觸過,壓根就是聞所未聞。

  「那我們來做一個簡單的測試吧。」卡納萊斯掏出了一個透明水晶球,讓奈德托在手心。「放輕鬆,什麼都不要想。」他說,「保持平靜,這是一個基本測試,它的顏色將根據你體內的能量性質與含量發生變化。」

  魔法是一項講究天賦的運動,按照最主流的標準劃分為塑能、變幻、空間、精神以及附魔這五大學派,然後這五大學派又交叉組合衍生出大量細分學派。但不管如何組合,對一名魔法師來說,最適合的學派只會有一種,即是與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最接近的,或是說體內的魔法能量屬性相對應的那一種,用專用名詞來說就是「魔屬」。魔屬性低,那麼無論選擇那種學派都問題不大,如果魔屬性太高,那麼基本上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魔屬水晶球可以測出魔法師的魔屬性,塑能為紅,變化為綠,空間為藍,精神為紫,附魔為黃,魔屬性越高顏色就越深,換句話說,如果奈德手中的水晶球最終變成除藍色之外的其他深色,那麼基本上不用學,就已經可以給他的空間旅行夢判死刑。

  奈德依他所說平靜心情,有規律地深呼吸,雙眼注視著水晶球,什麼也不去想。

  紅綠藍紫黃五種顏色依次亮起一閃而過,水晶球內彷彿升起了一團白霧,白霧散去後答案便將呈現,奈德凝神閉氣,瞪大了眼睛,只聽砰的一聲——

  水晶球裂開了。
jafacc 發表於 2011-8-2 22:13
章六 百合學院

  奈德嚇了一大跳,一縮手整個球都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真讓人有些吃驚。」卡納萊斯楞了兩秒鐘,笑了,「我早就該猜到,能讓奧黛麗看中的絕對不會是普通人——不用打掃,沒關係。」他示意奈德不必緊張,「是我的疏忽,我應該想到這個結果的。」

  「這個結果是好是壞?」奈德忐忑地問。

  「呃,難說。」卡納萊斯想了想,「出現這種情況可能有兩個原因,要麼是你的魔屬性太高要麼是你體內的魔法能量與外界的契合度太高,超出了可測量的範圍,如果你的目標只是成為一名魔法師,那麼無論是哪個原因導致的,都是好事,但如果你的目標是特定某一學派,那麼就未必是好事了。」

  「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這樣,我先安排你進入初級班進行學習。」卡納萊斯扯下一張信紙,刷刷刷寫了幾行字,「今天已經晚了,你先休息,明天再拿著這封介紹信去找負責課程安排的老師,魔法等級到了第3級時差不多就能看出你的魔屬性是哪一種,高還是不高了。」

  奈德接過介紹信,卻一動不動。

  「瞧我這記性。」卡納萊斯一拍腦袋,拿起鐘槌輕輕敲了敲銅鐘。一位身穿黑衣的老者推門走了進來。卡納萊斯吩咐這位老者給奈德在寄讀區安排一個住所,「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暫時先在這裡住下來吧,上課也方便些。」

  奈德當然不介意,他在這裡人生地不熟,而且口袋裡連一個銅板都沒有,如果校長大人不安排住宿的話,那他只能是去睡大街了。儘管宿舍並不大,只是一個帶浴室的小房間,但讓奈德頗感意外的是房間非常整潔乾淨一塵不染,被縟散發著陽光的香味,明顯是剛剛曬過,而他明明是晚上才見到卡納萊斯,難道說對方早就知道自己要來?

  「現在正值學期中段,宿舍都已經安排了下去,沒有多餘的房間。」黑衣老者看出了他的疑惑,「這件房間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一直是空置的,但每天都會打掃收拾,你可以先住下來,小是小了一點,宿舍那邊有了空房間會盡快安排。」

  奈德好奇地想繼續打聽一下這房間為什麼會一直空置,但黑衣老者只是微笑,不再回答,微微鞠躬後離開了房間。

  「該不會是鬧鬼吧。」奈德微微驚悚,隨即啞然失笑,在這個世界裡鬼就是亡靈,而他壓根就是從鬼的大本營裡逃出來的,如果真鬧鬼,說不定還能找到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

  房間裡各樣生活設施齊全,書桌上點著燈,衣櫃裡是幾套便服,奈德大致比了比,稍微有些大但也能穿。抽屜裡有幾本書,奈德草草翻了翻,說的都是一些風土人情怪物誌異,有紙有墨有筆,奈德興致所至想要寫上幾個字,但剛抬起手來便僵在了半空中。

  寫字……為什麼我能聽得懂這個世界的語言看得懂這個世界的文字?

  奈德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拿起那幾本書翻開,毫無疑問,這絕對不是漢語不是任何一種他曾學過的語言,但他偏偏就是能夠看懂。怪了,如果說在深淵時能夠聽懂深淵語看懂深淵字是因為自己附體在一個不幸的亡靈身上的話,那麼現在是為什麼?回憶起來第一次見到歌曦婭與奧黛麗時,他們說的就是這個世界的通用語,而當時自己就毫無障礙地聽懂了並且能夠交流。看起來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被自己附體的那個亡靈生前就生活在這個世界,然後自己誤打誤撞又跟著歌曦婭與奧黛麗來到了這個世界。

  這也太巧了一點。

  算了,不想了。這一天可真算得上是內容豐富,先是從亡靈深淵來到日落大陸,然後結識了多瑙森並打了一架,昏迷了幾個小時後跨越近千公里從西北行省夏奇拉來到帝都迪克推多,然後接受測試並在魔法學院住了下來,如果以後每天都能保持如此高效的話,兩年內找到通往地球的道路應該不成問題吧。

  奈德打了個呵欠,很快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奈德便起床梳洗,按照黑衣老者的指點找到了負責課程安排的老師。雖說現在已經是學期中段已經不再招收新學生,但有院長的親自批條一切都不是問題。奈德被安排在了初級班進行學習一些基本知識,學院的最低入學年齡是12歲,這主要是考慮到年紀太小心智不夠成熟,一旦掌握了魔法這個蘊含著無限可能的武器卻又沒有基本的自制力與是非觀,很容易惹出大禍。

  事實上不少小孩尚在襁褓中就已經表現出了驚人的魔法天賦,但必須等到年滿12歲才能送入學院接受學習,當然如果出生於貴族家庭可以自行聘請老師接受指導,但一來耗費巨大不是一般的貴族家庭所能承受,二來出色的魔法師不等於出色的魔法教師,絕大多數人最終還是會選擇將孩子送入學院。

  初級班顧名思義,教授的是最基本的魔法知識,課程包括能量基本分類與聯繫、位面學、魔藥與實驗學、精神基本研究等等,五大學派全部包括在內,全都是一些類似於常識的基礎課程,以奈德24歲地球人的智力水平以及從小到大身經百考的經驗,學習起來毫不費力,輕輕鬆鬆就提前通過考核,短短一個月便升入了中級班。

  中級班開始涉及到具體魔法操作,針對性明顯比吃大鍋飯的初級班有所加強,魔法師的等級分的非常細,1至6級為見習法師。7至12級為職業法師,從魔法學院畢業必須滿足的條件之一便是進入7級,成為一名職業法師,13至18級為高階法師,也兩個級別也是絕大多數魔法師所能達到的級別。19至24級被稱為榮譽級。25至30級被稱為輝煌級。再往上31至36級是傳奇級,整個大陸能達到傳奇級的法師也寥寥無幾。

  在3級之前,魔法師是不分學派的,學習的是一些所有學派公用的基本魔法技巧,施展魔法時身體四周產生的淡淡波紋也不會顯示顏色。而升上3級後,魔法師便要有針對性的選擇最適合自己的學派,但奇怪的是奈德速度飛快地掌握了魔力凝集,提取以及塑型等基本技巧升到第3級,卻還是沒能找到自己的魔屬性

  奈德以為這是因為自己基礎不夠紮實,於是起早貪黑刻苦練習,結果短短一週後他便升上了4級,但魔屬性還是沒有顯現,他的魔法花紋依舊是近乎透明的白色,老師也解釋不了,只能告訴他既然不影響他對魔力的掌握也不影響升級,那麼就不是壞事,再升幾級或許自然就有結果了。

  聽起來挺不錯,但麻煩卻來了,按照學院的規定,升上第4級後自動就將轉入高級班,這到沒什麼問題,奈德巴不得能儘早接觸到更深的課程,畢竟拜拉席恩只給了他兩年的時間。但在進入高級班後奈德就面臨選擇學派的問題,如果一切正常順利,那麼他毫無疑問會選擇空間學派,但現在卻有些困惑,萬一他選擇了空間學派,魔屬性卻又是非常高的塑能或是變幻型,那豈不是糟糕至極?

  就如卡納萊斯院長所說,純粹的空間魔法既不具有攻擊性也不具有防禦性,必須與其他學派魔法一起搭配才能在戰鬥中發揮作用,比如說與精神魔法搭配完成異空間召喚,與塑能魔法搭配縮短攻擊時間提高攻擊速度等等。

  錯選了其他學派魔法還好,錯選了空間魔法就是死路一條,到時候體內的魔法網已經定型,想要從頭開始重選學派根本不可能。錯選了其他學派,只要和魔屬性背離的不是太多不是水火不容問題就不大,但錯選了空間魔法——高不成低不就難道真去當個旅行家不成?從這幾個月瞭解的情況來看這個世界並不太平,沒有一技傍身到時候真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猶豫再三,奈德決定同時選擇空間與塑能這兩大學派。沒有誰規定法師不得同時兼修兩個學派,理論上來說只要你的天賦足夠好,同時學習五大學派都沒問題,不過還沒聽說過有誰這麼幹並且取得了成功。兼修兩個學派,可不是簡單地等於是學習單一學派的難度乘以二,每個學派對體內魔力流向以及魔力網的構造都有不同要求,學習兩個學派等於是一心二用,剛開始時難度到不是太高,但越是深入就越來越危險,一旦你把要求搞混了,在施展塑能魔法時錯誤地按照精神魔法的要求運轉魔力……對不起,這不是網遊,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奈德打的如意算盤是先這麼兩邊同時學著,再升幾級後再根據魔屬性判斷究竟選擇哪個學派為自己的主攻方向。跨界其實是非常普通的現象,只不過其他人大多是在某個學派已經取得了一定成就,建立起了穩定的魔力網後再轉頭研習其他學派的魔法,這樣做的缺點是幾個學派不可能齊頭並進,只能一個為主其他為輔,但優點也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要安全得多。

  順序顛倒一下應該問題不大,只要不太貪心。奈德心想,不過當他將自己的選擇報上去時,還是嚇了導師一跳。

  「同時學習塑能與空間魔法?」導師吃驚地看著他,「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選擇兼修了,你確定?」

  「嗯。」奈德點頭,「可以問一下上一個這麼做的人現在怎麼樣了麼?」

  「在通過畢業考試時魔力紊亂自爆了……你確定要這麼選麼?」

  「哦,是的。」

  既然奈德堅持,他又是院長親自送來的學生,導師也不好多說什麼,在申請單上批了字,給了奈德一份課表,告訴他既然已經同時選了塑能與空間學派,那麼與這兩大學派有關的課他最好都去聽,其他學派的課如果有時間的話也可以旁聽,但自己不建議他這麼做,因為同時學習兩大學派對他來說已經是高難度高風險了,貪多只會嚼不爛。

  奈德大致看了下課表,由於課程安排的很鬆,幾乎每天都有一半的時間是留給學生自行研習的緣故,並不存在衝突,即便是同時選擇了兩大學派,一週也只要上六節課而已,每天一節,週日全天休息可以自由安排時間。

  第二天的課是《物質與能量之間的轉換以及衍生物》,老師尼古拉斯教授是一位20級的塑能系榮譽法師,身高臂長頭髮濃密,右側臉頰上有一道明顯的恐怖十字疤,配合咄咄逼人的眼神真是讓人忍不住就汗毛直立。不過儘管外表有些恐怖,尼古拉斯教授人卻還不錯,對奈德也算友善,第一節課結束後還特意將他叫到辦公室,把之前幾堂課的教案借給這位跳級生去自行研習,並一再叮囑他如果有什麼看不懂的地方隨時可以來問自己。

  奈德簡直就是受寵若驚,也不知道是不是卡納萊斯院長打了什麼招呼的緣故。老師很好很友善,但同學卻有點難以相處,連跳兩級後,奈德終於可以不用整天和一些十二三歲的孩子們坐在一起,高級班的學員年齡都在十五六歲左右,和他看起來差不多。不過第一天上課,奈德就感到有些不對勁,他們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尤其是當自己從尼古拉斯教授的辦公室裡出來後,三三兩兩圍在辦公室周圍的年輕人們要麼是冷冷地看著他,要麼是毫不顧忌地指指點點說著什麼。

  「你好。」

  奈德抬頭,一位看上去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坐在高高的雕像肩上,笑容和藹地對自己點頭打招呼。

  「你好。」奈德回禮。

  少年縱身跳了下來。「斯基拉奇,克里希·斯基拉奇。」他自我介紹,一頭利落短髮在陽光下燦然得如同金子,說話時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真是即帥氣又開朗,不過不知為何,奈德總覺得他有些面熟。

  等等……奈德想起來了,斯基拉奇這個姓氏……

  「你認識一個名叫多瑙森的人麼?」奈德試探著問。

  「嗯?你認識我哥哥?」對方看起來有些吃驚。

  果然!看起來即便是在這個位面,「世界真小」這個感嘆句也是大有用武之地的。克里希本就性格開朗直率,加上有多瑙森這層關係,兩人很快就熟絡了起來,奈德向他詢問為何其他學員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古怪。

  「這個只能怪你風頭太盛了。」克里希直言不諱,「不到三個月時間就從初級班跳到了高級班,而且我還聽說你是被院長大人親自招進來的,這是真的麼?」

  「唔,算是吧。」

  「那就對了。」

  克里希隨後的話讓奈德大吃一驚,原來高級班採用的是差額畢業制,每年只有百分之六十學員能夠順利畢業,其他人必須等到下一年,等於是留級,大家都是年輕人,自尊心都很強,誰也不想被貼上「留級生」的標籤,因此雖然初級班和中級班的氣氛還算和睦,到了高級班就完全變樣,強烈的競爭意識讓學員之間關係非常緊張。

  「不過這並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克里希撇撇嘴,「看那邊。」

  順著克里希的目光看過去,不遠處的水池邊圍著一群人,人群最中央是一個紮著雙馬尾的清秀女生,看見他們注意到了自己,極拽地一甩頭轉過身去再也不看他們一眼。

  「伊維斯。她就是你不受歡迎的主要原因。」奈德一臉很同情,用力地拍著奈德的肩。

  「啥意思?」奈德一頭霧水,他可以肯定今天之前他從來沒見過這個女孩。

  「她曾被認為是這一期高級班中最具天賦的學員——在你出現之前。」克里希說,「現在你已經把她的風頭全部搶過去了。另外,你沒有發現高級班的人員構成有什麼特點麼?」

  恩?奈德仔細回想了一下,特點的話……女生貌似不多,男女比例大概是七比三吧。

  「沒錯,這裡女生本來就少,漂亮的更是寥寥無幾,伊維斯不僅是最具天賦的,同時也是最漂亮的,這個班裡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學生在追求她,三分之一在暗戀她。」克里希聳聳肩,「所以她如果不喜歡你把你看作敵人,你的處境就會是現在這樣了。」

  「那你是在追求她還是暗戀她呢?」奈德開起了玩笑,「按你這個說法,剩餘三分之一的女生應該會很歡迎我才對。」

  「哦,凡事總有例外嘛,我喜歡女人,但她不是我的菜。」克里希大笑了起來,「不不不,你搞錯了,剩餘三分之一大多是像我這樣對她沒有什麼興趣,又或者是對除了魔法之外的一切都沒有什麼興趣的書呆子。」

  這個說法難道是指……

  「我們信奉的是自由女神嘛。」克里希壓低了聲音擠眉弄眼的,「選擇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也是一種自由對不對?」
jafacc 發表於 2011-8-2 22:19
章七 天下武功 唯卑鄙不破

  一所公然搞百合的魔法學校!奈德不知道是該說自己幸運還是不幸,相對於基佬之間的感情,百合這種賞心悅目的事物對他來說還是可以欣然接受的,不幸的是百合之王對自己不待見……算了,不去想那麼多了,反正她們再怎麼搞也搞不到自己頭上。

  奈德端著從尼古拉斯教授那裡借來的厚厚教案準備回房間研習,穿過走廊時卻被一個大塊頭男生故意一撞,教案全都掉在了地上,還沒來得及說話,對方便暴跳如雷地指著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破水杯一口咬定這是傳家之寶,現在被奈德打碎了,家族的榮耀受到了莫大侮辱非與奈德決鬥不能洗刷云云。

  找麻煩的手段真是拙劣啊。

  奈德無奈地打量著對方那張口水橫飛的大嘴,心想老兄就算你提著我的腦袋去見伊維斯她也不會給你機會的,損人不利己這真是何苦何必呢。

  奈德嘆了口氣,也不搭理他,默默地頌念起了咒語。

  大塊頭識趣地閉上了嘴,惡狠狠地盯著奈德,他聽說過這個新來的傢伙現在只有4級,現在還能欺負欺負,也知道自己在伊維斯的追求者裡派不上號,想要引起注意就只能趕緊動手,誰知道這個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傢伙什麼時候就超到自己前頭了。他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確認魔法花紋顯示奈德的確只有4級後長吐了一口氣,同樣開始誦唸咒語激活法術。

  大塊頭進入5級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距離6級只有一步之遙,對付一個剛剛進入4級的傢伙還是有把握的。

  但他沒想到的是奈德突然停下了誦唸,轉身就跑。

  大塊頭下意識地拔腿就追,剛衝出兩步,卻見奈德猛地一轉身,右手一甩就是一枚火球向他面部直飛而來。

  以奈德目前的等級,火球術是唯一能掌握的攻擊型法術,其實說是「火球」都還嫌誇張,實際上就是一團火苗,不過直接打在臉上還是具有一定殺傷力。大塊頭早有準備,等級又高於自己,循規蹈矩地拼魔法等級肯定必敗無疑,奈德只能想辦法出其不意,幸運的是他曾在亡靈深淵參加過六個月的深淵戰爭,手下的亡靈雖然沒腦子,但其中不少還保留著前世的戰鬥本能,教會了他一些東西,這招回馬槍看起來簡單,但對時機的把握卻要求很高,跑快了起不到效果,跑慢了一轉身便是悲劇的自投羅網。

  大塊頭倒也有兩把刷子,硬生生止住了腳步,以與自己巨大身形一點都不匹配的敏捷原地轉了90度,火球擦著鼻尖飛了過去,但還沒來得及喘氣,第二擊接踵而至,這次火球的攻擊目標是下腹,不由暗罵對方狡詐,火苗本身的攻擊力對他強壯的腹肌來說只能算撓癢,但問題是如果這個部位的衣服被燒出一個洞……那就太不雅了。

  險之又險地再避了過去,這次奈德乾脆直接衝了過來,騰身而起對著他的面門就是一拳。

  比力量?大塊頭冷笑一聲不再躲閃,吐氣開聲一拳迎了上去。兩拳相交的一瞬,奈德突然變拳為掌,掌心內赫然閃現一個拳頭大小如假包換的火球。

  怎……怎麼可能?!大塊頭大驚失色,這大小起碼是5級法師才能凝集出的火球,難道說這個傢伙故意隱藏了等級?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火球準確無誤地與他的拳頭撞在了一起。隨著一聲哀嚎,奈德與捧著胳膊倒下的大塊頭檫身而過,彎腰撿起了教案。

  奈德看看滿地打滾的失敗者無奈嘆氣,治療術屬於神術的範疇,雖然同情但實在是無能為力,只能祝他好運,正轉身準備離開,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

  「傷人之後就打算一走了之嗎?奈德先生。」

  紮著雙馬尾的少女從石柱後面走出,眉清目秀,薄薄的嘴唇不說話時便抿成了一條線,看起來比奈德要小不少但眉宇之間傲氣十足,其他學員都是身著統一配發的灰色法師袍,但她卻穿著一件漂亮的真絲長裙,手腕上帶著亮晶晶的手鐲,一看就知道是有身份有背景不好惹的角色。

  伊維斯。

  身後兩個普通男學員閃了出來,一人搬頭一人抬腳動作嫻熟地將大塊頭拖走,她看也不看他們,咄咄逼人的目光緊盯著奈德。「諾頓雖然有些魯莽,但也不至於被奈德先生如此教訓。」伊維斯右手一擺,手中憑空多了一根華麗之極的魔法短杖,微微躬身,「請多多賜教。」

  奈德卻沒有反應,呆呆站著不動,雙手恭敬地下垂貼在腿側,目光越過她的肩頭,臉上浮現出一個尷尬的表情,「院,院長……」

  卡納萊斯院長?

  伊維斯飛快轉身,卻見身後空空蕩蕩,哪有院長大人的身影?再轉過身來,奈德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伊維斯瞪著眼睛不敢相信對方居然毫無法師的尊嚴與自覺,用如此不要臉的招數耍了自己一把,她用力地咬著嘴唇,半響方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詞:「卑鄙!」

  ————————————————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奈德從來就不把高尚當成自己的目標,卑鄙雖然無恥,但事急只能從權。伊維斯的能力明顯比大塊頭要高出一截,手裡還有一根明顯價值不菲的魔法杖,不要說自己剛剛打完一場,就算是準備充足也肯定不是對手,只有被打的滿臉桃花開的份,這個時候還講高尚維護什麼法師的尊嚴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卑鄙。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惹不起難道我還躲不起不成?

  接下來幾天,奈德照常上課但有意避開伊維斯,儘量不出現在偏僻角落,哪裡人多就往哪裡走,實在不行就粘著克里希,魔法學院禁止學員私下決鬥,被抓著了不僅會被扣學分甚至還可能被關禁閉,伊維斯拿他也沒辦法,只能是用眼神與言語恐嚇諷刺試圖激怒他,但奈德就當沒聽到沒看到,老前輩說得好,他強仍他強清風拂山崗,被罵兩句又不會少塊肉。

  越是這樣,伊維斯對他越是惱火,在和諾頓這場架中奈德的表現讓伊維斯琢磨不透,明明從魔法花紋來看他只有4級,但最後使用的火球術卻明顯是出自5級以上魔法師之手,而且以他逃跑的速度來看明顯還有餘力。伊維斯因此將他視為一個強大的對手,結果這個對手卻對自己一點都不尊重,真是讓人恨的牙癢癢。

  事實上伊維斯誤會奈德了,他的魔法等級真就只有4級,而且還在4級邊緣,距離突破升上5級都還有不小距離。擊敗諾頓的那個火球術其實是假冒偽劣產品,看起來火球有拳頭大小,事實上壓根就不是什麼火球,而是幾個小火苗粘在一起,內部空虛徒有其表而已。每次使用火球術,奈德就只能激發出一團小火苗,殺傷力有限,於是他乾脆一口氣把火球術連續用上幾遍,然後控制住位置,儘量湊出一個球形,諾頓受傷更多是因為缺乏戰鬥經驗心生畏懼,強行收力結果自己把自己給扭傷了。

  奈德對自己的應變能力很是得意,自以為是依靠戰鬥的智慧取得了勝利,克里希從別人嘴裡聽到了他能越級使用魔法的故事,跑過來討教,奈德被他磨的沒辦法只好和盤托出,親自演示了一遍然後千叮嚀萬囑咐這一招叫做「空城計」,只能在關鍵時刻用,用多了就不靈了。

  克里希先是一臉不可思議,然後苦笑:「別說多用了,我壓根就用不了……不僅是我,正常人大概都用不了。」

  「怎麼?」

  「我在你這個階段的時候一次最多只能使用3次火球術,然後就必須休息等待魔力補充,這一個火球做下來起碼用了6個……還不包括之前你單獨使用的那兩個。」克里希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點頭,「現在我相信他們的說法了,你果然是個怪物。」

  「咦?還有這種說法?」

  「是啊,能越級使用魔法的是怪物,無限制使用的同樣是怪物啊!」

  「我不是說這個。」奈德擺擺手,「我的意思是……法師使用魔法數量有限制?」

  「你真沒限制?」克里希張大的嘴裡幾乎能塞進一個橙子。

  「也不是沒有啦……」奈德撓撓頭。

  「那你最多能使用多少次火球術?」

  「呃,大概15次吧。」奈德偷偷打了個八折,「很奇怪麼?」

  「廢話!」克里希快要抓狂了,「每個人體內的魔力總量都是有限額的,使用魔法實質上就是用體內的魔力流動去帶動外界的魔力,我們和高階法師的區別只在於差不多數量的一份體內魔力,我們能用它帶動十倍的外界魔力完成火球術,高階法師則能用他帶動百倍完成大火球術,榮譽法師能完成火龍術,輝煌法師能完成火雨,傳奇法師則能完成流星焚城。」

  「但無論如何,即便是最頂級的傳奇法師,體內的魔力總量也不會高到哪裡去。」克里希搖頭嘆氣,「你倒好,魔力總量幾乎是正常量的5倍……」一邊說著他一邊從背包裡掏出小刀,水囊,香爐還有水碗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鋪在桌子上。

  「這,這是干什麼?」

  「抓緊時間和你結拜啊!要是你以後混成了傳奇……不,不用傳奇,輝煌法師就行了,那我基本就能橫著走了,一個頂五個的輝煌法師兄弟誒……」克里希一本正經地翻著背包,「咦,我記得出來的時候帶了公雞的,哪去了……」

  「雞你個頭啊!」

  克里希略微有些誇張了,法師等級越高,對各方面素質的要求也就越高,體內可用魔力總量只是其中一個方面而已,而且就算奈德的一切素質都完美無缺,也不會出現克里希所說的那樣一個頂五個的局面,「流星焚城」這樣禁忌級別的超級魔法,一個使出來就足以將區域內的魔法能量抽空大半,不可能還有資源讓你接著使用第二個。

  不過無論如何,體內魔力總量高總是好事,加上在亡靈深淵磨練出的戰鬥技巧,奈德估摸著自己的實際戰鬥力應該在6級左右,只要低調一些,在學院裡自保應該是沒問題。

  但有時候是你想低調都不成的,升入高級班後的第二周,「春日祭典」開始了。

  每年三月的第一個週末,羅慕路斯都會舉行盛大的「春日祭典」,慶祝春暖花開,大地解凍,自由女神也會降下祝福,屆時社會各界都會組織各種各樣的慶祝活動,具體到魔法學院高級班的學員,他們將在週四一早分組進入距離帝都迪克推多不遠的一個山區進行狩獵,必須待足兩天才能出來。說是狩獵,其實是尋寶,學院會將兩到三頭魔獸放進這個山區,能將其中級別最高者屍體帶出來的小組便為優勝者。

  最關鍵的一點是,在此期間不同小組之間是完全的競爭關係,狩獵的唯一規則是不能死人,除此之外一切不受限制。

  「這根本就是鼓勵打擊報復嘛!」奈德心裡咯噔一聲心想這下糟糕,「哪個變態想出來的?」

  「當然是院長大人。」克里希點點頭,「不過你說的沒錯,每年的狩獵都會演變成瘋狂鬥毆,總有人對決鬥比狩獵更感興趣,雖說規則不允許死人,但有些意外根本就無法界定,只要肇事方的責任不是太明顯,院方大多只會模糊處理,」

  「難道他就不怕家長找上門來?」

  「哦,院長說相比個別人的生死,學生的整體心理健康更重要,總要給一個發洩的機會,不然會心理扭曲的。」

  「……」

  奈德突然覺得背上涼颼颼的,回頭一看,坐在幾排後的伊維斯正冷冷地盯著自己,見自己回頭,唰一聲將臉轉開,再也不看他一眼。
jafacc 發表於 2011-8-2 22:25
章八 敵進我退,敵駐我也退

  狩獵必須以小組為單位進行,組員上限是六人,下限是一人。奈德沒有什麼朋友,只能粘著克里希。

  「你確定要跟我一組?」

  「非常確定。」

  「能給個理由麼?」

  「如果被你賣了,至少我還知道找誰算賬去。」

  「找誰?」

  「你哥哥啊!」

  「好吧。」克里希垂頭喪氣地認命。「哥哥」這個詞看起來是他的死穴,每次只要一提到多瑙森,這個既英俊又陽光的少年就是一臉無奈,露出介於「我的命真苦」和「大不了就是一死」之間的痛苦表情,不過奈德到是能夠理解……無論是誰,攤上多瑙森這麼個不靠譜到了極點的哥哥,大概都會頭痛如裂。

  這個小組就他們兩個人,奈德沒有什麼朋友,克里希的人緣到是不錯,從教室到報名處的一路上好幾位女同學跑過來或暗示克里希自己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小組,或直接表示自己戰鬥力強悍的隊伍還差一個人,有的甚至表示可以順便帶上奈德,愛屋及烏之情讓奈德頗是感動。

  但克里希全都微笑著拒絕了。

  「你的異性緣不錯麼,和你哥哥有得一比了。」奈德調侃道。

  「多謝誇獎。」克里希雖然這麼說,但臉上卻沒有一絲與「被誇獎了真是高興啊」有關的表情。

  「為什麼不答應她們?有幾個長的還挺不錯的,戰鬥力好像也還可以,我們大概要露營兩晚吧,多幾個妹子還能開開篝火晚會什麼的。」奈德笑著說。

  「還不是因為你。」克里希陰沉著臉,指著報名冊上的一行名字。

  這是一個六人小組,除了伊維斯之外其他五個都是陌生名字,其中有一對姓布魯圖斯的兄弟,娜塔麗似乎是個女人,多利狄休西這個古怪名字橫豎怎麼看都冒著邪氣,更怪的是還有個人的名字叫做「九」。

  「這個人的名字真有意思。」奈德竭力思索,「我怎麼不記得班上有這個人來著?」

  「這個人是伊維斯的隨從,雖然佔用了一個入學指標但壓根就不會來上課。」克里希說,「我只見過他兩回,一次是在初級班的入學儀式上,還有一次是在中級班時,伊維斯因為和人鬥氣盲目追求施法速度導致魔力紊亂,這個人立即出現幫她穩住了魔力順便把那個惹她生氣的倒霉蛋炸成了喇叭花,兩人肯定佩有即時通訊的魔法道具。說起來她在班上之所以勢力那麼大,除了長得漂亮之外,有一個隨傳隨到的超強保鏢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還能這麼幹?」

  「規定是不可以,但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有什麼大人物的子女出了什麼事的話,學院也很難辦,所以只能睜一眼閉一眼,總之敢這麼做的肯定都是有背景的人物,沒有足夠的權勢背景,隨從帶進來只會被轟成渣——學院裡別的沒有,唯獨榮譽級和輝煌級法師遍地都是。」

  「學院不會管他,你的意思是……」奈德突然直冒冷汗,「在狩獵中可能有個榮譽級或輝煌級的法師找我麻煩?」

  「這到不至於,雖然他的身份是保鏢,但級別畢竟擺在那裡,在他看來你和伊維斯之間糾紛不過是小孩子的打打鬧鬧而已,不遇到真正危險伊維斯也不會召喚他,真正值得注意的是另外4個人。」克里希重重地嘆了口氣,「布魯圖斯兄弟是一對雙胞胎,分開來兩人的戰鬥時只算一般,但聯手出擊憑藉超強的默契幾乎是毫無破綻,多利狄休西是留級生,但他留級的原因並不是考核成績不佳,而是因為在去年的狩獵中殺死了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那一屆的頭名一直被認為會在他們二人之間產生。伊維斯找他們組隊,很顯然除了對獵物誌在必得之外,還打算順便好好教訓你一頓。」

  「還有娜塔麗。」奈德提醒。

  「這個女人嘛。」克里希罕見地有些支支吾吾,「其實魔力不是太強,頭腦也不是太好……」

  「那為什麼伊維斯會選中她?」

  「因為一些奇特的原因,總之記得小心就是了。」克里希看起來不希望在這個話題上深入下去,奈德也無意深究。即便拋開九和娜塔麗不提,布魯圖斯兄弟,多利狄休西加上伊維斯這4個對手也夠他們吃一壺的了,與其是盲目地擴大隊伍成為對方的目標,不如化整為零打游擊戰,狩獵就別想了,保住自身安全再說。克里希制定的初步方案是一進入山區就找個安全的地方隱蔽起來,時間一到就往外跑,出了山區對方實力再強也不敢公然動手。

  「這是初步方案,意思是你還有更進一步的方案嘍?」

  「對!」

  「那還不快拿出來。」

  「很簡單,八個字。」

  「哪八個字?」

  「打得過打,打不過跑。」

  根本就是廢話,不過克里希卻是一臉認真,狩獵優勝者除了能夠得到獎品之外還能在畢業考試中獲得加分,而如果沒有待足時間就貿然離開狩獵區,則會被減分,畢業考試本來就是差額制,這樣一來想要通過就更難了。不過和被打得半死甚至是有送命危險相比,留級只是一個小問題,奈德和克里希都不會特別在乎,這也是他們的最後一條路,一看形勢不對就立即開溜。

  「說起來……好像我們壓根就沒想過怎麼往贏這方面努力。」奈德抓了抓腦袋,「會不會有些太沒志氣了。」

  「這不是沒志氣,而是知時務。怎麼贏?這個小組差不多是將最強戰鬥力一網打盡,就算我們能找到4個齊心合力的同伴,勝算依舊渺茫,除非是你能說服他幫忙。」克里希指著了一個單獨成行的名字說。

  克里斯蒂安·盧庫魯斯

  這個人奈德有點印象,獨來獨往,永遠都是一張毫無表情的撲克臉。

  「你和伊維斯雖然天賦都很驚人,但他才是這一屆公認的第一人。帝國公爵、東北兩大行省邊防軍統帥、昆圖斯·盧庫魯斯將軍的第三子,雖然只有16歲但已經在罪惡森林服役3年,實戰經驗豐富,據說他中斷服役進入高級班學習的原因是因為將軍不希望他走得太順太快。」克里希說,「如果你能說服他幫忙,那麼只要九不出手絕對萬事無憂。」

  「你和他關係怎麼樣?」

  「打過一架,輸的很慘。」

  「……」

  討論工作暫告一段落,今天是週一,他們還有三天時間準備。明確了危險程度,奈德思前想後,他在這個世界沒有親人,朋友也少得可憐,可以尋求幫助的說起來只有斯基拉奇兄弟,但多瑙森遠在千里之外可以忽略不計,除了他們……就只能求助於奧黛麗這個魔女了。

  無論奈德還是伊維斯又或者是克里斯蒂安,天才的「範圍」僅侷限於皇家魔法學院,和奧黛麗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18歲就已經是23級榮譽法師,在整個大陸範圍內也是數得上號的人物,對付這樣的小場面應該是舉手之勞,但不到萬不得已奈德不想向她求助。

  而眼下這個,似乎就是萬不得已的情況。

  「伊維斯?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奧黛麗第一句話就讓奈德吃了一驚,「帝國貴族不少,但稱得上名門望族的其實不多,能夠帶著隨從進入魔法學院的更是少之又少,但年齡對得上的沒有叫伊維斯……啊哈。」她一挑眉毛,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仔細打量了奈德一番,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既然是她,那麼這個忙我還非幫你不可了。」

  現在正是一天中最慵懶愜意的時光,晚霞將遠方的整片天空染紅,奧黛麗剛睡了午覺起來洗完澡,濕漉漉的黑髮隨意披在肩頭,未施粉黛的五官就如同水墨畫一般清澈,潔白的睡袍領口敞開露出無限春光,女法師懶洋洋地側躺在貴妃椅上,奈德隔得遠遠仍能嗅到一股清香。

  奧黛麗衝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了說話。奈德猶豫了一下,走近了兩步。

  奧黛麗頗有些不滿。「我有那麼可怕嗎?連走近說話都不敢。」她發出了威脅,「難道要我把你抓過來?」

  當然不要。

  奈德小心翼翼地在距離她身前一步處站定,奧黛麗勾勾手指,示意他俯耳過來,然後突然一伸手,抓住他的衣領用力一拉,奈德雖有防備,但一瞬間渾身力量都像是被抽走了,倒了下去後雖勉力用手肘撐住貴妃椅沒有完全壓在對方身上,但身體傳來的柔軟觸感仍讓他如墜云端。

  女法師吃吃地笑,鬆開手非常自然地交叉環繞纏住奈德頸部,微微仰首在他耳邊輕輕呼吸,像極了一對正在親熱的情侶。

  淡雅的清香從奧黛麗髮梢膚間飄出,奈德只覺自己彷彿置身於藍天白雲之間,每吸一口氣胸腔內都要清涼上一分,緊繃的身體漸漸鬆弛了下來。

  「你要我怎麼幫你?」奧黛麗一邊問,一邊輕輕地咬著他的耳垂。

  奈德沒有回答,他根本就沒有聽清對方的問題,他已經忘記了此行的目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鬆開了雙臂,完完全全地壓在了女法師柔軟又充滿彈性的完美身體上,雙唇無意識地貼著對方潔白光滑的頸部上下摩挲,最終落在了一個小巧圓潤的肉墜上。

  輕輕一咬。

  然後便是天旋地轉,回過神來時已經是狼狽不堪地躺在地下,小腹隱隱作痛——奧黛麗一腳把他踢了下去。

  「坦格尼安先生,你太心急了呢。」奧黛麗盤著腳坐了起來,滿臉促狹的笑意,微帶著一絲紅暈,「想要吻我得拿出一點真本事來才行哦。」

  奈德大窘,雖然明知自己是中了對方的暗算,但畢竟佔了手足便宜,似乎還動了嘴,無論怎麼都不能說是理直氣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奧黛麗似乎也已玩夠,不打算繼續作弄他。「你的來意我大概清楚了,但你究竟是想達到什麼目的呢?自保,獲勝,羞辱或是打算乾脆殺死她?」奧黛麗清清嗓子,「我個人建議你最好不要選擇最後一項,雖說卡納萊斯是我哥哥,但魔法學院內部的事情我是插不上手的,殺了她會給你帶來很大的麻煩。」

  奈德壓根就沒有這麼想過。

  「自保就好了。」他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選擇,如果不是實在躲不過去,他根本就不想和伊維斯發生衝突,「最具天賦的學員」,這樣的虛名又不能當飯吃,她想拿就拿去好了,實在是搞不懂有什麼好生氣的。

  「僅是自保嗎?真沒勁。」奧黛麗白了他一眼,「還以為你會想要把她抓起來打打屁股什麼的。」

  免了,難道現在的麻煩還不夠嗎。

  奧黛麗從手指上褪下藍寶石戒指,扔給奈德。

  「你已經有4級了對吧,勉強可以用了,用完記得還給我,至於租金嘛……以後再跟你算。」

  奈德認識這枚戒指,不久前奧黛麗剛從多瑙森手裡搶過去,據說佩戴後有曲解光線讓人暫時隱形的功效,討教了啟動方法,奈德立即告辭,反正奧黛麗也沒有留他共進晚餐的意思。返回學院,卡納萊斯院長派來的人已經等他很久了,是個好消息,院長幫他詢問的那位客座教授、空間魔法大師同意給他一些指點,院長讓他立即前往報導。
jafacc 發表於 2011-8-2 22:30
章九 矮人也是有尊嚴的

  大師名叫托爾金,雖說是暫居於此的客座教授,但平日裡神出鬼沒,就連卡納萊斯院長都無法掌握行蹤,直到今天才與大師聯繫上——也不奇怪,對這樣的資深空間旅行者來說,想去哪裡真就是動動念頭的事情,隨便拉道空間門就可以閃人。卡納萊斯院長交代奈德一定要在晚飯前去見這位大師,錯過了晚飯這個點誰也不知道大師會去哪裡散步消化,或許這一散步就是一年半載,而要是恰好是在晚飯時間闖過去……

  「大師對用餐時氣氛要求非常高,最討厭吃飯時被打攪。」領路人告誡奈德,「如果待會你進去時他正在用餐,就說是後勤部門派來問他對這頓飯滿不滿意的,除此之外,不論你說什麼都會被他扔進空間門裡,而門那一邊究竟是大海還是火山口就不好說了。」

  奈德運氣還算不錯,推門進去,沒有看到燭台也沒有看到餐桌,實驗室裡靜悄悄的,兩張長桌上堆滿了玻璃器皿以及各種不知名礦物碎石和動物器官。

  「托爾金大師?托爾金大師?」奈德試圖著喊了兩嗓子.

  沒人應聲。

  邁步往裡走,實驗室看起來不大,資料書籍全部都堆放在地上,牆角擺著簡易式衣櫃,還用簾子隔出了一個小空間,裡面大慨放了一張床——不過這張床也太小了點吧,奈德身材在這個世界只能算是中等,他估計自己睡上去都無法伸直。

  另一側是一個小門,通向洗手間。

  奇怪,這裡壓根就沒有餐廳,也擺不開多餘的桌子,他是在哪裡享受大餐呢?正想著,奈德突然發現長桌上有一個指節大小玻璃小球正一閃一閃地發光,而且每閃一次便變幻一種顏色,煞是好看。

  奈德好奇地伸出手,準備拿起來仔細看看。

  「別動!」頭頂有人大叫,奈德還沒來得及抬起頭,一個身影從天而降,重重壓在了奈德身上。

  「果然在這裡!」

  來人大叫著站起身,踩著奈德背部跳上了長桌,小心翼翼地捻起玻璃球放進口袋裡。他四肢強壯,花白的頭髮與鬍鬚完全連成一塊,同樣的雜亂無章,眉毛濃密,眼睛大的有些失衡,說起話來聲如洪雷——

  居然是個矮人!

  他站在長桌上,居高臨下瞪著奈德,本來就碩大的眼睛看上去隨時會掉下來。

  「您是?」奈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嗯。」矮人威嚴地點頭,「我就是托爾金,剛才是你在叫我?」

  沒想到,完全沒想到!深得卡納萊斯院長推崇的客座教授,空間魔法大師居然是個矮人!

  奈德有些迷糊。

  「可是您不是……」他不知道該怎麼用詞,物種學與宗教學這兩門課都告訴他矮人是大陸上唯一無法普及魔法的智慧種族,前者稱原因在於矮人雖然聰明但性格粗枝大葉,習慣性丟三落四,而且四肢粗壯短小,完成繁複精密如繡花般的施法步驟對他們來說難度太大。後者則稱矮人無法施法的原因是矮人之神與魔法之神素來不合,連帶著自己的子民一起被魔法之神詛咒。而無論哪種說法是真實的,所得出的結論都完全一致——矮人是最不具魔法天賦的種族。

  但眼前這位大師分明就是如假包換的矮人,而且從他對鬍子的態度來看,搞不好還是矮人中最散漫粗曠的那一種。

  「不錯,我的確是個矮人——但矮人就不能培養出優秀的魔法師嗎?」托爾金看起來有些不滿。

  「我不是這個意思。」奈德連忙擺手辯解,「我只是沒想到您在工作——他們說您現在正在用餐的。」

  「對,時間差不多了。」托爾金從桌子上跳了下來,「你就是奈德?」

  「是的。」

  「你吃了飯麼?」

  「還沒。」奈德的肚子及時叫了一聲,證明他沒有說謊。

  「那正好,今天我胃口不是太好,一個人吃可能吃不完,浪費食物是最大的犯罪——你一起來吃吧。」托爾金走到另一張長桌前,伸手從桌面下拉出了一個大紙箱。「給!」他從紙箱裡掏出一個飯盒遞給奈德,「慢慢吃,不要急。」

  盒飯?

  托爾金一臉肅穆地盤腿坐下,又掏出四個飯盒打開攤在地板上,兩葷一素一湯,營養搭配合理,物美價廉。

  可是……算了。

  奈德也席地而坐,一臉肅穆地默默開吃,兩人都不說話,左右開弓動作極快,轉眼就將飯菜一掃而空。然後托爾金又整齊地將空飯盒塞進了紙箱裡,一個一個疊好,給奈德倒了杯熱水,最後坐在椅子上滿意地打了個飽嗝。

  「你,不錯。」大師看起來非常滿意,「你對待食物的態度非常正確。」

  呃,請問您指的是我胃口不小這件事麼?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肯定不能說出來。還是正事要緊,不知道卡納萊斯到底有沒有跟他說清楚,奈德乾脆將自己的來意與目的完完整整地敘述了一遍,順便不著痕跡地拍了對方好幾個馬屁,俗話說得好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即便對方是個矮人,這個道理大概也是適用的,至少不會起到壞作用。

  效果果然不錯,托爾金對奈德的恭維顯然是非常受用,靠在椅子上洋洋自得地捋起了鬍鬚,突然卻臉色一變。「不,不對。」矮人突然截斷了奈德。「你剛才說什麼?」

  「院長說純粹的空間魔法既不具備攻擊型也難以用來防護,無法用於實戰,因此真正願意花精力鑽研的人很少。」奈德一愣,不知道這句話哪裡不對。

  「大錯特錯。」托爾金冷哼了一聲,打量了奈德一眼,「你應該能使用火球術了吧,扔一個過來。」

  奈德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凝集出一團火苗,手指一指,朝著托爾金胸前飛了過去。但火苗剛離開指尖,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奈德正在詫異,忽覺眼前一亮,火苗竟憑空出現在眉心前直直地撞了過來。

  奈德大驚彎腰,險之又險地避了開來。

  「這就是無法攻擊也無法防護的空間魔法。」托爾金冷笑了起來,「感覺怎麼樣?」

  托爾金果然是貨真價實的空間魔法大師,對空間魔法的理解與卡納萊斯這個只是略有興趣的業餘愛好者完全不同,在他看來,空間魔法非但不是毫無實戰能力的花架子,反而是五大學派中最具實戰效率的。以剛才化解奈德的攻擊為例,他在火苗前進道路上拉開一道傳送門,然後將它前進方向逆轉180度,硬生生地變成了對施法人的回擊,而這只是最簡單的空間魔法防護手段。

  「我現在在哪裡。」他問。

  奈德想了想,「以我目前的位置為軸心,正東偏北15度左右,直線距離大概一米半的點上。」

  「不錯。」托爾金對這個學生的聰明與嚴謹表示讚許,「如果我其實並不在這個點上呢?」

  「您的意思是我看見的並不是真正的你?」

  「不,是真正的我,如果不是真正的我那就屬於幻化學派範疇了。」托爾金隨手從桌上上拿起一張紙,在上面畫了兩個小圓點,然後在兩點之間拉了條直線,「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對吧。」

  奈德點頭。

  「但如果是這樣呢?」托爾金將紙張一角折了過來,將紙尖對準壓在其中一個圓點上,「你看到的我仍在這個位置,但你根據這條直線對我進行攻擊,還能不能打中我?」

  「您是說將空間進行摺疊?」奈德試探著問,理論上他到是理解了,但實際操作上卻覺得有些……如果都能夠做到隨意將空間進行摺疊了,大概也沒有誰敢來惹自己了吧,用空間摺疊這樣的禁忌魔法來防禦火球術,未免有些搞笑。

  「當然不是,空間摺疊是傳說中的魔法,究竟存在與否都還是一個謎。」托爾金斷然否認,「要達到這個效果用不著這麼麻煩,只需要在空間兩點之間建立起穩定的單向傳送門即可,我位於門的邊緣點上,你能看到我但無法攻擊我,除非是找到我真正所在的空間點。」

  呃,好主意。不過建立空間傳送門也不是這麼簡單吧。

  接下來托爾金給奈德講解一些空間魔法應用於實戰的心得體會,配合實戰案例深入淺出非常生動,對手從矮人戰士到精靈法師乃至於成年銀龍,矮人巫師越說越是眉飛色舞,興致所至還會跳上長桌表演一番,揮舞著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鐵錘又蹦又跳,同時拉開十幾道空間門躥進躥出,看得奈德頭暈眼花呵欠連天。

  鬧騰了半夜,奈德實在是頂不住了,抓住矮人喝水的機會告辭。托爾金一臉不捨,反覆交代奈德明晚記得再來共進晚餐,「我還有和龍巫妖以及亡靈牧師戰鬥的故事沒跟你說,哦還有空間掠食者、魔象軍團、冰雪巨人……」

  你的仇人未免也太多了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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